《剑之学者》 引言－致读者 这部书是我一直想认真写的，一部在西方魔幻世界中的一个恶魔学者的故事。前一部书《第五审判序列》，已经将这个世界展现给大家，所以这部书中，一些关于大陆、种族、天神、秘法组织之类的概念，都可以以第五审判序列的补充资料作为参考。 这个故事发生在第五审判序列的一百多年前。《第五审判序列》可以在章节列表右侧作者作品中找到。不过，前作和本作关系不太大，所以对前作不感兴趣的读者也完全不需要担心看不懂这一部。在这一部中每一大章结尾，我都会写上词条注释，就算不了解传统西方奇幻的读者，我也会尽力把所有的词汇和现象解释清楚。 本作不涉及变身、穿越以及那些我孤陋寡闻不知道名字的流行手法，主角就是那个魔幻世界的原著民。本作也不涉及露骨的描写，不涉及不符合剧情场景的yy。 关于yd小说网 暂时先写这么多，最后希望大家多多提意见~好的坏的都行。; 序幕 如果说，战争只是一种权术与野性绝世唐门 信仰与智慧，这被奉为最高尚的两样事物，竟然在最荒诞的理由下，驱使着无数无辜的生命互相厮杀。当卡尔托城被攻陷的时候，诗人唱起歌谣，然后，让那让人心寒的歌声，在利刃和火焰中戛然而止。 卡尔托城的大门在法师们的火焰与雷电的攻势之下，第一次被野蛮地推开。法师们冲进卡尔托城内，用他们的智慧之力，使得卡尔托城燃气熊熊烈火。城中剩余的士兵们在最后一次仰望奥兹莫克大教堂，向时间之神祈祷之后，拔出长剑，高喊着“为了尼塔拉”，冲上必败的最后一阵。他们肢体不全地倒在入城的大道之上，身体被无数双脚踩过，鲜血将干燥的土地润湿，将单调的石地板染红。 法师们举着自己的武器，以“文明”的方式，用魔法破开每一扇民居的家门，将反抗的男人用闪电刺穿，将无助的女人用绳索勒死，将哭泣的小孩扔向天空——这一切，都不需要他们用双手触碰。卡尔托城的哭声与叫喊声，恰似死神正陶醉地吟诵着的它最爱的歌谣——它所爱的宁静、死寂与绝望。 “时间之神啊，柏丝丽雅！” 祭司们大声地叫喊着。奥兹莫克大教堂的侍卫们一个又一个倒下，他们握着剑，将自己的血献祭给时间之神——他们不吝惜自己的血，只希望时间之神能够救救他们所爱的家园，救救他们的亲人——虽然，他们已经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已经先一步去冥河等待他们了。 他们都对自己这样说，我们的分离只是几分钟的时间。 教堂的大门被踢开，手无寸铁的牧师和修女们围在时间之神的神像前面。但是，无论他们如何祈祷，或是如何谩骂眼前这些亵渎神灵的敌人，都没有办法改变他们并不奢望改变的命运。时间之神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池子被自己的仆人染成血红，看着他们的尸体被践踏。 辉光历505年，卡尔托城在北方谢尔兹的攻势下沦陷，城中大半人丧生，好在驻守卡尔托城的本尼迪克特（benedict）心里清楚此城不保，已经组织了紧急撤离，半数的卡尔托平民已经踏上逃往尼塔拉的路途。但是，本尼迪克特本人也早已倒在守城的战场上，尸体被火焰烧焦。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剑，临死的时候，看到了一直护佑着他的战争之神。 时间之神的雕像被砸成一堆碎石，法师们清扫了整座城市。六位首席导师——也就是整支军队的领导者——决定将军队驻扎在这座破败不堪的城市，并且请求白sè卷轴zhongyāng议会允许，重建这座城市，并将它作为谢尔兹的前哨基地和黑魔法研究基地。这个申请很快被zhongyāng议会通过。 二十年过去了，法师们已经将卡尔托城完完全全当做自己的城市了。他们将这座索拉雅山峰西部峡谷地区的枢纽城市重建起来，并且不少法师居民也迁到这座城，享受这座城市的宜人的气候。 虽然已经习惯了失去卡尔托的国境版图，尼塔拉国王布拉德雷·克洛斯终于从东方的战争中解月兑出来。他决定收复这座本来属于尼塔拉和时间之神柏丝丽雅的城市，为二十年前的本尼迪克特将军，还有那千万无辜的子民报仇雪恨。 尼塔拉南部，一座被称为莱尔山谷(valley liar)的神秘谷地，如平常迎来了夜幕。黑sè的天空将山谷变成一座恐怖的深渊。 一个男人立在深渊的山脊之中，望着被黑暗笼罩的山谷。他完全可以一脚他出去，然后坠落山谷，来试试这个从来没有人试着进入的山谷究竟有多深。 “你可以跳下去。”旁边的一个脸上涂着白sè粉末，穿戴非常强奇怪的瘦子拍了拍他的脑袋，用一种yin阳怪气的声音提醒他。 “我就是这么想的。”那个白sè头发的男人头也没回，轻轻地、带着一丝无奈的口气，说，“可惜我死不了。” “哈哈哈……死不死不是问题，你多试几次，指不准哪次就成功了。指不准，哪次你砸穿了宫殿的天花板，掉到绯红女王的王座之上——掉到她怀里？” 忽然，那个白发男子猛然转过身，还不及那小丑打扮的人反应，就将一把利刃刺入他的脖子。 “我提醒你，小丑哈迪（hardy），我一般是用割断玩笑着的喉咙来感谢他提供的笑话。”他没有就此罢手，拔出匕首，又一次刺进他的脖子，将他那白得发青的脖子刺出两个大口子。 小丑哈迪表情扭曲地、绝望地发出微弱的、临死的哀嚎。他用食指指着面前那个表情凶恶的男人，没能说出话。 奇怪的是，那两条巨大的口子没有流出任何血液。 哈迪的面容忽然从临死般的绝望一瞬间变成一张滑稽的笑脸。他伸手将匕首拔出来，退了两步，嘻嘻地笑了两声。 “莱伊文（reaven），对死人动刀子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你知道尼塔拉人不这样做的。”他一边以充满愤怒意味的语气说着，一边用手指挖着鼻孔。他脖子上的伤口不仅滴血未流，还自行开始愈合。 “我不是伊利斯特的后裔，”莱伊文收起匕首，转过身去，望了望明亮的月亮，“我也不尊崇你们那套规矩。” 小丑哈迪模了模脖子，忽然把头伸向前去，扬起眉头，试探性绝世唐门 “死人不需要乐趣。”莱伊文头也不回，冷冷地说。 “我是死人，你可不是，少套近乎。”哈迪笑道。 莱伊文并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太大的反应，他认为这个该死的小丑只是在滥嚼舌根子。 “复仇者公会里不应该全是死人么？”莱伊文皱着眉头反问。 “一定程度上，哈哈，不是全部。我走了，蠢货。”哈迪用手抓起靠在一边的大大的呼啦圈，扛在肩上，走开了。 莱伊文连再见也懒得说。他讨厌这个小丑，因为他不仅话多得让人难以忍受，更可恨的是这家伙杀不死，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具不死的尸体。他继续望着月亮，想象如果月亮就一直停在天空之上，他会不会无聊到一脚踏入深渊。 不过，这个夜晚，是不可能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似乎成了热门人物了，哈迪刚走出大门，就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他知道，又一个家伙来sāo扰他了。不过这个家伙没有哈迪那么讨厌。那是一个年轻的猎人——至少看上去是这样。他斜背着一把比自己身高还长的弓，轻轻地走到莱伊文的身后。 “刚刚哈迪出去的时候，我shè了他一箭。” “你shè的哪个部位？” “胸口。” “你应该让他的嘴巴插满箭矢，这样他就说不出话了。” “嗯，下次我试试。” 他走过来，站在莱伊文的身侧，抬头看了看夜空。 莱伊文取出匕首，亮在胸前。那锋利的利刃映衬着月光，透出丝丝寒意。 “赫斯特（hearst），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喜欢用这玩意儿。”莱伊文把玩着那把小小的匕首，似笑非笑地说。 “它很锋利，方便使用，在同样的时间内，可以夺取尽可能多的生命。” “我还是不喜欢用它。” 名叫赫斯特的年轻人长着一双长长的耳朵，整齐的金sè头发。没错，他是一个jing灵，来自奥瑞丽欧北部森林安蕾西亚王国的光之jing灵。莱伊文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被仇恨和绝望所吞噬，同时他也不关心。jing灵？复仇者？都只是一种称呼罢了。 “有新的命令，莱伊文。”赫斯特将一只手搭在莱伊文的肩上，用他那优雅的jing灵嗓音说着，“明天早晨出发，五天之内必须赶到卡尔托。” “又是这么突然，能不能稍微给点准备时间？”莱伊文带着一脸恼怒之sè，瞪着赫斯特。不过赫斯特并没有还以任何的神sè或是语言。他拍拍莱伊文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去。 “呵，又会有无辜的牺牲。”他一边离去，一边说。 莱伊文用手指将匕首打了几个转，然后扔向深渊之中。 “世上没有无辜的人。”待到赫斯特走远，他忽然说了一句。 眼下，无尽的黑暗呈现在他眼前，他连一丝恐惧或者胆怯之感都没办法逼出来。并且，他有着想要拥抱黑暗的yu望。的确，恶魔是诞生在黑暗中的舞者和侩子手，他们赞颂绝望，收割灵魂，而他，也是其中一员。他静静地看着一切在白天艳丽美妙的事物现在黑漆漆的模样，忽然双眼透出了血一样的红sè光芒，脸上挤出了扭曲而可怖的笑容。 那笑容，面对着那大片大片神秘的黑暗，就像是黑夜的使者，静静的等候着，等候着即将开始的又一次绝望。 我的名字是莱伊文，姑且就这么称呼我吧。我来自德雷伊尔大陆，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外乡人。同时，我是这个世界上与神并存的五大平衡力量——五大秘法组织之一复仇者公会的成员。望文生义，复仇者公会是聚集仇恨、报复和杀戮的组织，由三位裁决女王统帅。成员，比如我，被称为复仇者。事实上我们的复仇早在加入复仇者公会的时候就完成了。我们所进行的复仇，是代替这个世界上受奴役、受折磨、受仇恨煎熬的弱者进行的。 一位贤者曾经说，复仇，是一种自保和稳固世界的方式。复仇是弱者的被逼无奈，越是缺乏安全感的人，越是灵魂被折磨到底线的生灵，复仇之心越发强烈。不过，人们的复仇会随着仇人的消失而完结，但我们不会。我们受到命运的指引，将最有可能引发仇恨的群体——所谓的“强者”，进行选择性绝世唐门 哦对了，如果你真的对五大秘法组织很感兴趣的话，我反而提供不出太多的解释。神圣联盟和通灵学院是最著名的两个，但是复仇者公会、文明守护会并不为大多数世人所知，最神秘的当属命运元老院，没人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第一节 卡尔托的黄昏 卡尔托城夜幕降临，法师们纷纷回到家中。在卡尔托在曾经奥兹莫克大教堂坐落的地址建立了一座庞大的研究学院，用以研究各种黑暗法术。毕竟，摩尔丁学院在位于谢尔兹王国核心城市白sè卷轴之中，这些危险的魔法在那里研究的提议是会被zhongyāng议会丝毫不留情面地否决的。 一个小女孩立在研究学院的大门前。这个时候，太阳渐渐西下。守门的jing卫打着呵欠，好奇地看着这个长发齐到腰间的可爱女孩，看她一脸茫然地望着学院里面。jing卫知道，这小孩一定是想长大了进入这里，因为能够进入这里工作的法师，都是在黑暗魔法方面有所建树的杰出法师。 但是，她一直呆呆地站在那儿，jing卫有些烦了。他拄着长柄法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严肃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叔叔，”小女孩有些惶恐地看着那个高大的法师jing卫，问，“这里……这里的法师，都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了吗？” “……早就下班了。”jing卫有些生气地说，“如果你是来找妈妈的，那很不幸，现在这里没有工作的法师了，只有和我一样的守卫。” 小女孩愣了一下，眼神之中透露着失望的神sè。 “我是来找妈妈的……” “那么我不需要说第二遍。”jing卫截口说道。 “可是……妈妈应该一小时以前就到家了，她从来不会这么晚回家的。”小女孩委屈地说，“不然我也不会来找她的……” jing卫无奈地吐了口气，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拉·亚当斯(m·adams)，妈妈叫玛格丽特·亚当斯(margaret·adams)。”小女孩认真地说。 “好的，我记住了，那么请你回去吧，如果我遇到你的妈妈，我会告诉她你在家里等她。现在请你离开。”jing卫丝毫不客气地说道，并用手推了她一下。 小米拉差点被他推得摔倒在地上。她想哀求jing卫帮帮忙，但是jing卫那恶狠狠的眼神直接把她的话堵了回去。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害怕，她一与jing卫目光接触，就全身一抖，身不由已地转身跑开。 她拐过大门正对的大道，绕着研究院的石头围墙走。围墙里面就是妈妈工作的埃卡伦(elkaren)秘法研究所。 “他骗人……”米拉自言自语地说，“高等法师和导师都在这里的，只是像妈妈这样普通的研究法师才回家了。但是……” 她抬头望了望围墙里面那些白sè的高塔建筑。卡尔托的人们说，那些建筑里装满了智慧。但是妈妈从来不告诉她任何关系工作上的详情。虽然她已经九岁了，妈妈还是不愿意教她除了元素魔法以外的任何法术，她甚至有时候会害怕，自己会不会像有些无知的法师小孩一样，在旅行途中遇到野兽，然后被杀死。 太阳从远处的山峰沉下去，卡尔托城夜幕的yin冷弥漫开来。她打了个哆嗦，继续向前缓缓步行。 “妈妈，你在哪里啊……”她想大声喊出来，又怕jing卫们发现她把她抓起来，所以用半大不大的声音叫着。她或许没意识到，她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 “妈妈……啊……”因为天sè渐暗，她走着走着，忽然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还好附近是草丛，除了手掌撑地的时候轻微擦伤，没有受到其他的什么伤。她揉着手掌爬起来，手掌火辣辣的痛意和找不到妈妈的失落之感，让她有点想哭。不过，哭的念头一闪过，她立刻抽出腰间的短魔杖，对着自己施了一道咒语。 “不可以轻易哭哦，米拉。你是法师。”她喃喃道。那道咒语以后，她的憋屈感顿时消失了。 不过，这摔倒让她意识到需要一盏灯了。她不敢说其他擅长什么，但是魔力光球法术还是得心应手的。她挥动法杖，召唤出一个闪光的魔法球。 “粘在我的额头上吧！”她说着，用手将光球捧到额头上，让那颗发光的软软的光球粘到自己的额头上。 “……”她想试试光球粘稳与否，于是上下晃动了一下头部。忽然，她的眼中扫过研究院的围墙，发现一些惊奇的东西。 她差点惊叫出来，但是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原来，刚才光线太暗她没有注意到，石头围墙上竟然有一个方方的洞——这个“洞”直接贯穿了厚厚的石墙，但是“洞”的形状却是非常标准的长方形，就像一道门一样。她向着“门”里瞅了瞅，发现这道门确实可以通向学院里面。她清楚地记得妈妈说，她在死灵咒之塔的第七层工作…… “好，我进去看看。”她暗自下了决心，于是用额头上的光球照明，迈开步子向里面走去。 研究院里非常yin暗。围墙附近有着几盏不甚明亮的魔力灯笼，或许是因为魔力不足而让光线变弱的。她在周围的高塔建筑转了好几圈，避过好几次巡视的守卫，才找到了写着“死灵咒之塔”的高塔建筑。因为紧张，她的心砰砰直跳，她知道要是被jing卫发现，会被严厉地处罚的。 她偷偷从侧门溜进死灵咒之塔。她听其他法师说过，这座塔里的法师专门研究死灵魔法，而妈妈应该也是研究死灵魔法的。死灵魔法属于黑魔法，而但凡是黑魔法，都是威力强大但副作用也极其危险的法咒。法师们似乎近几年在这方面的研究突飞猛进，但是考虑到黑魔法的危险性绝世唐门 “七层……”小米拉抬头看了看写着数字七的牌子，从楼道走进死灵咒之塔第七层。楼道是围绕在塔身最外侧的，而法师们工作的区域，则是中间的圆形区域。这个圆形区域被分作许多个小房间，由狭窄的过道连接着。米拉在黑乎乎的过道之中没有发现任何人，她轻声地呼唤了两声，也没有人应答。 她走进最近的一个房间，半推开门，轻声唤道：“有人吗？” 没有任何回应。 她走进房间门，利用魔力光球散发出的光线，在这个漆黑的房间中看到几张木桌子，以及上面凌乱摆放的一些书籍。她凑近看了看，那些书籍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画着一些奇怪的生物，还有一些类似骷髅的东西。 米拉心头一噔，退后了两步。毕竟是个小女孩，看到骷髅这种东西，即便只是图形，还是有些害怕的。她恍恍惚惚地跑出房间，关上房门。 不知道为什么，她之前只是有些紧张，现在环顾四周，发现她处于一个没能看见人也没有灯的楼层。yinyin的风从过道穿过，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yin冷感。 “……已经、已经来了，至少、至少看看妈妈在不在其他房间……”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人家汉克叔叔可以随意cāo纵黑暗呢……所以，黑暗没什么好怕的嘛……” 她家隔壁的魔力魔法师汉克，能够cāo纵黑暗的力量，能够召唤黑暗的引力场，或者是魔力黑蝙蝠。但是，黑暗学和光明学一样，属于魔力学范畴，对于仅仅初涉元素学的她来说，是一片完全未知的学术领域。 胡思乱想一阵，他终于迈开步子继续前行。 “有人吗……妈妈，你在吗，我是米拉……”她继续轻声呼喊着，仿佛害怕打破这周围的黑暗与幽静。 查看了几个空空如也的房间，她有些泄气了。她打算将这个过道的房间查看完，最好能够遇到一两个还在工作的法师，向他们询问一下妈妈的行踪。毕竟，晚了一个小时回家，对于平常从来只早不晚回家的妈妈来说，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她打开第六个房间的门，终于看到的不再是如同之前那些房间的景象了。不再是一大堆奇怪的书籍了。 “……有人吗？” 她走进门，看到面前是一片挂帘。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掀开帘子，向里面走去。她的视线从下往上，看到了一张木床，白sè的床单，还有，还有……还有一个人躺在床上。 她定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袍，一动不动地躺着。 “……你好……”米拉怯生生地说道。她没有回答。 米拉凑过身去，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女人闭着双眼。这看上去是一个人类女子，面容秀气而白净，似乎在熟睡。 米拉连忙捂住嘴。原来这个姐姐睡着了，看来还是不要打搅她比较好…… 忽然，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缓缓睁开双眼。米拉看见了，红着脸说：“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 那个女人依旧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地抬起小臂。 看上去她似乎想要谁拉她一把，于是米拉靠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呀，这……嗯……咦，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冷啊……而且……而且好僵硬……啊！” 她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女人不对劲。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坐起身来，动作生硬地跳下床，披散着一头凌乱的长发，缓缓地向米拉走过来。 米拉一下子看清了——那个女人，脸sè白得发青，神情丝毫没有生气可言，并且，那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眼眶中看不到瞳孔，完完全全被眼白给填充了。 “你……你怎么了……”米拉心脏砰砰直跳。她从未见过举止和容貌这么奇怪的人，吓得双腿有些发软，战战兢兢地向后退，而那个白袍女人，则一步步向前逼来。随着她的身躯越来越近，米拉才注意到，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轻微的臭气，有些腐臭的感觉……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我马上就出去，我马上出去……”虽然米拉嘴里这么说，她还是没能跑起来，因为她的双腿发不出任何力气，甚至有些站立不稳。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明明步子很慢，她们的距离却在渐渐缩短。 米拉惶恐地看着这个女人，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之所以双腿发软，是因为她在害怕，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给予她的是十足的恐惧感。 “米拉……不要害怕，不要……你是、你是法师……”米拉双手发抖地取出魔杖，口中结结巴巴地念了一句咒语，对着自己施放了一句咒术。 “宁静……” 那道咒语没有引起任何视觉上的效果，但是，米拉感到魔力立刻对她的灵魂起效了。那种被称作“宁静”的咒语能够让法师迅速月兑离各种情绪影响——无论是正面情绪还是负面情绪——然后恢复冷静与理智的状态。虽然米拉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感觉到了危险，于是立刻拖着发软的双腿向后退去。值得庆幸的是她能够控制自己的双腿了。 那个白袍女人起初只是慢慢地行走，但是她似乎发现米拉尝试着逃走，于是，她也加快了步子，从缓缓行走变成了小跑。她的姿势很僵硬，很不平衡，感觉随时都要摔倒，但是速度明显提升了。米拉虽然已经恢复了冷静，但是双腿依旧不能完全使上力气。忽然，那个女人脚上发力，一下子向米拉扑了回来。 米拉尖声惊叫了一下，下意识地向侧面一倒。那个女人收势不住，脑袋撞上了米拉身后的墙壁。米拉跌倒在地，惊恐地向后面爬去。 那个女人安静了两秒钟，又用手支撑身体爬了起来。她的头撞上墙壁，撞出了一道伤口，深红的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额头躺下来，流到她的眉毛下，流进她的眼眶里，染红了她的眼白，但是，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向米拉逼近。米拉使出全身的力气，快速地站起身。再一次，那个女人向米拉冲过来，米拉当即拉开一旁的房门，跑了出去，瞬时摔上门，那个女人撞到门上，将木头门撞裂了一个大口子。 米拉一路小跑地向通道里侧前行。那个女人打开了房门，追了回来，她能恍惚看到一个可怕的身影追赶着她。 她在回头看追赶者的时候，没能注意到前方，于是撞上了一个人。她跌倒在地，立刻坐起来，定睛一看，那是一个穿着白袍的长着络腮胡的男人。但是——那个男人的皮肤也是青sè，双眼看不到瞳孔，面无表情。 她连忙向后缩了几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过身打算往回跑，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跑，一前一后，那奇怪的一男一女都分身向她扑来。 “啊！……”她被两面夹击，无处可躲，隐隐感觉到那两股恐怖而yin冷的气息向她袭来，伴随着一股恶心的腐臭…… “……”她双手捂着眼睛，气也不敢出，在原地呆住了。但是，那两个怪人没能如期扑到她身上。取而代之的，她听到了肉身摔到地上的响声。 她感觉到一个人靠到她的身边。出于好奇，她将捂着双眼的手指之间揭开一条缝，靠着额头上的魔法光球的光线，她看到一个黑袍人站在她身边。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身材中高，一头白sè的短发，手上我这一把寒凛凛的乌木长剑——仔细一看，那把剑的剑身上粘着暗红sè的血迹。 她转过视线，看了看刚才扑向她的那个男人和女人，发现他们两人的身体都被拦腰斩成了两段，暗红sè的血液淌了一地，将他们身上的白袍染红。 “啊！！——” 米拉自然而然地尖叫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残忍的场景。但是，她才开始叫，身旁那个男子就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嘴。 “我救了你，作为回报，我要求你安静。”那个男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米拉被硬生生捂住嘴，声音在喉咙里闷闷地传出来。这样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呜……呜……”她依旧竭力地想要叫出来。 忽然，那个白发男子迅速掏出一把匕首，比在她的脖子上，淡淡地说：“我数一二三，我放手，如果你再尖叫，我就让你的脖子断掉，你看如何？” 米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眶中包满了泪水，双颊红得发烫。 “一，二，三……”那个白发男子移开捂住她嘴巴的手，也准备好了匕首的切割动作。但是，米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害怕地看着他，咬着嘴唇，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白发男子抿了抿嘴唇，保持那个威胁的动作。五秒钟后，他撤开了匕首，说：“要哭得不出声还是有些难，你尽量小声一点吧，因为……” 米拉如获大赦一般，呜呜地哭出了声。 白发男子本来没有说话，但是，忽然通道一端传来碰撞的声音，他立刻说：“你哭得太大声了！” 说着，一个如同刚才那两个家伙的人影冲了过来。白发男子扭了扭脖子，忽然身影一闪而无。米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靠到那个人的身边，以米拉看不清的速度挥出一剑，将那个人拦腰生生斩作两段。 米拉差点又叫出声来，但是这次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看到被砍成两半的鲜血淋漓的人体，她还是不住地颤抖，似乎快要晕过去了。 白发男子眨眼间又回到了她的身边，看到她这般模样，冷冷道：“站起来，跟我走。” 米拉瘫坐在地上，全身任何一处肌肉都使不上力气了。 白发男子索性绝世唐门 “这一层应该还有不少死灵，不过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白发男子自言自语地说着，单手提着小米拉，以极快的速度向楼梯上面冲去。米拉不知道是自己愣住了，还是那个人速度太快了，她只感受到一阵阵夜晚yin冷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得脸上冷得发麻。她抹开眼中的泪水，模糊的视线稍微清晰一点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高塔的第二十二层。 白发男子将她扔到地上，冷冷地说：“不想死的话，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再从这里走下去。” 米拉深呼吸了两下，举起魔杖，再次对自己使用了“宁静”咒语。还好刚才那恐怖的景象没有在次呈现在眼前了，借助咒语的力量，她也平静了下来。她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真的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白发男子冷冷地说，“随你好了。” 说罢，他迈步向二十二层的工作区域走去。米拉愣了一阵，忽然拔腿追了上去。她跑到白发男子身边，一下子抓住他的手。 “怎么？”白发男子说。 “还好……还好，你的手是温热的呢……”米拉喃喃道，“刚才那个人，手好冷……” “那是尸体。”白发男子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法师的死灵魔法已经研究到一个境地了，这些尸体很快就会拥有再造灵魂，但是实验还是有些不稳定。现在这座塔里，第三层到第十八层，都可能出现死灵。” “什么！……”米拉拽着他的手，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死灵就是死人。他们是被魔法复活的尸体，所以身体才会是冰冷僵硬的。他们的血液异常粘稠，而且恶臭无比。” 白发男子被他拽着手，有些生气地看着她。但是米拉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还处在茫然之中，害怕、奇怪和紧张的心情混杂在一起，越过宁静咒语的效果，让她再次陷入失去安全感的状态。 “我叫米拉·亚当斯。”米拉小声地说。 白发男子冷冷看了她一眼，甩开她的小手，继续前行。 米拉再一次追上去，虽然没敢再次拽住他的手，但是还是靠到了他身边。 “哼。”白发男子淡淡地哼了一声，说，“莱伊文。” “你叫莱伊文……？”米拉惊奇地说。 白发男子没有理会他，打开一个房间的门。房门刚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连串密集的火球。 米拉想起来，这是一种元素陷阱魔法，虽然她不会使用，但是有所耳闻。凡是踏入魔法结界触发魔法陷阱的人，会遭受到预设的魔力火球的攻击。但是，正当她为走在她前面的莱伊文担心的时候，莱伊文已经单手抡剑，将长剑抡成了一个圆盾。数十发回球喷shè过来，都撞在看不清轮廓的剑身之上，一时间火花四溅，但是没有一粒火星飞到莱伊文的身上，更没有飞到他身后的。 火球陷阱停止了。莱伊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稳步前行，走到房屋之中的一个书架前面，转过身，伸手将米拉粘在额头上的魔力光球取下来，说：“借用一下你的灯。” 米拉使劲地点点头。 莱伊文靠魔力光球的光，在书架上取出几本书，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快速翻阅。 “骨架构造……黑sè灵魂学……看来这些家伙已经……怪不得，通灵学院会发出jing告，但是……果然，远远不止死灵术……”他一边翻阅，一边喃喃自语道。 “你发现什么了吗？”米拉问。 “死灵术魔力扩增，借助灵魂学的力量，可以让一个见习魔力法师cāo纵两百具具有智慧水平的死灵。”莱伊文合上书本，自言自语道。 “那是禁断死灵术？”米拉张大嘴巴，“好可怕……” 莱伊文瞅了她一眼，喃喃道：“看来你知道的比我多。” 米拉连忙摇头道：“不，我猜的……妈妈给我说过这个词，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母亲是谁？”莱伊文忽然像猎人嗅到猎物的味道一般，jing觉地问道。这种语气让米拉很害怕，她憋着声音说：“玛格丽特·亚当斯……” “哦。”莱伊文继续翻阅着书本，“……《死神支配力》、《西里奥斯的黄昏》……这些书藏……” 忽然，房间外传来脚步声。米拉一听到声音，身体猛然一颤，心脏狂跳起来。她害怕遇到刚才那种可怕的“死灵”，她更想不通，这里虽然是死灵咒之塔，但是好歹也是法师们工作的地方，为什么那些怪物会…… 忽然，房间墙壁上的火盆都燃起明亮的魔力火焰，整个房间一下子就被照亮了。 “谁在里面？”一个女人推门而入，大声问道。 米拉看清那个走进来的女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惊喜地跳起来。 “妈妈！”米拉扑向那黑袍的女法师，高兴地欢呼着。 这个女法师正是米拉的母亲，玛格丽特·亚当斯。她惊讶地看着女儿扑到自己怀里，问：“米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从哪儿进来的？” “妈妈，我……”米拉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不许哭！”玛格丽特严肃地喝道。 米拉捂着嘴，强忍着哭泣，说：“我……我遇到了……可怕的……还好，还好有……” 她转过头去，朝着书架前一望。房间中除了母女俩，空无一人。 那个莱伊文呢，不是刚才还在这儿吗？…… 第二节 吸血鬼之力 “你真是个傻瓜！”玛格丽特怒喝道。她举起手掌，准备一耳光扇过去，米拉害怕地捂住双眼向后缩去。 “你知不知道死灵咒之塔是多么机密的地方？你这是要让我为你写好几天的无罪陈词，来摆月兑你和这里入侵的干系！” 米拉怯怯地低下头，小声说：“什么……入侵……” “你说的那个围墙上面的洞，jing卫们已经调查过了，这我倒可以很轻松地证明不是你做的。”玛格丽特皱着眉头说，“那是用非常锋利的利器切割的，真是不可思议，竟然有人可以把那么厚一堵石墙当做豆腐切。虽然没什么重要物件遗失，但是入侵的痕迹很明显，一些资料室的资料有明显被翻阅的痕迹。米拉，你知道么，我们这一系现在正在研究非常重要的东西，以后无论出什么事，你都不能随随便便进到研究院里，知道了么？” “知道了，妈妈……”米拉怯生生地说。 “大声点！”玛格丽特凶狠地说，她认为米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知道了妈妈！”米拉鼓足气大声地说了出来。 玛格丽特哼了一声，继续说：“你也不用在意你在中间层遇到的那些死灵。那些死灵本来是试验品，处于很好的控制之下，就是因为你的搅合，触动了死灵的封印魔法阵，它们才被意外激活的。这些事情，千万不要和其他小孩说。那，不说这个了，我要跟你商量个事，米拉。” 米拉感到妈妈的怒火已经消了，这才稍微放开胆，抬起头来，看着妈妈的眼睛。但是，目光相触的那一刻，她感到有些异样。妈妈的双眼，那双瞳孔，泛着异样的光芒，和往常完全不同。妈妈生病了吗，还是怎么了…… “米拉，你读过关于吸血鬼的概述书吧。我记得你的书架里有一本《吸血鬼概述与血液变异》，你有读过吗？”玛格丽特问。 提起吸血鬼，米拉立刻想到了那些恐怖的描述——恐怖的血盆大口，肌肉发达的见不得光的身体，萎缩的胃部导致他们只能以吸食血液为生。 “我知道一点点……”米拉好奇地说，“怎么了？” “米拉，记得我和你说过很多遍，所有关于研究院的事情，你都要保密，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妈妈。” “很好。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很幸运的事。我们在研究远古吸血鬼的过程中提取出了吸血鬼的血jing，简单地说就是jing髓的血液样本。而后，机缘巧合地借助白sè卷轴提供的炼金提炼，由首席炼金导师卡马尔实验，成功地研发出了提取吸血鬼力量的方法。” 米拉惊奇地说：“那普通人也可以变得和吸血鬼一样强壮吗？” “是的，而且吸血鬼的魅力在于——永生不老。我想你不会忘记你的父亲安东尼(anthony)是怎么去世的吧。”玛格丽特徐徐地说。 “……爸爸……是得病。没办法治愈的疾病。”谈起亡父，米拉的睫毛很快垂了下去。 “现在依旧很多疾病没办法治愈。人类依靠圣术，依靠神灵能够治愈很多疾病，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法师追求的是实际与真理，不像那些愚昧的人类崇拜神灵，但是我们的医术却比不上圣术，在这个程度上，我们的生命甚至比人类更脆弱。”玛格丽特有些不平地说，“无论别人怎么样，米拉，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想让你因为任何疾病而受苦。” “……要怎么做呢？”米拉害怕地问。她感到有些莫名的不安，总觉得母亲忽然提起这些，有着什么诡异的计划。 玛格丽特吐了口气，说：“我们现在可以让自己被赋予吸血鬼的力量——用炼金术的方法。身体流淌鬼神的血液之后，没有任何疾病和毒药能够侵入我们的身体，我们也能够活更长的岁月……” “妈妈，你是……你是要……” 玛格丽特身子前倾，伸出双手，捧着米拉的脸蛋。她凝视着女儿惶恐、疑惑并略带害怕的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会误会的，米拉。”玛格丽特的语气放柔和了一些，这反倒让米拉有一些意外。几年来，母亲都是不擅长温和地和她说话的。只要母亲不骂她不打她，她就万分庆幸了。 “妈妈……你的眼睛……” 玛格丽特眨了眨眼睛，说：“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米拉点点头。 “那或许会发生在你身上。”玛格丽特说，“甚至，我害怕……我这段时间都在犹豫，要不要带你去检查你的……” “妈妈……”米拉垂下眼睛，说，“我已经感受到了。” “你……”玛格丽特咬了咬嘴唇，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米拉点点头，说：“我以为那是假的，我偶尔会忽然失去意识，我以为那只是魔力流动的问题……” “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灾难。”玛格丽特伸出手，遮住双眼，不安地摇着头，“虽然与我的灾难不同，但是始终是灾难。我的女儿，米拉——只要你能够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就不会有事……” 米拉抬起眼，望着母亲。母亲的双眼，瞳孔周围透着异样的光泽。 “只有吸血鬼的力量可以救你了。” “谢谢你，先生。”莱伊文接过那个法师递过来的酒杯，说，“谢尔兹要找个喝酒的地方还真是难。” “谢尔兹要找个你这样的东方旅者也真是难。” 莱伊文将金币丢给他，然后将大酒杯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头。 “省省你那挑嘴的习惯，莱伊文。我以为你的记忆早丢掉了。” 哈迪在他旁边的座位，yin阳怪气地笑着。莱伊文对这种笑容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刀捅过去，但是此时此地，他知道不能这样做。莱伊文只瞟了他一眼，继续喝酒。 “我记得你说过你在东方有一个妹妹，叫做……” “小丑哈迪，”莱伊文忽然将木质酒杯猛地往桌子上一放，横眼过来，瞪着哈迪。 “喔喔喔，你这白毛想打架么？”哈迪嘻嘻笑着，用手指顶起自己的鼻孔，“我很想试试你揍我鼻孔的感觉，哈哈哈。” 莱伊文站起身来，“呯”的一声，将手掌拍在桌子上。由于声音太大，周围的酒馆客人都将木目光投过来，看着这两个奇怪的异乡人。 莱伊文转身走开，头也不回。哈迪一阵怪笑之后，发现桌上莱伊文拍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本黑sè的小册子。 “唔……《死灵咒之塔实验体名单第五册》。”哈迪抓起那个小册子，忽然没有眉毛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翻开那小册子，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莱伊文走出酒馆。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他知道琐碎的事情又耗费了他一天的时间，但是他并不觉得烦躁。相反，他倒是希望有一些琐碎的事情能够填满这几天的时间，现在的工作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意义，确定要执行的事情必然会被执行，必须发生的事情必然会发生。 他漫无目的地在卡尔托城漫步着。到了晚上，法师们基本不会出门，所以大街上非常空旷。他一边走着，一边理着计划的思绪，走着走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札来。他随手翻了一页，看到纸面上潦草地写着：“肯特……白sè卷轴魔力学家族出身……黑暗场力学首席法师……没有子女……” 每一页都写着一个法师的资料。虽然已经看过几遍了，莱伊文还是想把它们再熟悉一下。不知不觉，他漫步到了黑魔法研究所的前方了。 为了不引起误会，他觉得还是掉头比较好。他转向左边，朝着道路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但是，没走多远，一个巨大的雕像挡在路的zhongyāng。 莱伊文抬起头，看见那是一个长着长长胡子的法师老头的雕像。那老头举着长长的魔杖，长袍飘飞，双眼深邃地看着远方。他的脚下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一行字：“不朽的导师摩尔丁”。 莱伊文知道，这就是白sè卷轴最著名的摩尔丁学院的创立者。这个老头在一千年前就消失不见了，莱伊文瞧着他，摇了摇头，不懂得人们为什么喜欢把这些死人用石头雕刻起来纪念。 天sè已经暗到没办法看清道路了，看手札也变得非常困难。莱伊文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之后舒心地叹了口气。 而后，他的双眼泛起冷冷红光。他的视野改变了，黑暗中模糊不清的景物渐渐变得比白天还要清晰。而在夜幕之中，没有人看得到他周身腾起的氤氲的暗黑气息。 “……感觉不错。”莱伊文自言自语道。之后，他不想再看见这座很傻的雕像了，于是打算绕开。 但是，此时他那双充斥着血光的双眼忽然看到了刚才没有看到的东西。那是一丝淡蓝sè的魔力痕迹，从他的视野之中出现，并且渐渐延伸到雕像脚下石碑的后面。 莱伊文吃了一惊。这魔力痕迹明显是某个法师无意间留下来的，难道那石碑后面藏了一个人？不，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但是这魔力痕迹究竟是怎么回事？ 莱伊文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走上前去，想看看那道魔力痕迹最终延伸到了哪里。他顺着痕迹的方向走过去，发现魔力痕迹断在石碑的脚下。 那是一块很大的石碑，魔力痕迹在这里断掉，除非是一个法师走到这里，忽然腾空飞起来…… 莱伊文定睛一看，发现那些痕迹深入到石碑和石碑下方石台之间的缝隙之中。 一个法师不可能像蚂蚁一样小，能够钻进这种和蚂蚁差不多宽的石缝里，那这痕迹…… 莫非……莫非这不仅仅是一个石缝？ 莱伊文发现他使用现在这种视野是正确的，他看到的平常看不到的东西，除了那细微的魔力痕迹，还有石碑后面的一个平常看不见的魔法阵。在那让黑暗变得清晰的莱伊文的泛着红光的双眼提供的视野里，本来一个字都没刻的石碑背面，浮现出一个圆形的魔法图腾。 莱伊文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当即伸出手，让魔力充盈指尖，然后在那圆形的魔法阵上画了三下。而后，魔法阵转了两圈，绽放出一阵紫光。 莱伊文饶有兴趣地等待着魔法阵的回应。魔法阵恢复了平静，但是，石碑后面的一块圆形的石板消失不见，摩尔丁雕像之下出现了一个黑sè的小洞，看样子可以让一个人钻进去。 莱伊文心想，这座城的秘密知道得越多越好，所以他不假思索地纵身跳进那个地洞。 待莱伊文稳稳落地，他意识到这个洞还是有一定深度的，从洞口到他现在踩着的地面，约莫有十几米，正常人毫无防备地这么掉下来，就算不死也会成重伤的，但是令他更惊奇的是，这洞下来之后竟然非常空旷，本来被埋在地下的黑暗之中的景sè因为他特殊的视野而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他正站在一排石头阶梯的最下面，而面前的那些石头阶梯砌得非常整齐，阶梯两边的护栏雕刻着古老的花纹，看上去有一定年份了。 无疑，这是一个被人修建的硕大的地下密室。 莱伊文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了。他似乎很久没感受到这么新奇的感觉了，来到卡尔托城好几天，这座城市没有呈上任何能让他稍微感兴趣的东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继续迈步朝前走，踏上阶梯，上了一个平台。这个平台上立着一根根粗壮的支撑柱，柱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文字泛着微光，看样子是被赋予了魔力。 “……只要一小会儿，宝贝，能坚持住的。” 声音传来的那一瞬，莱伊文的身影立刻飞蹿到一根石柱后面。他的速度非常快，并且没有丝毫的声音，说话的人没有任何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但是即便如此，莱伊文还是感到有些意外，这种地方竟然有人。 他心里很快闪过了几个想法，这里会不会是一个古代遗迹，而前面不远出说话的是盗墓者；抑或这是一个法师的秘密聚会所，一些高等法师正在这里开秘密会议；更有甚者，这会不会是尼塔拉人的间谍，在这里…… “妈妈，我……我忽然不想这么做了！” 忽然传来的一个清脆的少女的声音把莱伊文的设想全部否决了。无论是盗墓者还是高等法师还是间谍，都不可能是这种嗓音的小女孩，更不可能叫出“妈妈”这种词。只是，他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可没有允许你能够反悔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严肃地说，“听着，米拉，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看妈妈，现在不会畏惧任何毒素和疾病，能够在夜间看清一切，并且还不需要像真正的吸血鬼那样畏惧ri光，也不是必须依赖鲜血而活……米拉，妈妈不能等到那些首席导师们研究半天才决定谁可以使用这种药剂，谁不可以使用，你的生命有危险，我必须救你！” “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我不想变成那种可怕的生物……” “噢，你还没懂我的意思吗，蠢丫头，这只是提取自吸血鬼的药剂，它蕴含的力量能够让你的身体抵御你本身没办法抵御的疾病，但是你还是你，米拉，你是法师，不是一剂药就可以把你变成另外一个种族的！” “但是……妈妈，你的眼睛已经……” “别说废话了！……米拉，我的女儿，听话，闭上眼睛，不要害怕。这里有古代庇佑法阵的保护，能够减轻开始阶段你的身体和药剂的排异产生的痛苦……而且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适应这种力量……” “妈妈，你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吧……你是怕其他法师们发现……” “是的，他们不能发现……” “如果这种做法没错，为什么要害怕别人发现呢……” “够了！” 而后，莱伊文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继而是少女哽咽的声音。但是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听到了比母女吵嘴更有趣的词，那就是“吸血鬼”。 “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米拉。我的女儿，米拉·亚当斯，无论你是否理解妈妈的想法。” 莱伊文听着听着，忽然抽了一下头。他明白过来，那个哽咽的女孩就是他之前在死灵咒之塔遇到的那个乱闯的少女，并且她现在似乎被逼着成为吸血鬼——类似于那种事。 “卡尔托城恐怖的黑魔法研究已经超过法师们本来可以承受的范围了，谁都无法预测，如果法师们将那些力量投入使用，将会造成怎样的局势失衡。”莱伊文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之前听过的这句话。他很快做出一个假设，那就是现在米拉正在被她的母亲逼迫使用某种力量，而这种事情，按照他所听到的那些形容，或多或少会给他的之后的行动带来阻碍。因此，他立刻作出决定，无论这个假设成立与否，都要立刻阻止那种“力量”的使用。 莱伊文的身体化作一道暗影，像一道森森黑风一样疾驰到说话人的面前，一下子挥手，将玛格丽特·亚当斯手中的一个黑红sè药瓶打飞，并将那瓶子抓住。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玛格丽特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她更不知道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白发人类究竟是什么人。 “你在做什么？”莱伊文凝视着那药瓶，对玛格丽特冷冷地问道。 “不关你的事！”玛格丽特怎么也没想到会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她心知使用这个药剂的过程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所以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清除这个不速之客，无论他是谁。 莱伊文感受到了她的杀气，但是低估了她的力量。玛格丽特猛扑过来，速度完全超越了常人。她伸手抓向莱伊文的脖子，一下子将他的喉咙掐住。 莱伊文本来抱着“怎么着”的心态迎击袭来的玛格丽特，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抓住他的脖子。而在被抓住后的一瞬，莱伊文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巨力掐着他的脖子。那种力量比五个大力士拿着五个钳子夹击的力道还大。 小米拉被绑在一根石柱上，这是因为玛格丽特不想让米拉在感受到那药剂带来的短暂痛苦时作任何的本能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感到她的力度越来越大，心知这种力度能够轻轻松松把一个普通人的脑袋拧下来。他双眼之中的血红光芒颜sè越来越深，以致玛格丽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血红的双眼……还有……还有如此浓郁的暗黑气息！你！……”玛格丽特这才发觉不对。她意识到，自己手中抓的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太晚了。”莱伊文喃喃道。 “……恶魔！……”玛格丽特在莱伊文伸出手的一瞬间，看到了他背上的一把乌木剑。虽然未曾亲眼目睹，她曾经听过一些研究黑暗学的法师形容过一种恐怖的来自地狱的种族。他们中的一部分，“被来自地狱的魔鬼附体却与其共生，暗黑的身体被地狱诅咒，血红的双眼诉说着恶魔的杀戮之心……” 她的思路进行到一半，莱伊文已经在一刹那间取下那把乌木长剑。一眨眼功夫，玛格丽特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臂失去了知觉。她定睛一看，那掐住莱伊文的双臂，从肘部生生断开。莱伊文只在眨眼之间，就快速挥动的一剑，在她还没能察觉的情况下，将她的双臂生生斩断。 在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哀嚎之时，莱伊文的第二剑已经送出，直指她的心脏。 “嗖！” 就像刺穿空气一样。米拉的眼睛花了，并且，热热的鲜血撒了过来，浸入她的双眼，洒到她惨白的脸颊上。 米拉的母亲，玛格丽特应声倒地，没能发出多余的声音。莱伊文抽出刺入她胸口的剑，她失去双臂的身体就软软地瘫了下去。 这就是米拉看到的一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然后，她失了魂一般地狂叫着、大哭着。她紧闭着双眼，但是浸入眼睛里的母亲的血液让她眼睛生痛。她一直狂叫着哀嚎着，直到自己的全身麻痹，意识模糊，才迷迷糊糊地昏迷过去。 第六节 法师访客 “莱伊文，莱伊文，醒醒！” 莱伊文正在做关于泉水和鹅卵石的梦，他的耳中闯入了一个稚女敕少女的声音。他愤怒地眯着眼睛，再一听，哦，不对，是一群。 “莱伊文，莱伊文！”她们跳过来，用小拳头捶着莱伊文的的额头。 莱伊文打算装睡。 “嘿，我知道你醒着的，莱伊文，快起来，不然我们把你的白毛拔下来贴到独角兽身上去。” 莱伊文猛地跳起来，站直身体，张大眼睛，怒道：“你们这群淘气的小孩，粗鲁的矮人都不会这么做！” 一群金sè长发的jing灵女孩戴着紫sè的花环，穿着白sè的长裙，在莱伊文身前跳。 “你们是松鼠么？”莱伊文弯下腰来，问。 “啦啦啦，奥瑞丽欧群褶下的松鼠~”一个jing灵少女用她那甜美的嗓音唱道。 “啦啦啦，雷克斯贝利王国的松鼠~”另一个jing灵少女接道。 “它们跳到树梢，对着朝阳吱吱地叫~” “它们跳进溪水，在水光里旋转洗澡~” jing灵女孩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唱歌。 “松鼠们不在溪水里洗澡。”莱伊文截口说道。 “它们旋转在萤火虫的灯光下~”小姑娘们继续唱道。 “守夜人在哪儿？”莱伊文喝道。 “它们滑翔在三叶草的丛簇中~”一个jing灵女孩跳出来，将一把三叶草塞到莱伊文的脸上。 “谢谢！”莱伊文眯着眼睛，被露水浸湿的三叶草全部粘在他的脸上。 “它们是奥瑞丽欧的松鼠，永远地那么胖~” 小女孩们齐声将“胖”字拉得很长，莱伊文捂着耳朵，等了好久，她们才停下来。 “好了，你们表演结束，”莱伊文没好气地说，“从我这儿滚出去。” “莱伊文，今天是夏初ri，”一个小女孩嚷道，“森林里将会举行盛大的典礼，光之jing灵女王也会来的！” “哦，去她的jing灵女王雷克斯贝利。”莱伊文将嘴边的一个三叶草用舌头带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了起来。 “大人们总是很忙，但是今天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少女们兴奋地嚷道，“整座森林最甜的溪果，和蝴蝶公主的邂逅，shè术大赛！” “你们就想在shè术大赛寻觅一个你们未来的小王子是么？” “不！”女孩子们齐齐摇头。 “哦，得了吧，可惜雷克斯贝利家族的孩子都是公主。”莱伊文耸了耸肩，“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想让你和我们一块儿去，因为没有大人陪着我们。” 莱伊文脑袋一斜，伸出两根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看上去像你们的‘大人’么？” “你帮我们搜集松果，帮我们采集兰花叶子，帮我们挖掘地下的宝石……” “那只是一块长满青苔的青sè鹅卵石。”莱伊文补充道。 “你是个好人，和我们一起玩吧。” 八个jing灵女孩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莱伊文想也懒得想，摆摆手，说：“那是你们的节ri，不是我的节ri。夏天来了，庆祝这个的也只有你们jing灵而已——光之jing灵。” “夏天来了，更多的阳光，更晴朗的季节，更多盛开的花朵呀！这当然值得庆祝了！” “好了好了，走吧。另外，我也不是好人。”莱伊文不耐烦地坐到那块大理石上，甩了甩手指，示意她们离开。 “我们要是没有大人，就没有人帮我们说话了……”一个jing灵女孩将手放到长长的耳朵后面，抱着小脑袋，说，“他们会骂我们。” “我、不、是、你、们、的、大、人。然后，现在请你们离开。”莱伊文说着，侧身躺下，背对着她们，继续睡觉。 八个小女孩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不过莱伊文知道，也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他才背过身去睡下。 最后，他听到小女孩们拖着失望的步伐离开了。她们的脚步声走远，莱伊文才懒懒地坐起来，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是一个人类，又怎么可能和你们jing灵混在一起。” ***************** 那以后的一年，我意外地成为了奥瑞丽欧森林的名义居民——这只代表我身在那里，而不代表会得到那里居民应该得到的尊敬。毕竟我是一个人类，而且他们不知道我的体内有着一个恶魔。 离开复仇者公会后的一个月，我都没能恢复体力。我被丢到奥瑞丽欧东部的边界森林，那里徘徊着野狼和凶猛的猿猴。两个光之jing灵猎人发现了我，虽然我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拯救的价值，但是他们还是用麋鹿将我载到了安全地区。 我没地方可去，在这块陆地，我没办法找到任何和我有亲缘关系的人，我也没有除复仇者公会之外的任何私交。我考虑过漂洋过海，回到我出生的德雷伊尔，但是，我八岁就离开那里，现在回去，又能带回去什么呢？我哥哥死去的消息？不，我是没办法面对妹妹和母亲的。最好让她们确定我已经死了，这样会让我更好受一点。 复仇者公会将我冻结的灵魂情感还给我以后，我似乎比原来更不容易获得快乐了。我很烦躁，很无聊。光之jing灵们允许我住在森林的北部边界作为巡林者，我用松树树干、灌木和杂草搭建了我的小屋，用石块和泥土垒砌了我的围墙。很快，爬山虎长满了我的房子，给它穿上了一件翠绿的叶子衣服——这些该死的植物不放过任何长得比较高的东西。当然，我也怀疑是小孩的恶作剧，他们把种子撒在我的墙角。 陪我在一起的，只有那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乌木剑。它的原料是我的家乡生长的坚硬乌木，比钢铁更加坚硬。最奇妙的是，染过那么多血腥之后，它依旧维持着原木的清香。我循着记忆和我天生的禀赋，搭建起了一个铸造炉。我从jing灵那里借来铁矿，提炼出生铁，并为他们铸造羽箭和长矛。附近的jing灵居民们因而认识了我——打铁匠莱伊文。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是。jing灵们很友好很善良，这是他们天生的性绝世唐门 于是，我就看着我这山坡对面的白sè绝壁、高山和天空上的白云。ri出的时候那绝壁的纹理像一个老人的脸，每次小孩子们看到，他们都会笑个不停。我不知道那个夜晚惨死的孩子们会不会这么单纯可爱——废话，他们只是小孩子。可是，我只救了一个。上千个小孩，我只救了一个。 jing灵们的小孩很可爱，男孩子们弓术有着相当的天赋，女孩子们的歌声让人陶醉。他们有时候在林间和树梢上飞速地奔跑，有时候却将长长的耳朵贴近水面聆听溪水流动的声音。我之所以觉得他们厉害是因为我做不到，比如，我很佩服一口能吞下整个圆形山羊nǎi酪的矮人。 听说，那夜的屠杀之后，尼塔拉的军队正好突袭到了卡尔托。法师们在我们的三个复仇者的袭击之后，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他们弃城而逃，人类夺回了本来属于他们的城市。但是，当他们看到时间圣殿里，法师小孩们的尸体被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那一幕，就算是久经沙场阅历无数杀戮的大将军，也没法不为之动容。这太可怕了，而我，当时看着那些居然心静如水。 不过这与我不相关了，可惜，我从来没考证过这个世界是否还有其他有趣的东西。我没有想过以后要干什么，也没必要。我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将自己从一个复仇者转换成一个凡人，虽然我已经没有那种可怕的力量，但是一年依旧不够。 ——莱伊文的ri记 ************** 莱伊文伸了个大懒腰，然后抿了一口用木头杯子装的jing灵甜酒。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子，身上的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他原地跳了两下，然后吁了口气，转过身，一把抓住身后的一只嗡嗡叫的蚊子。 “夏天到了。”来喃喃自语道。 吃过刚才的那些小女孩送来的水果以后，他踢开木头小门，走到小屋后面的打铁炉中。火炉里的木炭还燃烧着，如果是冬天会特别温暖，但是这是夏天。 远处传来长笛的声音，一定是jing灵。莱伊文望了一眼长满高大乔木的森林，然后，他拿起铁砧上的铸造锤，将一把未成形的长剑放进火炉里。 他出神的望着炉子里红sè的火焰，热浪让他的额头出现汗珠，但是他似乎并不在意。等了好一阵之后，他才用铁钳将那把剑从火里夹出来，然后高举起铁锤，狠狠地敲下去。 “噹！噹！噹！”金属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边锤打着发红的铁剑，一边思索着奥瑞丽欧中心的彩虹之泉是否能够铸造出神奇的剑。或许他需要更加了解铸剑的技艺才行。他一直很好奇自己那把乌木剑是如何制作的，连钢刃都无法削磨的乌木竟然能成这种形状。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院子外面的小木扉忽然传来的连续的敲门声。 “咚咚咚。” 他猜是那群不死心的jing灵小孩又回来了。 “咚咚咚。” 他懒得理会，继续锤打那把剑。 “咚咚咚。” 他转念一想，不对呀，那群小姑娘的话，应该是一拥而上连续杂乱的敲门声——哦，不对，早上他们是直接爬过了围墙，闯了进来。 莱伊文憋了一口气，继续锤打。 “咚咚咚——” “烦人！”他恨恨地将铁锤一甩，砸到铁砧上，然后走到外面去。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莱伊文走出去的时候正好迎着强烈的初夏阳光，所以虚起了眼睛。他看到一个人影立在矮墙外面。 “干嘛？”他直接问道，“你是谁？我看不到你。” “……我都看到你了，为什么你看不到我呢？我们隔得这么近。” 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清脆而清爽。 “废话，我迎着阳光，你背着阳光，我当然看不见你。”阳光太强了，莱伊文不得不用手遮在眉骨上面，这才让眼睛好受一点。 “原来是这个原因？！”那个女孩恍然大悟地说道。 莱伊文对她印象极差。这么简单的原因她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明显是个蠢货。 “哦，对不起，jing灵先生，我迷路了。”她又说。 “关我什么事，”莱伊文答道，“而且，我的耳朵很明显了，不是jing灵。你背着阳光应该能看清楚。” “可是你的头发是白sè的啊。”女孩说。 莱伊文终于从晃眼的阳光中恢复了视力。他看到了一个上衣是淡青sè软布袍的女孩，中分长发，两侧鬓角的头发用紫sè的小玛瑙橡圈束起来，左右对称。她的额头白生生的，脸蛋呈现标准的鹅蛋形，大眼睛，细眉毛，粉sè的嘴唇，发sè很浅，发质很轻很直，耳朵不长。她的穿着边缘吊着一个个画着咒文的小挂饰的绸布短裤，脚上穿的是灰sè的旅行短靴，靴口扎着白sè的绸布条——这是为了防止小石块掉到靴子里。她的腰间缠着两条皮带，上面挂着一些透明的玻璃容器，里面装着五颜六sè的粉末和液体。她背着一个粗布背包，左手抱着一本书，右手拄着一根长长的樱桃木法杖。 打量完她所有的细节只花了莱伊文几秒钟。他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家伙不是jing灵。作为jing灵们委托的巡林者，他必须对这种外来者提高jing惕。 “我叫伊拉，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irah. 女孩说。 “莱伊文。”莱伊文说。 “你的头发是白sè的……”她继续她的话题。 “索拉雅的雪兽也是白毛。”莱伊文说。 “你真的不是jing灵吗？” “不是。” “那你是什么呢？” “猜。” “法师？” “不。” “我是法师。” “你是法师。” “你已经知道了吗？” “你刚才说了。” “那你是什么？” “这不明显么？” “我不知道，我不猜了。” “我是人类啊。”莱伊文真的对她无语了。 伊拉·斯图亚特发现莱伊文的应答速度非常快。看来他不是一个慢性绝世唐门 伊拉抿着嘴唇，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莱伊文。他一身简洁的jing灵布袍，嘴巴上叼着一根猫尾草，额头上全是汗。 “噢，你一定是一个很淘气的人类孩子……”伊拉嘟囔道。 “你多大？”莱伊文问。 “十七岁。”伊拉答道。 “九加十加一，二十岁。” “什么？” “我的年龄。” “喔……” 莱伊文彻底失望了，这个女孩太笨了。 “那么你没资格叫我‘小孩’。”莱伊文冷淡地说。 伊拉耸耸肩，微笑道：“无所谓啦。” “这里是奥瑞丽欧森林，光之jing灵女王雷克斯贝利的领地。法师，我奉劝你走远一点，否则我不保证jing灵的敌意。”莱伊文终于转入了正题。 “呃！这里是奥瑞丽欧森林了吗？”伊拉不仅没有如同莱伊文期待的那样害怕，而是一脸兴奋地嚷了出来。 “……” 伊拉将镶嵌着一块晶莹蓝宝石的法杖插到泥土里，然后打开那本书，指着上面的一幅地图：“原来……我穿过了赫洛南边的阿斯卡利亚溪谷（valeaskarieh），然后进入了蓝雾森林，我以为我迷路了呢……这里是……” “北部边界，光之jing灵领地。”莱伊文重申了一道。 “太好了！谢谢你，莱伊文。”伊拉开心地咧嘴笑着。 “我奉劝你走远点。”莱伊文又说了一次。 “没关系的，我还是能够应付一般旅途上的麻烦……” “比如这个？”莱伊文一手抓起横在矮墙上的断掉的小木棍，当做长剑挥了过去。他想让这个女孩知道，一旦武力相加的时候她是很危险的。 伊拉瞪大了眼睛，退了一步，说：“你要干嘛？” 莱伊文懒得理她，继续一木棍探过去。 莱伊文以为她会立刻逃跑。但是伊拉一个小弓步站稳，抓起身边的法杖，一下子挡开了莱伊文的木棍刺击。 莱伊文一直是一副没jing打采敌意相向的模样，这时他忽然眉头一扬，仿佛来了一丝兴致。 伊拉嘴角挽了起来，心想，莱伊文一定是低估她了。 莱伊文快速踏步上前，两木棍挥舞过去，一左一右，快速衔接。而伊拉用下巴夹着那本书，双手熟练地旋转樱桃木法杖，稳稳地将莱伊文的木棍挡了过去，然后将法杖向上一挑，打偏莱伊文一击猛劈的准信。 莱伊文嘿嘿笑了两声，双足站稳，侧身用单手发出节奏平稳的连续而快速的刺击。伊拉集中jing力，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将莱伊文的木棍刺击一下一下挡开。莱伊文渐渐加快他的刺击速度，伊拉的格挡速度也随之变快。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伸出点点晶莹汗珠。白皙的脸蛋开始泛红。如果莱伊文的速度持续加快，她觉得自己快抵挡不住了。 不料，莱伊文忽然收起木棍。 “呼……”伊拉将法杖拄到地上，轻轻地喘着气。这格挡也够吃力的。 “这个时候你应该快速反击，当敌人在强弩之末的时候。”莱伊文说。 “我不想和你打架……”伊拉一边喘气，一边说。 “我也不想。”莱伊文说。 “那你为什么忽然袭击我？”伊拉用手背轻轻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不服气地说。 “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上袭击。”莱伊文耸耸肩。伊拉抬头来看着他，发现他投来一种欣赏的目光。 “为什么？”她问。 “这是开门问候。”莱伊文答道。 “哪有这么粗鲁的问候呢！”伊拉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 “我从没见过用棍子这么熟练的女孩。”莱伊文说，“你有点本事。” “这不是棍子，是法杖！”伊拉纠正道。 “我没见这么用法杖的法师。”莱伊文歪着头说，“你可以把你的书从下巴和锁骨之间取出来了。” 伊拉将法杖立在一边，取下书和背包，然后将书放到背包里。 太阳越来越明亮炽热，莱伊文也觉得有些热了。 “来，”他转过身，向屋子里走去，“我有凉爽的兰花茶。” 伊拉愣了一下，然后双手抱着法杖，跟了上去。 莱伊文一脚踢开房门，指着一个小木凳，说：“这个应该挺适合你。” 伊拉看了看那个小木凳，觉得没啥特别的地方，就问：“为什么？” “你不会把它坐垮。”莱伊文一边说着，一边向贮藏食物的储物间走去。 伊拉感到莫名其妙。她坐了下来，拍了拍桌子腿，心想，坐垮是个什么概念？ 莱伊文拿出一个小陶杯，里面放了几朵晒干的兰花花瓣。他将杯子递给伊拉。 伊拉看了一眼杯子里面，好奇地抬起头来：“没有水呀？” “别急。”莱伊文转过身，说，“过来。” 伊拉好奇地跟着他走出门去。莱伊文走出门扉，来到旁边的一颗大橡树前面。他掀开矮树丛的枝叶，绕到大橡树后面。伊拉紧紧跟着他，她听到前方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伊拉随着他走进去，一个美丽清澈的小水潭呈现在她面前。前方不远是高高的山丘，山体的白sè岩石在外面，一条细细的山泉沿着石缝流下来，流到水潭中，激起一圈圈微微的波纹。 “杯子里的兰花，名叫琉璃兰。这小山泉的味道尤其清爽，与琉璃兰是绝配。”莱伊文斜着眼睛看着她，说，“不过加入水量不同，茶的味道也不一样。所以你自己来掌握。” “琉璃兰……我知道这种药草……” “它是花。” “它也是药草！”伊拉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说，“是奥瑞丽欧特产的药草。它的叶子能够恢复魔力损伤。” “你怎么知道？”莱伊文好奇地问。 “因为我是炼金学院的学生啊。”伊拉说，“白sè卷轴，奥本赫尔炼金学院。” 莱伊文轻轻吸了一口气。白sè卷轴，那是离卡尔托不太远了。作为一个法师族人，一定是对那夜造成恐怖杀戮的三个复仇者充满着仇恨吧。这个可怜的女孩还不知道一个恐怖的嗜血恶魔站在她面前，还一脸天真地跟他讨论炼金学院。 “奥本赫尔的学生怎么会在这里呢？”莱伊文问。 “游学啦，旅游加学习，三年级这一年可以选择在学院研读或是到外边来旅行。其他的学生都怕在外面出意外，他们也觉得世界上所有的真理都清晰明了地记载在书籍上了，没必要出来浪费时间。”伊拉微笑着答道。说完，她蹲子，随意地舀了半杯水。 “那你是不相信书籍了？”莱伊文抄起双臂，皱着眉头看着她。 “不，其实书上确实能学到很多东西啦……”伊拉模模脑袋，尴尬地笑着说，“我只是想借个机会，出来看看新鲜……学院的生活闷死啦。” “啧。”莱伊文转过身去。 伊拉抿了一口泡着兰花的泉水，清香和微甜的感觉涌上来，让她感觉惬意无比。随着清凉泉水下肚，那份炎热的感觉也渐渐褪去了。 “我这次来，是想考证一下这边的草药，顺便和jing灵们交个朋友。那个，莱伊文，你可以带我去见jing灵么？” “光之jing灵？”莱伊文问。 “嗯。”伊拉点点头，“光之jing灵。” “他们正在举行夏初ri的庆典，你一个外族最好不要去打扰。喝完这杯茶，就离开吧。” 伊拉有些不服气，莱伊文到头来还是打算赶她走。不过她可不会轻易放弃，她坚定地皱着眉头说：“我不想离开，我要去看jing灵们。jing灵是友好的种族，我不认为他们会对我像你这么敌意。” 她弯下腰，将杯子放到一块石头上。 “看来我白请你喝这杯茶了。”莱伊文弯下腰捡起装着半杯泉水的杯子，转过身，打算离去。 伊拉拄着法杖，面对着他。 莱伊文走了五六步，没听见伊拉吱声。他有些好奇，转过头一看。伊拉望着他。 那眼神不能说是可怜，也不能说是凶狠，也不能说是温柔，但是，莱伊文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莱伊文皱着眉头瞪着她，想要用这凶狠的眼神将她的目光逼退。不过伊拉的目光很坚定。她直直望着莱伊文，除了隔一阵眨一下眼睛。 莱伊文瞪了她半天，她一不移动二不说话，就望着他。最后，莱伊文叹了口气，说：“你有很漂亮的睫毛。” “你也是。”伊拉毫不客气地说。 莱伊文耸耸肩，说：“我不在乎任何关于我的睫毛的问题。” “我也是。”伊拉说，“带我去见jing灵吧。” “不。”莱伊文说。 “你会改变主意的！”伊拉叫道。 “好吧。”莱伊文哼了一声。 伊拉立刻绽开了欢喜的笑容，高兴地说：“谢谢你，厉害的莱伊文！” “他们叫我打铁匠莱伊文。”莱伊文耸耸肩，说。 “厉害的打铁匠莱伊文！”伊拉笑着说。 “……”莱伊文语塞。 “我想把那杯茶喝完。”伊拉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莱伊文手中的茶杯，抿着嘴说。 莱伊文哼了一声，将杯子递过去。 第七节 夏初日 漂泊的季节 伊拉和我的初识没有任何值得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细节，但是我总是记得很清楚。浪客中文网或许是因为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能够将法杖将搏斗棍一样使用的法师，虽然这么看来我有些偏激。 第一年的夏天，天空一直连续晴朗。奥瑞丽欧北部，jing灵们称之为克拉维赫尔（cloverhill），坐落着一片美丽的淡水湖，湖边长满了高大的乔木和美丽的三叶草。这些碧绿的三叶草是饮用着雪水长大的，jing灵小孩们总是说，三叶草上的露珠会被小jing灵收集起来，那是小jing灵世界的宝物。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小jing灵，我看不见小jing灵，也不需要看见。 夏初ri是jing灵们的一个盛典，jing灵们采集刚刚成熟的果实蔬菜，用蜂蜜和山羊nǎi调味。德鲁伊们也会参加这个宴会，并且会借助他们掌控的自然力量进行助长兴致的表演。最开心的还是jing灵小孩们，他们奔跑跳跃，手拉手坐在纯白的独角兽后背上，或是趴在巨大的白sè彩虹枭上。这种白枭总是出现在彩虹的尽头，jing灵们将其看做幸运的象征。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背宽大得能够坐下两个jing灵小孩。 不过，这究竟是jing灵的庆祝ri，这也是我阻止伊拉的最大原因。没错，jing灵是我见过的最优雅最注重礼节的种族，尤其是光之jing灵，但是，这种不愉快谁都不会表现出来，只有我们这种外族人自己内心感受得到。 我从来懒得自讨没趣，不过伊拉太坚决。 ——莱伊文的ri记 莱伊文带着伊拉穿过了两个小山丘中间的羊肠小道，穿过满是蝴蝶的灌木林。一路上，伊拉高兴坏了，一群蝴蝶向着她扑面而来，花朵的芳香萦绕在她身边。 “就像梦一样！”她叹道。 “蝴蝶都是毛毛虫变的，它们的翅膀上的彩粉让人恶心。”莱伊文说。 “为什么你会去想它们蝶翼上的彩粉呢……看着漂亮就行啦。”伊拉微笑着，伸出手，让一只蝴蝶停在她手指上。 “那你看我漂亮么？”莱伊文忽然问。 “呃……好差劲的问题。”伊拉皱着眉头说，“还……还好啦……” 莱伊文暗骂一句蠢货，说：“这就是你们法师看人看物的眼光。” “哦不，不，学院的老师们不是这样的，”伊拉连忙摇头，说，“他们研究事物都非常仔细，我喜欢漂亮的东西，只是我自己的怪癖罢了。” “那也算不上什么怪癖，不过绝对不是什么优点。”莱伊文说着，加快了脚步，很快走到伊拉前面去了。 伊拉抱着樱桃木法杖，追了上去。 “注意灌木丛的刺，还有潜伏在泥土里的蝎子。森林没有看上去那么友好。”莱伊文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嗯。”伊拉充满感激地点点头，小心地迈着步子。 穿过灌木林，一片像镜子一样美丽的水面映入伊拉的眼帘。那是一片湖，折shè着阳光的金sè，仿佛湖水下面埋藏着许多许多金子。 湖畔的土地上长满了三叶草，连成一片一片的绿床。拥有美丽长角的麋鹿、白毛的山羊、棕sè的胖松鼠，占据了湖畔的一侧。 “啊哦~！”一个年轻的jing灵小伙吊着一根绳子从伊拉面前一晃而过，把她吓得退了一步，横起了法杖。 那jing灵一声叫，手中连续扔出三爪香蕉。 “那样会砸到人的！”伊拉担心地说道。 “不会砸到人的。”莱伊文说。 香蕉飞下来，冲向一只大角麋鹿。麋鹿不慌不忙地将脑袋一甩，鹿角插入香蕉空隙，将三爪香蕉稳稳接住。 “别打盹，朋友。”麋鹿张开嘴，说。 伊拉又吓了一跳：麋鹿说话了。 伊拉歪着脑袋探出头去，看见三个jing灵少年跳了过来，其中两个手握着小匕首，将香蕉从香蕉柄上割下来。另外一个更矮小一点的jing灵小孩端着一个大水晶盘子，蹲在下面接住掉下来的香蕉。 “你的角会不会有一天忽然掉了呀？”一个jing灵少年问道。 “不，不会的……”麋鹿说，“好吧，除非我很老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们就不能坐在你身上了哦，亚亨(ahern)先生？”端盘子的那个小孩用可怜巴巴的腔调问道。 “哦，不是那样的，小淘气……那个时候你们就长大了，你们要骑着骏马和独角兽，对抗侵犯森林的坏人，帮助橙虹的守护者守护家园，还要保护女孩子们。”麋鹿语重心长地说。 “那小刀是我打的。”莱伊文忽然说。 “呃！”伊拉瞪大了眼睛。 麋鹿转过头来，忽然眨巴两下眼睛，叫道：“打铁匠莱伊文？” “亚亨。”莱伊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莱伊文！”两个jing灵少年看到他，都惊叫着跑了过来，留那个最矮小的jing灵少年傻乎乎地蹲在原地，捧着盘子。 “能不能帮我做一把更加锋利的小刀，我想要去挑战夜间的狼！”少年嚷道，一边递给莱伊文一根香蕉。 “那是你父亲和夜之jing灵才能做的事。”莱伊文接过香蕉，答道，“谢谢你的香蕉。” “或者一个刀鞘？” “等明年冬天吧，现在我忙不过来。” “求求你~”两个少年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啊哦~”荡绳子的jing灵又扔下来了三爪香蕉。亚亨用另一侧的鹿角借助了香蕉。 “你们这些偷懒的小孩，快点过来帮忙！”亚亨叫道。 两个小孩灰溜溜地回到了原地。 莱伊文淡淡一笑，然后转过头去，对伊拉说：“克拉维赫尔的夏初ri。” jing灵们的笛声和竖琴声轻轻响起，湖畔一块一块平整的石头成了天然的桌子，jing灵们围着石桌坐在三叶草草坪中。桌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和蔬菜。 兔子和松鼠满地跑。年轻的jing灵少女们头上戴着花环，围成一圈，齐声歌唱。白鸽和百灵鸟飞在在半空中，围着她们一边旋转飞舞，一边发出清脆的鸣叫。 另一侧，几个jing灵少年攀在高高的乔木之上，向着下面扔出一个个石榴。而下方的jing灵少年拉满长弓，放出快速而jing准的箭矢，穿透石榴，红sè的石榴子飞了出来。 “阿尔瓦十六分！” jing灵们玩得兴高采烈，除了麋鹿亚亨和三个jing灵少年，没有人注意到莱伊文和伊拉的到来。他们谈笑着，听着音乐唱着歌，随着阳光和清风一起跳舞。但是，伊拉看着这一切，越发地兴奋。 “我们去和他们一起玩吧！”伊拉对莱伊文说。 “不。”莱伊文摇摇头。 “为什么？” “这不是我们的节ri。”莱伊文说。 “可是……大家都玩得这么开心。”伊拉有些失望地说道。 “没有什么意思的。”莱伊文吁了口气。 “我会让他们觉得有意思的。”伊拉说着，横起魔杖。 “你要干什么？”莱伊文有些意外地望着她，问。 伊拉嘴角挽起一丝自信的笑容。她手中的法杖头上的蓝宝石发出明亮的光。只听“啵”一声，一个光球从蓝宝石里冲出来。 伊拉拔出腰间的两个玻璃容器，拔出软木塞，将里面彩sè的粉末向光球轻轻抖出。莱伊文歪着眉毛瞪着那个光球，他没看懂她在干嘛。 “一点点……嗯，还有一点点这个……”伊拉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蓝sè的光球因为掺入了那些粉末之后，开始不断地切换颜sè，一会儿变成紫sè，一会儿变成绿sè，一会儿变成红sè，就像一滴水里加入了颜料。 光球漂浮在伊拉的手掌中。伊拉小心翼翼地托着它，然后，她将嘴凑过去，对着光球轻轻一吹。光球漂浮起来，向着湖畔那群jing灵的上空飘了过去。 “那是啥？”莱伊文好奇地问。 “玩具，”伊拉莞尔，“彩sè的。” “这不会是烟花吧？”莱伊文忽然瞪了一下眼睛，因为他看到那个光球开始往天上喷shè彩sè的小光球。 “这算是魔力烟花，不会有很浓的硫磺味。”伊拉说。 莱伊文眉头一扬：“这也是炼金术的内容？” “是的……呃，当然还结合了一点魔力学基础，不过都是基础中的基础啦。”伊拉咧开嘴唇，露出两排皓白整齐的牙齿。 首先发现那个漂亮的光球的自然是小孩子了。那些赤着脚满地跑的小男孩小女孩都开始追逐这个小光球。小光球放出的彩sè光芒开始构成这种各样的图形：松果、三叶草、熊、杯子、月亮。小孩子们欢呼着，跳起来抓那个小光球。伊拉轻轻挥动法杖，光球飘得更快了。 莱伊文一脸惊讶地看着那群兴奋的小孩。 伊拉满心愉悦地看着那些jing灵小孩追逐着。只要别人欣赏她做出的东西，她就会很开心。 小孩子们的笑容和欢呼当然表明了他们的观点。他们追逐着那个小光球，但是因为他们跳得不够高，所以小光球没有被任何一个jing灵小孩抓到。 “呀呵！” 忽然听到一声脆脆的高叫，一头全身纯白的独角兽从树丛之中冲了出来，高高地跃起。骑在独角兽背上的一个jing灵女孩探出手，轻松地将那个光球握在手心。 独角兽轻轻落地，摇了摇头部，甩了一下它美丽的鬃毛。骑在它背上的小女孩抚了抚它的头，温柔地说：“谢谢你呀，摩菲(murphy)。” “为您效劳是我的本职，维拉(vera)殿下。”独角兽回答道。 独角兽转过身来，对着那群追逐光球的jing灵小孩。jing灵小孩们看到那个小女孩，都整整齐齐地行礼，齐声道：“公主殿下。” 伊拉愣住了。 “雷克斯贝利女王最小的女儿，小公主维拉·雷克斯贝利。”莱伊文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维拉调转马头。独角兽迈步过来，走到莱伊文和伊拉面前。 “你一定是莱伊文。”维拉说。 伊拉注视着这个小女孩。她的脸蛋稚女敕可爱，头顶带着一顶小小的银质jing灵冠，长长的头发披在肩后，就像柔软的披风一般延伸到独角兽的背上。她一身洁白的长裙，侧坐在独角兽背上，神sè平淡，虽然年纪还小，但透露出一中挡不住的高雅气质。 “是的，维拉殿下。”莱伊文轻轻点头，算作行礼。 “这个小光球好漂亮。”维拉摊开手掌，展示出那个小光球。小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公主手中的那个小光球。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和身份吗？”维拉公主跳下马背，走到伊拉面前，彬彬有礼地问，“你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 “白sè卷轴的法师，奥本赫尔炼金学院三年级学生，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很高兴见到你，公主殿下。” 伊拉鞠了一躬。 维拉轻轻点头，微笑着说：“斯图亚特小姐，我很喜欢你的小光球。你可以做出更多的出来吗？” 其他小孩子也充满期待地望着伊拉。 这么整齐的目光让伊拉刹那间感觉脸颊烫烫的。她点点头，微笑着说：“没问题的。” “谢谢！”虽然维拉的言行举止比其他小孩更加高贵，但是毕竟是小孩，还是免不了些许的喜形于sè。她抿嘴笑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一半眼眶。 伊拉退了两步，捏紧樱桃木法杖。 “你会念咒语吗？”一个jing灵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嗯。”伊拉点点头。 “你念慢一点好不好？”小女孩用期待地眼神看着她。 伊拉暗暗叹了口气。果然是天真的小女孩，想要把咒语听懂。她不知道咒语只是魔法咒术的一小部分而已。 当她看到所有的jing灵孩子都用这种眼神望着她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好啦好啦，我念慢一点。”伊拉用安慰小孩子的语气说道，事实上她就是在安慰小孩子。 就连维拉公主也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 她吐了口气，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她一只手握紧魔杖，一只手取下腰间的小容器。 她凝视着法杖端头那颗大大的蓝宝石，蠕动嘴唇，开始念诵咒语。本来这咒语是用默念的，而且需要念得很快，但是为了迎合小孩子们的要求，伊拉只得念得慢了一些，而且出了声。她头一次这么做，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 但是，即便如此，小孩子们也因为听不清她的咒语而显得有些焦急。只有维拉公主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她的眉毛舒展，目光平和，仿佛是“听不懂就算了”的心态。 “停下！” 忽然，一声断喝将本来集中jing力的伊拉吓得双腿一软——在一个法师专心施法的时候，这种突如其来的打断甚至会让魔力反噬法师本身。伊拉将法杖拄稳，双手抱住，以支撑身体。 她有些生气，中断了施法，转过眼去，看到几个戴着橄榄枝头环、一身棕sè落叶长袍的高大jing灵们走了过来。他们拄着桦木长杖，长杖上缠绕着青sè的藤蔓。 维拉公主侧头一看，略微吃惊地说：“圆环(the henge)？” “公主殿下。”带头的一个高大jing灵微微向公主欠身。然后，他转过身来，瞪着伊拉，说：“你是谁？” “为什么你们总是跟着我？”维拉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圆环德鲁伊，你们难道要把我管得死死的，一点ziyou空间都没有么？” “保护公主殿下是我们的职责。”德鲁伊答道。 “摩菲足够保护我了。”维拉抚了抚身边的独角兽。 “它只是一只独角兽。”德鲁伊不屑地说，“或许能够对付兽人这种蛮横的生物，但是，诸如此类——” 他举起青藤长杖，毫不客气地指着伊拉：“魔法生物，就不是独角兽能够对付得了的。” “魔法奈何不了我，”独角兽摩菲冷冷地瞪着德鲁伊，“不要太小看奥瑞丽欧的守护者，德鲁伊。” “我很了解你们，魔法不能将你怎样，不代表你能保护公主殿下免受魔法的侵扰。”德鲁伊说，“那么，你这个法师，在女王的领地中，胡乱施放些什么法术？让森林弥漫着一股硫磺的恶臭，让魔力打乱微风的流动！” 伊拉听着这话，又委屈又不服。这种魔法对森林的魔力流动一点影响都没有，而且那一点点硫磺味根本不会被正常人感觉出来，这个德鲁伊完全是挑刺。 “圆环德鲁伊，他们只是……” “你知道她的身份么，殿下？她来自哪里，拥有何种力量，你是否在她施法之前就问清楚了，我的维拉殿下？” 维拉抿着嘴唇，虽然不服气，但是他确实说的没错。 “殿下还年幼，这种外族，还是少接触为好。” “我没有做任何会危害到森林的事！”伊拉愤愤不平地说道。 “等你做了就晚了。”德鲁伊没好气地说。其他的德鲁伊也用敌意的眼神看着伊拉，伊拉一肚子委屈，却在他们凶狠的眼神之中说不出话来，不由自已地低下了头。 jing灵小孩子们似乎也特别畏惧这些德鲁伊。他们也没敢开口。是呢，连维拉公主都没能和他们辩驳，看来这些“大人”德鲁伊还对这些小孩有相当的威慑力——莱伊文心想。 “关上你们能吐出蜗牛的嘴然后对着这个法师女孩弯腰九十度道歉。”莱伊文忽然站到伊拉面前，厉声喝道。 “打铁匠莱伊文？”一个德鲁伊似乎认出了莱伊文，毕竟他的白发太显眼了。 “是的。圆环德鲁伊，你们是jing灵女王的护卫，奥瑞丽欧的使者，不过你们的高傲对不起其中任何一个身份。看看维拉公主给你们的脸sè就知道你们是多么的让人讨厌。”莱伊文冷冷说道，“这个法师女孩是我带进来的，她没有任何威胁，如果有我会亲手消灭她。” “莱伊文，打铁匠莱伊文。”带头的德鲁伊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对魔力，有着任何的了解么？” “没有。”莱伊文直截了当地答道。 “那么你对她的‘威胁’，又是如何判断的呢？”德鲁伊问道。 “我有比你更好的视力，看得到你看不到的东西。”莱伊文答道。 明显，这话让德鲁伊们觉得莱伊文在把他们当傻瓜。 “莱伊文，我还没打算讨论你，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种事与身份有什么关系？”莱伊文说，“让任何一个小孩来裁决一下？” “不要试探我。”德鲁伊冰冷地说道，“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 “你不敢。”莱伊文冷冷一笑。 “你被驱逐了。” 这话被德鲁伊说出来的时候，小孩子们都惊讶无比，连维拉公主，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什么？”维拉虚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你说什么？” “莱伊文被驱逐出我们的领地了。”德鲁伊说。 “你没必要这样……”维拉说，“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那不是我的意思。”德鲁伊说，“女王殿下的意思。一个外族人定居在我们的边界，终归是一种威胁。我们种族虽然好客，但是不会纳入外族人作为我们的种族成员。” “那不是真的……”维拉有些惊慌地说，“你们一定搞错了。” “没有，殿下。” 德鲁伊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几行简单的文字，下方盖着jing灵女王雷克斯贝利的印章。 “这……”维拉瞪大了眼睛。 “不……莱伊文，你……”伊拉也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非常好。”莱伊文点点头，笑道。 众人都陷入一阵沉默之中，不远处的jing灵们好像发现出了什么事，都停止了欢笑奏乐，向着这边望过来。 莱伊文抬起眼，看到维拉公主委屈地看着他。 “对不起，莱伊文……”维拉小声说，“那是妈妈的印章，我无能为力了……” “祝你健康成长，维拉殿下。”莱伊文冲着她轻松地一笑。 “anarcaluva tielyanna.（愿阳光指引你的道路。）”维拉垂着眉毛，用jing灵语说道。 “hantale.（谢谢。）”莱伊文也用同种方式回答道。 他剥开手中的香蕉，将果肉叼在嘴里，然后捏起香蕉皮，向着德鲁伊脚下狠狠一砸。德鲁伊们退了两步，瞪大眼睛怒目而视。 伊拉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从自己扯到莱伊文那里。她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些德鲁伊，然后抱着法杖，向莱伊文追过去。 莱伊文踢开房门，从角落里抓起一个布袋。 “你……你要做什么，莱伊文？”伊拉不知所措地立在一边，看着莱伊文。 “收拾东西走人。”莱伊文说。 “不……你知道那是开玩笑的，你……”伊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语无伦次。 “我不属于这里。”莱伊文说。 “怎么会呢？你不是那些jing灵的好朋友么？”伊拉奇怪地问道。 “我是个寄居者，在这里住了一年，而已。”莱伊文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进布袋里，走进储物间里。 伊拉靠过去：“真的吗……可是，你本来和他们很好的，都是因为我吗……” 莱伊文抱着两个nǎi酪走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瞪着伊拉。 伊拉这才发现她挡住门了，立刻怯怯地退了两步。 “这和你没任何关系。”莱伊文说。 “要不是我非要缠着你带我去jing灵的节ri……”伊拉后悔地低着头，说，“如果不是我好奇……” “我说了和你没关系！”莱伊文加重了语气，这让伊拉更加愧疚了。她呆呆地靠在墙角，拄着法杖，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那些德鲁伊看不惯我，因为每次他们来克拉维赫尔，都会因为我不高兴。我知道有一天他们会借女王之名驱逐我，实际上女王压根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莱伊文长长吁了一口气，将布袋口紧紧系起来，拍了拍脑袋：“还差点什么来着……” 他忽然跑到一边，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羊皮本。 “这是什么？”伊拉压制不住好奇心，小声问。 “促使我每天反思的玩意儿。”莱伊文说着，将那羊皮本塞进布袋里。 “你有什么地方可去么？”伊拉忽然问。 “不知道。”莱伊文说。 伊拉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下，然后问：“要不，你跟我去谢尔兹看看？” “不。”莱伊文看都没看她，继续想着是否落下其他的东西。 “谢尔兹很有趣的，既然你没有地方可去，那里是个不错的选择。”伊拉解释道。 “跟你没关系。”莱伊文说，“你自己快点回去。” 伊拉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并且想立刻赶走她。她垂着眼睛吐了口气，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羊皮纸。 “这是去谢尔兹的地图。白sè卷轴，摩尔丁学院。”伊拉将那张羊皮纸放到桌子上。 “我不会去的，你走吧。”莱伊文冷冷地说。 “你会改变主意的！”伊拉说。 “这次不会。”莱伊文一边掂量着布袋的重量，一边背着她说。 伊拉低下头，沉默了好一阵。 “谢谢你的兰花茶。”伊拉轻声说道。莱伊文没有理会。 伊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向他弯了一子：“……对不起。” 莱伊文还是没有理会她。 伊拉用手掩住嘴巴，另一只手拄着法杖，转过身，离开了莱伊文的小房子。 莱伊文环顾着四周，似乎还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一个漂泊者没必要因为被排斥而感到失落，至少我是这样的。我的眼睛依旧拥有着恶魔的视野，只是不能告诉那些德鲁伊而已。伊拉的灵魂是怎样，我看得比他们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一年前的影响，我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些单纯的小孩子，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份喜欢，我越来越感到不安。那是一种怎样矛盾的感觉，我真的没办法形容，现在的我，也没办法模拟我身为复仇者那段时间的感觉。我的怜悯、同情和善良被完完全全地封印了，为什么还会想要保护米拉呢？难道是我体内的恶魔在作祟？ 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恶魔总是想让我对某个人某样东西产生感情，产生依赖，然后为了保护那些人那些物，他可以掌控我的灵魂左右我的意志。不过他似乎并没能得逞，现在还是我掌控着他——只是，我们两方都虚弱了许多许多。 有时候，丝毫没有任何挂念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憋得慌。我还是很思念我可爱的妹妹和慈祥的母亲。小璃都要十七八岁了吧，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太绝情了。 只是，我没办法忍受现在的我回到故乡去玷污那片圣洁的土地。我知道我不能回去——更重要的是，我也回不去。那么，我到底该去哪里呢。 等等，我终于想起来了，还有一样东西，我的乌木剑。 ——莱伊文的ri记 第八节 赫洛城郊 我离开森林的那天早上，十五个最喜欢到处乱跑的小孩子来送我，七个女孩，八个男孩。我虽然没对他们的大方行为表示任何感激之情，但是这举动让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喜欢jing灵们的。有时候这真是很奇怪的现象，有些人喜欢成年人而讨厌小孩，有些人喜欢小孩却恨透了成年人。我哪一种都不是，我只是一种喜欢和厌恶都很随意的生物。我不希望我对这些小孩子的喜爱是出于某种无法洗清的罪恶的赎罪倾向，但是我发现那是一股驱动我的强大力量，我无法抵抗。 十年前，不，十一年前，我的恨足够让我无视一切诅咒、质问和哀求。我以为我可以一直保持那个样子，但是，仇恨终有一天会消散成为空虚，给自己一个不断倾泻的理由，实际上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我也问过那些天真的jing灵小孩，问他们打算如何支配自己的生命。他们听不懂这种说法，我不得不换个简单的句式，比如，你们今后想干啥。他们回答，保护森林，保护克拉维赫尔家园，保护独角兽和小孩子，保护奥瑞丽欧。的确，有个什么东西可以保护，这一生倒是能够被填充得很满。令我在意的是，赫斯特也是一个光之jing灵，我不信他小时候和这些小孩有什么不同。我这个漂泊异乡的外地人就算了，心静如水的jing灵，也能到达这个地步，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我将那陈旧的地图塞进布袋里，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把它扔给任何一个想要去探险的疯子旅行者。令我吃惊的是，那地图竟然散发出一股芳香，那个伊拉什么的真是有些愚蠢的怪癖。 ——莱伊文的ri记 莱伊文走出森林边界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小莫拉河离他不远了，但是他并不打算往东走。西边是海洋，他也不打算条金海里喂鲨鱼，因此，他干脆顶着北走。按照这种路线的话，他在一天之内，就会抵达人类王国——赫洛。 赫洛是一座城邦，整座城市就是一个国家，并不像尼塔拉那样把疆土扩得那么大。河洛人和矮人来往比较多，或许是因为贺卡托里特堡(hecatolitberg)离赫洛城不远的缘故。那些聪明、能干但不爱干净的矮人们甚至帮助赫洛修建雄壮的城堡——矮人们擅长这个。有人猜测矮人们对赫洛比较友好的原因是他们讨厌尼塔拉，因为尼塔拉人喜欢举着白兰十字架对着矮人们吼：“你们这些被神诅咒的矮子，屈服于神裔王座之下吧。” 矮人们有自己的一套传统。他们的力量来源于大脑、发达的肌肉、对宝藏敏锐的察觉力和古代大地秘法。他们虽然尊托克希尔为神，但他们并不关心托克希尔的天使序列，也不修建教堂和神庙膜拜他们。比起神灵，他们更喜欢实实在在的赫洛人。 莱伊文随意想了想，去赫洛似乎没什么麻烦。他可以找一份打铁的工作，顺便看看每天发生在人类之中的各种笑话。 他坐在一棵被砍断的木桩上，打开鹿皮袋，喝了一口水。听说这个鹿皮水袋还是小公主维拉亲手给他缝制的。 “热死人的天气，jing灵们庆祝夏初，指不准是因为他们在森林乘凉，然后看人们在森林外边灼烧的大地上流汗，感到值得庆幸。”莱伊文喃喃自语道。 他将乌木剑插在泥土里，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看着剑刃。这把剑刃，饮过不少鲜血，不过，似乎没有褫夺过无罪的小孩子的生命。他仔细想了想，复仇者公会给予他的刺杀任务，都会让他了解到那个罪人的罪行。以现在的理智综合判断，那些死于他剑下的家伙也是或多或少有罪的，包括那个看上去是个正人君子的肯特。 不过他用这把剑救人还只有一次呢。那个蠢丫头，她叫什么……米拉，米拉·亚当斯，也不知道现在她还是不是那一副死眉烂眼的模样。 为什么那个时候他那么想救她呢……整个城市，那么多的小孩子，那个叫卡尔的男孩，那么有礼貌，为什么他就没考虑过救其他小孩呢？难道，他的内心有什么强大的力量驱动着他去做并不由他决定的事情？为了救米拉，他的恶魔力量涌动得如此剧烈，难道是……并不是自己在作祟？ 莱伊文转念一想，对啊，自己的体内有一个该死的恶魔，虽然十多年了，他都压制着恶魔，并且将恶魔的力量据为己用，但是……谁知道那个恶魔是否真的服从于他了呢？ 想着想着，莱伊文忽然觉得灵魂开始翻腾。他握紧乌木剑，不知觉间，暗黑恶魔的气息又涌动在他的周身。 “该死……恶魔！”莱伊文沉吟道。他努力让自己的灵魂从那浓烈的恶魔气息冲抽出来，与其对立出来。他舒展身体，发出连续的沉喝。 “我还真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莱伊文咬着牙说。 黑sè的气息开始膨胀，缭绕着他。但是，他使出十二分的力量抗拒那股黑暗气息。渐渐的，黑暗气息游走到了他的身侧，慢慢汇成一团。 “你不是我的对手……”莱伊文沉声说道。 黑sè的气息形成一个幽暗的黑影，莱伊文退了两步，知道这个寄生虫要现形了。 “好久不见，莱伊文。” 黑sè的气息凝结成一个修长的身影。一双巨大的黑sè魔翼附在那身体后面，轻轻扇动，恐怖和绝望的黑sè微风向着四周散开，昆虫们从土洞里一涌而出，松鼠和蚂蚁都争先恐后地向四周逃去。花朵和青草开始泛黄枯萎，本来阳光明媚的早晨，忽然变得yin冷起来。 “好久不见。”莱伊文冷冷道，“你在我的掌控之下，恶魔。” “这个话题真没意思。”那个黑影显现出一双红sè的眼睛。他咧嘴一笑。 “真没意思。”莱伊文歪着脑袋说。 “你终于肯放我出来了么，七年多了，第二次，我冲破你的束缚单独出现。”那个黑影冷冷说道，“你拿我的力量，做了多少坏事？” “你一个恶魔，居然跟我提‘坏事’这种概念？哈？”莱伊文没好气地瞪着他，“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成为剑之恶魔，也不会进行如此恐怖的复仇，更不会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复仇者！” “但是你现在恢复了。”黑sè的恶魔双手一摊，冷笑道。他的容貌渐渐显现，是一个双眼狭长、身材高瘦的恶魔，虽然有着恶魔的整体幽暗，容貌却不算太扭曲，在恶魔之中还算好看的。 “那也算是我犯的一个错误，你知道恶魔以灵魂为食，你那个时候弱得无法形容，本来轻松吃掉你，对你我都好。”恶魔冷笑着说，“谁知道你那天杀的体质，竟然让我成为了你的奴隶。” “这就是你费尽力气跑出来要说的全部？发下牢sāo？” “我再一次救了你，蠢货。”恶魔板起脸，说，“将你从复仇者深渊拉了回来。” “你？” “是我，诱导你的灵魂去对那个小女孩产生怜悯之意，利用你被封印的灵魂中所剩无几的同情心让你违背与复仇者公会的契约，你以为你那种非常反应是一个普通的复仇者能够凭空生出来的么？”他说。 “是么？”莱伊文冷冷道，“恶魔，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是为了让我失去复仇者的力量，尽全力削弱我**和灵魂的力量，然后等有一天能够反过来把我吃掉么？” “仇恨只是你们人类的感情，恶魔可不会那么幼稚。”恶魔冷笑道，“我只是想让你清楚，我又帮了你一次。我将我的力量慷慨地借你使用，你却从来不知道感激。” “你是迫不得已。”莱伊文冷哼道。 “好，我承认我是迫不得已，”恶魔说，“不过事实是什么，你还是有义务知道的。另外，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想在你的掌控之下一直这么下去。我从炼狱中苏醒降临人间的目的，不是被一个毛头小子骑在脖子上拉屎。” “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莱伊文喃喃道。 “什么？” “没什么。你想要回ziyou？” “是的。” “没门。”莱伊文冷冷道。 “你会改变主意的。”恶魔吐了口气，说。 “你居然学一个笨蛋法师说话，真是没趣味。”莱伊文冷哼道。 “你只知道我是个恶魔，不知道更多的东西。”恶魔说。 “好吧，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想告诉我点什么？” “我的名字，”恶魔冷冷说道，“你掌控我十多年，却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以为恶魔的名字都是‘德维尔(devil)’、‘科勒(killer)’或是‘柯德莱伯(kidnapper)’呢。”莱伊文耸了耸肩。 “卢克西斯(luxis)。”恶魔说道。 “好吧。”莱伊文忽然伸出手掌，恶魔的身体立刻化作一道黑影，蹿到莱伊文的身体里，与他合为一体。 “谎话连篇的恶魔。我不再上你的当了。”莱伊文恨恨说道。 这时，树干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老兄，你在和谁说话呢？” 莱伊文猛地转过头，看到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扶着树干歪着脑袋看着他。 “你，在和谁，说话呢？”他又问了一遍，吐字更加清晰了。 莱伊文瞄了一眼那个人，棕sè短发，狭长的眼睛，薄嘴唇，尖下巴，身材瘦小，骨架也不大，看上去秀气得反倒像个女人。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女气，反而十分沉稳硬朗。 “我自己。”莱伊文说，“怎么了？” “你很擅长和自己说话么？”那人忽然眉头一扬，有些意外地说道。 “有时候吧……怎么？”莱伊文没好气地问。 “和自己说话是一门艺术，你得仔细地琢磨切入的方式，话题，还有想象中的面部表情。必须对自己说出让自己感到意外的话，这样谈话才有趣味。”他伸出一根手指头，说。 莱伊文眯着眼睛看着他：这人不会是个疯子吧。 “泰伦斯·瓦尔雷特你刚才结识了阿尔雷斯特首屈一指的画师，朋友。”那个青年走过来，伸出手。莱伊文这才发现，这家伙胸前一条皮带上别的全是羽毛笔，背后背着一块木质画板和一个棕sè包袱。 “莱伊文。”他伸出手，和那个人握了握手。 “真是个……”泰伦斯·瓦尔雷特似乎要发表评论。 “奇怪的名字，嗯？”莱伊文截口道。 “有艺术气息的名字。”他说。 莱伊文眉头一扬。 他和那个画师一起坐下来歇气。 “那么，从森林里走出来的人一定是出sè的旅行者。你是要向哪个方向走？”泰伦斯问。 “北方。”莱伊文答道，“你呢？” “北方，那可是赫洛的方向。”泰伦斯说，“我是朝着东方走。越过小莫拉河，去尼塔拉。” “那可是个富裕的国家。”莱伊文说。 “事实上我不是堆那些房子和金币感兴趣。尼塔拉的草原和葡萄园非常美丽。”泰伦斯望着东边，虽然望不到尼塔拉，但是他却表现出神往的模样。 “那可是很长一段路，你就为了去看那里的葡萄园？”莱伊文好奇地问。 “是的，金币是没办法与自然之美比拟的。”泰伦斯笑了笑，说，“最美是呼吸着世间万物的气息。” “你真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不过我想提醒你，世上有不少东西是恶臭难耐的。”莱伊文说，“比如，生锈的铁砧。” “你去北方做什么呢？”泰伦斯无视掉他的提醒，问。 “找一份工作。”莱伊文敷衍地答道。 “那将会是一次奇遇。”泰伦斯忽然拿出一副预言家的口吻说，“旅行意味着，发财的机会，美酒，人们的尊敬，漂亮的马儿，还有你深爱的女孩。” “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莱伊文说。 “我也是，除了最后一项。”泰伦斯说。 “哦？”莱伊文眉头一扬。艺术家们果然都是感情丰富的痴情疯子么。 “如果你爱上一个女孩，你就知道那是多么蠢多么美的一件事了。当你醒过来的时候去抓自己的梦境，它却消散得很快很快。”泰伦斯徐徐说道。 “看来你是爱上一个女孩了。”莱伊文耸耸肩，“去追呗。” “太晚了。”他说。 “为什么太晚了？你什么时候爱上她的？”莱伊文些许好奇地问。 “十岁的时候。” “噗……” 莱伊文差点喷出来。这个人果然是疯子么…… “没有人比十岁时候的她更美更纯洁更可爱了。我现在站在她面前，却看不见我爱的她。”泰伦斯的语气挺平淡，倒不像莱伊文猜测的那种充满让人肠子发酸的扭捏纠结的语调。 “那是时间的缘故。”莱伊文吐了口气，“不过你应该向前看，伙计，成年人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过活。” “会有改变时间的力量么？”泰伦斯忽然郑重地说道。 “谁知道呢。”莱伊文懒得回答这种小孩一般无聊的问题。 “如果哪天你发现那种力量的话，就告诉我吧，莱——” “莱伊文。” “嗯，莱伊文。我会在尼塔拉住一段时间，城里有朋友在艺术家大街开商店。我把他的地址给你，有什么消息给我写信吧。” 莱伊文真的觉得这家伙脑子抽风了，虽然看上去不像是不疯子，但是做事怎么这么搞笑呢…… 他还在想这些话的时候，泰伦斯就扯出一张纸，用羽毛笔在纸上写字。 “你不用墨水么？”莱伊文看见他的羽毛笔根本没有蘸墨水，有些好奇地问道。 “神秘画师(mythpainter)从不用墨水。”泰伦斯一边写一边说，“我们用魔法绘画，用魔法书写。这些文字，对着月光就能够显现出来了。” 莱伊文皱起眉头。本来他就没把这当回事，泰伦斯竟然还动真格来了，还玩起了神秘感，对着月光？谁会做这么傻的事，将一块尿布一样的黄纸对着月光？ “我不会给你写信的。”莱伊文说，“绝对不会。” “你会改变主意的。”泰伦斯在纸上画了一些莱伊文看不见的道道之后，就将那张纸递给他。 又是这句话？！ 莱伊文心想，今天是不是要倒霉了，前些ri子那个伊拉什么的就连续对他说了两次这句话，今天恶魔说了一次，泰伦斯·瓦尔雷特又说了一次，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从外观看上去是个很容易动摇的人么？ “我得在ri落之前到达下一个落脚点，否则我又得睡草丛里了。虽然那也不错，但是我讨厌蚊子和蝎子。”泰伦斯站起身来，拍了拍上的灰尘，“我准备启程了，祝你好运，莱——” “莱伊文。”莱伊文说道。 “嗯，莱伊文。”泰伦斯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背着包袱和画板，向着东边走去。 莱伊文站起身来，看着他走远。莱伊文微微一笑，泰伦斯·瓦尔雷特这家伙好歹也是个画师，长得也算漂亮，很轻易就会有姑娘喜欢上他吧，他又愁什么呢。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和无聊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很无聊。 他哼了一声，转过身，向着北边迈步而去。 赫洛是一座依山而建的高大堡垒。其实，说它依山而建不准确，因为它应该算是坐落在山丘之上的。这座高大的白石山丘耸立在一片湖水之上，周围是垂直的峭壁。城市修建在平整的山顶上，整座城市加上山体就像一块漂浮在湖水之上的蛋糕。连接“蛋糕”和湖畔的道路是一条宽大的石头阶梯，阶梯两旁整齐地立着深入湖水底部的支撑住。这条一百码宽的石头阶梯连接着通往外面世界的湖畔道路和高出几十米的赫洛城地面的边缘，是唯一一条从赫洛延伸到陆地上的通道。这天然的地理优势让赫洛屹立在湖水之上，千百年来从未被攻陷。 湖畔石头阶梯的起始处立着一个大门，这是赫洛的第一道城门。赫洛的卫兵们守卫着这前哨堡垒，仔细检查即将进入城市的旅行者和马车。 莱伊文到达这城市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随着入城的人群一起走向这座宏伟的堡垒的入口。 “这里面真的是灰sè苔原（gray tundra）的长叶烟草么？”卫兵用长枪粗鲁地挑开马车上的布。 “是的是的，一个月以前采摘的长叶烟草，上等品。”一个带着灰sè毡帽的商人答道。 卫兵凑过去，在木桶上面使劲嗅了嗅。 “咳……”他呛了两下，不高兴地说，“我讨厌烟草。” “对不起。”商人道歉道。 “进去吧，小心火苗。”卫兵提醒道，“下一个。” 商人驾着马车，驶进大门，马蹄和车轮扬起一阵灰尘。 莱伊文等马车扬起的灰尘稍微散去之后，才走上前去。 “你是什么人？”卫兵如同惯例问道。 “来自克拉维赫尔的莱伊文。”莱伊文回答道。 卫兵听了这话，皱着眉头，凑了上来，虚着眼睛打量了他一阵。 “不要告诉我你是光之jing灵。”卫兵忽然有些不耐烦地用鼻孔喷了口气出来。 “我不是光之jing灵。”莱伊文说。 “克拉维赫尔是安蕾西亚王国的领地，光之jing灵生活在那里。”卫兵皱着眉头，轻蔑地斜视着莱伊文，“你真的以为我每天守在这里，就不知道这些常识了么？” “我是jing灵的朋友，是来赫洛找一份铁匠工作的。”莱伊文说。 “jing灵的朋友？呵，你套近乎的方式一点不明智，难道任何一个号称‘我是jing灵的朋友’的人就可以进入赫洛城么？”卫兵不耐烦地嚷道，“你一定是东方来的难民吧，走开，赫洛的城门不是你们这种人就能够随意进入的！” “你真的需要我证明，我是光之jing灵的朋友么？”莱伊文微微皱着眉头，说。 “别浪费我的时间。”卫兵斜着双眼瞪着他，用长枪尾部撞了撞地。 莱伊文吁了口气，然后，说道：“valin náomentiemme.” 卫兵眉头一横，眼眶一扁：“你在用什么话骂我？” “他说的是jing灵语，”忽然，莱伊文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嗓音柔和但语调严肃的女子的声音，“意思是，很高兴见到你。” 莱伊文微微侧目一看，一个jing灵女子推开身边拥挤的搬运工，走了过来。她如同其他女性绝世唐门 “valinnáomentiemme.”莱伊文转过身，眉头轻轻一扬，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valinnáomentiemme, atan（人类）。”那个女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知道，这在jing灵之间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候，但是那卫兵听不懂jing灵语，只觉得他们是一伙捣乱的。光之jing灵虽然不是赫洛的敌人，但也不是赫洛的贵族，那个卫兵看到他们两个人在那里叽里咕噜说一堆听不懂的话，顿时感到火冒三丈。 “我命令你立刻滚开，难民！赫洛不需要你这种说jing灵语的废物！”卫兵怒吼道。 “我不希望你的话的意思是，说jing灵语的都是废物。”那个光之jing灵秀美一横，稍微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jing灵的身材普遍比人类高，即便是女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仰起头，说：“如果是我惹怒了你，跟这个jing灵没关系吧？” “我不会说第三边，给我滚！”卫兵大吼道。一旁的其他卫兵看到有外来人惹怒头儿，也走了过来，凶神恶煞地瞪着莱伊文和光之jing灵。 “你们这群……”莱伊文眼睛一瞪，感觉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火焰涌动。他想冲上去揍了这个矮子。 “那明天吧，等你换班了，我再来。”光之jing灵微微一笑，稍微欠身，然后转身离去。 莱伊文正要发作，jing灵忽然离去。他深吸一口气，心想，这个jing灵脾气倒是好，转身就走…… 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恐怖的影像。他看到自己被黑暗的气息包裹，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鲜红sè。他恍然大悟，那股涌动的力量正是他体内的恶魔力量，虽然他有些生气，但是——绝对不可以用处那股毁灭的力量，绝对不可以！他决心不再像年前一样借助那股力量无止境地杀戮，绝对不可以，绝对不会再使用那恶魔力量！…… 想到这里，他立刻转身走开，甚至速度比那个jing灵还快，擦过她的肩膀向前疾走而去。 “难民！乞丐！老东西（因为莱伊文的头发比老人发sè还白）！”矮子卫兵还追骂道。 莱伊文捂着胸口，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稍微缓过气来。胸口涌动的那股力量渐渐平息，莱伊文撞到小路旁的一个路灯边，扶着路灯杆喘了好一阵气，才稍微没那么闷得慌。 “难道就不能克制那股力量么……恶魔……”莱伊文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该死，但我绝对不会放你出去继续害人的！” 可是，他的内心经常回荡的一个声音又浮现出来：“你才是害人的家伙，莱伊文，你才是杀人犯，你才是恶魔……” “是的，是的……”莱伊文咬着嘴唇，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但是我绝对不会再做那些事了，我将那些罪恶记得刻骨铭心，我……” 忽然，路灯旁的房子前面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 “您需要什么帮助么，先生？”一个矮矮的老太婆探出脑袋来，问。 莱伊文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一看，他的斜上方，木门的前面，挂着一个随风飘摇的木头牌子，上面写着：黄油和酒瓶(butterbottle)。 “酒馆？” “如果你不是客人，”老太婆忽然尖着嗓子，用对讨债的人一样的口气对莱伊文叫道，“就把你的脏手从我的路灯上拿开！你们这些可恶的路人总是把这木头杆子给弄歪！” “呃……我要一杯小莫拉蓝葡。”莱伊文站起身体，一边说着，一边向酒馆里走去。 “好孩子！”老太婆立刻转怒为喜，为莱伊文完全推开木门。 莱伊文始终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他看到大门两旁的墙壁都脏兮兮的，地摊上也沾着让人不悦的泥巴痕迹。老太婆却不停滴唠叨着，邀请着莱伊文到里边坐。 莱伊文走了进去，做到吧台的凳子上。他虽然没有验证，但是他断定自己的上已经沾满灰尘了。 “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小莫拉蓝葡……”老太婆走到吧台后面，踮起脚尖。她虚着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楚。 “能找到吗？”莱伊文趴在吧台上，问。 “等等，小孩，着什么急。”老太婆叫了一声，走到一旁，搬起一个空的木箱，抬到酒柜前，然后站了上去。但是，她还是太矮了，虽然手够得着酒瓶了，但是她看不清楚。 “把那边的眼睛递给我，小子。”老太婆指了指角落中一个圆桌上的眼镜，说。 莱伊文吐了口气，站起身来。飞扬的尘土从后面蔓延过来，他知道，果然一灰尘。 他将那副老花眼镜拿了过来，递给老太婆。老太婆一把抢过去，很笨拙地戴到眼镜前，看了看，终于找到了一个玻璃瓶子。她伸手握住瓶颈，用力抽了两三下，才把酒瓶抽出来。往外抽的惯性绝世唐门 “噢，我的腰……”老太婆尖叫了一声，从木箱上跳了下来。 “腰闪到了？”莱伊文皱了皱眉头。他刚才从赫洛的大门离开，走了一个小时才来到这里，看样子这附近没什么居民或是村落。而且，这酒馆里空空的，大厅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万一这老太婆出什么事，他可不会什么急救。 “没有……”老太婆扶着腰，将酒瓶放到桌上，“谢谢你帮忙，否则我的腰就闪到了。” 莱伊文拿起酒瓶，扯开软木塞，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从瓶子里窜出来。 “这酒品质不错啊，”莱伊文皱着眉头，好奇地望着瓶子，“可是你看上去并不是一个熟练的老板娘，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客人，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这时，“吱呀”一声，木门又被推开了。 “天哪，你真是一个幸运的人。”老太婆忽然高兴地叫了一句，“居然来了两个客人，这种事情两周没有发生了！” 莱伊文有些好奇地扬起了眉毛，坐到木凳上。 “噔。” “啊！——” 莱伊文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而后，一个jing灵女子用手捂着脑袋走了进来。 “噢，你……”老太婆有些抱歉地望着她，“你不能怪那根横梁，谁让你们jing灵长这么高！” “没事……太暗了，我没注意。”jing灵答道。 莱伊文发现，这个jing灵女子正是之前城门口遇到的那个。那个jing灵抬起眼来，也看到了莱伊文。 “almare.（你好）”莱伊文用jing灵语说道。 “ssealome.（晚上好）”jing灵女子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因为她刚才被横梁碰到头了。 “你这里真的很暗，女士。”莱伊文转过头去，对老太婆说，“为什么不多点一些灯呢？” “饶了我这可怜的老人家吧！”老太婆不高兴地嚷道，“我一把老骨头，哪来那么多力气点那么多灯啊……” 本来莱伊文以为她就是纯粹的牢sāo，但是，老太婆嚷的时候，脸上透露的是一种类似失落的表情。 jing灵少女坐到莱伊文旁边，对老太婆说：“我可以要一份葡萄汁么？” “好的，好的，乖巧的jing灵女孩。”老太婆无jing打采地说着，继续搬动那木箱，然后踩上去，去取放在高处的酒杯。 “谢谢你帮我说话，朋友。”莱伊文抿了一口酒，开口道，“我叫莱伊文。” “你的jing灵语还不是很流利，但是发音听上去似乎是jing灵教你的。”jing灵少女点点头，说，“我叫琪拉(k)。” “克拉维赫尔的jing灵教我的。我并没太强的语言天赋，老实说。”莱伊文耸耸肩。 “唉，该死。”老太婆终于拿下酒杯，但是忽然想起来一些事情，“葡萄汁没有了。那是大半个月前的，已经发臭了，亲爱的。” “没关系。”光之jing灵琪拉微笑地说道。 莱伊文望着脏兮兮的天花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阵。 “我说了，别惦记着灯。”老太婆叫道，“你要点灯自己点去。” 莱伊文打量一阵之后，才慢慢转过头来，凝视着老太婆，认真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第九节 法师、精灵与矮人 “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座孤立的旅店，因为离大路不远，应该是供路人休息的。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乱，而且只有你这么一个老人看管？” “我也正琢磨着这个问题。”琪拉也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 莱伊文转过头去，看着老太婆，发现她低着眼睛，看着地面。她嘟囔道：“没什么大不的。” “他们说这是离赫洛最近的一家旅店。”琪拉望着天花板，微微皱眉，说，“难道是被强盗劫掠了？” “要是强盗就好了！”老太婆吁了一口气，拍了拍桌子。 “我很好奇。”莱伊文趴在桌上，用手背垫着下巴，瞪着老太婆。 老太婆斜着眼睛看着他，摇着头，说：“告诉你也没办法。告诉你也没办法……我告诉了赫洛的卫兵，他们也没办法。谁都解决不了。他们说那是死神，死神拐走了我们一家，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一个老人，不需要去找死神，等过一些时ri，死神自己就会来找我了……” 老太婆神sè黯淡，虽然说得很离奇，但是并不像开玩笑或是说瞎话。 “人类受到神灵的庇护，就像jing灵受到太阳和月亮的庇护一样。”琪拉轻声说，“死神不会无缘无故绑架什么人的。” “死神……”莱伊文忽然卡了一句。 “你有什么知道的要说吗？”琪拉转过头来望着他，问。 莱伊文摇摇头。但是，他心里想的是，在复仇者公会的时候，和小丑哈迪闲聊中提及过死神。的确，死神的存在非常飘渺，就连他们这些复仇者，也几乎没见过死神。毕竟，死神是引领死者亡魂的半神，只有死者才能看见，哈迪说他看见过，一个黑sè斗篷、手持巨大长柄镰刀的家伙，用枯骨手掌拽着灵魂锁链，拖着一行行亡魂。 “你有点奇怪。”琪拉轻托着下巴，看着他。 “我在想究竟是怎么回事……算了，想不清，老人家，你还是告诉我吧，年轻人总是好奇心膨胀的，或许能给你想点办法出来？”莱伊文试探性绝世唐门 “我说了那是死神，你离死还几十年呢，哪里给我找死神去！”老太婆不耐烦地叫道。 “你凭什么确定那是死神呢？”莱伊文反问道。 “黑sè的！黑sè的、恐怖的、令人窒息的绝望的身影，我第一眼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身体就没了力气，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物劫走了老头子和我的儿子——可怜的约翰，他已经订婚了啊！”老太婆捂着脸，回忆起那些事让她显得很痛苦，“人们都入睡的夜晚，闪电和雷鸣伴随着大雨……没有比这更可怕的夜晚了，照明灯的火焰全部熄灭了，大门被踹开……我正在熬夜整理账目，你知道老人家有时候睡眠很差的，甚至变成夜猫子。我看到了它……在一片黑暗之中，黑sè的高大的冰冷的身影——闪电亮起的那一瞬，透过窗户照进来的电光让桌椅，酒瓶，所有照到光的东西都变得惨白，唯独那个身影，在闪电的光照下，还是黑sè的！你说，那不是死神是什么呢！……它闯进约翰的房间，抓起约翰就走，老头子醒了，拿着棍子来打它，也被它那黑sè的手臂抓走了……我的灵魂都出窍了，客人们全被吓跑了……” 老太婆说得有些激动，她抬起头来喘了两口气，将头埋进手掌之中。 莱伊文咬着嘴唇，眉头紧皱。这描述还真像死神，但是如果真的是死神，他能做什么呢……就凭现在的他，能做什么呢…… 莱伊文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无奈的感觉。他现在作为一个凡人，也就会一点粗略的打铁技艺。虽然他继承自己德雷伊尔剑术世家血统，剑术依旧超越常人，但是他决心不再用那把剑伤害任何人，更不会——绝对不会再使用那可怕的恶魔力量。再者，复仇者公会没收了他复仇者的力量，比起一年前，他能使出的力量或许不到一成。他的观念越来越清晰：他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甚至，连眼前这个jing灵都不如。 “或许那是死神，但是一定不是正常的死神。”琪拉摇了摇头，说着。然后，她将双手盖在胸前，低下头，轻声念道：“anarcaluvatielyanna.（愿阳光指引你的道路。）” “抱歉……我有些困了。”莱伊文揉了揉眼睛，说，“我能在这里住一晚么？” “给金币就租给你房间和床铺，附赠一块山羊ru酪。不过床上的灰尘你自己处理。”老太婆无jing打采地说道。 莱伊文掏了几个金币出来。 “这是什么？”老太婆抓起金币，叫道，“我只认赫洛的金币！” 琪拉从老太婆手中拈起一枚金币，打量了一下，喃喃道：“这可是安蕾西亚的金币，上面雕刻的是……彩虹图腾，应该是在安蕾西亚首都流通的金币。这可是珍贵的金币，一个可以换五个……不，八个赫洛金币。” “噢……我不计较了。”老太婆立刻将琪拉手中的金币抓过去。琪拉歪着眉毛，看着这个老太婆，有些忍俊不禁的模样。 她转过头来，看见莱伊文向她轻轻低头垂眉一下，表示感谢，然后站起身来，向住宿房间走去。 ********************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居住在大地上的人们，都是用血缘、友谊和婚姻联系在一起，他们互相帮助，互相依赖，所以能够生活得很轻松，并且能够将自己的价值寄托于彼此，但是我不行。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和我有关系的人，我也不可能和任何人建立稳固的关系。恶魔寄存在我的体内，我不能和任何凡人太过接近，否则结果只有两个，第一是我被当做恶魔处死，第二是恶魔从我体内逃出来，杀死许许多多无辜的人。虽然我没办法让那些死在我手中的人复活，但是我真的不想再造成任何的死亡了。我宁愿什么都不是，也不再想成为一个侩子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恨不起复仇者公会来。它是五大秘法组织之一，存在已经数千年了，它的抉择总是能够以牺牲一小部分为代价保护大多数生灵。但是，杀戮是个太过残忍可怕的经历，那种恐惧、慌乱和不安，不是理性绝世唐门 我不知道赎罪会不会让我好受一点。我真的一点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但是我又没有死去的勇气。我觉得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我成为亡魂也不会安宁。 守护着这片大地的神灵啊！我不曾祈求你任何事情，我甚至不将你们当做神灵，但是，如果你们有掌控命运的力量，就给我一点赎罪的契机吧！不，只要让我好受一点，我愿意做任何事。 ——莱伊文的ri记 **************************** 合上ri记本，莱伊文知道夜已经深了。之前老太婆还在房间外面搞出零零碎碎的动静，现在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不过，这安静只是指室内。室外开始下雨了，并且，闷声闷气地传来雷鸣的隆隆声。 闪电……大雨的夜晚……么。 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夜晚了，闪电将黑暗中的一切瞬间染得惨白。 不过，莱伊文看着窗外那些所谓恐怖的景sè，一点不为之动容。或许，那些“恐惧”只是针对猎物们的，对于他这种猎手来说，那些恐怖反而是他的力量——曾经是他的力量。 要是死神来了，他是不是还可以看看死神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或者说，那只是一个乔装打扮的强盗？如果是普通的强盗，他倒是有自信解决。他白天被那矮子守卫气到了，正想找点出气的方式，或许痛扁强盗是很好的一个途径吧——前提是控制力道不能将活人打出问题了。 “呯！” 忽然，他听到大门的方位传来一声猛响，像是木门被撞开了。风雨声同时传了进来，他从椅子上跳起来，饶有兴致地抓起身旁的乌木剑。 呜呜的风声像鬼哭一样恐怖，他推开房间的门，轻手轻脚地向大厅走去。闪电猛然亮起，莱伊文看见一个浑身黑sè斗篷的家伙立在门口，背对着闪电的方向，身影一片漆黑。 莱伊文遇到看不清的对手，本来会习惯性绝世唐门 “你的jing觉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忽然听到琪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转头一看，隐约看见一个高个儿长耳朵的身影，猜也猜得到那是琪拉，她也因为某些缘故住在了这家脏得不行的旅店里。琪拉拉着一张和她一样高的jing灵长弓，一根长长的羽箭搭在弦上。她弓箭长满，蓄势待发。莱伊文暗叫不好，只得快速闪开。他侧身躲开的那一瞬，琪拉松开拉紧弓弦的手，jing灵羽箭离弦而出，向雷电一样飞向那个黑影。 那个黑sè斗篷的身影似乎有所防备，忽然挥动手中的长柄武器，jing准地打中快速飞行的羽箭，“噔”的一声，羽箭插在了长柄武器的柄身上。 “这死神镰刀也太……”琪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熟练地搭上第二支羽箭。 “等等！”莱伊文忽然向她挥手叫道，“那不是死神镰刀……那根本不是镰刀，是一根……” 这时，老太婆穿着一身睡衣，提着一盏马灯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嚷道：“难道有比我更喜欢做夜猫子的人吗？我是为了早点死，你们这些年轻人想比我还先死吗？如果我的骨头再健康一点，我就会代替你们的妈妈用扫帚把你们扫到床上去躺着……咦？” 马灯的灯光照亮了周围，也照亮了莱伊文和琪拉。更重要的是，它照亮了那个死神…… “呼……呼……好危险……” 莱伊文瞪大眼睛。面前的那个“死神”，一身灰sè的斗篷湿漉漉的，浅米sè的长发不断地滴水下来。没错，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被雨淋成落汤鸡的、差点被琪拉一箭shè死的、可怜的女孩。她抱着那“长柄武器”，支撑着身体，不断地喘着气。那“镰刀”，实际上只是一根顶端镶嵌着蓝宝石的法杖，木质长柄白而直，莱伊文看出来了——那是樱桃木。 樱桃木法杖…… “你差点杀死我……jing灵……”那个女孩一边喘气，一边抬头看着那个拿弓的家伙：那是人们的本能，去寻找试图杀死自己的凶手。 琪拉也很意外，她连忙走上前去，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个湿透的女孩：“一个……法师？为什么你会在大半夜用这种方式进门呢？” 那个法师女孩缓过气来之后，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抱着法杖慌张地跑进大厅里面，然后对着大门念了一句咒语，同时挥动法杖。大门猛地关上，门锁也立刻锁上了。 “有个可怕的东西在追我……我猜这里的人都睡着了，我没办法敲门等待，所以就直接用咒术解锁了……它可能还在外面！” 她的眼睛进了雨水，视线模糊起来。她用一只手的手背揉着眼睛，同时惊魂未定地用另一只手握紧法杖。 “什么东西在追你？”琪拉好奇地望着她，问道。 “不知道……某种……冰冷、可怕的东西，我不敢回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深深的黑暗蔓延开来……啊！！” 随着一声鸣雷，法师女孩尖叫了一声，紧紧地眯着眼睛，浑身发着抖。 “黑sè的……死神？！”老太婆忽然跳了起来。 毫不犹豫，老太婆提起墙边横着的扫帚，向着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嚷道：“死神，给我滚过来，给我滚过来！你夺走我的丈夫和儿子，我要你和我决斗，你敢杀死我么！你要是不快点结束我这老骨头，那就轮到我来弄死你！” “靠后，老人家！”琪拉再次jing觉地拉起长弓，瞄准门口，但是老太婆挡住了她的视线。 “呯！”一声巨响，被关上的大门再次打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琪拉的神经绷紧过度，忽然手指一松，拉满的羽箭离弦而出。 “看我弄死你，或者你弄死我！”老太婆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脑后飞过来一支jing灵羽箭，依旧蹒跚地向前移动。法师女孩看见这一幕，惊叫了一声，抬起法杖，想要使用一些魔法阻止那根羽箭。但是，魔法的通病就是无法迅速施放，还不说她在慌乱之中脑子瞬时失忆，忘记了咒语。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老太婆的衣服，然后狠狠地向旁边一拖。“唰”的一声，羽箭带着一丝血光穿了过去，钉在门梁之上。 “啊！！”老太婆惊声高叫了一下，立刻瘫倒在地。 琪拉吓坏了，连忙跑上前来。莱伊文抓着老太婆的衣服，紧张地吐了两口气，抬起头来，有些愠怒地看着琪拉：“怎么？” 琪拉看见老太婆的肩膀上被鲜血然后，她的羽箭力道太大，直接穿过她的肩膀，只是，若不是莱伊文刚才那一下子猛拖，shè中的或许就是老太婆的颈子。那样她或许会当场毙命。 老太婆痛苦地申吟着，琪拉听着她的声音，摇着头，退了两步：“她非要挡在我前面，羽箭是不长眼睛的！” 莱伊文没有理她，扯下老太婆的外套，用力撕成布条，然后紧紧环缠在老太婆的伤口上。 “啊，你个流氓！居然扒女士的衣服！”老太婆申吟同时还不忘补充一些无关紧要的抱怨。 “不然你会失血而死的。”莱伊文没好气地说。 “让我死，又怎么样……啊，你扶我起来！死神在外边是吧，我要去会会他……”老太婆挥舞着双手，大叫道。 琪拉吐了口气，取出第三支羽箭，瞄准门口。大雨从门口飘进来，她等待着那个黑影走进门。 这下绝对不会弄错了，她心想。 这时，一个矮矮的黑影走了进来。她想也没想，直接让羽箭离弦而出。jing灵的箭术都不是吹嘘的，那根jing致的羽箭直接奔向那个黑sè的矮子。忽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将那个身影照亮，恍惚之中，众人看到一脸恐怖的棕sè大胡子。 “嗷！” 一声低沉的怒吼，一个盾牌伸了出来。羽箭击中了那个盾牌，并且差点shè穿了它。 莱伊文眉头一皱，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大胡子，没错。他短短的粗壮的手臂举着一个木质圆盾，挡住了jing灵羽箭，但是，穿透盾牌的箭头停在他的左眼前方。这个时候只要他身后有一个人轻轻碰一下他的头，他的左眼就会被箭头刺瞎。 “好险好险。”他自己也意识到这危险，立刻将被shè穿的盾牌连同羽箭丢开了。 “怎么了，多林(dorlin)，你被暗算了？你挡住我的视线了，这酒馆里有什么怪物？” “我提醒了你的，多林，凡是要提高jing惕。人们看到我们矮人就像看到拉金子的毛驴一样兴奋，他们以为我们皮肤下面的不是肉和脂肪，而是金子。你那个啤酒桶盖子做的盾牌果然不好用。” 扔掉盾牌的矮人啐了一口，怒道：“闭嘴，塞林（salin），弗林(folin)。你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吗？我差一点就让那根箭shè进了自己的眼睛，真晦气！” 说着，那个身穿厚厚皮外套的矮人跳了进来。他的身后跟进来两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矮人。没错，那是三个矮人（dwarfs），他们比莱伊文矮两个头，脖子根本看不到，但是脑袋大，身体强壮，就像三块矮矮的但坚硬无比的石头。带头的多林一脸棕sè的大胡子，编成了三根辫子。他现在一脸怒容，虽然胡子遮住了他的嘴唇，让人看不出来他的嘴巴扁得变形了。 “是——谁——对——我——放——箭！”他一字一顿地大吼道，粗响的嗓音让众人耳膜振动得很厉害。 “抱歉，”琪拉走上两步，“但是如果shè中了你，我不会负任何责，你们连门都不敲，我们可不是在玩。” “可是你shè中我了！我没死是我自己的能力！”多林皱眉一看，是一个光之jing灵，于是更加生气了，“大门敞开的，里面有亮光，我干嘛还要敲门，脑子被铁锤击中了么？” “我不想和你解释，脏脏的矮人。”琪拉很不屑地转过头去。 “嗯啊啊……该死的jing灵，有本事来决斗！给我一把斧子，我不会因为你是女的就让你！”多林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愤怒地跺着脚，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公牛。 “那个……别吵，别吵啦。”法师女孩忽然跑到他们中间，挥着手说，“矮人先生们，你们难道不是追我的那个黑sè的、冰冷的、绝望的东西？” “贺卡托里特堡的矮人是棕sè的、火热的、充满希望的物种，你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呢，法师……哎？你这声音……难道我们刚才听到的就是你的惊叫？”多林瞪着法师女孩，忽然惊讶地说道。 “对对，我们以为是波林那个家伙在袭击走夜路的小女孩。”光头的矮人塞林说道。 “他经常袭击走夜路的女孩，比起矮人女孩，他更喜欢……唔……皮肤更白、不长太多毛的……法师女孩。”深金sè大胡子的弗林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 “……”法师女孩忽然很不安地退了两步。 “别紧张，小女孩，我们没有恶意。我们的兄弟波林在一周前和我们走失了，我们一直在找他。刚才听到你在惊叫，以为是波林在当强盗呢。我们都是正直的矮人。”多林拍拍胸脯，说，“我们走得太晚了，所以来不及躲避大雨，到这里也算是幸运吧……咦，这是怎么回事？” 三个矮人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太婆，都张大嘴巴。 “出了点意外……”莱伊文继续为老太婆包扎。琪拉很不高兴地转过身去，自己望着一边。 “看来那所谓的黑sè的神秘客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莱伊文忽然说，“却平白多了一个法师和三个矮人。容我多问一句么，白sè卷轴奥本赫尔炼金学院的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伊拉忽然全身一颤，看到莱伊文凝视着她的双眼。她连忙侧过脸去，抱着法杖，嘟囔着说：“我……我也是路过这里呀。我还没有采集够需要的草药，所以是不会回白sè卷轴的。” “敢情你俩认识？”矮人多林忽然眉头一扬，“原来你们是朋友？好好，是朋友见面就应该喝酒。我三天没喝酒了，好不爽。” “不如借这个机会，大家喝一场吧？”塞林拍拍手，叫道。 “别想太多，矮人先生们，这个老人受伤了，”莱伊文给老太婆包扎完毕，转过头来，说，“帮我找一点能够止血的药草，光是麻布包扎可不够。” “要是说止血的东西……我觉得酒比较好。”弗林一本正经的说。 “这老人可不是你们这种不怕痛的矮人，”琪拉忽然说，“酒会让她疼痛甚至休克。” “jing灵！我想揍你，揍到你那高挺的鼻梁上！” “怎么，觉得我脸上没有你们矮人的皱纹感觉很嫉妒么？”琪拉没好气地说。 “我这是帮你变得更好看！……” “别吵了！”莱伊文忽然一声断喝。 “斯图亚特小姐，你应该有一些能用的草药吧。”他转过头，看着伊拉。 “啊……呃……嗯，我有，我有。”伊拉这才回过神来。她是炼金学院的学生，随身携带各种功能的药剂和药草是情理之中。她立刻取下腰间的一个锥形瓶，将里面装的绿sè的泥巴一样的东西倒到手心，然后在老太婆的伤口处轻轻涂抹。 莱伊文虽然觉得她反应太慢，但是看着她这么仔细，也没有责怪的想法了。他问：“这样隔着麻布上药有效果吗？” “止血泥苔是一种苔藓植物，刺激性绝世唐门 “看来你是一个好学生。”莱伊文说。 “都是一些基础啦。”伊拉抿着嘴摇摇头，但目光并没有从伤口处移开。 三个矮人不知道做什么，于是他们绕过给老人处理伤口的莱伊文和伊拉，跑到放酒的地方，拿出几瓶葡萄酒。 “嘿！谁让你们乱拿东西了……哎哟！”老太婆完全不消停，虽然看她表情是疼痛难耐，但是她连申吟的力气都要存着去照看她的酒。 “老nǎinǎi，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不会让那些矮人赖账的。”莱伊文说。 “嗯，休息一会儿吧。这样对你的伤口有好处。”伊拉轻声说道。 “唉……虽然你们阻止了我去见死神，但是……你们两个小孩还是靠谱一点。”说着，她还刻印转过头去瞪了一眼jing灵琪拉。 琪拉感受着那灼人的眼光，心头一股堵得慌的气怎么也消不掉。她嘴唇一撇，皱起眉头，转过身去，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合上了。 于是，莱伊文和伊拉一同将老人搀扶到她自己的房间的床铺上。 “替我照看下我的酒馆……”老太婆还是不忘叮嘱。 “好的，好的。我们暂时不会离开的。”伊拉微笑着说，“好好休息啊，老人家，有不舒服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伊拉。” “莱伊文，听候差遣。”莱伊文也点了点头，说。 老太婆点点头。伊拉和莱伊文转过身，正打算离去，忽然听到老太婆叫道：“伊拉，莱伊文！我不舒服！我伤口一直疼。疼得要命！” 莱伊文的心里立刻冒出一句话：不疼那还叫伤口吗！！ 花了好多口舌，老太婆才消停下来。莱伊文和伊拉回到大厅的时候，看见爱人们哈哈大笑着，举着杯子喝酒。 “为了金子和智慧，为了波林那个蠢蛋！” “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加油！” “哟哈！” 矮人们喝下葡萄酒之后，有些醉醺醺的样子。多林站到桌子上，忽然踩着拍子，开始唱歌： “北方的海边有一块巨石，石头里藏着一座城市； 贺卡托里特的祖先呀，挥着一把把发臭的锤子； 他们从沙子里选出宝珠呀，他们从石灰里抓出月长石； 吼，吼，哈！吼，吼，哈！ 喝啤酒的铁匠呀，把啤酒洒在斧头上吧！ 用牛nǎi泡着铁器呀，让它们沾染nǎi香！ 桌子凳子都踢飞呀，我们是富裕的淘金猎人！ 强盗和小偷都滚蛋吧，我们会将他们按在啤酒里淹死！ 吼，吼，哈！吼，吼，哈！” 另外两个矮人也跟着他的牌子开始拍手，一副狂欢的模样。 “你们可以小声点吗？”莱伊文没好气地走上前去，瞪着多林，“现在是半夜，你们这样会吵到其他人！” “吵到那个jing灵吗？无所谓，哈哈哈，jing灵的耳朵那么长。”多林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受伤的老人需要休息。”伊拉说，“请你们安静一些吧。喝酒，但不要吵闹，好吗？” “我们为什么要听一个人类和一个法师的话呢？”塞林忽然说。 “但是他们好像没有恶意。而且，这个法师女孩很温柔，不像是想辱骂我们的jing灵。”弗林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矮人先生们都很友好的，我们小声一点好吗？”伊拉抱着法杖，微笑着说，“我们可以小声说话，说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喔，我喜欢有趣的事情。那么我们就小声一点吧，多林，我想听这个女孩说有趣的故事。”塞林老老实实地多端正，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伊拉。其他两个矮人也如法炮制地一下子变老实了。 “呃……”伊拉有些为难的样子，“真要我讲故事啊？我……我不会讲故事啊。” “喔，你要说话算话，小女孩，”弗林一本正经地瞪着他，皱着眉头说，“否则我们信任你的几率会变小很多。” “我……”伊拉抱着法杖，一时间不知所措。 “有一天，jing灵公主来到长满三叶草的克拉维赫尔。”莱伊文忽然张嘴，徐徐地讲了起来，“虽然你们讨厌jing灵，但是那个jing灵公主真的很美丽，也很温柔很善良。她骑着一只独角兽，它的毛发像白雪一样纯净。他们被一条河挡住了去路，守护河水的小jing灵出现了。你们知道小jing灵吗？” “难道是很小的jing灵？”塞林问。 “那不见得，但是我么见过……”多林挠挠头，说。 “那是不同的物种……我猜。”弗林一本正经地说。 “弗林回答正确，是不同的物种，而且啊，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说着，莱伊文身体前倾，一脸神秘的模样。矮人们瞪大眼睛，也向前伸着脖子，好奇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一般人，是看不到小jing灵的，只有高阶jing灵，或是和自然签订契约的特殊人物，才能看到他们。说到小jing灵，传说，树林中有树叶jing灵，它们的身体是绿叶般的脆女敕，而河水中的小jing灵是河水jing灵，它们的身体是透明纯净的河水。沙漠中有沙地jing灵，岩浆中有熔岩jing灵，甚至空气中，都游荡着无形的微风jing灵……” 莱伊文侃侃而谈，矮人们听得聚jing会神。 “……河水jing灵被一些恼人的事情气到了，他很不高兴，所以他不会大发慈悲地让jing灵公主通过。但是jing灵公主说服了他，告诉他，他可以把自己的困难和jing灵公主分享。他要给jing灵公主出两道难题……” 莱伊文越讲越生动，矮人们变得兴趣十足。不过，因为葡萄酒的缘故，它们的脑袋开始发昏，不一会儿，它们就靠着椅子背睡着了，发出雷鸣般的鼾声。 “……虽然jing灵公主最后解决了难题，但是，河水jing灵那天过生ri，jing灵公主没有给他准备生ri礼物，他更加生气了，打算给公主出第三道难题……唔……” 莱伊文确定三个矮人都睡着了，才停下来。 “第三道难题是什么呢？” 莱伊文有些惊讶，一旁的伊拉居然jing神好好地托着下巴，满目期待地望着他。 “……难道你是夜猫子，法师？” “不是呀……但是，这些故事好好玩……我整天都面对着草药和炼金方剂，根本没听过这么有趣的故事……”伊拉有些难为情地说。 “先不说这个，法师。”莱伊文皱着眉头，说，“你为什么一路跟着我，一直跟到赫洛呢？” “啊……”伊拉捂着嘴，“你这都发现啦？” 第十四节 审判中断 阿斯摩利尔和波林打得不可开交，波林的恶魔力量让他拥有出sè的力量和敏锐的感官，但是天使却是神灵的杰出代行者，他们的神圣力量正好是恶魔力量的克星。波林和天使周旋着，却占不得任何上风。 “束手就擒吧，恶魔，吞噬人们的灵魂，还将他们的身体交给吸血鬼，你罪无可恕。”阿斯摩利尔挥舞着圣光大剑，一脸愤怒地说道。圣光力量充盈着他的全身，他身上的白sè光芒越来越明亮，吸血鬼都感到有些灼热难耐了，毕竟他们对神圣力量也很敏感。 “够了，莱伊文……琪拉已经没有危险了，再吸下去，你会中毒的！”伊拉看到莱伊文已经满脸是血，还是将气愤换做了担心。 “我还好，我……”莱伊文继续吸了两口血，“这血还是有点苦，没吸干净……” “你已经开始头晕了吧！”伊拉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开，“不能再吸了！” 莱伊文抬起眼来，双目有些无神地看着她，低声说：“让我停下，然后你来继续？” 莱伊文一语道破了伊拉的打算，伊拉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十分不擅长撒谎。她一下子语塞了，并且不自觉地转过头去。 “你放心，我的体质和你不一样……”莱伊文说着，继续帮琪拉吸出毒素。最后，他确定琪拉的血液没有苦味了之后，才停下来。不过，他站起身的时候，忽然脑子一片空白，差点晕了过去。 伊拉连忙扶住他，惊魂不定地说：“你还还好吧？” 莱伊文点点头，然后指了指琪拉，说：“快带她离开这儿，万一等会来了更多的吸血鬼，我们就应付不了了。” “好……”伊拉连忙转过身去，扶起琪拉，但是失去她搀扶的莱伊文又瘫坐到地板上。 “莱伊文！……”伊拉没办法同时搀扶两个人，但是这两个人现在都虚弱不已。伊拉虽然想冲上去，但是她又不能将肩旁的琪拉给扔掉。 “将她带走！我好歹还没晕过去。”趁她纠结的时候，莱伊文一边喘着气，一边厉声说道。 “可是……” “走啊！我没你想的那么弱！”莱伊文用最凶狠的口气大吼道。 伊拉没有不相信莱伊文的意思。她只好咬了咬牙，说：“我马上回来。” 说着，伊拉一手拄着法杖，一手搀着琪拉，向着木门走去。不过，她忽然想起右边通道的阶梯是断的，于是绕到左边的木门。这个时候恶魔和天使还在打斗，幸运的是他们已经从矮人没有守住的另一侧的房顶空洞一前一后飞了出去。 “天哪！”多林叫了一声，“我们怎么追过去？” “我们没办法跳到天花板上去。”弗林认真地说。 “嘿！吸血鬼，你们知道通向上边的路么？快说，不然我打破你们的脑袋！”塞林用大锤指着两个吸血鬼，说。 “我才不怕你，矮人！”男吸血鬼表情凶恶地说。但是女吸血鬼连忙捂住他的嘴，说：“别惹麻烦了，阿尔瓦……别违逆他们了……往里面走，左右两边都有，通向连接小厅顶上的小阶梯。” 矮人们不加犹豫，立刻向更深处的城堡冲过去。 这时，入侵者们就走得只剩下坐在地上的莱伊文一个人了。 “人类，你刚才是在天使面前维护我们么？”男吸血鬼看着他，忽然问，“你竟然骂守护你们人类的天使。” “是的我在维护你们。”莱伊文不耐烦地说。 “难道你这人类不害怕吸血鬼，不憎恨吸血鬼？我们吸食你们的血液，让你们死于黑夜的恐惧之中，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恐惧或是仇恨？”男吸血鬼惊讶地说。 “哼，”莱伊文冷哼一声，扶着墙不稳地站起来，“因为你们是某个种族就把你们定义成仇恨或者恐惧的目标？太愚蠢了。天底下不止你们是背着黑暗烙印和骂名的倒霉蛋！” 这话让两个吸血鬼都愣住了。等他们反映过来的时候，莱伊文的身体已经被包裹在黑暗气息之中了。不过，他们没来得及说话，莱伊文就从天花板的空洞跳了出去。 此时，莱伊文的恶魔力量已经完全爆发出来。他迅捷地落到房顶。 眼前是一座壮阔的城堡，城堡的外侧被茂密的树林遮蔽着。他们所在的长型小厅只是一个被巨大石柱支撑着的悬空通道，在这个通道下方是一条深深的峡谷，夜sè之中根本看不见底。 他抬起眼，天使明亮的大剑和恶魔暗黑的长锤激烈地对抗着。天使扇动着翅膀半腾于空中，游刃有余地单手挥舞着大剑，略微处于上风，而恶魔则站在通道顶上略显吃力地应付天使的攻击。但是，这个恶魔的力量终究是很强的，天使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完全压制他，甚至不能放松jing惕。 阿斯摩利尔很快发现了向他们走来的莱伊文。他冷哼了一声，心想，昨天逃掉的那个家伙，竟然也出现了。 “这真是幸运的一石二鸟。”天使冷冷地说道。不过，这让他有些担心，因为两个恶魔若是联手，他还不是很有把握能够制服他们。 “嘿，白sè鸟人！”莱伊文忽然冲着天使吼了一声，“你能净化这个矮人体内的恶魔么？你知道他是被恶魔掌控了。” 阿斯摩利尔被莱伊文的话惊到了，因为从来没有恶魔敢跟他这么说话。恶魔们要么是诱惑的话语，要么是凶狠的诅咒或者谩骂，莱伊文却是一本正经的语气。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询问“净化恶魔”这种问题，难道他想被净化？ 阿斯摩利尔当然不会因此对莱伊文放松jing惕，但是，他还是答道：“没办法净化，只可能杀死。矮人的灵魂，已经被这个恶魔吞噬完全了。他的身体已经被完全侵占，不再属于他自己。” “那我来帮你吧。”莱伊文忽然说，“杀死这个矮人。” 阿斯摩利尔忽然皱起眉头，有些愤怒地说：“恶魔，少在这里猖狂！你就是下一个被我毁灭的目标！”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莱伊文横起眉头。他知道天使不相信自己的话，反而觉得这个恶魔是在嘲笑他、拿他开玩笑。 阿斯摩利尔当然不会相信莱伊文，但是，他真的被莱伊文的行为吓到了。莱伊文二话不说，举起长剑，就向矮人砍过去，矮人若不是听着他们的对话对莱伊文起了一丝jing惕（毕竟恶魔非常多疑），他就会被莱伊文砍掉脑袋了。 莱伊文一剑砍空，落到先前恶魔的位置。他抬起头来，看到的是用翅膀遮住他大半视野的天使。天使举着大剑，瞪视着他。 “你这疯子！蠢货！就算再多的自私诡计，这个时候你也不应该向天使谄媚！”矮人恶魔也怒气冲冲地大吼道。 “你想表达什么？”天使瞪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莱伊文吐了口气，答道：“这个恶魔夺取了矮人们的挚爱亲人，并且利用他的身体，抢走了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妇人的老伴和儿子。我想杀了他，但是我力量不够。” “我夺取了很多人！把他们的灵魂全部吃掉，然后把他们的身体丢给吸血鬼！怎么？小恶魔，你这些理由，是在逗我玩么？”恶魔大声吼道。 “我才没有，这些理由足够我想要杀你，要是在两年前，你根本没可能在我面前有任何还嘴的机会……” 莱伊文回骂的时候，天使忽然一剑劈来，莱伊文急退而去，勉强躲过天使的巨剑。瞪着天使，怒道：“你有病啊？” “痴心妄想的恶魔，你觉得你的言语能欺骗凡人，就能欺骗天使了么？黑sè终究是黑sè，不可能有任何光明的碎片。”天使用大剑指着他，冷冷地说。 “黑sè终究是黑sè……好，好！”莱伊文狠狠一咬牙，举起乌木剑，转过身去，向恶魔猛冲而去。矮人恶魔立刻横起大锤，想要给这个背叛者一点颜sè看看。 这下，莱伊文反倒成了公敌了。恶魔十分憎恨坏事的莱伊文，而天使也想先解决这个胡言乱语的恶魔。不过，天使还没飞过来的时候，莱伊文就将乌木剑挥向了矮人。 矮人冷笑一声，挥锤过去，打算将莱伊文的武器打飞。他使出了十足的力量，但是剑锤相击的时候，他才发现莱伊文根本没施加太强的力道。他没有预料到，莱伊文那一剑是一记佯攻。 莱伊文立刻收回长剑，弯下腰，身子低过横挥的大锤，躲了过去。矮人收势不住，来不及反应，莱伊文就用双手握紧乌木剑，对准矮人硕大的脚掌狠狠一刺。 这一剑集中了他所有的力量，乌木剑冲破了恶魔的暗黑力量的保护，刺进他的脚掌，并且穿透了它，深入到小厅顶上的岩石中，将恶魔的脚掌钉在了房顶上。 “呃啊啊啊！！” 恶魔发出一声恐怖的嚎叫，被刺穿的脚掌猛烈地挣扎着想要月兑离莱伊文的束缚。但是，莱伊文紧紧地握住长剑，乌木剑固定着房顶和脚掌，纹丝不动。 此时，莱伊文回头看见天使举着大剑飞了过来，他的目光是停留在莱伊文身上的，看来他是打算先砍了莱伊文。 “消灭他！不然你就没机会了，愚蠢的天使！”莱伊文用大到嘶哑的声音吼道。 天使扇动的羽翼来到他们面前，目光在莱伊文和波林之间快速转了两道。 “你还想让他去吞噬更多人的灵魂吗！快啊！”莱伊文看着举棋不定的天使，再次着急地吼道，“快点啊！混蛋！” 天使皱紧眉头，一剑猛挥出去。莱伊文闭上眼睛，心想他似乎还是向着自己砍过来了。这个愚蠢的天使，根本不知道轻重缓急…… 不过，剑锋破空的声音靠近，远离，他没有任何感觉。他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他面前的矮人被天使用大剑在胸口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圣光力量借助这伤痕涌进恶魔黑暗的灵魂中，矮人的身体和恶魔的灵魂同时开始燃烧。恶魔狂叫着，疯狂地乱舞着大锤。 恶魔的黑暗气息就像被刺破的水球，四下喷shè出去。恶魔乱挥的大锤打中莱伊文的肩膀，将他掀飞出去。他在通道上面滚了两圈，滚到边缘收势不住，滑了下去。 不过，莱伊文本能地在完全落向悬空通道下的黑sè深渊之前，伸出没握剑的一只手抓住了通道顶部的边缘。他的力量已经消耗过多，恶魔力量开始漂浮不定，难以集中，他甚至没办法将自己弄上去了。 天使解决掉了矮人之后，将目光转向了莱伊文。他的白sè羽翼停止了扇动，他白袍之下的一双赤足落到石板面上，向莱伊文一步一步走来。 “你帮我消灭了这个害人无数的罪魁祸首，”天使一边走，一边说，“我真的没想到还有你这种奇怪的恶魔。但是，如果你是真的为了人类着想，就让我结束你在人间作恶的命运。” 莱伊文努力地抓着边缘让自己不掉下去，但是天使过来，他就必死无疑了。天使的话，他并没有反驳，因为他一定程度上是赞同天使的观点的。他死了，或许对这个世界更好……但是，这个时候，偏偏是他不再掌控别人的生命，而是别人掌控他的生命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很不情愿。 难道这就是那个小女孩西普莉所说的，如果是命运逼迫做出的选择，有时候会让人非常难过后悔。莱伊文忽然不想这么任由天使处置他的生命，但是他又说不出话——他没有反驳天使的理由，更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的暗黑气息已经完全消散，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天使走到他跟前，看着他，不禁摇了摇头：“你这模样，凡人又怎么能辨认出来。你藏在人群之中，那些无助的凡人根本意识不到危险，就被你残害了。” 莱伊文沉默着，没有回答。 “做个了断吧，恶魔。”天使说着，举起了大剑。 莱伊文叹了口气，心想，被逼迫的命运，果然不好受，不过死了之后，后悔、难过之类的感觉，也不会再有了吧。 那岂不是很轻松了。虽然，没办法再见到克拉维赫尔的jing灵了，没办法再见到德雷伊尔的父母和妹妹了，没办法见到…… 他忽然想见那几个才认识的笨蛋了。熟练但骄傲的jing灵，粗鲁但直率的矮人，除了笨还是笨的法师…… 对啊，这么莽撞地冲过来，和吸血鬼打架，和恶魔打架，最后被天使杀死，不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们死么？呵，这几个和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家伙，竟然成了自己死的理由了…… 在天使大剑落下的前一刻，莱伊文的脑子里快速地闪过了很多念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这么多，或许，他在内心深处还是害怕死亡的吧…… “走开！走开啊！” 莱伊文闭着眼睛也感受到了那突如其来的如同闪电般的亮光。他本来觉得那不关自己的事，但是他等了五秒，天使的剑也没劈下来。出于好奇，他睁开眼，看到一个举着法杖的家伙正对天使一阵乱打，法杖上电光闪耀不停。天使用大剑轻松地挡住她的攻击，但是最后还是不耐烦地扇动翅膀，退到半空中，有些愤怒地说：“海洛伊丝，你干什么！” “走开，羽毛怪！不许你碰他！”伊拉举着法杖，细细的眉毛拧在一起，愤怒无比地注视着天使。 “他可是……” “我说你离他远点！” 无论是莱伊文还是阿斯摩利尔，都没有想到伊拉会忽然出现，并且对着天使大打出手。 “你这是在维护一个恶魔么？”阿斯摩利尔皱着眉头说。 “我说了你走开呀！不然我！我就打你！”伊拉魔杖上的魔力因为她激动的情绪而越发强烈，雷电在法杖顶端的蓝宝石上凝聚起明亮的雷电光球，将周围的景物照得惨白。 天使握着大剑，表情复杂地望着伊拉。他是不会向着并非黑暗生物的种族出手的，但是，他的表情远远比如果绕过伊拉解决莱伊文这种心思所应该有的表情更加复杂。 天使和法师之间出现了一段很不正常的沉默，只有伊拉法杖上的雷电魔力嘶嘶作响。 “如果我在看到他，或者得知他做出任何坏事，我都会追来亲自干掉他，没有人可以阻挠。仅有这一次，海洛伊丝。” 天使很快地说完了这些话，然后转过身。圣洁的天使羽翼拖着他裹着白袍的身体，向着夜空飞去。“莫名其妙！”伊拉嚷道。 “……”莱伊文看着忽然离开的天使，一时间傻了眼了。 “莱伊文！”伊拉这才放下法杖，趴子，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别掉下去了！” “你直接拉我这只手吧，另一只手拿着剑呢。”莱伊文说。 “我没那么大力气……”伊拉摇摇头，说，“那你把剑递给我！” 莱伊文点点头，将乌木剑伸了上去。 伊拉抓住乌木剑，略显吃力地将它抬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她双手握住莱伊文伸上来的手，使出最大的力气将莱伊文拽上来。当然，从莱伊文看来，她根本没帮上太大的忙，爬上来很大一部分还是靠他自己的力气。 “呼……好危险。”伊拉惊魂未定地摇着头，说。 “你是怎么上来的？”莱伊文好奇地问。 “……从那个窟窿。我听到上面有声音，就找了一些支撑物尽量垫高，然后费了好大力气爬上来的……” 伊拉没办法像莱伊文这样一跳就能跳上来，所以她的方法在莱伊文看来显得十分笨拙。但是，他心中太多谜团和奇怪的感受，面对着伊拉，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时候，三个矮人才从另一侧哼哧哼哧地跑过来。 “那个阶梯居然这么远，我们跑了半天，又找了半天才找到，可恶！”多林依旧是第一个冲过来的。不过，他看到莱伊文和伊拉之后，好奇地说：“我没错过什么吧？” 塞林和弗林追上来，差点和多林撞到一块儿了。 莱伊文叹了口气，指了指倒在一旁的波林：“波林的灵魂已经被恶魔吞噬干净了，天使消灭了恶魔，却办法救波林……” 莱伊文和伊拉都垂下眉去。多林、弗林、塞林都愣了一愣。他们一齐转过眼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兄弟。他的巨锤和他一起，安静地躺在那里。 **********************************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矮人哭得这么厉害。我印象中的矮人都是粗鲁的、热情的、毫不示弱的勇士。但是，波林的死让矮人们为他整整哭了一夜。 矮人三兄弟将波林的尸体带回了我们的临时据点，也就是那家旅店。琪拉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一直昏迷着，所以我将她背回了旅店。伊拉跟在我身边，一直沉默着。 那是一种相互的沉默，就像昨晚一样。昨天晚上她肯定是惊讶于我的真实面貌，而今晚，是我惊讶于她救我的行为。我没办法和她说上一句话，同时也不期待她能对我说任何的话。她只是抱着她那樱桃木法杖，一路回到了旅店。 我向他们解释了被恶魔附体的具体情况。矮人们无奈之中，只能决定将波林的尸首运回他们的家乡贺卡托里特堡。这一夜我没睡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乱作一团。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死，所以没考虑以后的事情，但是我竟然活了下来，这让我有了无数种未来的可能。我知道，是时候为自己做出一个选择了。 当然，我们回去的时候夜晚也过了一半了，等大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莱伊文的ri记 ************************************ “正如我所说，找到波林之后，我们就会离开。”弗林一副实现诺言的表情，对莱伊文说。 “嗯。波林也会为回到家乡而感到高兴吧。”莱伊文点点头。 “那当然，贺卡托里特堡有他最喜欢的黑啤酒和烟草，他肯定高兴地不得了！”塞林说。 莱伊文笑了笑，说：“是时候出发了吧。” 矮人们点点头。 他们向载着波林尸首的马车走过去。多林忽然转过身，来到莱伊文面前。 “谢谢你帮忙，莱伊文，你虽然很奇怪，但是我多林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我相信塞林和弗林也一样……嗯，不过，还算不上很亲密的朋友，更算不上兄弟！还早呢！不过我们不会是永别，如果你想念我们，可以来贺卡托里特堡找我们……哦，对了。” 多林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纸，递给莱伊文。莱伊文接过来一看，是波林的那张地图。 “我们三兄弟是出sè的金矿探测者和宝石猎人，但是波林和我们不一样，他是一个天赋很高的铁匠。我听小法师说，你也会打铁。这是波林的藏宝图。波林之所以被恶魔附体，应该是因为几个月前他得知自己患了绝症，失去了希望，才被恶魔利用。但是，在那之前他将自己的宝贝——当然，是和铸造相关的宝贝——藏了起来，并绘制了这张藏宝图。那些宝贝对我们没有诱惑力，但是你或许能用得上，所以我们决定把这个给你。” 莱伊文本来想拒绝，但是多林猛拍他的腰（以多林的高度，要拍他的肩是很困难的），说：“加油啊，年轻人！再见了！” 说着，多林就跑去追马车了。 莱伊文愣愣地看了看那张羊皮纸地图。他虽然没心思想宝藏什么的，但是也不能直接这么丢了。矮人盛情难却，他也只好接受了，于是，他回到房间，将羊皮纸夹在了自己的ri记本里。 他歇息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昨晚从窗户跑进来的那个奇怪的小女孩，于是好奇地前往她的房间找她。不过，结果也不算出莱伊文所料，那个神秘的白发小女孩早就不见了。 回到大厅的时候，看到伊拉扶着琪拉走了出来。 “放心啦，小伊拉，我没那么虚弱的。”琪拉一看到莱伊文出现，立刻显得很不自在地对伊拉说。 “你需要多休息。”伊拉一本正经地说。 “这点问题根本算不上问题。”琪拉毫不示弱地说。 莱伊文走过去，用jing灵语给她打了个招呼。 “莱伊文……”琪拉坐在一个高脚凳上，抬起头来看着莱伊文，“伊拉说你昨天救了我。” “是的，我救了你。”莱伊文毫不客气地点点头。 “……我又没要求你这么做。”琪拉有些难为情地说。 “我自愿的。”莱伊文说。 “哼……”琪拉转过头去，嘟囔道，“不过还是谢谢了……” “不用谢。”莱伊文耸了耸肩。 “你真的执意现在出发么？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到之前那么健康啊。”伊拉担心地对她说。 琪拉摆摆手，将一旁的长弓和箭袋拿过来，装在身上，然后提起随行的包袱。 “会慢慢好的，没什么可担心的。”琪拉说，“没必要为此耽误行程。我得去找jing灵帮忙，消灭那个隐藏古堡里的吸血鬼。” 她话刚说完，莱伊文的脸sè就立刻变样了。他走过来，站在她面前，问：“你要去消灭吸血鬼？” “嗯。”琪拉点点头，“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来帮忙。吸血鬼威胁着周围所有生物的生命，无论是jing灵、人类还是矮人……” “你不能这么做。”莱伊文打断她的话，说。 “为什么？”琪拉惊奇地望着他。 “他们只是一个种族而已。”莱伊文说，“之前他们没有吸食人血，只是以动物的血液维持生存。” “你怎么知道？”琪拉反问。 “要是这些黑暗生物跑出他们的栖身之地出来猎杀人类，怎么可能活得过几个世纪？” “那也有可能啊！” “天使都没有清剿他们，他们是无罪的，他们没有猎杀人类，所以人们才没有发现他们和城堡的存在。” “但是他们有那个能力，就是威胁啊！” “听着，琪拉，”莱伊文皱紧眉头，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希望你放弃这个念头，否则我会阻止你。” “你发癫了吧！”琪拉怒气冲冲地低吼道。 “你是天生的光之jing灵，没有感受过被打上黑暗烙印的生物们的感受！他们不可能向往光明，却总是被人指认为天生的罪人！” “你说得好好听，难道你感受过？” 争吵在这个时候忽然僵住了。莱伊文的表情很复杂，琪拉的愤怒中略带一点失望的神情。 伊拉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忽然吵起来，吸血鬼这种生物，她只觉得躲开就好，至于消灭不消灭，她还真没考虑过。面对这两个争吵得面红耳赤的家伙，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调解好了。 莱伊文最终吁了口气，转过身去，叹道：“行，你想消灭就去消灭吧。不过，我希望你在掌握他们罪证之后再消灭他们，否则你没办法说服你所有的同胞。jing灵本来不喜欢争斗的，不是么。” 莱伊文的语气松了下去，这让琪拉的态度也松弛下来。她沉默了一阵，然后说：“毕竟你帮了我，我不会把你的意见置之不理的。好，那我先不管他们，如果以后我再听说附近的人失踪或者遇到袭击，一定会调查清楚。黄虹区域离这里不远，这些吸血鬼要是有坏心思，我觉得不会坐视不理。” 说着，她绕过莱伊文，向门外走去。 “你打算去哪儿？”莱伊文忽然问。 “尼塔拉。”她头也不回地说，“去找你告诉我的那个泰伦斯·瓦尔雷特。” “等等！”莱伊文忽然叫了一声。 琪拉转过头来，一脸不耐地望着他。 莱伊文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说：“我和瓦尔雷特先生并不是很熟，你就这么去显得我不懂礼节。我写了一封类似介绍信的东西，找到他之后，交给他就好。” 琪拉接过信件，放进包袱里，然后点点头，说：“谢谢。” 之后，她转身离开了，并且没有再回来。 伊拉倚在吧台旁边，吐了口气，喃喃道：“为什么都这么急着走了呢，这里还有个老nǎinǎi需要照顾。” 莱伊文转过身来，问：“你想等那个老nǎinǎi伤好了之后再离开？” “不然怎么办呢？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万一强盗来了怎么办？”伊拉答道。 莱伊文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真不像个法师。” 这个时候，旅店大门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莱伊文好奇地来到门前，打开大门，发现一队赫洛的士兵站在外面。 “你好，先生。”带头的一个士兵队长向莱伊文行了个礼，说，“旅店里是不是有一个受伤的老人？” “你们怎么知道？”莱伊文好奇地问。 “我们遇到了三个矮人，他们告诉我这里有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她的丈夫和儿子都被强盗拐走了。我们会将这个老人转移到赫洛的养老院去照顾，并且接手强盗事件的调查。”士兵队长一本正经地说。 莱伊文点点头，说：“真是感谢你们了。” 莱伊文忍不住想笑，看不出来，那三个矮人jing力旺盛、鲁莽粗犷，但也能考虑到一些关于别人的事。他对矮人的印象再次改善了。 士兵们用马车将老人运走了，并且承诺老人，会把这个旅店卖给适合经营它的人来，老太婆虽然不情愿，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确没办法经营，她这把年纪一个人生活都非常困难，所以还是听从了士兵的建议，前往赫洛的养老院。 “这么说，你不必留下来照顾老人了，小法师。”莱伊文等士兵们走了之后，看到伊拉无jing打采地趴在桌上快睡着而来。 “唔……啊。”伊拉打了个哈欠，然后站起来，“我还以为这些士兵是来找强盗的呢……嗯，老人去了赫洛，应该不会有事了。” “哎。”莱伊文忽然叫了一声。 “什么？”伊拉好奇地看着他。 “你之前是不是说，建议我去白sè卷轴？” “嗯，是的。不过你不想去就不去，我不能强迫你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有个安定的地方……”伊拉说，“其实我也该走了，我从学院逃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再不回去就会被狠狠地惩罚。” “我跟你一起去。”莱伊文说。 伊拉一脸惊奇，她压根没想到莱伊文还真的打算去白sè卷轴了。 “我想做出一些自己的抉择，不想继续被命运左右未来了。你可以做我的向导吗，斯图亚特小姐？”莱伊文彬彬有礼地问。 伊拉有些脸红。她连忙说：“好……我去收拾。”于是急匆匆地跑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于是莱伊文就和伊拉一起向白sè卷轴出发了——虽然无论是伊拉还是他自己，都对此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第十五节 白色卷轴 经历一段时间的旅程，伊拉带着我来到了白sè卷轴。旅途中，我发现这个女孩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柔弱，她在旅途之中非常自主，一点也不像一个逃出学院的学生，而是像一个走遍四方的旅行家。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没什么和她聊天的兴趣，我不喜欢将关于我的过去随意地告诉别人，伊拉自说自话一阵，我不理她，她也就不再多说了。 旅途很顺利，也很安静。我们途径卡尔托城，发现人类已经将卡尔托重建得像模像样，并且在周围大兴土木。因为法师的身份，伊拉在通过卡尔托的时候碰到了一些麻烦，不过卡尔托的卫兵还不算太过分。我们通过了卡尔托城，但是伊拉却神经兮兮地说了一些话，似乎是在为卡尔托城里那些一年前逝去的生命而祈祷。她显得很伤感，我开始猜想，如果告诉她我就是罪魁祸首，她会怎么对付我。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死得这么无聊。长者们说的，活着总能为世界带来一些改变，虽然我不知道那些改变的可能在哪里，是什么，但是我还是对这个世界有一些兴趣的。我开始有些希望知道，一个既不是复仇者也不是恶魔的人，会有怎样的生活。 ——莱伊文的ri记 *********************************** “啊~”伊拉长叹了一口气，向前跑了两步，欢快地跳了两下，转过来，一脸兴奋地说，“我们到了，我们到了。” 莱伊文早看到了，那一排高高的白sè城墙。这座城市是长条形地横贯南北，西边是一条长长的河，东边则是高高的山脉。 “嗯，那么……莱伊文，我按照我的承诺，把你带到白sè卷轴来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莱伊文说。 “你不知道？”伊拉好奇地说，“我以为你计划好了呢，你叫我带你一块来白sè卷轴的时候，我以为你计划很清晰呢。” “我只是想换个地方。jing灵把我赶了出来，我不想去有教廷的尼塔拉和让人讨厌的赫洛，更不想去贺卡托里特堡泡啤酒浴。”莱伊文说，“所以我决定来白sè卷轴。” “白sè卷轴虽然没有教廷，没有啤酒浴，但是，白sè卷轴是魔法与知识的城市哦。”伊拉说，“白sè卷轴历史悠久，你应该听说过古代法师和伊利斯特国结盟抗击兽人的故事吧？” 莱伊文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个概念，但是不了解具体情况。” “白sè卷轴呢，从前只是一个学院小城而已。”伊拉说起白sè卷轴，立刻变得充满兴致，“前500年左右，古代尼塔拉人，也就是伊利斯特人和法师结盟，共同抗击来自东北方的半兽人。半兽人战斗力很强，并且来势汹汹，他们攻陷了当时法师王国的首都提格力斯堡。所以，法师们将大部分人迁到了白sè卷轴——当时还没这个称呼，大多数人叫的是‘摩尔丁学院’，当时被分作摩尔丁元素学院和摩尔丁魔力学院。” “摩尔丁……是个很古老的法师吧？”莱伊文问。他恍惚记得，当时在卡尔托城的时候看到一尊法师雕像，上面写着“伟大的导师摩尔丁”的字样。 “嗯，嗯，他是学院的创始人，也是我们法师最传奇的祖先。”伊拉说，“不过，现在的四大学院不再沿用他的名字作为名称了。最主流的元素大类和魔力大类已经无法概括现在魔法众多的分支，所以又新建了两个大学院，一个是奥本赫尔炼金学院(schoolofurbenhill)，一个是德锡凯奥魔道学院(schoolofdesikale)。之前的元素学院被称为莱卡里奥学院(schoolofricario)，魔力学院则更名为希尔托斯魔力学院(schoolofhiltorres)。” 她说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这些学院史，学院里的法师都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下去，伊拉也不例外。 “你说这么多关于学院的事情，看来学院在你们这里是举足轻重了？”莱伊文问。 “是的，学院是白sè卷轴的核心。毕竟，整座城市就是围绕四大学院建立起来的。”伊拉说，“这座城市居住的都是出的的法师和学者，如果你打算在这座城市好好生活的话，必须要有一门jing通的学科才行。”伊拉说。 “jing通的学科？剑术算不算？”莱伊文问。 伊拉模模脑袋，有些为难地说：“那个，莱伊文，告诉你吧，我之前并不是属于奥本赫尔炼金学院的，而是属于的细凯奥魔道学院，因为我最初修习的是战斗杖术。” “战斗杖术？” “嗯，就是将法杖当战斗棍使用，并且巧妙地利用魔力全方位地加强法杖打搏斗力量。” “怪不得你每次都像矮人一样举着武器冲上去，将法杖当做棍子一阵乱打。”莱伊文恍然大悟。 “哪里是一阵乱打呀，我是按照章法来的！”伊拉不服气地说。 “不过你在法师里算厉害的了。”莱伊文说。 伊拉摇摇头，说：“我一点也不厉害。你知道么，战斗杖术是非常非常冷门的一个学科，德锡凯奥魔道学院只有一个导师教授战斗战术，并且当时学生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五个。后来那个导师生病了，没办法继续授课，战斗杖术班就被解散了，我们被分到了其他的学科班里去了，我就是因为这个，从的德锡凯奥学院转到奥本赫尔炼金学院的。” “所以你现在的主修学科也改了？”莱伊文问。 “是的，我现在主修草药学。”伊拉说。 莱伊文眉头一扬：“我也去学草药学好了。” 听他说了这话，伊拉忽然表情认真起来：“不行的，莱伊文。” “嗯？” “你没有基础，奥本赫尔学院是不可能接纳你的。”伊拉说，“而且，你是人类。” “人类就不能进学院了么？”莱伊文好奇地问。 “也不是那样……但是，你知道一年前发生在卡尔托城的事吧。” 一年前发生在卡尔托城的事……不就是复仇者公会组织的那次大屠杀么。莱伊文当然记得，而且刻骨铭心。听说之后，尼塔拉的部队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卡尔托城。这种“巧合”当然让法师们一心认为那场残忍的大屠杀是人类造成的。 “自那以后，法师和人类几乎完全断绝了往来，人类在法师的城市里很不受欢迎……”伊拉显得说出来有些困难，但是她必须让莱伊文明白自己的处境。 “所以我在白sè卷轴也很不受欢迎？”莱伊文问。 “……你可以在这座城市居住，但是……很难进入学院。”伊拉说。 莱伊文吐了口气，摇摇头：“那算了吧。” 他们俩一同入城的时候，法师卫兵们将莱伊文拦起来了。伊拉说了半天，说莱伊文是和jing灵一起生活的人类，和尼塔拉没半点关系，最近因为一些矛盾被jing灵赶出来了之类的。法师们还专门找来jing灵语专家来考验莱伊文，听莱伊文说得还算不差，才相信伊拉的话。 伊拉有些生气，她对卫兵说：“你们不要像尼塔拉人那么意气用事好吧，虽然他们做了坏事，但是并不代表所有的人类都是坏蛋。” 莱伊文倒不在意这些东西。跟着伊拉进城之后，他开始好奇地打量起这座城市。 “白sè卷轴沿着河流和山峰向北方延展，建筑以白sè为主，如果从山峰中看，就像一条长长的白sè羊皮卷轴一样。” 伊拉显得很好客。莱伊文是外来的人，所以她又说了一大堆关于白sè卷轴的历史和基本情况，这让莱伊文对白sè卷轴有了基本的了解。 但是，伊拉带着莱伊文在街上边逛边介绍的时候，一伙穿着和伊拉衣着款式很像的家伙出现在他们面前。 伊拉惊讶地看着这伙人。 这伙人也惊讶地看着伊拉。 “伊拉，”对方的一员先开口，“你提前了两天回来呢。” “嗯嗯，”伊拉点点头，“大家都还好吧？” “当然，不过，你早点回来也好。马上跟我们回学院吧，有些急事。”那个高瘦的年轻男法师严肃地对伊拉说。 “什么急事呀？”伊拉有些为难地问，“我带了一个客人，他没来过白sè卷轴，至少让我给他找个暂时安顿的地方……” “绮莉又来找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现在两边正在逻辑天平前面对峙，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你可以帮上很大忙，不要让我们学院名誉扫地啊！”那个法师有些激动地说。 “逻辑天平？出大事了？”伊拉的犹豫之sè立马变成了惊慌失措的模样。她慌张地看了看莱伊文，又看了看那伙法师，咬了咬嘴唇，然后对莱伊文说：“左边小街道尽头有一家不错的旅店，莱伊文，你先去那里暂时休息下吧，等我把学院的事情弄完了，再来找你。” 伊拉说得很急，并且还没等莱伊文回答，她就转过身去，抱着法杖和那伙法师一起向北边跑过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莱伊文还没回过神来，唯一的向导就不见了。 “果然是她的地盘，”莱伊文吐了口气，“算了算了，她的地盘，听她的指挥好了。” 于是，莱伊文按照伊拉的指示，找到了那家叫做“宝石匣子”的旅店。 由于是一个外乡人，一路上他受了不少冷眼，不过他并不在意。还好他随身带了一些金币，旅店的老板虽然嘴巴很臭，但是还是更重视金币。他给莱伊文安排了房间。 莱伊文坐到床上，将行李包袱丢到一边。这装饰简单的旅店以淡蓝sè的粉饰覆盖着墙面。床头的一盏魔力灯由紫sè的灯台和一颗漂浮的蓝宝石组成。蓝宝石放出源源不断的魔力光，将房间照亮。虽然现在已经是中午，魔力灯却不熄灭。木框镶边的窗户，进餐用的小木桌，灰sè木门，好像这房间除了这盏灯，就没什么其他稍微有点趣味的东西了。 “我该怎么熄灭这东西？”莱伊文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他用手碰了碰蓝宝石，圆圆的蓝宝石向旁边飘了一点，然后又飘回原位，停在大理石灯台上。 莱伊文索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可不希望晚上睡觉的时候这破烂魔力灯一直这么亮着，但是，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让它熄灭。他开始考虑另一个办法，那就是如果晚上它还不熄灭，就砸碎它。 “咚咚咚。”这时，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莱伊文以为是伊拉来了，于是走上前去。不过，当他打开门的时候才意识到，不仅来的不是伊拉，甚至被敲响的门也不是他的房间的门，而是对面房间的门。 他看到一个穿着暗红sè法袍的长发女孩背对着他，抱着一些卷轴在门前等候。这个时候对面房间的门开了，一个房客走出来。 “先生，您需要白sè卷轴的详细地图吗？”那个女孩问。 她的嗓音甜美而殷切，似乎充满期待。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你是兜售地图的小贩？”那个房客说。 “白sè卷轴的地图是旅客必备的物品，您需要吗？”女孩没有被他的口气吓退，依旧彬彬有礼地问。 “不需要。”那个法师说罢，就关上了门。 女孩吐了口气。她转过身，发现莱伊文房间的门正要关拢。她连忙跳过来，用手拦住门侧，说：“先生，您需要白sè卷轴的详细地图吗？” 莱伊文本来人生地不熟，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作为外乡人的他很容易在交易方面上当受骗。他本来看到对面房间法师的态度，就对这个卖地图的女孩没有好感，但是他还没来的关门，女孩就冲了上来。 “不需要。”莱伊文头也没回地说，“把你的手拿开，否则门会夹断你的手指。” 他说得很凶，以为这样能够吓走那个女孩。不过，那个女孩依旧将纤细白女敕的手指放在门边，颇为激动地说：“先生，您是外地人吧！我不骗您，这是我亲手绘制的地图，比其他任何商人的地图都要详细，甚至四大学院内部的走廊和地下通道，我都仔仔细细地画出来了！” 莱伊文心想，这丫头真狡猾，竟然从他的嗓音就判断出了他是外地人。但是他下定决心不被骗，所以他先将自己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变得十分吓人的样子，然后转过身去，打算一阵大骂将她赶走。 他这念头在一秒钟后卡住了。 他根本没有想象到面前的这个少女容颜是多么美丽。她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但是出落得无比地娇俏秀丽，白皙柔女敕的皮肤，修长的眉毛，莹莹透亮的一双大眼，丰盈粉女敕的嘴唇，无一不是完美的模样。 莱伊文本能地退了一步，因为漂亮得超凡的女人给他一种绯红女王的感觉。他很讨厌复仇者公会里那个神秘的美貌绝伦的裁决女王，他看到这个小法师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绯红女王的幻影。 “先生，你怎么了？”那个女孩看到莱伊文一下子变得脸sè苍白，显得有些奇怪地望着他。 不过，这个女孩虽然容貌美得出奇，但是并不显得妖娆。她的言谈举止恰似她的年龄一样不加修饰，莱伊文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先生，你为什么叹气呢？”她又问。 莱伊文真是有火没地方撒，他当然不能说“你怎么跟绯红女王一个样差点吓死我”之类会让人模不着头脑的话。于是，他又叹了口气。 为了避免女孩继续问，他说：“像你这样在旅店兜售地图的商人多吗？我是外地人，很容易被你们的花言巧语骗走我的金币。” 他说得很直接，心想，如果这个女孩开始很职业商人地试图说服他她的地图是最好的，那么他马上用凳子将她扫出去。 “嗯……您不信任也是正常的。但是我也卖得很便宜。我每周的这个时候都会来卖地图，如果您觉得不放心，可以和其他商人对比之后再作决定。”女孩微微一笑，很自信却丝毫不夸大地说道。 她笑起来更美了，简直与jing灵公主不相上下。 “每周这个时候？”莱伊文皱起眉头，说，“整个旅店就那么多客人，一份地图的价格低得可怜，而你每周才来一次，你这样的商人能活下来么？” 女孩摇摇头，说：“先生，我不是职业商人，我是为了攒书钱。” “书钱？”莱伊文眉头一扬。 “嗯，我每周只有这个时候能ziyou活动，所以就来攒点零花钱，珍贵的书籍总是会花掉不少金币，但是坚持工作，总是能把它们买下来的。”女孩目光坚定地说。 “这地图多少钱？我要一份。”莱伊文忽然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一些事情。” 女孩立刻绽出了欢喜的笑容。她接过莱伊文的金币，小心翼翼地将地图卷轴递给莱伊文，然后说：“您想知道什么呢？关于白sè卷轴，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你是摩尔丁学院的学生？”莱伊文问。 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忍俊不禁。 “摩尔丁学院……好古老的说法呀，先生，我们已经不那么称呼四大学院了。”她咧着嘴，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我是莱卡里奥元素学院的学生，我的名字叫苏茜(susie)。” 莱伊文渐渐觉得这个女孩美得很符合他的审美，不过长者们曾经说，狐媚狐媚，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他在阿尔雷斯特这十年，也就是绯红女王给他那种感受，美丽，危险。 “学院是怎么招收学生的？”他语气生硬地问。 “呃？”苏茜有些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每年一次，会有选拔，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秋季。您对白sè卷轴很不了解呀，这在白sè卷轴是最简单的常识了。” “哦。”莱伊文应了一声，然后说，“没事了。” 女孩歪着脑袋轻轻一笑，然后说：“祝您好运，先生。” 然后，她转过身去，打算离开了。 莱伊文觉得头有点晕，或许是因为旅途劳累的缘故。于是，还没到天黑，他就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莱伊文一直在等伊拉给他进一步的指引，但是伊拉一直没有来。莱伊文在旅店里闷得慌，那些法师讨论的都是他听不懂的话题。现在在这座法师之城里他人生地不熟，所以他也不想没事到处去逛。有时候，麻烦事是不需要主动寻找的，这个道理对莱伊文同样适用。 代替伊拉来的是一群吵吵嚷嚷的法师。他们穿着橙红sè的法袍，看上去年轻而高傲。莱伊文正在大堂里吃早餐，这群人就涌了进来，连旅店店主都没反应过来。 “这面包真难吃。”莱伊文自言自语道。 那群法师冲进来的时候，他就直接将嘴里的面包吐了出来。 “哦，”一个尖锐的少女的声音从莱伊文的背后传来，“原来是这么一个胆怯的人，看到我，连嘴里的早餐都吐了出来~哎呀，伊拉这蠢蛋，带的些什么人呀。” 莱伊文不仅把面包吐了出来，还被口水呛到了。他咳嗽不断、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深呼吸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咳！”他转过脸来的时候又咳了一声，唾沫飞到了那个尖声说话的少女脸颊上。 “啊！！”那个少女大叫一声，“好恶心的人！” “我解释一下，我根本不是被你吓到了，”莱伊文抬起头来，一边喘气一边说，“这面包真是太……太难吃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法师怎么能靠吃这种东西过活，这东西真的像是用沙石加马尿揉捏而成的，又硬，又苦，又涩。” 他趁着说话的空暇顺便打量了一下这群气势汹汹的人——他虽然感觉到他们气势汹汹，却没猜到他们是针对他来的。那群年轻的法师都抱着长柄的法杖，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而和他对峙的是一个打扮更特别的少女，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纪，容貌倒是清秀，身材在法师里也算高挑苗条，她的法袍上缠绕着菱形宝石吊坠装饰和写着密文的魔法束带，这些饰物在法师王国是比较高档的饰品，穷法师是不会佩戴的。 她带着一个细细的银发卡，一头棕黑sè的长发披在肩后，下巴仰起，很是高傲地看着莱伊文。 “你是谁？”莱伊文问。 “我是谁？” 那个女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转过身去，放慢语速，对着那些和她打扮相似的橙红sè法袍的法师，还有那些旅店大堂里的其他人，复述了一遍莱伊文的话。 有些陌生法师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惊讶，然后，摇了摇头。那些年轻法师则发出一阵哄笑。 “老板，这女人是谁？”莱伊文直接对着店主叫道。 店主有些为难。他吐了口气，在莱伊文耳边小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惹到她了，外乡人。她是莱卡里奥元素学院长……” “学院长？”莱伊文眉毛一扬，“这么年轻？” “……学院长的女儿，绮莉·卡斯特(cherry. caster)。” 店主为了避免麻烦，立刻退了回去。 那个法师少女绮莉·卡斯特好像很失望地摇了摇头。 莱伊文耸了耸肩，说：“你找我有事？” 绮莉吐了口气，歪着脑袋看着莱伊文。 “我听说，伊拉这个优秀的炼金学院学生，出去这么久，带回来的应该是奥瑞丽欧的珍奇草药，没想到，她竟然带回来个不伦不类的人类。唉！炼金学院呀，就这点出息了。” 那些跟着她的法师全部都迸出一阵大笑，还有人附和道：“绮莉，我们还是大发善心，把奥本赫尔吞并了吧。” 绮莉挽嘴一笑，半眯着眼睛，说：“哎呀，这还得征求父亲的同意。” 这时候，大堂旁的一个老人拍了一下桌子，低吟道：“你们这些小孩，当年摩尔丁先生就是以炼金术起家，炼金学院为白sè卷轴做了多少贡献，凭你们也敢数落吗？” 绮莉眉头一扭，转头向那个老法师望过去。 老法师怒目瞪视着她，扶了扶自己的灰sè方帽。 这时，那伙年轻法师中的一个较为高大的男法师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举起法杖就向那个老人喷出一阵狂风。狂风将老法师吹起来，摔到墙上。呯的一声，老人的背脊撞到墙上，然后摔倒在地。老人申吟着，却不敢反抗。 这下，绮莉又得意地笑了笑。她没有说话，但是那个行凶的男法师似乎替她说了她想说的话：“老头，历史那些东西都是写在书里的废物，也就你们这些老骨头才有闲心去看历史书。不要在绮莉小姐面前嚷嚷，否则我摔断你的老骨头。” 看到这里，莱伊文眉头一皱，心想，这群法师就连那种老人也要动手打么？ 不过，他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毕竟，老人申吟阵阵，也没有再还嘴。他捂着腰扶着墙站起来，似乎因为疼痛而浑身发抖。 莱伊文心想，还是不要惹麻烦好，毕竟，是伊拉好心好意带他来这座城市的，方才绮莉提到伊拉，似乎他的到来给伊拉带来了什么麻烦。 “把他抓起来。”绮莉指着莱伊文，命令道。 莱伊文眉头一横，凛声问：“怎么？” 她身后的那些法师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似乎要抓住莱伊文。但是，当他们将手伸过来的时候，莱伊文一手一个，将他们推翻在地。当莱伊文这么做的时候，他都没有意识到这些法师这么弱不禁风，看上去不算瘦弱的男法师（虽然这些男法师都比他矮半个头），竟然个个都像女人一样一推就倒。之前的伊拉身体素质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啊。 不过，他的表情很冰冷。他微怒地瞪视着眼前这个傲慢的少女。 他的举动自然让绮莉一伙人意外之中也有些生气。绮莉皱着眉头，嚷道：“怎么？你这个人类是蠢货啊还是疯子啊，白sè卷轴可是谢尔兹的领地，是法师的首都，你一个人类，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谁知道是不是尼塔拉的间谍呢？” “白sè卷轴负责抓间谍的难道都是学院长的女儿们？” 莱伊文这句反问让绮莉猝不及防。 被他推倒的法师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似乎打算动真格了。他们挥舞着法杖，点点青白sè光晕从法杖顶端的宝石透shè出来，凝结成一颗颗长条形冰晶。冰晶连成锁链，包围住莱伊文。 冰晶透出的森森寒气让莱伊文感受到了法师们的魔力，纯净的元素力量并不是小孩子的把戏。莱伊文看了看四周，大堂中的陌生人有的冷眼相看，有的为了避免被卷入而开始躲闪。 莱伊文已经不想去思索原因了，摆明了这些家伙打算把他抓起来，然后当做一个间谍处理。他没想到jing灵对他已经是算客气的了——jing灵是请他离开，而法师是不准他离开。 莱伊文从来没有考虑过作为囚犯任人摆布的可能。当冰晶连成一条条锁链向他锁来的时候，他侧过身，掉头就跑。 绮莉早就料到了莱伊文打算逃跑。她举起法杖轻轻一点，在尖端凝聚起一个大火球，向着莱伊文逃跑的途径喷shè过去。 莱伊文是向着自己的房间逃跑的，他顺着走廊向前冲，感到有一个明亮灼热的东西向他扑过来。他下意识地扑倒在地，灼热的火球从他的头顶掠过，冲到走廊的尽头，将尽头的窗户炸得稀巴烂。 莱伊文连忙爬起来，跑到房间里。绮莉和法师们追了过来，她用法杖顶开房门的时候，发现莱伊文已经不见了——床边的窗户大开，木框玻璃窗在风中摇摆着。 绮莉咬着嘴唇，猛然一跺脚，哼了一声：“老鼠！” 第十六节 孤儿院 莱伊文穿街走巷，直到他感觉不会再被那群该死的法师追上为止。当他来到白sè卷轴靠近河流一侧的街道中，天空乌云密布，不久便开始下雨。刚才那群找茬的法师让他明白，他在这里也不受欢迎。他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但是至少现在他不想再进入旅店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他戴上兜帽，遮住他那一头因为恶魔之血而染成白sè的短发，窜进小巷中躲雨。 白sè卷轴的小巷不见得比人类城市的小巷好得了多少，周围恶臭的老鼠气息和乱七八糟堆积的垃圾让莱伊文呼吸没办法顺畅。他沿着房檐向前走，穿着破烂的穷人用脏兮兮的斗篷遮住身体，蜷在小巷两侧。 因为莱伊文的外套斗篷也是朴素无奇的深sè粗布，远看上去，他似乎就是这些穷人中的一员。他在这小巷中穿行的过程并不受阻，就连乞丐也没打算找他请求施舍。 穿过一条yin暗的小巷，走上一个狭窄的堆积着淤泥的坡道。几个小孩光着脚在泥泞中奔跑，撞到莱伊文身上，拉扯他的斗篷。 “干什么？”莱伊文将斗篷一甩，摆月兑那些像野猴子一样的小孩。 小孩子们朝着莱伊文做鬼脸。一个头发凌乱的小男孩从破烂的衣服里抽出一把脏兮兮的手杖，指着莱伊文的口袋，念了一句咒语。 那是莱伊文装金币的口袋。jing灵给了他一些金币，到现在他已经花掉一半多了，想要不凭借暴力在人类或是法师的社会生存，就必须要金币。他感受到布袋里的金币自己在扭动，似乎要冲出去。 他明白过来，这小法师是想揩他的金币。 莱伊文用两根指头捏住钱袋口，那些金币轻微的跳动也就没有任何作用了。这些流浪小孩的法力非常弱，所以根本没办法造成任何威胁。 但是那个小孩用两只手捏住短短的魔杖，皱紧眉头，似乎在很努力地施法。 莱伊文一步步向他走过去，在yin暗的大雨之中，他高大的身材和这个小孩矮小的剪影相比，就像一个恶魔，步步逼向一只可怜的小羔羊。 “走吧，罗德，不然他会打你的！”旁边一个脸上挂满雨水的小女孩叫道。 那个小男孩依旧不放弃，金币仍旧在莱伊文钱袋里跳动。 另外两个小孩看见罗德不打算逃跑，莱伊文又靠近过来，站到罗德的面前。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皱紧了眉头，似乎鼓气很大的勇气，然后扑上来，抓住莱伊文的斗篷。 “我们抓住他的手，然后你再夺走他的金币！”小男孩叫道。 罗德点了点头。但是，另外两个小孩抓住莱伊文的手，却丝毫不能妨碍莱伊文的任何动作，毕竟，他们力气太小了。 莱伊文蹲来，注视着那个依旧对着他施法的小男孩。 “罗德。”他凝视着小男孩，“你真的很想要金币么？” 罗德咬着牙，不说话，也不看莱伊文，想把全部的注意力用在施法上。 “老太婆又不给我们早餐，我们很饿，但是我们不会去求老太婆！”另一个小男孩尖声叫道。 “求她只会挨一顿鞭子的。”小女孩撇着嘴说。 莱伊文侧目看了看他们，他们因为用力，表情都扭曲了。他们的脸上是雨水和泥巴，衣服脏兮兮的。他们白女敕的小手上有着一道道乌青的血痕，有些地方还肿了起来。 “听着，罗德，”莱伊文正过目光，继续凝视着罗德，“放下你的魔杖，让你的伙伴松手，我就给你一个金币。” 罗德愣住了。 “他撒谎，不要信他。”另一个小男孩叫道。 “对……他撒谎……”小女孩也附和道。 莱伊文目光没有丝毫的动摇，一直凝视着罗德。罗德舌忝着嘴唇，雨水跳进他的眼眶，让他的视野变得模糊。他揉了揉眼睛，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再次举起魔杖。 “你撒谎！”他说，“你就像老太婆一样爱撒谎。她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好好干活，就给我们额外的面包，但是她从没兑现过。她只会打人。” 莱伊文听完他的话，忽然站起身来。小孩子们吓得立马松手，退了两步。 “我不是那个‘老太婆’，我也不会打小孩子。拿着。” 莱伊文从钱袋里取出三个金币，递给罗德。 罗德摊开手掌，看着那三个金币，愣在原地。两个小伙伴围了过来，又是害怕又是惊讶地望着莱伊文。 小孩子的目光是那么单纯，莱伊文很轻易地能够看出他们心里所想。他说：“一人一个金币，可以买好几天的面包。和你的伙伴分享，不可以偷，不可以抢。” 罗德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两个金币分别分给两个伙伴。 “先生，雨很大，你有休息的地方吗？”罗德忽然抬起头，笑着问。 莱伊文眉头一扬。 “跟我们走吧，我们一起去避雨！”小女孩说着，扯着莱伊文的衣服。 刚才还怒目相对，现在却像一下子成了好朋友。莱伊文真希望所有人都像小孩子这么容易讨好就好了。虽然他的金币也剩余不多，但是，这些小孩明显生存能力比他弱得多。 “这是吉尔，这是宾，我们都住在白蜡烛孤儿院。”罗德一边走，一边介绍着他的两个小伙伴。 “看，就在前面。”吉尔指着巷子的拐角处，笑着说。 雨依旧很大，白sè的巷道因为yin沉的天气和灰尘泥泞而变得灰沉沉的。那座看上去很古旧的孤儿院的铁大门锈掉了一半，两侧石柱面上长满了青苔。 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跑到大门前。罗德拍拍胸脯，说：“老太婆今天去买东西了，我想我们不会再听到她讨厌的声音了。” 莱伊文点点头，推开半掩着的铁大门，走进去。小石板铺成的小道两侧长着矮矮的树丛，围墙周围堆积着装杂货和垃圾的木桶。 “这边，先生。”宾沿着小道跑在最前面，将莱伊文引到大厅前面。大厅里灯火通明，传出一阵阵小孩子的欢笑和打闹声音。 莱伊文走进简陋的大厅，小孩子们三五成群地玩耍着。有的在相互追逐，有的趴在地上捏粘土，有的用红土块在墙上画画，有的在互相猜谜。 一个灰袍的中年女人看到三个小孩将莱伊文引了进来，立刻从织毛衣的板凳上站了起来。 “罗德，吉尔，宾，这是谁？”她丢掉手中的织针，走到他们面前，语气严肃地问。 “玛莎阿姨，这是一个来避雨的旅行者。”罗德说。 中年女人苦恼地摇摇头，说：“你们怎么能乱带外人进来呢？” “如果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话，我现在就走。”莱伊文说。 “不……先生，孩子们喜欢你，你可以等雨停或者下午再走，在诺玛女士回来之前。”玛莎摆摆手，说，“宾，吉尔，罗德，你们去玩吧。” 孩子们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蹦蹦跳跳去加入其他小孩了。 玛莎从墙角拖出一条满是灰尘的凳子，放在一旁，示意让莱伊文坐。她自己回到她的板凳上，双手十指一弹，两根毛衣指针浮空而起，腾到她面前。 莱伊文用小指在那板凳上一点，厚厚的灰尘立刻让他的指头变成黑sè。 “你坐下吧，先生。”玛莎一边织毛衣，一边说，“你的身形高大，不像白sè卷轴的人。” “我在人类中并不算很高大的。”莱伊文耸耸肩，决定还是不坐下了。 “你是人类哦。”玛莎有点惊奇地抬起头。莱伊文取下罩帽，露出面庞。 “奇怪的人类。”玛莎打量了一下他，“希望你不要带来什么麻烦。” 她用手指头cāo纵着织针，织针有条不紊地一针一线地纺织着。 “我以为法师们都是用法杖对着一堆羊毛，然后说一句‘毛衣出现’，毛衣就会出现。”莱伊文看着她织毛衣的模样，忽然说了一句。 “魔法也没办法违背一些必然的规律，不是么。”玛莎摇摇头，“魔法只是生存的工具，对于我们体质柔弱的法师族。这些孩子都需要抵御寒冷，所以我得从夏天就开始织毛衣。” “你是这些孩子的管理者么？” “不。他们付给我报酬，我在这里工作。诺玛女士才是负责人。” “诺玛女士付给你报酬？” “是的，她不想亲自管这些小孩，因为小孩经常给她添麻烦。你看吧，人类，卡尔托的战争给白sè卷轴带来了更多的孤儿，他们无家可归，只能到这里。”玛莎瞄了他一眼，神sè并不友好。 莱伊文吐了口气。小孩子们的欢笑声不断，但是他们的境遇似乎并不像这些欢笑一样乐观。 莱伊文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小女孩。她的长发齐腰，把弄着一个小布偶。孩子们都在大声叫，大声笑，只有她一个人神sè平静地玩着布偶。 莱伊文向她走过去，渐渐靠近，他才听到，她在轻声唱歌。 “天空天空，飘着一朵白云； 白云白云，藏着一座城堡； 我的朋友，我的妈妈，我的布偶全在里边； 他们和彩虹一起跳舞，他们和霞光一同歌唱； 那里时间停驻，那里生命永恒，那里有我的梦，我的家……” 她的眼神迷离，望着手中的布偶小熊。 她的歌声很轻很柔，渗透着淡淡伤感的味道。窗外的雨声滴答不断，微微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她将布偶小熊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抱着自己最亲最亲的人，那样可以入睡更快更稳。 “米拉，来和我们玩吧。”旁边的小女孩冲着她叫道。 米拉将头埋在小熊的绒毛中，默不作声。 “真是的！疯疯癫癫的。”那个小女孩热脸贴了冷，很不爽地埋怨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去和伙伴们继续玩耍。 莱伊文莫名之中瞳孔放大，心跳猛增，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扶着一旁的木头柱子，缓步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他其实心里想的是避开她的，但是，鬼使神差，他来到了她身边。 小女孩感觉到有人靠了过来。但是，她将头埋在布偶里，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不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呢？”莱伊文沉声问道。 她的头发就像瀑布一样美丽，身子却像小树苗一样单薄。莱伊文用余光扫着她，他的气息开始紊乱，思绪开始陷入混沌。 “我有小熊，我总是哭，只有小熊不会责怪我。”小女孩轻声答道。 “你为什么哭？”莱伊文问。 “不知道。”小女孩说。 “想念一些人，挨饿挨冻，被人欺负，是么？”他问。 小女孩默不作声。 莱伊文也卡住了。他没看清她的容貌，但是，她的声音，她的身材，她的语气，她的名字——他知道，错不了。 米拉·亚当斯。 “南边有个产草莓的小镇，叫做潘塔镇，你去过吗？” “去过。”米拉答道。 “你喜欢那里的草莓牛nǎi吗？” “喜欢。” 米拉一直埋着头，莱伊文问什么她答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那里呢？” “因为那里的人把我赶出来了。”她终于抬起头来，但是并没有看莱伊文。她的眼睛红红的，被泪水浸泡着。 “为什么？” “我不会干活，我总是把事情弄砸。我总是哭。”她答道。 忽然，她听到一声很大的响声。她抬起眼，看到旁边那个人一拳打到木头柱子上。莱伊文咬着牙，沉声道：“那个混蛋，竟敢这样！” 卡尔托城大屠杀的那天，他从小丑哈迪的刀下救出了米拉，将她寄托给潘塔镇的酒馆老板，并付给他很大一笔钱。但是，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竟然把这个无助的孩子赶了出来，她竟然被送到了白sè卷轴的一所破烂的孤儿院！ “你为什么生气呢，先生？” 米拉看着他的手。 “这样……很疼吧。”她嘟囔道。 他真的没想到，世上还有比复仇者更狠的人，这些人根本不是残忍，而是冷血，作为复仇者的他至少是非常重视那些生命，目标的生存和死亡总是意味着很大的差别，但是那些人，根本不将这个孩子的生命当回事。他们把这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当皮球踢来踢去。 原来，一个孩子失去了父母，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夺走了他们的父母，就是夺走了他们的一切。 米拉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莱伊文一眼，她根本不在乎是谁在跟她对话，她只知道，不是爸爸，不是妈妈，不是朋友。 莱伊文却抱着头，陷入紊乱的思绪之中。这个小女孩现在被留在这个孤儿院里，挨饿、受冻、被人欺负。而且，她还没有朋友，她也不会像罗德他们一样去找外快。 她会过得很凄惨，或者，她会死的。 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将她救出来，那么多无辜的小孩，以我的力量，只救了这么一个出来。我失去了我的一切，只为了拯救她，而她现在却落得这般境地！怎么可能服气，怎么可能到此为止！ 该死的法师，他们居然这样对一个同族的孩子！ 他的愤怒开始在胸口扩散，他的怒火燃烧着，随着内心深处的那份强烈的黑暗力量共同涌动。他喘不过气来，双手紧紧压着胸口，一股强烈的杀意开始在脑海中徘徊。 在那一瞬，他想杀掉那个他竟然信任的酒馆老板，他想杀掉那些让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流离失所的法师。但是，他转念一想，真正让她流离失所的，不就是他自己么？他杀死了米拉的母亲，杀死了米拉的导师。是他夺走了她的一切，包括家庭，包括未来。 为什么你要自责呢，莱伊文？ 因为你开始怜悯，还是因为你后悔？ 你仇恨的，是复仇者公会，是法师，还是你自己？ “早上好，先生。”这个时候，玛莎阿姨再一次丢掉了她的织针，“今天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白蜡烛孤儿院呢，难道是因为诺玛女士外出的缘故？” “啊，算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一个黑袍老者顶着雨走了进来。他取下黑sè的巫师帽，将上面的雨水全部抖了下来。 “黑帽子爷爷！” 小孩子们都涌了上来，将那个黑袍老者围得水泄不通。玛莎叹了口气，说；“黑帽子先生，你总是这么受小孩子的欢迎。” “不，他们只是欢迎我的礼物。”老人慈祥地笑着，从黑袍中取出一个很小的礼物盒。他蹲下来，将礼物盒放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来，带着一丝神秘感：“你们猜，这个盒子里会出来什么？” “我们的名字！”小孩子们欢呼道。 老人摆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怎么你们都知道了？真奇怪。” “因为每年都是这个样子！”小孩子们嚷道。 “好吧，好吧，听着，是谁的名字，就谁来取，不准抢，不准冒名顶替，好吗？”老人说。 “嗯！”小孩子们齐声答道。 老人轻轻一笑，打开巴掌大的小礼物盒的盖子。礼物盒内绽出一阵绚烂的光芒，然后，一串发光的文字跳了出来。 “丹尼！”老人叫道。一个小孩挤了进来，将那一串写着他名字的发光文字托在手心。“嘭”的一声，一阵白烟炸开，一个布袋落到他手心。 “是蜂蜜糖豆！”小孩欢喜地将布袋抱紧，然后冲出孩子群。 其他的孩子变得不耐烦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吵嚷。老法师一边努力维持秩序，一边让小礼物盒跳出更多的名字。每个孩子都以相同的方式得到了自己的礼物。 小孩子们欢喜地乱窜，他们爬到老人的身上，坐到他的肩头。 “都拿到礼物了吗？”老人问。 “啊！”孩子们一同叫道。 “好的，好的。”老人点点头，“希望你们都会喜欢你们的礼物。” 等孩子们从他的身上跳下来跑开之后，他走过去，递给玛莎一袋金币。 “你的捐赠吗，先生？”玛莎问。 “嗯。”老法师点点头。 “你每年都会捐一些钱，像你这样慷慨的人，白sè卷轴已经没几个了。”玛莎说。 “我没多大慷慨。”老人摇摇头，说，“今年我也就来这么一次了。我该走了。” 说着，老人戴上黑sè的魔法方帽。当他拄着长长的法杖打算离开的时候，莱伊文忽然叫住了他。 “嘿！” 老人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人类向他走过来。之前他已经看到了莱伊文，只是没有在意。 “你是给所有孩子发礼物的人吗？”莱伊文问。 老人点点头，说：“是的。” “为什么没有米拉的礼物？”莱伊文问。 “米拉？”老人露出一副感到陌生的表情。 “喔。”玛莎这才想起，解释道，“米拉是半年前来到这里的，黑帽子先生应该不知道。” 说着，她指了指墙角那个抱着小熊布偶的女孩。 “可怜的孩子。”老人连忙将法杖丢到一边，转过身去，向米拉走过去。 米拉依旧没有抬眼，她不关心究竟是谁来了。她的目光一直停在小熊身上。 “米拉，你是这里的新成员吧。”老人蹲到她面前，凝视着她。 米拉点点头。 “好，好。我想送给你一个礼物，你接受吗？”老人取下帽子，问。 米拉默不作声。 “你的小熊看上去很友好，但是，如果再有一个伙伴，你们就可以一起捉迷藏了。”老人微笑着，从黑sè巫师帽中取出一个白sè的兔子玩偶，递给米拉。 米拉愣了愣。 她接过兔子布偶，望着它，眼中噙着泪水。 “黑帽子爷爷每年都会来这里给大家带礼物。”玛莎阿姨在一旁说，“小米拉，说谢谢吧。” “谢谢。”米拉低声说。 老人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头，然后转过身，戴上巫师帽，离开了。 他走到外面铁门的时候，莱伊文追了上去。 “黑帽子先生。”他叫道。 老法师转过身来。他的方帽边缘延伸出一片弧形魔力伞，将雨水挡开，这顶黑sè巫师帽也就成了一把完美的雨伞。 “哦，是你啊，奇怪的人类。”老人笑了笑，说，“不过，你不是属于这里的孩子，所以没有你的礼物。” “我不是来要礼物的。”莱伊文将手遮在眉毛前面，来挡住将要飘进眼睛的雨水，“你很关心这些孤儿吧。” “你认为呢？”老人反问。 “我认为你不是一般的法师。一个普通的法师不会有能力这么慷慨，给所有孩子买礼物。”莱伊文说，“而且，黑帽子，也不是你的真名吧。” “你说得不错，年轻人，不过我不是很空闲，没时间和你闲聊关于我的话题。” 说着，他打算离开。但是莱伊文再次叫住了他。莱伊文以惊人的速度冲到他面前，拦在他面前。 “黑帽子先生，这里有一个小孩不属于这里，刚才你忽略的那个女孩，米拉·亚当斯。她的母亲是卡尔托死灵咒之塔的研究法师。”莱伊文沉声说，“她不属于这里。” 老人点点头，看着他：“我知道了。” “如果你真的关心小孩子，请相信我，她不能待在这里。她是一个很脆弱的女孩，没有任何依靠，这里的负责人是个凶恶的老太婆，她会用鞭子打小孩。” 老人微微蹙眉：“诺玛女士为什么会鞭打孩子？” “孩子们亲口说的，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说谎的。”莱伊文语气有些激动地说，“如果你有这个能力，请为米拉找一个更安全的住所吧！不然她会完蛋的！” “为什么你要请我帮忙？”老人问。 “因为……你也看出来了，我是外乡人，对这里不熟悉，不知道谁值得信任。但是米拉必须离开这里。” 老人微微扬起头，说：“我给孩子们带来礼物是我自己的意愿，但是你说的那些，并不是我计划之内的。我没办法给每一个小孩都安排比这里更好的住所，如果可以，孤儿院也不会存在了。” “不是所有人，就是米拉！”莱伊文大声嚷道。 或许是因为太大声，房间里的孩子们都挤到房门前，好奇地看着这个拦住黑帽子爷爷的奇怪家伙。雨太大，他们看不清两个人的容貌，只是隐隐约约看见两个身影。 “抱歉，我得离开了。”老人说着，用食指点了点手中的长柄法杖。 看样子，如果莱伊文继续阻挡他，他要强行离开了。 “我可以为你工作，先生。”莱伊文忽然说。 “工作？” 莱伊文点点头：“我的体能比大多数人类更强，我可以为你做许多事，只要你帮助米拉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 “你是什么意思？”老人斜着眼睛看着他。 莱伊文退了两步，抽出背后的乌木剑：“我有比大多数法师更敏捷的身手，攻击我吧，先生。” 老人倒是没太注意他的话，不过，他虚着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莱伊文手中的乌木剑。 “这是什么木头？”老人问。 “这当然是……呃，我不知道怎么说……” “为什么？它没有名字？” “当然有名字，但是阿尔雷斯特不存在这种乌木。”莱伊文答道，“这种乌木只产于德雷伊尔的中部丘陵地带，产于丘陵的向阳侧，五十年木质最佳。” “你……来自德雷伊尔？”老人眉头一扬，问。 “是的。”莱伊文答道。 老人忽然举起法杖，一个小火球在法杖顶端凝聚起来。不由分说，老人猛地挥出法杖，火球冲破雨水的阻挡，向莱伊文狂奔而去。 莱伊文看见火球的尺寸并不是很大，于是没有躲闪。他横起剑，半虚着眼睛，凝视着冲过来的火球。当火球来到他面前，他抓稳最准的时机，乌木剑猛然横挥，像打马球一样将火球一下挡开，并且火球没有向周围乱扑而去，而是直直向大雨的天空飞去，上升一阵之后，就消失在倾盆大雨之中。 莱伊文吐了口气，说：“你可以用更强的法术来测试我。” 老人一脸惊奇，他走上前去，瞪着莱伊文手中那把乌木剑：“这木头竟然可以挡开魔力火球？这里面不会是灌银的吧？” “银没有这么重，先生。”莱伊文说，“你可以掂量一下。” 莱伊文将乌木剑递给老人，老人接过去的刹那，立刻缩手回去，乌木剑掉在了地上。 “这么重！”老人惊讶地说，“我没有见过任何一种木头比白金还重！” “您没去过东方，先生。”莱伊文说。 莱伊文在雨中站了好一阵，全身都被打湿了，而老人的衣服却整洁如初。老人看着他，摇了摇头：“那个小米拉，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是的，先生。”莱伊文答道，“那本来是我的义务，只是，我没有能力照顾她。先生，如果你对这把乌木剑感兴趣，我可以把它送给你，换取我的要求。” 老人注视着他，神情些许复杂。 但是莱伊文目光很坚定，他似乎认准了这个老人可以帮助米拉，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莱伊文打量了两三遍。 “这里孩子太多。”最后，老人终于开口了，“跟我来。” 说着，老人从包袱里掏出一团粘土，一把拍到莱伊文头顶。 莱伊文愣了一下。那团粘土粘在莱伊文头上，包在粘土里的种子立刻生根发芽，长出长长的枝条和大大的叶子。他们的叶子像芭蕉叶一样大，莱伊文的脑袋就像成了一个花盆，那些大大的叶子挡在他的头上，为他遮蔽雨水。 老人拄着法杖，快步地离开了孤儿院，莱伊文紧紧地跟了上去，直到他们走出巷子，走到大街上。 莱伊文有些不耐烦了，他一直跟着这个老头走，但是老头完全不理会他的存在一般，埋着头向前走。他的黑帽子将他的容貌遮住大半。 莱伊文还是忍住了，他相信这个老头。 终于，走了许久之后，老人停下脚步，然后开口了。 “你很特别，年轻人。”老人说，“你想为我工作也不难，你似乎对你手中的木剑非常了解。” “它跟随了我十多年，先生。”莱伊文答道，“我的哥哥在我八岁的时候和我一同制作了这把剑。” “八岁？”老人略显惊讶地看了看他背后那把形态匀称优美的乌木剑，不禁感叹，“这么说，你很有铸造武器的天赋了？” “我为jing灵铸造了一年的铁器。”莱伊文说。 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真是可怕啊。铸造学这个学生短缺的学科，重新燃起希望了。” 莱伊文愣了愣。 “你的眼光不差，年轻人，我的确不是普通的法师。”老人挽起一丝微笑，“我是奥本赫尔炼金学院学院长，西奥多·莱特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莱伊文带到一个雄伟高大的白sè大理石浮雕门前，一座伟大导师摩尔丁的巨石像立在门口，眺望着远方。 “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工作，就走进这个大门。我对你的交易有兴趣，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帮助你。”西奥多说。 “这里是哪儿？”莱伊文问。 他向大门里望了望，雄伟高大的白sè宫殿、高塔和魔力灯出现在他的眼前。 “炼金学院，奥本赫尔。”西奥多答道。 第十七节 新手炼金学生 白sè高塔的顶端，站立着一只猫头鹰。浪客中文网它向下望了一阵，似乎找到了目标，然后展翅向下飞翔，掠过一排等高的白sè象牙塔。与白塔并立，伫立于石板大道另一侧的，是一座三层的高大殿堂。殿堂之外，白sè的巨大石柱排列在宽大的门口，门口延伸下来几十级阶梯并列两侧，中间则立着一个大型炼金台的浮雕。照明用的魔法灯台上漂浮着发光的照明水晶，整齐地排列在阶梯两侧。 猫头鹰掠过白sè殿堂顶端的六芒星雕塑，翻过一排整齐的居住用回型白sè建筑，来到一座巨大的花园之上，花园中生长着形sè各异的乔木和灌木，草丛之中则盛开着五颜六sè的鲜花，堆积着斑斓的果实。植物们生长得很整齐，枝叶也经过修剪，严整得就像一排排植物军队。 或许是花园的香气太重，猫头鹰被熏晕了。它歪歪扭扭地调转了方向，向着一座六边形的白sè城堡飞去，白sè城堡的六个角上分别是六座圆形的高塔，高塔的墙壁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魔法咒文，在白天也能看出那些字痕透出隐隐的蓝sè微光。 猫头鹰似乎本来想飞向六角高塔另一侧的圆盘形建筑的。那白sè的圆形建筑上开了许多窗户，周围堆积了许多装货物用的木箱。不少法师卫兵守在圆形建筑外，严格盘查进出的每一个人。 不过，猫头鹰还是失误了。它晕晕地撞到了六角高塔的其中一座塔上，然后掉了下去。幸运的是，它落进了一片灌木丛里。 猫头鹰安全了，但是刚好路过那片草丛的伊拉吓了一大跳。 她慌忙地拨开灌木丛，抱起那只受伤的猫头鹰。 “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呃……学院长……叫你过去……” 猫头鹰开口说话了。这时候，伊拉身旁的一只白猫伸出爪子去挠猫头鹰的尾巴，猫头鹰怪叫起来。 “别这样，列蒂西娅（letitia）！”伊拉连忙站起身来，让白猫够不着猫头鹰。 “我还能飞……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快去院长室！”说着，猫头鹰扑腾起翅膀，摇摇晃晃地飞起来，飞走了。 “唉，又是什么事呀，才从实验室里死出来……”伊拉深深地叹了口气。白猫跳到她的肩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走啦，列蒂西娅。”伊拉示意让白猫抓稳，然后抱着樱桃木法杖和一摞书籍，向着六角高塔跑过去。 白猫并不在意。它趴在伊拉肩上，眯着眼睛，似乎在睡觉，但是尾巴一甩一甩，在伊拉肩上将平衡保持得非常到位。 伊拉气喘吁吁地跑到其中一座高塔的第十层。虽然她的体力在法师中——尤其是法师女孩中——算是很强的，但是一口气上十层高塔还是有点费力的。她用法杖当拐杖，摇摇晃晃地撞进学院长的工作室。 “……这么说你同意我的安排了。”学院长西奥多的声音从半掩的木门中传了出来。 “打搅了。”伊拉推门进去，礼貌地吱了一声。 “哦，伊拉啊。把猫放外面。”西奥多抬眼看了看伊拉，立刻用羽毛笔指着伊拉肩上的白毛列蒂西娅。 “呃，对不起。” 伊拉抱起白猫，将它放到门外面。猫咪似乎根本不在意，保持着眯眼睡觉的姿势个神情，像一团毛球一样被放在地板上。 “伊拉，你指导的准魔法师都是见习阶四年级的学生，在导生里负担不算很重的，所以我要给你加一个学生。”西奥多说。 伊拉看见方桌的另一侧，与西奥多对坐的是一个头上长了一片茂密枝叶的家伙，并没有看到他的容貌。 “这个……不应该是秘研会来调度么？”伊拉问。 “的确，这是秘研会的职责，但是这个学生比较特殊，是我特批准许入学的。他直接提升为魔法师阶一年级学生，学位初级魔法师。” “啊？！”伊拉张大了嘴巴。 “主修铸造学。”西奥多补充道。 “铸造学？”伊拉好奇地看了看那个满头是叶子的人，“学院长，我不擅长相关学科，铸造学的相关学科是金属学、附魔学之类的课程，可我……” “只是让你引导他而已，伊拉，别推辞了，”西奥多摆摆手，示意伊拉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一个外族人，对白sè卷轴和奥本赫尔非常不熟悉，你引导学生比较耐心，我想这种活儿比较适合你，而且我听说你们的紧急实验也已经完成了，绮莉那群人又没来找麻烦，你应该有这个jing力。” 伊拉点点头，说：“好吧。” 然后，伊拉礼貌地向那个满头叶子的人欠身行了个礼：“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是魔法师阶三年级的学生，学位实验魔法师，比你高两级。关于学院，有什么不明白的，以后都可以问我。” “很高兴认识你，”那个叶子头回答道，“我叫莱伊文。” “啊？！” 在西奥多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伊拉迫不及待地“逃”出了院长的工作室。她抱着法杖和书籍走出门，出门之后，那只趴在地上睡觉的白猫立刻跳到她的身上去了。 等到莱伊文出来将院长工作室的门关紧之后，伊拉才深深地吐了口气。 “怎么会是你呢，莱伊文？怎么会是你呢？” 伊拉瞪着她，连续问了两遍。 莱伊文露出不解的表情，说：“我也有很多疑问啊。” “可是，可是……”伊拉迷茫地摇着头，“我完全搞不懂啊。” “我也搞不懂。”莱伊文耸耸肩，然后指着自己的头顶，说，“你有办法把这个去掉么？这些花草在我头上生根了。” “这个是雨伞草，”伊拉看了看，发现那植物已经和莱伊文的头发连在一起了，“为什么它会长到你头上呢？” “西奥多先生为了给我遮雨。”莱伊文看了看窗户外面，阳光已经透shè进来，“之前下了很大雨，不过现在已经放晴了。” “好。”伊拉点点头，说，“跟我去外边吧，雨伞草在阳光照shè下会慢慢枯萎，那样它就不会一直缠着你了……啊，都中午了啊！” 伊拉从窗户探出头去，勉强看清太阳的位置，这才知道已经正午了。 “莱伊文，我们去吃午餐吧！”伊拉高兴地说，“我没吃早餐，感觉好饿。” 似乎是因为听到“午餐”这个词，伊拉肩上的猫咪打了个哈欠，然后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舌忝了舌忝嘴巴。 莱伊文差点把nǎi酪吐出来。 他觉得自己似乎摆月兑不了那种命运，那就是在法师王国吃到的东西没有最难吃，只有更难吃，他不知道为什么伊拉能够毫无表情地把那些东西塞进嘴里。 伊拉一直看着他。她的眼神里蕴含着一大摞的疑问，似乎一直在犹豫从什么地方开始问比较好。 “学院长对你说了什么？”最后，她问。 莱伊文愣了愣，西奥多对他说了许多话，但是他并不是全部都记得了。 “你想知道什么？”于是，莱伊文反问道。 伊拉嘟着嘴，有些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样子。她想了想，又问：“怎么回事？” 莱伊文轻轻吐了口气，望着装nǎi酪的盘子：“我遇到的这个老头，说想要为他工作，他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不，不可能这么简单！”伊拉瞪大了双眼，“这种破例入学，需要很多很多复杂的手续。你知道四大学院是谢尔兹的核心力量，你一个人类，不可能，不可能……” 伊拉已经被她自己的那一堆疑问给搅晕了，她怎么也不相信莱伊文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院长请进来了。 “这件事必须经过学院理事会的允许，同时还要得到秘研会的配合，他们会登记你的档案。学院倒是有少数外族学生，但是他们的底细都被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么短的时间内，学院长本人也没办法弄清楚你是什么身份的！” 伊拉装着那些疑问憋得很不舒服，干脆就说出来了。没想到莱伊文一边配合着她的节奏点头，还乖乖地回应道：“我现在还背着‘尼塔拉间谍’的身份，的确想不明白。” “啥？”伊拉惊讶地将手指按在桌布上，“什么尼塔拉间谍啊？” “今天早上遇到个疯子，她说我是尼塔拉间谍要把我抓起来。”莱伊文双手一摊，说。 “谁啊？” “听说她叫……叫绮莉·卡斯特。” “绮莉·卡斯特！”伊拉惊讶的表情已经无以复加了。 这个时候，那只名叫列蒂西娅的白猫忽然开始用爪子拍打牛nǎi盘里的牛nǎi，同时还发出尖锐的叫声。 “列蒂西娅！”伊拉连忙伸手过去，将牛nǎi盘旁边的白猫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它的绒毛。猫的动作变得温顺一些了，但是嘴里还是喵喵乱叫。 “这只猫怎么了？”莱伊文好奇地问。 “列蒂西娅不喜欢那个名字。”伊拉摇摇头，说，“你所说的那个女人是莱卡里奥元素学院学院长的女儿，虽然是元素大师世家之裔，但是并不像她的父亲那样天赋超常。那天我带你进城，匆匆离开的原因就是她又来找我们的麻烦，她总是代表莱卡里奥那群傲慢的元素学学生来找我们麻烦，欺负奥本赫尔是四大学院中最小的一个。” “哦，那她来找我是什么缘故？她说我是间谍，还说伊拉整天都带些什么人回来……” “这个嘛，只是她针对我而已。”伊拉无奈地叹了口气，抚着白猫的脑袋，“我不喜欢她那样，所以经常试图阻止她。她肯定是得知了我将你这个人类带进城的消息，然后趁着我在实验室，去找你的麻烦。” 伊拉一脸苦相并没有持续太久。她的好奇心很快取代那些不愉快：“那个，你继续说嘛，她找你麻烦，然后发生了什么？” 莱伊文吐了口气。为了避免伊拉一个一个问题挨着问，他直接将大概情况讲了一遍。他告诉伊拉孤儿院的遭遇，但是只说米拉是他以前一个朋友的孩子。他说，听说孤儿院的老太婆虐待小孩，他不想看米拉受苦，于是给那个黑帽子先生做了一个交易。 “啊！”莱伊文忽然叫了一声。 “什么？” “我忘记了，他说，不要将他是黑帽子爷爷这件事传出去。”莱伊文摇摇头，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伊拉眼珠转了转，然后说：“黑帽子爷爷是谁呀？” “谢谢！”莱伊文说。 “那，西奥多院长，觉得你有铸造学的天赋，恰巧现在铸造学缺人，就让你为他‘工作’了么？” “他对其他的一些东西有兴趣。”莱伊文答道，“我的剑，还有我的出身。我是德雷伊尔人，在这片大陆上几乎没有同胞。” 说起同胞，莱伊文立刻想到了当年陪他一起来到这片陌生土地的哥哥。对哥哥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但是莱伊文知道，那是一切的源头。 他不想在回想过去，于是，他继续说：“院长说，他可以按照约定，将小米拉接到学院里进行更周全的照顾和保护，但是我必须服从他的安排，我要加入学生的行列，研究铸造学。他说，人类拥有许多铸造学的能工巧匠，但是法师却稀缺，他想让我为法师们做一点贡献，并且，他要观察一个人类是如何领悟铸造学的jing髓的。这就是我们的交易。” 说完，他觉得自己把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 伊拉抿着嘴唇，双眼中闪烁着愉悦的神sè。莱伊文本来是低着头，一边看着她怀中的猫一边讲述，只是他讲完之后伊拉没有反应，他便抬起头来，但是，伊拉的表情让他有些意外，而且，他忽然觉得伊拉这个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法师族的族人，身材比人类（以尼塔拉人和赫洛人为参考）矮小一些，无论是男性绝世唐门 伊拉在法师女孩中长得算高的，但是还是比莱伊文矮了不止一个头。她的容貌本来很秀气，白皙干净的鹅蛋脸，额前浅米sè的长发分作两束搭在脸颊两侧，露出法师的高发根和白净的额头，比人类占脸部比例更大的额头让她看上去像个只有十四五岁的人类少女，长长的中分发却让她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莱伊文除了和jing灵们打过一些交道，这些年根本没有任何稍微关系近一点的人。复仇者公会里的成员都是神秘而恐怖的杀人狂，他与jing灵之间的或多或少相互排斥也让他仅仅被当做一个会打铁的好好先生。算起来，这么多年，目前和他说话最多的就是伊拉，甚至比复仇者公会里的小丑哈迪和jing灵赫斯特还多。 伊拉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她说：“莱伊文，你能为一个朋友的孩子做到这种程度，这让我很惊讶。法师们是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因为看上去很愚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喜欢你的这个决定，如果我是你我都没办法做到。” 莱伊文皱了皱眉头：“这很难理解么？人们不是都有同情心么，你就当我同情这个孩子好了。” “法师们有同情心，但是他们不承认。”伊拉摇了摇头。 “什么？”莱伊文有些不解。 “我们……唉，当然，像西奥多院长这样强大的人，可以做一些诸如送孩子们礼物之类的事，但是我们不会那样。西奥多院长被认为是怪人，因为他总是做一些没有什么实际效果的事，他送礼物给孩子，不会给学院和他自己带来任何的好处。” “好处？”莱伊文眉头一斜。 “莱伊文，或许你不明白，你也很难理解。”伊拉的神情变得有些认真了，“法师和人类是不是在远古时期有亲缘关系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其实这两个种族是很像的。只是，法师的先祖没有人类的力量和幸运，他们只能用魔法和知识的力量来保护自己。探寻魔法的道路艰辛而困难，获得智慧往往会牺牲很多所谓的乐趣，但是为了生存，我们将寻求智慧之路看成是必经之路。这要求我们心无旁骛，要求我们不可以被其他东西干扰。” 伊拉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好像是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事实上她只是说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的语言没办法解释那种被压抑的感觉。她喝了一口牛nǎi，淡粉sè嘴唇上沾了一痕nǎi白。 “jing灵们能够享受听一天流水声的生活，这我也无法理解。”莱伊文轻松地笑了笑，“没法理解就算了，没必要说得太复杂。” “还有一件事，我想弄清楚。莱伊文，如果你真的要在学院待下去，我不问这个问题是不行的。”伊拉说。 “问吧。”莱伊文点了点头。 伊拉闭上眼睛——并没有完全闭上，只是虚着双眼。不知道她是害怕，还是紧张，她呼吸很慢很深，似乎准备了好一阵，才用很轻的声音问：“莱伊文，你真的是恶魔？” 她本来以为莱伊文会对这个问题有很大的反应。但是，取而代之，莱伊文只眨了眨眼睛。 他将目光投向别处，并没有回答。 面对他的沉默，伊拉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那晚，你的模样，和那个矮人恶魔很相似，很相似。你不是一般人，我想你拥有着非同寻常的力量和过去。但是，这都是你自己的秘密，你愿意说就不说好了……” 伊拉的语气非常弱，甚至有点像自言自语。 “你不是说，你不问这个问题是不行的么？”莱伊文忽然反问道。 “可是我已经问了啊。”伊拉说，“回答不回答，是你的ziyou。” 莱伊文轻轻笑了笑。他将靠在椅子背上的身体支起来，稍微前倾，注视着伊拉：“你害怕我吗？” 伊拉被他这么一瞪，有些心虚地垂下目光。 “至少有一点吧？”莱伊文问。 伊拉点点头。 莱伊文凝视着她，良久，忽然冷笑了一声，向后一靠，靠到椅子背上。 “你最好还是害怕我。”莱伊文轻声说，“我不是那种喜欢被了解的人。” “为什么？”伊拉抬起眼来，问。 莱伊文看着她，没有说话。 周围的法师吵吵嚷嚷，只有他们两人相对沉默。莱伊文瞪着伊拉，伊拉也凝视着莱伊文，但是，他们彼此都看不出对方的任何意思。 就像两道目光在碰撞，僵持不下。最后，莱伊文吐了口气，点点头：“我还是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和你做朋友吧。有些事情不需要提及，也不会在你面前重现。” 伊拉点点头。 然后，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绽放出清爽的笑容：“我可是你的导生！” “然后呢，你得把这里好好整理。三个卧室的主人要共同维护起居室的干净和秩序。别人学习或是休息的时候请保持安静。” 伊拉像个小老师一样絮絮叨叨地对莱伊文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好像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 莱伊文自然觉得大题小做了，但是伊拉说得流畅无比，他都没办法打断。 最后，她问：“总之，以后，不出意外，你就住在这里了。和你一起住的是埃利斯(ellis)和麦伦(myron)。埃利斯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伊拉叹了口气，说，“时间也很巧，春末假才完，现在开始了新的学期，你可以和埃利斯他们从头学起。” “学什么？”莱伊文忽然问。 “他们学的是……我想想……基础草药学，植物学，基础方剂学，基础金属学……我记不完，不过你需要的东西，行政会的人很快会送过来。你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房间吧，我去一趟秘研会，完成一些手续。” 伊拉说得很正式，莱伊文有一半听不懂。不过，他问了一句：“米拉什么时候会被接到学院里照顾？” “学院长说的是让你明天去找他，是不么？”伊拉答道。 莱伊文点点头，说：“想起来了。” 伊拉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按照伊拉的吩咐，莱伊文整理好了自己的新居所。他看了看自己的新房间。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周围的浅蓝sè墙纸、白sè的床铺和被褥、深棕sè木桌木椅和一个挂在墙上的紫水晶魔力灯，都让他感觉很好。之前，他一直住在克拉维赫尔的小草屋里，那里避免不了蚊子、蚂蚁和大风，更早之前，作为一个恶魔复仇者，他不需要住所和睡觉的地方。 原来，这种感觉，就像十多年前，他在家乡的感觉。 家乡，德雷伊尔，那里有母亲，有父亲，还有那个高大自信的哥哥和温柔可爱的妹妹。 “小璃……”他坐在床边，将头埋进双膝之间。 “岚哥哥为我而死……你一定会怪我，我这个没用的家伙，不是么……被黑暗束缚着身体和灵魂，却连家也回不去……回不去，也不敢回去……” 晃眼，似乎之前还在茶树前面与岚和璃捉迷藏，现在，却在法师王国的首都，白sè卷轴。 长者们说，当未来迷惘，道路模糊的时候，就循着心的方向前进。命运指引的道路，总是必然的。 好吧……我现在，是奥本赫尔炼金学院的学生了。 第二十二节 罪有应得 西奥多一身黑袍，在夜sè之下就像死神一样神秘。他一言不发地在前面领路，脚步挪得很快，莱伊文跟在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西奥多叫他的理由，应该就是他打绮莉的事情了。会有更多的教训或是处罚么？ 西奥多走到六角高塔前面，走进大门。虽然夜晚六角高塔里没有什么人，但是依旧有守卫守护着。 西奥多领着莱伊文走过底座大厅的走廊，来到角落的一座摩尔丁雕像前面。 雕像两旁的墙壁上悬挂着蓝水晶魔力灯，散发出幽幽的光芒。摩尔丁的容貌也在这不强的光芒之下若隐若现。西奥多在摩尔丁雕像面前停住了脚步。 “我需要面对着摩尔丁忏悔么？”莱伊文用尼塔拉人的口气说。 西奥多没有回答。他用法杖在雕像底座的碑文四角上各点了一下。 莱伊文皱紧眉头，看着那尊古老的石头雕像。 等了几秒之后，石像发出了很响的摩擦声。石像的底座开始向后移动，而在它下方被遮住的方形的阶梯入口逐渐呈现出来。 “给你看一些东西。”西奥多说着，走进阶梯通道。这通向地下的通道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所以莱伊文跟在西奥多的后面。他不知道西奥多打算搞什么名堂，但是这似乎比教训和惩罚更有趣。 在黑暗的阶梯中走了好一会儿，莱伊文感觉自己已经深入地下了，推开一座大木门之后，他发现狭窄的通道连接着一间宽敞的地下室——这地下室又高又宽，面积很大，周围用矮墙分隔出了许多小房间。而地下室的中心则是一个圆形的平台，有点像一个竞技场。 谁都想不到，六角高塔的地下，竟然有这么宽敞的一间地下室。 “这是我真正的工作室。”西奥多走到圆形平台zhongyāng，向四周看了看，“我在这里进行炼金实验，测试魔道人偶，年轻的时候，我甚至一个月不到地面上去。” 莱伊文好奇地四下张望。炼金试验台、装着各种奇怪炼金材料的玻璃瓶、堆满羊皮卷轴和书籍的桌子，还有陈列着不同法杖的挂架。 “这里是你的私人领域？” 莱伊文一边看，一边踏进那圆形的平台。 西奥多抱着法杖，点点头。 “天哪，这是学院长的专属权力么？” “不，是我的私人秘密。”西奥多缓缓地说道，“我有很多没有告诉过你的秘密，和你一样。” 他话音未落，大地忽然开始微微颤抖。莱伊文还没反应过来，圆形平台的周围就忽然生出了粗壮的棕sè树枝，扭曲在一起，连接成一圈严严实实的树墙。 那一圈树墙将圆形平台围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宽敞的地下室顿时变得狭窄。 莱伊文一脸惊愕地看着西奥多。西奥多面sè平静，稳稳地握着法杖。 “这是什么？”莱伊文觉得不对劲。他凝视着西奥多，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和米拉谈过了。”西奥多说，“在我送米拉去战争幼儿园之后，和她谈了谈，关于你。” 莱伊文猛地退了一步。 “嗯……在这里，你是不可能逃出去的，莱伊文。”西奥多吐了口气，语气依旧平缓，“即便你是恶魔。” 莱伊文顿时丢了一半的魂。西奥多·莱特，炼金学院学院长，这个老头，难道知道了他的身份？莫非是……米拉？米拉将她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了炼金学院长么？ “那么，我是应该攫取所有能从你这里获得的真相，还是……直接消灭你呢？” 西奥多双眼冰冷深邃，如同极夜的星空，双手一前一后握住长长的龙木法杖。强大的魔力在他周身掀起隐隐的旋风，将地面的尘埃吹得四处飞扬。 莱伊文退了两步，忽然察觉到后辈已经触碰到边界的树墙了。他侧过身，用力击打树墙，但是树墙纹丝不动。 莱伊文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西奥多会这么快知道他的秘密。而且，这个炼金学院长，看来并非徒有虚名，他的魔力波动充斥着整个圆形平台，莱伊文想感知不到都难。 他并没有迎战的打算，那个时候他只想逃跑。他恍惚的意识中仿佛记得自己还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不如之前那般潇洒，但是自我保护的念头，从来还没有这么强大过。 “西奥多……” 他还没念完西奥多的名字，西奥多的身影就幻化成一道流星飞驰而来，以法师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冲刺到他身侧，法杖猛然一挥，带着强大的魔力冲击，打中莱伊文的侧脑。莱伊文被这突袭掀飞出去，脑部的剧痛让他的意识陡然模糊。他摔倒在地，翻了两滚，大声地申吟着。 西奥多拄着法杖，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 “战斗……杖术？”莱伊文捂着脑袋，挣扎着向后缩去。这种猛烈的法杖攻击，绝对不属于炼金术的范畴。 “我不会笨到用炼金毒药来对付你，恶魔莱伊文，卡尔托大屠杀的罪魁祸首。”西奥多冷笑道。 “伊拉曾经主修那个……可是，她说她的老师病了……” “不是病了，是死了！”西奥多忽然大喝一声，又竖起一杖，附带着陨石一般的火焰冲击，向下猛劈过来。莱伊文快速翻身，闪过这一击，地面被法杖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凹槽，整个大地为之一颤。 就连地面上的法师守卫也感受到了来自地下的颤动。他们jing觉地巡视了周围，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或物。于是，守卫们只能当自己错觉了。 可是莱伊文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错觉。他连滚带爬地躲避着西奥多既猛烈又连续不断的攻击。他的法杖变成了一根无坚不摧的钢铁长棍，伴随着猛烈而jing确的元素攻击，如果是普通的铁器格挡，怕是都要被那灼热的力量熔化。 西奥多看准时机，单手向前挥出一记迅速的半圆弧，雷电魔力迸shè而出。莱伊文纵然使出了最大的本事，也没能躲过这迅猛的一击。他的后背被击中，像棒球被棒球棍击中一样直直飞了出去。一声巨响，只听一声惨哼，莱伊文撞到了坚硬的树墙上，然后摔倒在地。 他匍匐在地上，额头和嘴巴都渗出汨汨鲜血。鲜血将他一半脸庞染红，仿佛浴血而生的恶魔一般。 “怎么，恶魔？”西奥多缓步逼过来，语气依旧冰冷缓慢，“为什么不显现你本来的面目，为什么不爆发你本来的力量？” “这就是我本来的力量……”莱伊文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西奥多一脚踢过来，莱伊文大叫一声，又在地上滚了两圈。 “显露你的模样！天神不会庇护法师族，所以这千百年来，我们都用自己的力量对抗恶魔！” 西奥多的吼声在莱伊文听来如同雷鸣般响亮，如同黑夜般恐怖。虽然他自己才是恶魔，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感觉，他倒在一个恶魔的脚下。 “我说了，这就是我本来的模样！”莱伊文咳了两声，扯着嗓子吼道。 西奥多将法杖伸过来，抵着莱伊文的喉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不过是一个附身人类的恶魔，何况，我和人类，并没有交情。” “不……你不明白……我是不是附身人类的恶魔，而是被恶魔附身的人类，我……” “为什么你不使用曾经用来屠戮卡尔托同族的恶魔力量？！” “我不会用那个力量的……除非是真正的敌人，我不会……”莱伊文的声音因为窒息，都快哑了，但是他越是挣扎，西奥多的法杖抵得越紧。 “我现在要杀死你，恶魔，你居然还不把我当敌人？呵？你是看不起我？” “我不会使用恶魔力量的，不会……” 西奥多似乎忍无可忍了。他抬起法杖，莱伊文猛吸了一口气。但是，西奥多的法杖再度落下，击中莱伊文的后脑。 这番猛击让莱伊文双眼一黑。而后，就算他想爆发恶魔力量也太迟了。 *********************************** 说实在的，我是真的害怕了。看来我以前遇到的人和事都太小儿科。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西奥多会杀死我。当然了，他的话语已经能让我确信，他知道了关于我的一切。我还是太小看他了，将我这么一个来历奇怪的异族纳入学院，怎么可能不加以防范或者调查我的过去呢？ 只是，那一刻，我想到了米拉。如果说我在死亡面前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是那个小姑娘。我没办法丢下她一个人，因为我夺去了她的一切。我不想让她经历我曾经经历的命运，失去所有依靠，孤苦伶仃地被冷漠和仇恨埋葬，甚至，从绝望的坟墓中苏醒，以仇恨之名，成为一个永不停息的复仇者。 不……我想到的不只有她。为什么，我活了二十年了，现在却如同新生的婴儿一般，对好多东西开始好奇，开始留恋……够笨但也够真诚的伊拉，不务正业的炼金厨师埃利斯…… 我模不清自己的思路了，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难道要把认识的人都数一遍？不，不是那种感觉，我一点也不会怀念小丑哈迪、绯红女王或是jing灵赫斯特，甚至也不会想太多关于公主维拉或者其他jing灵小孩的事……但是，就好像之前的记忆只是记录于苍白的纸张上的故事，而我，直到最近，才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感受到自己活着，尤其是西奥多用法杖抵着我的时候。 ——莱伊文的ri记 **************************** 莱伊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强烈的光线让他感觉头脑发晕。头部的阵阵疼痛立刻让他变得清醒但又眩晕，他知道他记得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他眼前是一双大眼睛，如同水晶般晶莹澄澈。那莹润的眼膜倒映着他自己的面容，头发凌乱，面容青肿。 “ri安。” 莱伊文揉了揉眼睛，瞳孔聚焦好一阵，才看清楚面前那双眼睛的主人。米拉坐在高脚椅上，静静地望着他。 “ri安，米拉。”莱伊文答道。奇怪的是，他下意识地在说话的时候挽起微微笑意，连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米拉……就是她告诉西奥多那一切的么？为什么之前她有机会不告发他，却要等他许下承诺之后，忽然去告密呢？ 莱伊文深深吐了口气。 “你睡得好吗？”米拉忽然问，“是不是我太吵了，把你弄醒了。” 莱伊文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我睡得和猪一样，吵不醒的。” 米拉咧着嘴，笑了笑。 “你见过猪睡觉么？”莱伊文问。 米拉摇了摇头。 “猪睡觉的时候发出很大很大的鼾声，如果有苍蝇不小心飞到它的鼻子附近，会被一下子吸进去……” “啊？”米拉一脸惊讶。 “然后再喷出来！” “好恶心……”米拉捂着嘴说，“你才不是猪呢，你没有打鼾啊！” 莱伊文低着头笑了笑，然后说：“那可幸运了。你呢，米拉，最近睡得好吗？” 米拉点了点头：“夜晚很安静，天气也暖起来了。” “他们说已经将你安顿好了，但我还不知道任何细节。”莱伊文说。 “嗯……他们把我接到了学院里的一个幼儿园，说是学院预备班，在那里学一些基础，就可以直接升为见习魔法师。” “而你也是个有基础的元素法师，不是么？”莱伊文问。 米拉挠了挠头，垂着眉说：“我没什么基础……我什么也做不好……” “我也是，”莱伊文微笑着望着她，说，“不过不影响啊，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摩尔丁。” 米拉抿着嘴，没有回答。 “那，小米拉，”莱伊文活动了一下脖子，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还十分讨厌我，如果你不想理我可以不理我，但是我呢，依旧遵守我说过的话。” 然后，他放轻声音，说：“如果谁欺负你了，就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米拉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妈妈说过，被别人欺负了，是自己太弱，不能……” “我可不是你妈妈，”莱伊文耸耸肩，说，“我的行事方式也不一样，不过，我保证这种方式能让你不那么受委屈……呃，这样说着有点绕。不要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否则欺负你的人会更嚣张。” 米拉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 而后，她跟莱伊文聊了一些更平常的话题。她说，她现在属于“战争幼儿园”的编制。这个幼儿园里的孩子都会接受更高质量的教育，作为后续教育的种子学生。米拉很怀疑自己的实力，不过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去努力了，因为这个环境给了她一个目标。 莱伊文没有提及任何关于过去的事，米拉也一样。他们俩就像朋友一样轻松地闲聊。他们现在在莱伊文自己的房间里，莱伊文则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很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死，但是现在，他没什么压力感。 “我要走了。” 闲聊好一阵之后，米拉跳下了高脚椅。 “要上课么？”莱伊文问。 “嗯。”米拉点点头，“你呢？” “我轻度残废，应该可以休息一天。”莱伊文说。 米拉抿着嘴唇，有些不舍地看着他，然后说：“你以后不和元素师打架了，好不好？” 莱伊文愣了一下。和元素师打架？ 不过，他还是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米拉绽出了轻松的笑容，莱伊文从她的双眼，看到了本来属于小孩子的纯真。 似乎，那一切并没有将她完全摧毁。这个被命运遗弃的女孩重新找回了希望。 是因为我么…… 看着米拉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莱伊文的头又开始剧痛。他真的觉得自己差点被西奥多用法杖敲死了。 “感觉很难受？” 莱伊文恍惚地抬起头，一个黑帽子老人出现在门口。 奥本赫尔炼金学院长，西奥多·莱特。 “给我个机会和米拉道别，是么？好家伙，何必这么麻烦。”莱伊文看着他，忽然发出一串冷笑。 “坐着别动。”西奥多沉喝一声，用那柄可怕的龙木法杖指着莱伊文的眉心。 莱伊文脑袋一歪，偏不听他的。 西奥多咬着牙，牙缝中喷出一口气。他移开法杖，走过来，坐到床边刚才米拉坐的那个高脚椅上。 “而且你还偷听我们的对话。”莱伊文皱着眉头说。 “如果你动杀米拉的念头，我可以及时阻止你。”西奥多侧过头去，看着窗外。窗外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夏初明亮的中午。 “哦，那你失算了。”莱伊文说。 “我真的很奇怪，恶魔，”西奥多沉声说道，“我是一个炼金师，但是我昨晚已经杀死你了——若不是用我自己的秘制方剂将你从死神手中拽了回来，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哈？……你……救了我？”莱伊文瞪大眼睛。 “有人求我救你。”西奥多摇摇头，说。 “……谁？米拉？”莱伊文更加惊讶了。 “伊拉。”西奥多转过头来，瞪着他，纠正道。 伊拉？！ “看来她也知道你是恶魔，是么？”西奥多说，“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的地下密室的人，至少是唯一一个目前尚在人世的。” 莱伊文深吸了一口气，头脑又陷入一片混乱。 “她正好有事找我，因为在我可能在的地方，她都没有找到我，所以她溜进了我的地下室，恰巧碰到我打算终结你的命。” “为什么……她应该能理解你的行为……”莱伊文双眼无神地低着头，喃语道。 “不过她似乎知道得并不全面。” “她不知道一年前我做了什么……” “她现在知道了。”西奥多沉声说，“我告诉了她。” 莱伊文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莱伊文忽然感到心中一阵绝望和失落。他没有跟伊拉提及复仇者这个词，也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过去。她知道的，只有他曾经以恶魔的身形将她从吸血鬼的獠牙下拯救出来。他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邪恶一面，所以她才会为他保密，不再过问他的恶魔身份。 可是，卡尔托的血，是永远洗不清了。就算伊拉再笨，再宽容，也应该知道是该宽容还是该仇恨了吧。 “可是，她知道一切之后，还是求我放过你。”西奥多说，“即使她知道了，杀死她最敬爱的魔道导师的是你。” “什么？”莱伊文目瞪口呆。 “她的老师不是病了，而是死了。作为留守卡尔托的六大首席导师之一的朱利安，魔道人偶与战斗杖术大师。我想你记得这个名字吧。” 六大首席导师……肯特，卡玛尔……对，的确有个叫朱利安的。莱伊文只记得，他用剑杀死了朱利安，然后将朱利安的名字划掉了，而已。 “朱利安是伊拉的启蒙老师，也是我的好友。在伊拉八岁的时候，朱利安送给了伊拉一柄樱桃木法杖，并且开始教授她战斗杖术。他就像父亲一样将伊拉抚养长大，也是不到两年前，才被临时派遣到卡尔托城去。如果不是你，再过两个月，他就能回到白sè卷轴与伊拉重逢了。” 伊拉的启蒙老师……樱桃木法杖…… 怪不得，伊拉就算命都不要了，也要去吸血鬼的巢穴找回她丢失的樱桃木法杖…… 原来，他不仅害得米拉无家可归，也让伊拉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那一夜他杀了许多人，曾经都是陌生面孔，在他眼中就像动物一样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生命…… 他真的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可是我想不明白，知道么？”西奥多忽然伸手过来，一把扯住莱伊文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表情凶狠地说，“伊拉替你求情，米拉也替你求情！” 莱伊文呆住了。 “这些……不是本来就是米拉告诉你的么？” “不，她什么也不愿意说。”西奥多说。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是个炼金师，”西奥多冷冷地答道，“我有能让她轻易开口说真话的方法。” “什么？你……” “我灌了她一些药。”西奥多说。 西奥多的意思是，并不是米拉自己愿意说的，而是西奥多逼她说的。 “我也喂了你一些药剂。”西奥多继续说道，“一些能让你随时死掉的药剂。毒素深入你的骨髓，只要用特定的办法，可以让你立刻毒发身亡——只要你还在白sè卷轴之内，无论你离我多远，我想让你死，就让你死，无论你是恶魔还是天使。” “那么快点吧……”莱伊文沉声道。 “但我现在不打算杀死你。”西奥多说。 “为什么！”莱伊文忽然抬起头来，大吼一声，就像呵斥着西奥多，叫他立刻杀死自己一般。 “我只是来提醒你。”西奥多忽然用法杖将他狠狠抵住，自己站起身来，“你的命在我手里，并且，暂时还有用。” “你可以为你的好友们复仇，为你的族人复仇。”莱伊文低声说。 “而你胆怯了。”西奥多背过身去。 莱伊文愣了一下。 “不，我没有。”他答道。 “你的眼睛诉说着你的灵魂。” 西奥多离开了，重重地关上了门，莱伊文愣住，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伊拉拄着法杖，站在白sè教课楼侧边的小门门口。她望着大雨的天空，被风暴席卷的大雨将世界刷成灰蒙蒙的一片。她呆呆地望着天，忽然，轻轻吐了口气。 一个白sè的影子出现在大雨中。等到白影接近，伊拉蹲来，伸出一只手。 “列蒂西娅。” 白猫跳入她的怀中，撒娇般地喵喵叫了两声，然后眯着眼睛，伸出小舌头，舌忝了舌忝自己的肉掌。 “谢谢你来接我。”伊拉微笑着，抚了抚它毛茸茸的脑袋。 猫咪叫了一声，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好啦。” 猫咪睁开眼睛，跳出伊拉的怀抱。然后，它稳稳地走着猫步，在地上踩了一个圆圈出来。圆形的法阵发出微光，猫咪睁大眼睛望着伊拉，轻轻叫了一声。 伊拉点点头，将它抱起来。然后，她踏入那个法阵。圆形法阵发出明亮的闪光，然后在她头顶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魔力薄膜。她一只手拄着法杖，另一只手抱着猫，踏入大雨之中。雨水落到她的头顶，蓝sè的魔力薄膜就像雨伞一样，将那些雨水都挡开了。 “喵——” 走着走着，喵咪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叫。它抬起头，看着前面。 伊拉停住了脚步。她放眼望去，灰蒙蒙的视野之中，一个人影正向她跑过来。 她吸了一口气。 “伊拉……” 莱伊文全身都湿透了，头发贴在额前，不停地向脸颊渗出水滴。他跑到伊拉面前，喘息阵阵。 “喵！”列蒂西娅瞪着莱伊文，大叫一声。 伊拉抚了抚列蒂西娅的头。猫咪窝在伊拉怀中，用一种诡异的眼光看着莱伊文。 “ri安，莱伊文。”伊拉说。 她的表情并没有因为看到他而出现什么改变，就像根本没看到任何人一样。 “伊拉……”莱伊文一边喘气，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嗯？” “我……” 莱伊庆幸自己的眼睛被雨水打湿，视野很是模糊，他不想看到伊拉的表情。 “我在找你……”他说。 “嗯。”伊拉应了一声。 对话就这样被截断了，莱伊文低着头，任凭雨水袭击，风暴呼啸，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伊拉似乎在等他说话，所以站在原地，看着他。但是，他半天没有丢出一个字，伊拉便开口了：“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了。” 她向他轻轻点头行礼，就像往常一样。 她顶着法阵向莱伊文的身后走去，目光直视着前方。 等她走出好一段距离的时候，莱伊文忽然大声说道：“我不是有意的！” 伊拉停住了脚步。 “什么？” 她没有回头，仅仅是停住了脚步。 莱伊文向着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我不是有意夺走你的老师的……我是……我是个恶魔，但是我……我没有……” “喵——” 列蒂西娅的叫声打断了莱伊文本来不坚定的话语。他低着头，捏着拳头，雨水打在身上，有些凉意，也有些发痒。 “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你对我好得过分了……我欠你很多，如果我知道……” “朱利安就算不是我的老师，也总会是一些人的老师！” 伊拉打断了他。她的声音比雨声更轻，在嘈杂的雨声中，几乎快要被淹没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西奥多不杀了我，但是如果你想解恨的话……” 莱伊文抬起头，望着她。 “你想我……成为你这样的杀人犯么？”伊拉断断续续地说，“你觉得任何事情用‘杀’就能解决么？” “你……想过，你剑下的人，也像你一样，有记忆，有牵挂，有责任么？” 伊拉转过身来，她睁大红红眼眶的双眼望着他，泪水在脸颊上不停地淌。 “我希望你只是一个简单的打铁匠，一个简单的jing灵的朋友……我希望我不曾因为一个我的仇人而担心，我……我希望，你不曾随我来到白sè卷轴。” 莱伊文忽然苦笑了一下：“早就不应该考虑来法师王国的。” “都是我的错！”伊拉忽然大叫了一声，然后她抱着猫咪，踩着地面的积水跑开了。雨声中，莱伊文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 莱伊文望着她的背景，胸口感觉要裂开了一般。他想追上去解释说，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他的双腿没有听他的使唤。 他呆在原地，淋着大雨。雷声隆隆，在古老的学院上空盘旋，明亮的闪电给予世界瞬间的光明，却将莱伊文分成黑白两面。 “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来白sè卷轴……”莱伊文低语着。 他感觉眼眶涌出了热热的水珠。 宁愿，那是雨水。 本章注释 光之jing灵 安蕾西亚王国的居民是阳光的子民，他们被称为光之jing灵。光之jing灵身材高挑，皮肤像光一样明亮，性绝世唐门 雷克斯贝利 安蕾西亚光之jing灵的王室，也是jing灵女王的家族名称。光之jing灵的首领永远都是优雅的女性绝世唐门 独角兽 作为奥瑞丽欧之子的独角神兽是光之jing灵的守护圣兽。它们呈现骏马的形体，但拥有着对黑暗力量和魔法的强大抵抗能力，并且能够与所有野兽和植物沟通，它们头顶的角充满了森林神秘的力量。传说一头成年的独角兽，拥有与龙抗衡的力量。 夏初ri jing灵的节ri，也就是立夏的时节。光之jing灵们会庆祝白昼变长，而夜之jing灵会庆祝睡觉的时间增多。 圆环德鲁伊 这些森林的守护长者是负责保持jing灵与森林沟通的使者，而圆环德鲁伊则是德鲁伊中地位最高的一群。他们负责守护jing灵女王和森林圣树奥瑞丽欧，有时候甚至拥有比jing灵女王更大的权力。 蓝宝石与樱桃木法杖 不同的法杖拥有不同的材质，其特质也不一样。蓝宝石则是最常用的魔法师，它的魔力纯净价格实惠，受到大多数普通法师的青睐。 法杖和魔杖 法杖(staff)指长柄的双手手杖，这种双手法杖力量比短魔杖更强，但是并不是太便于携带。魔杖(wand)指能够别在腰间的短魔杖。大多数短魔杖只作为一个快速施法的简单媒介，甚至不需要镶嵌魔法石。 贺卡托里特堡 位于索拉雅山脉西部的贺卡托里特堡是矮人的大都市。贺卡托里特堡的意思就是月长石城堡，因为矮人的先祖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的月长石。矮人的城市位于山中峡谷，城市的建筑镶嵌在悬崖绝壁之上，而山谷与深渊的岩壁中埋藏的大量宝贵矿石成为了矮人铸造和赚取金钱的原材料。 神秘画师 神秘画师是阿尔雷斯特出sè的画师，同时也是拥有特殊力量的魔法师。他们是最先将魔法带入人类社会的传播者，但他们研习魔法并不是为了拥有强大的力量，而是为了绘画。传统的绘画只能表现出平面的视觉，神秘画师借助雕琢魔力的方法，绘制出具备魔力实体、能够活动甚至战斗的魔法生物。这些生物被称为“神秘友人”。神秘画师将他们的想象力实体化，只是为了让他们心中的艺术诞生于真实的世界，并且他们完成得很完美。 jing灵语 本作中的jing灵语引用托尔金的昆雅语。昆雅语是语言大师j.j.r.托尔金在魔戒三部曲中使用的自创语言。 死神 引导亡灵回归安息、捕猎恶灵的半神。他们不属于托克希尔的天使序列，也不属于地狱的恶魔之流。虽然死神的不死之身让他们被人们视作与死灵等同的生物，但是他们的工作却与死灵的行径完全相反，他们是亡灵的牧者，管理已死的灵魂，甚至可以说，是死灵的死对头。 金币 安蕾西亚、谢尔兹、尼塔拉、赫洛、瑞秋尔、贺卡托里特堡等不同的国度都拥有自己的货币，根据含金量的不同，这些货币彼此之间也存在着汇率。虽然商人们对金子一视同仁，但是各地的人们更倾向于使用本国的货币。 星剑式 星辰剑道的表剑式，也是莱伊文父亲所擅长的剑道流。无论是德雷伊尔大陆还是阿尔雷斯特大陆，都不乏热衷于剑道的剑士，只是流派各有不同。星辰剑道则是德雷伊尔的正统剑道，莱伊文在复仇者公会中最强的时候，也只掌握了一半，也就是星剑式。 天使 托克希尔圣光使者的统称，诞生于光明之中的守护者。托克希尔十二天神也属于天使的范畴，相当于程度上的“天使长”。而诸如阿斯摩利尔这类天使，属于“审判使”，他们在白sè羽翼的帮助下巡游于天空之上，用他们的太阳轮圣剑来捕猎恶魔。也就是因为天使的存在，潜伏于世界各地的恶魔才不敢太过猖狂。 仙女龙 古老的仙女龙是奥瑞丽欧森林的三大守护圣兽之一，与独角兽、幻梦兽共同守卫着jing灵一族。本来，被自然赐予雷霆力量的形态美丽力量强大的仙女龙性绝世唐门 文明守护会 五大秘法组织之一，文明与种族的守护组织。组织大都由jing灵组成，并致力于保护世界上所有的弱势种族。他们的信条一定程度上与复仇者公会相反，但又从不同层面起着平衡的作用——前者是保护弱者，后者是清除强者。 黄虹区域 安蕾西亚和瑞秋尔组成的jing灵大王国以奥瑞丽欧为中心，划分为七个区域。每个区域因为其大地魔力的性绝世唐门 伊利斯特国 尼塔拉的前身，古代的人类王国。 逻辑天平 白sè卷轴的一个著名魔道神器，一个金属制的巨大天平。这个充斥着智慧魔力的天平蕴藏着古代法师的智慧jing髓，在逻辑天平前面进行辩论的双方，会得到这个神秘天平的评判。天平的杠杆会倾向于更具逻辑的一方。 猫头鹰 法师族最喜欢的宠物有两种，猫和猫头鹰。这些宠物在白sè卷轴经过长年的耳濡目染，也获得了些许魔法力量的眷顾。会说话的猫头鹰成为法师最常用的信使，而虽然嘴巴只会喵喵叫但脑子聪明的猫咪成了法师的实验助手。所以，如果你在白sè卷轴看到戴着小巫师帽的猫咪和尖声说话的猫头鹰，千万不要觉得奇怪。 秘研会 学院管理层中专门负责教务、学业档案和学术评估的组织。学生毕业、升级、跳级、留级等学术历程也是由秘研会全权负责的。秘研会的成员大多是本学院的高级教师，也有zhongyāng议会派遣的监督员或者**师。 图书管理员 负责管理图书馆秩序的法师。这些守卫大都是拥有一定资历的法师，熟悉图书馆，并维持图书馆的秩序。只是，书籍分类整理并不是他们完成的，他们的工作更多是指引和维护秩序。不过，由于有一些高阶法师为了潜心研读一些学科，也会借着担任图书管理员的职务来更好地接触书籍，所以图书管理员的力量有时候是深不可测的。 第二十三节 堕入黑暗的兽人 “处罚公示？” 麦伦抬了抬眼镜。 埃利斯叹了口气，说：“上面写了，因为莱伊文对莱卡里奥的学生——你知道是谁——使用了暴力袭击，被惩罚休学一周，然后为……白sè卷轴做一些劳动。” “什么劳动？”麦伦问。 “如果是我们炼金师，应该就是为城市守卫制作疗伤药剂或者魔法恢复药剂之类的，如果是魔力学院的，应该是修缮防御咒文之类的。反正都是耗费jing力但又很无聊很累人的事。你觉得这葡萄味道怎么样？” 埃利斯从果盘里扯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可以用来做除臭剂，还需要混合薰衣草、小龙花、jing灵苔……”麦伦说。 “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想着方剂啊？”埃利斯嚼着葡萄，抱怨道。 “你不是也只会想着味道么。”麦伦说。 麦伦在说话期间一直抱着一本厚厚的方剂书，埃利斯本来是打算把果盘里的葡萄给他分的，但是，他自己一个人把它吃完了，因为麦伦根本不感兴趣。 ********************* “虽然一个人类总会犯错，不过这担子要我们承担，真是过分。”守卫嘟囔道。 三个法师守卫穿着灰sè法袍，身前印着一个被水晶包裹的六芒星图案，以彰显他们的身份——白sè卷轴守卫。 他们拄着统一的梨木法杖，与莱伊文一同走着。莱伊文虽然也被套上了一身和他们差不多的制服，但是他并没有法杖。奥本赫尔告诉卫队的是，这个学生是才入学的人类，没有任何魔法和炼金术基础，但是具有人类的战斗技能。所以他被允许带上一把铁剑。 魔道市场依旧热闹，只是卫兵们没有闲暇去逛市场。他们行走在大街上，观察着周围的货车、学生、大象和哥布林。 “人类，你最好跟紧一点，听说你喜欢乱揍人，但是在巡逻的时候，你最好不要随便揍人，除非得到我们的允许。”一个守卫用法杖敲了敲莱伊文的手臂，说，“而且，如果和我们走散或者不服从我们的命令，你的处罚期可能增加，或者更严重一点——被学院开除。” “人类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学院里。”走在前面的一个守卫插了一句。 他们都以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莱伊文，压根没把他当做一个义务巡逻者，而是一个囚犯。 莱伊文没理他们。他现在好奇的是西奥多为什么不把他杀了——至少把他关起来。毕竟，他的事情已经被西奥多知道了，也被伊拉知道了。莱伊文相信这件事很快会被整个白sè卷轴的人都知道，然后整座城市的法师都会一起来审判他这个罪人。 他也没打算逃，如果只是其他法师想要弄死他，他可能会抵抗或是逃避。但是，自从他知道他杀死的那个朱利安是伊拉的老师之后，他就不抱任何侥幸心理了。 这种把性绝世唐门 西普莉……那倒是个神秘的家伙。 莱伊文就这么东想西想地跟着三个守卫，无论他们怎么嘲笑他，怎么污蔑他，他都压根听不见。 他抬起眼的时候，看到一只运送货物的大象身上丢下一根绳子，一只哥布林拽着绳子滑了下来。哥布林还比不上一个法师的一半高，短而尖的鼻子，虽然和jing灵一样长但是总觉得比jing灵丑不少的耳朵，大嘴巴，棕sè皮肤，狭长的双眼。莱伊文几乎没见过这种生物，所以他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没见过哥布林？”一个守卫注意到了他那好奇的眼神，就说，“自从有些自以为是的学生解放了哥布林的ziyou权，这些卑贱的兽人奴仆就成了白sè卷轴jiān诈狡猾的商人，他们从我们手中骗金币、材料和知识，却受到人们的欢迎。” “什么兽人的奴仆？”莱伊文好奇地问。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守卫用嘲笑的语气说。 莱伊文摇摇头。 “博学的你应该能给我解释吧。”莱伊文敷衍地说。 没想到这句敷衍话却让守卫很是得意。 “真是一无所知的人类，真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在与我们的战争中占上风。” 守卫数落了他两句，然后说：“古代谢尔兹曾经和东北方的兽人打仗，打败了兽人。作为兽人奴隶的哥布林被我们俘获不少。于是这些哥布林成了我们的奴隶。但是，几百年后有学生觉得哥布林应该享有和法师一样的权利。他们为哥布林辩护，并且帮助哥布林夺得了公民权。现在，少数哥布林依旧做着奴仆，但多数哥布林成为了白sè卷轴的商人。” “挺好。”莱伊文说。 “你真是愚蠢得无法比拟，人类。跟上。”法师很不满意他的回答，于是呵斥了他一句。 守卫们一本正经、抬头挺胸地拄着法杖向前走，看上去威风凛凛。虽然魔道市场很挤，人们还是努力为这些巡逻守卫让出道路，谁都不想惹怒了这些执法的家伙。 他们虽然走路姿势很正统，但是眼神却四处打转。珍奇的宝石、jing致的魔道人偶、稀奇古怪的塔罗牌、毒蜘蛛和天上乱飞的扫帚骑士都能吸引他们的目光。当然，莱伊文也四处乱看，这里有很多东西都是他没见过的。 “那家扫帚店开了一百年了吧，听说朴茨魔道市场初建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守卫对另一个守卫说。 “我们又不是飞行巡逻守卫。真羡慕那些不用腿走路的家伙。”另一个答道。 莱伊文顺着他们说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招牌上横着一杆扫帚的店面朴实的商店，橱柜里陈列着一把把扫帚。扫帚是法师们的代步工具，但是炼金学院里面似乎没见过有人用扫帚，倒是头顶经常有不少会说话的猫头鹰在飞。 走了一会，守卫们又开始谈论路过的一家水晶球店。 “他们说占卜学的学生都是疯子。” “我倒不觉得占卜学多靠谱，但是魔道学院一直以‘应用’为宗旨，不管它是不是靠谱都会加以研究。有几个人能模清命运的脉络呢？” “至少我觉得不靠谱。我的侄子是魔力学院的学生，他说根本没有实在的原理能解释占卜学。” “怪不得魔力学院和魔道学院关系不好呢，一个是应用，一个是理论。” 莱伊文就在一旁听着，虽然他们说话的语调让他很不适应，毕竟，阿尔雷斯特通用语，在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的口音。小丑哈迪是尼塔拉人（至少生前是），赫斯特是光之jing灵，所以他适应了尼塔拉和安蕾西亚的口音，但是法师的口音还真不太习惯。何况，这几个长胡子守卫的嗓音也没伊拉的嗓音好听…… “天使羽毛？” 莱伊文看见一个哥布林炼金杂货商的摊子上摆着一根洁白明亮的羽毛。守卫们都向那边看过去。 “稀奇的东西，这种货物不是每天能看到的。”一个守卫说。 “那些疯狂的哥布林有时候会捡到这种东西，虽然价值不菲，但是听说很难保存，而且……我们又不受天使的庇护，天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莱伊文注视着那根白sè的羽毛，忽然想起了一个洁白的身影。那个拿着一把神圣巨剑打算砍他的……天使，阿斯摩利尔。 透过嘈杂的喧哗声，他勉强听到哥布林在推销他的商品：“……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们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拥有这种东西了，听说天使拥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如果哪位炼金大师通过这个材料提炼出了某种神奇的药剂，那将是白sè卷轴的又一大奇迹成就……” 就这样一直走着，守卫们渐渐开始表现出无聊了。因为他们每天做同样的事，这种无聊他们已经能够适应，但是一天的耐心毕竟是有限的。他们开始加快脚步巡逻了。 挤过人群之后，他们走到了魔道市场的另一侧的路口。那个大路口周围是一些食品店，因为魔道市场的商人们一般没空自己准备午餐，这些食品店能提供一些基本的食物，虽然那些食物在莱伊文看来就是泥巴。 和往常一样，食品店里也很喧闹，但是守卫们凭借自己的经验，立刻发现了异样。 那喧闹声中夹杂着非常尖锐的怒吼，似乎有人在吵架。而且，食品店外边被一群法师围着，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守卫们立刻拨开人群，走了过去，莱伊文也紧紧跟上。 “嘿，嘿！” 一个守卫用法杖支开面前挡住去路的人，另一个则高举起法杖。法杖发出明亮的赤红sè闪光，这是在提醒人们：巡逻守卫来了。 好不容易挤到店门口之后，一个守卫走上前去，大喝道：“怎么回事？” “兽人……” 守卫抬眼看去，发现食品店最里面，一个比人类还高的家伙靠着墙站着，手里拿着一把很长的铁剑。 “那个年轻的学生只是因为好奇，而去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一开始还在回答……我听到了，她说她来自耶戈，什么的……但是，她忽然像疯了一般，拿起剑来刺穿了那个学生的胸膛……哦，帮帮我们吧，守卫！” 莱伊文借着自己天然的身高优势，越过法师们的脑袋看到了那个高大的家伙。他觉得自己能够辨认出这个家伙。那是一个兽人，来自东北方的耶戈部落（tribeyago）。耶戈是整个阿尔雷斯特最大的兽人部落，也是曾经和法师王国征战的兽人国的后裔。 而且，那是一个女兽人。他判断的依据仅仅是她隆起的胸部和扎成马尾的棕sè头发。兽人的獠牙露在外面，法令纹也很明显，皮肤粗糙而且黝黑，骨骼宽大肌肉发达。总之，从人类的审美来看，他们真的不如jing灵和法师好看，甚至比不上矮人。 不过，引起他注意的是另一件事，那个女兽人手中长剑沾着红sè鲜血，而她身边，躺着一个法师的尸体。 “一个从耶戈远道而来的兽人，在白sè卷轴行凶？”最前面的法师守卫皱紧眉头，握紧法杖，“不过你的行凶到此为止了，最好老实一点，服从我们的抓捕，否则我们不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希望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兽人。” 女兽人冷眼瞪着他们，青sè的眼眸透露出不稳定的情绪。 “啊……我的剑，又饮啜鲜血了么，真是奇观啊。”女兽人喃喃说道。 莱伊文也将铁剑握在手里，好奇地向前面靠。但是前面的法师用手拦住了他，示意他别靠近，他用轻蔑的眼神看了一眼莱伊文，似乎要告诉他：你这种菜鸟在一旁候着就行了。 “不……先祖赐予我的力量怎么可能才这一点呢？大地给我的恩赐怎么能轻易被智慧或是天使所阻挠呢？更强大的力量等待着我，我却在这里，和这群幼儿法师闹着玩？不……我不该这样……” 女兽人另一只手按着额头，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样。 “胡言乱语不会减轻对你的处罚，兽人。”守卫用法杖指着她，“如果你再磨蹭，我就不会留情了。” “唉……我……不能这样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黑暗会吞噬我，我的仇恨将被永世埋葬……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听听吧，大地的愤怒，力量的咆哮，我的剑……呵，斩杀这些法师，就像杀鸡一样，有什么好享受的呢……” 守卫已经不想听这个女兽人的低语了。他皱紧眉头，打算开始念诵咒语了。 “滚开！”女兽人忽然尖叫一声，将身边的法师尸体一脚踹飞，然后提着长剑飞奔而来。 “你这个……”带头的守卫愤怒地舞动法杖，火球在法杖顶端快速集结。这个法师守卫对于即时战斗很有经验，能够熟练地应对一般的紧急情况，快速制服敌人。 也是因为这种经验给予的自信，敌人忽然袭击这种紧急情况并没有让他多么紧张。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兽人的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在他的火球瞄准她之前，她就闪身到他跟前，一脚横踢，将他手中的法杖踢飞出去。 丢了法杖的法师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女兽人才不管那么多，缓过劲来之后，立刻挥剑砍向那个法师。 另外两个法师守卫根本没时间吟诵魔咒，所以他们都举着法杖冲了上去。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学过战斗杖术，但他们冲上去这一行动救了带头的法师一命，因为女兽人停下了剑，并且冲上来，将他们手中的法杖如法炮制地击飞出去。 连巡逻守卫的法杖都被打飞了，围观的法师们惊叫着四下散去。但是女兽人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他们逃走。她尖叫一声，一脚踢开身边的巡逻守卫，然后追上前去，抓住一个哥布林，竖起长剑向他刺去。 “叮！” 一声响亮的碰撞声，女兽人的剑被挡了回去。 只听莱伊文大骂一声：“这他妈什么劣质破铁剑！”守卫们抬眼望去，才发现莱伊文挡在那个哥布林的面前，手握那把铁剑。 “人类学生，别！”守卫大声叫道，他认为莱伊文这种菜鸟学生应付不了这种情况。 莱伊文怒气冲冲地瞪着铁剑剑刃，因为刚才那次碰撞，铁剑剑刃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缺口。 “不要挡住我，挡住我，就是拥抱死神……嘶嘶。”女兽人发出奇怪的低吼，双眼充斥着仇恨的目光。再一次，她以法师们无法捕捉的速度跳起，然后从上往下刺向莱伊文。 “你这些变化可以敷衍法师，不过我可是练过的。”莱伊文皱紧眉头，一个后翻，躲过她的刺击。女兽人长剑直直刺入地面石板里，她的力量和剑刃的锋利让法师们目瞪口呆。 之所以不敢格挡而是躲避，也是莱伊文一眼看出了她剑刃的锋利，他相信以自己这把法师们给的劣质破铁剑，肯定挡不住那猛烈的下刺攻击。莱伊文从它的sè泽看出，那把剑不仅仅是比生铁更纯净的铁打造的，而且掺入了用来加固的其他金属。除了矮人，也只有兽人能打造出这种合金武器了。 “嘿，嘿！别这么急着动刀子，”莱伊文一边推着身后的哥布林，示意他躲远一点，一边将长剑横在身前，jing惕着女兽人的再度袭击。 法师们都恐惧地跑开了，伴随着惊慌的喧哗。这些喧闹声似乎一下子刺激了女兽人。她忽然抱着头申吟起来，五官扭曲，显得痛苦不已。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离我远一点啊！！……火，火，我被烧灼了，就像地狱包裹着……我被……啊……救救我……可恨，可恶的蝼蚁，软弱的蛆虫……” “喂，你怎么回事……” 莱伊文缓步向前挪去。那女兽人依旧抱头申吟着，直到莱伊文靠近的时候，她忽然挽起一丝邪恶的笑意，然后跳起来，一剑向莱伊文砍来。莱伊文侧身让过剑锋，然后用那把劣质铁剑小心翼翼地侧挑过去，将女兽人的剑打偏。他想以这种方式缓冲她的攻击，然后想办法制服她。 不料，那个女兽人借着剑锋偏离的走势，竟然一剑向空手的守卫砍过去。她的剑速非常快，莱伊文压根没想到她会忽然改变目标。这下真的来不及救援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法师被砍翻在地。 “你给我停下！” 莱伊文一声怒吼，撞了上去。女兽人缓过气来，折过长剑，打算反击。莱伊文知道她要这么做，一记佯攻，刺她左侧，女兽人横剑格挡，而莱伊文根本没用力，在她作出姿势格挡，双手握在剑柄上暴露出来之时，莱伊文剑势一转，刺向她的手指。 这个女兽人的手上绑着粗布护指，莱伊文知道练习剑术的家伙一般都会用这个来防止手部擦伤，但是，他的剑刺破这些粗布一点不难。他很快地刺中兽人的手指，然后横着划过去，将她的双手的手指都切了一条线。他控制好了力度，没有伤到她的骨头也没有切断她的手筋，但是这种伤会让她无法那么ziyou地控制长剑了。 女兽人惨呼一声，长剑差点月兑手而出，莱伊文顺势冲上去，用剑身横推过去。女兽人依旧横剑来挡，双剑撞在一起，莱伊文本来可以压过受伤的兽人，但是他真的对这劣质的铁剑一点也不放心，生怕它忽然断掉，所以不敢使出全力。 “为什么，你要胡乱挥舞自己的剑啊？” 两人长剑相抵，暂时僵持着。莱伊文一脸怒火，对着兽人，大声地吼着。 “……好热，就像恶魔在吞噬我的心脏，就像炼狱的火焰洗涤着身体……啊啊！……你让开，你让开！没有人能阻挡我屠戮这些愚蠢的法师，将他们渺小而自豪的书籍撕成碎片，将他们瘦弱的身体悬挂于高塔之上，被苍穹之风与大地之尘，侵蚀作白sè的骨头！” “你……感觉很痛苦？”莱伊文忽然jing惕地看着她的双眼。 “滚开！” 忽然，兽人猛地掀起长剑，莱伊文奋力压制，“乒”的一声，长剑断作两截。 “该死的破烂剑！”莱伊文大骂道。他正考虑着怎么继续应付兽人，兽人忽然狂叫着从他身边冲了过去，撞进了人群。 “抓住她！” 守卫们捡回了法杖，立刻冲了上去，莱伊文则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那个女兽人眼中的神情，让他觉得恐怖而可怜，他觉得自己是很熟悉这种眼神，充满杀意却一点不情愿，明明很痛苦却会露出笑容，剑让染的是别人的血，却害怕得就像自己会被埋葬。 “不……不可能……”莱伊文扔掉断剑，立刻追了上去，“怎么连白sè卷轴也……” 他的内心颤抖着，仿佛白sè卷轴的天际，也被黑暗染去一半。 ************************** “即便你是人类！” 莱伊文被里里外外呵斥了三遍。守卫们都打算将那个被杀死的守卫的责任推到莱伊文身上，说他不停命令，害得那个丢了法杖的守卫丧生了。对此，莱伊文丝毫不加解释，他已经懒得为自己辩护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毁灭已经近在咫尺，多加一点罪名也无所谓。 这天夜里，他住在戍卫营里。守卫们都睡着了，他却在回忆那个女兽人那个时候那种让他印象深刻的眼神。她分明是无助，却肆无忌惮地屠戮平民，她眼中那仇恨与不忍的交织，光明与黑暗的混合，让他感到有些不解。 夏天夜里总是有些燥热，虽然白sè卷轴靠北，也免不了炎热的气候。莱伊文在简陋的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爬起来，走到戍卫营外面去了。 戍卫营大门口值夜的守卫看到这个人跑出来，jing惕地喝了一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噢。”莱伊文向他们走过去，以免被当做小偷。 “是你啊，人类学生。”守卫看清楚了之后，轻蔑地哼了一声，“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蚊子太多。”莱伊文说。 “哦对，你当然不会用驱虫咒语。”守卫带着嘲笑的语气说，“真不知道你在学校学的什么。” 莱伊文懒得跟他争辩，而是问：“据我所知人类的国境经常被恶魔sāo扰，白sè卷轴也是这样么？” 守卫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莱伊文忽然问出这种问题。 “啊，”他点点头，“只要是性绝世唐门 “很频繁吗？法师被恶魔附体。”莱伊文问。 “你干嘛问这个？”守卫皱着眉头，反问道。 “人类有教堂和神灵的庇护，jing灵有森林的净化和内心平来的平静。法师是凭借什么对付恶魔呢？” 守卫瞪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只是好奇，吐了口气，说：“学生的好奇心就是这么强么？” “反正你值夜也无聊，不是么。”莱伊文耸耸肩。 “哼。”守卫将手中的法杖向地面一跺，“恶魔是这片土地永久的诅咒。人们内心充斥仇恨、愤怒与绝望，或者说贪婪之类的……” “人类唤作原罪。”莱伊文说。 “我管你人类怎么叫！”法师呵斥了一句。 莱伊文脑袋一歪，耸了耸肩。 “无论是jing灵、人类、法师、矮人还是兽人，都会被恶魔附体，当他们的内心被那些东西所侵占，被黑暗侵占的时候。对于法师来说驱逐恶魔很容易，用宁静就可以了。” “哦，就是那个类似于镇定草药的咒语？”莱伊文问。 “比草药的效力强多了。只要用宁静来平息内心涌动的黑暗，保持理智和冷静，坚定立场，恶魔就没办法下手。”法师说，“你以为法师族千百年来都没有被奴役或是毁灭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我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对抗一切威胁，无论是来自大地之上、森林之中、圣光之下的生物，还是来自秘界或是地狱的怪物。我们可不像你们，依靠着行事没谱，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灵。” “那兽人呢？兽人怎么防备恶魔的侵占？”莱伊文又问。 “兽人……喔，那个粗鲁而暴力的种族，一群野兽般的生物……” “至少他们也是性绝世唐门 “那是便宜他们了，”法师呸了一声，“只不过这群野兽奇迹般地拥有语言和文明而已。” “他们难道是咬自己的手指头来保持清醒么？”莱伊文问。 “不，他们拥有大地的庇护。他们掌握着古老的大地语言——符文。他们和矮人一样是受大地庇护的种族，只是矮人将魔法和符文相结合，称作‘力量符文’，显得更理智一些，而兽人依旧是使用符文与他们的那些大地之神交流——呸，‘萨满符文’。不过我相信他们的祭司死完之后，他们的文明也就没了，这群野兽更喜欢用刀剑斧头来解决问题。” “小莫拉平原附近都没见过什么兽人。” “那当然，他们不喜欢小莫拉。他们一般待在北部苔原，最多就来谢尔兹做做客。就像你们人类一样，我们不欢迎兽人，但是律法并没有禁止。只是，他们如果在谢尔兹犯了什么错，那也必然遭受律法的制裁。” “噢，我明白了。”莱伊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奇心满足了么，人类学生？”守卫没好气地问，“听说昨天兽人行凶，你也在场，我建议你离兽人远一点，否则指不准明天就丢了性绝世唐门 “好。”莱伊文答道。 “滚回去睡觉。”守卫命令道。 ********************************* 列蒂西娅蜷成一团白sè的毛球，在椅子上睡得好香。它时不时还吐出粉红sè的小舌头，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伊拉穿着睡裙，一个人趴在窗台上。晴天的月亮轮廓清晰，显得更加明亮皎洁。 她望着远方的星空，视界模糊。她的眼中晃着记忆的影子，零零散散，心中的酸意螺旋而上。虽然只要一个宁静咒语，她就能抛开这一切安然入睡，但是她不愿意取出魔杖。 他的脑海中翻腾着儿时的那些记忆，那些甜美温馨的感觉。她长大以后似乎再也没有感受过那种味道，她知道自己该duli，但是duli着，为什么总是感觉那么不好受呢。 对于法师来说，即便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夜晚望着星空哭泣也是很丢脸的事情，因为本来一个宁静咒语就能平息下来所有奇怪的伤感。但是她不喜欢宁静，哭泣真的是奢侈的享受，就连宁静也取代不了，这种痛苦的快感。 曾经发誓，要给朱利安老师报仇……曾经发誓，不可以让那种罪人逃离惩罚的命运，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你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那个时候，西奥多用法杖抵着莱伊文，打算给他最后一击。西奥多凝视着忽然闯进来的伊拉。她只是不解地问为什么。 “这就是刺杀卡尔托六位首席导师的恶魔。” 西奥多没有解释太多，以他一贯的作风，伊拉明白他不会说假话或是不加考证的话。西奥多已经确定了，但是，他的这些陈述，在伊拉听起来，就像外族语一样难以理解。她没办法听懂，只是看着莱伊文，想起拼死救她时候的莱伊文。那个黑暗的影子从来没有对她任何冰冷与绝望的感觉，她觉得那团黑影出奇地温暖。无论嘴巴多凶，他总是护着她，即便他们只是陌生人…… 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她只记得自己哭了。她只记得，西奥多收起法杖，背对着她，说：“权衡一下吧，你对朱利安的誓言。你是我，是泰贝莎，也是朱利安最喜欢的学生……我就按照你说的来好了。” “朱利安老师……” 她捂着脸，呜呜地哭着。列蒂西娅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尾巴换了个位置放着，然后继续睡觉。 第二十四节 迷茫 “然后……你知道，那个破烂的魔道人偶居然开口说道：西奥多，要钱还是要命！我当时就吓傻了，要不是你在门口后面偷笑，我都没想到这是你的把戏，朱利安！” “你哥哥就是个笨蛋，我不作主观评判，是吧，泰贝莎？” “泰贝莎？” 泰贝莎专心致志地埋着头写字，西奥多和朱利安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泰贝莎不是很想理他们。 “喂，你又在给你亲爱的伯尼写信啊？”西奥多嚷道。 “烦！”泰贝莎侧过头去，没好气地说。 “人家不想理你的，混蛋。”朱利安带着嘲笑的语气对西奥多说。 “好吧，好吧……真是的，有了丈夫就不理哥哥了。”西奥多笑着说。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风将窗户吹得咯咯作响。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伯尼那个家伙竟然要离开白sè卷轴。再过最多两个月，他和泰贝莎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西奥多愤愤不平地说。 “不是还有你这个炼金大师嘛。”泰贝莎对着西奥多讪笑了一下，“你帮我接生好啦。” “好啊，好！”西奥多捞起袖子，说，“哥哥来帮你接生。” “又不是叫你现在接，你捞什么袖子？”朱利安嚷道。 “你管呢！” 三人都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小屋子的门忽然被风吹开了。门闩断成了两截。 “劣质的东西。” 寒风呼啸，朱利安一边骂着，一边走过去，打算将门关上。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因为寒冷，婴儿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皮肤惨白。 “这是什么？！”朱利安抱起篮子，一脚将门踹过去，把自己的魔杖插上去当做门闩。 西奥多和泰贝莎都好奇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朱利安抱着的小婴孩。 “又是一个不想养孩子的不负责的母亲，但是这里可不是孤儿院啊！”西奥多嚷道。 泰贝莎将小婴儿从摇篮里抱起来，连忙月兑下自己的外套，将婴儿裹起来。 “可怜的宝宝，”泰贝莎轻声说，“她快被冻死了！” “用我的外袍裹着她吧，”朱利安忽然月兑下自己的外袍，“火焰草编制的魔道外袍，很暖和的。” 泰贝莎接过他的外袍，将婴儿又裹了一遍，然后紧紧抱在怀里。 “怎么办，我们把她送到孤儿院去么？”西奥多问。 “孤儿院……”泰贝莎喃喃道，“那里的孩子都好可怜的，他们要挨饿。” “你别说你想收养她！”西奥多瞪大了眼睛。 泰贝莎抚着小婴儿的额头，怜爱地看着她。 “可是……这个孩子，我不忍心将她送到孤儿院去啊……好可爱的孩子啊。” “你这种盲目的怜爱完全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快要生出来了，你现在是个新手母亲，但你不可以这么盲目。”西奥多有些不高兴地摇着头，“伯尼是个钻研学术的家伙，你是不可能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的，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就够了。来吧，泰贝莎，把孩子交给我，我带她去孤儿院。” “哥哥，”泰贝莎摇摇头，“别这么急呀！她还很冷呢！” “趁你还没下决心要收养她，我必须马上带走她。”西奥多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 “这样吧，这样吧。”一旁的朱利安忽然说，“让命运来决定这个孩子的去处吧。” 西奥多眉头一皱：“你玩什么把戏，朱利安？” “魔道塔罗牌。”朱利安答道，“让塔罗牌来决定她的命运。” “我从来不相信占卜术。”西奥多摇摇头，说，“我知道你是魔道学的高手，但是我不吃这套。” “就这样吧。”泰贝莎忽然说。 “泰贝莎！”西奥多大声嚷道。 “你一个人不见得一定是对的！”泰贝莎反驳道。 西奥多一下子语塞了。 于是，朱利安从兜里取出一副魔道塔罗牌。他双手分开，卡牌浮在半空中，开始快速旋转。 “以命运之名，抽取这个婴儿未来的解语。散开吧，塔罗牌。” 黑sè背面的塔罗牌飞散开来，只留下了排列成六角的六张排。 “未来……是这一张。”朱利安翻开牌面，上面呈现着一个倒立的沙漏。 “时间。”他说。 魔道塔罗牌是法师的占卜牌。古代伊利斯特人曾经使用最传统的塔罗牌进行占卜，但是后来教会禁止了这种“邪术”。古代的魔道法师们将伊利斯特塔罗牌进行了一些改变，形成了现在的魔道塔罗牌。 “时间是什么意思？”西奥多问。 “那是一段很长的解释。”朱利安摇摇头，说，“简单地说，沙漏中的时间是循环往复的，就如生命，就如历史。这个女孩的到来，可能会让未来提前或是过去重现。或许她有掌控时间流逝的智慧和力量，将会发现被埋葬的古老秘密，或是将我们没有发现的真理提前带到我们眼前。” “是么？”西奥多怀疑地看着他。 “但是如果送她去孤儿院的话，就不可能得到足够的知识来完成这些命运了啊……”泰贝莎说。 “你明白的，泰贝莎，这只是你一时脑热。”西奥多咬着牙说，“我打赌你会后悔，你不可能照顾得来两个孩子。或许这件事让别人知道了，更多的孤儿会被送到你的门前，你怎么办？” 泰贝莎也知道西奥多说得有道理，但是她就是不忍心将眼前这个孩子扔出去。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肚子里，但是眼前这个已经降生的孩子，却让她觉得莫名地喜欢。 “泰贝莎的确不行。”朱利安忽然说，“我来照顾这个孩子。” 在泰贝莎和西奥多惊讶的眼神中，朱利安从泰贝莎的手里将小婴儿抱过来。一块小木牌掉了下来。他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 而那个可爱的小婴孩，忽然睁开眼，笑了。 **************** “呼——” 伊拉就像做恶梦一样，很难受地醒过来。心脏砰砰直跳，额上汗流不止。 刚才那个梦，难道，难道……是真的？ 不对呀，怎么可能……她不可能记得那些东西了啊，就算那是真的，也不可能那么逼真那么生动，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天已经大亮了。夏ri的天亮得早，伊拉也就起床了。 上了一上午课之后，她觉得有点疲了。无味的午餐没有给她带来惊喜，列蒂西娅依旧准时来接她，她就陪着列蒂西娅一起在学院里逛。这只懒懒的白猫喜欢伊拉抱着它散步，无论是晒着太阳，吹着风，还是淋着雨，这只白猫总是乖乖地眯着眼睛，丝毫不在意外界的变化。 一只猫头鹰从天而降，叫道：“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学院长叫你去他的工作室。” 伊拉瞪着猫头鹰。 “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猫头鹰打算重复一遍。 “啊，不好意思。”伊拉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我在发呆。我马上过去。” 来到高塔上，猫咪再一次被勒令放在外边。列蒂西娅一点也不介意，它喵都懒得喵一声，就趴在走廊的墙边开始午睡了。 “学院长。”伊拉行了个礼。 西奥多让她坐到他旁边。 “我正在看这些资料。”西奥多带着一副眼镜，看着面前一大推散文件。伊拉知道这个学院长也就才五十岁不到，但是头发都灰白了，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老了十岁。 “什么资料？”她问。 “卡尔托大屠杀。”西奥多说。 伊拉听到之后，垂下眉去。 “你不用这么敏感，伊拉。”西奥多继续翻阅资料，“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莱伊文什么也没说，而我得知的是，莱伊文是其中一个参与者。根据这些记载，六大首席导师和他们的护卫都是死在剑刃之下，并且几乎都是一剑毙命，我想他们并没有经受太多的痛苦，下手的人用剑非常准确。而其他的……我的意思是，那些孩子。那些无辜的孩子，是死在另一种类似轮刃的武器之下。他们死得很惨，并且在死前受尽折磨，这跟前者的风格完全不同。而另外的一些研究法师，是死在羽箭之下，也是几乎一击毙命。” “……”伊拉聆听着西奥多的陈述，但是保持着沉默。 “从唯一一个幸存者米拉的口中得知，莱伊文在大屠杀开始之前就和她碰过面。她是亲眼看见莱伊文杀死肯特，那么其他五个法师，也无疑死于他的剑刃之下了，从此看来，莱伊文那个时候是个剑术大师。朱利安的战斗杖术不在我之下——你知道，我、泰贝莎和朱利安年轻的时候是一起学习的战斗杖术——但是莱伊文似乎很轻松就杀死了他。但是，现在的莱伊文完全不是我的对手，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在隐藏实力。” 西奥多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拍了拍伊拉的头，说：“我得谢谢你，小伊拉，我是该听你的话，不要杀他的。” “为什么？”伊拉抬起头，问。 “我一直反对谢尔兹和尼塔拉的征战。莱伊文这家伙是个人类，现在造成大屠杀的凶手一直没能落网，但这一年来，尼塔拉和谢尔兹相安无事。如果忽然公布发现一个凶手，并且是人类，那必然成为再次发动战争的导火索。” “那只是公布他身份的后果吧。”伊拉说。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杀他？”他问。 伊拉点点头。 “我很好奇他这个人，首先，他是我从没见过的东方旅者，德雷伊尔的原住民，你知道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不同的物种总是有不同的特性绝世唐门 “学院长……你是说，从莱伊文，去寻找我们未知的威胁力量？”伊拉惊奇地问。 “同时，我想给他机会证明他自己的价值。一个能够轻轻松松打败六位导师的人，绝对不会是庸才。” “可是……他是杀人犯啊！”伊拉说。 “我现在可以随时让他死。”西奥多答道，“他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是我更希望是一些有用的带价。何况，你嘴巴上这么说，其实不愿意让他死的，不是么？” 伊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 “西奥多。” 一个女法师推开门走进来。这个女法师一身黑袍，盘着棕sè的长发，长着浓密睫毛的双眼狭长深邃，看上去有几分莫名的神秘感。 “卡拉。”西奥多点点头，说，“理事会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不用这么客气。”那个叫卡拉的女法师语速很快。 “只是很难得见到你，感觉很陌生而已。”西奥多半开玩笑地说，“说吧，什么事？” “最近恶魔的踪迹又出现了，平静了三个月以后，或许又会有灾难发生。”卡拉说。 西奥多和伊拉都联想到了莱伊文。 “什么踪迹？”西奥多问。 “昨天，朴茨魔道市场发生了一场命案。一个学生被一个持剑……” “人类？”伊拉和西奥多异口同声地问。 卡拉皱紧眉头：“是兽人。” 卡拉明显觉得很奇怪，她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伊拉和西奥多没有打断她，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一个来自耶戈部落的女兽人。她杀了一个学生，并且还杀死了一个准备逮捕她的守卫。”卡拉说，“白sè卷轴守备队已经开始全城搜捕这个家伙了。我是来提醒你，加强学院的守卫，下达公告提醒学生注意安全。宵禁之后严惩一切外出者。” “你这是在给我下命令呢。”西奥多耸耸肩，说。 “是的，而且你还不得不服从。” 说罢，卡拉立刻转身离开，伊拉还没回过神来，她就消失了。 “神秘的学院理事会长，”伊拉叹了口气，“真的半年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整天在干嘛。” “或许她是个夜猫子。”西奥多说，“今天就聊这么多吧，不要有太大压力，伊拉，莱伊文的事，先不要想什么了。难受的时候，试试宁静吧。” 伊拉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带着列蒂西娅离开了。西奥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打起jing神，年轻人，你的惩罚不会因为昨天的事故而减少。” 莱伊文又被这群烦人的法师推推搡搡地带去巡逻了。不过，今天的守卫全副武装，不仅出发之前配备了最好的法杖和魔杖，还接受了防护魔法的祝福。这些魔法属于“防御风学”的范畴，风暴的力量成为他们周身的护甲，持续的时间足够让他们完成今天的巡逻。法师们没办法身披重铠，所以防御风学能够大大提升他们的生存能力。 莱伊文jing心挑选了一把稍微“上乘质量”一点的铁剑。他担心今天再遇到那个女兽人，至少武器可以坚持更久一些。 他跟着巡逻队再次来到朴茨魔道市场。莱伊文神经有点紧张，四下观察，一路走过去并不太轻松。不过这一趟巡逻风平浪静。 “看来今天不会再次出现兽人了。” 莱伊文不想在看到兽人行凶，但是他想弄清楚那个女兽人是怎么回事。他知道那不是单纯的行凶，那个时候她的意识似乎很模糊，说着胡话，像发烧了一样。整座城市，只要有这么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人存在，就会让大家都失去安全感。 “你在想什么呢？”一个守卫发现莱伊文在发愣，就问了一句。 “那个行凶的兽人能找到么？”莱伊文问。 “这可说不准，不过南北城门都不会放她出去的。所有的兽人都会经过严格的盘查。你对这件事很关心么，人类？”法师答道。 莱伊文点点头。 “我觉得那个兽人被恶魔附体了。”他说。 不料，法师露出了很不满的表情：“恶魔？你在说什么呢？那不过是一个行凶的兽人，恶魔可不是这个模样的！” “恶魔的力量可比一个兽人的力量强多了，如果你们不引起重视……” “你这是在小瞧我们么？”法师喝道，“听着，小子，恶魔什么样子，我清楚得很，这个无视白sè卷轴律法的外族兽人需要的是魔法的制裁，这要怎么进行，还轮不到你来提醒！” 这一天巡逻就这么结束了。莱伊文第二天晚上又半天没睡着。 ****************************** 我觉得我要找到那个兽人，她似乎被某种黑暗的东西困扰着，她的眼睛没有透shè血红光芒，她的身体没有被黑sè缠绕，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受到那种熟悉的黑暗力量的侵蚀。 我比那些法师更熟悉恶魔的感觉……我知道的，因为我也拥有一个寄宿的恶魔。只是，我并没有受到过那股力量的折磨……我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样一种痛苦，我能理解他们所受的待遇，却无法得知他们经受的痛苦。波林的灵魂已经被吞噬，我没办法帮他，但是那个兽人……她还没有完全丧失自我。 可是，这些法师根本不会相信我，除非我告诉他们我是恶魔……他们会想方设法把这个兽人送进监狱，或者直接处死，他们不知道犯罪的并不是她自己。我不能告诉他们，我需要在他们之前找到那个兽人。 ——莱伊文的ri记 ********************************* 既然没睡着，不如想点办法吧。现在莱伊文又变得无畏了，因为他认为西奥多处决他是迟早的事。既然要死了，做起事来就没有顾虑了。 他悄悄跑出去。守卫营地周围的高墙上写着魔法咒文，莱伊文没办法翻墙走，所以他来到了入口的大铁门前面。 值夜的守卫又发现了他。 “你又半夜起来干嘛？”守卫怒道。 “蚊子多死啦！”莱伊文挠着身子，嚷道，“我真的要学学驱虫咒语了。” “我才不会教你！”守卫皱着眉头说。 “可是我痒死了，怎么办？”莱伊文故作着急地说，“有冷水吗？” “哪来的冷水？”守卫不耐烦地说。 “你应该会寒冰魔法吧，帮我把水凉一凉吧！”莱伊文嚷道。 “滚开，我没时间陪你玩。”守卫怒道。 “可是我真的好痒，睡不着啊！”莱伊文故意吼得很大声。 守卫生怕他把其他人吵醒了，于是气呼呼地说：“你用水桶装点水过来。” “我找不到水桶，也找不到水池，怎么办？”莱伊文说。 “你连水桶在哪儿都不知道？！”守卫瞪着他，真想把他一口吃进去。 “我才来一天，怎么知道啊？”莱伊文不服气地说。 “……废物人类。”守卫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说，“给我看着大门，我去拿水桶，等我拿过来了，你就给我乖乖滚去睡觉。” “好！”莱伊文点点头。 守卫很不高兴地去拿水桶了。莱伊文确定他没有回头，就脚底抹油溜出了大门。 莱伊文真希望自己能够在大范围内感知恶魔气息，但是他不知道具体方法。事实上他只是感性绝世唐门 可是现在这么晚，不可能跑去找伊拉或者其他学生，何况他们应该都不了解恶魔。他又不认识其他能够帮助他的人了。 难道就只能自己去无头无脑地寻找么？ “当恶魔还没能完全控制一个灵魂的时候，恶魔气息会变得更弱……真是个麻烦的事，啊！” 莱伊文愤愤地一拳捶在小巷旁边的墙上。 他咬着牙深深喘气，眉头皱紧良久不舒。他忽然长长吐了口气，抬起头望着星空：“也只有我能知道那些被恶魔盯上的可怜虫的感受了么？呸！托克希尔的神灵什么的，你们的眼睛长在哪儿的？难道只会派一个没头没脑的天使扛着一把杀猪剑飞来飞去？” 他忽然燃起一肚子火，竟然在空空的巷子里骂起神灵来：“你们不守护法师，不守护兽人，不守护矮人？一群弱者，力量不够吧？也是……连我都抓不到，连我都无法处罚，却要让那些没有力量无助无辜的生命无缘无故地消失……呸！我受够了，这个世界是有多蠢？” 夜空晴朗，星星明亮，天际像一片陈列着无数小钻石的黑sè绒布。莱伊文涣散着目光看着天际，仿佛觉得星星将整个天空照亮，没有一处是完全黑暗的。 ……有一处！ 或许是因为星空太过明亮，莱伊文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从高空划过。他立刻跳了起来，拔腿就跑，追随着那影子奔去。 “那是什么？”他自言自语地琢磨着。那飞行的黑影似乎越来越低，并且向着东方飞去。 白sè卷轴贯穿南北，城市的东边，是学院和议会的区域。最靠里的地方……则是图书馆。 莱伊文追到白sè卷轴图书馆的前面，黑影忽然绕过一座高塔，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莱伊文停下脚步，忽然愣了愣：我追那个影子做什么呢？ 他躲在一堵墙角后面，观察着白sè卷轴图书馆的大门。那里依旧由出sè的守卫把守着，夜间不允许任何生物进入。莱伊文忽然想起了图书馆里形形sèsè的书籍，心想，那些书里一定有记载恶魔的资料，或许还有他寻找的方法……只是，他现在没办法硬闯进去。如果到了黎明，他一定会被巡逻队抓回去，要么被监禁起来，要么就继续巡逻。等到他一周的处罚到期，估计那个可怜的兽人已经被法师抓住甚至处死了。女兽人的眼神他依旧记得，那种陷入仇恨与恐惧交织的无助——在莱伊文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看着哥哥的尸首，看着他流淌的鲜血和痛苦的神情…… 他永远忘不了那种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一个旁观者，经受着不可避免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挣扎的自己陷入仇恨的漩涡，心中的善意和光明被黑暗与狂乱势如破竹地侵蚀。那个时候，恶魔来了。 “掐。” “哇啊啊！” 一阵剧痛从莱伊文的手臂传到大脑，他的整个身体都差点痉挛了。 他火冒三丈地侧过头来，表情愤怒得像矮人踩到了猛犸粪。 “你有病啊？！……” 不过他又愣住了。借着皎洁的星光，他看到一个白女敕可爱的脸蛋，银sè的长发中分垂下，额心一个淡淡的蓝sè印记。 “你为什么跟踪我？”她问道。 这不是那个神秘兮兮的范·西普莉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呢？”莱伊文惊讶地问。 范·西普莉抓着他的手臂，又是狠狠地一掐。谁都没法想象，她那小手上纤细的指头能使出那么大的劲。 “我在问你，为什么跟踪我？”西普莉表情严肃得像摩尔丁的雕像。 莱伊文眼睛一瞪：“我哪有跟踪你？” “我看见了。”西普莉沉声说。 莱伊文眉毛都歪了：“你在说什么啊？我刚才在骂神，忽然看到空中划过一个黑影，然后就追过来了……谁看到你了啊？” “骂神？为什么骂神？”西普莉眉头一扬，问。 “他们一无是处，像我这么愚蠢的视界，都能看到那么多的不公和残酷。如果他们像传说的那样强大，不会置之不理的。” “强大和置之不理是没有关系的，小孩。”西普莉忽然温温地笑了笑，“我原谅你了。” 莱伊文被这个小女孩搞得莫名其妙。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憋屈，被这么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叫“小孩”不说，还被她教训得没有还嘴的勇气，或者说没有还嘴的机会，或者说没有还嘴的——想法？ “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进图书馆里么？”莱伊文忽然问。 “你不是学生么？白天，走大门，验明身份，就好。”西普莉毫不在意地答道。 “我需要此时此刻进去。”莱伊文说，“我记得你进去过，你能进去一次，就能进去第二次。” 没想到，西普莉居然摆出一脸讽刺的神情，她抬起头来，咧着嘴说：“恶魔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莱伊文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他还是不喜欢别人直呼他为恶魔。那是一种强烈的耻辱感，可以让莱伊文的脸sè瞬间变得yin沉。 “不要用这么凶的表情对着我，”西普莉皱着小眉头，一下子打断了莱伊文的变脸，“一笔交易，我带你进图书馆，你给我你的血。” “又是血？”莱伊文诧道。 “随你啦。”西普莉轻哼了一声，甩了一下袖子就向图书馆走去。 “……不就是血么，要多少？”莱伊文连忙追上去。 “和上次一样。”西普莉说。 “成交。”莱伊文点点头，说。 于是，西普莉和莱伊文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了高墙的一侧。西普莉伸出手来，对着高墙上的魔法咒文晃了两下，那些咒文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越过这高墙不是问题，问题就是这些魔咒，不仅会让触碰者全身麻痹，不能动弹，而且会发出守卫能够察觉到的魔力波动，让他们立刻前来逮捕那些试图闯入图书馆的贼。 看来西普莉还是个又专业又强大的贼。 “你先。”西普莉指着高墙，说。 莱伊文点点头，经过助跑和奋力一跃，他双手抓住了高墙顶端的边沿。他用手臂的力量将身体撑着起来，翻过高墙，落到墙内。 莱伊文落地之后，立刻转过身去，看着墙顶，他很好奇西普莉这小女圭女圭如何越过这面墙，她不可能插上翅膀飞过来吧。 莱伊文万万没有想到西普莉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她飞过来的时候，背后是一双黑sè的巨大蝠翼——那缠绕着黑sè气息的邪恶之翼，恶魔的翅膀。莱伊文吓得退了两步，神情jing惕地瞪着她。 “别想了，我不是恶魔。”西普莉发现了他那异样的眼神，“我只是能够使用恶魔力量而已。” “什么？难道你……” “我和你完全不同。”西普莉一边向前走，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是用智慧掌握恶魔力量的使用方法的，不要试图在我俩之前找到任何共通点。” “范·西普莉，我对你真的太多疑问了……”莱伊文终于憋不住，追上去，问道。 西普莉理都不理他，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她走到大门前，用一只手就将那巨大的门扉推开来。莱伊文模不着头脑地跟着她，一直到进入图书馆。 “你的好奇心不应该用在仅仅是你好奇的地方，”西普莉忽然转过身来，神情严肃地说，“不过，你的眼睛比之前明澈许多，命运在指引你的方向。” “……什么？”莱伊文不解地皱着眉头。 “为什么你会大半夜想着潜入图书馆呢？”西普莉问。 “有一个……被恶魔侵占灵魂的兽人，她杀了两个法师，但是那不是她的本意……虽然那一定没有任何说服力，你们是不会相信恶魔的感觉的……”莱伊文摇着头，想起那个兽人的眼神，简直就像噩梦一般。 “所以……你从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的灵魂？”西普莉微微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 西普莉质疑的眼神也映入莱伊文的眼帘。莱伊文无法确定自己的回答，沉默一阵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西普莉忽然拍了拍手。 莱伊文愣住了。 “我大半夜跑动这里来也不是为了你的血，因为我压根没预料到会遇到你，恶魔。”西普莉转过身去，说，“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 “你惹出来的事。”西普莉没好气地说着，径直向那秘银蜘蛛腿雕像走去。 第二十九节 炼金学院的希望 “好了，需要的就是这些。辛苦你了，伊拉。”西奥多整理着印着资料的羊皮纸，头也不抬地说着。 伊拉点点头，说：“没事的学院长。那我先走啦。” “你去哪儿？”西奥多忽然问。 伊拉愣了愣，然后说：“我去魔道学院。” “去找莱伊文？”西奥多截口道。 “我想去练习一下战斗杖术……”伊拉有些难为情地说，“毕竟，通灵实战魔法竞技赛要开始了。” “你和莱伊文的事，导致很多闲话往我这里钻。有些学生要求我采取措施，你知道么。”西奥多语气平淡地说。 “……我猜也会这样。”伊拉低声说。 “你就像我、朱利安和泰贝莎共同的女儿，小伊拉。”西奥多忽然笑了笑，说，“你会喜欢谁，对我来说也意味着一些东西。不过，莱伊文的身份太过特殊，你应该明白的。” “……已经半年了，学院长，”伊拉摇摇头，说，“我选择相信他，并且这半年他也一直证明着自己。” “而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西奥多抬起眼来，注视着伊拉澄澈的双眼，“不过，强制管制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我只是提醒你，伊拉，有一天我让他暴毙，你不要伤心。” 伊拉也知道西奥多在莱伊文身上下蜂鸣之毒的事情。这种毒素数年之内都不会消失，只要西奥多愿意，莱伊文的命还是在他手上。 “但是为什么，学院长？”伊拉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些？如果您要插手，莱伊文早死了啊。” 西奥多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埋下头，继续整理文件。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不杀他，也不将他送去接受审判。我年纪小，阅历不足，我作的决定都很欠考虑，或许我喜欢他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但是我相信他已经改变，而且我知道其他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不会给他改变的机会，但我愿意给他……如果他再一次恢复了从前的暴戾残酷……” “我会立刻杀死他。你会掉眼泪么？”西奥多问。 “我……”伊拉本来想说不会。但，西奥多立刻打断了她：“对你的成长也有好处，让你切身体会，所谓感情，是多么碍事多么幼稚的东西。” “我宁愿经历以后再否定，”伊拉摇摇头，“大家都说它碍事，我想知道它究竟有多碍事。” “你的心已经被偷走了，孩子。”西奥多叹了口气，说。 “……我总是觉得自己与自己的种族格格不入，我是疯了吗，西奥多院长？”伊拉神情黯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有些微弱的颤抖。早在半年之前，她就觉得西奥多会和她提这件事，但西奥多一直装聋作哑，当做根本不知道的样子。但是即便是今天才说出来，伊拉还是感到很无助。她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以后该怎么做。 “就算我告诉你你疯了，你又会改变航向么？” 伊拉愣了愣，然后，轻轻摇摇头：“我不会，因为我真的喜欢他。我几乎……从来不使用宁静。” 西奥多轻轻吁了口气。 “宁静也就是魔力化的镇定剂而已。”西奥多说，“是药三分毒，魔法也一样。这就是我一直没跟你说你和莱伊文的事的原因，因为说了也没用。你的性绝世唐门 伊拉撇着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难受。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你所说的比赛。”西奥多忽然将语气放轻松了一些，“去年这个时候，你翘课一个月，跑到灰sè苔原去挖草莓，根本没看到奥本赫尔输得多惨。” 伊拉尴尬地抱着头：“我错了，学院长……” “所以你今天不准再跑了。”西奥多用十分严厉的口气命令道，“好生练习战斗杖术。以魔道学院的战斗杖术，加炼金学院的体质增强、魔力增强之类的药剂，你应该能够在四大学院的高手中取得一席之地。另外，今年我们多出一个剑客，胜算更大一些了。” “剑客，你说莱伊文啊？”伊拉奇道，“他要参加吗？” “我最初将他录入学院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能为学院参加这种类型的比赛。”西奥多微微笑了笑。 “呃……”伊拉恍然大悟，“原来您是考虑到这个啊？我还以为，仅仅是因为铸造学呢……” “觉得我老jiān巨猾？”西奥多问。 “太聪明了！”伊拉也有些高兴地说，“这么说，今年确实有希望啦。” “所以加紧训练，如果你们连学院内部的选拔赛都过不了的话，我也就不指望你们了。”西奥多说，“而且，莱伊文是个危险人物，就算他像你说的那样已经改变了许多，你也要好好提醒他，恶魔力量是绝对禁止使用的，否则，他要是在全城的人眼前变成恶魔，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处决。” “我知道了。”伊拉答道，“我会多陪他训练的。” “以你的杖，对他的剑，是最好不过的了。你们两人都有很强大的潜力，彼此竞争，会提升得更快。”西奥多补充道。 “嗯！”伊拉微笑着点点头。 伊拉匆匆来到魔道学院的时候，一大堆学生正在大喊大叫。伊拉挤进训练场，探头一看，发现两个学生正在训练场中间斗得不亦乐乎。 “炎纹瑞秋：炼狱盛宴！” “星剑式：流雨蝶瞳。” 那个浑身火焰喷shè的魔法女孩和莱伊文撞到一起。一时间火光四shè，烈焰的热浪环形扩散，让周围围观的法师都觉得炎热难耐。 “咳——嗯，你要倒下了。”站在一旁拄着法杖的丝特拉一边喘着气，一边笑着，看着被烈焰吞噬掉的莱伊文的身影，“唔……喂，不会身上起火了吧？！” 火焰散去，忽然一阵耀眼的剑光闪烁，火焰波比——炎纹瑞秋惊叫着跳了回来：“我打不动了啊，主人，这个人完全是刀枪不入冰火不吃啊。” 一旁一身冰雪的冰霜波比——雪影兹娅也神情黯淡地默默摇了摇头。 莱伊文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握着乌木剑，毫发无伤，而他脚边的地面却被烧焦了。 “我非常非常非常好奇他那把木剑为什么点不燃！”炎纹瑞秋不服气地补充了一句。 “这可不是普通的木头，波比妹妹。”莱伊文冷笑了一声。 火焰波比和冰霜波比似乎是因为失去信念了，在雪幕和烈焰之中渐渐消失，变回了小布袋的状态。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受不了！”丝特拉抱着头，不知所措地瞪着莱伊文，“冰霜和火焰，却斗不过一把木剑吗……炼金学院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 周围的魔道学生也开始议论纷纷。他们知道丝特拉是元素波比掌控高手，也是魔道学院的种子选手，如今却对一个奇怪的炼金学生束手无策。 “你的波比妹妹们都很厉害，”莱伊文忽然说，“我一时半会也很难打倒她们，何况四大元素的波比，你也只召唤了两个。只是，我觉得你好像很心急，觉得我可以在一轮狂攻之下退败，事实上我的耐打程度比你四个波比加起来还高。” 丝特拉惊奇地抬起头：“是我心急了吗？” “你的呼吸很乱，并且不是因为魔力不足的缘故。”莱伊文微微一笑，“而我是如梦初醒的状态，全身放松。战斗不仅仅需要强大的力量，也需要良好的心态。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和我稳扎稳打进行消耗战，我不见得能一直应付得过你的波比。” 丝特拉愣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你说得感觉有点道理，但是我不太能做到完全放松。这些技巧，是属于哪个学科的啊？” “剑道学。”莱伊文答道。 这对法师们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学科，而且大多数法师都觉得剑道学就是那种简单粗暴的杀猪匠的学科，这类书籍他们根本连瞄都懒得瞄一眼。 不过，面对魔道法师们质疑和不满的眼神，莱伊文并没有说太多有自吹自擂嫌疑的话。他说：“如果再次遇到，还可以继续练习，何况这不是正式比赛。” “嗯我知道啊。”丝特拉笑着点点头，“我今天也训练得差不多了。以后要是在遇到你，我不会这么轻松地被击退。” “好。”莱伊文点点头。 于是丝特拉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这个时候，伊拉才唤了一声莱伊文的名字。 莱伊文看到了她，高兴地跑过去。 “你赢了魔道学院的学生呀。”伊拉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嗯，只是一次练习。”莱伊文点点头。 “学院长说，他想让你参加通灵实战魔法竞技赛，要我和你一起训练。”伊拉将西奥多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了，“他说你或许能为奥本赫尔争得比较好的成绩。” “……我还有这么些利用价值？”莱伊文没好气地说。 “别在意那么多啦。”伊拉莞尔，“毕竟是一个很重要的比赛。你知道比赛规则么？” “不知道。” “先是学院内部赛，三人一组ziyou组合，进行简单的小队决斗。胜出的三个小队会参加学院之间的比赛，而这个等级的比赛，形式是不确定的，或许是与强大的魔法生物战斗，可能是进入幻影战场或者虚空结界——但是听上去很有趣，对吧！”伊拉兴致勃勃地说。 “听上去？你没参加过么？”莱伊文问。 “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学生才能参加的，去年我才达到年龄资格，可是当时又听说灰sè苔原有一种紫草莓可以制作隐身糖果，我就跑去找那种草莓了……可是没找到……而且错过了比赛……” “笨蛋。今年别错过了，我陪你好了。”莱伊文说。 “嗯嗯！”伊拉高兴地点点头。 “可是三人一组，我们还要谁呢？”莱伊文问。 “先不管那么多啦。”伊拉笑着说，“来莱伊文，陪我训练吧。” “和你打架？”莱伊文皱了皱眉头。 “嗯。用你的星之剑道，对我的战斗杖术。”伊拉说，“这样我会得到很大提高的。” “……好吧。”莱伊文答道。 口头是这么说，但是莱伊文知道他要是让伊拉受了一点点伤，自己就会心疼死，所以他根本不敢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吧！”可是，伊拉却一脸天真地鼓励着他。 伊拉这个笨丫头……太笨了…… ****************** 学院理事会会长卡拉在白sè卷轴的教授居住区找到了亚德里恩。这个黑袍的女人被包裹在强烈的神秘感之中，她那齐颚的三七分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颊，海蓝的眼眸被包围在深调的眼影和浓密的睫毛之中。 亚德里恩开门一看，见是卡拉，眉间立刻迭出褶皱。 卡拉的法杖上雕刻着毒蛇一样的尹文，她的手盘在法杖上，仿佛拖着一条毒蛇。亚德里恩沉默了一阵，见卡拉没有开口，终于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卡拉眼睛一斜。 “我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卡拉轻声说着，声音如同夜间游走的影子般轻灵幽动。 “一些书籍被毁了，我无法查出是哪些……一些神秘的，没有编号的书籍。”亚德里恩忽然眉头垂了下去，有些不安地低吟道，“我猜那是普雷斯科特干的。” “你猜？”卡拉冷笑了两声，“谁让你猜的？” “我必须采取行动！”亚德里恩有些愤怒地低吼道。 “收拾好你的脾气，这是很重要的jing告，”卡拉冷眉望着他，“否则我也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你面前。” “……唉。”亚德里恩深深吐了口气，叹道，“我希望不会有学生介入。最近又要举办实战魔法竞技赛，很容易出乱子，你的工作，最好也加快步伐。” 卡拉摇摇头：“死胡同，哪来那么容易加快步伐。对了，给我解析一下这个。” 说着，她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手绢，递给亚德里恩。亚德里恩展开手绢一看，里面包着一根柔顺的长发。 “头发？”他有些意外。 “有什么发现，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我。”说着，卡拉转身就走。 “谁知道怎么跟你‘下次见面’？”亚德里恩不满地说，“来无影去无踪的女人。” “我知道什么时候该来。”说着，一道暗影飘过，卡拉的身影立刻消失在夜幕之中，无声无息。 亚德里恩冷哼了一声，沉声道：“好个夜之妖巫，卡拉。” ***************************** “埃利斯，哎，埃利斯。” 埃利斯正趴在桌上打瞌睡，麦伦伸出一根手指头戳埃利斯的腰。 埃利斯没有醒过来。 “喂，埃利斯，哎，埃利斯。”麦伦慢条斯理地按照节奏继续戳他。 “哦，埃利斯，啊，埃利斯。” “咦，埃利斯，嘿，埃利斯。” 埃利斯梦见有一根猫尾草追着他跑，不停地挠他的腰，让他痒得不得了。 为了赶走那根可恶的挥之不去的猫尾草，他终于醒了。他大叫一声，转过头来一看，麦伦面无表情地透过那大圆眼镜看着他。 “噢，我不是在看食谱么？”他看了看桌上，他交叉的双手压着那本食谱书。 “你看着食谱，然后梦到食物了。” “现在……呃，天都黑了。其实……也可以睡觉了。”埃利斯自言自语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麦伦说。 “什么？” “你要去参加通灵实战魔法竞技赛么？”麦伦问。 “……不去。”埃利斯说，口气十分坚决，“跟我没关系。” 麦伦点了点头，说：“我才听说这个比赛。” “……你以前一直不知道？”埃利斯张大了嘴巴，惊讶无比。 麦伦木木地摇摇头：“不知道啊。” 埃利斯仔细想了想，的确，麦伦这家伙以前似乎一直是没事就窝在房间里看书，而且从来不和其他人说话。埃利斯本来不关心那个比赛，所以从来没跟麦伦提过，而且当时麦伦也不够年纪参赛，自然没人正式通知他相关事宜，麦伦也就无从得知。 这个严重自闭症的炼金师居然连这么重大的事都不知道！他是有多宅！ “你有兴趣？”埃利斯忽然问。 “有。”他答道。 “别妄想了，麦伦。”埃利斯挥挥手，“你一个方剂爱好者，怎么和别人比实战？如果说趁别人吃饭的时候下毒你可能比较在行，但是比赛是在竞技场中面对面决斗啊，你的药剂肯定都行不通的。” 麦伦没说话，只是眼珠在打转。 不过，他忽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嘿嘿。” “你笑什么笑哦？”埃利斯奇怪地问道。 “该睡觉了，晚安。”麦伦挥挥手，于是像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去了。这种奇怪的走路姿势虽然不是麦伦的常态，但是埃利斯经常见到，这说明麦伦又看了一天书，头已经晕得看不清楚路了。 没过多久，莱伊文也回来了。他扛着自己的乌木剑，气喘吁吁地说：“累死了，埃利斯，有没有剩下的吃的？” 埃利斯点点头：“给你留了一些蓝莓馅饼。” “太感谢了！”莱伊文将乌木剑靠在墙边，一做到板凳上，吐了几口气。 “你去做什么了？”埃利斯好奇地问。 “和伊拉打架。”他答道。 “打架？！”埃利斯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理解的那样。”莱伊文听着他的口气觉得别扭，知道埃利斯一定是理解成矛盾了，“不是有那个什么比赛么？伊拉似乎要参加，而且她拉我一起参加，所以我们去魔道学院的练习场对打了一阵。” “噢，伊拉的战斗杖术很厉害的。”埃利斯点点头，“虽然战斗杖术其实是魔道学院的东西。唉，炼金学本来就不是用来打架的，这个比赛一点也不公平。” “不公平的事情很多哦。”莱伊文说。 两人闲聊了一阵，埃利斯觉得困了，就去睡了。莱伊文在起居室坐了一会儿，没想到麦伦穿着一身蓝sè睡衣从房间里钻出来了。 “莱伊文。” “……麦伦？” 这一天阳光明媚，地上的积雪被太阳光照得耀眼地白。六角高塔前面的广场上，提炼学导师普雷斯科特抱着一卷巨大的羊皮纸卷轴，站在众人中间。 “……经过基本的审核和成绩的排序，我们将报名的三人组进行了严格的筛选，五十多个报名小组之中，最后留下的只有八个组。接下来我会宣布学院内部赛的组员名单。” 普雷斯科特的语速很慢，学生们却迫不及待，焦急的眼光聚集在普雷斯科特身上，仿佛要把他点燃。 普雷斯科特慢条斯理地展开大卷轴，念道：“第一组，一号队员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二号队员莱伊文，三号队员麦伦。” 伊拉捏紧拳头“耶”了一声。 莱伊文在一旁没jing打采地说：“按照成绩来排的话，我们怎么可能被刷掉。” 的确，伊拉为了证明“恋爱不影响成绩”，和莱伊文一起之后学习依旧刻苦，在各科的考核之中几乎拿到了满分。莱伊文虽然比不上她那么用心，但是莱伊文拥有恐怖的天赋，那些基础学科他几乎能够过目不忘，所以考核成绩在同级学生中也是排得靠前的。麦伦最奇怪，他其他科目都是满分，只有提炼学是0分。他的理由是普雷斯科特身上散发着一种非常复杂的混合方剂的味道，所以他从来不去上提炼学的课，因此被惩罚得到0分的成绩。不过，那种所谓的“味道”，除了他，其他人似乎都没察觉出来。 不过，旁边的埃利斯是真的吓坏了：“麦伦？！你什么时候……掺合进去的？？” “上周啊。”麦伦淡定无比地答道。 “可是可是……”埃利斯思路有些转不过来，“莱伊文好歹会剑术，伊拉好歹会战斗杖术，你一个方剂……” “你说过这些话了哦。”麦伦半眯着眼睛，无神地看着他。 “麦伦说让我相信他就好。”莱伊文笑了笑，说。 “你还真相信了？？”埃利斯绝望地抱着头，“我还觉得伊拉和莱伊文，再加上一个更强的家伙，这次炼金学院的希望会大一些呢，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没事啦，麦伦也有自己的本事嘛。”伊拉嘻嘻笑着打圆场，埃利斯却感觉自己的魂泄出去了。 “埃利斯你要给我们做好吃的吧！”伊拉一脸期待地说，“后天就开始院内选拔了哦。” 埃利斯挠挠头：“理论上我是应该……额，但我今天恰巧有事……” 伊拉有些不解地问：“什么事呀，今天不是没课么。” 埃利斯闹着头，支支吾吾之中有些脸红。 莱伊文皱了皱眉头，立刻明白过来。他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伊拉，然后笑着说：“我们需要把主要的jing力花在训练上，后天就要正式比赛了，好吃的吃多了，撑着肚子训练可是很糟糕的。” “我们随便吃点调剂燕麦粥就可以了。”麦伦补充道。 这话让埃利斯感到很愧疚。麦伦那燕麦粥的味道就像加了蜂蜜的马尿和海水的混合液体，除了麦伦本人，其他人吃了都会觉得是折磨的。 不过这三人组还是跑到魔道学院的训练场训练去了。埃利斯叹了口气，然后按照预定的计划，走出炼金学院，沿着zhongyāng大街向南走，走出了白sè卷轴的南城门。 南城门不远处的松树林里，一些吟游诗人和旅行者在积雪的草地上零零散散地摆着野餐摊，歌声和琴声此起彼伏。 埃利斯在一颗大松树下发现了他要找的人。苏茜一身淡紫sè的毛衣，一条白sè的大围巾将脖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倚在大树旁，看着一本小手札。 埃利斯向她打了招呼，然后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今天阳光特别好，所以旅行者和吟游诗人都不急着进城了。”苏茜看着那些歌唱的陌生人，微笑着说，“这些人类，矮人和jing灵总是能保持着这么开心的状态呢。” “他们烦恼的时候却很无助，不像我们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埃利斯说。 “可是他们这样挺好呀，我不喜欢宁静。”苏茜摇摇头，说。 “不喜欢，就不用嘛。呃，那个……”埃利斯打开包袱，取出一些碗盘，还有一些干净的食材和调味料。 “……嗯，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呀？”苏茜笑着说。 “难得绮莉·卡斯特不找你的麻烦，这个比赛终于也能让你清静一些了不是么？”埃利斯将一颗水晶放在地上，然后将手抱在一起，凝聚魔力。须臾，雪地上的水晶燃烧起小小的魔力火焰。 “绮莉小姐要参加竞技赛，所以放了我几天假，嗯……不过这些假期，对我来说本来是一如既往地打工、看书，我还是第一次被人邀请参加这种……野餐？” 埃利斯点点头：“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苏茜。” 说着，埃利斯用魔力构造学的方法，召唤出几根魔力叉，将一块大牛排架在魔力火焰之上。牛肉已经在之前就切好了入味用的细纹，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合理加热和放调味料了。 “我也来帮忙吧！我经常给绮莉小姐准备餐点，虽然没你这么厉害！”苏茜微笑着说。 那次绮莉来找麻烦的时候，埃利斯认识了苏茜。自那以后，埃利斯对这个貌美如仙的元素学院女孩印象深刻，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能给他这么强烈感觉的女孩。只是那刹那的接触，那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语，她的容貌、气质和灵魂就深深烙印在了埃利斯身上。或许对于其他法师来说，他们会好好考虑喜欢一个人会不会扰乱学习的心思，但是埃利斯并没有犹豫太久。他只希望以后做一个厨师，并不想要在炼金术上取得多么伟大的成就。第二次在图书馆遇到这个女孩，知道她也懂得厨艺，他就爱上了她。直到一个月以前，在图书馆的又一次相遇，埃利斯鼓起勇气对苏茜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听到他的表白，苏茜也是被吓坏了。她几乎什么都没能回答就逃走了。几天后的再次相遇，说起来是个奇迹，埃利斯抱着一些本来给莱伊文准备的牛nǎi烙饼冲进图书馆的时候遇到了苏茜，并且礼节性绝世唐门 “这是我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的烙饼！你真的是个天才啊！” 她是这么说的。 而后，她也借着这个机会，对埃利斯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她很注重学业，时间也很有限，但是她也很喜欢埃利斯。她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那天晚上她打莱伊文耳光把手弄伤的时候，元素学院的人只是冷眼相看，而“敌方学院”的埃利斯却那么关心她地给了她伤药。因为一些她没说出口的原因，她对关心她的人很敏感，这件事对她触动很大，所以她也对埃利斯抱着同样好感的念头，只是埃利斯的表白或许太笨拙了，她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逃跑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成了，只是埃利斯觉得一定是那个烙饼打动了苏茜。 香喷喷的烤牛排让两人垂涎yu滴。埃利斯听说尼塔拉人用铁板烤牛排，但是白sè卷轴似乎找不到这种厨具，他觉得应该找个时间去尼塔拉旅行一次了。 埃利斯将牛排切成小块，装进准备好的碟子里，分成两份，然后一人一把叉子。 伴着吟游诗人的琴声和歌声，入口的酥女敕美味的烤牛肉让两人都觉得惬意无比。 “你在炼金学院……一定很受欢迎吧。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学院里几乎找不到第二个人了。”苏茜忽然说道。 埃利斯愣了愣，然后苦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受欢迎的。大家对食物的态度都马马虎虎，这么无聊的东西谁在意呢。” “食物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呀，怎么会是无聊的呢？”苏茜有些不解地说，“尼塔拉人在吃东西之前还会祈祷呢。” “我们是法师，智慧比食物更重要。”埃利斯摇摇头，“而我没有成为高阶法师的任何想法……苏茜，你是个很努力的学生，一定觉得我很差劲吧。” 虽然苏茜从来没否定过他，但是埃利斯在苏茜面前总是一阵不可抗拒的自卑感。 苏茜将她那秀美的双眼瞪得老大，立刻说：“什么啊！厨艺难道不是一门学科么？那些高阶法师首席导师，能做到你这么优秀么？” 埃利斯自然当这是安慰了。他苦笑了一下。 苏茜看到他的苦笑，反而变得更惊讶了。她稍微憋着嘴想了想，然后说：“埃利斯，法师们的作风不一定是正确的，许多法师拥有智慧，却——你看，他们不懂音乐，不懂厨艺。其实，法师不懂很多快乐，不懂很多浪漫的，而你拥有法师们缺少的天赋和幸运，埃利斯，你真的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啊——至少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呀。” 埃利斯愣住了。 说着，苏茜忽然有些脸红了。她垂眉下去，有些怯生生地说道：“大部分的法师都将……爱情，当做是一种过场和仪式，而你不是深切……感受到了么……” 苏茜害羞的时候更加显得娇俏可爱，埃利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其他人不仅不对她好还要欺负她。 “其实，我本来没这个勇气的，没有勇气去喜欢你的……”埃利斯忽然侧过头去，“其实……是莱伊文和伊拉，给我的勇气……你知道，很少很少的学生会在这个年级，在学院里恋爱……” “莱伊文……是个很不错的人呢。”苏茜忽然抬起眼，莞尔道，“他们人类，拥有着一些法师缺少的东西的吧。” “更神奇的是，伊拉也拥有那么足够的勇气。伊拉总是能做出我们不敢做的事，我甚至有时候觉得她不像一个法师，而像一个人类了。” “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和法师，不也是一个种族么。”苏茜忽然说。 埃利斯呆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好像是这样呢！” “所以，我们不也有资格享受那些一直被法师贬低压制的无意义的浪漫……不是吗？” 埃利斯觉得很意外，今天苏茜会说出这么多关于“浪漫”的话。她骨子里，也追求的是一些并非知识的东西吧。 “真的好好吃啊！”苏茜嚼着牛肉，又赞美了一句。 她的赞美是那样的真诚，埃利斯终于相信，苏茜是打心里尊敬他的厨艺了。埃利斯虽然觉得自己有点疯狂，但是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为苏茜，做出更好吃的东西。 而苏茜吃着吃着，眼眶微微地湿了。她侧过脸，没有让埃利斯看见，因为她不想让埃利斯知道她的顾虑。她的思绪，忽然回到了那个雪夜，那个她拖着受伤的后腿，和同伴们亡命地逃进白sè卷轴的时候。 第三十节 血骨之亲 苏茜的眼前迷茫一片，她感觉天地都要倒转过来了。身旁两个白sè的身影向前狂奔着，而一阵阵从后腿传来的剧痛让她渐渐跟不上同伴的步伐了。 “快呀，苏茜，猎人要追上来了，再慢点，你的皮就会成为他们的坐垫了！” 这是只有她的族人才能听懂的语言。苏茜明白，很明白，她比谁都明白如果落入猎人之手的悲惨命运。更悲惨的是，她知道自己的灵魂不会得到任何的宽慰，守护人类的神灵不会理会她，守护法师的律法不会保护她。她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的一个不断逃亡的小生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为她的死掉一滴眼泪。 苏茜的后腿在雪地中划着一条长长的血痕。猎人和狼狗的声音紧跟身后，她感觉死亡越来越近，虽然拼了命地逃跑，却无法摆月兑那绝望的恐惧。 她几乎要放弃了，因为她实在跑不动了，后腿的伤口因为她的剧烈运动而裂得更深了，钻心的刺痛几乎让她眩晕过去。 前面的两条雪狐飞快地逃窜着，已经抛下了她。它们其中一只是她的亲姐姐，另一只是和她一起觅食的小公狐。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它们头也不回地抛下了她。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阵车轮的滚滚声从后面传过来。苏茜侧头一望，发现是一辆马车。她急中生智，立刻使出最大的力气，向着马车一跃。她抓住了车轮侧面的凸起，然后爬到了车厢后面，从小窗户钻了进去。 她掉进了一堆软软的衣服里。她神智模糊，晃眼看了看周围，除了她身下的这些衣服，车厢周围还放着一些装着乱七八糟药剂的瓶瓶罐罐。 猎人和狼狗追了上来，苏茜听到猎人的吼声。而后，狼狗的咆哮和雪狐的申吟交织在一起，苏茜知道，狼狗追了上来，她的姐姐和玩伴被抓住了。 苏茜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狼狗的叫声就接近了。苏茜害怕地钻进衣服堆里，将自己藏起来。 她听到车厢外面的驾马坐上，一个小女孩叫了起来：“爸爸，这些坏狼狗要来吃我么？” “呵，它们敢吃你，我就把他们变成考狗肉，我的小绮莉。”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说道。 “啊……对不起先生，我的狗只是想找到猎物……”猎人嚷道。 小女孩高声叫道：“把你的狗牵走，否则我就用火球炸它们~” “可是……猎物好像在您的马车上……”猎人解释道。 “快滚开！”小女孩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火球真的来了！” 小女孩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一柄短魔杖画着圆圈。火焰魔力集中在魔杖尖上，越来越明亮。 猎人当然不想惹麻烦。他拉回自己的狼狗，诺诺连声地离开了。 苏茜在衣服堆里，感觉空前的温暖。她全身银白的毛发舒展开来，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之中。 小女孩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观察着车厢里的情形。她揭开衣裳，发现一只小雪狐躲在她的衣服堆里。 小雪狐一下子jing惕起来。她全身的毛立起来，一下子跳出衣服堆。 “……别，别害怕呀。”小女孩笑嘻嘻地跪坐下来，伸出双手，“别害怕，那个坏蛋猎人被我赶走啦。我是和你一伙的，小狐狸。” 苏茜听不懂这个法师女孩的话，她疼痛的后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她随时准备好再次亡命而逃。 “我叫绮莉，我们做朋友吧。”小女孩笑盈盈地向苏茜伸手过去。 笑容是这些性绝世唐门 但是，绮莉触模到她头顶的时候，她忽然暴躁起来。想也没想，苏茜一口咬过去，尖利的牙齿将绮莉的小手咬了个洞，鲜血汨汨流出。 绮莉被吓到了，她脸sè变得苍白，可是她没有叫出声来——她用尽全力克制住了。 “你在里边做什么呢，绮莉？”她的父亲伯尼·卡斯特在马车外面问道。 “没什么，我在整理衣服呢。”绮莉答道。 “乖。你也可以躲在里面，外面确实有点冷。”伯尼说。 绮莉没有说话了，她只是害怕得不敢动，眼眶里泪光涔涔。 小狐狸咬了她一口之后，呆了一阵，忽然伸出舌头，在她的伤口上轻轻地舌忝舐，时不时还抬起头，望她一眼。 苏茜愣住了。她伸出另一只手，抚了抚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乖乖地迎上去没有躲闪。 就这样，绮莉将它抱了起来，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嘴巴却是笑盈盈地念着：“小狐狸乖，小狐狸乖，你无家可归吗？让我来做你的主人吧~” 苏茜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她感受到的来自小绮莉的温暖。这些性绝世唐门 埃利斯看着久久沉默的苏茜，以为她睡着了。不过，苏茜终于还是回过神来。 “这样真好~”她忽然感叹了一句。 埃利斯笑了笑，说：“北方的风会更冷，南方的太阳会更热，白sè卷轴本来是个很好的地界，如果我是人类，我也要去学乐器。” “法师也可以做到的啊。”苏茜说，“只要敢尝试，就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是学业不能不顾……虽然我不想继承父亲的学业，但是父亲毕竟是风暴学法师中获得元素祭司头衔的高阶法师，我不想输给他。”埃利斯表情坚决地说，“等我对得起他之后，再离开学院，去做一个厨师。” 苏茜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白里透红的脸蛋娇俏可爱。一个元素祭司等级的法师离开学院去当厨师，这种事情也就埃利斯能想出来。不过，她忽然感觉很幸运，因为，埃利斯这个法师，与其他法师不同。不知道他是受了伊拉的影响，受了莱伊文的影响，还是他本身就流淌着不同寻常的血液——但是，她喜欢这样的家伙，这样热爱生活的家伙。她侧过身子，将头轻轻倚在埃利斯的肩上。 埃利斯只感觉苏茜柔美的长发触到自己的脖子，一时间害羞变成了全身的酥麻。须臾之后，他却感觉那份酥麻变成了甜美的温暖，包裹着自己的全身。他用手臂轻轻搂住苏茜纤柔的腰，心想，要是能够一直这样抱着她，学位头衔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可是，一个没有名誉的法师，爱情和婚姻也不会稳定的。他知道，自己应当为了苏茜而奋斗。 而他不知道，苏茜和他的顾虑，完全不同。 ********************** 埃利斯回到公寓之后，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莱伊文他们的训练也早已经完成了，莱伊文歪坐在椅子上翻着一本寒带草药学的书，不过，他似乎有些看不进去，他的眼睛涣散无神，似乎在开小差。 “麦伦呢？”埃利斯问。 “他睡了。”莱伊文似乎是本能地回答着。他似乎并没有从小差中恢复过来。 “哦……”埃利斯还沉浸在和苏茜约会的各种复杂心情之中。不过，埃利斯每次见到苏茜之后都会感觉要飘起来的样子，对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那么在意了。对于一个他这样年纪的法师来说，恋爱无疑是一种需要全神贯注的极限挑战。 莱伊文没有想到埃利斯也追随麦伦的步伐，早早地缩到床上去睡觉了，搞了半天，训练了一天最为劳累的他居然是最后一个就寝的。 不过莱伊文不是很想睡，他在思索一些事情。在这段时间的练习里，伊拉的法杖越发熟练，在莱伊文对女孩子的几分谦让的情况下，她几乎可以和莱伊文对峙一小时以上了。莱伊文知道比赛之中是不可能有一丝一毫求助于恶魔力量的念头，所以这种纯粹使用剑术进行战斗的方式也必须适应。 最让他吃惊的还是麦伦。刚开始报名的时候麦伦要求莱伊文让他成为三人组的一员，之后麦伦从来不和莱伊文与伊拉一起练习。虽然不怀恶意，但莱伊文和伊拉都对他的实力或多或少地有些质疑，直到今天，麦伦慢慢悠悠地走进训练场，打开一瓶南瓜汁喝掉了。他的手在三分钟之内变成了石头，身体也开始变大。本来瘦弱文静像个女孩子一样的麦伦顿时变成了一个石头巨人，挥舞的双拳就像两个巨大的铁锤，能将大理石地面砸得稀巴烂。 他说那种南瓜汁叫做“石巨人剂”，是他从一本古老的方剂书里找到的。他对这种方剂进行了改良（好像是加入了少量诸如粪便之类的奇怪配方），大大降低了药剂的副作用，不会像传统石巨人剂那样使用之后会像中风般瘫痪一天。 “我还有很多厉害的方剂，你们到时候……也没机会见识得完。”麦伦自夸的时候也是一副平静如水死眉烂眼的神情。 麦伦平常几乎不与其他人打交道，所以很少有人了解他，所以莱伊文和伊拉也是头一次知道他对方剂学已经熟悉到这种程度了。不需要其他的证明，他们就完全对麦伦放心了。 相反，莱伊文对自己有些不放心了。之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心态，但是从伊拉那跃跃yu试的态度，还有其他人的一些期待的话语和神情，耳濡目染之下，莱伊文也有一些想要获胜的想法了。和伊拉的对战练习之中，他觉得自己似乎被限制住了。虽然他读了一部分剑道学的书籍，了解了一些基本的剑式和技巧，但是他用得得心应手的还是只有自己的看家本领，星剑式。星剑式的战斗方式比较直率，进攻以劈、砍、刺为主，防守以挡和闪为主，就连步法也只有几种闪步、侧步、钭步，虽然星剑式在力道、轨迹和平衡上别具一格，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但是莱伊文觉得这些套路太缺乏变化，因为可以使用的战法屈指可数，而且都是一些“通行法”，缺乏变化。 他知道，德雷伊尔其实并没有“星之剑道”这种说法，只是因为他自己只会星剑式，所以自称使用的是“星之剑道”。事实上星剑式属于“星辰剑道”，但莱伊文在离开德雷伊尔的时候，父亲只传授了他星剑式，并称星剑式是星辰剑道的基础。如果基础都能这么厉害，那那些他不会的东西，又怎么领悟呢？ 总不可能回德雷伊尔吧？那完全是神话，毕竟无法从阿尔雷斯特抵达德雷伊尔已经是阿尔雷斯特各个种族的所有航海家公认的事实了。 “小璃……” 莱伊文忽然一拍大腿，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膝盖撞到了桌子上，将桌上的小玻璃杯震飞出去，玻璃杯落到地面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碎裂声—— 不一会儿，埃利斯和麦伦都穿着睡衣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异口同声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没事……没事，哈哈，我摔倒了。”莱伊文敷衍道。 等他们回到床上之后，莱伊文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床上，思索着上次那神秘的穿越之旅。在守卫营地，他被恶魔力量冲昏头脑的时候，浑浑噩噩之中竟然回到了德雷伊尔，看到了多年不见的妹妹小璃。 而且根据他的记忆，那绝对不是梦境。那个小璃是真实存在的，还告诉了他他能见到她的原因。如果小璃能再一次使用那种名为三花聚顶的结界术，那他就有可能再一次见到她了吧？ 莱伊文忽然想起，小璃上次对他的提醒：“德雷伊尔的血液流淌在你的体内，寻求平静的过程总会回忆起来。” 从上古时期代代继承下来的德雷伊尔古老的剑术、结界术、幽冥术，无一不是建立在平静超常的内心境界之上，冥想则是最常用的清心明性绝世唐门 所有四处飘散如同恶魔力量不可控制的杂念渐渐被消除，莱伊文的双眼轻闭，听觉与大地连为一体，整个身体变得如同极宇般空灵。宁静之中，并没有任何他期待的变动，只是，他坚信，坚信小璃不会抛弃他，坚信他能够回到她身边。 “清心明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猛然睁开眼，万丈霞光将他的眼睛照得刺痛。 “耶！”莱伊文低吼一声。 面对他这奇怪的表现，他面前的那个白衣少女一脸吃惊。 “……哥哥？” 莱伊文抬起头来，自信地一笑：“啊嘿，小璃。” “哥哥你……”小璃脸红地瞪着他，“你怎么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 莱伊文愣了愣：“……什么早就料到？” “你知道我此时此刻会使用大地结界么？”小璃拽着自己肩前的头发，似乎很是惊愕。 “……不知道。”莱伊文愣愣地答道。 “一个月以前我使用了大地结界，因为经验不足，而且方式不当，灵力空虚，神志不清了好一段时间，母亲都因为这事责备我好久，说我不要动不动就尝试着大地结界，那对我来说太难了……” 莱伊文皱了皱眉头：“母亲……知道这件事么？” “不知道。我撒了谎。”小璃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没有将学会三花聚顶的事情告诉父母，也没有将见到你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他们都以为你死了，只有我傻乎乎地坚持地相信你没有死，所以……” “小璃，”莱伊文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你一点也不傻，我不确实活着么？” “啊……” “而且……我方才心血来cháo，进入冥想。我很想再次见到你，而且冥想的时候，我也坚信我能见到你……” “……这是上次以后，你第一次冥想么？”小璃问。 “嗯。”莱伊文点点头。 兄妹俩对视一阵，相视而笑。 “这就是兄妹的默契吧。”莱伊文说。 “小璃一直相信，我们流着共鸣的血液，小璃也愿意以此分担哥哥的一切困难……”小璃抿着嘴唇微笑着说，“哥哥这一次想要见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嗯。”莱伊文点点头，他真觉得小璃是最懂他的人了，即便这么多年不见，她也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我这十几年没有放松对星剑式的琢磨和练习，只是，我并没有完全习得星辰剑道的全部jing髓，星剑式只是其中一部分。” 小璃有些惊喜地笑了笑：“嘻嘻，哥哥终于打算子承父业，完全继承父亲的剑道了？” “……算是吧，有时候力不从心，希望能够变得更强……”莱伊文喃喃道。 “变得更强，才能提供更坚实的守护！”小璃一边点头一边附和道。 小璃将莱伊文想说的完全说准了。莱伊文真的想立刻拥抱这个善解人意温柔可爱的妹妹，只是结界的虚无让他有点yu哭无泪。 “但是小璃不懂剑术呢。”小璃有些尴尬地摇摇头，说，“不过，小璃可以去把父亲的剑谱拿来给你看。” “……” 虽然这不免是一条途径，但是莱伊文似乎并没有显得太高兴，反而是一脸忧虑。 “哥哥，你……也不想让父母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么？”小璃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 莱伊文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小璃……”莱伊文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他不忍心对这么信任他的小璃有任何的保留和欺骗。 “岚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个你知道么……” 小璃的神sè也黯淡下去，但是没有表现出太强烈的惊愕模样。 她沉默了一阵，忽然说：“我……早也该猜到了……哥哥，其实，我也尝试过用各种方法呼唤岚哥哥，但是，根本就像石沉海底，没有一点回应……以前，你也是这样，直到不久前我听到了你微弱的回应，才惊喜地发现你还活着……但是，岚哥哥……” 小璃的眼圈红了，听莱伊文亲口道出之后，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伤感。但是，她不想让莱伊文为她cāo心，她强笑着，忍住了眼中的泪。 “……岚哥哥是被人害死的，而我……因为被仇恨蒙蔽双眼，为了给岚哥哥复仇，我做出了许多……许多可怕的事情……”莱伊文声音颤抖地说着。 小璃表情僵住了。 “……对不起，小璃，我真的不能骗你，我，我已经不是你以前的那个菱哥哥，我已经……” “别说了！” 小璃忽然咬了咬牙，声音依旧轻柔但语气十分果断地说道。 “天下最不会在你的过错的，就是你的家人了。”小璃幽幽地说，“至少小璃是这样，无论父亲、母亲、岚哥哥、菱哥哥是怎样的人，做了怎样的事，小璃对你们感情是永远不会变的，而且永远不会掺杂，永远不会嫌弃，小璃喜欢这种自私——而且我相信，即便我不了解发生了什么，当时哥哥的判断，哥哥的决定，换做是小璃，也一定作出相同的判断，相同的决定，如果哥哥有罪，小璃也必然有罪，小璃会选择分担，而永远不会责备。” 在这一刻，莱伊文忽然觉得好愧疚，好自责。他忽然很后悔很后悔，后悔离开德雷伊尔，离开自己最亲最爱的小璃，更后悔自己在之前竟然如此……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他责备自己太不了解小璃，太低估她了，小璃爱他到这种程度，他从来都不知道。 而最恨最恨的是，此时此刻，他竟然不能帮小璃擦一下她的眼泪，竟然无法给她一个安慰的怀抱。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这么一点责任都尽不到！ “哥哥……其实，我眼前的哥哥，和以前，真的没有变啊。”小璃忽然抬起眼来。虽然她脸上挂着莹莹的泪珠，却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哥哥还是哥哥，小璃还是小璃。无论哥哥有什么困难，小璃都会分担的！”小璃自信满满地说。 莱伊文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该怎么做。除了直视着小璃真诚亲切的目光，他能做什么呢！ “那个，那小璃还是替哥哥保密，不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母亲。”小璃整理了一下情绪，稍微平静一点之后，继续说正事，“但是，小璃现在还是不够熟练，结界无法维持太久。下一次，小璃会准备好哥哥需要的星辰剑谱。” “谢谢你，小璃……真的谢谢……”莱伊文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他忽然伸出手掌，立起来。 “哥哥……现在没办法照顾你，小璃，答应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并且……替我，替岚哥哥，照顾好父亲母亲，拜托了……” 小璃眯着眼睛点点头：“这个当然！父亲和母亲是我们大家的！” 然后，她也伸出手掌。虽然无法触模得到，兄妹俩手心对手心，似乎那一刻，他们奇迹般地感受到了来自彼此的温暖。 不约而同，他们念起一句简单而古老的歌谣： “血骨之亲，永生之印，心心相惜，永不分离。” ************************** “绮莉小姐。” 绮莉正在一张巨大的羊皮纸上画着复杂的魔法阵，门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不过她并不生气，反而是有些兴奋地丢下羽毛笔跑了出去。 “你是邀请我去训练么？”绮莉问。 她面前立着一个黑sè罩帽遮住面容的男法师。这个法师虽然身着橙sè的元素法袍，但是完全看不到面容，看上去根本不像个正经的元素学生。 “不……只是告诉你一件事。”他低声说，“我们的另一个队员……遇到了意外。” “意外？你说迈克尔遇到意外了？”绮莉惊讶地问。 兜帽人点点头：“被马车撞倒了，断了一条腿。炼金学院的医师说，这条腿怕是没办法修复了。” “炼金……哼，他们只是为了减弱我们的实力，才故意不治疗迈克尔的吧！”绮莉听到炼金二字，立刻露出愤怒的神情。 “即便如此……迈克尔也没办法参加比赛了。” 绮莉长长吐了口气，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问：“你觉得谁适合代替他来加入我们组，‘灼伤魔使’尤利西斯？以你我的实力，第三个人的实力也不太重要……” “不要轻敌，绮莉小姐。”尤利西斯打断她，“我能看上的元素学生，都已经报名其他组了，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那就把你看上的列出来，让我去拆散那些组……” “虽然您理论上可以办到。”尤利西斯语气平淡地说，“但学院长伯尼·卡斯特已经明令禁止这种行为，他声明，任何参赛者退出一个已经登记的组队就等同于放弃比赛资格，无法再次加入其它的组别。这条学院长——您的父亲——制定的规则，明显是针对您的。” “那你说怎么办！”绮莉怒气冲冲地说。 “我再去调查一下好了，看看有没有平ri忽视掉的人才。”尤利西斯说。 “好……好，无所谓，就算凑合一个……听说希尔托斯魔力学院和德锡凯奥魔道学院这次的参赛者都实力不凡，就算无法取得最后胜利，我们只要把炼金学院打得落花流水，就够了。” “其实您没必要这么针对炼金学院的。”尤利西斯说。 “炼金学院都是蠢材废物，他们还整天洋洋得意！”说起炼金学院，绮莉就按捺不住愤懑之情，“以为自己能混个破药水出来就不得了了，他们有几分真本事，有几个真才实学的家伙？那么多的药草那么多的实验器材，他们对得起给他们的这些资源么？” “有点偏激。”尤利西斯说。 “是，是……我偏激……你又知道什么！” 绮莉愤怒地瞪着他，尤利西斯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绮莉小姐，晚餐准备好了……” 这个时候，苏茜来到她面前，彬彬有礼地说。 “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餐么？”绮莉的脸sè稍微缓和了一点，问，“苏茜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我从不和别人共进晚餐。”尤利西斯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过身离开了。 绮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苦恼地摇头叹了口气。 “‘灼伤魔使’尤利西斯，看上去很高傲的样子。”苏茜说。 “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才不和别人一起吃饭。”绮莉说，“这个浑身灼伤的男人是被火焰蚕食得遍体鳞伤的复仇恶魔。比赛的时候，炼金学院就知道厉害了。” 苏茜点点头，不再多问。 绮莉看了看苏茜，好像想说什么。 她yu言又止，然后摆摆手，说：“吃晚餐。” 苏茜为绮莉准备了一份甜酱小羊排，绮莉享受了一顿美妙的晚餐。绮莉吃完之后，忽然叹了口气，说：“厨艺这种活儿，真的不是我们法师擅长的啊。” 苏茜沉默不语。 “你是没办法理解的。”绮莉附加了一句。 这句话，让苏茜或多或少有些难受。绮莉知道苏茜的真实身份，所以绮莉从来不把苏茜当成自己的同族人，虽然苏茜已经很尽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法师了。但是，苏茜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埋怨绮莉，绮莉……也有自己的烦恼吧。 晚饭之后，绮莉来到元素学院城堡的阳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还有一天，就要正式开始比赛了。和莱伊文、伊拉一样，绮莉是第一次参赛，但是是最备受瞩目的新人。和“灼伤魔使”尤利西斯的组合也让她更受重视，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目的，不是赢，而是打败某些人。 或许由于大体相同的学院，魔道学院的波比女孩丝特拉也望着天空。她抚着自己的波比布偶，小声说：“加油加油，妹妹们，我们一定要赢。” 第三十一节 擂台战 “兽人！” 虽然老板愤愤不平地低吼了一声，但还是接过了兽人递过去的金币。浪客中文网上一次的在白sè卷轴闹得沸沸扬扬的兽人袭击让白sè卷轴的人们对兽人的印象极其不好。但是，毕竟每天都不止一个兽人进入白sè卷轴，他们也不可能见到兽人就打架，尤其是商人，该做生意还是得做。 这个年轻的兽人背着一把锋利的双刃长剑，剑光凛然，寒气逼人。老板有些心虚，但是兽人的态度还算友好，老板觉得这个兽人还是不会没事就一剑砍过来的。 兽人将行李放入的房间，就去大厅里要了两杯白兰地。他慢慢地喝着酒，似乎很享受酒jing的香醇。 “兽人……” 四周的法师都看着他低语，似乎很不爽这个身材高大獠牙外露的外族人。 兽人有点生气。他放下酒杯，朝着那些人狠狠一瞪。 这个兽人的目光并不纯粹是野兽般地凶恶。他表述着他的愤怒，但是并不显得因为愤怒而失态。 但是，法师们可不会因为这微妙的区别就对这个兽人抱有好感，他们继续小声议论着，说着一些难听的悄悄话。 兽人虽然生气，但是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他转过头去，继续喝酒。 “人们总是喜欢根据第一印象下结论，事实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橙sè法袍的法师不声不响地坐到他旁边。 “你是谁？”兽人jing惕地问。 这个兽人还是有基本常识的。这种橙sè法袍的人，是元素学院莱卡里奥的学生。但是他头上黑sè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脸，而他放在桌上的双手手掌也被白sè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这让兽人不得不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点奇怪。 “我是元素学院的学生，名叫尤利西斯，如果你不介意，请清楚对我的敌意。”法师答道。 “……哦。”兽人应了一声。 “你呢？”尤利西斯问。 “祖格（zug），来自耶戈。”兽人答道。 “好像大多数兽人都是来自耶戈的。”尤利西斯说。 “巴尔马里大陆有其他兽人部落，大沙漠南边也有。”祖格摇摇头。 “你到白sè卷轴来观光么？”尤利西斯问。 “不……我是来找人的。”祖格说，“一个和我一样的兽人。” “叫什么名字？” “尤多拉。”祖格答道。 他说得并不是很大声，周围的法师没有听见，而尤利西斯却反应很大——他立刻站起身来。 “您……要一杯月莓汁么？”老板被尤利西斯的行径吓到了。 “祖格，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尤利西斯低声说，“但是，我们得换个地方说。” 祖格愣了愣，问：“为什么？” “这是为你好。”尤利西斯语气坚决地说。 尤利西斯将祖格带到附近的一个小巷里，确定附近没有多余的人的时候，才问：“尤多拉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姐妹？” “这不关你的事，”祖格说，“你知道她在哪儿就带我去找她。” “她不是谢尔兹王国的公民，所以她的尸体在城外的乱葬岗。”尤利西斯说。 “什么！” 祖格发出一声惊吼。 “你说……尤多拉……她……死了？！” “是的。”尤利西斯点点头。 “这不可能！”祖格猛然一把抓过去，捏住尤利西斯的脖子，“尤多拉……她领悟了暗影剑道的jing髓，怎么可能会死在谢尔兹！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 忽然，祖格感受到捏住尤利西斯的手掌被异常灼热的力量所侵袭。他吃痛收回手来，发现尤利西斯的脖子上环绕起了灼眼的魔法烈焰。 “我没有敌意，”尤利西斯说，“我只想知道要怎么帮你。” “你这个满嘴胡言的骗子，骗子！”祖格怒喝一声。尤利西斯只觉眨眼之间，祖格背上的长剑就闪现到他的双手之中。祖格的身影须臾之间变化作一道暗影，似乎与周围的影子合为一体了。 数道暗影剑刺从四周袭来。尤利西斯冷咳一声，忽然一脚踏地，周围缭绕起强烈的烈焰风暴。化作暗影的祖格立刻推开，他知道如果攻过去，的确能够伤到尤利西斯，但是他自己也会被那灼热的火焰风暴烧伤。 “为什么你这么冲动，如果尤多拉真的对你很重要，你为什么要将本应为她复仇的力量，用在一个试图帮助你的人身上？” 尤利西斯语气清冷，但是却说到重点上。祖格心神不宁，无法克制内心的狂怒和惊恐，双手握剑，浑身瑟瑟发抖。 “我将关于尤多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再自行定夺吧。”尤利西斯说。 “好……告诉我，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祖格猛然咬牙，将长剑狠狠插入地面石板之中。刺入石板的长剑就像刺入一块nǎi酪一样顺畅，其剑刃之锋利让人不寒而栗。 “她死在天使的手上。在守卫们发现她的尸体时，她身后的墙上被圣焰灼烧出一个十字痕迹，而且她的尸体旁，掉落了几根天使的光之羽翼。”尤利西斯不想说废话，直接切入正题，“但是，在这之前，她与一个人类剑士交过手。” “人类剑士？” “这个人类剑士和她缠斗了相当的时间。”尤利西斯说，“按你的语气，尤多拉应该是拥有很强的力量，不会轻易被击败的吧。” “是的……她与我一样，jing通暗影剑道，不可能被轻易击败的，就算是天使……可恶的天使，我……” “你是没办法追踪一个天使的。”尤利西斯说，“不过，如果不是那个人类剑士，天使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将尤多拉击败杀死，我的推测有道理么？” 祖格愣了愣。 “你是说……罪魁祸首，是那个人类剑士么？”祖格低吟道。 “只能怪到两个人头上，而其中一个，是你根本没法找到的天使。” “……那个人在哪儿？！”祖格忽然吼道，“那个人类！” “我告诉你之后，你就这样冲过去把他杀掉么？” 祖格不作声，不过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里是白sè卷轴，沿用的谢尔兹的律法。那个人类剑士是炼金学院的学生，你如果这样杀了他，也不可能从白sè卷轴全身而退的。” “……我可不在乎那么多。” “难道我给你提供一个合法化的途径，你听也不听就不接受么？” “……什么？” “一个让你既能为尤多拉复仇，又不会被冠以杀人罪名的方法。” 尤利西斯一直以及其平淡的语气说这话，却是轻松地牵着祖格的思路走。兽人的性绝世唐门 ********************** 以我现在的技艺，表面上能够在伊拉面前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我知道这力量还是非常不够。伊拉的战斗杖术有着很大的潜力，以元素之力进行导引的法杖配合着使用者本身灵动的身法，本身就是物法结合的战斗技能。伊拉在学院内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听说还有更厉害的炼金师，所以我并不觉得我们这三人组是必胜的。 麦伦的实力不好估量，虽然他的石化药剂我已经见识过了，但是这并不能以偏概全地说明麦伦的全部实力。如果运气不好，我们会在学院内部赛就被淘汰。 虽然输赢对我来说不太重要，不过我也想知道这些法师的战斗能力究竟如何，能够多见识一些就尽量坚持久一点，或许遭遇强者，能够更大程度地提高我的剑道技艺。 我的剑道实在是到瓶颈了，没有恶魔力量的协助，星剑式的力量已经到极限了，但这绝对不是星辰剑道真正的实力。如今提升的唯一希望，就是远在德雷伊尔的小璃了。我相信她能够帮助我，给予我本该属于我的学识。 而且，我需要更加努力。一股隐隐的力量驱动着我向前，似乎是在威胁我，告诉我，以我现在的力量，无法面对一些即将到来的灾难，而我将会因为我的弱小，而后悔一生…… 不，不再会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因为我的弱小而导致的灾难出现了。 ——莱伊文的ri记 ********************** 第二天的时光，莱伊文和伊拉也在训练中很快度过了。麦伦号称肚子痛所以没有来，所以莱伊文只好和伊拉单独练习。 直到傍晚，练习的学生基本零零散散地离开了，莱伊文和伊拉才停止训练。 “左横挥的时候，注意防备对方的挑转反击，如果实在反应不过来，就用元素力量进行些许程度的防护吧。其他方面，我觉得挺完美了。” 莱伊文和伊拉并肩坐在训练场边缘的石头长凳上。莱伊文将乌木剑靠在一边，对伊拉的战斗杖术的表现作出总结。伊拉双手撑在身侧，听到莱伊文的评价，也觉得很满足，虽然她知道自己其实有很多不足，只是莱伊文不会吹毛求疵地打击她。 初识莱伊文的时候，他还是个骂骂咧咧有话不好好说的蛮人，现在却变得这么温柔，这半年，莱伊文似乎发生了不少转变。虽然那些挥之不去的烙印毫不保留地呈现着莱伊文的黑暗面，但是伊拉心里已经释然。 “哎，莱伊文。”她忽然侧过头去，温柔地望着莱伊文鬓角的头发，“陪我练习，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啊？” 莱伊文正在看训练场中的一个魔力学院的学生练习。他在和一个魔道人偶对战，使用的是一个魔力构造的长柄武器。 他回过神来，然后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说：“你表现好一些，就不无聊……嗯，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伊拉。” 如果是其他人，莱伊文必然回答“无聊透顶毋庸置疑”，甚至这时他都想有话不好说，只是说了一半就转了语气。 伊拉虽然有些天真单纯，但是正是这种天真单纯让伊拉自然地随和可亲，炼金学院的学生们都挺喜欢她。她越是不会因为莱伊文乱说而生气，莱伊文越是舍不得拿她开玩笑，他还记得那次，他那些怠慢无礼而又显得有些冷酷的话最终让伊拉失望了，她冲进黑暗的雨夜中，结果遇到了恶魔。如果不是伤心到某种程度，伊拉也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因此，莱伊文不想再因为一些并不应该摆在伊拉面前的高傲而说出错误的话语。 “我好喜欢你夸我。”伊拉忽然说。 “为什么？” 伊拉有些脸红，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学院里，没有人会真心诚意地夸奖另一个人的，就算有，也是假情假意或者充满讽刺。因为，夸奖别人，被看做是贬低自己的行为。” “……那不就是嫉妒么？”莱伊文歪着眉头问。 “嫉妒……”伊拉抿着嘴，“不知道。如果说其他人是嫉妒，那你……你夸我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态呢？” 莱伊文差点笑喷，但又顿时心生无比的怜爱。伊拉像个小女圭女圭一样问着幼稚无比的问题，谁还会考虑她在学院等级上比莱伊文高了两级，还担任他的“导生”呢？ 伊拉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但是既然问出口了，她也没办法收回来。她轻扬着下巴，望着比她高一截的莱伊文，等待着他的回答。 “伊拉，”莱伊文伸出手掌，轻轻将她耳边的长发拨到耳后，捧着她的脸颊，轻声说，“我赞美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啊。我的心态自然是认为你好，认为你完美，即便你有瑕疵疏漏，我也宁愿缩小不会放大啊。” “我有啥缺点呢？你说——”伊拉笑嘻嘻地问。 “……矮了点。”莱伊文怪声怪气地说。 “……啊？”伊拉瞪大眼睛。 “吻你的时候，要弯腰才行……” 傍晚的白sè卷轴光线昏暗，天气寒冷，微微寒风之中，一个法师和一个恶魔，感受着彼此流动的温暖，那守护的光芒如同诞生自天空的晨曦，庇护着所有的冰冷与绝望。伊拉温润的嘴唇冰释莱伊文心中一切的顾虑，而莱伊文的怀抱让伊拉仿佛依靠着来自天堂的神灵。 爱情就是，不顾身份，不顾时光，不顾命运，不顾自己的疯狂之旅。 白猫列蒂西娅在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静静地看着这对情侣。它舌忝了舌忝肉掌，深邃的双眼发出微弱的光芒。 “可怜的伊拉……”它缓慢而轻声地喃语着，柔柔的声音就像微风，稍纵即逝。 伊拉在莱伊文的怀中沉沉入睡，莱伊文将斗篷裹在她身上，将她脖子上的围巾裹得更加严实。伊拉睡得好香，嘴角保持着甜甜的笑意，清秀的眉毛自然舒展，柔顺的长发撩在莱伊文的手臂上。 “我想我们会在比赛的时候见的。” 莱伊文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紫袍法师。这个魔力学院的学生留着整齐的三七分垂发，眼眸清冷，身姿挺拔。 “为什么这样说？我们认识么？” 莱伊文放轻声音，不想将伊拉吵醒了。 “我是希尔托斯的学生，名叫菲利克斯（felix）。我听说了你的事，剑士莱伊文。”他说。 “……我在白sè卷轴出名了？”莱伊文有点不想理睬他的口气。 “骄兵必败，即便你是人类，不要以你的那种所谓‘浪漫’来玷污法师的努力。我不知道你怀中这个女孩是怎么迷上你的，但是她一定会为了自动的冲动而后悔。”菲利克斯毫不客气地说，“我也希望你重视这次比赛，实战魔法竞技赛，绝对不是你想象的孩童游戏，比赛继承的神秘、危险、利益，甚至仇恨，都是你无从得知的。” “我也听过你。”莱伊文忽然说，“‘空刃魔手’菲利克斯，魔力学院的天才。为什么你这么针对我？” “我没有针对你，只是你们在训练场搂搂抱抱的行为让我看着很不舒服。而且，我必然将炼金学院打得落花流水，如果你如同传言中一样强得能够代替炼金学院出战，如果你想让比赛不那么无聊，就请在比赛的时候全神贯注全力以赴。” 菲利克斯说完，转身就走。 莱伊文有些懵了。的确，法师们很少有看得惯他和伊拉这种明目张胆的亲密。但是他为什么这么针对炼金学院呢？炼金学院怎么惹着他了？ 莱伊文还真没想到连魔力学院的优等生都听说他了，不仅如此，他还被当做预期的对手了，看来不仅是伊拉他们对他寄予厚望，连对手都相当重视他了。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洋洋得意的资本。毕竟，明天的学院内部赛，他就会对阵炼金学院的优秀学生。初战是否能够告捷都还是未知之数。 不过菲利克斯的挑衅似乎将他的战斗yu给调动起来了。既然敌人都这么期待，在正式比赛中遇到菲利克斯之前，输了肯定会非常不甘心的——所以，一定要赢。 ********************** 第二天，比赛正式开始了。学院的八组参赛者要进行四场初赛，两场复赛，选出最优秀的两组参与到学院之间的正式对抗赛。 第一组进行的比赛并非莱伊文他们组的，不过莱伊文和伊拉还是去观战了。他们看到有的药剂炼金师将身上的小药瓶疯狂地投掷向对方，那些神秘的药剂功能奇异，有的直接引起猛烈的爆炸，有的释放出恐怖的毒气，有的向周围扩散出雷电，有的却形成封印魔法阵，将敌人的魔法无效化。初赛的方式是一对一的擂台赛，每个参赛法师的胸前都佩戴着两块守护水晶。当他们受到致命攻击时，一块守护水晶会自行碎裂放出短暂而强烈的结界以保护法师的生命安全，但是同时意味着他输掉了一分，当两块守护水晶都碎裂，则意味着参赛者已经战死沙场，成为败方——也就是说，一场对战中，一方法师只能“死”一次，第二次受到致命攻击，就会被判定为失败。 当然，不会有法师真的死去，毕竟只是一次竞技赛。但是，这擂台对战激烈无比，双方似乎都是抱着杀死对方的心态在战斗，看得伊拉心惊肉跳，莱伊文也生出了强烈的紧张感。 除了扔药瓶的炼金师，还有使用生化怪物的炼金师。他们将注入灵魂的果冻体投入战斗，让那些火焰点不然、寒冰冻不住、刀剑砍不断的粘稠怪物成为他们的战斗伙伴。那些恶心的胶体生物将对手吸进它的身体里，让对手无法动弹窒息而死。 更可怕的炼金师还会用特殊的扫帚。他们用特殊的变异藤条替换扫帚尾部，让扫帚在飞行的同时伸出长长的藤刺攻击对手。炼金师们用稀奇古怪的材料、药剂和炼金生物来将对手置于死地，莱伊文这才明白，炼金术远远不止玩弄试管那么单纯。 可是，即便如此，炼金学院还是被称作是最弱小的学院。这么说来，元素学、魔力学和魔道学会更加可怕了。 炼金学院的竞技场由魔力藤蔓交织而成，这些魔法植物能够吸收几乎所有的魔法攻击，以保护竞技场周围的观众。它们的藤条能够ziyou活动，并且反应迅速，既不遮挡住观众的视线，又能及时伸过去挡住飞向观众的火球。 学院长西奥多坐在竞技场最高的看台上，他的身边是理事会会长，“夜之妖巫”卡拉，以及秘研会、行政会的会长。周围的看台上则基本是炼金学院的学生。 第一组很快结束，使用药瓶和变形怪物那一组的法师获得了胜利。稍作休息之后，莱伊文他们组就准备上场了。 莱伊文看得热血沸腾，心思尚未平静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忽然跑了过来。他一看是小米拉，立刻向她挥了挥手。 “莱伊文！”米拉坐到他旁边，“你马上就要比赛了啊！” “嗯。”莱伊文点点头，抚了抚她的脑袋，“我不知道你要来。” “老师说，这个比赛很重要，所以放了我们假，说可以来看一看，所以我就来啦。”米拉微笑着说。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不大适合小孩子看。”莱伊文说，“特别是炼金术，有点……恶心……” 米拉摇摇头：“如果是在炼金学院继续学习，迟早都会适应这些的。” 米拉看上去觉悟足够的样子，莱伊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我会给你们加油的。”米拉说。 “好。”莱伊文欣慰地点点头，“我们比赛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米拉吧，埃利斯。” 一旁的埃利斯答道：“好的。” 不一会儿，学院长西奥多发出巨大的声音（他用魔咒扩大了自己的音量）：“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请双方组员依次入场。红队成员为莱伊文、伊拉、麦伦，蓝队成员为皮尔斯、凯文、休伯特。” 于是，莱伊文和伊拉并肩进入了竞技场外围。麦伦依旧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戴着那副黑框大圆眼睛，口中默念着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配方材料的名字，丝毫不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加油！”米拉向他们挥手。 埃利斯也捏起拳头，示意他们好好发挥。 负责校验身份的法师对着参赛的六个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确认身份无误。莱伊文瞟了瞟对面的组队，三个男法师，其中一个高个子背着一个巨大的药瓶，一个捏着几个布袋，一个双手别着一些奇怪的金属装置。 “比赛以擂台赛形式进行，双方按照ziyou顺序，一次派出一人。最先失去所有守护水晶的队伍将判为失败。” 按照事先的安排，首先上的是伊拉。虽然莱伊文不想让伊拉作为第一个试水者，但是伊拉坚持如此，她相信莱伊文的实力比她强许多，在她与别人对战的时候，莱伊文能够预先模清对方的招式战术，以获得更大的胜算。 于是，伊拉抱着樱桃木法杖走上了擂台。 “‘樱桃舞者’伊拉·斯图亚特。”对面那个背着药瓶的高个子忽然冷笑了一声，而后又踏上了擂台。这个法师露出自信的微笑，似乎对对战伊拉很有把握。 听着这个称呼，莱伊文还觉得有些陌生了。原来伊拉有这么一个外号，他居然一直不知道。 双方站立准备，骑着扫帚的裁判法师悬浮在竞技场上空。他们分别将裁判交给他们的挂着两颗守护水晶的项链系在脖子上。这个时候，整个竞技场鸦雀无声，异常安静。 “预备。” 伊拉将法杖斜握身前，而那个高个子居然背对着她。 她皱着眉头，心想一定要发挥全力。强烈的魔力波动游走在法杖的周围，发出微弱的光晕。 “开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伊拉采取了先攻的战术。她敏捷地踏步前冲，举起法杖，法杖顶端凝结出耀眼的雷电魔力。 那个叫做皮尔斯的炼金师冷笑了两声，忽然将连接在身后大药瓶上的一根绳子扯了一下。那满是塞子的大药瓶忽然喷出一阵药水雾，形成一道绿sè的护盾。伊拉不及多想，挥杖过去，没想到皮尔斯撒腿就跑。 伊拉的法杖击中了那一阵药雾，闪电魔力扩散开来，将那些药水珠击得嘶嘶作响。一击不中，伊拉还想继续进攻，忽然发现那些绿sè药雾竟然凝结成粘稠的绿sè胶体，附在了她的法杖上。 “中计了哦，伊拉学妹。”皮尔斯转过身来，冷笑两声，“竟然在攻击前就把自己的属性绝世唐门 伊拉恍然大悟：那绿sè的药水是‘雷霆草’调制的药水，这种药草生长在经常受到雷击的高山地区，本身无毒，但是如果吸收的雷电的力量，就会变得剧毒无比，并且拥有强烈的腐蚀性绝世唐门 熟练地使用一种武器的战士，对武器重量的变化会非常敏感。伊拉的法杖因为沾上了这些胶体而变重了两分，这让伊拉有些不适应了，不仅如此，那些带有强烈腐蚀性绝世唐门 “……皮尔斯学长好厉害。”伊拉赞叹道。 莱伊文差点笑死，这傻丫头在中计之后，居然还无比真诚地夸奖对方。皮尔斯丝毫没有因为这个而动容，反而带着威胁的气魄向伊拉冲了过来。 伊拉知道皮尔斯的大药瓶里装的许多种药水，而雷霆草药剂只是其中一种。伊拉退了两步，沉喝一声，法杖上燃烧起熊熊烈焰。 “圆舞：熔岩蛇！” 伊拉的法杖在身前画了一个半圆，然后快速地螺旋前进。极速突进的同时，火焰魔力喷shè而出，将那些胶体烧掉，像一条火焰蟒蛇一样旋转出击。皮尔斯猛然顿住步伐，然后侧身，拉了第二条线。一股雪白的药剂喷shè出来，伊拉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克制火焰的寒霜药剂。 这药剂不仅能熄灭火焰蛇，还能将伊拉本身冻住，如果冰封力量太强，守护水晶就会自行启用。 不过伊拉也吸取了教训，不再想一步走一步。她料到皮尔斯会使用寒冰类的药剂，忽然低身下去，躲过喷shè而来的药剂，然后像闪电一般地低身曲折前进。皮尔斯还没反应过来，伊拉已经潜到他的身后了。 “弧步：闪电蜥。” 伊拉这快速移动的身法就连莱伊文有时候应付也觉得吃力，因为这招不仅速度快，路径还是曲折的，如果不熟悉，就很难预判她的位置。 这就是体术的优势，魔法师往往对这种快速攻击没办法及时反应。但是伊拉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习惯性绝世唐门 皮尔斯背在背后的组装巨大药瓶里装着上百种药剂，通过装置cāo作，他能够快速释放相应的药剂。因为药瓶太大，只能被在背后，所以皮尔斯在战斗的时候更倾向于背对敌人。因为这闪电般的袭击，皮尔斯反应不及，只得下意识地从背后释放出爆裂药剂。伊拉凌厉的一杖击去，爆裂药剂也迅速膨胀升温。只听一声巨响，浓烟喷shè开来，将两个人都包围在里面。 莱伊文狠狠一咬牙，暗骂伊拉又犯傻了。 伊拉从浓烟中钻了出来，不断地咳嗽着，逐渐散去的浓烟中，皮尔斯也跌倒在地。 “伊拉第一颗守护水晶碎裂，皮尔斯第一颗守护水晶——碎裂。” 淡淡的魔力光芒笼罩在皮尔斯和伊拉的身上，而他们颈前水晶项链上的第一颗水晶已经碎成粉末。两人同时受到了致命攻击，所以守护水晶发挥了作用，形成了魔法护盾。 “这样子，第一回合算是平手了。”埃利斯有些担忧地说，“他们两边都只剩下一次机会了，希望伊拉不要再犯错误，不要再从背后攻击这个家伙了。” 伊拉和皮尔斯都惊魂未定，彼此拉开了距离。 “真快，伊拉学妹。”皮尔斯冷哼一声，口气冰冷，根本不像夸奖。 伊拉重新摆好姿势，深吸几口气之后，再次向前冲去。这下，她更加jing惕皮尔斯的药剂了。 只是，她觉得，视线莫名其妙地有些模糊了。 第三十二节 方剂大师 “嘁。” 第二块水晶碎裂的时候，法师望着眼前这个不露出一寸皮肤的元素师，心惊胆寒地瘫倒在地上。尤利西斯冷哼一声，将迸shè向四方的火焰龙收回掌中，灼热之息扩散开去，连观众席都能感到隐隐的热浪。 尤利西斯不动声sè地离开周围竖立着冰锥的竞技场，完全无视所有人惊异的目光。 “这个家伙……竟然以一敌三……”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元素学院学院长伯尼·卡斯特没有露出任何或惊或喜的表情。他只是咳了一声，然后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绮莉。 绮莉没能上场，因为首先上场的尤利西斯直接将对方三个队员一一撂倒。 “把绮莉给我叫过来。”他吩咐身旁的守卫。 绮莉被守卫带到了伯尼身边。绮莉虽然站在他面前，注意力却没放在他身上，反倒是在随随便便地四下打量。 “我破格让那个兽人进入学院，不是让他来看戏的。”伯尼严肃地说道。 “呵，那你不早说把尤利西斯放到最后去。”绮莉毫不客气地应道。 伯尼有些讶sè。他摇摇头，语气放松了一些，说：“好吧……下一次让我看看他的实力吧。” 绮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然后说：“我可以走了么？” 伯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sè。须臾，他恢复平静，说：“你也不要输给这两个同伴，我相信你。” 绮莉“哦”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开了。 伯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兽人祖格靠在墙壁上，看着平静地走出来的尤利西斯，眉头一扬，说：“你的步履很沉稳，三场比试之后，竟然如同上场之前一样平静。” “能够让我喘气的，估计也只有在学院间的正式赛中才会遇到了。”尤利西斯不以为意地说。 祖格摇摇头：“永远不要轻敌。” “不，我没有轻敌。”尤利西斯冷笑了一声，“只是他们不值得我重视。” 祖格皱了皱眉头。 “不要在意那些人的眼光，下一次让你一展身手，祖格。”尤利西斯压低声音说，“也算为你的复仇磨磨刀。学院长都同意了你的临时入学证，按照我之前所说，绝对不会出差错。” 祖格沉默不语。 他在想，等待着他的那个仇人，会是一个怎样的剑士，他的剑，是凌厉，是jiān诈，是猛烈，是周旋，还是无尽的怒火，凭借祖格自己充斥仇恨的剑，是否能够顺利雪恨。 “尤多拉……是我没能救你，是我没能懂你，但是我不允许别人夺走你，无论是你的仇恨，还是别人的刀锋。” ******************* 北风阵阵，伊拉的身子随着凛冽的寒风瑟瑟发抖。她的视野中出现重影，莫名其妙地眩晕。 “深埋于你灵魂深处的力量啊，你的记忆与你的生命，赐予你时间的指挥棒，是因为你秘密的使命。” 她的耳际想起神秘的呼唤，眼中的景象忽然被扭曲。她看到了一束流动如河水的光束从眼前奔向远方。大地空虚不见，而天空倒映在大地的位置，自己仿佛漂浮在一个没有土地的虚无境地。 伊拉慌张地想要挪动身躯，但是那道光流似乎遥不可及，除了它就是无尽的天空颜sè，她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其他景物。 “你诞生于光明，洗礼于时间，孩子，你的力量正在觉醒，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使命。” 伊拉垂下眉，面无表情地望着那条光流。其中点点滴滴的光滴如同一面面小小的镜子，伊拉定睛望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 “伊拉！！” 伊拉就像雕像一样呆在了原地，双眼无神，身体像是被封冻了一样。 本来双方的一次激烈交手，“同归于尽”之后，观众都舒了一口气，没想到伊拉忽然如此破绽百出地呆在那里。皮尔斯自然抓住了这个机会，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一连向前放出了三种猛烈的毒药。 “伊拉！！怎么回事？！”莱伊文在场外大声地叫着，但是伊拉理也不理他。 皮尔斯倒是越来越自信，他发现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伊拉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近得让皮尔斯坚信伊拉就算想要使诈，也来不及了。 而且，伊拉这个人——所有人都知道的——不可能有什么玩小把戏的念头。 皮尔斯冷笑着随着他的毒液冲了过去，那些致命的液体只要触及伊拉的皮肤，必然会引起水晶的反应，而那样的话，伊拉就输了。 “嘿，那是犯规的！” 守卫们试图阻止莱伊文，但是莱伊文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穿过了他们的防线。皮尔斯的毒液飞shè而来，伊拉呆滞地原地不动，忽然一道凌厉剑光袭来，皮尔斯猝不及防。 “星剑式：南泉耀辰。” 西奥多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注视着竞技场中的情形。守卫们一拥而入，闯进竞技场，将撞在一起的三个人围得水泄不通。 莱伊文扶着伊拉，横剑在身前，轻轻地喘着气，而背着大药瓶的皮尔斯瘫倒在地，一脸愤怒地瞪着莱伊文。 “你……竟然犯规……”皮尔斯沉喝道。 只见，皮尔斯的最后一颗水晶碎成了粉末，蓝sè魔力罩保护着他。若不是这魔力罩，他刚才已经被莱伊文砍翻在地了。 而伊拉……依旧面无表情的伊拉，胸前的水晶也碎裂了。毒液飞溅到了她的身上，因此她也被判定失败了。 理论上这是平局。 “哦？”莱伊文斜着眼睛，冷冷地说，“明知道伊拉不会使诈，明知道伊拉这样子是出了问题，还这么毫不犹豫地攻击过来？你这算什么决斗者？” 伊拉的身子酥软下去，莱伊文将她扶住。还好，她还均匀地呼吸着，只是无神的双眼渐渐闭上，好像是晕过去了。 “莱伊文！” 忽然，看台上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喝。那是西奥多发出来的。 “由于违反规定，取消莱伊文本场比赛资格！” 观众哗然一片。埃利斯大叫道：“莱伊文只是为了保护伊拉！凭什么！” 只是，他的声音被其他人的嘘声给掩盖过去了。 但是，西奥多话音方落，莱伊文胸前的两颗水晶立刻碎裂——他的本场资格被取消了。 莱伊文搀着伊拉，被守卫推搡着赶出了竞技场。他和伊拉的水晶都已经全部损耗，而对面皮尔斯也已经无法再战。 莱伊文关心的不是这些。伊拉忽然失去知觉，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啊！他从来不知道伊拉有什么会忽然晕厥的疾病，她一直都很健康，连感冒都没有见过啊！ 伊拉静静地闭着双眼，鼻息轻柔，双唇紧闭。莱伊文连忙将她横抱起来，向着竞技场外走去——输赢什么的都不重要了，赶快找个医师帮她看看才是正道。顶着周围无数陌生人的惊呼和奇异的眼光，莱伊文一言不发，抱着伊拉，飞快地向前走去，但凡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被他用肩膀狠狠撞开。 “怎么回事啊……” 米拉注视着这混乱的场景，看见莱伊文抱着伊拉飞快地离开了。埃利斯摇摇头，拍了拍她的头顶：“莱伊文和伊拉都……输了……” “为什么呀！”米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莱伊文在还没轮到他的时候就冲进竞技场，这是违反规定的。”埃利斯叹道。 米拉愣住了：这下，红队的三个队员离场两个，只剩下麦伦一个人了。麦伦看上去是最弱的一个，这下要肩负起以一敌二的重任了。他能做到么？ 麦伦好像完全没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他正在看书，听到周围闹哄哄的，抬了抬眼镜四下张望了一下。 “让比赛继续进行。”西奥多学院长发话了。 于是，麦伦听到裁判法师叫他的名字。 “啊啊。”他不耐烦地将大书丢到一旁，然后慢慢吞吞地走进竞技场。和他对阵的是名叫凯文的炼金师。 西奥多瞪着莱伊文和伊拉离场，显得非常生气。一旁的卡拉冷笑道：“你特招进来的这个人类，真是不守规矩。” “他就是那样的。”西奥多哼了一声，坐回座位上，“不过，刚才他的剑，连你都没看清吧，卡拉。” 卡拉摇摇头，轻笑了一声。 “那是一把被诅咒的剑，但是……他绝非你想象的祸端。刚才那一剑，他差点把……守护魔力盾都砍破了。” “不可能。”卡拉摇摇头，“只有院长级的人物，才能破坏那魔力盾。” 西奥多侧过头去，也没再说。卡拉虽然不相信，但是语气很冷淡，似乎对这个一点也不感兴趣。 麦伦咳了一声，轻摇漫步地走上擂台。 “我怎么没见过你……”对面的凯文忽然说道。 麦伦抬了抬眼镜，看了他一眼：“我也没见过你。” “哼……无名小辈吧。”凯文沉吟了一声。 麦伦耸了耸肩。其实他对面前这个家伙一清二楚：“魔藤园丁”凯文，就是一个种花匠。他能种植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植物，当然，包括一些攻击性绝世唐门 “预备！” 麦伦和凯文都退了两步。 “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凯文抢先行动。他抓起腰间布袋中的一些种子，向着周围撒去。 那些圆颗粒种子飞散到周围，滚落在地面上，炼金学院竞技场藤木构成的地面并没有土壤，所以它们都滚落到地面凹凸不平的缝隙之中。 麦伦眨巴了下眼睛。 “嘿。” 凯文冷笑了一声，他觉得麦伦一定没看懂他的招式。于是，他立刻展开双手，开始吟诵水雾咒语。 “哦哼哼哼，哼哼哼~” 凯文正在吟诵咒语的时候，麦伦竟然不慌不忙地从百宝袋里掏出一个巨大的自制喷雾器。而后，他背着药罐，举着喷雾管，像浇花一样给周围“喷洒农药”，嘴里还哼着歌。 “……”凯文还真没看懂麦伦想干啥。他施放出水雾咒，手掌之中喷shè出一阵清泉，浇向周围的种子。 他知道一旦接触水分，植物会立刻生根发芽。这些恐怖的魔藤一旦长出来，能够将麦伦缠得死死的。 但是，种子并没有萌发。 看着“喷农药”的麦伦，凯文有些着急：“你在喷什么？” 麦伦斜了他一眼，继续哼着歌，喷农药。 这个小个子似乎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凯文非常生气，但是植物就是不长出来。等到麦伦围着他转了一圈，“农药”也喷了一圈了，魔藤的影子也看不见。凯文除了种植植物，不会其他的任何战斗技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麦伦围着他散步。 “你喷的究竟是什么！？”他忍不住大声吼道。 “王水。”麦伦喃喃道。 “……不可能！你把我的种子溶解了？怎么可能！”凯文大喝道，“这种异变魔藤种是我专门培养的特殊品种，无论是烈焰还是浓酸都无法侵入它的表皮！就算是王水也不可能！我实验过的！” 面对着凯文的咆哮，麦伦无jing打采地收起喷雾器，然后取出一颗黑sè的铁皮小球。 “普通的王水当然无法溶解，这我怎么会不知道。为了配制一些特殊的方剂，我研究过好久的魔藤呢。”麦伦漫不经心地说，“我这个王水也是自己调制的，不是你概念中的硫酸和盐酸。它的溶解力，是王水的这么多倍。”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倍！”凯文惊呼一声。 “二十倍。”麦伦纠正道。 “……怎么……怎么可能……那为什么还叫做‘王水’？！” “因为我懒得起新名字咯。”麦伦举起黑sè小球，“哦，对了，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应该知道的，这叫硫磺爆弹。” 于是，麦伦将爆弹扔了过去，一边念着：“配方很简单，硝石，硫磺，木炭，铁砂……” 随着猛烈的爆破声，凯文的守护水晶接连碎裂。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根本没发挥出一点战斗力，就被淘汰了。 麦伦耸耸肩，将所有东西都收回百宝袋里，然后抓起一个药瓶。 “魔藤园丁”凯文灰溜溜地撤了下去，接下来是最后一个对手，休伯特。 不过，他还没上场的时候，麦伦就嗑了一瓶药下去。等待裁判准备的时候，麦伦已经长高了一倍，并且身体变成了花岗岩。 “……巨人药剂！” 虽然休伯特已经明白这个小矮子不是那么好对付了，但是如今，他居然连“小矮子”也不是了。这个石头巨人站在他面前， 带着那副黑框大眼睛，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爆弹，休伯特，但是花岗岩是不怕你的火器的。” 包括埃利斯和米拉在内的法师们都不敢相信，在两人退席的情况下，红队还能翻盘，就连西奥多也觉得奇怪，他问身边的法师：“这个小家伙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周围的法师都摇摇头。 只有卡拉轻声答道：“方剂大师蒂娜的独生子，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他就变得孤僻起来。” “蒂娜？！年轻的秘法炼金使？”西奥多惊讶地扬起了灰sè的眉毛。 卡拉笑了笑，不置可否。 西奥多的面sè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了。他开始回忆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因此没有注意比赛的情形。当麦伦用他的石头大脚一脚踩下去的时候，整个赛场都欢呼起来。 “方剂大师麦伦！”有人高声喝道。 埃利斯和米拉也鼓起掌来。他们根本没想到，麦伦能够这么轻松地搞定莱伊文和伊拉留下的烂摊子。他们只觉得，战斗中的麦伦优势完全是压倒性绝世唐门 “炼金学院……今年有希望啊。”埃利斯自言自语道，“麦伦竟然如此深藏不露，伊拉和莱伊文也是很强的，所以……” “会打败其他学院吗？”米拉望着他，笑着问道。 “很有可能！”埃利斯点点头。 麦伦从药效中恢复常态。他并没有显露出太激动的神情，而是旁若无人地径直离开的竞技场，一句话也不说。和他类似的是学院长西奥多——他也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观众席。随着裁判宣布结果，今天的比赛也就结束了——上午胜利的一队，以及麦伦这一队，成为了今天晋级的两个组队。 卡拉神情冷淡地看着赛场，轻轻叹了口气。而周围的法师根本没注意到她何时动身离开的——他们想起卡拉的时候，卡拉早已经不见了。 ********************* “伊拉……” 伊拉睁开眼，无jing打采地四下望了望。莱伊文守在床前，关切地望着她。 “哦，莱伊文……”伊拉捂着额头，依旧觉得有点头晕，“我……我怎么了……” “你好像忽然晕阙了。”莱伊文说，“比赛的时候你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就像失了魂一样。” “啊？”伊拉张大嘴巴，“我……真的吗？” “……你还有记忆么？”莱伊文问。 伊拉摇摇头，撇着嘴，想了想，忽然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光河。” “光河？” “嗯……我还看到很多很多……奇怪的场景。”伊拉半睁着眼睛，“我看见有人哭泣，有人逃跑……我看见了婴儿，还有花园……” 莱伊文皱着眉头，仔细聆听她的描述。 但是伊拉确实记不清了。她抱着头，喃喃道：“好奇怪啊……” 她的身子有些发抖，莱伊文想她还是有些虚弱。他伸过手去，握住伊拉的手掌，温柔地说：“没事的，别去想了……” 忽然，伊拉忽然全身抽搐了一下。莱伊文吓了一跳，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怎么？！” 伊拉呆住了。虽然眼前的莱伊文如同之前一样一点没变，但是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不属于她自己的记忆：火海，一个陌生的满脸是血的青年……一个白sè苍白的死者，一个神情冷淡的jing灵…… 她连忙将手缩了回来。这让莱伊文非常意外，他有些失望地说：“……怎么了，不想我陪着你么？” “啊，不是！”伊拉连忙摇摇头，有些愧疚地脸红了，“我……我有点不对劲，对不起……” 说着，伊拉轻轻靠向莱伊文，将脸贴到他的胸口。莱伊文抱住她的时候，她没有再感觉到什么异样，只觉得暖暖的。 “那……比赛怎么样了？”伊拉轻声问。 “赢了。” “赢了？！” “嗯，麦伦……很强的。” “不是你的功劳么？” 莱伊文叹了口气，将后面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伊拉听完，也觉得诧异无比。不过，对于莱伊文忽然冲进去的行为，伊拉还是忍不住说：“但是……以后别这么冲动了，有守护水晶的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嗯。”莱伊文点头。 *********************** 麦伦没有像以前一样早早地回到公寓里。他坐在奥本赫尔植物园的长椅上，双手撑着大腿，愣愣出神。 他觉得有一个影子从身边飘过，坐到他的旁边，但是，他连眼睛也懒得抬。 “这是我们的小英雄么。”那个女人的声音妩媚而带一丝冷俏，像幽幽的夜雪，凉意缭绕却无法触模。 “理事会会长夜之妖姬卡拉。”麦伦无jing打采地说。 “夜之妖巫。”卡拉纠正道。 “我妈叫你的夜之妖姬。”麦伦说。 卡拉点点头：“好吧……” 麦伦依旧不看她，愣愣出神的模样。 “你很久没在别人面前这么张扬地显露自己的本领了。”卡拉轻声说，“有什么想法么？” “不关你事。”麦伦嘟囔道。 “而且，你好像不高兴。”卡拉低下头去，侧目看着他，露出关切的神sè。 “哪有。”麦伦答道。 卡拉失望地摇了摇头，轻声叹气。 “我可是很忙的，小麦伦。”卡拉说，“你就是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么？” “嗯。”麦伦埋着头答道。 “……”卡拉闷了一口气，忽然咧嘴笑了出来，“好吧好吧，不烦你了。另外，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哦。” “哦。” 麦伦丝毫不把她当回事。但是，卡拉还是忍住脾气，说：“你知道我一直在调查以前的事情，关于你母亲蒂娜，还有西奥多的妹妹泰贝莎的那些事。” “哦。” “你难道就一点没有挖掘疑点的想法？”卡拉的眼神闪烁，而麦伦依旧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麦伦沉默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看上去就像要睡着了。 “关于过去的事，我已经找到头绪了，很快，真相就会水落石出。而我，因为相信你对蒂娜的感情依旧很深，才将这些告诉你。” 麦伦岿然不动。 卡拉摇着头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自从失去了母亲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他很少主动与别人打交道，而他脑中的那些方剂学识，却是轻松凌驾于大部分炼金生之上。卡拉担心的是，她现在根本模不透麦伦的心思，这个长大的小男孩已经不将任何想法表露在外了。 她的身影像鬼魅一样消失了。麦伦埋着头，发愣良久。他不知道卡拉其实是想来借这个机会鼓舞他一下，卡拉神出鬼没，不喜欢与其他人打交道，整个学院，或许也只有麦伦能够享受这种优待了。毕竟，他的母亲蒂娜，曾经是卡拉最好的朋友。 初次比赛虽然短暂，但是麦伦的表现让伊拉和莱伊文都觉得心里更加有底了。莱伊文和伊拉更是斗志昂扬地每天进行训练，麦伦为了熟悉配合战术，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来。埃利斯虽然很关心他们的情况，但是他又要抓紧一切机会，尽量多地去陪苏茜——毕竟这段时间绮莉也在加紧训练，苏茜也就暂时不受管束了。 “将她带到奥本赫尔来吧。”莱伊文对他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难堪的事么？何况是这么美的一个女孩子。” 这半年的相处，本来就年长的莱伊文从一个外族人渐渐演化成他的大哥哥。按照莱伊文说的做，埃利斯的事情总会变得很顺利。而且，炼金学院似乎也是莱伊文最欣赏他——欣赏他的厨艺。莱伊文说法师们都不懂得享受生活，美食比书籍重要多了。 于是，埃利斯也就照办了。他拉着苏茜的小手走进训练场，看莱伊文迅猛疾驰的剑刃，看伊拉缤纷缭乱的法杖，看麦伦千奇百怪的方剂。训练场中的三个人打得不亦乐乎，而苏茜偎在他的肩旁，埃利斯也沉浸在幸福之中。 对此，埃利斯对苏茜是充满感激的，因为苏茜接受他就是一种极大的恩赐了。而且，更加深入的交往让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本来就生得俏美无比的女孩，因为她并不做作，并不虚荣，她很珍惜愿意全心全意守护她的埃利斯，即便他擅长的只有厨艺。 “你必须要注意你的死角，麦伦。”莱伊文挥剑出去的时候，厉声喝道，“虽然你现在是个花岗岩人，但是我从这个部位，依旧能将你拦腰斩断——这是致命的！” “别用脚踩这种液体，伊拉，它会忽然着火。”麦伦指着地上红sè的液体，对伊拉说。 “反击要更快呀，莱伊文，你又走神啦。”伊拉随着她的法杖撞出去，顺便提醒着莱伊文。 三个人互相训练互相指出缺点，时间短暂，领悟却感觉不少。一周后的第二场比赛中，他们没有太多的意外，先是伊拉以一敌二，然后麦伦击败了第三个敌人，莱伊文还没能上场就再次胜利了。顺理成章，伊拉、莱伊文、麦伦组成的队伍成为了学院内优胜的两个队伍，将代表学院，参加最终的比赛。 胜利之后的一天，伊拉告诉莱伊文说，西奥多想要见他。 莱伊文觉得有些奇怪，他觉得最近自己没犯什么错，不知道西奥多又有什么想法了。 “坐。” 西奥多依旧在他的工作间被铺天盖地的羊皮卷文件掩盖起来。他一边握着羽毛笔奋笔疾书，一边请莱伊文就坐。莱伊文坐到他的对面，注视着他。 西奥多头也不抬：“就像我预料的那样，你获得了胜利。” “我两次都没上场。”莱伊文说，“跟我没关系。” “因为你的陪伴，伊拉比以前更强了。”西奥多说。 “学院长，我以为你们这些高等法师不会认为这是伊拉变强的正当理由。”莱伊文略觉意外地说。 “总是有少数法师是意外。”西奥多说。 “你叫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莱伊文直接问。 西奥多停下了手中的笔，忽然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只是想见见你，我似乎很久没有和你说过话了。” “……”莱伊文顿时哑口。 “炼金学院是个很特殊的学院，不仅是四大学院中‘最弱的’，还是四大学院中最‘浮躁’的。”西奥多缓慢地说道，“除了我，伊拉，米拉，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是一直到目前，我都挑不出你的任何毛病。话虽如此，这也是我的个人意愿，换做是其他三个学院的学院长，绝对是毫不犹豫地将你解决掉，而为卡尔托的法师们报仇，而我却在这里养虎为患。” “听起来你似乎有充足的理由。”莱伊文答道。 “是的。炼金学中有许多草药，生长环境恶劣，气味怪异、外形丑陋，甚至会出现假死的状况。有些多年生的植物，在冬天枯死的模样，春天又慢慢活过来，反复几次春秋，才会结出果实。所以，研究植物的时候，炼金师切忌以目前的长势来看一个植株的好坏，就算难看枯萎的植株，也可能结出珍贵的异变果实。” 莱伊文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他。 “你曾经是恶魔，现在也是恶魔，但是将来你能做出什么，我不会轻易定论。我让你修习铸造学，不仅仅是因为铸造学缺乏人才，还因为，你会从舞剑回到铸剑，你会返璞归真地去思索，剑是怎么铸造的，剑是怎么构成的，剑，是怎么诞生的。你所挥舞的剑，究竟是为了什么目标，什么使命，什么意义，才勇往直前的。” “……你是想要培养我？”莱伊文听着西奥多教诲一般的话语，疑惑地问道。 “不然我早就杀死你了。”西奥多说。 “为什么你会相信一个恶魔呢？你的手下，还有那么多天赋超常值得信任的法师。” “我不是因为心情好才信任你。那是因为，我信任我的朋友朱利安。”西奥多笑了笑，“你一定猜不到，朱利安知道，你这个家伙会杀死他。” “什么？！”莱伊文惊讶地站起身来。 “朱利安是魔道学者，jing通战斗杖术的同时，也懂得占卜术。我前些ri子翻阅以前他的信件，才发现一些我并没有注意的他提到过的一些预言。” “……什么预言？” “他告诉我，我们之前的计划，真的错了很多。我们永远不相信自己的同伴和同族，彼此争强好胜，却无法胜过鲁莽而天真的人类。人类大部分是弱者，但是他们彼此信任，分工明确，斗志昂扬——这些可笑的理由竟然成为了他们强大的源泉。他说法师将会经历许一场可怕的灾难，他无法阻止。但是，人类的那些力量将会成为挽救这场灾难的关键。有些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莱伊文，因为你是外人，也是仇人。” 西奥多的语气让莱伊文正襟危坐。他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第三十七节 魔道姊妹花 “……你怎么弄得灰头土脸的哦？” 伊拉发现莱伊文身上到处是泥垢，就像在地上打了滚一样。莱伊文叹了口气：“遇到野兽了。” 麦伦和伊拉的确饿了，他们开始啃芒果。莱伊文也抓了一个芒果，一边啃一边说：“我遇到一只超级大螳螂，就是书上说的那种‘死神螂’，非常棘手，我和它打了一阵，感觉还有些受压制……喔，这芒果核好小！” “你……都受压制？”伊拉睁大眼睛，惊讶地说。毕竟要是纯粹的一对一，四大学院中没几个能是莱伊文的对手。如果莱伊文都应对吃力，那其他法师在那个螳螂面前只有做食物的份。伊拉也读到过死神螂，但是从来没亲眼见过，所以并没有具体的概念。 “嗯，但是打到一半，那只螳螂忽然掉头跑了。”莱伊文说。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莱伊文还没从刚才那段打斗中回过神来。虽然被一只大昆虫欺负对一个剑客来说是一件挺耻辱的事情，但是他也惊喜于“里剑式：月”的领悟中。伊拉和麦伦没太懂他的描述，所以只将那只大虫子当做一只较为凶猛的昆虫，也没有过多地追问。 稍微填饱肚子以后，他们继续了行程。莱伊文虽然在十一年前在诺坦尼亚呆过一段时间，但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好像是诺坦尼亚西边的雨林之中，这并不是莱伊文熟悉的地域。相反，他恍惚记得，当年在诺坦尼亚城中生活的时候，人们都管这片雨林叫死亡地带。这里存在着许多能够瞬时夺取人类生命的东西。 莱伊文不得不为这个原因而提高jing惕，因为麦伦和伊拉都是“只有一条命”的家伙。如果想要赢得比赛，就必须保护好他们俩。 在雨林中顺着看上去像是道路的小径穿行了好一阵之后，天sè渐渐暗了下来。本来打算找个山洞什么的当做临时住所歇息，他们却在寻找住所的途中撞到了一扇大门。 这是一扇灰sè大理石大门，看上去颇有诺坦尼亚王国的风格。大门前挂着一个巨大的zhongyāng有一个椭圆形凹槽的石锁，门面上则雕刻着蜿蜒的花纹。大门两边分别挂着一排吊篮火盆，火盆下方挂着古老的锈迹斑斑的风铃。夜sè黯淡下来之后，雨林中刮起了微风，风铃诡异地鸣响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后背发凉的yin冷。 一种强烈的古老而神秘的气氛降临在这片森林之中，仿佛有着什么神秘的灵体在附近游走。莱伊文有些出神地凝视着这大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伊拉已经害怕得有些发抖了。 很多时候，人们害怕的不是强大的东西，而是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这么门怎么开？”麦伦若无其事地问。 “用钥匙开。”莱伊文答道，“那不是有个石锁么。” “钥匙在哪？”麦伦问。 “我也不知道。”莱伊文答道。 他拔出乌木剑，忽然跳上去，向着那把石锁狠狠一砍。不过，他的剑刃还没接触到石锁，就被一股猛烈而虚无的力量给弹开了。 “没用的！”忽然一声清脆的呼声从一旁的树丛传来。 莱伊文转过头去，jing惕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哦？” 一个红袍法师从草丛里跳出来，忽然尖叫了一声：“哎呀！这里有只好大的蝎子！” 一只蝎子随着法师跳了出来。法师用法杖瞄准蝎子，只听“嘭”的一声，一团棉花裹在了蝎子周身，将它束缚得无法动弹。 “啊呼——” “喂——丝特拉？” 莱伊文叫出了这个女孩的名字，她是魔道学院的学生，和莱伊文一起练习过魔法。莱伊文借着大门两侧火盆的火光，辨识出了她的容貌。 “……咦？你是那个……哦，莱伊文……” 这个时候，另一个魔道学生也从草丛里追了出来。 “丝特拉，这些人不是敌人么？” 那也是一个和丝特拉差不多年纪的魔道女孩，并且这个女孩身边跟着一个用金属组装而成的看上去像金属稻草人一样的魔道人偶。魔道人偶走路的时候，关节的摩擦声非常刺耳。 “你该给你的人偶上点油了哦，缇丝。”丝特拉转过头去，对那个女孩说。 那个叫做缇丝的女孩“哦”了一声，然后真的从包袱里掏出一瓶润滑油，去给那个金属人偶上游了。 “我们一直候在这里，以为会有什么怪物出现，打败它就可以进入这个门了。”丝特拉打量着莱伊文他们三人，说，“我知道你是‘樱桃舞者’伊拉，你以前在魔道学院待过。” “嗯。你是使用波比的丝特拉。”伊拉答道。 “这是缇丝，和我一起参加比赛的伙伴，擅长cāo控魔道人偶。”丝特拉指着她旁边那个正在给魔道人偶上油的女孩，说。 “还有这个大眼镜，叫做麦伦，方剂师。”莱伊文顺便介绍了一下麦伦，虽然麦伦完全无视这两个忽然出现的魔道学生，似乎完全没有结识她们的兴趣。 “可是，你们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呢？”莱伊文忽然问，因为每个队伍，应该都是有三个人才对。 “哦，那是因为我们在前往这里的途中遇到了一只巨大的螳螂。”丝特拉回答说，“我们发现那只大螳螂很难缠，所以就让另一个伙伴去缠住它，我们俩先来到了这里。” 她说这个的时候面sè平静，莱伊文却大吃一惊：“你们也遇到巨大的螳螂了？” “嗯，比你还高。”丝特拉比划着说。 “可是……你们就这样扔下同伴自己跑过来了？那只大螳螂……指不准会要了你们同伴的命啊。”莱伊文惊讶地说。 “没关系，如果她消耗掉了守护水晶，就会被传送回白sè卷轴的。”丝特拉毫不在意地答道。 进入夜幕的雨林显得更加恐怖，风铃诡异的响声也让人感到胆寒。莱伊文心想这是她们自己的事，也不再过多询问。他再次观察了一下那个石锁，忽然问：“你们在传送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得到过什么东西……比如，一块水晶？” “水晶……啊，有的。”丝特拉说，“缇丝，把你那块水晶拿出来。” 缇丝头也没抬，从兜里模出一块水晶，扔了过来。 丝特拉将水晶递给莱伊文，莱伊文看了看，是一块绿sè的水晶，和他们那块蓝sè水晶类似，也是一块残损的宝石。 莱伊文从麦伦那里将他们之前发现的那块水晶也拿了过来。虽然两块水晶的颜sè不同，但是大小是相同的，并且裂纹似乎也奇迹般地吻合。莱伊文将它们拼在一起，果然，合成了一块椭圆形的水晶——虽然两半的颜sè完全不一样。 莱伊文忽然冒出一个想法，立刻将合成一体的两块水晶一起塞进石门上那个大石锁zhongyāng的凹槽里。 “这是钥匙？！”伊拉忽然明白过来。 莱伊文皱着眉头，注视着大门。忽然，石锁从中间裂开，两块水晶掉到地上，重新散成两个部分，而裂开的石锁中，出现了一个提灯。 莱伊文捡起两块水晶，将那块绿sè的水晶还给丝特拉，然后提起那盏提灯，用火盆的火焰将灯芯点燃。 “我想大概就是这样了。”莱伊文提着灯，说，“在这之前，那死神螂是第一个关卡，这扇大门需要两个队伍的水晶组合起来才能打开，如果任何一队的人没有成功将水晶带到这里，两个队都会被淘汰。” 话音未落，大石门自行打开了，莱伊文提着提灯在前面领路，两个炼金学生和两个魔道学生则跟在他后面。 进入大门之后，莱伊文打量着周围。呈现在他们周围的是一道道又厚又高的石墙。他们的面前立着一个巨大的石人雕像。莱伊文发现周围有许多条看上去可以走的通道，但是视野被黑暗和高墙所笼罩，根本无法弄清这些道路通向哪里。 “这上面好像写了一些字。”伊拉借着莱伊文手中提灯的灯光，看到那巨大的石人雕像上的一些古怪的文字。不过，这些文字似乎是在伊拉的理解范围之外的。 经过她的提醒，莱伊文将目光转到石人雕像上来了。 “赐予我埃希之灯的光芒，古代的战魂将会苏醒。以这光芒的力量保护我，摧毁它，通向格林之墓的道路便会开启。” 莱伊文徐徐念着那行神秘的文字。 “这是诺坦语。”莱伊文补充道，“和伊利斯特语一样属于不常用的古代语。”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伊拉问。 “我也不知道……” 莱伊文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当他用提灯的光芒照耀石人身上那些字迹之后，那些文字渐渐发出光芒——幽紫的光芒，就像被提灯的灯芯点燃了一般。石头人的眼部也忽然亮起了紫sè的光芒。 “它、它活过来了？”伊拉惊讶地望着那个石人雕塑。石人雕塑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四周地面的碎石浮空而起，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衔接起来，形成一个一个石头人。 “小心……”莱伊文将乌木剑握在手上，jing惕地防备着那些突然出现的怪物。伊拉握紧了法杖，缇丝的魔道人偶跳到了她的跟前，丝特拉扔出腰间的一个波比布球，布球在魔力的驱动下，幻化成一个浑身寒气缭绕的魔法少女——“雪影兹娅”。 本来以为这些石头人会攻击他们，但是，那些碎石组成的石头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朝着四周的通道散去。他们眼镜的部位闪烁着紫sè的光芒，那些光芒很快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 这个时候，他们进入的大门忽然关闭了。一声巨响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类似迷宫的地方。 “或许这些石头人并不是敌人。”莱伊文观察着那些激进的石头人，“这个最大的石人身上写的是‘保护我，摧毁它，通向格林之墓的道路便会开启’。这似乎是要求我们保护它，而击败另一个家伙，才能进入下一个目的地，也就是所谓的‘格林之墓’。” “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了解一样啊。”丝特拉感叹道。 “我只是觉得这比赛有点……诡异……”莱伊文说。 “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先跟着这些石头人，看看这迷宫一般的地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莱伊文说，“我手中的这盏提灯似乎有着特殊的作用，而且这里黑漆漆的一片，我们就不要分头行动好了。” “那么我们就是合作咯？”丝特拉说。 “这应该是要求我们相互合作。”莱伊文说，“不然也不会只有一盏灯。” “我们可以用魔力灯啊。”丝特拉忽然说。 于是，她举起法杖，让魔力凝集在法杖顶端。顶端的水晶开始发光，形成了一个魔力充能的魔法灯。这是法师们照明的最常用的用法，因为莱伊文从来没有使用过，所以没有想到这一点。 “嘿嘿。”丝特拉得意地笑了笑。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迷宫的上空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鸣叫。莱伊文定睛一看，吓了一跳：突如其来的一群蝙蝠扑打着翅膀，向看到食物一般向着那顶端的亮光冲了过去。莱伊文眼疾手快，直接将丝特拉手中的法杖一下抢过去，然后向旁边的空地扔去。那些蝙蝠如同cháo水一般撞到法杖上，用尖利的牙齿一阵胡乱的撕咬，并且发出恐怖的尖叫，直到失去丝特拉魔力供给的法杖顶端的光芒渐渐熄灭，那些蝙蝠才停止撕咬，向着四周散去。 丝特拉脸sè苍白：“这……” 莱伊文将法杖捡起来，塞到她手中，丝特拉发现自己那根橡木法杖已经被咬得坑坑洼洼，要不是刚才莱伊文将她的法杖扔了出去，她估计自己也会被咬得遍体鳞伤了吧…… “看来这里还真不能出现其他的亮光。”莱伊文说。 他试探性绝世唐门 “它们看不见这些光。”麦伦忽然发话了。 丝特拉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只能跟着这盏灯走了。” “不过，”她补充道，“只是暂时的盟友，我想我们最后会交手的哦，莱伊文。” 莱伊文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他稍微看了看方向，就选择了一条路，跟着前进的小石头人一同行去。黑暗的道路并不显得特别平整，所以为了避免被绊倒，四个人都紧紧地跟了上去。 ****************************** 苏茜望着那块巨大的水晶，心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莱伊文他们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但是观众们都猜到了。这个石头迷宫是诺坦尼亚一个古墓外围的试炼迷宫，也是这次比赛的第二关，莱伊文队和丝特拉队组成的五人组队，将会面对另外两个队伍组成的组队，进行一次对抗战，胜利的一方才能够算是通过初赛，进入下一个关卡，格林之墓。 不过，莱伊文他们看上去像是占了很大便宜了，因为莱伊文不仅熟悉诺坦尼亚的情况，还能认识古代诺坦语。这样看来，莱伊文他们胜利的希望，或许更大一些吧。 不过这个比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何必搞得这么复杂，将他们传送到诺坦尼亚那么遥远的国度去…… 苏茜并不太关心这些。她打量着不远处炼金学院的观众席，仔细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埃利斯。虽然莱伊文昨晚的话让她感到很是安慰，但是她心里还是很不平静。埃利斯当时那慌张地、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逃走的模样，还是深深地烙印在她心里。她被一个人丢下的那种感觉，那种场景，那种孤单、凄凉甚至带有嘲讽的感受，她没办法接受。 她离开了观众席。她相信莱伊文能够做好他的事，她相信莱伊文胜过相信自己，她觉得自己……还差好多。 她离开了观众席，离开了zhongyāng广场。白sè卷轴的法师们，包括四大学院的学院长，包括zhongyāng议会的长官阿尔维斯，都在仔细地看着比赛的情形，只有苏茜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她来到炼金学院。因为比赛的缘故，炼金学院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她径直走向埃利斯所在的公寓，在公寓门口大声叫道：“埃利斯，你出来！” 她觉得受骗的不是埃利斯，而是她自己，因为埃利斯一直告诉她，她是他不可或缺的那个人，她能欣赏他的厨艺。她一直以为埃利斯给她的爱是坚固不变的，所以她才敢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埃利斯。但是……当他知道的时候，埃利斯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莱伊文都能做到，为什么这个恶魔……都能做到…… 公寓好像空无一人，只有守卫打着哈欠。守卫告诉她，所有学生都去看比赛去了，所以公寓里根本没人，他已经检查过好几次了。 苏茜漫无目的地在炼金学院逛。严冬的霜风吹得她瑟瑟发抖。似乎狐狸的毛皮能够让她更加温暖，变chéngrén形之后，她反而更怕冷了。而且，不仅仅是气候寒冷，像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学生，没有人愿意接触，当长大后的绮莉也不再和她毫无遮掩地畅谈心事的时候，她渐渐觉得这个世界好冷，一年四季，都是那么寒冷…… 可是那个时候她给自己一个希望：变得优秀，融入他们。这希望就像阳光一样将她引领向温暖的世界。这个希望引导着她坚强、乐观、不畏艰难。她渐渐地得到了一个优秀学生的尊重，并且，得到了她意外的关怀——那来自一个爱慕她的男孩的关怀。她惊喜炸了，那一刻她觉得成为一个法师真的好好，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法师接纳了…… “可是为什么……”眼泪再一次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她坐在植物园的长椅上，捂着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好久，她感觉全身都要冻僵了。她抬起眼来，忽然发现身边坐着一只白猫。白猫双眼平静地望着她，一声不吭。 这只白猫好像在哪儿见过……对了，伊拉养了一只白猫，经常在她下课的时候去接她。这是一只会使用魔法的猫，叫做列蒂西娅。 不知道为什么，苏茜看着这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猫，忽然心底燃起了一丝温暖。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来，轻抚着列蒂西娅的头：“为什么，你能这么ziyou呢……” 猫咪眯着眼睛，在她的手中撒娇地蹭了蹭。然后，猫咪跳下长椅，转过头来，对她温柔地叫了一声。 “喵~” 苏茜好奇地望着它。白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苏茜叫了一声。 “你是要我……跟你走吗？”苏茜问。 猫咪又叫了一声。 苏茜站起身来，用手搂着发抖的身子，跟了上去。猫咪看她跟了过来，高兴地舌忝了舌忝肉掌，然后向前走去。 苏茜纳闷着，这猫咪是想带我去哪儿呢？是带我去找埃利斯么？ 猫咪迈着小步子，在雪地里留下一串玲珑的猫脚印。它领着苏茜穿过住宿区，来到靠里的战争幼儿园。苏茜有些失望，埃利斯应该绝对不会在这里的。但是，她还是跟着猫咪走进了幼儿园。这个时候，一个焦急地法师迎上来，说：“找到她了么？” 苏茜感到莫名其妙：“对不起，你在说什么？” 那个法师这才注意到苏茜的装束，明白了她是来自元素学院的。那个法师说：“抱歉，我还以为你也是幼儿园的老师。那个，我们走失了一个小姑娘，我们正在找她呢。” “走失了一个小姑娘？”苏茜问，“什么样的小姑娘？” “一个瘦小的女孩，叫做米拉·亚当斯。”法师说。 “米拉·亚当斯……” 苏茜还记得，见过那个小女孩，而且那个小女孩还是莱伊文的……朋友的女儿？虽然莱伊文说他是恶魔这件事让苏茜对他的理解立刻变成一团浆糊，但是那个小女孩似乎对莱伊文来说很重要。 “怎么会走失呢？那个女孩看上去挺守规矩的呀。”苏茜好奇地问。 “是啊，米拉一直很听话，可是今天一早，孩子们就说米拉不见了。因为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去看比赛去了，战争幼儿园只有我们两三个老师守着，我们现在将幼儿园和附近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 “我知道了，六角高塔和白sè宫殿你们找过么？”苏茜问。 “还没有。我们打算去的，但是幼儿园的其他孩子需要人看守。” “我帮你们去找找吧。”苏茜说。 “这样太好了！” 于是，苏茜向着六角高塔前行。她走到一半，发现白猫列蒂西娅静悄悄地跟在自己后面。她好奇地看了看这只猫，觉得这猫咪似乎是有意让她去了解米拉失踪这件事的。虽然她不知道这猫咪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是她觉得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帮忙找一下米拉，毕竟米拉是……莱伊文的朋友的女儿。 她来到六角高塔，她看见入口处的守卫法师依旧整齐地守在门口。六角高塔是高等法师的办公地区，她这种元素学院的学生是不会被准许进入的，于是她来到了炼金学院的教学区，白sè宫殿。白sè宫殿现在也几乎是空无一人的状况，苏茜从一楼爬到顶楼，将所有教室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米拉的踪影。 “没见过你说的那样的小女孩。”遇到的少数几个法师也基本是这个回答。 苏茜找完顶楼最后一间教室，倚在走廊的围栏上歇气。这个时候，列蒂西娅忽然趴在墙上一跳一跳的，似乎想要够到什么高度。 苏茜好奇地走过去，将列蒂西娅抱起来，在她将猫咪抱到胸口的高度时，猫咪伸出手掌，抚了抚白sè的墙壁。 它的手掌上忽然燃起了微弱的火焰。苏茜吓了一跳，连忙将它抱开：“这里是不能玩火的，猫咪！” 列蒂西娅虽然被抱开了，还是用燃着小火焰的手掌向着墙壁的方向抹。苏茜看着它认真的模样，忽然灵机一动：“墙上有什么东西么？” 苏茜是元素学院的学生，使用各种各样的火焰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她注意到列蒂西娅使用的是幽蓝sè的“冰焰”，所以她也尝试着在手心点燃冰焰，然后对着墙壁抹了一抹。 冰焰实际上是冰霜术的一种，只是拥有类似火焰的外观而已。被冰焰接触过的墙壁渐渐显露出一些冰痕，构成一个苏茜没有见过的魔法阵。 “原来这是有东西！”苏茜抚了抚列蒂西娅的脑袋，惊讶地说，“这就是你在找的东西么？” 列蒂西娅叫了一声，然后跳下去，沿着走廊快速奔跑起来。 苏茜立刻追了上去。这下列蒂西娅似乎使出了全力，跑得飞快，苏茜都觉得追着吃力。等到猫咪稍微放慢步子的时候，苏茜发现她们已经来到了白sè卷轴图书馆。 苏茜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将列蒂西娅抱起来，然后走进宏伟的白sè卷轴图书馆。不出所料，图书馆的人也是稀稀落落的，只是，她很意外地在zhongyāng平台处看到了埃利斯。 她本来是在找他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时间不知所措，竟然立刻转过身去，不想被他看见。 “苏茜……” 可是，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苏茜怔住了。 “嗯哈，巧啊。我是来借书的。”苏茜头也不回地向着前面走去。 “等等，苏茜！”埃利斯忽然大步走了上来。 苏茜停下脚步，忽然凄然地说了一句：“不要和狐狸说话，会被骗的哦。” 就连她自己，也因为自己的话而颤抖了一下。寒冷将她包裹起来，她似乎快要晕厥过去，她觉得，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走…… 昨天，是埃利斯逃走，今天，轮到她逃走了。 可是，她那发抖的双腿，没办法让她快速逃离这里。埃利斯追上了她。 他从后面抱住了她，紧紧抱住了她。 她感觉身后传来啜泣声。 “一个法师不该哭的……不是么。”苏茜幽幽地说。 “对不起……苏茜，我一直以来，一直以来，从来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我太害怕与别人不同，但是又偏偏真的与别人不同……我……我一时间懵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不是害怕你，而是害怕自己，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拥有如此勇气的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勇气，莱伊文和伊拉，都有着那么强大的勇气，而我……我只会恐惧…… “我不想像父亲一样研习风暴学，我就是喜欢厨艺，但是我又不敢走着一条看上去那么与众不同的路……所以我还是死赖在炼金学上，虽然成绩无法出众又不喜欢，但是不敢放弃……我真的喜欢你，有时候我也假想，如果你不是法师，你没有那种不可逃避的学习魔法的使命，我就放弃我的身份……我和你一起去追寻ziyou的生活。但是，那只是我的幻想，当这一天真正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我反而胆怯了…… “我在想，我要如何正视自己喜欢上的，是一只被神灵赋予灵性绝世唐门 苏茜也哭了。她摇摇头，哽咽着说：“对任何一个法师来说，接受这一切都是很难的，这不怨你……是我的错，谁让我生来就不是一个‘性绝世唐门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埃利斯忽然提高了嗓音，那声音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勇气。 “我，喜欢做菜的埃利斯，注定是法师中的奇葩，怎么样！我得不到别人的认可，却连自己想要的路都不敢走么？讨好不了别人还讨好不了自己么？不能被别人喜欢，还不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么？如果没有法师敢喜欢厨艺，如果没有法师敢喜欢苏茜，那就让我一并要了吧！” 苏茜浑身一震。埃利斯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而苏茜，也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他。 列蒂西娅虚着眼睛，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第三十八节 暗影vs星辰:血之觉醒 眼睛冒着紫光石头人向着前方冲过去。莱伊文五人也紧追不舍。这个时候，角落里忽然冲出来一只相似的石头人，只是那石头人眼睛里冒着黄sè的光芒。 莱伊文提高“埃希之灯”，发现对面那黄光石头人和这边的紫光石头人好像看到了彼此。他们对冲过去，“呯”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石头人开始打架了？”莱伊文惊奇地低语道。 只见紫光石头人和黄光石头人真的扭打在了一起。它们用自己坚硬的石头手臂去撞击对手的胸口，打得不亦乐乎，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正在犹豫要不要掺和这打斗的时候，角落里又冲出来一只黄光石头人。那只石头人直接冲向紫光石头人，趁着紫光石头人和先前那只黄光石头人打斗的时候，一拳击中紫光石头人的胸口。一声碎裂的巨响之后，那紫光石头人被打散成一堆碎石，眼中的紫光也消失了。 “……被打扁了！”伊拉惊道。 “是被打散了……”莱伊文纠正道。 不过，那两个黄光石头人打倒紫光石头人之后，就立刻冲向了莱伊文等人。莱伊文jing惕地退了两步，横起长剑：“这些黄光石头人是敌人么！早知道帮帮那只紫光石头人了！” 那些石头人毫不留情地挥舞着石头手臂冲过来，莱伊文和伊拉分别挡下一只。 “月剑式：月雾缠。” “恰恰：高山牛。” 莱伊文用缠打剑式格挡并化解了石头人的攻势，而伊拉用附和大地力量的防御杖术抵住了石头人的攻击。但是，石头人丝毫没有被这两记格挡击退。它们很快缓过劲来，而且莱伊文注意到，角落里又出现了一只黄光石头人。 “应付这些石头人会比较吃力，”莱伊文说，“如果他们这么不停地冒出来，我们将会被它们弄得筋疲力尽。” 这个时候，他发现身后出现了两只紫光石头人。这些紫光石头人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扑向黄光石头人，而黄光石头人发现紫光石头人的到来，也立刻无视莱伊文他们，攻向紫光石头人。 “我明白了，紫光石头人是和我们一条战线的，我们需要做的，是协助这些紫光石头人打败黄光石头人。如果我没猜错，黄光石头人是和另外两个参赛队伍同阵营，我们要击败那些参赛的学生……按照那最大的石头雕像上刻的文字，对方也应该有类似的大雕像，我们需要保护我们的大石头人，并且用这盏‘埃希之灯’的光芒去摧毁对方的大石头人。”莱伊文解释着，“这下，游戏规则就明白了。” 丝特拉恍然大悟：“原来就是打石头人这么简单的事！” “不……”莱伊文摇摇头，“蝙蝠使得所有的额外光芒都无法存在，能够使用的灯光只有这盏灯。如果分头行动，没有灯光的人将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我们在寻找敌方石头人的过程中，也必须保护自己的石头人。贸然进攻，如果走错了方向，让对手先攻到我们这边的大石头人处，我们可能就要输了。” “那怎么办呀？”伊拉有些着急地问。 “我们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莱伊文说。 “我可以单独行动。”这个时候，缇丝忽然说，“我的魔道人偶是通过声波定位的，即便没有亮光，它也能帮助我发现敌人，勘探地形。” 莱伊文皱了皱眉头，说：“这么厉害？” 缇丝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要是这样的话，”一直沉默的麦林也说了一句，“我也可以单独行动。” “为什么？” “我有感官增强剂啊。”麦伦说，“视觉、听觉增强。” “咦，那岂不是你可以把那种药给我们一人一份？” “不行的。”麦伦摇摇头，“这种药剂如果不想引起副作用，就必须按照使用者的体质特别调配恰当的方剂比例，所以这种药剂只能用在我自己身上，如果 用在你们身上，会有立刻晕厥的风险。” 莱伊文愣了一下，喃喃道：“还有这种事。” “方剂jing妙得很。”麦伦补充道。 “那么，我建议缇丝去侦察~毕竟如果遇到敌人，她可以让魔道人偶抵挡攻势，月兑身也比较容易。然后这个小个子……” “我叫麦伦。”麦伦没好气地打断她。 “这个小个子麦伦就去看守我们的那个石头人，这样的话，如果我们的石头人被袭击，他也能给我们jing告。” “怎么jing告？”莱伊文忽然问。 “大叫……之类的。”丝特拉挠挠头，说。 麦伦理都懒得理她。 “然后我们这个主力军就跟在缇丝后面，并且熟悉地形。”丝特拉点点头，好像自己刚刚才认可自己的计划。 莱伊文也点头说：“这样也好。” 于是，麦伦回到大石头人所在的地方，缇丝和她的魔道人偶冲到前面去了。在迷宫一般的地形之中，莱伊文举着灯，沿着墙壁绕来绕去。沿途前进的紫光石头人还是会和忽然遭遇的黄光石头人开战，三个人就去帮助紫光石头人。 这样没多久，有莱伊文帮助的紫光石头人占了上风。紫光石头人一路过关斩将，击败一个又一个黄光石头人，然后冲到了迷宫的另一侧。 这个时候，缇丝和她的魔道人偶从前面的黑影之中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有什么发现么，缇丝？”丝特拉问。 缇丝指了指前面，说：“那边有一些可疑的家伙，我觉得是我们的对手。因为只能用人偶进行声波探测，我没办法搞清楚他们长什么样。” “就算搞清楚了你也不见得认识他们！”丝特拉补充道。 缇丝打了个哈欠，问：“怎么办？” “我们跟着紫光石头人过去……你看，现在这里有六个紫光石头人，我们人多势众。” 紫光石头人和黄光石头人是不断从碎石中被召唤出来的，因为莱伊文他们的帮助，紫光石头人不断推进的过程中，存活的数量累积增多，到了这里，已经有六个了。虽然它们似乎是沿着“主干道”在进攻，但是从周围复杂的地形来看，能够到达这里的，不会只有一条路。 莱伊文提起灯，走上前去。借着埃希之灯模糊的灯光，他隐约看见前面有一个高大的物体，发着微微的黄光。 这是一片被荆棘包围的遗迹，周围有不少又高又粗的石柱，能够遮挡视线。石柱下面又长满了灌木丛，不知道这些灌木之中能够埋伏一些什么样的毒虫。 紫光石头人们倒是不在乎这么多。他们迈着大步子，一窝蜂地向前冲过去，穿过灌木丛，绕过大石柱，向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莱伊文四人跟在后面，找了一根大柱子躲在旁边。缇丝的魔道人偶稍微靠前，似乎在侦查情况。 “有一个家伙……他在快速移动。”缇丝说。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锋利的切割声，然后是碎石飞溅的声音。莱伊文仔细听着，发现那切割声规律地周旋着，轻快流畅，丝毫没有一点浊音，而那些碎石，乒呤乓啷一阵乱响之后，就没了动静。 “只有一个人？”莱伊文问。 “好像是。”缇丝说。 “这动静，感觉是紫光石头人全灭啊。”莱伊文说。他当即提着灯走了出来，打算去看看是谁这么厉害，以一敌六。 “哎！”丝特拉没想到莱伊文这么心急，“你干嘛？” “如果只有一个人，我们可以快速消灭他，然后摧毁它身后的那个黄光大石头人，或许我们就能赢了。” 莱伊文做的是当机立断的决定。他立刻冲上前去，用灯光去照亮前面的那个人。不过，面前的那个家伙，似乎并不惊讶于他们忽然跳出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莱伊文终于看清他的面孔。 那是一个棕sè皮肤、獠牙外露、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兽人。他用双手握着一把锋利的青黑sè长剑，闭着双眼，正对前方。 “我想，我遇到我想要遇到的对手了。”他忽然说话了，“你是炼金学院的莱伊文么？” 莱伊文略微一惊。他没见过这个兽人，但是对方却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在不睁眼的情况下。 “我们见过么？”莱伊文愣住了。 “没有。”兽人摇摇头，“只是，修习过剑道的剑士，和笨手笨脚的法师，行走的时候会有完全不同的动静。整个白sè卷轴，估模着也只有你能够正确地握剑了。” “哦，你是凭步子判断是我么……学院里几乎没有兽人学生，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 “你可以看见我，我却无法看见你。埃希之灯的光芒只对你们五人有效，所以天上的乌鸦也没办法看到这些光芒。”兽人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我们的队伍是有六人的，其余五个人都从另一条道进攻到你们的大石人去了。” 莱伊文一惊：“五个人？” 无论麦伦如何厉害，以一敌五还是很可怕的事情。何况他只凭借感官增强剂，应该还是没办法和白天一样耳聪目明。以这个兽人说的来看，对方的那盏灯似乎就在五个人那里，所以麦伦会吃大亏。 可是，这里只有一个兽人守护，如果打败他，就可以摧毁那座石像了。而且，莱伊文始终感觉，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指引他，必须和这个家伙交手。 “你们提着灯回去帮助麦伦。”莱伊文忽然说。 他一脸坚决，这表情让伊拉都有些吃惊。 “为什么？”伊拉问，“你的意思是你要留下来？” “嗯。”莱伊文点点头，“我可以打败他。” “可是这灯……” “放心，没有灯我也可以办到的。”莱伊文向她轻松地笑了笑。 “如果是这样，那最好了。”兽人忽然发话了，“你应该明白剑士之间的决斗。” “就按我说的做，好吗？”莱伊文转过身，轻轻撩起伊拉鬓前的头发，温柔地笑了笑，“相信我。” 伊拉愣了愣，脸一红，侧过头去，说：“好嘛。” “没时间犹豫了，就算我无法打败他也可以全身而退，可是要是麦伦败了我们就输了。”莱伊文忽然加重了语气，催促道，“提着这盏灯，快回去。” 于是，伊拉接过莱伊文手中的埃希之灯，和丝特拉、缇丝一起原路返回。 当她们走远之后，兽人才吐了口气。 莱伊文也轻轻摇了摇头。他打从见到这个兽人开始，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猜，你是来自耶戈部落，同样使用暗影剑道的剑士吧。”莱伊文沉声说。 “同样……” 兽人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看他的样子，本来想跟看似什么都不明白的莱伊文解释清楚的。 “看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物了么。”兽人说，“我叫祖格。” “嗯。仈jiu不离十，看来我的预感还是灵验了。”莱伊文深深叹了口气，说。 “预感？” “啊。”莱伊文点点头，“自从尤多拉出事之后，我就觉得不会这么完了……” “尤多拉……”祖格咬牙说，“你还敢提她，若不是你多管闲事，尤多拉也不会……” “尤多拉被恶魔附体，你应该明白吧。”莱伊文说，“我真的不知道……至少我当时不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太大意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的确，是我的缘故……” “当然是你了！我就是教授尤多拉剑术的人，而她，不仅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未婚妻！” 刹那之间，祖格变得狂怒起来。莱伊文看不见周围的景物，仅仅凭借听觉，来判断祖格的移动方向。一声脆响，莱伊文的乌木剑和祖格的长剑碰撞在一起，双方都被震击些许麻痹了身体，只得借力退开。 “未婚……妻？”莱伊文瞪大眼睛，十分吃惊地说，“我以为……你只是她的朋友……” “朋友……尤多拉的朋友，早已其她而去，除了真正爱她的人，谁都不愿意承担她所承担的痛苦！” 祖格低吼一声，步伐声音变得凌乱四散，无法辨识出具体的方位，就像分身作好几道剑影，从四面向莱伊文攻来。莱伊文明白，和尤多拉一样，祖格使用的暗影剑道，并且，他比尤多拉更强、更熟练。 莱伊文横起乌木剑，打算完全防御。虽然暗影剑道攻势凌厉而迅猛，单纯的格挡无法做到天衣无缝，但莱伊文双手握剑，使出了月剑式，手中的剑仿佛形成了一轮满月的防御面，无论暗影之剑从哪个方向攻来，他都能及时格挡住。 只是，莱伊文心中有些颤抖。尤多拉是祖格的……未婚妻，那失去她对于他意味着…… 莱伊文无法想象，至少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失去了伊拉会如何……这些ri子他从来没想过，因为ri子一直那么平稳，那么风平浪静，就算出现什么意外，凭借那来自地狱的力量和自身的天赋，他还可以与伊拉手拉手作为“正义使者”去多管闲事。 “我为此感到很抱歉……”莱伊文嘟囔道。 “不，你没办法感到十足的抱歉，”祖格喝道，“因为你没办法感到十足的惋惜，对一个生命十足的惋惜，源自你对它最深的了解和依恋。我们兽人不同于你们人类，我们的爱情是注定一生，与大地之母永恒的约定。” 的确，人类的爱情并不一定是唯一，莱伊文也知道人类中重新出嫁的寡妇是“被神赐予新生”，他对爱情懵懵懂懂，而且只尝试过拥有，没尝试过失去，祖格所说的，他没办法完全理解。 但是，他仿佛想起了那ri自己的无力，以及尤多拉眼中的无助。那个时候的直觉是对的，当时他觉得应该竭尽全力去帮助尤多拉……只是，结局让他有些没办法接受。 “我只是想要帮助她，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帮助她的话，这座城市就没有人能够帮助她了。” “可是你却成为她死的原因！” “是，是……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但是我也觉得很气愤，”莱伊文的声音忽然由低变高，“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她从地狱的深渊拉回来，如果她这一生有那么一些机会得到救赎，那一定是在我见到她之前，因为我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如果你不是为自己辩解，那还需要说什么！” “你仇恨我吧……我也有我的仇恨，你现在看上去是想杀死我的样子……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祖格忽然停住了脚步。 莱伊文二话不说，扯下自己胸前的守护水晶吊坠，一把将它扔到草丛里。 “水晶没有破裂，这黑暗之中，想必那些远在白sè卷轴的法师也不知道我是否被击败。而现在的你，只要打败我，就可以杀死我。” 祖格愣住了。的确，他有杀死莱伊文的计划，而且计划很久了。“灼伤魔使”尤利西斯专门给过他一个特殊的玛瑙宝石，叫做干扰玛瑙，可以让守护水晶暂时不起作用——这种宝石本来在比赛中是禁用的，而且非常稀有，普通学生根本搞不到，但是尤利西斯为他准备好了。 但是，这计划没能顺利进行，原因就是莱伊文居然自动放弃了那次备用的生存机会。 “我虽然没有失去过喜欢的人，”莱伊文沉声道，“但是我也失去过重要的人，而且……就是在我们现在脚下这片土地，东部王国诺坦尼亚！在这里，我仿佛依旧能够闻到那一天的血腥味……我不是请求你的同情或是怜悯，尤多拉之所以被杀，是因为我的无能，而我决心不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面前。而你……既然你是她的未婚夫，难道她内心痛苦绝望到被恶魔利用的地步，你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责任么！” 祖格忽然愣住了。 “一定是一些我不知道的契机，让她绝望，让她失去信念……她就是这样堕入黑暗的，绝对不可能没有原因！如果你真的觉得你问心无愧，真的觉得，尤多拉的死，全赖在我一个人头上，那我也不会推卸责任——剑士的真理，就用信念来证明，而你我信念谁强谁弱，就以我们的剑锋来决定。” 黑暗之中，两个剑士看不到彼此的表情。莱伊文只是听到，祖格在深深地喘气，而他也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尤多拉的死在他心里一只是一个散不去的yin影，他也希望有一天会有这种终结的机会，只是……他从不觉得源头是自己，如果要负责，他愿意负他那一份，但绝对不愿意被扣上全部罪名。所以，无论这种终结的结局如何，他都要说出他真正的想法，并且为之一战。 “并且，我不会使用违规的力量，仅仅以剑道。”莱伊文说。 祖格沉默了好一阵，忽然，他哈哈大笑起来。 “人类的措辞真是jing妙，人类的废话真是无懈可击。果然我们兽人，还是喜欢直截了当的方式。” 说着，祖格沉喝一声，再次发起了猛烈的暗影剑击。莱伊文接下两剑没有感觉，但是后来几下他却觉得不对了。前几次轻攻他不太费力地挡了下来，但是祖格的攻势忽然增强，并且那剑力绝非仅仅是来自于剑锋的锐利——莱伊文分明感受到了，那如轰炸般的奇异力量。 “你仅仅使用剑道，不代表我也会照做。”祖格冷笑了一声，“让你试试，大地之母的力量，大地符文的力量——暗影剑：逆之影！” 一道巨大的暗影冲击从乌木剑的剑身传到莱伊文的手上，他分明感受到了那增强数倍并且分裂开来的力量，那强烈的冲击就像地震一样势不可挡，即便他以月剑式来反击，也会因为那挡不住的冲击而造成架势溃败。莱伊文吃力地接了两剑，不断后退。 “所以说，废话少说，直接解决比价好。既然你这么自信地扔掉了守护水晶，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祖格的身影无法捕捉，只有狂猛的冲击四下袭来。那种天崩地裂般的冲击，以月剑式的婉转回应，根本没办法抵挡。这种攻击，甚至和之前死神螂的攻击都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如果说大部分攻击对于月剑式来说是雨，死神螂的攻击则可以算是冰雹，但是，饱含着符文力量的暗影剑击，则是势不可挡的陨石。 “暗影剑：敛之影！” 阿尔雷斯特的六大力量之源，分别是魔法、自然、圣光、死亡、恶魔与大地符文。魔法，当然是指纯粹魔力驱动的奥术魔法，是法师的力量之源，圣光是人类和神灵的守护力量，自然则是森林万物和jing灵们的看家本领，死亡力量来自死神与死灵生物，恶魔力量来自地狱，而大地符文，则是大地与兽人的力量。不用说莱伊文也能感受得到，祖格是教授尤多拉剑术的老师，那么他的实力绝对不在莱伊文之下，而现在开始使用大地符文力量的他，就像使用恶魔力量的莱伊文一样，根本不是普通剑士能够匹敌的。在进攻的同时，祖格发狂似地咆哮着，粗沉的嗓音中洋溢着仇恨与愤怒。 忽然，一声断裂的响声，让莱伊文顿时懵了。他急退两步，呆呆地挥舞着乌木剑，发现这剑，变轻了。 黑暗之中，他慌慌张张地伸手模了模剑刃。刹那间，他就像被石化了一般，全身都僵住了。 那把乌木剑……断了。 大地符文，暗影剑道，祖格…… 他只觉得对方是一个普通的剑士，而这比钢铁更硬的德雷伊尔特产的乌木，那把跟随了他十几年，啜饮过多少鲜血也从来不被磨损的乌木剑，竟然在祖格的攻击下，断裂了。 “好像出了点意外，”祖格低声道，“你的意外。不过对我来说，这是意料之中哦。没有什么事物能够抵挡得住以‘溃败’符文加强的暗影剑道，它能破坏你所有的防御，直到击败你为止。” 莱伊文灵魂出窍般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还不想放弃，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剑竟然会断裂！对于一个剑士来说，没有剑，就像没有身体，没有四肢…… 甚至，那一刻，他连自己拥有恶魔力量都忘了，忘了他能够以恶魔力量逃跑。 当祖格破空而来的剑势渐渐逼近的时候，莱伊文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这带有“溃败”符文的暗影之剑能够直接将他劈成碎片，就算他流着恶魔之血也无济于事。可是，他还没想过失败呢……怎么想，这也不应该是自己最终的战斗啊…… 忽然，他感到自己背后渗来丝丝血腥的寒气，起初他以为这种感觉来自于他忽然产生的恐惧和动摇，但是，当他习惯性绝世唐门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把赤红sè的血铜之剑，“血舞”，已经被自己紧紧地我在手中了。 它在呼唤……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燃起了斗志呢……面前这个兽人，不是和自己一样……因为仇恨，因为恶魔，而失去了自己至亲之人的倒霉蛋么……为什么自己还觉得，有那么强烈的愿望要阻止他，难道自己真的觉得尤多拉至死不是自己的责任么……不，如果不是双重的恶魔力量太过招摇，天使也不会寻找到这里……天使制裁恶魔是理所应当，可是被制裁的，不是已经习惯成为一个恶魔的自己，而是还在挣扎之中的尤多拉…… 如果抛开现在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或许接受审判的应该是自己，所以面对为尤多拉复仇的人，自然也没有任何理由理直气壮吧…… “为此付出代价吧。” 祖格低吼着，暗影之剑仿佛汇聚成一条巨蟒，尖利的獠牙无懈可击地向着莱伊文猛咬过去，没有什么攻势能够猛烈到迎接这种攻击。符文之力就像恶魔之力，祖格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越平常人，以一种压倒性绝世唐门 绝路的时候……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去拯救被恶魔附体的尤多拉么？” 黑暗之中，莱伊文忽然发出了幽冷的声音。 “因为，因为我也是恶魔哦。虽然由于一些差别，我没办法做到与她感同身受，但是她的无助我看在眼里，而且我知道，除了我，没有任何可能的人去帮助她了。我以为自己同样拥有恶魔力量，就可以完完全全地了解她，帮助她，可是我过分自信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到，因为我太高估自己的力量，我太依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恶魔力量，不是我的优势，而我就败在这里。” 祖格的剑送了过来，他心里说着：没什么好辩解的了，兽人不喜欢听故事。就算你现在使用恶魔力量，我也绝对会打败你。我是一名从降生起就与剑共同生存的剑士，与同样是剑士的人战斗再轻松不过了——你的剑道，我已经看透，不可能再有逆转了。 一声巨响，暗影之剑同一股与之相当的暴烈力量相撞，祖格连人带剑被冲击弹了回去。爆裂的能量四下扩散，将四周的石柱冲击得摇摇晃晃，裂痕顿生。年代久远的石柱瞬时断裂，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一时间碎石飞溅。 “老实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赢，但是我觉得不服气。”莱伊文的声音从黑暗与灰尘之中传了出来，“虽然我是个恶魔，但是我觉得对尤多拉我已经尽力了，如果说之前有其他的人直接或间接导致她陷入绝望，给恶魔可乘之机的话，那些人还不足以来职责我——而你，身为她的剑术前辈，也身为他未来的丈夫，定然有着摆月兑不了的责任，而你之所以如此愤怒如此憎恨我，也就是因为自己无法面对，无法正视。我也是剑士，我能读懂你的剑，你的剑暴戾而凶狠，是我见过的最猛烈的剑，但是，这猛烈的剑并不率直，你的剑暴露了你的内心，不是坚决，而是胆怯。” 祖格踏地站稳，双手握着长剑。他的确慌乱了：刚才那剑……根本是猛烈得如同彗星落地的，溃败符文的力量甚至可以斩裂大地，凭借莱伊文之间使出的那些小技巧式的剑技，是不可能接得下来的——就像剑术再好的人，也无法用剑去抵挡陨石的。 “我的剑道名为星辰剑道，表剑式‘星剑式’倾于变换、急速、迅猛的攻击，而里剑式‘月剑式’则是通过防御、缠斗、躲闪、招架来削弱敌人并jing准反击的剑式。这些剑术对我来说都不难，只是传说这剑道就像夜空星辰一样包罗万象，我总觉得内容有点少。毕竟，夜空之上，不仅仅是星，不仅仅是月，还有银河，还有极光，还有紫云，还有冷风。月剑式太简单，那些剑术很适合我刚才使用的乌木剑——这种乌木，叫做星辰木，是为星辰剑道的初学者制作的。而直到刚才触模到我另一把剑，我才明白过来……我所明白的星辰剑道，只是冰山一角。” 莱伊文忽然笑了两声：“真幸运啊，若不是你和那只螳螂这种让我感到危机的对手，我还没办法这么快领悟星辰剑道呢。” 第三十九节 剑者的共鸣 祖格无法忍受了。他听着莱伊文的话，越来越觉得生气，他怒吼道：“我不是来听你解释你的剑道的！不要以为偶然的一次意外，就觉得你是我的对手了。” “我现在明白过来了……jing神上你并不是我的对手，因为你只是在为失去尤多拉的痛苦找发泄点。”莱伊文沉声道，“而我，问心无愧。” 祖格才不管那么多，既然这个傻瓜已经丢到了守护水晶，那么立刻解决他根本不是难事。他再一次挥舞暗影之间，这次暗影之剑变换作无数影魔之手，从四面八方向莱伊文狠抓过去，而在这快速变换的方位之中，莱伊文没办法判断这四面八方而来的凌厉剑士中，祖格本人的身影在哪一个方位。 “但是你实力确实略高一筹。不过，我不会因此而是用恶魔力量……这是第一次，我使用我的新剑。它的名字，叫做血舞。” 祖格一声狂吼，暗影符文之剑狠狠斩落，来自四面八方的毁灭性绝世唐门 那一刹那，仿佛有着怨灵与死神的尖啸，仿佛鲜血抵挡不住地倾盆而出。来自四面八方的暗影之剑，根本没有为掩护祖格真正的方位做出任何的贡献。那一挥剑，仿佛鬼神之力，那样地强烈而直接，不施任何巧劲，不玩任何技巧，一道猛烈的斩击，完全是凭借压倒性绝世唐门 祖格飞了出去，那一刹那，守护水晶破裂开来——他受到了致命的攻击！ “如今不使用星辰木制作的乌木剑，我也没办法使用为它量身定制的‘里剑式：月’了。”莱伊文忽然笑了起来。 祖格看着自己破碎的水晶和绽开的守护结界，一时间吓呆了。他倒在地上，长剑落到了一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比符文力量更强的剑道！你……你究竟使用了什么招式！” “这个……我还没想好名字呢……叫‘里剑式：血’么……算了，直接叫血剑式吧。” 祖格呆住了。 “新的……剑道？” “星辰剑道之所谓包罗万象，是因为它能够根据剑本身的不同而发挥出不同的效果。这把‘血舞’有着它独特的灵魂，星辰剑道与它合二为一，形成了新的剑道……也就是说，星辰剑道，以不同的剑施展，就会有不同的招式，而这新的招式，将会从熟悉星辰剑道并拥有继承此剑道血统的我触模那一把新剑开始，感同身受地写入我的脑海、身体与灵魂之中。” 莱伊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一些，但是那一刻，他心中埋藏的疑团完全打开，始终感觉有点怪异的星辰剑道，也一下子醍醐灌顶、透彻无比地被他想明白了。他没有过多犹豫，在黑暗之中冲了上去，将那黄sè的大石头人狠狠一剑，劈作两半。 “轰！” 一声巨响之后，黄光石头人绽出了耀眼的光芒，将整个迷宫都照得雪亮。连变成巨人和敌对的法师战斗得气喘吁吁的麦伦也看到了。 缇丝、丝特拉和伊拉带着埃希之灯急匆匆地赶回去的时候，发现麦伦的身边已经形成了一道闹不可破的结界，而敌对的几个法师的埃希之灯，灯芯忽然熄灭了。 “这是……输了的标志？” 这个时候，迷宫上方的蝙蝠忽然成群结队地散开了，天空出现了黎明的辉光，不需要灯光，法师们也能看出彼此的容貌了。 伊拉吓了一跳！ 在她面前的，是炼金学院的迪兰和佩尔，还有元素学院的“灼伤魔使”尤利西斯，以及……大小姐绮莉·卡斯特。 “怎么可能……那个兽人，输了？？”绮莉瞪大了双眼，双手捂着脸，惊叫道。 “本来以为烧焦这个方剂师就能获胜的……太高估祖格了。”尤利西斯冷冷地说着，似乎对结果并不太在意。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绝对没问题的么？尤利西斯，你说可以将炼金学院……尤其是将莱伊文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 听着绮莉绝望的呼号，伊拉有些惊讶。原来，绮莉根本就是为了打败她和莱伊文才来参加这个比赛的么……她到底，到底是有多恨炼金学院…… “绮莉，胜负已经分了，你不要在埋怨你的伙伴了。”伊拉走上前去，说，“我也没有想到莱伊文可以敌过你们那个兽人。” “少在这里做好人了，伊拉，我要做什么你还管不着！”绮莉怒喝道，“从带莱伊文到白sè卷轴，你们早就计划好的吧！这么强的一个异族剑士，能给你们学院带来多少好处，你们早就算过的吧！” “没有！我才不是因为想要利用莱伊文才带他来这里的！”伊拉对绮莉败后的胡言乱语感到很不服气，“我是因为……把他当做朋友……” “……呵，朋友？”绮莉忽然冷笑了一声，“这理由真够牵强啊，身为法师，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一个法师需要怎样的duli……” “真的有的哦，”伊拉很认真地凝视着绮莉，向着她走过去，“法师，也可以有朋友，也可以有爱人，我们不是为了学习知识而存在的牲畜，我们也有，也需要承认彼此之前的感情和依赖的哦……” 伊拉走上前去，轻轻地、温柔地握住了绮莉的手。她想让绮莉知道自己的感受，让绮莉明白，敌视的感觉永远好不过善待，虽然伊拉知道绮莉也有着那些不可抹掉的记忆，但是伊拉希望能够跟她和好…… 在她触碰绮莉的那一刹那，忽然，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飞散出去了。一股明亮的光芒贯彻自己的视界，然后……一切都宁静下来，一切都变得空白。 伊拉惊讶地想着，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一条懒懒的光河流向远方…… 白sè，一切都是白sè……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活动不了自己的四肢，无法转动自己的脑袋……只能看着，这一片空白。 “妈妈妈妈！”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笑得脸颊通红，十分可爱。 她扑到一个女子的怀里。那个女子温柔地扶着她的头，轻声说：“今天有没有有没有好好看书哦，小绮莉，妈妈要考考你哦。” “哈，从火球术到冰雹术，我都可以用出来了，还考什么书本东西呀……呃，但是我的法术，还打不过一只大狼狗，绮莉是不是很差劲哦，妈妈。” “嗯，很差劲哦。” “啊！连你也这么说！” “你知道么，这是证明着，你并不是能够用一根指头就改变世界的天才，所以你如果不从今天开始做好觉悟，以努力来换取智慧，是没办法变得和爸爸一样强的哦。” “啊……可是，爸爸说，我会比他更强的……难道，难道爸爸是骗我的吗？” “傻瓜，爸爸当然没有骗你呀，因为，他知道，绮莉百分之百会努力的，百分之百会付出，也必然成为那个超过父亲的女儿！” “呃……啊，原来是这样啊！好，爸爸说的总是对的，绮莉必然会努力的！” 伊拉惊住了。这是……这是，这是绮莉的记忆！ “妈妈……今天还头疼么？” 伊拉忽然察觉到，眼前那个还是小小孩的绮莉已经长高了一截了。她坐在一张床铺旁边，而床上躺着的那个单薄的女子，是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西奥多学院长的妹妹，泰贝莎·莱特…… 伊拉记得这个面孔。 再熟悉不过。对于无亲无故，连来历都不明的伊拉来说，在白sè卷轴，只有三个长辈对她像孩子一样好……朱利安就是爸爸，泰贝莎就是妈妈，而西奥多就是老师。 “没事的哦，绮莉……你知道么，蒂娜阿姨跟我打包票说，不出半年，我的病就会痊愈的。绮莉别担心，不要因为经常来看我而耽误了学业，这样我和你父亲都会感到失望的。” “是啊……绮莉，早应该让你们感到失望了……我的天赋，根本不足以继承你们的能力……可是，只要蒂娜阿姨能够救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傻孩子，哪来那么多的豪言壮语。蒂娜阿姨是最出sè的方剂师，她会轻轻松松地治愈我的疾病的，你需要做的，就只有放安心，知道么，绮莉？” “……” 绮莉沉默着，沉默着。伊拉忽然慌了，她不想看后来的事情，不想再次看到……因为，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她早知道了！ 眼前的记忆如同走马灯式地展现着，虽然伊拉对绮莉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了解的，但是她真的不愿意再次看到那些东西。但是，她没办法闭上眼睛，没办法捂住耳朵，那些影像就像在她心中呈现的，根本不像是观看，而是自己在回想…… “蒂娜死了……啊，蒂娜死了哦……泰贝莎也死了……他们都……都……” 伊拉木木地拉着绮莉的手，忽然，莫名其妙地，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绮莉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她搞不明白为啥伊拉一碰到她的手，就忽然呆呆地流出眼泪了。伊拉发呆了好一阵，忽然将手收了回来。她双腿发软，跪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用手撑着地，喘着气，双眼惨淡无神。 “对不起，对不起……”伊拉忽然捂着眼睛摇着头，哽咽着说。 绮莉奇怪地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呢……” “是呢……就像你认为的一样，炼金学院，真的不够强，没办法治愈泰贝莎的病……不，很多很多疾病，我们都束手无策。”伊拉垂着眉，凄声说着。 绮莉皱起眉头：“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可是我们尽力了呀……”伊拉哭着，“我们法师是那么弱小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维护着自己的生存，无论是哪个学院，都在从不同的方面在努力，努力获得更强的力量来保护彼此……你知道，你知道蒂娜有多努力么……” 绮莉瞪大眼睛，惊讶不已。她不知道伊拉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在这种时候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事情。她脑海中的记忆又被伊拉的话语勾起，她依旧记得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死神带走却无能为力，那份强烈的孤独，不可抗拒的寒冷，再一次袭心而来…… “蒂娜其实已经找到方法了啊……可是，可是她需要一种叫做冰魄钻的宝石粉末，那是一种极其稀有的寒带药材，白sè卷轴连样品都没有。她独自一人，一直向北走到极地冰川之中去寻找宝石。寒风与大雪将她埋葬在北方的极地——她徒步行了七天七夜，疲惫过度，失足落入冰川之中了。” 绮莉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忽然扬起眉头，侧过脸去，木木地说：“没办法收集到需要的药材，不也是一个炼金师的失败么。” “不是的！”伊拉忽然抬起头，闪烁的泪光让绮莉都觉得有些颤动，“没有人成功过，所以蒂娜才会拒绝了朱利安和西奥多的帮助，自己去冒险。她以自己的生命作赌注……” “但是她输了。” “是，她输了……但是她不得不进行这场赌注不是么，如果她救不了泰贝莎，就没人救得了泰贝莎。天平这边她放上生命，而天平对面的她想要赢得的筹码，就是她和泰贝莎的友谊啊！” “说笑……完全是说笑……友谊……呵，一定只是蒂娜对自己过分自信了……”绮莉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伊拉拄着法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埋着头，沉声说：“蒂娜不是……” 绮莉侧过头来，忽然看见伊拉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来，一耳光狠狠地挥了过来。 “蒂娜不是你想的那样！” “啪”的一声，绮莉倒退了两步，脸颊被伊拉那一巴掌扇得火辣辣的。伊拉挂着一脸的眼泪，表情愤怒地瞪着她。 愤怒和委屈同时燃烧起来，绮莉捂着脸，笑了两声，忽然高声叫道：“你又明白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你体验过我么！” 绮莉踉踉跄跄地向前走过去，举起手来，狠狠一挥，一巴掌打到伊拉的脸上。伊拉被扇得转了一圈，脸上立马红了起来。但是，她二话不说，脸都不捂一下，箭步上前，再一个耳光打了回去。 这一下下手之狠，伊拉直接将绮莉扇翻在地。绮莉只觉得眼冒金星，疼痛的同时，眼泪也忽然涌了出来。 她想爬起来再还击，但是伊拉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怎么没体验过你呢。你还有父亲，你还有苏茜，而我，一无所有哦。” 她埋着头，头发将眼睛都挡住了。她轻轻喘着气，颤抖着。 绮莉斜着眼睛瞪着她，心想，这就是你能说的了么…… “父亲是个学术狂，就连母亲的葬礼也不关心，更不会像母亲一样逗你陪你。苏茜虽然陪着你一起长大的伙伴，却没办法理解你，因为她和你……不是一类人……不是么？” 绮莉惊讶地一抖——她怎么会知道……至少，她怎么知道苏茜是……难道她，她知道苏茜的真实身份？ “所以，失去母亲的时候才发现母亲多重要，才发现身边的人那么少，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孤独。那么孤独熬不过去了，就选择转移注意力……不想承认，觉得只要周围围着一群人就不孤独，只要能够发号施令就是有本事……绮莉，失去母亲，已经把你逼疯了……不是么……” 绮莉愣住了。 伊拉，这个傻丫头，她怎么会……说出这些…… ******************************** “喵。” 列蒂西娅跳到苏茜的肩上，用手挠了挠苏茜的耳朵。 “呃……无论你是否原谅我……好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埃利斯有些没底气地轻声说着，松开手。苏茜的泪水滴答滴答地滑落脸颊。 “哦，对了……”埃利斯揉了揉眼睛，说，“你知道么，zhongyāng广场的大水晶，忽然不起作用了。” “什么……” “现在议会长阿尔维斯和、议员和学院高层都在尝试修复水晶。希望不会发生什么大事。那个，可以请你帮个忙么，苏茜？” “啊？……” “我刚才遇到理事会会长卡拉了。”埃利斯说，“她似乎有些焦急，她说她要告诉我一些秘密，并且有很重要的事要我做……我跟卡拉没有任何私底下的交情，但是她忽然拜托我这些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苏茜抬起眼，问：“怎么了？” “她说……要我马上去查阅……查阅关于泰坦的资料。”埃利斯说，同时从袍子里掏出一张羊皮纸，“她说，找有这个图案的相关书籍。” 苏茜结果羊皮纸来一看，忽然脸sè苍白：“这是……这是一个魔法阵？” “我不知道……我不了解魔法阵的知识……” “我看到过……”苏茜说，“伊拉的猫带我去教学区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了这个图样，是被隐藏起来的痕迹，用冰霜魔法进行处理才能看出来大致的模样……” “……什么？白sè大殿有这个？”埃利斯有些紧张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卡拉跟我说的时候，就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样。” “我们赶紧去找书吧，我帮你……”苏茜忽然眼睛一转，若有所悟地说，“说不定米拉的失踪和这个也有关系。” “米拉失踪了？你说的是……莱伊文带来的那个小妹妹米拉？”埃利斯惊讶地问。 “嗯……我把炼金学院找遍了，都没找到她。现在大家都在zhongyāng广场，没人注意到这些事。听说理事会会长卡拉被称作‘夜之妖巫’，行踪诡异，为什么会让你来替她做这些事呢？她有什么理由信任你，而且，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炼金学院长西奥多呢？” 苏茜的反应非常敏锐，埃利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说了一些事。他补充道：“说了，卡拉说了，她说她告诉学院长的时候，学院长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责骂她胡言乱语……她说西奥多靠不住了……” “靠不住？他可是你们的学院长啊。” “我也不知道啊！”埃利斯抱着头，“她说……我是和莱伊文、麦伦走得最近的目前她能够找到的炼金生……而且，卡拉虽然行踪神秘，但是对炼金学院贡献巨大，她说这对炼金学院很重要，一定不会骗我的。” 苏茜点点头，忽然幽幽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又不是炼金学院的学生。” “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苏茜，你觉得我，你觉得除了做饭一无是处的埃利斯，还能信任谁呢！” 埃利斯焦急无比的情绪让他满脸通红。苏茜望着他，忽然觉得心头一酸，一暖，交织一块。 “走吧！”她忽然伸出手，拉住埃利斯的手腕，向着炼金学：炼金生物分类的区域走去。 ****************************** 祖格的守护水晶已经碎裂了，石头人也被破坏了。他知道他们这队输了，按照比赛规定，他们全队六人都会被传送回白sè卷轴。 “终究还是因为我技艺不jing，连复仇都没办法完成了。”祖格双手发抖地握着剑，咬着牙，瞪着自己的手指，“这到底是……为什么……” “祖格……”莱伊文叫着他的名字。 “不要来嘲笑我！”祖格忽然大喝一声，再一次不顾一切地将长剑挥向莱伊文，“如果你真的懂得剑士的尊严！” 这一剑从上而下，暗影狂啸着劈落而下，名为“卷之影”，在斩落下的时候，暗影之力与符文之力卷成一道狂乱旋风，将四周草木碎石卷得急速四散飞驰，如同箭雨一般地向四周猛袭，连粗大的石柱都被那些飞shè的小碎石给击穿。 “血剑式：轮。” 力量强盛的暗影剑击，与莱伊文手中飞旋的血红长剑撞击在一块儿。竖向飞速旋转的长剑“血舞”如同一轮血之轮刃，连续向前切割而去，每一次撞击都将周围的空气震得爆裂般四下扩散，两人被沸腾而起的尘土遮住身影。 待得尘埃落定，祖格愣愣地瞪着前方。莱伊文反握长剑，血红的剑刃，停在祖格的颈前。 祖格眼神凌乱不定，上下牙齿因为颤抖而发出格格碰撞之声。他深深地喘着气，不相信这一切。 手中依旧沸腾着暗影力量的长剑，已经不再具有攻击性绝世唐门 “你已经没有守护水晶了，”莱伊文埋着头，说，“这一剑下去，你就真死了。” 祖格瞪大眼睛，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嘟囔着说：“我……真的输了……” 他垂下头去。 莱伊文收回长剑，退了两步。 “尤多拉……原来是这样啊……”祖格双目无神地瞪着地面，“原来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啊……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实际上我弱到不行，不仅照顾不好你，连剑术也会输给别人……我如果不是现在这种自以为是的水平，你也不会……不会……” 祖格忽然抬起头来，发出一声万兽齐鸣般的咆哮，兽人粗犷的吼声让莱伊文都觉得震慑，而那咆哮之中，也带着几分无助和凄凉。 “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祖先，对不起大地之母啊！” 莱伊文忽然眉头一扬。祖格抓起手中长剑，忽然将长剑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弱肉强食！死吧，祖格！为了自己的尊严！”祖格大声吼道，将长剑狠狠向自己心口送去。 为了这一剑下去必死无疑，他的剑，爆发了暗影力量与符文力量。 “妈的，蠢货！” 忽然一道血影闪过，祖格手中的剑月兑手而去，飞得老远。 祖格顿时呆住了。 “你很弱？你知道我对付你有多吃力？难道兽人都这么不长脑子？” 祖格抬起眼来，看着莱伊文。莱伊文一剑将祖格的长剑击飞之后，忽然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将剑插入土地之中，支撑着身子。 “呼……呼……” 莱伊文深沉和急促地喘着气，就像要窒息了一般，快速进出的空气带动他的声带，发出令人胆寒的哮喘般的声音。祖格发现，莱伊文脸上、手上的血管都恐怖地扩张，血液的红sè透过皮肤渗出来，丝丝红sè让莱伊文看上去恐怖无比。 莱伊文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了上面透肤而出的血红sè的血管纹路，也觉得惊讶无比 “你这血剑式……后劲十足啊。”祖格惊愕地说，“血管都变成这幅模样了……” “我才知道……”莱伊文摇着头说，“这破剑道也没那么方便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看来我现在可以杀死你了么。”祖格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 莱伊文略微一惊，然后喃喃道：“……好像是的。” 他现在浑身乏力，稳稳站立都办不到，更别说再次跟祖格交手了。 祖格捡起自己飞了老远的剑，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不过我现在……呼……不会跟你堂堂正正地交手了……”莱伊文喘着气，说，“我还不想死，我最近才不想死的……你要是趁我这种情况来宰我，我会使用禁忌的力量……” 兽人瞪着他，忽然冷冷一笑。 莱伊文眉头一皱，准备好了使用恶魔力量。 “那样的话，我俩都没资格自称剑士了。” 兽人忽然将剑收回背后，一把抓住莱伊文的手：“站不起来了？要死了？” “死倒是死不了……”惊愕之余，莱伊文还是借着祖格的帮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刚才想了想……你的话……”祖格低着头，说，“或许你真的是对的……你可能不了解，尤多拉和我来自不同的家族，我是耶戈酋长的第五个儿子，而尤多拉只是一个奴隶的孩子。” 莱伊文眉头一扬：这他还真不知道……废话，他怎么可能知道！ “只是尤多拉在剑术方面非常有觉悟，所以被选入了暗影大师的剑派。她入学较晚，并且因为身份低微，所以不能接受暗影大师的亲自指点。我的老师是暗影大师，他说教授他人剑术也是对自己的锻炼，所以让我教授尤多拉暗影剑道……” “于是你爱上她了。” “……是的。” 莱伊文靠着墙壁，不停地喘气。之前还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祖格忽然说起自己的事，让莱伊文的jing神开始奇迹般地恢复了。 “尤多拉……天赋比我更高，只是学的时间太短，所以还比不上我。我爱上她，并且，鼓起勇气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耶戈酋长，希望他同意让尤多拉做我的妻子。我说，我不会继承酋长的位置，因为我的哥哥们会为此争得头破血流——我只喜欢剑术。但是，父亲依旧不允许，他不允许一个奴隶的孩子成为他的儿媳。” “这种事情不仅仅是在耶戈发生。”莱伊文说。 “嗯……看来你也能理解。但是我不服输，我一直维护尤多拉，用各种方式证明她是优秀的。对尤多拉，我也有什么给什么，我说服暗影大师亲自教授她，让她的母亲和父亲从奴隶成为了祭司和骑兵队长，给她的家族高级宅院、几百个奴隶和上千头家畜。我挺着胸膛告诉我的父亲，现在尤多拉配得上我了。” 莱伊文皱着眉头，听着他的讲述。 “父亲虽然知道这都是我做的，他很不情愿地同意了这件事，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尤多拉必须证明自己的力量，在剑术上和我达到同样的水平，限期是半年之内。这对才学习三年剑术的尤多拉——不，对包括我甚至暗影大师在内的所有兽人，都是不可能的事！” “尤多拉是个很好强的女孩吧。”莱伊文忽然问。 “嗯……怎么？”祖格问。 “你给予她太多了。”莱伊文说，“你给她富足的生活，你给她地位，你处处维护她，是么？” “……是。” “她需要的，恐怕不是你给予她一切。你给予她太多让她感到恐惧，让她感到无助，她觉得你高高在上，而并不是与你平等，你给她的不是安全感，而是压力。”莱伊文说。 “……啊？”祖格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道理……” “她来到白sè卷轴好像是急于获得什么力量，或许就是为了和你变得一样强吧。她知道自己办不到，所以打算以‘作弊’的方式来达到。”莱伊文说，“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有些癫狂了。按照你所说的，她是抱着悲恨和绝望的心情来到白sè卷轴，所以才会被恶魔侵入身体，控制行动。” “悲恨和绝望……这些悲恨和绝望，是我给她的么……” “不是你，而是你的地位。”莱伊文摇摇头，说，“无论哪个国度都有这样的毛病，这样的恋情，真的……不过，尤多拉选择错了道路。我说过了，我为此感到很抱歉，因为她来到白sè卷轴之后，唯一能够看懂她，有机会帮助她的就是我，但是我没能做到。” “如果你是我……让一个人类想象兽人的立场也很难吧……如果你是我，能怎么做呢。” 莱伊文愣了愣，挠挠头，说：“我不知道……或许我还做得没你好，有些隔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终归，还是因为我太弱小，没办法打破那些隔阂么……” “也因为我不够强。”莱伊文摇摇头，“如果是现在的我，兴许还有点办法，半年前，我真的无能为力……” “我俩……都不够强。”祖格咬着牙，说。 第四十节 泰坦 尤利西斯咳了两声，冷冷地说：“真没想到莱伊文竟然能够打败祖格，看来是我们输了。绮莉小姐，我们的守护水晶，都已经碎裂了哦。” 绮莉还沉浸在被伊拉的话激起的遐想之中，尤利西斯的提醒让她忽然回过神来。 “……尤利西斯，你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们的确输了。”绮莉有些愤慨地说。 “我又不在意输赢。只是……没打爽啊。”尤利西斯说。 “没打爽？” “参加这种比赛不过就是为了打打架，要是我一人对付这个喝下巨人药剂的小个子，兴许还有点趣，你们这一群碍手碍脚的，让我没打爽。”尤利西斯毫不客气地说。 “你说我碍手碍脚？！”绮莉忽然盛怒起来，“尤利西斯，你究竟想些什么？” 尤利西斯转过身去，冷冷地说：“我没想任何事情，只是喜欢战斗而已。学院的生活太无聊了。” 这种参赛理由着实让其他人惊讶无比。绮莉正想反驳他，忽然想起，自己参赛的理由不也很牵强么……只是为了侮辱炼金生，数落炼金学院……那对母亲病故的恨，依旧锁定在炼金学院身上……或许，是缩定在蒂娜身上，但是……如果刚才伊拉所说的是事实，蒂娜为了救泰贝莎，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却没能成功，她又有什么多余的理由来恨蒂娜，恨炼金学院……可是，因为失去母亲而经历的那些yin冷、孤寂和无助，又有谁来负责呢…… “按理说，我们该被传送回白sè卷轴了。”尤利西斯冷冷地说，“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的确，他们所了解的比赛规则，是失去守护水晶，就会被传送回白sè卷轴。现在败方学生胸前的守护水晶都齐齐碎裂了，的确应该回到白sè卷轴了。 “……你们除了祖格以外，这里只有四个人啊，还有一个是……”伊拉数着他们的人数，忽然说，“咦，你们是炼金学院的佩尔和迪兰，和你们一组的应该是……琴。她在哪儿呢？” 迪兰耸耸肩，说：“我也想知道琴去哪儿了啊，一开始我们提着埃希之灯向你们这边走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四周漆黑，我们也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感觉很奇怪，那个炼金小女孩。”尤利西斯忽然说。 这个时候，祖格搀扶着莱伊文摇摇晃晃地来到他们面前。 “莱伊文！”伊拉惊叫一声，连忙跑上去，抱住他，“你没事吧！” 尤利西斯看到祖格和莱伊文一块儿，沉声说：“你不是该杀了他的么，祖格？” “我……我输给他了。”祖格摇摇头。 “噗……看这模样我怎么觉得是他输给你了？”尤利西斯并没有用太过惊讶的语气，虽然他是招募祖格并帮助他计划杀死莱伊文的人，但是他并不在乎祖格是否能成功，莱伊文是否能存活，他只是希望三个人能够凑齐，按时参加比赛而已。 “我的确输了……抱歉。”祖格说。 “早知道就让我跟莱伊文打一场了，应该会比这畅快。”尤利西斯说。 伊拉抚着莱伊文的脸，发现他脸上没有完全褪去的血红sè，担心地问：“你这个是怎么回事哦？你……用了很强的力量，过分了啊。” “你怎么知道？”莱伊文惊愕地问。 伊拉摇摇头，顿了顿，然后说：“我猜的。” “……”莱伊文无话可说。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回不去？我们没有守护水晶，这危险的雨林里，很可能送命啊。”迪兰忽然说。 “的确。”绮莉点点头，说，“难道白sè卷轴那边就不给点解释？他们能通过水晶看到我们吧！” “怎么了？”莱伊文问。 “他们本来输掉比赛，失去了守护水晶，该回到白sè卷轴的，现在却没反应。”伊拉解释道。 “我也觉得奇怪。”祖格说，“我的水晶也被莱伊文摧毁了。” “总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啊！”绮莉恼怒地说，“我不想在这破地方待更久了！……琴，那个炼金生，她一定知道什么吧！” “琴也只是跟我们一起参加比赛的普通学生，她知道什么！”佩尔很不高兴地反驳道，佩尔和迪兰都不喜欢这个经常找炼金学院麻烦的大小姐。 “她肯定有问题！”绮莉直接咬定，说，“有本事你们找她出来！” “找就找！蛮横的家伙。”迪兰恨恨地说，“喂，佩尔，你的‘感官增幅’能够派上用场吧。” 佩尔点点头，说：“是的。” 她取出一根橡皮筋，将披散的头发扎成马尾，然后取出一瓶南瓜汁一样的药水，抿了一口。 “哦，‘感官增幅者’佩尔。”一直沉默的麦伦忽然说了一句。 “感官增幅？就是你喝的那个么，麦伦？”伊拉问。 麦伦摇摇头，说：“我那药剂虽然快，但是针对个体，副作用大，而且效力不强，只能增幅视觉和听觉。佩尔是从小惯性绝世唐门 “你才是狗！”佩尔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 不过，佩尔很快发生了变化——就连外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的头发开始奇怪地乱腾（这就是她绑起头发的原因），像蛇发女妖一样。她的瞳孔从青sè变成深紫sè，皮肤上出现隐隐若现的奇怪的蓝sè印纹。 “琴的味道……感受到了。”她低语道。 “闻到了就是闻到了。”迪兰说。 “滚！”佩尔怒道。 所有人都很好奇没能传送回去的原因，所以自从绮莉胡乱咬定琴之后，大家都开始对琴好奇起来。 莱伊文依旧有些虚弱，伊拉扶着他，跟在人们后面。这个迷宫一般的地方，就算有了光芒，也没办法完全模清道路，所以大家都紧跟着用气味寻找着道路的佩尔。 ******************************** “地饮魔法阵……这是地饮魔法阵……”苏茜翻着一本古老的书籍，忽然叫了出来，“我正奇怪这本魔法阵书为什么会放在炼金生物分类里……” “地饮魔法阵是什么？”埃利斯问。 “这种魔法阵是一种能量魔法阵，因为启动效果极慢所以很少使用，但是它可以通过长时间的积累，摄取魔法阵附近的魔法力量，就像摄取大地的力量一样……糟了，这魔法阵不知道在白sè大殿存在多久了！” “什么意思？” “……白sè大殿是大家上课的地方，也是人最多的地方，”苏茜解释道，“如果在这种地方放置地饮魔法阵，将会吸取整个白天都在白sè大殿上课的所有炼金学生……” “啊！？那岂不是，我们的魔力，都被这魔法阵摄取了？” “嗯……而且从每个人那里都是摄取的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而且速度很慢，仅仅是几分钟甚至几小时是完全没感觉的，但是如果它存在了十天半个月，又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上课……” 苏茜忽然惊讶地顿住了。她抓起埃利斯面前的《泰坦概述》，快速地翻阅起来，一边看一边问：“这个讲了些什么？” “这书主要是介绍泰坦……泰坦是一种用水银、粘土、金属和一些动物组织结合起来的巨型炼金生物，体型非常大，而且可以拥有自己的灵魂……但是，泰坦不仅需要十足的魔力作为能量供应，还需要数量繁多的灵魂进行驱动……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够凭借单个灵魂控制那么庞大的**，就连蓝宝石之岛的巨人族也办不到。” “我刚才看到另外一本书上说，古代的法师曾经制造出泰坦，使用了几十个巨人的灵魂。”苏茜一边翻阅，一边说，“但是那个泰坦后面怎么样也没有详细记载……你再翻翻其他的书呢……” “嗯。”埃利斯点点头。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老破旧而十分厚大的书籍。这书好像因为尺寸太大卡在书架里了。他有些不服气，一手按住书架，一手捏紧书籍，用力狠狠一扯。 不料，他没能控制好力度，用力过猛。只听一声脆响，两层书籍间的木头隔板的边框连同那本大书一起飞了出来。 “……天哪……”苏茜惊道，“小心一点嘛。糟了，别被图书管理员看到了，你把书架弄坏了。” 埃利斯尴尬地挠挠头。他转过头看了看书架，忽然发现，那边框掉了的隔板，竟然是由上下两块薄木板构成的中空结构，中间似乎夹了什么东西。 埃利斯伸手模了模，将夹在夹层中的一本书扯了出来。 那本书看上去非常古老，而且书籍表面也有很多黑sè的污渍。埃利斯仔细打量着那本书，喃喃道：“这写的是什么啊……” 苏茜将那本书拿过去看了看，说：“这不像是一本正规的书……题目都是用凌乱的笔迹随意写的……我看看，好像写的是‘灵魂增强术’……” “灵魂增强学……不知道，不是炼金术的范畴吧。”埃利斯说。 苏茜愣了愣，忽然瞪大了眼睛：“灵魂学！” “……啊？” “这个……怎么会！”苏茜惊愕不已，“怎么会是灵魂学的书，灵魂学的书……不，这是一个人的笔记，一定只是笔记！” “你这么惊讶干嘛……灵魂学，不是魔力学的一个分支么。” “是，但是，你不知道，灵魂学是‘被诅咒的学科’么？”苏茜说。 “哦？为什么？这我真不知道。” “虽然灵魂学并未整体被列入禁忌学科，但是灵魂学中包含太多禁忌法术。这还不算，我听一些老法师说过，灵魂学在白sè卷轴，几乎没有人研习。” “为什么？” “因为，传说jing通灵魂学的人，必死无疑。” “啊？” “历史记录过的灵魂学专家，几乎都是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于是传说灵魂学侵犯到了死神，所以死神悄无声息地将他们都杀死了。” “死神……这种东西存在么？” “存在的哦，只是我们看不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太多了……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灵魂学的书……不，笔记，会藏在这里？而且，这书上灰尘并不太多，好像最近被谁翻阅过的……” “先看看是什么内容吧。”埃利斯建议。 “嗯。” 于是，两个人凑在一块儿，慌慌张张地大致浏览了一下这名为“灵魂增强术”的笔记。 越是向后看，他们越发的惊讶。这些奇怪而零零散散的信息，忽然激发起苏茜无限的恐惧—— “糟了！”她惊叫道，“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炼金学院长西奥多……不，就算是元素学院长伯尼也好，甚至议会长阿尔维斯！” “……你想明白什么了？”埃利斯问。 “有人……有人要制造泰坦……不，很可能已经……制造好了！” *********************** “琴！” 绕过好多高墙，来到一个大门前面，佩尔终于找到了琴。 这个炼金女孩正面对着那面大门，听到佩尔呼唤她的名字，略有惊愕地转过身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琴？” 看着佩尔深紫sè的眼眸，琴很淡然地说了一句：“犯得着这幅模样来找我么。” “你告诉这个元素学院的家伙，没有传送回去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佩尔指着绮莉，毫不客气地说。 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吧。”佩尔哼了一声。 不过，绮莉还没开口，伊拉忽然叫了一声：“琴。” “嗯？”琴歪着脖子看着她。 伊拉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伊拉，你干嘛哦？”莱伊文惊讶地问。 伊拉的神情短暂地出了一下神。然后，她忽然倒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莱伊文连忙扶住她，但是他自己也有点虚，两个人差点一起摔倒。 “喂伊拉……”莱伊文好不容易站稳了，看了一眼伊拉，却发现她完全被什么东西给吓呆了。 “伊拉？” 伊拉双目失神，像一个植物人一样。 “伊拉，你没事吧。”琴走上前来。 “你撒谎！”忽然，伊拉回过神来，指着琴尖叫一声，几乎都破音了。 “你……我……”伊拉似乎思绪很乱，但情绪又十分激动。莱伊文本来想安慰一下她，不料她忽然挥舞着自己的樱桃木法杖，对着自己施放了一道咒语…… 那是她从来不用的咒语，至少莱伊文从来没见她用过。那是一道“宁静”。 就像镇定剂一样强制压制不可控的情绪，伊拉借着魔咒的帮助，很快恢复了平静。 琴皱着眉头，凝视着伊拉。 “这是个yin谋，大yin谋……琴，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居然和普雷斯科特教授一起制造泰坦！” 伊拉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就连麦伦也浑身一震。 “泰……坦？”麦伦惊道，“怎么可能……那种体型超大需要不可思议的灵魂和魔力驱动的战争机器，千年没出现过了！” 琴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伊拉，她没有说话，但是，她脸上的惊愕表现得很明显，因为她根本没想到伊拉会知道这件事——而且，看伊拉的表现，似乎是刚刚才知道的。 为什么…… 难道是，从刚才触碰到她的手那一瞬间？ 怎么可能？她手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啊！ “大家……听我说，”伊拉忽然一本正经地以战斗的姿势面对着琴，讲道，“之所以我们会困在这里，是琴的缘故。琴在这里做了手脚，让传送法阵失效了。不要觉得她只是个生理学的学生，她还jing通魔法阵，只是瞒着所有人jing通的而已。” “你怎么知道？”佩尔忽然问。 “她不仅能够破坏传送魔法阵，还能绘制地饮魔法阵。”伊拉说，“那种能够缓慢但强制地吸食法阵周围魔力的魔法阵。并且，她在白sè大殿——我们炼金学生上课的地方，绘制了大量了地饮魔法阵。” “……这你都知道！”迪兰也惊讶地看着伊拉，然后转向琴，“琴，这是真的么？” 琴沉默不语，但是她惊讶的表情已经无法掩饰了。 “隐瞒是没有用的，而且你做的这些事太可怕了，我也不可能替你辩护。”伊拉皱着眉头，说，“你……不，你们，你们给西奥多学院长下了药……为了防止他阻止你们……然后在白sè大殿画了魔法阵，用来悄无声息地摄取法师们的魔力，然后还……” 说道这里，伊拉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说：“还利用米拉……” “米拉？！”莱伊文惊道。 伊拉咬着嘴唇，说：“对不起，莱伊文……我……要不是宁静的作用，我怕是现在都要晕过去了。” 然后，她继续对琴说：“我现在在这里说这些没用，总之就是，琴和普雷斯科特教授制造了泰坦，并且想方设法驱动它。至于她为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 “为什么……”琴说，“……你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像看到了我的记忆一样，这是为什么？” “因为……”伊拉咬咬牙，说，“我就是看到了你的记忆，一点不差地看到了。” 在场所有人的大惊失sè。 ******************************* 一道黑影掠过白sè卷轴城南的雪松林。看到了寻找的身影之后，卡拉从黑影中飘出来，落到地面上。 “普雷斯科特，住手吧。”卡拉看着那个老头的背影，冷冷地说，“我已经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虽然现在西奥多还在失忆中，但是我已经清楚了……你为了这个目的，不仅对亚德里恩出手，竟然还对西奥多……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普雷斯科特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看着面前的那座山丘。 “喔，你真慢，卡拉。”普雷斯科特温和地笑了两声，说，“这件事我都筹划了好几年了，你才发现，是我高估了你，还是你低估了我呢……” 卡拉恨恨地一咬牙。 “两者都有吧……卡拉自以为无所不知，而普雷斯科特是个平庸得没办法再平庸的老法师了。”普雷斯科特仰着头，说，“我说得对么？” “……谁又能想得到那么平淡温和的老教授，会做到这一步来呢……” “哦，这你就错了哦。有一个人察觉到了。” “谁？” “朱利安哦。魔道学院的朱利安。”普雷斯科特嘿嘿笑道。 “朱利安？！” “就连卡拉你，也只是知道很小的一部分吧。你所知道的，也就是从遗留的线索加上你那聪明的脑袋作出的推理，而我知道的，都是亲眼所见哦。” 卡拉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中露出一截小腿，那里藏着一个女孩。卡拉连忙跑过去，掀开树丛，发现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孩是战争幼儿园的小女孩，米拉·亚当斯。 但是，当她抱起米拉的时候，忽然浑身一震。 好冷的身体…… 她死了…… 她死了！ “你！”卡拉愤怒地转过身来，怒道，“普雷斯科特，你做了什么！” “嘿嘿……果然啊，卡拉，你知道的，不过是自己推理出来的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卡拉看着怀中那个冰冷的女孩，她安详地闭着双眼，脸蛋看上去还是那么稚女敕，身躯还是那么瘦弱。她狠狠一跺足，咬牙切齿地瞪视着普雷斯科特：“这么小的女孩，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喔，这可不是我的错了，谁让命运只把机会留给这个小女孩呢。放心，我和她无冤无仇，不是针对她，只是她太倒霉了。”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泰坦需要很强的灵魂驱动力吧。”普雷斯科特说。 “泰坦……果然。”卡拉低吟道。 “哼，你不过就知道泰坦而已吧，你还知道什么？”普雷斯科特反问道。 卡拉一下子愣了。 “唉。”普雷斯科特叹了口气，“数年以前，我就开始准备制造泰坦了，制造的工艺和流程，西奥多、朱利安、蒂娜、泰贝莎他们都了解，也和我一起做。只是后来他们发现制造泰坦需要一些他们不愿意使用的东西，所以放弃了，但是我没放弃。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放弃呢？” “驱动泰坦的东西……你是说，灵魂吧。” “是的哦，灵魂。”普雷斯科特笑着说，“要许多许多灵魂才行哦。后来他们放弃了这个计划，我也只能瞒着他们接着制造，终于在一年半以前制造出了泰坦的身体。但是，这泰坦是死的，没有任何作用，就像一尊大雕像。本来我不指望了，只将它作为一个纪念品，留在这里。” 卡拉看着那座山丘。那高大的山体，就像一个巨人一样。 “可是，没有魔力，没有灵魂。魔力倒是很容易搞到，但是灵魂……的确，在那个时候，我也不觉得牺牲许多人的灵魂来驱动泰坦是一件能够下得了手的事。但是，意外之中我找到了一本灵魂学的书……” “灵魂学？！”卡拉惊道，“被诅咒的学科！” “呵，灵魂学被封锁得很严重，我自然没办法搞到一些禁忌书目，但是那本书并不是著作，而是一个简要的笔记，不过，那笔记记载的，是灵魂增强术哦。” 卡拉愣了愣。 “你当然没看过灵魂增强术，那是禁忌法术的一种。所谓灵魂增强术其实是一种灵魂刻印，这种刻印要求非常的苛刻……” 这个时候，大地忽然开始颤抖，摇晃。卡拉听到山体崩裂的声音，她转头看向那高大的山体，忽然发现那山体正在裂开。 “难道这就是泰坦的……模具？”卡拉恍然大悟，“泰坦这么巨大的生物……” “你想得没错，可是你的问题，在于想得很多，知道的却少。”普雷斯科特笑了笑，说，“泰坦这么大的生物，几乎不可能制作普通的模具，只能镂空山体，然后在山体里面制造。你马上就能看到了，我一个人制造的完美生物。” 山体逐渐崩裂开来，在阳光的照shè下，一些光滑的外表反shè着太阳的光芒，在山体裂缝中闪闪发亮。 “就像宝石，就像雕像，却又力大无穷……卡拉，你难道不因为炼金学院的待遇而觉得委屈么？魔道学院，元素学院，本来就是为实战而生，却拿实战能力跟炼金术比，这公平么？呵，不过，他们的挑衅，炼金术自然会给予回应，这就是炼金术的终极兵器——泰坦。” “轰！” 山上的雪崩塌下来，将松树压断，猛袭了下来，卡拉立刻幻化作一道暗夜黑影，抱着那个小女孩的尸体一边腾空而起躲避雪崩，一边恨声高叫道：“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简直是个疯子，既然你知道炼金术不是为实战而生，为什么还会制造这种恐怖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泰坦制造是禁忌之术么！” “我只知道古代法师用泰坦战胜了龙。”普雷斯科特骑上扫帚，腾空而起。 “那是过去！龙已经灭绝了，这种恐怖的兵器不能再存在了！” “呵，你还不明白么？龙曾经雄霸整个大陆呢，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力量！有力量才能自保，才能胜利，才能征服！法师这么呕心沥血地研习魔法，不就是为了获得魔法的力量么？你要是只为这个小女孩心疼，完全是愚蠢之极，用一个生命换取一件终极兵器，还不划算？何况，她还没有死呢！” “什么……你胡说！”卡拉咬牙道，“她的心跳都停止了，身体都冰凉了，你当我是傻瓜么！” “你看，她在那儿呢。” 这个时候，断裂的山体发出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身影撑破山体的束缚，从山体中站立起来。碎石与积雪从它身上滑落下来，巨大的头颅、宽大的肩膀，粗壮的双臂，逐渐呈现出来。 土石积雪渐渐滑落干净。站在那断裂的山体之中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巨人，形态和人类差不多，通体银白雪亮，光滑的皮肤反shè着太阳光，看上去就像钻石雕像一般耀眼。 “呃————” 巨人发出一声咆哮，声音响彻天穹。 “泰坦……”卡拉瞳孔放得奇大，惊讶得脸sè苍白。 这就是传说中的终极炼金生物，泰坦…… 而且，是活着的…… 泰坦忽然提起脚来，一脚踢破挡在身前的山壁，从山体中走出来。它每走出一步，大地都为之一颤。 泰坦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机械而迟钝地抬起头，看了看前方。 忽然，它挪动嘴唇，用粗哑的嗓音，喃语道：“……救……我……” 卡拉全身毛发都竖起来了。 “莱……伊……” 卡拉看了看怀中的小女孩，又看了看这泰坦—— 那是……米拉？！ ************************* “议会长！你看！你快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云之阿尔维斯向着手下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白sè卷轴南部城墙的外边，一个巨大的头颅出现在云端。那头颅在阳光的照shè下，反shè着锃亮的光芒。 阿尔维斯愣了两秒。 “……撤离，命令所有在场人士……不，所有居民，向北撤离，向北撤离！” “……议会长，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快！！！” 说出这个字的时候，阿尔维斯的吼声加强了魔力，响彻整片zhongyāng广场。 所有的守卫法师立刻开始手忙脚乱地执行阿尔维斯的命令。斥候法师们骑着扫帚，飞到南部住宅区，直接踢开窗户飞进去，通知在家的居民，向北撤离，不要带任何行李。 伯尼·卡斯特、西奥多·莱特等四大学院长也看到了这个情况。他们来到阿尔维斯所在的地方，阿尔维斯怒气冲冲地走向西奥多，问：“炼金学院长，这是怎么回事？先是水晶失效，再是那个巨大东西出现，别告诉我是我眼睛坏了！” “水晶这个真不知道是谁做了手脚，魔力循环完全被破坏了。至于那个……对不起，议会长，我好像脑子被掏空了一般，我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忽然想不起来了……” “身为炼金学院长，你还要我教你什么是泰坦？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泰坦！是泰坦！除了你的学院的人，谁还懂泰坦？谁比你更懂泰坦？！” 阿尔维斯破口大骂，西奥多却一脸茫然。他看着那巨人，喃喃道：“泰坦……我还真第一次听说……是巨人的变种么？” “蠢货！！！……”阿尔维斯一耳光扇过去，怒骂道，“西奥多，你装疯卖傻是要干什么！” 不料，西奥多竟然一把挡住了他的耳光。西奥多的眼神也十分坚决，说：“我没有装疯卖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认为我绝对该知道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失忆了。” “……什么？！” “我失忆了……我竟然失忆了！”西奥多瞪大眼睛，“怪不得，之前什么莱伊文，伊拉，卡拉之类的人，跟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懂不了……我忘记了什么？” 阿尔维斯简直要气炸了。他对自己使用了一记宁静咒语，稍微缓和了情绪，然后说：“无论你是失忆还是怎么的，现在你给我接受监禁。魔力学院长，锁上西奥多的手，封印他的魔力，把他给我带到北边城墙去，和其他学生放在一起——炼金学院的所有学生也给我好生关起来。” 西奥多皱紧眉头，双手抱着头，看着那个巨大的头颅：“泰坦……我失忆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五节 时间冻结 后篇 “既然你可以爆发出能与泰坦抗衡的黑暗力量，那你就是那种生物无疑了，来自地狱的恶魔。”普雷斯科特一边得意地冷笑着，一边说，“而且，你又是个冲动的家伙，在学院待了半年之久，以西奥多的洞察力，不可能没有发现你这种可疑的家伙的真实面目。如果说你一直以来拥有着这股力量却没有被曝光一些可怕的行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西奥多知道并包容着你。不过，以我对西奥多的理解，他如果想要利用你这种家伙，也必然会有掌控你的筹码。这么思考的话，有一些东西也能解释了，比如曾经在白sè卷轴横冲直撞的那个女兽人。所有见过那个女兽人的法师都说她力量强得可怕，超过了正常力量的范畴，就算你是剑术大师，也不可能在水晶陵墓的守卫全部完败她手下的情况，抵挡住她并坚持到其他守卫赶来。我承认你是个很有才能的人类，但是，你将败在西奥多的手里——即便你现在和他是同一阵营。” “你在说些什么呢……” “快点让我撕碎你……” 魔化的莱伊文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无法冷静思考了。他心中唯一所想，就是与从体内爆发出的那个巨大恶魔一起，将这个泰坦制服，将普雷斯科特撕成碎片，救出米拉…… “蜂鸣之毒，蠢货！西奥多密室之中有用过的药瓶，我已经验明了，是盛装过蜂鸣之毒的瓶子，估计他是使用这个的时候太过慌张，忘记了处理掉药瓶吧！这种毒药可是很稀有的，任何炼金师在非重要用途都是不会使用的！看到笔记的内容，联想到那药瓶里的毒药，我只能猜到西奥多对谁下了毒，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直到你现在这幅模样呈现在我面前！看来西奥多早已留下了阻止我的筹码，以极其危险的方式！现在，就让你们为自己冒的险付出代价吧！” 莱伊文忽然愣住了，巨大的魔影的动作也僵住了。 是的，在西奥多发现莱伊文真实身份的那天，西奥多差点杀死莱伊文，但是考虑到伊拉的求情和朱利安的预言，西奥多踌躇之后，最终决定留下莱伊文的命，但同时限制住他。西奥多在莱伊文血液之中注入了“蜂鸣之毒”这种剧烈的毒药，作为限制莱伊文的筹码，只要以特定频率的魔力波动影响蜂鸣之毒，本来对人体没有任何影响的蜂鸣之毒立刻发作，使得中毒者全身血管爆裂，血液流经的组织全部都会被剧毒侵蚀，**立刻土崩瓦解。这种毒药几乎是属于无解之毒，并且法师们有使用这种毒药杀死恶魔的经验，所以西奥多才有把握以此掌控莱伊文。 因为过了半年，这件事几乎快被莱伊文忘记了，西奥多也没有重视这件事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一直尊敬而信任的看似老实的老教授普雷斯科特，居然为了自己的计划，为了西奥多不阻止自己的计划，竟然对西奥多的防备和调查做到了这种程度。他不仅利用信任暗算了西奥多，还把西奥多的秘密调查得如此透彻——后者是西奥多都无法想象的。 结界内第二十九天，结界外第二十九分钟 “所以，那一串那种格式的数字，必然是那蜂鸣之毒的触发频率，我说得——没错吧！”西奥多笑得老脸都扭曲起来。 看到莱伊文连同那巨大的恶魔之影的动作都迟钝下来，西奥多断定，莱伊文定然是吃惊了——那么他一定是猜对了！ 他迫不及待地举起魔杖，开始对着莱伊文发出微弱的魔力波动——虽然微弱，但是那波动正好是能够触发莱伊文体内蜂鸣之毒的魔力波动。 在时间结界之内，西奥多看着外面缓慢进行的对峙。因为距离和结界的缘故，他听不清普雷斯科特的话语，但是当发现普雷斯科特举起手中魔杖的时候，就开始注意他的动作。 普雷斯克施法的动作，起初是让他觉得奇怪。那不过是一记魔力波动咒语而已，这种咒语使出来连一只蚂蚁也影响不了，更别说是魔化的莱伊文了。 但是，他也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变得脸sè苍白。一条线索顺藤模瓜，他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试图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但是在集中jing力运算的过程中，他因为慌张而频频出错。这一点被其他法师发现了，都觉得有些奇怪。 “学院长，你怎么了？”佩尔发现西奥多这频频出错的状态会拖慢推演速度，所以忍不住问出口来。 “没……没事。”西奥多狠狠地晃了两下脑袋，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又有什么危机了吧。”尤利西斯冷笑着说，“看样子这最后几分钟真是折腾得够。” “真的没事……” “你是怕说出来，让大家又陷入绝望而失去信心么。外面几秒钟就会发生的事，我们里边却是十分漫长的等待与悬念。”尤利西斯语气坚定地说。 “既然你察觉到了，也就没必要说出来了。所谓坏消息，总是会拖慢效率的不是么。”西奥多冷哼一声。 “不过，现在不是我们因为绝望而拖慢效率，而是你在拖我们后腿。”尤利西斯毫不客气地说。 “那就让我拖吧！不要更坏就行！”西奥多有些恼怒地说道。 “那个……学院长……” 伊拉忽然将目光投过来。伊拉现在几乎是所有人中最憔悴的一个，没有人彻底明白她维持时间结界究竟有多大的消耗，究竟是在消耗着什么。她在后十几天里几乎一句话都不说，一副昏昏yu睡的样子，麦伦用各种药物来为她提神、维持体能、刺激神经，才勉强维持着她的jing力。在外面世界的人们看来的短短二十几分钟里，伊拉已经瘦了一圈，脸上血sè尽失。虽然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至少还可以因为一些问题而争论。 “这些时间……真的好漫长啊……”伊拉忽然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 “……伊拉，你累坏了。” “我们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伊拉憔悴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看着都让人心疼的微笑，“好难得呀，我……我第一次知道……你们里边，哪些人睡觉要打鼾哦……” 这话说出来，大家都面面相觑。 “我没有打鼾哦。”麦伦忽然像上课发言一样举起手来，“但是西奥多学院长有打鼾哦。” “麦伦，你……”西奥多瞪着麦伦。他倒不是介意麦伦说他打鼾的问题，只是他不知道麦伦为啥跟着伊拉一起掺和。 “每一天，每一天，大家羽毛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低语的讨论声，哈欠声，笑声。甚至，我觉得，大家的心跳，每一声，我都没有错过哦……” 伊拉的声音很轻很柔。虽然伊拉平时的说话风格也比较温柔，但是现在几乎是到了耳语的程度，简直就像，爱人之间的夜语，就像，母亲对自己婴孩的温言…… “我看到的哦……苏茜和绮莉靠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佩尔和迪兰对望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尤利西斯说话也不再那么无条件地冷漠，祖格也开始开玩笑……琴，也已经完全转过立场，全力以赴了呢……” 苏茜与绮莉对望一眼，佩尔和迪兰一下子脸红了。 “这个小小的结界，真的好神奇……大家彼此之间，本来有陌生，有隔阂，有误解，有冷漠，但是……这强制待在一起，为了一个目的一起奋斗……一起，走向生命的极限……好像，也改变了不少呀……或许以前，心与心的距离没这么近，就是因为……时间太短，世界太大吧……” “伊拉……”西奥多看着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酸楚，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 因为感动。 “如果学院长不忍心说，就让我说吧，学院长一个人背负太多，或许以前有些事只有你自己背负，现在……大家都是患难与共的伙伴哦……就算是绝望，也一起承担吧。” 西奥多瞪大了眼睛。 “瞒不住了哦。”麦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既然这样，您还是告诉我们吧，学院长。”佩尔也说，“现在希望和绝望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了，我觉得……我们已经打了一场传奇的战役，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后悔了。” “别磨蹭了，舅舅。”绮莉也不耐烦地说道，“我最讨厌吊胃口了！” 西奥多愣住了。其他人的态度不说，绮莉居然叫了他“舅舅”。这个称呼，绮莉已经好多年没有说出口过了。 “你到底知道……” “我知道所有的哦。学院长，所有的记忆。”伊拉淡淡地笑着，轻声回答。 “莱伊文的秘密……” “你别说了，伊拉……”西奥多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别说了，你太累了。我自己说。” 伊拉莞尔。 西奥多叹了口气，将莱伊文的事，告诉了其他人，但是他依旧有所保留。他只说了莱伊文是个被恶魔附体的奇异人类，而没有告诉他们卡尔托城大屠杀的事。起初西奥多并不相信，但是莱伊文在学院的半年里，的确证明了自己。伊拉曾经告诉西奥多，说莱伊文和传言不一样，直到现在，西奥多才认可了伊拉的想法。 同时他也感叹，一个敢于爱上恶魔的女孩，果然有着非凡之处。 “真是难以置信！”绮莉感叹道。 于是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阵。 “看来他要死了。”麦伦说。 “那种毒药不会失效么？”苏茜有些焦急地问，“都已经半年了啊。” “还没有失效。”西奥多回答道，“而且，普雷斯科特似乎是用什么办法得知了这件事。要是莱伊文出了什么事，那我们就作好最坏的打算吧。” 最坏的打算，不就是死么。 白sè卷轴毁灭，法师毁灭…… “剩余的法师可以向北方撤离，就像千年之前兽人进攻提格力斯堡一样。城市陷落，法师撤到白sè卷轴，不才有了今天白sè卷轴的辉煌么。”西奥多忽然说，“没有毁灭就没有新生，至少我们都去争取过，就算是死，也能很畅快吧。” 众人都缄默不语。 尤利西斯忽然嘿嘿冷笑了两声，然后指了指那些书籍：“继续算吧。泰坦踩过来的时候也不要看它继续算，要让它知道没人把它当回事。” “当然没人把它当回事，”绮莉也接道，“炼金术仅仅是学院学科的四分之一，法师族又怎么会覆灭。不过，苏茜……” “……啊？”苏茜转过头来。 “你不属于这里。跟埃利斯离开这里吧，你没有理由被强迫留在这里。”绮莉严肃地说。 “哪有强迫，我是……”苏茜立刻回答道。 “不用掩饰了，费尽全力寻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不是么？”绮莉笑了笑。这二十多天，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埃利斯和苏茜是怎么回事了。 “我……”苏茜摇着头，“这和保卫白sè卷轴没关系，我也是这里的一员……” “的确，你要是因此而死，我也没办法接受的。”一旁的埃利斯也说道。他注视着苏茜，虽然看上去很纠结，但是还是顶着自私的帽子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最讨厌那种非要让自己所爱的人陪自己一起受难的人！苏茜，你很聪明，又拥有比我强许多的能力，一定能够活得更好，我只是一个没用的厨师，我要保护我的家园，同时也不能让你陷入险境。苏茜，到北方去吧，跟着其他法师们一起去，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当然，你也可以躲过泰坦的浩劫之后，到尼塔拉去，接受神灵的庇护，或者去安蕾西亚或者瑞秋尔，回归自然的国度……不要在这里陪我死去，这样不值得。” “……”苏茜没想到埃利斯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堆话。虽然她知道埃利斯是关心她，但是这种被排斥的感觉，就算是满满善意，也很不好受。这么多年，她的一切努力只是为了获得法师们的认可，但…… 他们还是要赶她走，是为了她好……为了她好，因为，他们心底里还是不当她是一个法师吧……如果她是一个法师，埃利斯一定会让她待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为了保卫家园而死吧…… “为什么……为什么……” 苏茜本来脑子很灵光，这个时候却像短路了一样。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埃利斯的话，她的脸涨得通红，莫名其妙地，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埃利斯吓了一跳。他连忙上前抱住苏茜，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你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我是为了陪你一起死……我们都一样自私……”苏茜哽咽着说，“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权利来拒绝你，但是……纵容我一次好不好……” 是呢，是到生离死别的时候。当外面那个暗黑魔影倒下的时候，就是这里所有人的末ri了。死亡面前，所有人的思维模式都变了。 “你们为什么就……这么不相信莱伊文呢。” 这个时候，伊拉又说话了。她已经尽力不说话，因为她已经疲惫得快要晕过去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了。 “相信他，好吗……你们好笨哦……” 众人愣了。连麦伦这从来不变死眉烂眼表情的小个子，也稍微扬了扬眉毛。因为伊拉还是头一次这么骂一群人，骂他们笨。 莱伊文整天都骂她笨，难道她也学会这种骂人方法了？ “相信他呀……”伊拉轻声说，“我一直相信他哦。” 结界内第三十天，结界外第三十分钟 “……” “……” 莱伊文用双手抵住泰坦，魔影和泰坦依旧僵持在一块儿。 普雷斯科特不断加强魔力波动。他的施法姿势已经保持了好久了，手都有点酸了。 “……” “……” 普雷斯科特瞪着面前那个硕大魔影。它一动不动，但是丝毫没有溃败的样子。 “……” “……” 泰坦的手颤抖着，竭力要将那个抵抗它的家伙推倒，但是这个魔影纹丝不动，力量一点也没有减弱。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作用？！”普雷斯科特终于咆哮了出来，“我想错了么！！还是西奥多那家伙的药是劣质品？？还是你自己动了手脚？！我的推理 不可能错，不可能错啊！！恶魔，你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力量，连蜂鸣之毒都不怕！！告诉我！！” 普雷斯科特暴跳如雷，但是这并不能增强泰坦的力量。 莱伊文喘息着，魔影却纹丝不动。 “你的推理似乎都没有错……” “我还真以为要完蛋了呢……” 交织的嗓音意味着他依旧与巨大的恶魔之影融为一体，丝毫没有要死的迹象。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这宣告着你的失败……” “呵！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你也不可能赢了泰坦，你只是在苟延残喘，再过不久，你就会……” “太迟了呢，教授。” “时间到了，蠢货。” 这个时候，一只火焰凤凰从时间结界中冲了出来。凤凰背上的兽人发出强烈刺耳的战嚎，符文之力包裹着暗影长剑，向着泰坦的心脏疾驰而去。 那道灼眼的火影在普雷斯科特看来分外刺眼。 “你动不了的，老头。” “你死期到了，废物。” 魔影忽然加大的力量，将泰坦的双手死死扣住。泰坦用一只脚猛踢魔影的腿部，但是魔影依旧纹丝不动。 这样的话，泰坦的上身动弹不得。 祖格借着火焰凤凰的快速冲刺，很快到了泰坦胸前。刹那间，他爆发出了积蓄已久的力量，一阵狂乱猛烈但井然有序的斩击之后，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被刻印在了泰坦的心脏上。 “三个节点，全部刻印完成！”祖格大喝道。 三个形态特殊的魔法阵从泰坦的后背、小月复和胸口产生共鸣，强大的魔力漩涡开始扭曲泰坦体内的力量流动。泰坦发出狂乱的大吼，身上的银白sè皮肤开始寸寸裂开，水银从裂口中倾泻而出。 “不，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这个时候，魔影忽然发出一声尖啸。黑sè的影子在微弱的天光的照耀之下，渐渐消失不见。巨大的魔影顷刻消失，只有莱伊文的小小身影，在泰坦面前，瘫倒在地。 泰坦的吼声只持续了一会儿。它的身体开始土崩瓦解，体内储存的魔力由内自外喷shè而出，强烈的魔力冲击以火焰、雷电、风暴等形式四散而出，整个泰坦周身光芒闪耀，爆炸嘶鸣之声不绝于耳。 “不，不，不！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普雷斯科特已经癫狂了。他抓起扫帚，从泰坦肩上跳了下去，举起魔杖，指着那个小小的蓝sè结界，蓄积魔力，打算用火球轰击下去。 这是最后的挣扎了。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他在半空中飞速下路，狂乱地嘶吼着。 忽然，他的耳边出现了一阵诡异的铃铛响。 “叮铃铃。” 那是什么声音……风铃？ 这里怎么会有风铃声……难道是幻听…… 哎，面前那又是什么呢……一团黑sè的东西…… 黑sè的……破烂的袍子，黑洞般的容颜，幽深的眼，诡异的笑。 一把巨大的黑sè镰刀，锁链…… 锁链…… “哐当！” 等普雷斯科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最后的意识之中，他看到，自己的胸口被一串黑sè的锁链贯穿。另一头，是那个黑袍人，用手握着锁链。 “叮铃铃。” 黑袍人身上挂着一串小铃铛。看来，铃铛声是他身上发出来的呢。 分明是失败了，那么愤怒，那么疯狂…… 为什么，这铃铛，给人那么宁静的感觉，就像在催眠，就像催促着自己入睡…… “安息吧。”那个低沉嘶哑的声音说着。 “叮铃铃。” 结界破碎之后，结界外第三十五分钟 莱伊文恍惚地从地上爬起来，祖格扶着他，让他勉强地站了起来。 “呃呼……我……居然还活着？”莱伊文神情恍惚地向着四周望了望。地上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白sè金属小山，还有四下流去的水银。 “你好得很啊。”祖格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能再好了。” “呃……”莱伊文迷糊地点点头。 视野模糊之中，他看见苏茜向他狂奔而来。 “莱伊文，莱伊文！你……你快过去！伊拉，伊拉……” 她语无伦次地大喊着。 “伊拉……”莱伊文忽然瞪大眼睛，顿时清醒，“伊拉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就挣月兑祖格的搀扶，向着结界那冲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 他看见，西奥多抱着伊拉，其他人围在旁边。 “伊拉……伊拉怎么了？！” 莱伊文冲上前去，跪倒在伊拉旁边。 伊拉半睁着眼睛，神情平和，看到莱伊文惨白的脸上露出了点点笑容。 “怎么回事？！”莱伊文握住她发凉的手，慌忙地问，“太疲惫了么？睡一觉就好了吧！没事了，没事了！泰坦已经倒下了，伊拉，你看到那堆水银了么？我们可以把那些水银拿回去做实验呢……” 无论是他的大喊大叫还是他的说笑，伊拉都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笑着。她忽然蠕动嘴唇，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脑子坏了吧，笨蛋？！” “我说了……时间流逝减缓一千四百四十倍……三十分钟……变成三十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极限？什么极限？！什么叫极限？！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你看我什么时候有过极限呢？我都没有极限你有什么资格有极限？……喂！” “别吼我啦……”伊拉忽然撇起嘴，轻声说，“道个歉，你都不好好听……” 莱伊文一下子将她抱住，用脸贴着她的鬓发：“你……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我不爱听你乱说……” “我骗了你哦……莱伊文，真的……对不起……”伊拉声音变得更加微弱了，“改变时间，是要受到惩罚的……但是，谁让我有那种能力么……” 在之前，西奥多就已经察觉到伊拉的生命迹象在逐渐减弱。无论麦伦用什么药剂，都没办法缓解，直到伊拉简单地告诉了他们真相…… 西奥多挥了挥手，示意让周围的人走开，他自己也背着双手，向外走去。 “……你们，你们干什么？跑什么跑，给我站住！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莱伊文大声叫道。 “莱伊文……”伊拉虚弱地叫着他的名字。 “啊，我在听，你说，你说……” “你说，一个恶魔和一个法师相爱，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事么……” “啊，废话！除了我们，还有谁和谁能做到呢？我们是最好的！” “那你说……要是一个恶魔和一个天使相爱……那算什么水平？” “那……”莱伊文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直到最近一些ri子，我和你说我做噩梦开始……我才明白，我的力量已经觉醒了……我的力量，是掌握记忆，掌控时间……” “那不是很好吗！我们要让时间过得慢，我们要一起去玩，好好玩……我们打败了泰坦，我们要庆祝！伊拉，我们要让埃利斯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那是因为，我是时间之神的灵魂分身，我的名字是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我的创造者，不是……一个斯图亚特妈妈和一个斯图亚特爸爸……而是托克希尔第九天使序列的时间之神，柏丝丽雅……”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发烧了，你病了，你……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啊！”莱伊文忽然觉得心脏被谁掐住了一样，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许多。 “莱伊文……我真的……真的好想跟你说好多话……呜呜……”忍不住，伊拉哽咽了起来。眼泪滑下眼角，流到脸颊旁边，打湿了莱伊文贴在她颊上的头发。 “呜呜……这样好难受，我宁愿我是个普普通通的法师啊……” “你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法师，还是特别笨的那种……你怎么可能是天使，哪有你这么笨的天使……” “喂……不许在说我笨了哦……我这次好聪明的……” “你哪有改过……” “我们一起，救了大家，不是吗……好开心啊……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不，不要，不要这样……我……” “好多话……” 伊拉忽然伸出手来，将手心按在莱伊文的额心上。 “你要……仔仔细细地听哦……” “喂，你干嘛……这是干嘛？！” 伊拉微笑着，笑得很甜，很可爱。一直以来，莱伊文眼中的伊拉都是那么可爱，可是，今天这么憔悴的她，这么虚弱的她，却成了他见过的最美的她。 这个柔弱的法师，怎么可能是天使……天使，是阿斯摩利尔那种讨厌的自以为是的家伙才对啊！伊拉，伊拉她分明就是个法师……不，她分明就是个人类！ 一道皎洁无比的圣光从天而降，将伊拉的身体笼罩进去。看到这圣洁的光芒，莱伊文吓坏了，他死死抱住伊拉，哭着大叫道：“混蛋！什么啊！莫名其妙，简直是莫名其妙！什么时间之神，什么柏丝丽雅，全是瞎掰！伊拉，你别跟我耍花招，你别……” 但是，那圣光就像水一样，冲洗着伊拉的身体。伊拉的身体，逐渐溶解于那道光芒之中。她没有闭上眼睛，依旧温柔地看着莱伊文，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平静的样子。 “伊拉……伊拉！你要去哪里啊！你回来啊！！” 莱伊文狂叫着，死死地搂着。天空被圣光切开，暗sè的云层渐渐分裂，世界由灰变白，一切都是那么干净。 麦伦看着那道从天而降的光芒，白得出奇的光芒。他取下了大大的眼镜，忽然双腿一摊，跪倒在地。 “改变时间的人，终究付出代价……你要不要让我说得这么准啊，早知道我不说了……那是你的牺牲吗，好过分，阻止了我们所有人的牺牲，明明，就不是你该管的命运……” 泪眼朦胧之中，莱伊文低下头，看着自己怀中，什么也不剩。 伊拉，不见了…… 她……死了？ 第二章注释 哥布林 一种矮小丑陋但聪明无比的生物。哥布林曾经是兽人的奴隶，在古代谢尔兹与兽人部落的战争中哥布林被法师大量俘获，并成为了谢尔兹的一种常见奴隶。后来法师解放了哥布林的公民权，哥布林成为了法师王国中常见商人。 耶戈 耶戈部落是位于白sè卷轴东方的兽人部落城邦，也是整个阿尔雷斯特最大的兽人部落。这个部落祭拜大地之母，崇尚符文力量和蛮力。虽然使用蛮力战斗的兽人大部分粗暴无比，但是也有少数在其他种族看来也能算是人格境界稍微高一些的，那就是兽人剑士。兽人剑士分为许多流派，使用不同的剑道进行战斗，其中最著名的一派就是暗影派，暗影派的最高领导人被称为暗影大师，是兽人中的剑术王者。 魔道塔罗牌 伊利斯特人发明的古老占卜术的一种改进版占卜道具，也是魔道学中占卜学的一种分支。占卜学拥有很大程度的不确定性绝世唐门 阿尔雷斯特通用语 新纪元之后普及阿尔雷斯特的语言。以伊利斯特语和jing灵语和诺坦语综合演变而成的阿尔雷斯特通用语被阿尔雷斯特几乎所有的种族所接收，兽人、法师、光之jing灵、夜之jing灵、人类都普及了这门语言，甚至并不属于阿尔雷斯特大陆版图的月族人也懂得这门语言。 神秘友人 神秘画师通过魔法绘画而召唤出的幻象生物。它们通过纯粹的魔力和画师的构造而诞生，并不具有自己的意识，是神秘画师幻想的人偶，但是他们的形态结构可以由画师凭借自己的经验和想象任意构造，它们的战斗力和战斗方式很大程度取决于画师的魔力和它们的形态结构。所以，不同的神秘画师召唤的神秘友人战斗方式也不同。 元素波比 一种可以与召唤者分享灵魂的布女圭女圭，魔道人偶的一种。平时就是一个晴天女圭女圭般的布球，在与之灵魂刻印的魔法师注入自己魔力之后，波比能够幻化成元素魔法师，而幻化成的魔法师拥有自己的意识。这种意识是召唤者意识的投影，所以波比不会背叛主人，并且表现出的性绝世唐门 雪影兹娅&炎纹瑞秋 波比使用者会根据自己的喜好为自己的波比起名字，为波比起名字的过程实际就是分享灵魂的过程，自那一刻起波比就与主人灵魂相连，直到波比布球本身被销毁或者主人死亡，这种灵魂分享才会终止。 通灵（channel） 通用灵咒的简称。通用灵咒是世界上最强也最可怕的上古灵咒，被通灵学者认为是咒语之源。它的功能很简单，也非常强大，就是将物质的所有潜能无条件地、毫无保留地转化为魔力或能量。通用灵咒被通灵学院三贤者严密守护，除此三人之外，没有更多的人懂得通用灵咒。 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大多数是人类艺术家兼旅行家。这些艺术家可以扛着一把鲁特琴走遍阿尔雷斯特的所有城市。一部分吟游诗人得到了自然的赐福，拥有控制自然魔法的力量。但是这些吟游诗人很少惹麻烦，他们太过浪漫主义，对着任何种族都能毫无顾忌地弹琴唱歌。大部分城市都不敌视吟游诗人，一部分是尊敬艺术家，一部分是完全无视这些没战斗力的疯子，白sè卷轴就是属于后者。 元素祭司 白sè卷轴四大学院都会授予学业有成的法师不同分类和等级的头衔，元素祭司属于较为高阶的元素学头衔。四大学院的首席头衔分别为元素神使、魔能溯源师、秘法炼金使、混沌魔导师。 结界术 结界术又称为区域咒文学，是针对一个空间区域进行魔力改变，使得空间获得异常的变化效果的法术。阿尔雷斯特的结界术与德雷伊尔的结界术又有些许不同，阿尔雷斯特的结界术主要是以魔力结界、圣光结界、黑暗结界等结界为主，而德雷伊尔的结界是借助大地力量的结界。德雷伊尔的结界师都是世家出身，秘术结界代代相传，他们的结界分为八种，从弱到强依次为：lv1小结界、lv2次结界、lv3轮结界、lv4音结界、lv5盘结界、lv6力结界、lv7魂结界、lv8大地结界。 战斗杖术 战斗杖术以元素力量为辅助，但是杖术的名字都是舞步名（也是因此，伊拉在学院被称为“樱桃舞者”），杖术主要分为五类招式：火焰圆舞、雷电狐步、风暴芭蕾、大地恰恰、冰霜探戈。 奥瑞丽欧的净化之泉 神之巨树奥瑞丽欧的根系贯穿整个奥瑞丽欧森林的七sè彩虹区域。在位于奥瑞丽欧森林中心的赤虹区域，奥瑞丽欧根系的最深处，有着一眼泉水，叫做净化之泉，能够净化奥瑞丽欧不想接纳的所有污秽力量，同时也是铸剑的绝佳泉水。 阿尔维斯 白sè卷轴zhongyāng议会议会长，人称云之阿尔维斯。希尔托斯魔力学院毕业的幻术大师，同样是白sè卷轴最老练的政客和几近最强的法师。他的能力凌驾于谢尔兹王国国王之上，但是为白sè卷轴尽心尽责，是白sè卷轴少数受平民、学者、议员甚至哥布林的共同尊敬的法师之一。 诺坦尼亚 大沙漠东部的人类王国，也是历史悠久的古老王国。在古代，诺坦尼亚人祭拜蛇神，与一些巨大的昆虫为伍，但是后来被尼塔拉的传教士所改变。来自尼塔拉的牧师们在诺坦尼亚修起教堂，为诺坦尼亚人祈求神灵的守护与祝福。新纪元起，诺坦尼亚也成为了托克希尔十二天神的信徒区域。 死神螂 一种拥有强大体能的变异怪物，诺坦尼亚雨林的巡林者。它们游荡在森林之中，但身为食草动物的死神螂并不喜欢主动攻击旅人。它们守护着一些古老的诺坦尼亚人的遗迹和陵墓（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会帮古代人看门），会攻击入侵遗迹的旅行者。因为它们作为野兽过于强大的力量，古代诺坦尼亚人也将它们当做某种神灵。 埃希之灯 古代诺坦尼亚用来引导灵魂的神秘灯笼，只有拥有强大灵魂力的性绝世唐门 灵魂学 魔力学的一个分支，部分禁忌学科。研究灵魂向来被视为对灵魂的不尊重，因为只有神灵和死神掌握着灵魂的支配权，并且他们不会滥用。死神尤其憎恨利用灵魂的行为，甚至会亲自插手灵魂术使用者的事情，所以很多研习灵魂学的法师都被死神提前中断寿命。 泰坦 一种体型超大的炼金生物，以金属、石料、粘土、水银等物质组成。泰坦拥有摧毁一座城市的能力，古代伊利斯特人和法师联手对付龙的时候，泰坦也消灭了不少龙。但是由于对灵魂和能量的需求量超乎想象，新纪元起泰坦被列入禁忌学科。注意，泰坦和巨人不同，巨人是一种古老种族，现在依旧在蓝宝石之岛存在，并且拥有智慧，而泰坦是一种类似魔道人偶的人造生物。 德雷克罗切尔 托克希尔第九天使序列的智慧之神，法师与人类的混血裔，一直对法师重获神灵守护持中立态度。传说德雷克罗切尔极其高傲，目中无人，十二天神的其他神灵都很难与他沟通，不过他身边的一只名为列蒂西娅的小母猫却和他无话不说。其中的原因，很少有人知晓。 第四十六节 双生少女 莱伊文。 嗯，这些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啦。对不起，你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可能已经没办法看到我了。 其实，我没有告诉你一切的一切，因为我自己本来也不知道。我一直傻乎乎地过着自己的法师生活，从来没有想过我从哪里来，我到底是谁。一开始，我就做噩梦，梦到的是西奥多院长、朱莉安老师他们收留我的时候。我是一个被放在摇篮里的弃婴，摇篮上挂着我的名字牌。那本来是我已经不记得的东西，我却回忆起来了，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嗯，是啊，要是被忘记的记忆能够重新唤起，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可是，我频繁地做噩梦，那段时间，我可能表现得很消极，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个，但是我知道，我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莱伊文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考虑，要处理，我不想用这种事情来烦你。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能单单凭借触模别人，就看到别人的记忆。其实，虽然你亲口跟我说过以前复仇者什么的，我还是没能亲身体会莱伊文的感受，直到我拥有获取记忆的能力之后，才完完全全明白，莱伊文经历了怎样的生活哦！你不信呀，那我跟你念，德雷伊尔的妹妹叫璃，好温柔好美丽的妹妹呀，还有高大帅气的岚哥哥，严肃的爸爸，细心的妈妈，好多绿sè的茶树，漂亮的桃花……可是岚哥哥被谋害，连尸体都被扔下了山崖…… 对不起，这些让你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我看到那些的时候也好害怕，我想如果是我……甚至连报仇都没有勇气吧。莱伊文拿起了剑，成为了复仇者，那段黑暗的记忆，我也和过去的你一起走完了哦……所以所以，我比谁都明白现在的莱伊文是多么多么地不容易，所以我现在可以非常自信地说，伊拉是最了解莱伊文的人哦，比莱伊文的爸爸妈妈，比小璃还要了解莱伊文~ 一直都好喜欢你，从一开始见到你……哼，你居然以为我是个弱不禁风的法师，不知道我学战斗杖术的哦！我真的好想和你再去一次奥瑞丽欧森林，去看jing灵们……jing灵好有趣，还有独角兽，还有大麋鹿……我真的好感谢那次意外的旅程，还有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一切……只有我，只有我是最幸运的吧，只有我才有机会，了解莱伊文的一生的吧…… 对呀，世上相爱的人，都恨不得将对方了解得透透彻彻，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我违背了法则，所以要受到惩罚了…… 时间之神柏丝丽雅分离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创造了伊拉，让伊拉以法师的形态出现在白sè卷轴。智慧之神德雷克罗切尔派遣了自己的伙伴，智慧小猫列蒂西娅来陪我，等待着我有一天力量觉醒，去观察法师们的人生。天神们似乎有什么改变的打算，我不得而知，但是我也没办法逃离我的使命。我应该继续这么过下去的…… 可是白sè卷轴要被毁掉了呢……普雷斯科特教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觉得他是那么坏的人呀……其实我一开始，很害怕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你……莱伊文，明明你是恶魔，我是天使，明明他们说你是坏蛋我是好蛋，但是为什么你总是为迷失的我指引着方向呢，为什么光明需要让黑暗引路呢？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跟着你走就是对的，你二话不说就挺身而出，你完全不考虑法师们怎么对待你，怎样看待你，你立刻拼上性绝世唐门 我们做到了哦，我们一起拯救了白sè卷轴！嘻嘻，你说，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在一起居然这么厉害，是不是比以前更厉害了呢！ 可是，可是…… 一切的胜利都有代价，一切的交换都需要筹码。 我耗尽了我的力量，耗尽了我的生命。我并非时间之神本身，所以没办法无限制地ziyoucāo控时间，我已经尽力了，也已经争取了最多的时间了。你不知道这三十天有多漫长，我好难受，但是我一刻都不能休息，时间结界一旦停止——我一旦睡着，一切都完了。 我没有开玩笑，这的确是我的极限了，耗尽我全部生命的极限。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知道自己只能痛苦地活三十天了……我真的一直祈祷，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但我不敢告诉你。你在时间结界外面和泰坦战斗，我在里面维持结界，我甚至祈祷，哪怕早一分钟打败泰坦也好啊，那样，你就能多陪我一会儿了……可是…… 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也很舍不得我对不对？ 所以我才想哭啊…… 哪有我这么笨的天使啊，到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天使…… 原来，我是那个最不应该爱上恶魔的角sè。 可是我又爱上恶魔了。 呜呜…… 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你，我一直重复这句话也不会腻。我可以哭但是你不可以哭，不要再一次被仇恨埋没了灵魂，莱伊文……你不该是黑暗附身的魔鬼，你要是魔鬼，那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清白的人了。 听哦，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只是一个灵魂分身，只是一个幻影，但是我喜欢你是不会变的。 我为什么这么傻啊！我这样说是不是让你很伤心……可是我也很伤心…… 笨蛋伊拉终于再也不能陪在聪明的恶魔身边了。 这些话，是我用记忆烙印的力量，印入你的脑海之中的，也是我最真心、最伤心的告别。不过呢，上面说的，全部都不重要哦，你忘记了也没关系的。 最终要的是，你不能忘记的。 我爱你。 ——伊拉 ******************************************* 莱伊文跪在瓦砾之中，双手停在拥抱的姿势，拥抱着冷风，瑟瑟发抖。 雪花飘下来，灰sè的大地，变得雪白。 光芒向着天空收敛过去，那一道纯白的光芒扩散开来，变得不那么独特。 白sè的天空，白sè的大地，白sè的城市，白sè的雪。 脑海之中宛若耳边的话语飘然回荡，包裹着冷清的温暖颤抖飘摇。 莱伊文双眼失神，像一尊雕像。雪落在他的白sè头发之上，落到他空空的双手怀抱之中，仿佛试着帮他填充什么不该有的空白。 “亲口……” 他嘟囔着。颤抖的声音低哑而绝望，身体和灵魂，都在七分冻结之中继续寒冷。 “亲口给我说啊……为什么不亲口给我说啊……” 比赛前一天的晚上，伊拉，是不是就要告诉他这些呢。因为苏茜的缘故，伊拉没能找到他。他错过了她。 一次错过，就永远错过了么…… 随性绝世唐门 “叮铃铃。” 他的耳边，响起了轻轻的铃铛声。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个黑sè长袍的神秘人立在他的身侧，俯视着他。这个身材高大的神秘人，扛着巨大的镰刀，身缠冰冷黑暗的铁链。 看上去就像死神一样……不，这个家伙，就是死神吧。 莱伊文歪着头，看着那个神秘人。他双眼无神，泪水挂在脸颊几近冻结。死神……又怎么样。 “给。” 死神伸出手来，青黑sè皮包骨的瘦长手指上，托着一个小小的光球。 莱伊文无神地望着他，面部没有一点表情。比起这个黑袍死神，莱伊文自己，更像是一个已死的家伙。 他的灵魂，都被冻结了。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莱伊文。”死神的声音仿佛黑夜之中的冰凌，寒冷而虚无。 莱伊文依旧无可救药地愣着，除了心脏依旧跳动，没有一丝生气。 死神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抓起莱伊文的手掌，将那个小光球放到莱伊文手中。 那个小小的光球，散发着微弱的暖意，轻轻摇动，就像有一颗心脏在跳动。 “这是米拉·亚当斯的灵魂之珠，她的身体已经死亡，没办法再复原。她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在你手中。向东南方向进入人类的境地，找到一个和她年纪相仿即将死去的人类女孩，将她的灵魂放进那一个身体里。” 莱伊文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 “……米拉的灵魂？” 黑袍死神站直身子，转身过去。 “十个小时以内，她的灵魂就会回到死神的手中。你自己定夺。” 说罢，死神的身影遁入一道黑暗迷雾之中。他消失在黑雾之中，几只乌鸦扑了过来，围着那团黑雾呱呱叫。 “叮铃铃。” 那铃铛声那样清脆宁静，莱伊文的魂魄忽然被猛然摇醒。 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米拉，米拉还有救，还有救……那是死神给予的机会，不能浪费了…… 不能连米拉都失去了…… 绝对不能！ 这个时候，从城市北方赶过来的一队法师骑着扫帚降落到莱伊文面前。一个领头的法师走过来，用法杖对着莱伊文：“奥本赫尔的莱伊文，现在以隐瞒恶魔身份的罪名逮捕你……” “给我闪开……”莱伊文双手握住那闪闪发光的灵魂之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丝丝暗黑气息，重新缭绕身体。 “你最好立刻服从，不要拘捕。你已经给白sè卷轴带来毁灭性绝世唐门 “给我闪开！” 一声嘶哑的低吼之后，那个法师看到了一个双眼血红的暗翼恶魔向着他径直冲来。他还没来得及举起法杖施法，就被那黑暗的身影撞飞出去。 恶魔的身影化作一道暗sè疾风，向着南边残垣断壁地废墟冲过去，法师们还来不及反应，黑sè影子就消失在南城区废墟之中，消失在泰坦残骸的后面。 西奥多远眺着他消失的身影，注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天使，与恶魔……他们的故事，竟然会因法师而结束……” 天空依旧飘着雪花。白sè卷轴从来没有这么宁静过。 法师们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被死神锁链贯穿的普雷斯科特的尸体倒在泰坦的旁边。他们先是惊愕，然后开始欢呼，完全得意忘形地欢呼起来。 麦伦歪着脑袋，咬着嘴唇望着天，听着那些法师乱七八糟的欢呼，低语一句：“好吵哦。” **************************** 504年初，卡尔托城南部叫做安德里亚斯的小镇的黄昏非常热闹。这个小镇平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一个虚着眼睛的小女孩被麻绳五花大绑，绑在一个大柱子上。 “魔女！” “烧死她！” “将她切碎！” 村民们向着那个小女孩丢鸡蛋，丢番茄。谩骂之声此起彼伏，全部都是愤怒无比、咬牙切齿的诅咒。 小女孩虚着眼睛，东看看，西瞧瞧，忽然翻白眼，吐舌头，来回应那些谩骂她的人们。 “喂……” 一个村民发现身边有人碰他，就转过头去一看，一个看上去并非本地人的白发男子正在用低沉的声音和他说话。 “干嘛？”村民问。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村子专门烤少女来吃么？” 这个白发男子说话非常不客气甚至十分冒犯。村民立刻感到有些生气了：“你是哪里的外乡人，嘴巴怎么这么讨厌？” “快说！”白发男子忽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否则我捏断你的骨头。” 那个村民本来想大喊的，但是那个白发男子的手力气奇大，掐得他完全发不出声来。周围的人都喧闹地看着火刑台上绑的那个小女孩，根本没注意到这个杀气腾腾的神秘男子。 那个脖子都快被掐断的村民眼睛都翻白了，白发男子才稍微放松一点，让他狠狠地喘了两口气。 “你这个暴力的外乡人！” 白发男子血sè的双眼狠狠瞪住他。 “别……不就是说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哪里是个普通的少女，那是一个魔女！一个恶魔幻化的小女孩！你看……你看她在火刑台上还那么自如的样子，她根本不怕火烧！你看她外表这么小，竟然拿着杀猪刀砍死了五六个比你还强壮的成年男人！你说，她不是魔鬼是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得体的看上去像镇长的老头开始吼了。 “请注意！各位！” 众人逐渐停止了扔东西的行为，但是还是议论纷纷吵吵嚷嚷。 “我们终于抓住了这个连续杀人的疯狂少女，这个没有父母的魔女！她用刀杀死了镇子里的六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并且还不以为意……” “是用的杀猪刀，蠢货。我对武器很挑剔的。”那个小女孩斜着眼睛，看着那个村长，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舌头舌忝着嘴唇。 “你……你果然是恶魔，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么重的罪……不，一定是因为恶魔对这种罪完全不重视吧！” “那六个男人，三个背着自己的老婆，和外面的一打女人上床，两个和强盗合作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还有一个专门拐卖不满八岁的小孩。至于那两个女人，也没干什么大事，都是为了继承财产毒死了自己的单亲而已。”小女孩一脸无所谓地样子说，“这些人连猪都不如，我专门挑了杀猪刀，是看得起他们。” “你……” 镇长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这时，底下的村民立刻大吼起来。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她只是为自己辩解而已，魔女是不会承认自己是魔女的！” 镇长用拐杖敲着地面，怒气冲冲地说：“你所说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认可，分明是自己编造的！” “哼，这里专门负责抓杀人犯的大叔们每天至少喝五瓶酒，你指望这群猪脑能查出什么东西？哪天你老婆杀了你，大家也会说她是无辜的。”小女孩诡异地笑了笑，“都是一群蠢货，怎么可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呢。不过没关系，因为你们这群蠢人，才有聪明的我的存在，你们这群蠢人嫉妒我的智慧，就想烧死我，只可惜世界是完全平衡，过度的隐瞒总会被事实戳穿，过度的愚蠢总会被智慧掐死。” “烧死她，烧死她！” “魔女，如假包换的魔女！” “留着她，总有一天她会将全镇人都杀完的！” “对，必须烧死她，烧得灰烬都不剩！” 小女孩依旧半睁着眼睛，傲视着所有怒目瞪视着她的那些人。 “是的，我们必须烧死她。我们代替神灵，对这害人的恶魔进行审判。”镇长大吼道。 “呵，连个教堂都没有的破镇子，还代替神灵审判，你们连神的名字都念不完吧。”小女孩冷笑道，“你们知道灵感之神帕特洛克里欧斯的全名吗？哦对了，你们可能连帕特洛克里欧斯都不知道吧，这破地方没一个人懂艺术，又怎么会知道灵感之神呢？” 镇长气得胸口都要炸开了。他抢过旁边人手中的火把，立刻将火把伸到木柴堆下面的干草上。 干草被点燃，火焰开始蔓延开来。小女孩稍微皱着眉头，她感到热浪渐渐上升。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恐惧之sè还是终于表露了出来。 “哈哈……魔女果然还是害怕火焰呢！”镇长得以地大叫着，“看吧，魔女要被烧死啦！” “烧死她，烧死她！”众人附和道。 这个时候，围观的人一个一个被掀开——不，是被掀飞。一个白发男子从人群中硬生生掀出一条道，没有人挡得住他。 “这……这是谁？！” 白发男子走到火刑台上，看着那个即将被火烧死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见他的时候，半睁的眼睛也忽然一亮。 “你要干什么，外乡人！难道你打算救这个魔女？你或许很强，但是你是错的，这个女孩根本不是你看到的一个外表单纯无邪的小女孩，她是一个魔女！她欠下的，是活生生的人命！” 白发男子一言不发，走到火焰渐渐升高的火刑台前面，一下子拔出背后那把血红的长剑。 “你的辩护，都是实话么。”白发男子问。 火焰的热量已经让小女孩满脸通红。但是，她认真地点点头，说：“是实话。” “是么？” 这个时候，小女孩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黑暗力量将她的灵魂包裹起来，一双恐怖的血红双眼死死瞪着她，那目光就像刺透了她的心脏一般锐利。一时间，她的身体连同灵魂都被那恐怖的黑暗力量掌控住了。 “绝对没有撒谎！”小女孩咬着牙，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带，一字一顿地说出她最想说的话。 白发男子露出了恐怖的微笑，然后，血红的长剑猛然挥下—— 小女孩恐惧地紧闭双眼，想象着自己被砍成两半的剧痛。 一声剑锋掠过的切割声，小女孩差点晕过去。但是，她只感到一只胳膊一把抓起她，将她搂起来。 她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偷偷一看，发现绑着自己的绳子已经被砍断，那个白发男子一只手搂着她，将她抱出了烈焰。 “给我吞下去。”白发男子将她放到地上站稳，然后摊开掌心。他的手心上放着一颗明亮的小珠子。 “这是什么？”小女孩问。 “少废话！”白发男子趁她开口问的时候，直接猛然将小光珠拍进小女孩的嘴巴里。小女孩因为这猛烈的一下，唾液呛进气管，猛烈地咳嗽起来，但是那颗小珠子还是囫囵吞枣地吞了下去。 “你……外乡人，我提醒你了！”镇长大喝道，“你竟然相信魔女的话！连这种谎言，都能够欺骗你！” “她没有撒谎，也不是恶魔。”白发男子单手扛起猛咳不止的小女孩，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向外走去。 “你怎么知道！” “因为……” 这个时候，黑sè的恶魔气息喷shè出来，绝望感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周围一切都静止，只有那个恐怖的声音，从他们内心之中传出来。那双血红的眼睛扫视过每一个人的双眼，将无尽的恐惧通过目光传递出去。 “我，才是恶魔。” ********************************** “咳咳咳……哎！咳咳……” 夜幕降临，小莫拉河沿岸的一个山洞里，小女孩被扔到地上。 “哎呀……轻点儿！咳咳……”小女孩嚷道。 白发男子坐到他旁边，望着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是谁哦？”小女孩终于缓过气来了，便问。 “剑之恶魔，莱伊文。”莱伊文直截了当地回答。 “剑之恶魔……恶魔的一种么，好厉害！”小女孩忽然眼睛一亮，跳起来说，“地狱是什么样子呀？无尽的黑暗？所有罪人都在那里受折磨，是不是？他们叫得很惨吧！哈哈哈！你告诉我嘛！” 莱伊文侧目过去，看着这个外表清纯可爱的小女孩。 “你还真像个魔女。”莱伊文说，“你叫什么名字？” “雪莉。”小女孩回答道，“也有叫我暗之雪莉，魔女雪莉，不管啦，反正是雪莉。” “差点被烧死的雪莉，你就一点不害怕火刑么？”莱伊文冷冷地问。 “怕，当然怕，但是害怕也不能让那些愚蠢的人看出来。看来你还是稍微聪明一点的，相信了我的话。”雪莉仰着头，高傲地说。 “你一点也不惧怕黑暗，反而像是诞生自黑暗的家伙……”莱伊文低语道，“真是奇怪。” “喂，剑之恶魔莱伊文，你刚才给我吃的什么？”雪莉忽然问。 “灵魂之珠。”莱伊文答道。 “什么玩意儿？”雪莉仰着头，模着自己的肚子。 “听着，雪莉，”莱伊文忽然用大大的手掌将她的整个脑袋都捏住，“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要以光明还是黑暗的行径行事，给我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现在你的身体不再属于你一个人。” “……什么意思，我成你的傀儡了？你要控制我？”雪莉瞪大了眼睛。 “一个叫做米拉的女孩，身体已经死去，但是灵魂尚且鲜活。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将她的灵魂注入你的体内，借助你的身体继续活下去。无论你是否愿意，你必须与她分享你的身体。” “……啊？”雪莉一脸惊愕。 莱伊文本来再想说一些威胁她的话，但雪莉的表情立刻变了。 她变得——兴奋起来。 “什么啊？与另外一个灵魂共享这个身体？那，我和那个灵魂之间，是不是就心灵相通了，彼此能够完全明白对方的想法了？！” “谁知道呢。”莱伊文敷衍地回答道。 “这种好事你怎么不早说？！”雪莉惊喜地跳了起来，“米拉？米拉！哈哈，米拉和雪莉一起使用这个身体？太棒了！” “……你高兴个啥？”莱伊文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天哪……那个，莱伊文，我能不能把她当做姐妹哦？”雪莉指着自己的胸口，说，“米拉年纪多大？” “……九岁多一点吧。”莱伊文答道。 “啊！那就是姐姐了！好，米拉是姐姐，雪莉是妹妹，米拉和雪莉，是一对双生姐妹，这样可以不，剑之恶魔莱伊文？”雪莉的表情就像普通小女孩得到了数公斤重的巧克力糖一样兴奋，简直要放出光来了。 “随你。”莱伊文答道。但是，他打心底里吃惊，这个小女孩需要面对的是被夺走对自己身体的一半的自主权，她居然……高兴成那样！ “那，那，米拉什么时候能和我说话？”雪莉迫不及待地问。 “谁知道呢，估计要等一段时间吧。”莱伊文说。 “好，好……” 雪莉高兴得双颊泛红。这个时候，她忽然收起双臂，抱住自己的身体，神情变得温柔无比，那表情，根本不像是抱着自己，而是抱着一个至亲至爱的人：“也就是说……这个身体，有一半是雪莉的，有一半是米拉的了……真好，真好，米拉……这样，你就会一直陪伴我了对不对……雪莉，就不再会一直孤身一人了，永远不会孤身一人了，对不对？太好了，太好了……” 莱伊文皱起眉头，心想，这真是一个比魔女还魔女的家伙，身上一股掩不住的邪门劲儿。 “你要是死了，她也会跟着死，所以……” “放心吧。”雪莉的笑容自信得有些过头，几乎都带着一股邪恶的感觉了，“雪莉不可能死的，这个世上还没有聪明到能够杀死雪莉的人。” 这个寒冷的夜晚，雪莉抱着自己甜甜地睡着了。因为被那些粗鲁的村民拉扯和捆绑，雪莉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莱伊文将外袍月兑下来，披在她身上。 “米拉……” 莱伊文看着她。这个小女孩，确实，长得和米拉颇有几分相似，虽然性绝世唐门 他不想考虑这么多，只想让米拉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让米拉活下去……从卡尔托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似乎是命运注定着让莱伊文去拯救她，并且，无论任何灾难，都将她从头拯救到尾。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明白了，也就是因为泰坦的缘故，米拉必须死，但既然现在泰坦已经倒下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只是，为此，代价太大了……真的太大了…… 谁知道伊拉会那样……谁能想到啊！早知道，宁愿白sè卷轴灭亡，也不让伊拉使出那时间结界啊！ 伊拉，终究是牺牲了自己，拯救了白sè卷轴。是，或许在场的某些人或者全部都死于泰坦手中，大家也有了失去彼此的觉悟，但是，莱伊文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是伊拉，为什么非要是她…… 她是时间之神的灵魂分身，是神灵派到白sè卷轴的天使。 原来，这才是她。 命运么……必须分离一对相恋的天使和恶魔。的确，这种事，光明和黑暗，都是不允许的吧。 “叮铃铃。” 一串冷清的铃声从夜sè之中传过来。 莱伊文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手握巨大镰刀的黑影已经立在他面前。 “死神……”莱伊文望着他。 “米拉的灵魂，进入了这个女孩的身体了。”那个死神用低哑的嗓音轻语着，“你不必担心了。” 莱伊文点点头，说：“我确实不必担心了。死神……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看得见你，因为书上说，活人是看不到死神的……” 死神略微沉默了一下，莱伊文隐隐听见，死神好像轻叹了一口气。 “这不重要。雪莉会保护好米拉的。”死神说。 “你怎么知道……不，为什么你要帮我？”莱伊文问，“死神，一定知道我是什么玩意儿吧。难道你想从我这里捞到什么好处么？我不介意回报你，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需要为你做些什么。” 死神摇了摇头。 “我不是帮你，这是命运的安排。”死神答道。 “这是最差劲的解释了。”莱伊文说。 “有些事情总会明白的，明白过早或许反而是负担。”死神说。 “负担……又如何，”莱伊文神sè黯然，“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哦。” “不，你还有一些东西的。”死神上前了一步，忽然好像打算伸出手去触模莱伊文，但是他自己忽然停住了。 “还是有的。”死神退了两步，“比如米拉。” 莱伊文看了看熟睡的雪莉。是啊，他还有米拉……一无所有的恶魔，这半年多来，一直努力地收集自己的幸福，一直努力着，让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好不容易，寻找到了想要永远守护的人，想要抛弃一切忧虑在一起的人…… “或许，只有米拉了吧……” 他抬起头的时候，死神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个死神很奇怪，而且，总觉得他说话的口气，并不向一个陌生人说话的感觉。 那串铃铛的声音，分外奇异。 第四十七节 通灵学院入学须知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雪莉还在呼呼大睡，莱伊文一个人望着黎明的变化。阳光驱散黑暗，万事万物，都开始变得明亮。 “喔。喔……” 莱伊文的眼睛布满血丝，虽然没有呈现恶魔之眼，但是看上去也有些可怕。一个年轻人拄着一根拐棍，从树林中穿行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匹驮着行李的小马。 莱伊文压根就没注意他的存在。 “咦。” 年轻人看到这边的情形，看到熟睡的雪莉和望着霞光发愣地莱伊文。 在这种荒郊野外，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拐卖少女的强盗。 “呼啊——” 雪莉撑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从地上爬起来。 “地上硬邦邦的感觉，背好痛。”雪莉揉着背，说。 莱伊文理都不理她。 “先生，你好。”那个年轻人礼貌地跟来问打招呼，他放下旅行袍的罩帽，露出一头金sè的头发。 莱伊文还是不理他。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雪莉跳起来，睡眼惺忪地指着那个年轻人，叫道。 “……我是路过的牧师。”年轻人惊讶地退了两步，“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个路……” “牧师……”莱伊文忽然喃语道，“神的使者么。” “不，神的使者是天使，我只是向神虔诚祈祷的信徒。我叫莫里欧德。”年轻人一本正经地说。 “莫里欧德……”莱伊文摇摇头，“我不知道路，你走吧。” “好吧。沿着小莫拉河走就行了。”莫里欧德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哎，等等。莫里欧德，你是去哪儿？”雪莉忽然跳过去，说。 “卡尔托城。”莫里欧德说，“卡尔托城收复重建才一年多，那里的奥兹莫克大教堂正在重建，我听从老师的吩咐，去那边帮忙的。” 雪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眉头一扬：“牧师可以插手一些事么？” “什么事？”莫里欧德问。 “比如，惩罚不守誓的丈夫，捉拿逍遥法外的杀人犯，扇骗子的耳光，然后把他们杀掉！”雪莉半睁着眼睛，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 “当然不可以……杀掉了。”莫里欧德皱着眉头说，“但是，不守誓的丈夫，逍遥法外的杀人犯，骗子，这些人，都是对神不敬的人，他们应该受到惩戒与救赎。大多数情况，牧师会与他们战斗并把他们抓起来，让他们接受神的洗礼，让他们改邪归正。” “反正，是先惩罚他们，然后在考虑改变他们的吗？”雪莉问。 “你非要这么说，也不错。”莫里欧德点点头。 雪莉顶着地面，垂着眉思索了一阵。 “如果没有更多需要我回答的问题，我就先离开了，愿神灵的祝福与你们同在。”莫里欧德说。 他将要离开的时候，雪莉忽然抓住了他的袖子：“和坏人战斗很好玩吧？我喜欢和坏人战斗，并且用他们的方式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能不战斗尽量不战斗，怀着虔敬之心，神自然会给予指示的。”莫里欧德答道。 “我想去看看。”雪莉眼睛一亮，说，“我在的镇子，一点正义都没有，都是一群愚蠢无能之人。如果卡尔托城的牧师在维护正义，平衡光明与黑暗，那我也要去看看。我出生到现在，从来就没遇到过敢大胆地和坏人战斗的家伙，都是懦夫。” “你这么小的孩子现在就想着和坏人战斗了么？”莫里欧德反问。 “我已经战斗很长时间了，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要活下来，必然需要超常的生存能力。”雪莉摇摇头，说，“我可比你能打。” “这可不见得。”莫里欧德说，“我不仅是一名牧师，还是一名驱魔医师，同时也是圣祷师的学生。” 他的话，莱伊文听在耳里。圣祷师，是圣徒的一个位阶，也是神圣联盟的成员，与神直接沟通的人类使者，拥有强大的神圣力量。 如果这小子话不假的话，他也一定不弱了。而且，这个年轻人问什么答什么，好像完全没有说谎的念头，或许是因为他太过虔诚，对自己的品性绝世唐门 “哦？圣祷师是什么？”雪莉问。 “是高阶圣徒，但是我不能说太多关于老师的事情。”莫里欧德说。 “哦。那，我跟你去卡尔托城的奥兹喵克教堂，行不行？” 这让莱伊文颇为吃惊。雪莉这小丫头说什么胡话，居然直接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么说话。 “是奥兹莫克大教堂。”莫里欧德纠正道，“不过，你刚才说你没有父母，是个孤儿，那我也可以带你过去，因为大教堂会收留孤儿，组成唱诗班，并且培养成新的牧师和修女。你真的打算成为圣职者的一员么？” “还不错，比一个人流浪好，而且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坏蛋战斗。”雪莉说。 “可是，这位先生，会同意你么？他看上去是你的监护人。”莫里欧德问。 “这个人啊，我根本不认识他。”雪莉指着莱伊文说，“不仅把我拐到这里，还喂我吃奇怪的东西。” 莫里欧德眉头一皱，看着莱伊文。 莱伊文心头暗暗冷笑，雪莉这丫头，竟然一下子翻脸不认人了……不过，她说得也并不错，事实也和她说的一样——她确实不认识莱伊文。 是啊，莱伊文，你现在又是谁的谁。现在你没有权利管任何一个人。 就算雪莉也一样。他本来剥夺了雪莉对自己身体的自主权，还有什么资格要求雪莉跟在自己身边，更何况，他对于雪莉来说，确实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我从一群强盗手里救了她，她的确不认识我。”莱伊文冷冷地说，“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修女最好了，跟着这个牧师去吧，总比整天跟别人打架好。” 雪莉眉头一扬，微微一笑，用诡异地眼神看了一眼莱伊文，说：“这样最好了。” 莫里欧德向莱伊文礼貌地告辞，然后将雪莉扔到小马背上当做行李驮着，然后继续赶路了。雪莉坐在小马背上，渐渐远去，连头也不回一下。 莱伊文看着远方愣愣发神，直到雪莉走远，他才感到一阵强烈的酸楚袭上心头。 怎么回事啊……到头来，连米拉也不能陪着他么…… 果然啊，一个恶魔……一个恶魔，最终会有谁陪伴呢？以为自己可以无所畏惧，到头来，积攒的一切都会失去，这是必然，也是必须的吧。 说走就走了，都是这样，全都是这样，我的一生，一直在失去，从未获得，一直在失败，从未成功。那些甜头，那些希望，不过是让我再败的时候更加猛烈更加痛苦一些吧…… 莱伊文在雪地中坐着，望着远方。真奇怪，他的身体虽然被冻得冰冷，但是内心里却是乱七八糟。他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从克拉维赫尔遇到伊拉开始，矮人，jing灵，白sè卷轴，奥本赫尔，全部都只是梦境的一部分。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的开始而开始，的结束而结束。 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明明好难受，明明好想哭，却如同雕像一样坐着，一动不动。雪将他覆盖起来，身体渐渐地被雪花装饰纯白。 一昼一夜过去了，他就这样发呆地坐着，经历的一切都混乱地在他脑海中徘徊。 喂，莱伊文，伊拉是死了哦，米拉是离开了哦。没有什么剩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失去了多少，你是不是该抱头痛哭，或者直接杀掉自己。你足够被逼疯了啊。 可是，为什么灵魂死寂如此，连知觉似乎都完全失去了。 是无法接受，还是……灵魂，已经随着伊拉一起死去了…… 他成了一个雪人。他被覆盖在雪中，在冰封的小莫拉河沿岸，与大地融为一体。 ***************************** 第二天的黎明，天空灰暗，透过云层的阳光一点也不明亮。 “啦。” 一声哼歌在他耳边响起。 “啦，啦啦。” 一个带着熊头帽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树林中走出来，像散步一样悠闲，她嘴里哼着歌，清脆而ziyou。 莱伊文已经被覆盖在雪堆里。但是，她发现了莱伊文。她停止歌唱，停下脚步。 “早安，小恶魔。”小女孩用老熟人的口吻跟他打招呼。 莱伊文没有回答。 “我说早安，小恶魔。”小女孩继续嚷嚷着。 莱伊文还是没有回答她。 “早安早安，早安早安。”她重复地说着。 莱伊文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忽然爆发了，黑暗力量迸shè而出。伴随着一声恐怖的咆哮，一个大恶魔从雪堆里猛然跃出，气势汹汹地立在小女孩面前。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下！为什么！！！不来烦我就这么难吗！一个一个的没个完了！！！先是死神，再是雪莉，又是牧师，然后！！……” 他血红的视界之中，映入那个小女孩的容颜。虽然她戴着一个白sè的熊头帽，但是他还是认出了他。 虽然那一下爆发是非常可怕的，周围的群鸟都被吓得齐齐飞走，但是小女孩面不改sè地看着他。 反而，莱伊文好像一下子泄气了，刚刚才爆发出来的暗黑力量忽然急速褪去。 这个戴着熊头帽的，不就是……范·西普莉么。 “早安啊。”西普莉皱起小眉头，有点不高兴地又重复了一遍。 “早……安。” 不知道为什么，莱伊文一看到她，心中以绝望、愤怒、仇恨铸造而成的战斗yu一下子土崩瓦解了。莱伊文向来无所畏惧，但是莫名其妙地，每次一看到范·西普莉这个神秘的白发少女，就会像被什么震慑住了一样。那无所畏惧的灵魂，一下子变得胆怯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失去一切的他，难道连发火的权利都没有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绝望痛苦到这种份上，看到她，却连发火的勇气都……都没有了？ “这才是乖孩子哦~”西普莉转嗔为喜，笑嘻嘻地踮起脚尖，模了模莱伊文的头。 “喂……”莱伊文皱起眉头，“你是来嘲笑我的还是怎么的，我现在很烦。” 西普莉摇摇头，说，“没有啊，我不是来嘲笑你的。我在找你呢。” “……找我？” “嗯。”西普莉点点头，“你从白sè卷轴一溜烟就跑没了，谁知道你在十个小时以内从白sè卷轴绕过索拉雅山脉，跑到了小莫拉河沿岸，这种速度，就算是魔化了，也是爆发到几近极限了吧。” 莱伊文吐了口气。他很不耐烦地看着西普莉，说：“是又怎么样？” “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西普莉微微皱眉，“如果不是我把那本恶魔秘典交给你，你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cāo控恶魔力量。爆发出与泰坦对抗的恶魔之影，也是那本书里记载的。” 莱伊文虽然很不爽她的回答，但是她的确说得不错。如果不是那本恶魔秘典，他不可能做到之前做到的那些事。 “谢谢你。”莱伊文低下头，说，“可是我现在没有什么报答你的想法或者心情，也没有能力。我不想知道任何关于你的事，也请你不要再插手我的命运，无论是要帮我还是要害我。我只是一个恶魔，总有一天会被天使刺穿心脏。离我远远的，能给你减少不少麻烦。” “麻烦？”西普莉眉头一扬，“麻烦是什么？” “……”莱伊文无言以对。 “我这种人就是喜欢麻烦哦，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西普莉摇摇头，一脸轻松地说，“越麻烦的事情越有趣，我如果是怕麻烦，你早就死了好多次了。” “……” “你数数吧。”西普莉说，“在吸血鬼城堡，从天使手中救下你。在白sè卷轴图书馆，从古代魔灵手中救下你。在白sè卷轴zhongyāng广场，从普雷斯科特手中救下你，你已经至少欠我三条命了。” “……普雷斯科特？” “蠢蛋，你以为普雷斯科特激发蜂鸣之毒那个魔力波动是搞错了，或者药物过期了么？”西普莉嘟着嘴骂道。 莱伊文愣住了。的确，当时他自己也没想通，为什么普雷斯科特使用的魔力波动没有触发他体内的蜂鸣之毒。 “你以为，半年前我抽你的血全是为了研究么。要是研究，一瓶都足够了。”西普莉说。 “那是为什么……难道，难道你在给我解毒？”莱伊文恍然大悟，“那个时候你说过……送我一样礼物，难道是……” “仙女龙的唾液，可以解除几乎所有毒药的毒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愣住了…… 的确，这个神秘少女，真的已经帮了他很多次，连命，都已经给了他三条…… “好啦好啦，你要是感激我，就听我把话说完吧。”西普莉摆正了表情。 莱伊文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和西普莉说了两句话以后，他的内心忽地渐渐平静下来。那些刚刚才造成的心灵重创不可能立刻消失，但是，至少是……止住了继续流血的感觉。 “你喜欢伊拉，非常喜欢，对不对？”西普莉问。 莱伊文愣住了。 “我都知道的。”西普莉补充道，“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是，你才见过我那么几次，你应该不认识伊拉才对……” “时间之神柏丝丽雅的灵魂分身，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女孩在那些凡人眼里看似普通，实际上很多家伙都在时时刻刻关注着她，比如我，比如智慧小猫列蒂西娅，还比如——智慧之神德雷克罗切尔。不过，伊拉的存在，只是神灵的一次观察，所以，列蒂西娅的插手，都是属于意外。” “……什么意思？观察？” “十二天神的一次重议。”西普莉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的一块石头用袖子擦干净，然后一坐上去。石头太高，她的脚够不着地，她就ziyou地摇晃着小腿，一副轻松无比的样子。但是，她现在所说的这些，根本就是凡人永远不可能知道的事情：神灵的秘密。 “千年以前，十二天神就抛弃了法师，不再予以他们守护，但是这次时间之神柏丝丽雅忽然提出要重新观察法师这个种族，看他们是否值得被神灵守护。于是，她分出自己的灵魂的一部分，化作了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以法师的形象出现在白sè卷轴，参与了法师的生活。现在，消逝的伊拉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十二天神会作出新的决策。” “那又如何。”莱伊文说，“天神什么的，也会抽时间出来捏死我吧。” “你根本不足一捏，说是蟑螂又不够丑不够脏，又不像蚊子叮了人会痒，谁都懒得理你，”西普莉说，“但是，你既然这么喜欢伊拉，一定不能接受她已经死去这个事实吧。” “我能接受……” “胡说八道！”范·西普莉忽然狠狠地大骂了一句，秀气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眼神锐利得吓人——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是的，是的，被你看穿了。”莱伊文叹了口气，“但是，不接受又能如何。” “我刚才说了，伊拉是时间之神柏丝丽雅的灵魂分身，所以，伊拉虽然已经逝去，但是那一部分灵魂已经回到了柏丝丽雅本体之中，包括伊拉生前获得的记忆，还有感情……” “……什么？！你这么说，伊拉的意志并没有消失？” “你的伊拉并没有死。她所有的思念和意志，回到了她的母体柏丝丽雅那里。” “……像你这么说……” “嗯，伊拉就是柏丝丽雅，柏丝丽雅就是伊拉。伊拉，是托克希尔第九天使序列的时间之神、镜之神——柏丝丽雅。” 西普莉的表情非常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而莱伊文，简直被她的话语吓坏了。 “柏丝丽雅不仅知道你，认识你，记得你，还拥有着伊拉本来拥有的那份强烈的思念。虽然柏丝丽雅是一位有着强烈责任意识的时间女神，绝对会将这一部分记忆埋藏心底不再理会，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忘记你，因为她掌控着这个世界的时间和记忆，也自然掌控着自己的时间和记忆。而你……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恶魔，是可以主动去……” “去寻找她？！” “嗯。去寻找她，寻找时间之神柏丝丽雅，找到柏丝丽雅的时候，你也就找到了伊拉。”西普莉说。 莱伊文愣愣地瞪着西普莉。 “你不相信我么？”西普莉也面不改sè地瞪着他。两个人这么对视着，僵持了好久。 “你帮我捡回了三条命，我又有什么资格不相信你呢……何况，我真的对命运很愤怒，非常非常地愤怒，但又……那么地无力。你跟我说这些，难道是有什么办法帮助我？” “你对命运无力呢，是因为你还太弱小了。”西普莉说，“要寻找时间之神，自然是非常非常难的，你这样的凡人加小恶魔的力量，一万年也没办法做到。不过，你也猜得不错，我是有办法帮助你——仅仅是单方面的帮助，你最终能得到什么，终究是看你的意志，与命运的安排。” “什么办法？”莱伊文忽然双眼绽放出了希望的光芒。 “等等啊……我找找。”西普莉开始翻自己的百宝袋。找了一阵之后，她从里面抽出一个大卷轴。 “我说的办法，就是加入通灵学院哦……通灵学院是五大秘法组织之一，与神灵并列的存在，所以，你成为通灵学者的时候，也就接近神了，那么，神与神的会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莱伊文惊呆了。 加入通灵学院？！ 搞错没，加入通灵学院？？！ “你仔细看啊……”西普莉站在石头上，用手提着卷轴上端，卷轴下端ziyou展开。散发着紫sè光芒的文字呈现在莱伊文眼中。只是，那些奇怪的文字他并不认得，所以也看不懂。 “这卷轴太长了，你看不完……你等等。” 西普莉踮起脚尖，将手伸到最高，卷轴的内容也不能完全呈现出来。 “我想起来了，这破玩意儿长得要死。没办法了。” 忽然，莱伊文感受到一阵猛烈的魔力波动扑面而来，扑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忽然一声风啸，莱伊文退了两步。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只紫sè鳞片的龙，用嘴衔着卷轴的上端，冲天而起。 卷轴不断地展开。龙大概飞了一百多呎高，卷轴的上下端才完全露出，上端衔在龙的嘴里，下端接触地面。卷轴的内容，在这个时候才完全展示出来。 在卷轴内容展示出来的那一瞬，紫sè的光芒忽然绽放开来，冲天而起，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下来，雪花停止飘动，雪鼠停止奔跑。 在那一瞬，整个天空都漂浮着神秘的紫sè咒文，大地被明亮的魔力光轴分割成一片一片。莱伊文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通灵学院，学院章程及入学须知。” 忽然，一个神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并不是西普莉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是来自卷轴本身的…… 他向着那长得可怕的卷轴望去，那些神秘的文字，好像顿时幻化作声音，自动地向他扑过去。 “没办法啦，五大秘法组织中最强的智慧组织，在看章程的时候，时间和空间都会处于异步冻结状态，这是为了防止外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的确，莱伊文感觉不仅是时间冻结了，空间也冻结了。他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五感，连思维仿佛都被束缚住了，只能任由那些文字和话语不可抵抗地映入脑海之中。 “申请入学条件之一，自申请之ri起五十年内，成为一项领域不可取代的大师。” “申请入学条件之二，普通种族申请者须获得千年以上生命时间，方式不限。” “申请入学条件之三，申请者无任何血亲配偶，此条在审核流程最后进行检验。” 卷轴很长，内容很多，很多概念莱伊文根本就懂不了，什么关于通灵学院的历史、本质、责任之类的阐述，莱伊文听得一头雾水。他能听懂的，也大概只有这三条申请条件了。 凭感觉估算，莱伊文觉得这长得吓人的卷轴所有的内容在他耳际完全过一遍花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个期间，仙女龙扇动着巨大的龙翼，一直保持着腾空的状态。 而后，仙女龙松口，卷轴掉了下来。周围天地变异的神秘景象立刻消失了，雪花继续飘落，冷风继续吹拂。 仙女龙降落地面，幻化作原先的模样。莱伊文看着这个白发小女孩，久久出神。 西普莉神情平静地与他对视。她额心那淡蓝sè的印记变得更加明显。她捡起掉落地上的卷轴，单手举起卷轴的一部分，那部分是没有文字的空白。 “不用太理智地考虑，几乎所有的通灵学者加入学院都是一时兴起。用你的灵魂作抉择吧。”西普莉的话语有些像法官一样冷冰冰的，“你只有三分钟的考虑时间。如果同意的话，用自己的血在卷轴上签下名字。” 莱伊文瞪大了眼睛。三分钟，就能考虑自己能否成为某项领域大师？就能知道自己能不能获得1000年的生命？要没有血亲？小璃和父母，在德雷伊尔活得好好的啊！ “两分钟。”西普莉冷冷地提示着。 莱伊文皱着眉头，紧咬牙关。通灵学院是五大秘法组织之一，复仇者公会也是。成为复仇者本来就是一件让他永生铭记的痛苦经历，如果通灵学者也是这样，那岂不是重蹈覆辙了么？ 可是，时间之神柏丝丽雅……如果见到她，或许可以让她把伊拉还给他吧…… 虽然只是或许…… “一分钟。” 莱伊文叹了口气。所有的描述都是未知，谁知道未来还有多少坎坷，谁知道计划总是乱套，谁知道还有什么人什么事会让他忘记自己是谁。 什么通灵学者啊，没兴趣。都是假的，都是梦。 莱伊文目光呆滞地走上前去，盯着西普莉举着的卷轴。 “时间已经……” 莱伊文猛然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卷轴上面狠狠地写下了一个德雷伊尔文字。 他喘着气，一脸惊恐的神情。 “怎么回事？”莱伊文惊叫道，“我，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西普莉，你是在cāo控我？！” 西普莉耸了耸肩，说：“我怎么cāo控你？你自己写的。” “不是我写的！我……”莱伊文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副手足无措而又委屈无比的样子。 西普莉将卷轴侧过来看了一眼，忽然眉头一扬，笑着说：“哦？原来你叫这个字。诺斯温德跟我说过一些德雷伊尔文字，这个字，叫做菱吧。” “你骗人，你骗人……”莱伊文狠狠摇着头，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我说了，用自己的灵魂考虑。”西普莉皱起眉头，说，“你签下的名字，是你的本名，也就是你灵魂之名，而非‘莱伊文’这个名字，这不是我cāo控你能够做到的。即便你的理智试图阻止你，你还是服从了自己的直觉。” 莱伊文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掌控不了命运，掌控不了输赢，就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 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在地，涕泗横流。 西普莉卷起卷轴，走到他面前。莱伊文哭得像个小孩，而西普莉，却露出了长辈一般温柔怜爱的笑意。她轻抚着莱伊文的头，轻声说：“命运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你要成为通灵学者必须明白的基本道理。我是通灵学院智者阶学者，‘恶魔之血’范·西普莉，主修恶魔学，辅修区域咒文学，也是曾经身为奥瑞丽欧最高守护者的仙女龙族的末裔。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通灵导师了，无论是最后是否成功达到通灵学院入学标准，这段修炼路程，我会陪着你的。” “……西普莉，我……” “你应该叫——西普莉老师。” 第五十二节 地狱之门 “卢克西斯……”莱伊文皱紧眉头，双眼血红，“是，你改变了我的命运，你简直是毁了我的命运……” “呵呵，那是，不过，若不是我，凭你自己那点能力，能够和你那可爱的伊拉相遇么？”卢克西斯斜仰起头，慢条斯理地说。 “……”莱伊文顿时语塞。 “力量将你导向一条你会后悔的道路，但是，假设你没有这种力量，你走的路，又会是怎样的呢？凡人总是喜欢说‘如果怎样怎样就好了’和‘如果没怎样怎样就好了’，时间不逆暂且不说，假设给你无数次机会后悔，最终你又真的能选择正确的道路么？一个从‘无神净土’德雷伊尔屁颠屁颠滚到‘近神圣土’阿尔雷斯特的小毛孩，死了哥哥的情况下，能活多久呢？” 卢克西斯忽然上前一步，冷笑道：“老实说，你恨我么？” 莱伊文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无力反驳，可是，莱伊文内心极度不平，眼前这个黑影给自己打上了恶魔的烙印，所有颠簸的道路，都是由他引起的，怎么可能不恨他…… “哦，不过，你现在似乎是要加入通灵学院，为了寻找时间之神柏丝丽雅。勇气可嘉，不过看上去是个很蠢的决定呢。”卢克西斯摇摇头，“就凭你，连第一道坎也过不了。” “……第一道坎？” “通灵学者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就是获得千年的寿命。”卢克西斯冷笑道，“除了我这种恶魔，你们这些平凡的种族，自古以来梦寐以求获得更长的寿命，拼命寻找长生药什么的，却总是无功而返，生死更迭。” “我做不做得到与你无干！”莱伊文狠狠地吼道，“而且你不要尝试挑衅我了，我知道你在我掌控之下，只要我不放你走，你就是我的奴隶！你是没办法击败我的，恶魔！” “哎呀，”卢克西斯叹了口气，摇摇头，“你似乎没搞清楚呢，我从来没有与你为敌的念头，而你的敌人也并不是我。不过，也多亏你来到了这里，这里天然的地理环境让我能够挣月兑你的束缚出现在你面前。如同你的直觉，这里确实有值得你发现的东西，通灵学者范·西普莉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你现在这个模样，似乎已经没法前行了呢。” “不用你管！”莱伊文喝道，“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能照样走过去！这点程度的煎熬算什么！” “还嘴硬，真是小孩子脾气。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恶魔抄起双手，皱起眉头。 “……恶魔的交易，向来都是骗人的，不是么！” “我都借给你这么多力量了！你还怕我骗你？就算我骗你，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忍受这种血管爆裂的煎熬前行呢？指不准再走两步，你就会发狂地破坏矿洞，让自己葬身岩石之中。”卢克西斯冷笑道，“而我的交易也不会让你亏大，我帮你抑制住这种力量失控，而你，在离开矿洞之前，必须让我以分身的形态跟在你身边，能够与你对话——你若是怕我骗你，提高jing惕便是，让我说话总没什么坏处吧？” 莱伊文重重地喘着气：“谁知道你有什么yin谋……” “好吧……不信我算了，自己一意孤行吧。”卢克西斯摇了摇头，身影开始消逝。 “等等！” 莱伊文忽然大喝一声。恶魔的影子听从召唤，重新现身。 莱伊文仔细想了想，的确，这个恶魔一直给他提供力量，并且的确没有怎么害过他。虽然他并不觉得恶魔会无偿帮助他，但是他知道现在的确需要这个恶魔的帮助，不然他没法前进。而恶魔提出的条件也并不过分，何况恶魔似乎知道些什么，让他多说点话，说不定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就照你所说的吧，我不压制你的分身，不过你还是在我的掌控之下。”莱伊文说。 “这才像话。”卢克西斯冷笑了两声。他忽然一挥手，黑暗气息猛地收缩进莱伊文的身体。而卢克西斯的身体也化作一道黑烟，缠绕在莱伊文的身上。 “……” 莱伊文的煎熬感随着黑暗力量的收缩而缓解了很多，恶魔真是立竿见影。不过……卢克西斯自己也化作一道黑影收缩了进来，他不是说要以分身的形式…… “喂。” 莱伊文忽然听到身侧传来卢克西斯的声音。他侧过头，看到一个小小的黑银徘徊在肩侧。 那是一个恶魔形态的黑影，但是……尺寸只有手掌那么大！ “变小了……！？”莱伊文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咳，压制你的魔能共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毕竟你靠近‘那个’了……”卢克西斯嚷道，“算了，你还是往前走吧，我可不是喜欢说废话的恶魔。” 卢克西斯忽然成了巴掌大的一个小魔影，莱伊文简直哭笑不得。那个威风凛凛的黑sè恶魔，居然变成了这样一个让人觉得有些可爱的…… “呼。”莱伊文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行进。 矿洞的道路九转十八弯，莱伊文借助恶魔视界，仔细地模索着道路。来到一块岩壁之前，道路忽然被封死了。 “这里看上去是一条死路……”莱伊文自言自语道。 “不。”他肩旁的小卢克西斯忽然发话了，“我帮你压制着‘共鸣’，你感受不到，但是我提醒你，这里是‘共鸣’最强的地方，我完全可以立刻解除压制，让你失控而死。你靠近‘那个’越来越近了。” “‘那个’？你说的是什么？”莱伊文皱着眉头说。 “你想要寻找的东西。”卢克西斯答道。 莱伊文皱紧眉头。看样子卢克西斯没有撒谎，而且这个岩壁本来就很可以。他将双手放在岩壁上，岩壁又硬又冷，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其他的特点。 莱伊文心想，这个地方会让他莫名其妙地力量失控，那必然与恶魔力量有什么联系……仔细想想，矮人口中，波林不就是藏宝之后才离开贺卡托里特堡，而再一次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恶魔占据了么？难道，这里隐藏着什么与恶魔有关的东西……？ 莱伊文忽然心血来cháo，恶魔力量从手心喷涌而出。暗黑力量冲进岩石之中，岩石忽然像枯萎的植物一样快速缩小，岩石之间出现了一条很大的缝隙。 “暗黑岩！”莱伊文恍然大悟。这几年学习的铸造学知识，让他了解了许多奇异的矿石，他记得曾经有书籍记载了一些会对特殊力量做出反应的矿石，黑暗岩就是其中一种。这种岩石遇到黑暗力量会变形，但是能够抵御光明力量。 “你看，我没胡说。”卢克西斯说。 莱伊文没有理他。他穿过黑暗岩的缝隙，走了进去。 虽然在恶魔视界之中，周围的黑暗的环境如出一辙，但是莱伊文走进暗黑岩的缝隙之后，忽然觉得周围的黑暗又加深了一层——本来就完全无光的环境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种力量，仿佛在诞生着更深的黑暗。 那是一个近乎圆形的石室，莱伊文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正对着他的石壁上，有着一个巨大而又诡异的黑sè图腾，有点类似于魔法阵，但莱伊文一点也看不懂。而一旁则放着一大堆莱伊文熟悉的东西：熔炉、铁砧、大锤、砥石…… 都是一些铸造工具！ 尘封的铸造工具似乎很久都没有人碰过了。在铁砧的一旁，歪歪地斜着一个羊皮纸小本。 莱伊文走上前去，将小本子捡起来，抹去上面的灰尘，翻开来看。 顿时，他睁大了眼睛。那些潦草的字迹很多都辨认不清，但是其中的只言片语，让莱伊文明白了一件事。 “这是波林的……ri记！” ********************************************* 波林的ri记，辉光历503年2月16ri ……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先祖指引的归宿吧。在生命的最后尽头，我还能找到这种地方，真是我的幸运。 我不喜欢兄弟们那可怜的眼神，他们比不上我，现在却来同情我！死的人不该是我，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什么可以救我了，那我，那我就在这剩余的时间里，给他们创造一点奇迹！ …… 波林的ri记，辉光历503年3月2ri …… 完成了，我最好的铸造伙伴。我将它起名为幻念之锤。我想，只要有了这个用那种神奇矿石制成的铸造锤，就能够凝聚所有材料的力量，铸造出幻想中的神之兵器，就像——就像先祖们一样！让我与神灵并肩！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以这种理由让我葬身于此！我明明可以赶上先祖的脚步，却用疾病来折磨我，这太不公平了！如果让我多活几年，这个世界就会铭记我波林的名字，贺卡托里特堡将获得一位百年一遇的铸造大师！ 这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 波林的ri记，辉光历503年3月7ri 我要死了。 该死，太可恶了，凭什么死的是我！我明明还有那么多才能没能发挥，还有那么多作品没能完成……我的幻念之锤，不能就这么被埋葬在这古老的矿洞之中！这里需要被人发现，这里的力量需要被人知晓……这神秘的矿洞之中存在着某种力量，刺激着我的身体和灵魂，让我能够完全超常地爆发出所有的潜力！ 不行……我不能将这些秘密带进坟墓。我要把这个地方记录下来……我要把它画出来，然后……用我最后的力量，将藏宝图送到外面去。 可是，明明之前这里有个可以出去的缝隙的，现在为什么合上了！这些岩石好像活过来了一样，我根本砸不开它。 怎么办……我已经绝望了，死亡还不够，连我最后的愿望，都没办法完成么？ 波林的ri记，辉光历503年3月10ri 那个奇怪的图案，忽然打开了一道巨大的、恐怖的门。我不知道那个门后面藏着什么东西，但是我听到了一些奇怪但诱人的呼唤。 那个声音告诉我，他可以帮助我。他可以帮助我实现我最后的愿望，他能帮我将藏宝图带出这个地方，甚至……他说，他可以让我延长寿命。 虽然很诡异，但是我真的不甘，我觉得大地之母也会为我感到不公平。这一定是她的使者吧，前来拯救我，前来帮助我…… 波林的ri记，辉光历503年3月11ri 我的铸造之魂永远不会停歇！永远不会！ 波林的ri记，辉光历503年3月12ri kojnelerng sidmegneslenafgikilsitagsingevelosjegnnrijiminsrgafebnejishadifkep quetipfevigankasodageky…… …… ******************************** “后面的字迹辨认不清了，简直不像人写的……” 莱伊文检查了一下那些铸造工具，根据他现在的学识，他能够发现这些工具都非同凡响。尤其是靠在一旁的一把小锤子，在黑暗之中，竟然渗透出淡淡紫光。 这应该就是波林所说的“幻念之锤”吧？ 莱伊文将这把漂亮的小锤子握在手中的时候，感觉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锤中涌动。 这个时候，一旁墙面上的黑暗图腾忽然发出一声巨响，一道强烈的冲击波涌出来，将莱伊文掀飞，重重地撞到墙上。 “呃……” 岩壁上的图腾渗透着纯正的黑暗力量，在岩壁上露出一个巨大的开口。开口呈现长方形，像一扇大门一般，大门之中填充着涌动的黑暗，隐隐有狂乱的悲鸣陆续传出。 “这是什么！”莱伊文大惊。 小卢克西斯冷笑了两声，旋转到他跟前，说：“这就是造成你力量失控的东西哦。这东西与我赐予你的恶魔力量发生强烈的共鸣，不仅给你那种痛苦的煎熬感，你也触动了它的封印呢。” “什么玩意儿？给我解释清楚！”莱伊文喝道。 “啧啧……笨蛋，真是笨够了。这可是，地狱之门哪。”卢克西斯冷笑道。 莱伊文后退了两步，背贴在石壁上。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卢克西斯的话。 “呵……看来你还是半懂不懂的，也难怪范·西普莉对你有些失望。不过，我就好心给你提醒了吧。这就是你的第一道试炼，也是你唯一一次能够通过通灵学者第一道考验的机会。” “你胡说！通灵学者的第一道考验，是获得千年以上的寿命，这和那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卢克西斯沉声说，“你以为你这种人，有什么机会获得千年以上的寿命呢？你这样的凡人，生来注定了短命，要靠其他的方式简直是天方夜谭，只有一条道路，就是——改变自己的种族。” “……什么？！” “你以为通灵学院有很多凡人么？不！通灵学院的家伙们都是非常恐怖的学者，他们获得寿命的方式千奇百怪，但是没有一条道路是容易的。范·西普莉之所以能够加入通灵学院，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的出身——她是仙女龙族的族人，本身就是森林的守护圣兽，奥瑞丽欧赐予了她几近永恒的生命，所以她就像有‘贵族光环’一样顺理成章地通过了第一道试炼。” 莱伊文愣住了。 “而你，我现在给你一条最容易的路。虽然你束缚了我的ziyou，盗取了我的力量，但是你依旧是个人类，最多只能算是被恶魔力量感染的人类，你的血液，并非纯正的恶魔之血。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体内流动的鲜红液体彻底成为恶魔族的血液，让你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魔人’，这样，你就可以抵御死神的召唤，获得你所需要的‘寿命’。” “……什么？！” “没错，这是有条件的。我可不太喜欢轻易地与人类做出一些无聊的交易，但是，这是最重要的一次交易——莱伊文，我们进行一次比赛，如果你胜利了，我就帮助你变成真正的魔人，如果你失败了，你不仅要放弃对我的控制，还要把你的灵魂交给我。说得这样直白，你总不会觉得我在欺骗你了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 “自己考虑吧！时间不多了！”卢克西斯指着那道黑暗之门，“地狱之门的共鸣也是短时间的，如果你不想通过通灵学院——不想再见到你的伊拉，就给我滚出去吧！然后利用我的力量苟延残喘，在阿尔雷斯特无名地度过充满屈辱的一生！” “……” “亦或是，以自己的信念，骄傲地与神对峙，扭断命运的掌控之手，主宰自己的一切！被命运掌控一生，可是比恶魔吞噬灵魂更加可悲的事情！” “……难道，这也是一次选择……” “是的，你真的以为范·西普莉什么都不知道么？她可是通灵智者！你现在这样胆怯地退缩，她也会对你放弃希望吧。依我看，范·西普莉将你所有的选择作为她对学生的考核标准，你一旦走错一步，一旦失去范·西普莉的指引，你就永远别想找回你心爱的女孩了，呵……或许那就是你这种懦夫该承受的命运吧。” 恶魔的声音yin沉而刺耳，让人难受，让人绝望。 但是，他说的，似乎没办法反驳呢…… 每一次的“选择”，西普莉都不会插手，莱伊文心里也知道，西普莉一直在“考核”着他。这一次，西普莉也必然知道这一点。她让莱伊文自己进来面对这一切，只是为了观察莱伊文的选择。一旦他选择错误，所有的假设都会被推翻，那么莱伊文就真的永远失去实现目标的机会了。 该怎么办……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啊…… 西普莉老师，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相信恶魔？这太荒唐了！退缩？这将让我一无所获！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这个时候，莱伊文的心底忽然响起西普莉的声音。之前很多次，莱伊文面临选择的时候，西普莉都是这么说的，无意识之中，他也有些印象了。 “你的道路本来就是充满未知的命运，迷茫的时候，循着自己心的指引就好。” “心的指引……” 莱伊文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一直思念着的伊拉的面容。那个傻傻的法师女孩，在面临挑战的时候总是摆出一副坚决得让人心疼的表情。她虽然是时间之神的女儿，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看上去复杂而周全的“犹豫”。她洁净无瑕的内心往往在第一时间就能给她最正确的判断。 伊拉……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么，我自以为我很强，我可以保护你，没想到，我完全赶不上你…… 如果退缩，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是的，不仅见不到你，还会因为时间的冲洗，渐渐地淡化和你一起度过的记忆，渐渐地遗忘你对我说过的一切话语。你在这个世界的非凡的存在，只有我能够完全证明，如果我就这么忘记…… 最残忍，不是见不到你，而是忘记你。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怎么可以忘记你…… 怎么可以，放弃寻找你！！ “不就是地狱么……”莱伊文忽然绽出一丝冷笑，“总是自称恶魔，却连地狱都没去过，岂不是荒唐？卢克西斯，我接受你的交易。” 卢克西斯嘿嘿一笑，说：“走吧，和我一起踏进去。” 说着，莱伊文迈开步伐，走向那个漆黑而恐怖的地狱之门。 ******************************* 莱伊文进去很久了，多林耐不住困，打算先回去了。西普莉说她在这里等他，多林就放心地离开了。 西普莉悠闲地坐在一块小石头上，漆黑的矿区中燃烧的火把在她澄澈的眼眸上饰着点点高光。 “终于没有让我失望呢，莱伊文。”她抿了抿嘴，轻声念道，“不过，凭借你自己的那一点力量，是战胜不了风魔卢克西斯的，如果你不能更快领悟这一点，或许下场就和矮人波林一样哦。” 这个时候，西普莉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符文氏族jing卫亭里的矮人们全都跑出了来。 “厕所……厕所！” 矮人们都捂着肚子，痛苦不堪的样子。 说也奇怪，要是吃坏了肚子，矮人竟然很快跑得一个不剩。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类少女忽然从角落中跳出来。 她似乎料到矮人们都跑开了，但是没有料到，西普莉还在悠闲地坐在小石头上。 “咦？”少女发出一声惊叹，西普莉循声转过头去。 “哦，人类？”西普莉奇道，“真是巧啊。” “你……你是谁？”少女jing惕地握住背上的一把长剑，说，“小……小女孩？” “你给那些矮人下了药么？”西普莉啧啧道，“真是有计谋的人类女孩，看你的姿态，也是练过剑术的吧。” “……”人类少女一副被发现的模样，有些不安地打量着西普莉。 不过，西普莉忽然打了个哈欠：“我是局外人，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困扰的。看样子你和矮人并没有什么交情，才用这种强制的方式支开矮人的吧。嗯，至少没有杀人。” “我是尼塔拉王国克洛斯皇室的艾莉·艾洛斯。”少女说，“我现在正在进行修炼旅行。” “十七岁就到外面来修炼旅行，真是勇敢的小姑娘。”西普莉说，“潜入贺卡托里特堡，有什么目的呢？” “呃！”少女双眼瞪圆，“你怎么知道我是十七岁？！” “嘻嘻。”西普莉耸了耸肩，“不过，你并非克洛斯皇室的血亲，而是某种类似于册封的爵位吧。一个女孩子能得到这种赏赐，你必然是很出sè的人物。” 名叫艾莉·艾洛斯的女孩当场傻眼了，西普莉三言两语，居然将她的底细说得一清二楚。 “好了，你别说我了！”艾莉有些生气地皱起眉头，说，“你一个小女孩，又怎么在这里晃悠？我是来找人的！” “你找莱伊文呀？”西普莉眉头一扬，眼神中无意间渗出一种与她外表不副的神秘神sè，这让艾莉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知道……”艾莉嘟囔道，“我听说有一个很厉害的剑士，三年前曾经在白sè卷轴战胜过泰坦，但是这几年他的踪迹一直飘忽不定，前几个月我终于获得允许独自出来修炼旅行，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调查到莱伊文的踪迹，寻到贺卡托里特堡来，听矮人们说他到这古老的矿洞区来了，就找了过来……咦咦，我干嘛要告诉你这些！” 西普莉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你干嘛要说……” “你这个小妹妹，怎么这么会欺负人！”艾莉走上前去，瞪着西普莉。 “莱伊文进那个矿洞了。”西普莉答非所问地说。 “咦，你怎么知道？”艾莉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你是他女儿吗？” “……”西普莉终于露出了些许恼火的表情，“我是他的老师。” “老……师……”艾莉愣了一阵，忽然“噗”地一下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呀，你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是一个大男人的老师？……嘻嘻嘻……” 西普莉叹了口气，说：“我可不是你这样一眼就能看出年龄的小女孩……” “你才是小女孩！”艾莉生气地说。 “你是小女孩。”西普莉波澜不惊地说。 “你才是！” “你是。” “你……” “你。” “我……” “嗯。” “我气死了！”艾莉哼了一声，“我才不跟小女孩一般见识……” “再不快点进行下一步的安排，拉肚子的矮人就要回来了哦。”西普莉微微一笑。 “呃！”艾莉惊了一跳，“差点忘了！莱伊文他会出来么？” “这个，要看他自己了。”西普莉摇了摇头。 “唔……这个矿洞很深么？”艾莉探出头，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矿洞。幽幽的冷风从里面吹出来，艾莉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我没进去过。”西普莉摆摆手说，“我在外面等他，你随意吧。” “好！那我就进去看看！如果遇到什么怪物还可以练练剑呢~” 艾莉笑嘻嘻地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范·西普莉。”西普莉说。 “唔……”艾莉点点头，“注意安全哦，小范。” 西普莉莞尔。艾莉步伐轻盈地进入了矿洞之后，西普莉打了个哈欠。 “剑之少女……咦？” 第五十四节 艾莉-艾洛斯 风暴呼啸的巨大深渊边沿，有着一条条盘旋而上的狭窄小道。莱伊文沿着这些道路行走，冰冷而狂乱的地狱暴风猛吹着他的衣衫，他不得不虚起眼睛，以免强烈的风带着沙尘进入他的眼睛。 一些鹰身恶魔在暴风深渊之上盘旋，互相啄食着，利爪的厮打伴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不过，之前见识了魔婴之间的斗争之后，他也明白了这个地方的生存法则。那些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的战斗让莱伊文不敢动用一点同情心。 莱伊文走了好一阵，盘旋而上的道路有了分叉。莱伊文选择走向一条悬空的石桥。这条石桥通向的是那乱石交织而成的天然城堡，他认为只要穿过这个城堡，就能够快速抵达卢克西斯所在的位置了。 这个时候，呼啸的暴风忽然变小了，周围震耳yu聋的风声也渐渐消失，一切都静了下来。那些打斗的的鹰身恶魔也已经打出了结果，一部分成为了另一部分的食物。 莱伊文除了祈祷不遇到碍事的恶魔以外，就只能勇往直前了，小璃的保护结界紧贴他的肌肤，莱伊文知道这维持不了太久。 不过，jing通剑术的莱伊文步伐也十分轻盈，倒是没怎么打草惊蛇，潜伏在环道与风洞中的恶魔也没有发现他。 “嗡嗡——” 莱伊文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是从他耳侧传过来的。他侧过头去一看，一只蚊子正在他旁边盘旋。 蚊子……嘁，这讨厌的东西无处不在啊。 他没有理会那只蚊子，继续向前走动，蚊子扇动翅膀的烦人声音不断地在耳边鸣响，就像……就像一个讨厌的家伙在碎碎细语。 “滚开！”莱伊文向着那只蚊子一巴掌拍过去。 那蚊子快速地躲过了莱伊文的巴掌，旋转两圈之后，忽然向着他扑了过去。 莱伊文本来打算再一巴掌拍死它的，但是，他立刻意识到，根本不能用手去接触这只蚊子—— 那只蚊子竟然张开了一张满是利齿、比自己的身体大好几倍的血盆大口，向着莱伊文猛地咬来。 那简直就像狼的嘴巴一样，莱伊文立刻将手缩了回去。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可是地狱……就算蚊子，也不会是正常的蚊子！ “嘶嘶嘶！” 蚊子的血盆大口差点一口咬掉莱伊文的脑袋。在那之前，莱伊文已经快速抽出了黄刃曦影。一道电光闪过，剑刃横切而去，将蚊子的大嘴砍成两半，深红的恶魔之血迸shè出来。 莱伊文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蚊子的嗡嗡声再一次响起了。他jing戒地四下一看，恶魔蚊子一只一只地出现，扇动着翅膀，吵嚷着逐渐靠近他。 糟糕，被发现了。 恶魔是不是群居生物暂且不考虑，这么多的蚊子——这么多拥有着狼嘴的蚊子，对付起来还真不会太容易。 莱伊文竖起曦影，这把亮黄的短剑在手中，并不如血舞那么熟悉。如果是要对付这些蚊子，“星剑式”应该就足够了。 几只恶魔蚊飞过来，张开大嘴狠狠咬来。 莱伊文使出“星剑式：剑冢”，将长剑挥舞成风，在圆形剑阵之中快速旋转，恶魔蚊冲进剑阵，却找不到莱伊文的位置，只是一瞬的时间，它们就被那风暴般的旋转剑刃给斩成碎片了。 恶魔蚊们前仆后继，仿佛全体达成共识，盯准了莱伊文这个猎物。莱伊文的“剑冢”确实让恶魔蚊无懈可击，冒失冲进剑阵的恶魔蚊都没有好下场，但是，这种原地爆发的剑技并不能缓解莱伊文面临的麻烦。 他发现，恶魔蚊越聚越多，简直没完没了。如果他在这里一直与恶魔蚊缠斗，就没办法前进。 不过，恶魔蚊似乎发现了莱伊文的剑阵不可攻破。它们由零零散散的状态聚在一起，形成一团一团的黑sè蚊球。 这足够恶心了，莱伊文看着都觉得想吐。恶魔蚊退开一定距离，将莱伊文包围住。莱伊文停止了“星剑式：剑冢”，目光跳跃地打量着周围的恶魔蚊，寻找可以突破的空隙。 只是，恶魔蚊将他围得死死的。看来，只能将这些恶心的生物斩开，杀出一条血路了。 管他呢……不过是一群蚊子而已，如果它们都能挡住去路，那就别提挑战恶魔领主卢克西斯了。 “咦，这是……” 莱伊文忽然听到了一个杂音。恶魔蚊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他听到有个人在说话。 不，那或许是恶魔吧！难道，又来了什么高级的恶魔？ “好恶心的东西！居然是一团一团的蚊子！” 莱伊文顿时愣了。 恶魔也会恶心这些蚊子？ “……哈！” 莱伊文猛地转身，面对着那声音的来源。只见一阵灵练的剑影划过，两团蚊子被生生劈开，露出一条间隙。 如果那是前进的路，莱伊文会毫不犹豫地穿过那条转眼即逝的间隙，但是那是返回的路…… 奇怪的是，有一个家伙居然从那个间隙挤了进来。 “呼——啊！” 那人挤进来之后，被避开蚊团立刻合上了。那几剑砍死的不过是薄薄一层恶魔蚊，被掀开的蚊子又重新合起来，聚在一起，形成和刚才一样的蚊团。 “咦咦！这恶心的东西真是没完没了了！” 莱伊文斜着眼睛看着那个不速之客。那是一个身着皮革紧身衣的人类女孩，脑后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双手各持一把细柄长剑。她的胸前挂着一个银sè的十字吊坠，在黑暗的炼狱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你是谁？”莱伊文用剑指着她，问，“变形恶魔？” “咦？” 听到莱伊文的话语，那个人类女孩才发现他的存在。她瞪了莱伊文一眼，本来是惊奇的目光忽然绽放出一丝喜sè：“你是莱伊文前辈？” “我是恶魔，”莱伊文沉声道，“你是谁？” “我是蚊子，”少女摇摇头，说，“这是哪儿？” “如果说你是想挡我路，那你走错方向了。”莱伊文冷冷一笑。 “噗……你还真信啊？不过，看你的样子，的确是我找的人呢，真棒。”少女笑嘻嘻的，这样莱伊文的jing惕心更强了。 这一定是一个恶魔！因为不可能有人类可以进入风之炼狱的！就算进来了，也会如同自己之前一样，被那暗黑气息吸食生命…… “小心蚊子！” 少女忽然双手一震，两把长剑让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她箭步上前，向着一团奇袭冲撞而来的蚊团猛然挥去。 “蚊子应该怕火吧！” 一双烈焰长剑快速抡转，如同两条火龙在恶魔蚊中飞窜。焦糊的气味散发开来，不少蚊子被那灼热的攻击直接烧成了灰烬。 蚊子很快散开，抛弃了被点燃的伙伴。没有燃烧的文字立刻聚拢，再一次抱成了团。 “没完没了……”少女咬着嘴唇，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赶快攻过来吧，恶魔，”莱伊文沉声道，“少在那儿磨磨蹭蹭的。” 这话让少女的眉头都立起来了。她他上前两步，指着自己的鼻子，嚷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恶魔？我哪里长得像恶魔了？” 莱伊文冷笑一声：“这里是风之炼狱，炼狱之中，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存在？” “你不就是其他的存在么？”少女截口道，“什么啊，传说中的莱伊文竟然是个死脑筋？” 莱伊文愣了一下。他还是头一次被骂“死脑筋”。 这头衔还挺新鲜！ “我在外面遇到一个叫范·西普莉的小女孩，她说莱伊文在这个矿洞里面。虽然我不太相信她，但是看到你，我觉得她应该没有撒谎。白发的剑士，那通体血红的长剑，是‘赤刃血舞’吧。”少女一本正经地说。 她遇到了西普莉老师？西普莉老师为什么告诉她自己在里面？西普莉老师……她一定知道吧，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等待着他，那她还让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孩跑进来？这可是地狱啊！ 可是……她看上去好像并不难受的样子，难道有什么力量在守护着她？ “你看上去很纠结。”少女皱了皱眉头，“不过依我看，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吧——喂，八点钟方向！” 经她这么一提醒，莱伊文立刻意识到左后方的恶魔蚊进攻了过来。因为蚊子速度极快，刚才他又很失误地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类女孩身上，此时此刻他没有足够时间使出“星剑式：剑冢”了。他直接挥出长剑，黄刃曦影化作一道晨曦之光，飞速砍去。 “嘶嘶。” 因为力量用得偏大，黄刃曦影本身的力量被些许地激发了出来。明亮的雷电之光涌动而出，窜入蚊团之中。 一阵噼啪乱想，人类女孩被吓了一跳，顿时眯起眼睛。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团蚊子竟然全部被雷电麻痹，连翅膀都扇不动了，只得直直地向着深渊掉落下去。 “……要用雷电之刃了。”少女恍然大悟。她手腕一抖，双剑上的火焰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嘶鸣的雷电光芒，“虽然这些抱团的蚊子数量太多，斩击之类的攻击只能杀死少数，但是如果是雷电，他们就无处可藏了。就算它们尝试分离，雷电也可以击穿空气将它们全部麻痹。失去飞行能力的蚊子，也就没有机动力了，更别提攻击了。” 这少女反应力快得惊人，莱伊文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听她这么一分析，的确雷电是这些蚊子的克星。 “快，莱伊文前辈，你的剑拥有雷霆力量，一鼓作气消灭他们！” 人类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敏捷地冲到前方，绕过莱伊文，雷鸣的长剑向着那些黑sè的蚊团狠狠地刺去。 莱伊文也架起曦影，与那人类少女一同向前冲去，使出星剑式，两人利用雷霆的力量将前方那些抱团的蚊子全都击溃了。 开出一个空隙之后，女孩厉声说：“快跑，没法打消耗战。” 这语气根本不像是请求，而是命令。 莱伊文听上去自然是很不爽的，不过她也说得没错。两人飞速地向前疾驰，莱伊文惊奇地发现，这个女孩的奔跑速度竟然与他差不了多少。虽然莱伊文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从女孩的神态举止来看，她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过，还没跑出几步，深渊之中的风暴似乎又渐渐加强了。呼啸的风声将碎石卷起，成为一道道恐怖的飞石屏障。 夹杂在呼啸风暴之中的，还有一声声尖锐的鸣叫，就像鹰隼，又像狼啸。 “并没能摆月兑麻烦！”女孩jing戒地说了一声。莱伊文侧望深渊之下，数个鹰身黑影向上快速飞驰而来，随着旋转的暴风扶摇直上。 “鹰身魔！”女孩叫道。 他们奔跑在一条笔直的悬空石桥上，石桥很长，坡度也比较陡。鹰身魔很快追了过来，与莱伊文他们齐头并进。 莱伊文心想，只要这些恶魔扑过来，他就直接把他们砍成两半。 不过，那些鹰身魔似乎并没有打算扑上来，他们与莱伊文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莱伊文前辈，小心羽毛！”女孩忽然大叫一声。 羽毛？…… 只见鹰身魔忽然腾动翅膀，翅膀上的细小羽毛如同飞刀般“嗖嗖”地破空而来，向着莱伊文的脑门jing准地行进。 莱伊文快速架起短剑，将那些锋利的羽毛一一挡开。 “它们的羽毛中有毒素，能够让人快速麻痹。”女孩嚷道，“它们并不笨，会根据判断来选择肉搏和狙击。” 鹰身魔继续用羽毛进行狙击，那些比飞镖还要锋利的羽毛只需要一根就可以让人无法动弹。莱伊文和人类女孩都竭尽全力格挡那恐怖的羽毛。 “唔……” 少女忽然沉吟一声，速度一下子缓了下去，一个踉跄摔倒下去。莱伊文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稳住。 “嘁，这些猥琐的羽毛怪！”少女捂着自己的小腿。一根羽毛插入了她的小腿月复，汨汨流出的血液呈现出黑sè。 看来，这羽毛的毒性绝世唐门 飞驰而来的羽毛并不因为女孩的负伤而减少或是减缓。莱伊文一边用曦影挡着那些羽毛，一边有些焦急地思索对策。周围都是无尽的深渊和狂乱的风暴，这些飞行的恶魔只要不近身，莱伊文就没办法击败他们，但是他们这样不断shè出羽毛，他又无法前进—— 他明白，这女孩被羽毛shè中并非是因为格挡技艺太差，而是这些鹰身魔实在是难缠，他们shè出羽毛的角度刁钻无比，配合着狂乱的风暴，就算是莱伊文自己，判断羽毛的轨迹也很吃力。这些鹰身恶魔是这风之炼狱的原住民，它们非常熟悉这里的风暴流动的规律，所以莱伊文明白，这么强行前进，他早晚也会被这带毒的羽毛击中。 “可以站起来么？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莱伊文扶起女孩，咬着牙说。他心里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毕竟，前方的路总是坎坷的，不可能有必胜的保障，所以这种时候，只能以坚定的信念取胜了。拿出全力就好，不要辜负了小璃的牵挂。 “不行……感觉不到小腿了……”女孩一脸不服气地瞪着那些鹰身魔，“要是老娘有一把标枪，一定刺穿它的心脏！” 莱伊文哑然失笑，这女孩在这种境况下，还能用这么狂妄的口气说话，真是一个活力充沛的家伙。 废话，要是有一把标枪…… 咦？ 莱伊文的脑海之中，闪过之前西普莉训练他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那时他在西普莉制造的“炎之炼狱”的幻境之中，对阵一只大恶魔，烈焰之锤卡鲁斯的时候，曾经因为曦影不够长，没能刺进恶魔的心脏，所以败阵下来。当时他抱怨说要是曦影能够像长枪一样长就好了，西普莉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话。 “不够长的枪，叫做标枪哦。” 莱伊文脑海中忽然贯穿出一系列的突发奇想。他重新掂量了一下曦影，这没有剑格的长剑刃与兵的宽度相当，边缘流畅无阻，而且，其中的雷电力量总是涌动yu出，莱伊文总觉得它对自己的手掌有很强的吸引力。 如果用星辰剑道的思路去适应，曦影又会是什么样呢？ 星辰剑道的里剑式，随着武器的变化，也会衍生出不同的招式。之前莱伊文使用星辰乌木剑的时候，使出的就是“里剑式：月剑式”，而现在使用赤刃血舞的时候，使出的就是“里剑式：血剑式”。 莱伊文闭上眼睛，仔细感知曦影的力量涌动。那些仿佛早就被封印在灵魂之中的灵感忽然迸发出来，莱伊文整个身体，都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对，对，就是标枪！”莱伊文忽然一脸惊喜地叫了起来，“瞬时雷电的光芒，将天空照耀如同晨曦的影shè，不过，它可不是晨曦般柔软温和——它是劈开天际的霹雳，是劈落一切黑暗的闪电！” “……你好像很激动的样子，莱伊文前辈。”女孩木木地看着像发现惊天大秘密一样的莱伊文，不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莱伊文忽然自信地一笑，环视了一下周围的鹰身魔。 “一共八只鸟。”莱伊文喃喃道。 “你该不会是想把剑投出去吧！”女孩惊道，“就算……就算我很大方地把我的剑送给你，我们一共才四把剑，难道你能保证每一次都是‘一剑二鸟’？” “我不喜欢向陌生人借东西。”莱伊文吐了口气，说，“我这把短剑足够了。” 他高高举起曦影。 早在西普莉指导他完成这把“雷霆之剑”的时候，西普莉就告诉他，这把剑不同于其他的蕴含雷电魔力的剑。这把剑，可以化作霹雳本身。 “一石……不，一剑八鸟？”女孩吓傻了。 鹰身恶魔尖啸着，在天空盘旋起来。他们旋转着向莱伊文shè出羽毛，攻势密不透风。 “曦剑式……” 莱伊文忽然急速收收，然后又猛地一推，将明亮的黄刃曦影推了出去，与此同时又拔出赤刃血舞，作为格挡羽毛的兵器。 “无论多么猛烈的风，都快不过雷霆本身。” 曦影忽然爆发出强烈的雷霆力量，通体迸shè出明亮的闪电。电光将剑身包裹得密不透风，整个曦影，刹那间似乎化成了一道真正的霹雳，向着一只鹰身魔破空飞去。 虽然鹰身魔正在移动，但曦影的雷电力量将周围的风暴扰乱，毫无阻碍地飞向莱伊文预判的方向。那柄黄sè剑刃被包裹雷霆之中，仿佛离弦之箭，直直贯穿来不及躲闪的鹰身魔。 “咦，好厉害！只可惜了一把好剑啊！”女孩心痛地嚷道。 雷电力量发狂一般地从曦影之中喷涌而出，包裹在雷霆之中的鹰身魔顿时被电得焦黑，堕入暴风的深渊之中。 人类女孩瞪着那把穿过恶魔身体的剑刃，好像很不忍心看到它掉入深渊之中的那一瞬。但是，他看见莱伊文向着那把剑伸出了手掌。 “曦剑式：霹雳。”莱伊文沉声道。 忽然，莱伊文的手心与曦影连接起一道明亮的雷电脉，雷电的力量将那把短小的黄sè剑刃牵引向莱伊文手掌。 “咦咦咦！”女孩惊讶地看着那无形的雷电引力将曦影拖回莱伊文的手中。那霹雳般的短剑瞬时回到了莱伊文手心，雷霆涌动，电光闪闪。 “曦剑式：霹雳？这就是你刚才那招的名字？好厉害！”女孩情不自禁地拍拍手。 莱伊文可没时间停歇，即便是用血舞格挡，那些羽毛也厉害得惊人。莱伊文如法炮制，再一次将雷霆之剑当做霹雳丢了出去，一来一回，将所有的鹰身魔全部刺穿。 这一幕看上去相当地惊人，就像雷神发怒了一般，将所有不老实的飞鸟都劈下深渊。 八只鸟全部都掉下去了，曦影第八次回到了莱伊文的手中，剑身电光缭绕，嘶鸣阵阵。 “啊呼……一直将你当做一只猫咪，没想到你是一头猎豹啊。”莱伊文瞪着那柄没有剑格的短剑，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不过，暴风的呼啸之声让他很快回过神来。他转过身来，看着瘫在地上的人类女孩。 “你没事吧？”莱伊文走上去，将她扶起来，“这毒很严重么？” “严重是严重，不过……”女孩咬着牙，说，“先找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吧，不然恶魔又袭来了。不过，你还要确认我的身份么？要我证明我不是恶魔么？” 莱伊文愣了愣。 “别纠结了，莱伊文前辈，你既然闯入了地狱，自然有很要紧的事，消除你的怀疑也能让你省心不少。你模模我这个十字吊坠。” 说着，女孩将胸前的十字吊坠提起来。 莱伊文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十字吊坠，那十字吊坠渗透出一种强烈的光明力量，让人身体温暖而轻松。 莱伊文和天使阿斯摩利尔交过手，知道这种力量就是圣光的力量，而一个恶魔，是不可能佩戴这种饰物的。 “好。”莱伊文点点，“我知道了。你现在……” “我的右腿没知觉了。”女孩摇着头说。 莱伊文愣了愣。女孩一脸可怜的模样望着他，风暴之下，隐隐的尖鸣声再次传来，似乎又会有恶魔出现。莱伊文当机立断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沿着笔直的道路冲了出去。 一扇冰冷的铁门出现在道路的前方。虽然那黑sè的大门并不预示着安全，但是莱伊文也没有发现其他可走的道路了。他一脚踢开大门，冲了进去。 “……这下算告一段落了。”莱伊文将大铁门用碎石堵上，然后将女孩放在黑sè岩石地面上。 “莱伊文前辈你真粗暴！”女孩嚷道。 “怎么？”莱伊文皱着眉问。 “居然、居然不害羞……”女孩红着脸说，“好歹、好歹是第一次见面……” “我只当你是个莫名其妙跳出来的累赘！”莱伊文毫不客气地厉声说道，“把这个用用，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缓解恶魔的毒，但是至少可以缓解。” 说着，莱伊文扔给女孩一个小药瓶，药瓶里装着散发着白sè微光的粉末。 “这是什么？”女孩问。 “药草粉末，某种生于寒带的净解药草。” 女孩拿着瓶子打量了一阵，然后挽嘴一笑：“谢谢你莱伊文前辈，我不需要了。” “嗯？”莱伊文好奇地瞪着她。难道她知道自己的毒已经无药可救，打算坐等死去么？ “我这个十字吊坠，是尼塔拉皇子，萨缪尔·克洛斯给我的，经过神灵祝福的吊坠。只要我的灵魂没有被恶魔击溃，就可以用它来治愈恶魔对我造成的**伤害。” 说着，少女扯下皮革长靴，将裤子捞起来，纤柔白皙的小腿上有一点黑sè的伤口。她将十字吊坠取下来，贴紧那黑sè的伤口。吊坠渗透出微弱的光芒，光芒软软地流进伤口，黑sè的毒液渐渐被瓦解消失。 “好啦。”女孩将吊坠挂了回去，重新整理好装束，屁事没有一样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莱伊文冷冷瞅了她一眼，没有说一个字，转过身去继续前行。 “哎！”女孩立刻追了上去，“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是谁么？” 莱伊文头也不回地说：“拥有尼塔拉皇子赠物的家伙，定然是皇亲国戚，仗着一点微弱的圣光庇护进入地狱，你不见得能坚持比我更久的时间。要想留住小命，趁早滚蛋，别在这儿瞎搅和。” “莱伊文前辈，你真的像传言中说的那样不近人情、孤傲冷血么？”女孩忽然叫了出来，“我当然知道这儿是地狱，但是，我好歹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地狱来找你，你就这么无视掉我？” 其实，莱伊文很清楚，这个女孩不是等闲之辈，她出现在这里也并非偶然，但是，莱伊文的当务之急是完成与卢克西斯的赌博，小璃费了那么大力气让他得到前进的机会，他如果还在这里和一个奇怪的陌生人浪费时间，岂不是轻重颠倒？将她从外面带到这里，已经是还了她帮助对付恶魔蚊的人情了。 他懒得解释这么多。 “我的名字叫艾莉·艾洛斯，是尼塔拉最出sè的审判侍卫雷哲·艾洛斯的女儿。我跟克洛斯皇室没有半点血亲关系。” “你到底想怎样？”莱伊文有些不耐烦地吼道。 “我对恶魔比你了解得更广，因为我的父亲曾经传授过我猎魔知识。我的家族世代专职猎杀恶魔。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寻找什么……莱伊文前辈，但是我可以帮助你。请不要把我当做累赘，那是你太小瞧我了。” “哼，帮助……”莱伊文冷笑了一声，“所有陌生的帮助都是交易，你的话就像恶魔说的一样。” 艾莉·艾洛斯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你叹什么气？”莱伊文低吟道。 “唉！呀！”艾莉继续摇着头，“我的父亲说，尼塔拉已经没人能够让我的剑术大幅jing进了。他说这几年有个叫莱伊文的东方剑士出没于大陆的各个地界，击败了许多邪恶之徒，他老人家还说，莱伊文前辈可能是最接近‘剑圣’这一头衔的年轻人，没想到……猜忌之心就像市井商人，光有剑豪的技艺，而无剑豪的胸襟……我找了你这么久，原来你是这样一个家伙……哼。” “我没时间跟你斗嘴，我要击败这里的恶魔领主，得到我需要的条件……你认定我是市井商人也罢，我让你滚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你在不妨碍我的同时保住小命。” 莱伊文的愤怒被艾莉的一席话给卡住了，但是他依旧不想和她纠缠，这算是他的最后通牒了。 “自相矛盾哦，这明明是两个目的~”艾莉忽然嘻嘻一笑，“算啦，反正这里是地狱，一个凡人死了也没啥稀奇的事。父亲说我要到地狱才能感受到恶魔真正的力量，这也算我的使命了。你大可无视我往前走，我跟着你就是了。” “……” 莱伊文不再说话，只是挺直腰板向前行进。 没想到艾莉真的蹦蹦跳跳像个小女孩一样跟了上去。 第五十五节 大地结界:血生界 “小璃……” 这突如其来的呼唤让小璃吓了一跳。她惶恐地转过头来，惊讶而茫然地喃语道：“……妈妈？” “大地结界：血生界。没想到，你都已经偷偷学会这个了。” 那是一个仪态端庄、衣着典雅的妇女，向着竹林中的小璃缓缓走来。小璃的身子有些发抖，她慌忙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不想被看出什么端倪。 “唉。”妇人叹了一口气。她看到小璃那悲伤意犹未尽又生出新的惶恐的神情，自己的心中也生出一丝酸意。 “你也不用分神来编造隐瞒我的理由了，小璃，”她说，“集中jing力保护你的哥哥吧。” “妈妈！……”小璃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将哥哥的秘密告诉父母，可是，母亲又怎么会知道…… “唯独在妈妈眼里，小璃的一个眼神，就能告诉我她想的一切哦。” “妈妈……对不起……”小璃摇着头，无助地看着地面。她周身浮动的结界力量如同艳阳般明亮，将她包裹在一片纯白之光里。 “傻瓜，难道妈妈会成为你们的累赘么？来，我们一起为小菱鼓劲。”母亲慈祥地微笑着，踏入小璃的结界之中。 “不是的……妈妈……哥哥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做一些事，所以……所以要是有万一，他不想让你们再次为他伤心……”小璃拼命地摇着头。 “孩子长大了，自然会为了一些事情而拼命了，尤其是像你哥哥这样的男孩。但是，这终究是他自己的决定，妈妈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地支持他向着自己的理想前进了。小璃，把手给我，你的结界流动点有些不准确，我们一起来将‘血生’力量提高到最强。”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能够那么沉静，甚至面带微笑地来面对这一切呢？难道……难道母亲已经完全明白了哥哥的心意，她只是忍住自己的不舍，来全力帮助哥哥……吗…… 小璃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大地结界：血生界”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结界术，它仅限于血亲之间的互助。小璃与莱伊文拥有浓厚的血亲的羁绊，所以能够让自己的力量穿越空间的界限，将守护力量加到莱伊文身上。但是，这种结界术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向他告别了吗？”母亲忽然问了一句。 “……没有。”小璃摇摇头，“我……我不敢……” “做得好。这样的话，菱这孩子也能够全力以赴做到最好了。” 小璃知道，有了母亲的帮助，结界的力量就能发挥到最大程度了，毕竟，母亲是一名造诣卓越的结界师，她的名气甚至胜过了被尊为星辰大师的父亲，同时，她也是小璃一直努力超越的目标。 可是，为什么，小璃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瘫痪了。 明明知道，却不敢说。心，就像碎成了漫天飘舞的梨花。 竹林之中渗着淡淡香气，晨露凝在竹叶新芽之上，莹若海珠。晴岚悠然，拂着斑斓蝶影，消失盈雾深处。 哥哥…… ******************************** 莱伊文丢出去的黄刃曦影旋转成雷霆轮刃，将快速飞行的蝙蝠魔斩落地面。 “莱伊文前辈，这简直像作弊一样——这把雷霆之剑。”艾莉·艾洛斯正愁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满天飞的风之恶魔。 风之炼狱中的恶魔，大多数是能够在风暴中ziyou移动的长了翅膀的怪物，他们的机动能力会让使用刀剑的对手非常头疼。但是，莱伊文自从开了窍之后，立刻以惊人的速度领悟了曦影的使用方式。 艾莉跟在莱伊文后面，看着莱伊文面前电闪雷鸣。虽然在莱伊文对付这些飞行恶魔的时候她装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样子，但是莱伊文也注意到了她那处变不惊的特质。她甚至故意将恶魔吸引到莱伊文方便击落的位置，将引诱工作完成得很漂亮。 虽然口头上不说，莱伊文真的觉得这个女孩有点能耐了。 袭击过来的蝙蝠魔被两人全部击溃之后，艾莉跳到莱伊文前面，说：“莱伊文前辈，我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了，你能撑得住吧？” “应该……没问题。”莱伊文的确有些捏不准，小璃的守护力量究竟能持续多久。但是，他相信小璃。 “如果说这个区域的地形是贺卡托里特堡的翻版，那么我们也接近地面了，你想要击败的恶魔领主就在那上面吧。”艾莉说。 “啊。我要去揍翻那个家伙。”莱伊文说。 那片石头堡垒中的道路错综复杂，莱伊文和艾莉已经在里面转了大半天，不过他们觉得大体方向还是正确的。不断上升的过程说明他们正在接近地面，而这个时候，艾莉已经从遍布周围的风孔之中看到了些许来自地面的亮光。 这种亮光虽然明亮，但并不是阳光的感觉。它反而有点类似于月光般清冷。 “话说回来，你戴着一个十字吊坠就能到地狱来大闹一番，不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么？”莱伊文忽然觉得，小璃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给予了莱伊文在地狱之中保持实力的守护力量，艾莉这种普通人类，竟然这么轻松地就做到了。 “关于这个么，我只能分作两点来解释了。”艾莉莞尔一笑，说道，“第一就是，我这个吊坠可不是什么教会纪念品。这个吊坠，是传说中的战争之神尤利希尔的遗物。战争之神尤利希尔曾经与希望之神缇娅·克洛斯有些交情，这遗物也就归为克洛斯皇族所有。所以，某种意义上，是神在庇护着我的身体，让我能够顺利地进入地狱。不过地狱可不是个度假的地方，我的守护力量，估计也消耗了一半多了，如果莱伊文前辈不能够速战速决，我可真的要逃命了。” 莱伊文冷冷地哼了一声。 “第二点是，这个暴风之坑，应该不是地狱最可怕的地方，甚至算不上七大炼狱之一的‘风之炼狱’中比较上档次的地方。因为那个恶魔之门的缺口，这里的暗黑力量很弱，真不知道恶魔领主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猜，如果是在恶魔领主的老巢‘风魔王座’，那里的风暴可以轻易将我俩撕成碎片。” 说到这里，艾莉带着神秘感地轻轻一笑，她似乎明白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莱伊文才不管这么多，不过听艾莉这么一说，卢克西斯似乎反而找了个很不利于自己的战场。难道，那家伙真的想给莱伊文一点胜算？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地狱？”莱伊文忽然问。 “书上看的呗。你要看我可以帮你借哦，莱伊文前辈。”艾莉笑嘻嘻地说。 周围的风暴呼啸之声提醒他们应该加快步伐了。莱伊文当即打住，继续前行，艾莉也很配合地跟了上去。 推开一扇冰冷的黑sè大门之后，淡淡的光芒映入他们的眼帘。他们看到了灰黑sè的天空，被风暴席卷得扭曲的云层。 到达地面了。 狂风呼啸着，从他们身侧狂奔而过，两人就像在千军万马中穿行的旅行者，衣袂飘飞，头发凌乱。 “这就是风之炼狱的大地？” 莱伊文望着四周，沙尘和碎石将视野遮蔽，天空虽然投下微弱而冰冷的亮光，却看不到光源在那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并不稳固的沙石之中，稀稀疏疏地生长着一些黑sè的植物，它们被暴风卷得扭曲变形，像一个个干枯的黑sè巨兽，以扭曲的姿势匍匐在沙尘与风暴之中。 莱伊文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台之上，就像贺卡托里特堡的中心位置，而四周本来应该是“魔法殿堂”、“符文殿堂”、“铸造殿堂”、“力量殿堂”的位置，耸立着四尊巨大而可怕的雕像。 第一尊雕像，是一个倒立的恶魔，它头上的角插入地下，一双破烂的魔翼裹在身体上。 第二尊雕像，是一个缩成球的恶魔，它的背上插满了箭矢。 第三尊雕像，是一个踩着自己掉落的头颅的无头恶魔。 第四尊雕像，是一个扯下自己的那双魔翼，握在手中的恶魔。 这些雕像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莱伊文和艾莉都jing觉地架起了武器。恐怖的yin风呼号，让他们觉得危机正在临近。 “你该滚蛋了，”莱伊文忽然说，“这里应该是我的战场了。” “我不。”艾莉当即答道。 如果她说出什么理由，莱伊文还可以反驳她。谁知道她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这反而让莱伊文一时间张口结舌。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莱伊文一字一顿，眼神极其凶狠地瞪着她。 可是，艾莉一点也不虚他这眼神。相反，她也以一种桀骜不驯的眼神还给莱伊文：“我也没和你开玩笑。” 狂风呼啸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双清澈而锐利的眼神，莱伊文的心情一时间复杂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莱伊文的面前。 “莱伊文前辈！”艾莉忽然惊叫了一声。莱伊文应声后退。 他定睛一看，面前立着一个双翼巨大的恶魔。虽然同样拥有健壮的身躯、尖利的爪牙、狭长的双眼，但是这个恶魔长得似乎比其他恶魔更顺眼一些。黑sè的风暴缭绕着他的身躯，风暴触及到他的身体，全部被扭曲。 “嘿嘿……看来，难不倒你呢，剑之恶魔莱伊文。” 风魔领主，卢克西斯，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可是，”卢克西斯身形一转，忽然像瞬间移动一般地来到了莱伊文的背后，“为什么连这炼狱之中，你都能找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陪在身边？如果是谢尔丝的魅之炼狱，这可算是很恐怖的试炼呢。” 莱伊文猛地转身，而卢克西斯的身影又立刻消失了。他来到了艾莉·艾洛斯身边。 “嘻嘻，来自尼塔拉的神圣气息，尤利希尔那家伙的臭气保护着你来到这里吧。”卢克西斯笑嘻嘻地在艾莉身上嗅了嗅。 “啊！”艾莉猛地一剑挥去，恶魔立刻消失了。 卢克西斯仿佛与风暴融为一体，无形无体。 艾莉和莱伊文都锁紧了眉头，卢克西斯这无疑是在挑衅他们，以他风一般的速度告诉他们，他们是无法捕捉到他的。 “这是我和你的比赛，卢克西斯，”莱伊文说，“这个笨蛋女人虽然莫名其妙地跟了过来，但是她没有资格参与我们之间的斗争。” “你才是笨蛋女人！”艾莉嗔目叫道。 卢克西斯现身于两人跟前，脸上挂着奇异的微笑，风暴夹杂着碎石尘土旋转在卢克西斯周身，形成一道天然的旋风屏障。 “这里是地狱。”卢克西斯忽然仰起头，很是不屑地看了看他们两人，“难道这一点，你们两人，都没弄明白么？” “……我当然知道。”莱伊文说。 “地狱！”卢克西斯忽然瞪大眼睛，“知道么？地狱，向来是你们这些凡人有去无回的地方，是灵魂的终点，是痛苦的圣地！至少在我的风之炼狱中，不曾有任何一个凡人，曾经活着逃离这里，更别说从我这里赢得什么东西了。看你神sè之中那份浮躁的自信，你是不是知道了这暴风之坑是整个风之炼狱中暗黑力量最薄弱的地方了？嘿嘿，所以，你认为，我是在给你胜算么？” “这里是地狱！” 卢克西斯话音未落，莱伊文忽然感觉到一阵风从后背飘过，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道强烈的冲击忽然从背心袭来，将他撞飞出去。他重重地落在黑sè的岩石地面，翻滚了好几圈。 “咳……”莱伊文的心脏砰砰直跳。刚才那一击，他根本已经将jing戒心提高到极限了，还是丝毫不能抵御那几乎没有耗时的攻击。 “太弱了。”卢克西斯啧啧两声，“你真的以为，凭借你这一点点起伏不定的勇气和决心，就能从地狱之主这里获得什么好处？要是那样的话，整个地狱的恶魔，都不会像这样拼命地相互厮杀了。地狱——不，不只是地狱，人间也是如此，仅仅凭借自己的点点天赋而骄傲自满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意志比你坚定，理想比你坚固，灵魂比你坚实的生命。那些生命都备受折磨的时候，你，有什么资格享受胜利？” 莱伊文恍恍惚惚地站起来，拔出曦影，手掌发力，使出一式“曦剑式：霹雳”。 化作闪光雷电的曦影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卢克西斯根本看都不用看就判断准了它的方向。他的身影立刻消失，躲过曦影之后，又立刻出现在了莱伊文身后。 “你的攻击简直就像静止的一样。”卢克西斯猛地一脚踢过去。莱伊文应声飞出，撞在一棵卷曲的黑sè枯树的树干上。 莱伊文被撞得晕晕的，一时间四肢都麻痹了。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身后的那颗巨大的黑sè树干，忽然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树枝、树根扭动起来，化作一条条黑sè的手臂，将莱伊文迅速抓住。莱伊文被那些盘曲的枝条树根捆绑得死死的，越拉越紧。 “咳——”莱伊文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被那些恐怖的枝条捆绑得酥麻，长剑几乎都要月兑手落下，更别说挣月兑这树枝牢笼了。 “噗——”卢克西斯看到莱伊文这模样，立刻笑了出来，“连一株植物都能够摆平你，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战斗？那保护着你不受暗黑气息侵袭的力量，也并不属于你自己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自己要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挣月兑束缚，把面前这个恶魔砍成碎片。不过，你似乎没有意识到，你所使用的‘爆发力量’，从来都是我提供给你的。你——没有任何爆发力的哦。” 莱伊文重重地喘着气，睁大眼睛瞪着卢克西斯。最后的目标就在面前了，那么近，那么触手可及——只要打败了他，就可以获得需要的力量，就可以…… 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整个身体都提不上劲……为什么会忽然疲惫，忽然不及之前那样热血沸腾…… 之前在这种重要时刻，自己总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所有的疼痛都感受不到，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那些本来不值一提的疼痛感，在身体上却像绽放一般清晰呢…… 难道，难道是……自己……畏惧了？ “莱伊文前辈！” 忽然，一道剑光闪过，响亮的劈落之声，黑sè的魔树发出了恐怖的咆哮。断裂的枝干抓不住莱伊文，莱伊文的身体软软地落了下去。 艾莉斩断树枝之后，一把将莱伊文拉住。莱伊文勉强提起劲来，握着曦影落地。 因为艾莉扶着他，他没至于摔得太惨。 “这和你没关系。”莱伊文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就算是我死了，也只是因为我不够强，没什么好埋怨的。小妹妹，你帮助我得不到任何好处。” “不……我没想太多，我只是觉得有点不服气。”艾莉转过头来，瞪着卢克西斯，“我最不服强者嘲笑弱者了。” 卢克西斯眉头一扬，没有说话。 “总会有些人比不上另一些人，有些人的技艺输给别人，有些人的意志输给别人。但是，如果说技艺是锻炼出来的，那么意志也可以是锻炼出来的，为什么现状就值得数落呢。” 艾莉双眼坚定地凝视着卢克西斯，双手长剑剑刃之上，绽放出明亮的神圣光芒。微光圣言环绕着剑身，缓缓驱逐四周的暗黑气息。 “哟，看来，这个小姑娘，在意志上更胜你一筹呢。”卢克西斯冷笑了两声。 “恶魔领主，既然你像看戏一样看莱伊文前辈来挑战你，也不会在意多出一个搅局的吧？”艾莉叫道。 “你真不把恶魔领主放在眼里么，雷哲·艾洛斯之女，艾莉·艾洛斯？”卢克西斯沉喝，“在这里失败，付出的不仅是生命，还有灵魂。我可不会和任何人类留情面。” 艾莉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的样子。 “你认识……我父亲？” “呵，一个审判者，一个剑下斩落无数恶魔的头颅，却被人类排斥挤兑的老顽固而已。”卢克西斯指了指莱伊文，笑道，“在和这小子玩在一起之前，我和那个老家伙打了一点交道。” “不过，”卢克西斯接着说，“你父亲应该提醒过你地狱的恐怖，你来到这里，也并非那家伙所愿吧。” “你管呢！”艾莉不屑地答道，“我是来帮助莱伊文前辈的~” 莱伊文斜眼瞪着她。 艾莉丝毫不畏惧他那恐怖的眼神。她挽起一丝微笑：“莱伊文前辈，不会连你自己也放弃了吧。” “嘁……不要命的小丫头，”莱伊文沉声道，“我最后提醒你一次……” “我不害怕失败。”艾莉神sè不变，“因为我的路很艰难，如果在这里都会失败，也不可能达到目标。” “……”莱伊文忽然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他，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他知道，西普莉告诉他的那条道路艰难无比，成为通灵学者，寻找时间之神，都是一个凡人的不可能任务。 无数的艰难和绝境必定在前路铺开，将会一次比一次艰难，如果败在这里，也不可能达到最后的目标了。 奇怪，艾莉这丫头，居然比自己更加坚信这个信条。 她在想些什么呢……不，她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不知不觉之间，艾莉和莱伊文已经双双架起长剑。莱伊文左手曦影，右手血舞，艾莉双持圣光长剑。 卢克西斯注意到，两人的眼神，如出一辙地坚定起来，仿佛艾莉一下子将莱伊文某种信念给唤醒了一般。 卢克西斯用手掌半掩着侧脸，裂开嘴。 “今天……风之炼狱的光线，似乎变得更加明亮了，明亮得，有些刺眼了呢……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卢克西斯忽然发出一阵yin冷的狂笑，嗓音嘶哑而颤抖，黑sè的树干之间，腾起一阵阵尖叫的乌鸦。 “可是，地狱终究是地狱哦，眼神终究是不能杀人的。” 莱伊文和艾莉当机立断地冲了上去，攻向看似毫无防备的卢克西斯。 莱伊文快速使出“曦剑式：霹雳”，曦影化作一道闪电裂空而去，届时又双手握紧血舞，整个身体变得血气沸腾，狂暴地向着卢克西斯猛劈而去。 艾莉的双剑快速旋转，敏捷的身躯化作一道旋转的圣光轮刃，剑刃的切割速度足以挡开左右侵袭的暗黑气息。 这猛烈的组合攻击足以击败地面上的各种强大生物，两人也将一切的希望，赌注在这最强的一击上。 卢克西斯面露微笑地懒懒凝视来势汹汹的莱伊文和艾莉。他展开背后的魔翼，仿佛在舒展筋骨，魔翼向天展开，遮住了仅有的微弱光芒。卢克西斯的身体沉入黑暗，轮廓化作影子，只能看清一双血红的恶魔之眼。 “血剑式……” 在击中恶魔领主的那一瞬，莱伊文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四下泄开。卢克西斯的身影瞬时消失，而他的剑，竟然没办法向前挪动。 血剑式…… 那浑身将要沸腾的血液，仿佛找到了某个倾泻点，积蓄的能量向着另一个方向喷shè出来…… 他低头一看，胸口血红，热热的血液喷涌而出。 一只利爪，从后背刺入，穿透了他的胸口。森森的暗黑气息从后背侵袭而来，卢克西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瞬移到他的背后了。 “风之炼狱中的生灵，每ri忍受着暴风的煎熬。那些懒惰而虚弱的家伙，即便什么也不做，也会被风暴卷走。如果想要生存，必须拽紧大地，一刻都不能放松，先是让自己不被暴风卷走，再是进化出翅膀，让自己能驾驭风暴。我说过了，这里是地狱，而你，来自德雷伊尔的莱伊文，就是那种无法在风之炼狱中的慵懒者——依靠着天赋和运气享受着胜利的荣耀，自己却从未想过，如果哪一天命运收回这些恩赐，你将如何死无葬身之地。风暴会把你的**撕扯入无边的深渊，而我，将吞噬掉你那虚弱的灵魂——你输了，人类。” 莱伊文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在逆流，痛楚让全身的肌肉几近瘫痪。 “莱伊文前辈！” 艾莉·艾洛斯慌张地冲上去，狠狠地双剑砍去，不料卢克西斯连转身都不用，背后的魔翼一震，扇起一震飓风，直接将艾莉像小飞蛾一样卷飞出去。 “真让我失望呢……” 卢克西斯的声音开始模糊了……不，是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那巨大的伤口血流如注，莱伊文已经虚弱得没办法反击了。此时，卢克西斯腾出另外一只手，伸向莱伊文的脖颈。 新鲜的灵魂…… ********************************** 一个年轻人，背着一块画板，踏入了奥瑞丽欧森林。 “早上好。”他对着空旷的森林嚷了一声。 蛐蛐和杜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没人回答他。 “早上好，琪拉！”他又叫了一声，“sse‘ arin！”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他吐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找了一颗大树坐下，撑起画板，掏出一张信纸、羽毛笔和墨水，然后在信纸上开始写信。黎明的晨光微弱，他凭借着那初生的光芒，在信纸上划下秀气的笔迹： 尊敬的莱伊文： 这几年你频繁地更换居住地，写信似乎也变得困难了，不论信寄不寄得到，我希望你也能在想起我的时候试着给我寄信。 上一封信，我让一个试图寻找你的女孩带给你，她叫做艾莉·艾洛斯，是尼塔拉人。她说，她要找到那个她羡慕的能够随心所以地处置恶徒的旅行剑士，要找他学习剑术。我当时很惊讶，从她口中听说你这几年到处砍强盗和杀人犯，还从恶魔和吸血鬼手下救过一些无辜的小孩子。你成了游侠和吟游诗人口中的小有名气的传奇人物了，不知道你意识到没有。 我认识艾莉·艾洛斯，在尼塔拉的时候她是我邻居。这个女孩非常出sè，年纪轻轻，对于剑术掌握已经在尼塔拉年轻一辈中算数一数二的了。不仅如此，她懂政治，懂军事，反应力很快，头脑灵光，口才不错，性绝世唐门 好了，不说她了，毕竟那是女孩子家的**。说说我吧。我已经决定出发了。琪拉那个任性绝世唐门 我又不是傻子。黄虹守护者的继承人，jing灵的超级守护者的七分之一，和jing灵公主差不多高的身份吧。不过，我压根不觉得这有什么隔阂啊，那些公主们画画不见得有我画得好。 现在，我正在奥瑞丽欧森林的入口。让我失望的是居然没有jing灵来迎接我，好歹我是他们黄虹守护者继承人的男朋友，太不给面子了，我决定抓住我遇到的第一个jing灵，把他的脸画成熊。 我也很奇怪，你之前给我写的信中所说的那种彷徨和犹豫不决。虽然我不知道时间之神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应该就和灵感之神帕特洛克里欧斯一个等级的家伙吧——我做梦经常见到帕特洛克里欧斯，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 很多事根本不存在客观的难度，如果你心无杂念，你的道路上也不会有挡路的砸碎。如果你莱伊文认输了，我会千里迢迢地找到你，然后好好地嘲笑你一顿。听说彩虹的守护者也是奥瑞丽欧的守护者，我听说十二天神就是托克希尔的守护者，那我岂不是要去找一个和神差不多的女孩？ 好吧，我承认很难，看来我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让我自己也成为接近神的那种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希望要美观。 等到下一次交换信件的时候，我希望你的目标能够更加清晰，毕竟，怎么看，你都和我在同一种道路上行进，你如果失败了会影响我的士气。就这么定了，只要你活着，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 ——泰伦斯·瓦尔雷特 ; 第五十六节 别哭,西普莉老师 莱伊文模糊的视界之中，绝望将周围的景sè渐渐染黑。卢克西斯的笑声仿佛融入了黑sè的风暴呼啸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堕入混沌，分不清轮廓。 卢克西斯打算扭断他的脖子，轻轻松松地结束这一切。莱伊文已经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其实，你也不是第一个风之炼狱的访客了。”卢克西斯忽然怪里怪气地说着，“不过，每一次前来挑战我的家伙，最后都让我失望透顶。” 卢克西斯伸长脖子，四下张望，周围除了暗黑的风暴，什么也没有。 又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么。这个人类果然还是个废物。 卢克西斯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他被莱伊文束缚了这么久的时间，本以为这个体质特殊的东方旅者有着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他作为唯一一个能够在神的“壁障”依旧存在的情况下冲破束缚降临人间的恶魔领主，花这么长时间看的一出戏，居然是这么无聊的结局，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服气呢。 “就没有一点可以让我惊讶的事情了么？”卢克西斯忽然冲着濒死的莱伊文大吼道，“你那些自高自大的理想，滚哪儿去了？人类居然被神视作神圣的生灵，从来都是这么没出息吧！” “……他的确已经无力反抗了。” 这个时候，忽然一团紫sè的魔法粒子在莱伊文身上爆裂而开，卢克西斯向后掠开，穿透莱伊文胸口的手臂也收了回来，莱伊文的创口顿时喷涌出鲜血。 莱伊文倒在地上，瞪圆双眼，唇齿不断颤抖着，面门血汗交融。 卢克西斯冷眼看了看前方，喃喃道：“你果然还是出现了，范·西普莉。” 西普莉从那绽开的紫sè魔法力量中现身。她的脚下，闪耀着明亮的魔法阵。 “咳，莱伊文。”西普莉连忙扑到地上，将脑袋靠到地面，以直视莱伊文的双眼。莱伊文恍惚之中，看到了西普莉趴在自己身边，那双神秘的紫sè眼眸，看着他。 “跟我回去吧，莱伊文……你做不到的。” 虽然西普莉并没有改变如常的平淡口气，但是，这一次她说话竟然有些不流畅。 “……”莱伊文呆呆地望着她，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 “跟我回去，回到人间，然后……我可以治愈你的伤口……没事的，活下去就好，活下去就好。”西普莉的声音很轻，就像在喃喃自语一样。 “闭上眼睛吧，不用担心了。”她说。 莱伊文已经无力说话了，但是他依旧瞪大了眼睛。 西普莉咬紧牙关，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不知道恶魔领主是什么水平么？难道你还像小孩一样赖着不肯认输么？你……闭上眼睛，好么？” “……走……”莱伊文含着血的嘴唇中，咕哝着发出一些模糊的声音。 “你跟我回去好吗？”西普莉眉头一扭，“别逞强了，不只是你输过，其他人也从来没有成功过……” 虽然意识模糊，但是莱伊文听得见，西普莉在问他。西普莉用这种迟疑的口气在问他。 西普莉，怎么会用这种口气问他呢…… 要他放弃？ 为什么？ 最初的希望，不就是西普莉给他的么？ 凭什么放弃？ “……开……” 莱伊文又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都浸入血泊之中。狂风呼啸，周围的枯树上挤满了双眼发红的秃鹫，似乎等待着一个生命死亡后呈上的盛宴。 西普莉顿时瞪大了眼睛。 走……开？ 他叫她走开？ “喂……你脑子坏了么？”西普莉忽然握住他的手，失声叫道，“你难道还不知道你要死了？再晚我也救不了你了！” 视野和听觉都模模糊糊的，但是，莱伊文感觉到了西普莉那温润的小手。那手将他拽的紧紧的，仿佛还在冒汗。 怎么回事……西普莉老师……这不像西普莉老师啊…… “你……你，你凭什么……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这是头一次，西普莉这么失态地对着莱伊文大吼。她的脸蛋涨得通红，呼吸十分不均匀，单薄的身躯瑟瑟发抖。 卢克西斯眉头一扬，露出一丝微笑。他仔细看了看莱伊文，虽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那眼神，真是坚定得难以置信呢，难道是那个叫艾莉的小女孩，点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 西普莉是研习恶魔学和区域咒文学的通灵学者，自然在人间和地狱之间来去自如。方才她进入的时候，还是一脸镇定的模样，这个时候，却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好好想想，这一幕，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哈哈！终于有些有趣的事情了。 卢克西斯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发生的一件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范·西普莉啊，当年的那个小姑娘，现今……依旧是那么小的小姑娘啊，真想捏捏你的小脸蛋。”卢克西斯哈哈笑着，冷眼看着西普莉。 西普莉完全不理他。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莱伊文的那双眼睛上。 “你别……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别这样看着我啊！”西普莉的叫声中，竟然带了一丝哭腔。莱伊文那瞪大的眼神，竟然让她的思绪完全混乱，某种本应被封印起来的东西，从心底狂冲而出，让西普莉控制不住地失声唤道：“我受不了这种眼神！你为什么……我说了你马上就要死了啊，你……” 莱伊文那丝毫不变的眼神，像一把利刃一样刺入西普莉最深处的内心。她趴在地上，竟然一时间无力站起，而盈盈的双眸中，竟然轻轻地淌出了泪水。 这家伙，简直就和那个家伙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目睹一次还不够，还要目睹一次！为什么都要死，为什么都是要死的啊…… “时间到了。”卢克西斯吐了口气，双手一摊，“范·西普莉，就算是你，现在也救不了他了。他的伤已经撑过极限，你要么看着他被啄食成一具骷髅，要么看着他的灵魂被我下酒，要么……自己走开。” 的确，莱伊文胸口的那个大洞已经无法医治了，即便是她，也束手无策了。 “半分钟以前，你本来可以强制将他拉回人间，可是你却在那里看着他的眼睛发呆。我看，你和从前一样，依旧是抱了一丝希望吧。” 莱伊文的双眼依旧瞪圆，但是，呼吸已经停止了。 “……不，不，莱伊文，莱伊文！！”西普莉的眼泪滴答直下，抱住莱伊文染血的身躯，“我……为什么我还是做不到呢……” “你依旧抱着希望，希望他，或者另外那个人，能够战胜我。这次你似乎吸取了经验，在莱伊文面前冷言冷语，与他保持距离，你觉得这样，当他失败死去的时候，你自己就会好受一点。不过，没想到仙女龙和人类一样愚蠢，你觉得这样，真的有用么？模着自己的心脏说，你现在没有感觉到绞痛么？” “轮不到你来嘲笑我……呜……” 西普莉扑到莱伊文的怀中，凄声哽咽起来。 “莱伊文……为什么……你和弗兰克一样笨呢……” 卢克西斯叹了口气，啧啧两声：“不过，感谢你们让我看了一出好戏，虽然说结局一样。下一次不要在让你关心的人和我有什么交集了，你是这么可爱的一只小仙女龙，连我这恶魔领主，也舍不得看你哭呢。”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 ******************************************* 莱伊文觉得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一样，轻飘飘的，毫无重量感。 他环视着周围，风暴的呼啸之声传入他的耳际。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风之炼狱的这些恐怖的呼号。 只是，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卢克西斯，没有西普莉，没有艾莉，没有秃鹫。 为什么还身处于风之炼狱中呢？难道是……自己已经死了，灵魂飘荡在这里，等待着恶魔来进食？ 哦，应该是这样，卢克西斯，很快就会出现吧。 一道黑sè的风暴掠过，那熟悉的暗黑恶魔的身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风魔领主，卢克西斯。 莱伊文的心一沉。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事吧。 对不起，西普莉老师，谢谢你帮助我这么多。 对不起，小璃，我这个不负责的哥哥最后还是丢下了你。 对不起，伊拉，我的誓言，似乎已经完成不了了。 卢克西斯向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嘻嘻嘻嘻。”他发出了一串yin冷的笑意。 莱伊文愣了愣。虽然卢克西斯在笑，但是，他并没有看着自己。 卢克西斯向来都是冷冷地盯着目标嘻嘻冷笑，这一次还真反常呢…… 难道卢克西斯并不是在对着他笑？ “弗兰克，真想不到，你一个凡人，能够走到这一步。哈哈，不过，懂得龙语的人类，也难能可贵的，我承认你是人类中很出sè的那一类，不过……你似乎选错了道路。” 卢克西斯展开魔翼，冷笑着凝视着从狭窄道路蹒跚走上来的一个年轻人。 “是吧。雾语者弗兰克。” 那是谁……那是…… 那个年轻人披着褴褛的斗篷，拄着一根长杖，眼神坚定地抬起头。 “卢克西斯……你阻挡不了我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取得我需要的胜利。”年轻人语气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履行我的誓言。” “对那个通灵小女孩的誓言？”卢克西斯眉头一扬，“啧啧，不对哦。” “什么不对？”弗兰克皱起眉头。 “你的誓言，不对。”卢克西斯说，“像你这种家伙，和那个小女孩，出身就不一样，你最明智的方式呢，是滚回你的世界，最多最多，和那个小女孩开心地生活一辈子，而不是像这样奢求永生。人类的一大弱点，就是太过贪婪。” “嘁……我可不会败给你。”弗兰克仰起头，说，“我知道西普莉的身份，所以我才需要这种决定。我和她开心地过完一生很容易，但是百年之后我抛弃掉她，她怎么办？” 卢克西斯冷笑着摇摇头。 “唉，和你这种凡人是说不通理的。明明连永生的觉悟都没有，却来贪恋这份力量。没错，别的方面，你并不比范·西普莉差多少，你和她的差距，就在人类和仙女龙。” “所以我才要打破这隔阂！”弗兰克怒吼道，“所以我才会来挑战你！我的誓言就像龙语一样强劲有力，你会看到的，风魔领主，卢克西斯。” 卢克西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轻声地笑着。 “试试吧，凡人。小西普莉已经追进来了，你的时间有限。”卢克西斯说，“给我看看你的决心吧——你的眼神不错。” 那瞪大的坚定眼神，或许是弗兰克身上最耀眼的一处了。 这家伙，是要挑战卢克西斯？为了……为了和西普莉老师在一起？ 西普莉老师说过，她是被奥瑞丽欧祝福的仙女龙族，她的寿命比jing灵长很多很多，更是人类望尘莫及的。这个男人，似乎，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他是为了，陪伴西普莉老师更久，才冒着生命危险，来挑战卢克西斯的。他的周身，围绕着某种神圣的力量，是一种，模糊而神秘的文字。 弗兰克开始向卢克西斯发起进攻。他没有任何武器，只是张嘴，吼出了一些神秘的语言。那些语言幻化作火焰雷电，向卢克西斯猛烈地袭去。 这是，龙语。 别啊，凡人……你连恶魔都不了解，你根本不知道卢克西斯有多么恐怖，他杀死我莱伊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你…… 你会永远的失去西普莉老师……不，西普莉老师会永远地失去你啊！ 不对，这……这是什么…… 这是，过去曾经发生的情形？ 过去发生的，过去发生的……过去的一个，希望和西普莉老师永远在一起的年轻人…… 西普利老师，你在哪里？ “够了，你也就这点程度了。” 卢克西斯在一瞬间，就刺穿了弗兰克的胸膛。弗兰克应声倒在血泊之中。 “弗兰克……弗兰克！” 从风暴之坑中狂奔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西普莉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一边急促地跑过来，被绊倒好几次，连脸上擦破的皮肤也不抹一下，继续爬起来向他狂奔而去。 弗兰克侧躺在黑sè的岩石之上，瞪大了双眼，口中满是鲜血。 “弗兰克……笨蛋弗兰克！笨蛋！……”西普莉扑倒在他面前，紧握他的手掌。 她看到满身是血的弗兰克，瞪大的双眸，泪水盈盈。 “我不是说了，没关系的吗！我不是说了，几十年，也就够了吗！我不是说了之后的孤单由我自己承担，不关你的事吗！你，你……” 弗兰克蠕动着嘴唇，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西普莉浑身颤抖地注视着他的双眼。那瞪大的双眼，依旧闪耀着某种坚定的信念。 “我一定会……和你……永远……” 他的口型，也就能变换到这个程度了。西普莉脸sè瞬间变得苍白。 “我在做什么……我……不，对……” 西普莉胡言乱语一阵，忽然伸出皓白的手腕，一口将自己的静脉咬破。 仙女龙的鲜血汨汨流出，躺在弗兰克满是鲜血的口中。 “他们说……他们说，我的血可以治愈许多许多的伤口……那许多许多的伤口，一定包括你这样的伤口吧……弗兰克，你别装死，你别骗我……我想看你平常的温柔眼神……你别……你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啊！！！” 仙女龙的血和人类的血混合在一起，分辨不出彼此。西普莉嘶哑地呼唤着弗兰克的名字，拍着他的脸，摇着他的头。 可是，他那双瞪大的眼睛，没有再变换神sè。 西普莉和弗兰克一同倒在血泊之中，一个失声痛哭，一个默默无言。 卢克西斯活动了一下脖子，忽然转过身来。 “偷看过去发生的事，莱伊文，你还真不要脸。”他冷笑两声，说。 莱伊文的眼前忽地一闪。西普莉和弗兰克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四周变得一片黑暗。不过，卢克西斯的冷笑声又传入他的耳中。 “这是以前发生的事？”虽然在黑暗之中，莱伊文还是向卢克西斯提出了疑问。 “废话。”卢克西斯冷笑道，“你这家伙，总是连自己都不明不白，就使用出惊人的力量。” “……伊拉” “正如你看到的，这就是西普莉怎么丢掉她最喜欢的人的过程，我可帮不上任何忙。不过你这家伙，竟然还和那个蠢蛋弗兰克有些不一样呢。” “西普莉老师……她……” “她似乎对你抱有一丝希望，所以才让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我的领域，虽然她一直关注着你，但在这之前，都一直没有出手相助呢。” “她一直是这样的。她希望我，用自己的力量解决自己的问题。” “呵呵，看来范·西普莉也算个合格的老师了，不过，她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西普莉老师……我对她来说，应该什么都不算吧。” “呵，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你的确给我带来惊喜了。伊拉留给你的，似乎不止是一份思念。” 莱伊文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胸口依旧满是鲜血，西普莉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泪水。 可是，一道蓝光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在那一刻，所有的飞沙走石都静止在半空之中。 泼洒到岩石上的血液，忽然倒流了回来，涌进莱伊文的胸口。莱伊文发现自己的巨大创口正在快速愈合，疼痛感很快消失。 他模了模那发着蓝光的部位，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掏了出来，定睛一看——就是它了。 发光的东西，就是那块蓝sè水晶。那块伊拉曾经使用的法杖顶端镶嵌的蓝水晶。 那闪耀着耀眼光芒的蓝水晶，涌动的是，时间的力量。 莱伊文身体的时间，正在倒流。刚才受到的致命创伤，随着时间倒流的过程，快速复原，恢复到毫发无伤的状态。 蓝sè的时间之力缭绕着莱伊文的身体，将他的身体完全修复—— 时间恢复运转的那一瞬，西普莉吓了一跳。前一秒，莱伊文已经要死了，一刹那之后，他忽然变得毫发无伤了。 “莱……伊文？！”西普莉站起来，瞪大了挂着眼泪的双眼。 “别哭，西普莉老师。”莱伊文皱着眉头看着她，“请一如既往地相信我，我不会是同样的结局的。” 西普莉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她立刻转过身去抹了抹眼睛。 “是时间力量吧？”西普莉立刻说道，“你握着那块时间之神的水晶。” “伊拉……似乎赐予了我时间的力量。”莱伊文点点头。 这个时候，卢克西斯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他伸出双手，开始响亮地鼓掌。 “好样的，好样的，莱伊文，真不错，再一次站起来的家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卢克西斯的笑容兴奋得扭曲了起来，看上去分外恐怖，“来来来，让我杀死你第二次吧！” “西普莉老师，谢谢你信任我。”莱伊文再次握起两把剑，“我一定会战胜这个恶魔。” “……就算是时光倒流，也不可能连续进行两次的，”西普莉瞬时恢复了平ri里那冷冰冰的语调，不过，哽咽的声音还没办法完全消去，“你没死，是你运气好……” “那也别为我担心了，西普利老师。”莱伊文自信地笑了笑，然后冲了上去。 “我才没……”西普莉忽然皱着眉头转过身，但是莱伊文离开的速度超出了她的预料。 “……担心你……”西普莉小声地嘟囔道。 卢克西斯看着速度提升数倍的莱伊文，起初略微有点吃惊，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嘁，时间之神，还让你能够让时间减缓了？真是个作弊的家伙！”卢克西斯骂道。 莱伊文将那块蓝sè水晶放入自己的怀中，时间力量涌动出来，让周围的一切都运动缓慢起来，就像当时他们对付泰坦一样。 而这一切，在卢克西斯看来，就是莱伊文的速度加快了。 “不仅是远方的结界术，还有时间之神的时间结界庇护。虽然你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是你这二重支援真是作弊！”卢克西斯一边骂，一边迎击莱伊文。 “善良者并非不撒谎，正义者并非不作弊。”莱伊文答道。 “那你把自己看做正义者咯？”卢克西斯冷笑道。 “不，我是复仇者。”莱伊文喝道。 明亮的雷光和猛烈的血剑向着卢克西斯发出猛烈的进攻，卢克西斯凭借双爪和魔翼进行防守抵御。四周狂风呼号，不断有猛烈的风暴被卢克西斯cāo纵着袭向莱伊文，但是莱伊文借着时间之力的帮助，敏捷地躲闪着那些风暴侵袭。 西普莉静静地看着他们交手的过程。不知道为什么，她冰冷已久的胸口，忽然涌出一阵暖意。 “你这个作弊的家伙……还挺不错呢。”卢克西斯一边防守着莱伊文的进攻，一边用嘲笑的语气说着，“不过，这种程度，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哦。” “是的，单凭我这点信念，的确无法胜过你。不过，既然我是作弊者，也自然不会和你公平竞争。” “……你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么，你现在是在对阵莱伊文、璃、伊拉·斯图亚特、范·西普莉、艾莉·艾洛斯五个人！” 卢克西斯表情一僵。 “你居然还把那个闯进来的人类女孩也带上了？”卢克西斯yin阳怪气地嚷道，“流氓啊。” 忽然，时间之力爆发开来，莱伊文的眼中，一切都静止了——包括卢克西斯的动作。他丢出曦影的同时，握紧血舞，狠狠地一剑挥下，付诸自己最强最大的力量—— “咦？” 赤红的血光和耀眼的雷电交织一道，在恶魔都反应不过来的短短一瞬，向着卢克西斯狠狠地劈落。飞尘四下扬起，被风暴卷成一道厚厚的沙尘屏障，将莱伊文和卢克西斯都包围起来。 西普莉静静地凝视着那扬起的尘暴，微微出神。 “呼……啊，咦？” 西普莉转过头去，看到艾莉·艾洛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小女孩，你怎么在这里？”艾莉看到西普莉，吓了一跳。 “你还不逃跑？”西普莉冷冷地应道，“小女孩。” “你才是小女孩！”艾莉愤愤地说，“刚才被那个恶魔的风暴给吹飞了！气死我了！莱伊文前辈……怎么了？” “你是小女孩。”西普莉摇了摇头，“自己看呗。” “你才是小女孩，”艾莉皱了皱眉头，“咦，你眼眶怎么这么红？” “你是小女孩，”西普莉哼了一声，“你眼睛花了。” 沙尘渐渐被风暴卷开，莱伊文的黄刃曦影掉落一旁，他双手握着赤刃血舞，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蓝sè水晶掉落到地上，裂成了两半。 “哦，时间水晶，失效了哦。” 莱伊文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卢克西斯依旧直直挺立在他面前。 赋予全力的一击，已经完了，而卢克西斯，依旧站在那里。 “哈哈哈哈啊哈！”卢克西斯忽然发出一阵狂笑。 “我……还会输了么。”莱伊文一边喘着气，一边惊慌失措地自言自语。 “那是。”卢克西斯笑着说，“在地狱中打败风魔领主，就连神灵也不见得能够轻松做到。” 莱伊文愣住了。 “不过，那也太不公平了。” 卢克西斯忽然展开自己的恶魔之翼，只见他右翼的下端，出现了一条明显的伤痕。 莱伊文方才的全力一击，仅仅在卢克西斯的魔翼上留下了这一道小小的伤口。 但是，卢克西斯却很看重这条伤口的样子。 “我还想看更多有趣的事情，所以，这一次，就算你赢了吧。能在风之炼狱中伤到我的，你还是第一个。” 卢克西斯笑着，邪恶地微笑着。周围的暴风依旧呼啸，天空中徘徊着恐怖而yin森的哀嚎。 “算我……赢了？”莱伊文瞪大了眼睛。 卢克西斯冷笑两声，忽然瞬移到莱伊文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强迫他张开嘴。 “作为战利品，我赐予你恶魔领主之血。你的人类血统不再成为你的束缚，你将享受恶魔的生命力量。张开嘴巴，好好品尝我的血液。” 说着，卢克西斯用自己的獠牙划破另一只手的手腕，冰冷的恶魔之血汨汨流下，涌入莱伊文的嘴中。 “从今以后，你就是真正的魔人了，你的血液是纯正的恶魔之血，你的生命将比人类多出数十倍，你的力量将会成为所有弱者的恐惧——就算你的剑，也会成为恶魔之剑。好好学习如何掌控恶魔的力量吧，这些力量不再是你从我这里借去的贷物，这些力量，将跟随着你，直到你死去。注定成为黑暗之子的德雷伊尔人啊，风魔卢克西斯，与你共享他的暗黑力量。” 莱伊文感觉不到那恶魔血液的味道，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黑暗的力量将引导你走向终结之路。恶魔之血将如影随形，染红你的每一步命运之路，你——剑之恶魔，莱伊文，深渊或是巅峰，从今以后，没有人能够阻挡你的道路。” 莱伊文已经没办法听清卢克西斯的话了，那些血液仿佛化作某种无形的活物，钻入他的身体里，浸泡他的灵魂。那是一种痛苦却又畅快的感觉，似乎稍有不慎，灵魂就会挣月兑**腾空而起。 第六十一节 彼岸的约定 “莱伊文，能帮我抱抱孩子么？” 苏茜将小婴孩递给莱伊文，然后和埃利斯一起跑到厨房去了。埃利斯说，他们才到罗兰特奇买下这栋房子不久，才营业几天，因为有些衔接不上所以这两天歇业。不过，既然莱伊文大驾光临，他们要做出一席丰盛的餐点，来迎接莱伊文。莱伊文以自己不会抱孩子来推辞，但是苏茜和埃利斯盛情难却，莱伊文只好就范。 莱伊文抱着苏茜和埃利斯的孩子露丝，这个才长出四颗牙齿的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可爱无比。她总是想伸手捏莱伊文的鼻子，莱伊文握住她的小手，用可怕的眼神瞪着她，她却笑得越来越欢乐。 “有没有办法把这小丫头弄哭？！”莱伊文高叫道。 “别把她弄哭啦，”苏茜从厨房里回应道，“露丝很少哭，她一旦哭了，会变成狐狸的模样的。” 莱伊文吓了一跳。 “哦，也对，你的妈妈不就是一只美丽的雪狐么。”莱伊文看着她，笑了笑，低语道，“那么，小露丝，你不也是命中注定的与众不同的存在么？你的未来之路，或许也会面临我们所面临的抉择呢。” 小露丝自然听不懂他的话，她张牙舞爪地抓住了莱伊文的耳朵，使劲往自己的方向扯。 “痛痛痛……你爸爸妈妈都是温柔的人，为啥你这么调皮捣蛋呢？”莱伊文用手指抵着她的小鼻尖，张大嘴巴说。 “咯咯咯~嘻嘻嘻——”小女孩笑个不停。 “莱伊文前辈——给我抱抱好吗？”艾莉脸都憋红了，她看到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婴孩，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扯着自己的袖子都快把袖子扯烂了。 “慢点儿……”莱伊文小心翼翼地将孩子地给她。 艾莉慢慢地接过小露丝，看着她粉女敕的胖脸蛋，惊叫道：“好可爱的宝宝啊……啊哈……” “咦，呀，呀！”小露丝依样画葫芦，将小手伸向艾莉的鼻子。 “啦啦啦~”艾莉一脸欢欣地抚着小露丝的脸蛋，“你这么喜欢捏人鼻子呀，小露丝？” “唔，唔，嘻嘻……” 小露丝一直笑着，就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开心的jing力。一直到埃利斯和苏茜摆出一顿丰盛的宴席，露丝还在一边和艾莉打闹，一边笑个不停。 苏茜终于用nǎi瓶堵住了露丝不断生产笑声的嘴巴。四个人一边享用丰盛的午餐，一边闲聊着三年的经历。埃利斯说麦伦现在成了彻头彻尾的方剂疯子了，不过他似乎经常送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水给元素学院的绮莉，骗她说是果汁，这让元素学院和炼金学院又打过几次仗。 “不过，这也是苏茜能够放心离开的原因。”埃利斯若有所喻地说。 “是啊，”苏茜点着头，说，“这样我就不用担心绮莉小姐了。” “……”莱伊文歪着脑袋，说，“绮莉的母亲泰贝莎和麦伦的母亲蒂娜也是好朋友。两位母亲也会为此而高兴吧。” “是啊，本来就有共鸣的理由的。”苏茜点点头，说。 因为这些都是莱伊文在白sè卷轴的经历，艾莉插不上话，苏茜没聊多久就换过了话题，开始问艾莉尼塔拉的情况。艾莉很有礼貌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气氛一下子熟络了不少。 午饭之后，埃利斯和苏茜带莱伊文与艾莉参观了罗兰特奇周围美丽的花田和酒窖。罗兰特奇因为鲜花闻名，同时也用鲜花酿酒。此时正值初春，百花绽放，蜂飞蝶舞，罗兰特奇镇成为了花与春季的天堂。莱伊文和艾莉都陶醉于罗兰特奇的美景之中，与苏茜、埃利斯和小露丝一起享受春ri渐暖的和风。 晚饭之后，苏茜抱着露丝和莱伊文一起在房门口的长椅上吹晚风，埃利斯则和艾莉交换着谢尔兹和尼塔拉不同的风土人情。小露丝依旧笑个不停，只是她似乎有些困了，笑得也没那么大声了。 “露丝平常也不见得开心得这么离谱，估计是见到你们的缘故。” 苏茜抚着露丝的脸蛋。 莱伊文望着霞光渐远的天空，零零散散的星星渐渐出现在夜幕之中。 “会有很多困难吧，迁居到人类的地界。”莱伊文忽然说，“而且，你说露丝哭的时候会变成狐狸的模样，是真的么？” 苏茜点点头，笑着说：“当然是真的，她的小尾巴会露出来。” “如果被其他人类发现，会有很大的麻烦。”莱伊文说。 “嗯，是的。”苏茜说，“可是，我没办法强迫埃利斯和我一起去森林里面居住，毕竟他是个在白sè卷轴住惯了的法师。动荡的时候，人们都期待一个平稳而美好的未来，但在平稳之后，人们又想遇到一些新奇刺激的事情。所以，无论未来是平稳还是危机四伏，我想我都能应对，并且不需要担心。” 莱伊文点了点头，说：“没想到，你都已经想得这么透彻了。” “呼，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苏茜说，“我和其他的狐狸不同，我是被大地之母眷顾的孩子，寿命比其他同族要长上很多。虽然现在说这些有点悲观，但是……我知道埃利斯总有一天会离开我。” 莱伊文有些吃惊地望着她，只是，苏茜脸上并没有任何担心的神sè，反而是完完全全的轻松。类似的情况，莱伊文想到了西普莉老师，似乎西普莉老师的伴侣弗兰克也是因为害怕百年之后离开她，才去寻找更长久的寿命。可是，这导致了他更早地离开了西普莉老师。 看来，苏茜的心态比弗兰克好，就算是不到百年的时光，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吧。 “虽然我不太明白当时发生的事情，”苏茜忽然望着天空，幽幽地说，“伊拉·斯图亚特消失在了光芒之中，那意味着什么呢。是不是，她并没有死？” 莱伊文惊讶地侧过头来。 “或许说‘死’还不太恰当吧，伊拉是超越我们这些平凡生物的存在。而你……还没放弃希望，对吗？” 莱伊文真的不敢相信，虽然没有告诉苏茜什么信息，但是她竟然看透了莱伊文的心。难道，她真的会“读心术”？ “看来我说对了，你这个表情。”苏茜笑着摇摇头，垂下生长着修长美丽的睫毛的眼睑，“别担心，我也不知道太多。如我所说，我只能看到你灵魂之中强烈的思念产生的‘言灵’。如果不是没有希望，你不会这么紧拽不放。” 莱伊文叹了口气，说：“苏茜，善解人意而聪明绝顶的苏茜。埃利斯真是幸运。” 苏茜笑了笑，说：“可是，苏茜似乎帮不上你什么忙。我能做的，完全无法偿还你为我做的那些事。但是，请你一定加油，无论希望还剩多少。霞光逝去之后，还会有满天星辰指引你的道路。无论世人为你打上怎样的烙印，我相信，天空和大地明白你的心意，你的灵魂被命运公正地记录在案。” 莱伊文莞尔，说：“什么时候你跟吟游诗人学了这些话了？” “啊~吟游诗人，我喜欢他们。”苏茜似乎想起了什么，“以后露丝长大了，我要让她跟着吟游诗人做学生，让她走遍这个世界所有美丽的地方，然后用文字和歌声来赞美天空和大地。” “啊哈，小露丝，她以后绝对比我们更厉害。”莱伊文点点头，说，“加油吧，苏茜妈妈。” “嗯。”苏茜笑着点点头，“莱伊文叔叔也可以经常陪露丝玩哦。” “我很喜欢露丝，可是这或许只能等到以后了。”莱伊文说。 “是因为那个追捕你的天使吧。”苏茜说，“的确，尼塔拉的国境是圣光照耀的土地，你待在这里不安全。” “是的。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 “你想好去哪里了么？” “……还没有。” “我有一个建议，如果是为了躲避天使的追捕，你可以去奥瑞丽欧森林。那里是jing灵的地界，被古树、独角兽和小jing灵所包围的净地。因为恶魔无法入侵森林的古老结界，所以天使几乎从来不进入奥瑞丽欧森林。” “……说的也是啊。”莱伊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个人类女孩也和你一起离开么？”苏茜问。 “应该是的。她是尼塔拉人，但她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和我一同修炼，还让我的某个熟人带了一封推荐信过来。” “哦~那就是说她是你的小跟班咯。” “我可不敢要什么跟班……唉，说起来太麻烦了。我希望真的能像预想的那样，与她在一起修炼能够更快地提高。” “我认为没问题的。你和她一起修炼。” “为什么？” “嘻嘻，直觉。” ************************************* 夜半时分，众人都在熟睡之中，整个罗兰特奇安睡在幽幽花香弥漫的宁静之中。 “等等……我……啊！” 睡在二楼的艾莉忽然惊醒了。浑身的冷汗和口干舌燥的感觉让她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模索到二楼的大阳台上，整个人像散架一样瘫到阳台侧边的小椅子上。 “哦，你终于醒了。” 艾莉无jing打采地将脑袋甩向一侧，看到莱伊文倚在阳台的另一侧，夜sè之中，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你……呼……”艾莉喘着气，“呼……对不起……” “又是疲惫，又是惊魂未定的模样，你的噩梦还真有点可怕。”莱伊文说。 “莱伊文前辈……难道你一直没睡着……”艾莉揉着眼睛，打算让自己清醒一点。 “似乎是恶魔之血的作用，我现在的睡意很少，夜晚的视觉也非常清晰。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在那里不停地说梦话。”莱伊文耸了耸肩。 “我说梦话……啊，对不起……”艾莉一下子脸红了，“怎么回事……我……我平常不会这个样子的。” “做什么梦了么？”莱伊文问。 艾莉摇摇头，说：“乱七八糟的梦。 “哦。” 莱伊文伸了个懒腰，说：“其实，天也快亮了，我也不打算睡觉了。等黎明到来的时候，我就启程前往奥瑞丽欧森林。” “我跟着你。”艾莉说。 “随意。”莱伊文说，“不过，你还有时间去躺一会儿，旅途上可不能昏昏沉沉的。” 艾莉双手撑着脸蛋，轻轻地摇了摇头，双眼愣愣地直视着前方。 莱伊文看着艾莉这愣头愣脑的模样，真的和平常不太一样，这个女孩白天可是十足地活力四shè。 “莱伊文前辈，你听我发牢sāo好么？”艾莉忽然懒懒地说。 “发牢sāo？”莱伊文愣了愣。 “嗯……一些与你无关的事情，”艾莉懒懒地望着夜幕下一片漆黑的鲜花原野，“也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莱伊文颔首：“好。” “可能……这会被你嘲笑吧，莱伊文前辈，我，雷哲·艾洛斯之女，艾莉·艾洛斯，是个对力量渴求很强的人，我巴不得自己和神灵一样强大。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种想法，无疑是一种怪物的心思。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变得更强，所以，就连父亲，有时候都不信任我，觉得我太过好强了……莱伊文前辈，你是不是，也是这么认为呢？” “噗……” 莱伊文有点想笑，但没笑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我觉得你是个很正常的女孩啊，而且比普通的女孩更胆大，更能打，这一点我很欣赏。”莱伊文说。 “啊……那是因为你还不熟悉我呢。”艾莉摇了摇头，“好吧，如果说我是个很正常的女孩，那我就是产生了不正常的心理，我……我竟敢去追求和我完全不在同一条线上的梦想。” 说着，艾莉显得有些羞怯。她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有些话憋得难受，本来不想告诉任何人，但是自己揣在心中又十分地憋屈。 莱伊文静静地聆听着，并没有插嘴或是提问的打算。 沉默了一阵之后，艾莉还是鼓气勇气，说道：“我……我和尼塔拉王子，萨缪尔·克洛斯是一起长大的。我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我和他，一起学习剑术——虽然那个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艾莉抱着头，回忆着自己的故事，莱伊文自然不知道她回忆着什么细节，但是艾莉那种难以言表的神情，让莱伊文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 “你喜欢尼塔拉的二皇子，萨缪尔·克洛斯。”莱伊文用陈述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个？” 莱伊文知道说出这种事情是很难为情的，但是，他觉得艾莉的确是要憋坏了。这样或许能让她感到舒畅一些。 “……”艾莉傻傻地瞪着前方。 莱伊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艾莉眼中一片漆黑的夜幕，反而涌满过去的往事。 艾莉的心口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越来越久的沉默反而让莱伊文不安起来。 “……是啊，他是二皇子。”艾莉忽然开口了，声音轻得像夜鸣虫的低语。 莱伊文点了点头。他离开了倚靠的护栏，靠到艾莉身旁的墙壁上。 “你知道吗，本来我没有担心过这个。逐渐长大的过程中，我知道了连接爸爸妈妈的那种纽带……那种，叫**情的纽带。妈妈去世得早，爸爸每次提起妈妈，都会赞扬她到一种凡人达不到的完美的地步，而我，也感受到了那种不现实的赞美……只有在萨缪尔的眼中，我，艾莉·艾洛斯才是完美的。所以，虽然我只是雷哲·艾洛斯的女儿，没有皇室血统，但是我还是决定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艾莉终于鼓起勇气将话大段大段地说了出来。莱伊文倚在墙壁上，静静地认真地听着她的话。 “可是……你知道么，或许这个消息还没传太远……尼塔拉的皇室长子，也就是大皇子奥利维尔·克洛斯，患上了某种不治之症，就连jing通药学和圣术的尼塔拉教廷的教皇也无法拯救他。教皇说奥利维尔王子最多再坚持两年，这也就意味着，奥利维尔王子逝去之后，萨缪尔会成为王位的继承者。” 莱伊文虽然听得很仔细，但是他并不了解一些具体的东西，比如尼塔拉的王位继承是怎么回事。 “那是尼塔拉的传统，尼塔拉的国王必须继承尼塔拉的神圣血统，王位继承者的伴侣，必须是拥有神圣血统的人。只有两种人可以提供神圣血统，一个是王室血亲。尼塔拉并不提倡兄妹结婚，所以这一类人往往出自另外的侍奉托克希尔十二天神的王国——东部王国诺坦尼亚、南部王国阿尔拉斯（alras）、西部王国赫洛。也就是说……萨缪尔的终身伴侣，最可能的就是一位来自这三个王国的公主，但是，我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莱伊文静静聆听，虽然面sè上波澜不惊，但是心里却有些惊愕。 “但是，对于我，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如果是被神圣联盟认可的圣徒，也会被认为是神灵选中的人，也能以圣徒的神圣身份，成为国王的伴侣。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才能，唯独审判剑术还不算太差。当我都想要放弃的时候，父亲告诉我，圣徒中有一个位阶，叫做圣剑侍。” 艾莉顿住了。因为，她竭力按捺自己即将流出的泪水，在她侧后方的莱伊文并不能看到这个细节。但是，莱伊文已经张口结舌。 他已经听懂了，同时，他的一些疑惑也完全解开了，为什么艾莉要找到他，为什么艾莉敢闯入炼狱，为什么这个仅仅只有十七岁的女孩，会说出自己对力量无比渴求的话。 怪不得，仅仅十七岁的她，已经能够应付那么多的场合，挑战那么多的困难。这种出sè，是被某种压力和理想所驱动的。 照这么说，艾莉的目标，就是成为圣徒中的“圣剑侍”，让自己有资格成为萨缪尔·克洛斯的妻子。虽然没有目睹他们的情谊，但是莱伊文已经感受到了这份强烈的感情，甚至能够驱动年纪轻轻的艾莉孤身一人前往不归之路。 “对不起……莱伊文前辈，我之前对你说的话，有些并不是真的，我……” 情绪有些激动了之后，艾莉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了出来。 “本来以你的水平，可以憋很长时间才渐渐让我了解，但是，埃利斯和苏茜似乎给了你一点刺激吧。”莱伊文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泰伦斯那个大嘴巴一定透露了我的恶魔身份，所以你觉得和我这样一个恶魔剑士磨练，能够让你更熟悉恶魔，提高自己应对恶魔的熟练度，为成为圣剑侍打好基础。而之所以无畏地闯入地狱，也是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面临那种场合，一切都是为了修炼成圣剑侍，对不对？” 艾莉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有些悲伤总是莫名其妙，艾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刚才梦到，萨缪尔在她面前奔跑，她追逐着他。他的身影渐渐奔入一片光明之中，而落到后面的她，逐渐被追上来的黑暗所吞噬。一时间，她感觉那么无助，那么绝望。 而莱伊文却是从另一个角度来感受的。他忽然想到，神圣联盟，通灵学院，都是五大秘法组织之一。同时身为凡人的艾莉和他，竟然是因为一样的理由，硬着头皮想踏入这深不可测的五个组织中的两个。如果说要嘲笑艾莉是痴心妄想，那么他莱伊文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这个无助哭泣的女孩，不就是自己的投影么。一路不畏生死地闯荡，只为了能够陪伴在心底之中的那个人的身边，无论在多么愚蠢可笑或是不切实际的道路上，都奋不顾身地向前飞奔。 艾莉哽咽着说不出话，她的心酸酸的，同时又恐惧，甚至带了一点后悔。她知道，这些事告诉别人，当然会被嘲笑，被打击。而她，竟然以这样一种弱势的状态来迎击那些嘲笑和打击。 她觉得莱伊文会看不起她。 “喂，小艾莉，你的故事讲完了么？”莱伊文忽然轻声说道，“我不会在意你之前是否有所隐瞒，不过，你现在坦白了一切，我也很感激你这份信任。” 艾莉沉默着，哽咽之声依旧无法遏制。但是，莱伊文竟然没有说出一些刺耳的话，她倒是感觉很意外。 “听我讲故事么？”莱伊文忽然说。 艾莉惊讶地转过头来。虽然夜sè很深，莱伊文的恶魔视界也能看清她脸上的泪痕。他第一次见到艾莉这么委屈的模样，这个看似无畏的女孩，心底也有那一层薄薄的窗纸，一旦破碎，心灵也会变得这么无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好幸运，因为，竟然会凭空出现这么一个和他经历着同样煎熬的人。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 泰伦斯·瓦尔雷特的安排？？？ “咳。”莱伊文让自己的思绪回归正题。他望着璀璨的星空，慢慢地讲着。 从前有一个晃荡到东部王国的德雷伊尔人，他爱上了一个法师。知道最后一刻，他才知道那个法师是时间之神的化身。他决定加入通灵学院，以获得重新见到他所爱之人的资格…… 莱伊文慢条斯理地讲着，并没有太过沉重的神情。艾莉注视着他，脸颊上的泪痕渐渐地干了。她的脑海之中，勾勒着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的模样，想象着莱伊文和伊拉顶着众多法师的冷眼手牵手走过学院的广场的情形。 “在西普莉老师告诉我还有希望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虽然这决心在过去的三年并未扎根，反而有些动摇，但是……我也很感谢你那时对我的鼓励，在面对风魔的时候，我终于坚定了信念。 “所以，我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但是你选择与我同行，似乎是某种幸运的巧合。艾莉·艾洛斯，我们很像。所以，请多多指教。” 莱伊文伸了个懒腰，作为他的结语。天边霞光即将出现，又一个清晨就要到来了。 艾莉睡意全无，她傻傻地看着莱伊文。 真的不敢相信，莱伊文前辈寻找的，竟然是时间之神。提及那种遥不可及的梦想，莱伊文竟然还可以一脸轻松地微笑着。 “让你见笑了，莱伊文前辈……”艾莉终于开口了，她的脸上，终于挽起了一丝轻松的笑容，“我和你比起来，还差得好远，成为圣徒的难度，和成为通灵学者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呢……谢谢你，莱伊文前辈，我已经明白了。虽然我们一个追寻光明，一个迈向黑暗，其实我们走的是同一条道路。希望你能在今后也借给我更多的勇气，我们一起前进。” 朝阳升起的时候，两人已经整理好了行李。苏茜抱着小露丝，和埃利斯一起将莱伊文与艾莉送到了镇子南边。 “一定要保重，”苏茜叮嘱着，“虽然我从来都很钦佩你的勇气和决意，莱伊文，但是……有时候不要太逞强。如果不出意外，我和埃利斯会一直待在这里，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请随时来找我们。” 莱伊文笑了笑，凝视着苏茜美丽的大眼睛，挥了挥手：“我当然会回来的，因为我不仅会怀念埃利斯的手艺，还要看长大之后的小露丝。她的笑声很可爱。苏茜，当一个好妈妈，照顾好露丝，让她早点学会duli和坚强。” “嗯。”苏茜点了点头。 “而埃利斯要照顾好她们两个。”莱伊文转过头去，口气像从前在学院当埃利斯的“大哥”时候用的口吻一样，“不许偷懒，不许疏忽，知道么？” “这是必然。”埃利斯点点头，“我会尽我的全力。” 在这美丽的人类城镇，他们用人类的方式拥抱告别。苏茜和埃利斯向着这两个踏上征途的勇士挥手，就连小露丝也学着他们举起小手，嘻嘻地欢笑着。 “……加油……嘻嘻！”露丝模模糊糊地吐出一句话。 ***************************************** 经过十几天的陆行跋涉，莱伊文和艾莉沿着南边的丘陵，从罗兰特奇一路走到到奥瑞丽欧森林的边界。虽然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坏事，但是通灵学者范·西普莉也没有回到他们身边。失去向导的莱伊文有些迷茫，但是他还是和艾莉商量决定，先进入奥瑞丽欧森林再说。 他们到达的位置是奥瑞丽欧光之jing灵领域的最东边，也就是光之jing灵王国安蕾西亚的首都所在地，碧虹区域（theaquamarineregion）。 莱伊文到达森林边界的时候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艾莉却十分兴奋的样子。他一直问莱伊文关于jing灵的事情，因为莱伊文曾经在克拉维赫尔待过一阵。 “唉我也不知道！啊！”莱伊文烦躁地答道，“我只是在黄虹区域的克拉维赫尔待过，我怎么知道碧虹区域最好吃的水果是什么！而且，这里离黄虹区域也有那么远的距离，指不准jing灵语的口音都有很大的差别呢，到时候咱们不被当强盗消灭就不错了！” “可是可是，我们是友好的人类啊！听说很多吟游诗人经常和平地进入森林，还和许多古树和小jing灵对话呢。”艾莉依旧说个不停，“要不我们自称吟游诗人好了。” “你会乐器么？你会写诗么？你会歌唱么？我不会，我不会，我都不会。”莱伊文用很怪的腔调自问自答道。 艾莉无奈地吐了口气。 “而且，你非要和我一同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和我一起修炼剑术，不是么？那么，我们的目标是找一个适合修炼的地方，静下心来好好修炼。虽然我也没什么头绪，但游玩之类的想法还是放到后面比较好。”莱伊文一本正经地说着。 “你也没头绪怎么办？”艾莉笑着问。 “……或许，只有等西普莉老师来了再说了。” 第六十二节 维拉公主 碧虹区域遍布着粗壮茂密的乔木，乔木之间的间隙似乎都能作为道路。莱伊文和艾莉选择了一条长得像大道的路，向森林里边走去。莱伊文觉得闯入碧虹区域，还是向当地居民打声招呼比较好，毕竟这里是jing灵的地盘。 莱伊文发现，虽然自己现在体内流淌着纯正的恶魔之血，但是他依旧可以控制暗黑力量的外显和内隐。除了有些诡异的血红瞳sè以外，他可以将恶魔力量隐藏得完全不被人发现。比起从前，暗黑力量似乎更加受制于他的掌控，而不是轻易就失控涌出。至少，他还是有点自信，自己的身份不会被普通的jing灵看出来。 莱伊文和艾莉沿着大路漫步行走，享受着森林凉爽的微风和甘草的香气。大概走了一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听到前方传来轮子的滚动声。 “有车辆来了。”莱伊文说着，和艾莉一同让到道路边上。只见一辆由麋鹿拉着的jing灵马车从前方缓缓驶来。 马车四周，护卫着六个手持长矛、背负长弓的光之jing灵卫兵，坐在马车前驾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绝世唐门 jing灵们注意到了莱伊文和艾莉，他们将目光投过来，但是并没有打乱队伍的顺序，也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莱伊文看着这些jing灵从身边行过，感觉那些jing灵卫兵的目光都十分严肃而冷淡。 不过，jing灵的马车就这么过去了。莱伊文和艾莉呆呆地看着马车和jing灵消失在丛林的拐角处。 “哇，这就是光之jing灵么？”艾莉兴奋地拍着手说，“那些jing灵好漂亮啊。” 莱伊文摇了摇头，说：“你以前没见过光之jing灵么？” “啊，没有。”艾莉摇摇头，说，“可是，他们居然一句话都不跟我们说。我们这些人类进入森林，他们就不闻不问么？” “jing灵们不喜欢麻烦的事情，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外来的旅行者，所以并不觉得奇怪了。只是，刚才他们经过的时候，我感受到一种严肃的气氛，似乎……那个马车里，坐的是某种大人物。”莱伊文说。 “大人物？jing灵的大人物是什么呢？”艾莉问。 “光之jing灵王国安蕾西亚的女王王位是雷克斯贝利家族世袭继承的。要说大人物的话，或许就是雷克斯贝利家族成员，或者诸如‘圆环’的高阶德鲁伊。” “高阶德鲁伊？” “德鲁伊就像人类的牧师，他们是jing灵中的智者，能够与森林和动物交谈。‘圆环’是安蕾西亚王国最高德鲁伊议会，所有圆环的成员都是资历很深的高阶德鲁伊。说也奇怪，雷克斯贝利家族从来没有出现过男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在克拉维赫尔待过一段时间，这些东西听jing灵们说过一些常识。 不过这些“常识”，在艾莉看来就是很新鲜的东西了。虽然艾莉从小读了很多书，但是那些书几乎都是和她的职业有关的书籍。艾莉的父亲雷哲·艾洛斯是备受尊崇的审判侍卫，也是与猛兽、巨怪、恶魔等“罪恶生物”战斗的专家，他要求艾莉掌握许多关于恶魔、异形怪物的知识，所以艾莉了解许多“需要杀死”的生物的知识，对jing灵的了解却比较少。 “雷克斯贝利家族只生女孩？真是奇怪。”艾莉喃语道。 “谁知道呢，jing灵们说，那是奥瑞丽欧母亲的祝福，虽然雷克斯贝利家族只有公主，但是这些公主的实力总是不亚于男性绝世唐门 “好棒的说法，”艾莉说，“可是，jing灵公主们，只能嫁给圆环德鲁伊这种高等的jing灵么？如果她们喜欢一个普通的jing灵，甚至……喜欢一个人类，那怎么办？” 莱伊文愣了愣。 艾莉忽然摇摇头，笑着说：“对不起，我又乱说话了。莱伊文前辈，我们继续前进吧……” 艾莉话音未落，不远处的丛林里忽然传来了喧哗声。 “rhaich!” 莱伊文听见jing灵的叫声，还有一些撞击声。 艾莉不懂jing灵语，所以问莱伊文：“那是在说什么？” 莱伊文愣了愣，然后有点尴尬地说：“就是‘我靠’的意思……” “jing灵还骂人啊……” “好像是刚才那个车队发出的声音。我们过去看看吧，兴许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说着，莱伊文和艾莉立刻转身向刚才那辆jing灵马车所去的方向冲了过去。 拐过弯弯的道路，莱伊文和艾莉看到了刚才的马车。不过，这个时候，马车已经翻了过来，而其他骑在马上的jing灵，有些用长矛jing戒在前，有些在后面拉满长弓。 “是断言者！”jing灵们用通用语说着，这下艾莉终于听懂了他们的话了。 只见，马车之前，一个巨大的蓝sè怪物漂浮在半空之中，这怪物看上去是一个穿着破旧长袍的老头，凌乱的长发和胡须将面容完全挡住了。怪物的左手抱着一本书，脑袋低垂，似乎正在阅读那本书籍。之所以它被看做是“怪物”，是因为它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而且散发着明亮的青sè光芒。 “不要惊慌，这一带的确出现过断言者，我来挡住它，你们几个保护好公主殿下。”领头的一个jing灵紧握长枪，驾着骏马逼上前去。 一个jing灵从翻倒的马车中拉出一个白sè长裙的jing灵少女，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靠后的位置。 “我没事的，”少女抢先说道，“你们别逞强，断言者这种徘徊灵体，不见得是很好对付的……” “殿下请放心，如果我们连断言者都无法击败，也就愧为您的护卫了。” 方才那个驾车的侍女jing灵似乎腿部受了伤，所以倚坐在翻倒的马车边上，无法动弹。六个jing灵护卫自信满满，与那个巨大的灵体对峙着。 “等等，那个断言者……”艾莉忽然大叫起来。虽然jing灵们也注意到了莱伊文和艾莉的到来，但是他们并没有把这两个人类旅行者当回事。jing灵无视艾莉的叫喊，一齐冲了上去，打算消灭这个巨大的灵体。 那散发着青光的老头依旧瞪着那些书本。 莱伊文虽然没有见过这奇怪的大老头，但是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一拥而上的jing灵们气势汹汹，似乎可以秒杀这个奇怪的灵体——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预料的。但是，jing灵们的长矛和箭矢袭向老头的时候，老头不慌不忙地举起右手。 “宣判。”老头的右手忽然出现了一个灵体的法官的裁决锤。他捏紧灵体锤轻轻一敲。忽然，锤头迸发出一道耀眼的冲击环，将jing灵们都震飞出去。 “这是……”jing灵们惊讶地叫着。冲击环似乎蕴含着很大的能量，jing灵们都被击落到几十呎之外的地方去了。 这下，本来看上去很强势的jing灵卫队一下子散了架，并且，没有人再挡在那个白裙jing灵少女面前了。 灵体老头继续注视着手中那本厚厚的书。 “还须宣判。”老头低语道。 说着，它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幽灵般的身影，渐渐移动到白裙少女面前。 “公主殿下！”jing灵卫兵们都挣扎着爬起来，但是，老头已经在少女面前举起了锤子。 “莱伊文前辈！用曦影，击落他的书本！” “哦！” 老头举起的锤子方要落下，一道耀眼的雷霆忽然飞shè过来，袭向它手中的书本。它似乎反应过来，有意识地用灵体锤砸了过去。“雷霆之刃：曦影”的速度非常之快，直接击中了老头手中的书本，将其击落在地，但是，老头的判决锤落向曦影，掀起猛烈的冲击波，将曦影撞飞出去。 “断言者的锤击，可以掀飞他身边的所有人，而且那种冲击很强，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弄成残废，所以只能用‘曦剑式：霹雳’这种招式来击落他的书本。” 那强烈的冲击波将那个jing灵少女也失去平衡，飞了出去，但是，艾莉已经提早预料到了这一点。她闪身到少女边上，抱住了她。 “没有书本的断言者会暂时失去战斗能力，击垮他吧，莱伊文前辈，不要让他捡回书本！” 此时，莱伊文已经收回了曦影，再一次将曦影当做霹雳掷出。老头本来俯子打算捡起那本书籍，但是突如其来的曦影又将他的手打了回去。 “妨碍审判之人，必然定罪。”老头低吼道。 “定你个头的罪！” 此时，莱伊文已经冲刺到老头的面前，使出一道“血剑式：轮”。血舞的巨大力量直接将那老头的灵体拦腰截断，斩成两半。 莱伊文刚要松一口气，艾莉却急忙地叫道：“继续，莱伊文前辈！这样无法消灭断言者，你必须阻止他的灵体再次融合！” “怎么阻止？” “一直砍他，让他的灵体无法合拢，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艾莉说罢，轻轻放下那个jing灵少女，然后拔出双剑冲了过去。 只见被砍成两半的老头的灵体如同艾莉所说，正在逐渐靠拢，并重新融为一体。莱伊文冷哼一声，心想这种软绵绵的灵体根本不需要用血剑式这种威力奇大的剑术，于是直接使出“星剑式：剑冢”。莱伊文的身影在灵体周围快速移动，就像形成一间剑阵牢狱，将灵体困在其中，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牢狱之中的灵体施加快速的乱剑劈斩，灵体被砍得七零八落，漂浮在半空之中。 这时，艾莉已经来到那被曦影击落的灵体书本旁边。她反握双剑，剑尖对准那本灵体书。 “徘徊于魔法逆流之中的古老行者啊，沉睡于光的恩赐之中吧。” 艾莉的双剑绽放出明亮的神圣光芒，那光芒在莱伊文看来觉得分外刺眼。艾莉将充斥着圣光力量的双剑狠狠刺入那灵体书本之中，书籍被两把长剑贯穿，逐渐产生了龟裂的痕迹，最后裂成了碎片。 “罪人，罪人！……”只听那个老头的声音逐渐减弱，那些被莱伊文砍成碎片的灵体终于停止了融合，渐渐变得透明，和那裂成碎片的书籍，一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呼……成功了，莱伊文前辈。”艾莉收起双剑，对莱伊文笑了笑。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jing灵卫兵们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扶起瘫坐在地上的jing灵少女。 “我没什么的，你们倒是受伤不轻的样子。”jing灵少女担心地看着那些卫兵。 “看来除了这个小公主，其他人都变成伤员了。”莱伊文收起血舞和曦影，环视着四周。刚才那“断言者”的锤击掀起的冲击环非同小可，那些jing灵卫兵们的脸sè惨白，似乎都受到了不小的撞伤，只是，他们还是很尽职地忍着伤势来关心他们所保护的对象。那个jing灵侍女也无法行动的样子，她的腿部血迹斑斑，看来是在一开始车辆翻倒的时候就受伤了。 “断言者怎么会这么厉害……”一个jing灵卫兵咬着牙说，“我曾经遇到过断言者，但是，我单凭自己的力量就战胜了它，这个断言者，竟然……” “这个断言者或许和你遇到的那个不同，”艾莉忽然走上前去，说，“虽然徘徊在大陆各个角落的‘徘徊灵体’大致可以分为已知的几种形态，但是它们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jing灵们看着这两个人类，表情有些复杂。 “虽然很感谢你们出手相助，”一个jing灵说，“可是，这些事情，我们自己也能够解决，不需要人类旅行者插手……” 艾莉咬着嘴唇，有些生气地说：“喂，你知道么，我们是把这些徘徊灵体化作几等分的，刚才那个徘徊灵体，可是属于次高等的a级徘徊灵体，如果不是莱伊文前辈在这里，我一个人都不一定能够对付得了，你们的身手我刚才也看到了，六个人联手，也是没办法打败它的，你们以前战胜的，或许只是c级或者b级的断言者。” “你……”那个jing灵有些不服气地瞪着艾莉。 “好啦，”jing灵少女忽然说道，“人家救了我们，我们就应该心存感激。你们不应该因为自己是公主的卫队，别人是陌生的旅行者，就觉得不服气，这也有损安蕾西亚王族的名誉。” jing灵卫兵们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他们的确有这份自信，因为这个小公主似乎还没展现任何实力呢。”莱伊文笑了笑，说，“如果这个小姑娘出手，断言者也是可以被打败的，对不对？” 艾莉惊讶地看着莱伊文，说：“你怎么知道？！” “呵呵，”jing灵少女微微一笑，“看来，莱伊文已经认出我了呢。” “是的，只是，我不知道你为哈从克拉维赫尔跑到碧虹区域来了，jing灵公主，维拉·雷克斯贝利。” ************************************ 莱伊文和艾莉帮助那些受伤的jing灵卫兵重新跨上坐骑，然后将jing灵马车翻了回来，将那个受伤的jing灵侍女放进马车里。起初那个侍女非常惊讶，因为那马车是jing灵公主坐的，但是jing灵公主执意要她坐，她也没办法。 于是，维拉·雷克斯贝利与莱伊文、艾莉一起坐到车前，和他们一起驾车返回最近的jing灵村庄。 “这么说……公主殿下，认识他们两位？” “是的。三年前我在黄虹区域的时候，曾经见过莱伊文。那个时候克拉维赫尔的小孩子都很喜欢莱伊文呢。”维拉笑着说。 经过维拉的解释，jing灵卫兵们终于解除了对莱伊文的jing惕。他们虽然伤势在身，但还是排开阵型，整整齐齐地护卫在马车周围。 “三年不见了，维拉公主。”莱伊文彬彬有礼地说，“你长大了。” 此时的维拉·雷克斯贝利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比起三年前，还是少了许多稚气，而且身材也拔高了不少，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美丽端庄，浑身充盈着光之jing灵公主的高贵气质。 维拉浅浅地笑了笑，说：“莱伊文却没什么变化呢，看上去和三年前没什么差别。请问这位姐姐是莱伊文的什么人呢？” “她是我的小跟班。”莱伊文说。 “我才不是你的小跟班……”艾莉吐了口气。 而后，艾莉也很有礼貌地回答维拉的问题：“我是来自尼塔拉的审判侍卫，艾莉·艾洛斯，和莱伊文前辈一起修习剑术。” “哦，来自北方的剑客。很少遇到像艾莉小姐这么出sè的女剑客呢。”维拉微笑着说，“这次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们了，没想到我的护卫队会被一个徘徊灵体打成这副模样。唉，也怪我反应太慢了，没有摩菲在身边的时候，我总是不在状态，遇到紧急的事情，就反应不过来……” “摩菲……喔，就是那个时候你骑的那只独角兽吧？”莱伊文说。 维拉点了点头：“随着年龄的增长，圆环德鲁伊的要求越来越多，他们像保姆一样管制着我的一言一行。因为我经常和摩菲一起去森林乱转，他们害怕我冲出森林，于是就不许我在巡查的时候和摩菲一起行动——取而代之，让我乘坐麋鹿马车。”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jing灵卫兵忽然有些担心地说：“维拉殿下，你将这些事情告诉这些外人，被圆环德鲁伊知道了，会不会不好……” “没事的，我不喜欢那些德鲁伊。”维拉直截了当地说，“我喜欢摩菲。莱伊文也是值得信任的人。想想当时，就是因为圆环德鲁伊的猜忌，才让莱伊文平白无故地被赶出了这里。那次的事件有很多漏洞，只是我年纪太小，没有发现，现在如果他们还来找莱伊文茬儿，我就要生气了。” 维拉说起话来很认真，这让莱伊文想起三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稚气未月兑的小女孩，但是在众人面前都会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看来雷克斯贝利家的公主的确都是当女王的苗子，而且——比较早熟。 “这么说，维拉殿下是在巡查这一带？”莱伊文问道。 “嗯，毕竟这是碧虹区域的边境一带。离这里最近的村子大概还要走一小时才能到，是一个叫做利兰达（lndar）的村子。我需要先把我的卫兵们送到村子里接受治疗。莱伊文和艾莉，是到安蕾西亚来旅行么？” 既然维拉已经问了，莱伊文也就只有回答。他隐去了一些不方便说的缘由，就大致说他和艾莉需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练习剑术，于是来到了奥瑞丽欧森林。 “我明白了。”维拉点点头，“果然莱伊文追寻着剑道之路的巅峰，一直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我在这里替安蕾西亚的子民欢迎你们，关于能够清静地修炼剑术的场所，我也会替你们安排的，不用担心了。” “这样的话真是太感谢你了，维拉殿下。”艾莉惊喜地说。 “真是谢谢了。”莱伊文也表达了感谢之情。 “没关系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才来到碧虹区域，就遇到那种徘徊之灵，这让我感到很过意不去。”维拉带着歉意说道。 “话说回来，这种程度的断言者，我也只是听说，今天才真正见到。父亲说，a级的徘徊之灵，一般出现在一些古代遗迹或是魔力异常的地区，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种徘徊之灵么？青虹区域不是安蕾西亚的首都所在地么？” “的确，安蕾西亚的王都，克兰托丝（crantos）位于碧虹区域的中心。碧虹区域的确存在诸如断言者、幽咽者、沉寐者（sleeper）之类的‘徘徊灵体’，但是这些由沉积魔力凝聚而成的徘徊灵体一般不会构成多大的威胁。但是，最近利兰达的猎人经常报告说遇到诡异的徘徊灵体，甚至有jing灵因为徘徊灵体的袭击而丧命，所以我才从克兰托丝前往这里，着手调查这件事。只是，我也大意了，我所带的这些卫兵并非我的亲卫队，只是克兰托丝的jing卫队中挑选的卫兵。如果我带了自己的亲卫队，就不会让他们受伤了。” 维拉依旧为她的卫兵们感到有些愧疚。莱伊文叹了口气，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问题，维拉，谁都不希望遇到那种怪物。” “不是的……我的确是因为个人恩怨才没有带亲卫队……”维拉摇摇头，说。 莱伊文若有所悟地问：“是因为，你的亲卫队都是圆环德鲁伊安排的么？” 维拉点点头，笑着说：“这你都猜到了。唉，其实我只想和摩菲一起巡查，只是圆环德鲁伊总是干涉我的个人问题。” “圆环德鲁伊，真的有那么讨厌么？”艾莉问。 “或许只是我的个人眼光吧。毕竟我是雷克斯贝利家族最小的女儿，母亲的jing力都放在即将继承女王之位的其他姐姐以及大大小小的治理文案上，所以她将我托付给圆环德鲁伊照顾。圆环德鲁伊将我照顾得很好，但是，他们不喜欢我在外面乱跑，因为我有时候和摩菲一起玩，玩着玩着就把时间和地点抛在脑后了。” 说起这些，维拉有些脸红，毕竟是不太符合公主身份的缺点。不过，三年前的莱伊文和黄虹区域的孩子们挺熟悉，他知道维拉公主的这个特点。虽说身为公主，但她与其他公主不太一样，她并不是太关心安蕾西亚的政务和军事，她的正义感更像一个游侠——喜欢旅行，喜欢帮助眼前的人。 “抱歉，”维拉轻声说，“闲聊到一些个人问题上了，请原谅我的无礼，莱伊文，还有艾莉小姐。” “你这是在开玩笑。”莱伊文冷笑一声，“维拉·雷克斯贝利公主，是我在安蕾西亚为数不多算得上‘熟人’的人了，我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抱歉的，而且，公主殿下的风格也是我很欣赏的呢。你是不是受了那些吟游诗人的影响？” “吟游诗……呃，”维拉秀气的眉毛一扬，笑了笑，然后将声音放得很小，悄悄话一扬地对莱伊文说，“我的确接触过一些吟游诗人，他们好棒。他们跟我说了很多外面的事情，所以我有时候很想去外面呢。莱伊文，这几天你会留在利兰达么？” “啊……我对碧虹区域不熟悉……公主殿下能给一些可行的建议么？”莱伊文问。 “利兰达很美的，从赤虹高低分支而来的溪流在这里形成了许多小瀑布，如果运气好，还能遇到碧虹的守护者呢。正好呢，这几天我也会继续巡查利兰达周围，调查徘徊灵体的事情，你和艾莉小姐可以和我一起熟悉一下周围的地形。”维拉微笑着，目光流动着欢快的神sè，“我可以顺道带你们去看看我觉得适合你们修炼的场所，但是我不懂剑术，不知道我选的场所是否符合你们的口味，所以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去查看。” “哦，那样太好了。”莱伊文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不过，作为交换，莱伊文要给我讲讲你这三年的旅途见闻，要有趣的，好不好？”维拉有些腼腆地笑着，问道。 莱伊文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他还是有些偏激地看待维拉了，虽然说这个十四岁的少女优雅守礼又懂事，但是还是有着年轻孩子那股强烈的好奇心，对有趣的见闻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在麋鹿马车上摇摇晃晃了好一段时间，他们终于到达了jing灵村庄利兰达。 “这里就是我暂住的村庄了，我去叫村里的人来帮忙……” 维拉刚跳下马车，一匹银白sè毛发的独角兽就从一旁的丛林中冲了出来，跳到维拉面前，停了下来。 “公主殿下，你终于回来了。”独角兽低下脖子，似乎是在行礼。 “嘻嘻，摩菲，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吗？”维拉走上前去，温柔地抚了抚独角兽的银sè鬃毛。 “没办法，圆环德鲁伊不允许我和殿下一同出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都伤痕累累的？” 独角兽注意到了那些骑在马上的jing灵，发现他们都显得有些虚弱。 “难道你们遇到什么袭击了？公主殿下，你有没有受伤？”独角兽急切地问着，一边说话一边四下打量着维拉。 维拉连忙摆摆手，说：“我一点事都没有，但是这些卫兵为了保护我而受伤了。前面就是利兰达村了，我们先去通知村里的村民和德鲁伊，让他们准备好治疗需要的东西，走吧。” 而后，维拉敏捷地跳上独角兽的后背，横坐在上面。 “莱伊文先生，艾莉小姐，麻烦你们帮忙继续驾马车，一起到村子里来，我先去村子里和大家说一声。” 说完，独角兽立刻扬蹄飞奔，向着村子疾行而去。 莱伊文和艾莉抬眼，望了望那个三面环湖的高地上的村庄。村子背面的小湖对岸是一片不太高的悬崖，但是有好几条溪流从悬崖倾泻入湖中，形成小小的瀑布群。流水声缭绕着宁静的jing灵村落，湖水反shè的光芒照耀着被树木簇拥的jing灵房屋。 白sè的独角兽踏入齐膝高的碧绿草丛之中，在草丛中追逐的jing灵小孩陆续聚了过来，听维拉说了一些话之后，就和她一同跑向村子。不一会儿，利兰达的村民和德鲁伊从房屋里出来，前来迎接那些受伤的卫兵、侍女，以及两个来自森林之外的人类。 又回到森林了。 第三章注释 灵魂之珠 将灵魂凝聚成实体的小光珠，如果吞噬灵魂之珠，将会与灵魂之珠里的灵魂分享自己的身体。当然，灵魂之珠的这种效果有很大的不兼容性绝世唐门 奥兹莫克大教堂 位于重建的卡尔托城的大圣所，其中居住着许多有资历的圣职者。同时，大教堂开设了学校和孤儿院，为当地贫苦小孩提供住宿和学习之处。卡尔托的牧师一直坚信儿时不好的教育会导致罪恶的产生，所以非常重视对儿童的教育。 通灵学院学者等级 通灵学院学者分为三个阶层，低阶为学者，中阶为智者，高阶为贤者。通灵学者最初成为“学者”的时候，只是进入通灵学院的新手，只是在专修方面被认可的偏才，并需要纳入专修外的各种知识来扩宽自己的知识面，并以阅读历史、参与实践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阅历。当专修进阶、阅历丰富的时候，经过考核能够进阶为“智者”。而“贤者”在通灵学院只有三位，从上古时期开始，三贤者就从来没有换过人，他们是“零之圣贤”泽罗、“霜风女神”弗洛丝蒂、“叶语隐者”纳特。 符文 符文是大地的文字，和龙语一样拥有者强大而古老的力量。在远古时期，以部落形式存在的人类、矮人、兽人学会了使用符文力量，但是到了后来，人类逐渐踏入文明，明确信仰，天神所赐的神圣力量渐渐排斥掉了古老的大地符文的力量，但兽人却一直沿用这种古老力量。矮人在继承符文力量的同时，也接受了其他的力量，诸如魔法的力量。矮人同样信仰神灵，但是他们没有像人类这样训练专门的圣职者。他们坚信，只要心中信仰托克希尔就足够了，其他的困难需要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 幻象高塔 位于索拉雅山脉东部、诺坦尼亚王国北部的法师王国克里底亚的首都。幻想高塔城中贮藏着各种各样的魔法典籍与历史书籍，同时拥有专门的魔导师公会。克里底亚的国境很小，国内的魔法师都进行着综合的工作，维持国家稳定，魔法的军民分化也没有谢尔兹分明。 卡鲁斯 “炎之炼狱”中的一种使用大锤的恶魔的统称，拥有壮硕的身躯和强大的力量，可以从体内喷出炼狱火焰。七大炼狱的恶魔有所不同，卡鲁斯是炎之炼狱的常见品种，但是以常人的力量很难战胜卡鲁斯。 jing戒矿洞 古代的贺卡托里特堡的矮人们在贺卡托里特堡之下挖了无数的矿洞，有些已经发展成了大矿脉的入口，而有些被废弃掉了。时间久了，一些地底生物、死灵和邪恶势力盘踞在一些幽深的矿洞之中不被人们发觉。为了保证贺卡托里特堡的安全，符文氏族担负起巡查jing戒矿洞的职责，他们会定期检查那些未知区域和危险区域，来防止一些安全隐患的发生。 风魔领主：卢克西斯 从上古时期开始，一直统治着风之炼狱的风之恶魔，在风之炼狱的深渊之中拥有与神灵匹敌的无尽力量。七大炼狱的另外六位统领者，分别为冰魔领主查拉克、石魔领主本蒂、炎魔领主卡雷、魅魔领主谢尔丝、电魔领主阿波斯迪克、影魔领主洛斯里。 魔婴 最低等的恶魔，从深渊的黑暗之中诞生出来，只能通过捕食同等的魔婴才能进化。魔婴的数量非常之多，而大部分都成了高级恶魔的口粮。 雷哲·艾洛斯 被誉为“暴风审判者”的审判侍卫，与尼塔拉国王是故交。曾经多次只身迎战恶魔，救下年幼且尚未继位的尼塔拉国王。其审判剑术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战斗能力强大的同时也具备十足的谋略能力，多次帮助尼塔拉国王以奇谋击退侵犯国境的敌人。鉴于其功勋，雷哲·艾洛斯被国王授予终身爵位。 大地结界：血生界 大地结界为结界术中最高层次的结界术，而“血生界”是大地结界中十分特殊的一种结界。这种结界能够穿透空间限制，以血缘为纽带，使用者可以将自己的力量施加于千里之外的亲人身上。但是，血生界副作用非常强，每次使用都必须量力而行，只要一次使用过度，将会使得血亲之间的结界纽带中断，血生界便无法再次使用。 尤利希尔 托克希尔第九天使序列的正义之神。传说他与“曙光之女”缇娅·克洛斯交情颇深。尤利希尔掌管正义与战争，但凡邪恶与黑暗之物，尤利希尔将不遗余力消灭。 缇娅·克洛斯 托克希尔第九天使序列的希望之神，本身为诞生圣光之中的大天使，但由于一些意外，在婴孩时期降落凡间，被克洛斯皇族养大。缇娅十岁时觉醒天神之力，回归第九天使序列，但也将尼塔拉皇室的姓氏“克洛斯”加入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她并非凡人，也与克罗斯家族毫无血缘关系。经此之后，西部王国赫洛、南部王国阿尔拉斯、东部王国诺坦尼亚不得不承认克洛斯家族为“神佑”之族，尼塔拉王国是人类王国中最接近神的神圣之国。 游侠 拥有一定战斗能力、四处游历的旅行者的统称，一般身份为剑士、骑士、佣兵或艺术家。这些旅行者一般并不富裕，是为了锻炼自我而进行旅行。他们的旅行经费一般由当地的“游侠联合会”来提供，同时作为回报，他们必须完成一些当地居民的“委托”，以工作来换取这些经费支持。游侠们喜欢互相分享冒险经历，所以民间流传的新鲜事总是在游侠之中迅速传开。 区域咒文 结界术的别称，概括范围也比结界术更大。在东方旅者前往阿尔雷斯特之前，结界术并非一门duli学科，而是依附于黑暗魔法和圣术的附属魔法。而在通灵学院中，结界术已经研究到很深且相对完善的程度了，所以有专门学科“区域咒文”学。 弗兰克·卡布迪恩 阿尔雷斯特历史上少有的语言学大师，语言学潜力无人能及，也是范·西普莉唯一的爱人。只是因为挑战风魔领主，英年早逝。对他的死，就连通灵贤者都齐觉惋惜。 蓝宝石之岛 位于赫洛西边海域的岛屿。岛屿上生活着两个非常古老的种族——月族和巨人族。同时，蓝宝石之岛上的水晶和宝石矿产也非常丰富，是一座富饶之岛。但是，因为月族和巨人族接受文明守护会的保护，文明守护会在蓝宝石之岛上布下了一些结界，使得许多航海者无法发现这座岛屿。 神念之锤 记载于古籍中的古老铸造锤，传说是矮人先祖为神灵铸造武器所使用的工具。由于这把锤子在很久远的年代就消失了踪迹，所以现在这个名字更多是一种象征意义。 光雨 时间之神所使用的圣术，能够在天空之下降临蕴含纯净神圣力量的圣光雨露，使得圣职者和天使的力量大幅提升。后来这种圣术被一些圣职者习得，虽然使用起来力量完全无法与时间之神比拟，但还是有一些实际效果。 罗兰特奇 被誉为“花之乡”的小镇，位于小莫拉河南岸，西边连接着蓝雾森林，南边靠近奥瑞丽欧森林的碧虹区域。 徘徊灵体 魔力沉积而形成的拥有一定力量的灵体。这些灵体诞生自大地，以某种特定形态四处游荡，一般情况下不会攻击其他生物。jing灵们同样将徘徊灵体视作森林的守护之魂，虽然它们有时候会因失控而暴走。 第六十三节 奇怪的雾 (进入利兰达村之后，我又回忆起了某种久违的感觉，森林方向的花草气息、流水声、百鸟和jing灵的歌声。那些和维拉随行的卫兵伤得并不太重，德鲁伊们用治愈魔法很快消除了他们的痛楚，只要再休息一些时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倒是维拉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和我说，下次不想再带这些卫兵，她自己能够照顾自己，只是圆环德鲁伊不会同意。 维拉为我和艾莉安排了住处。自然，圆环德鲁伊知道了我是之前被他们驱逐出去那个打铁匠之后，脸sè很不好看，但是现在的维拉也丝毫不跟德鲁伊客气，所以圆环德鲁伊被迫同意了我们的留宿。这样称呼似乎范围太广，其实在利兰达村中，负责照看维拉公主的圆环德鲁伊只有一个，是一个叫做科里的男性绝世唐门 按照苏茜所说，这个被奥瑞丽欧庇护的地域不会有天使，我也算安全抵达了奥瑞丽欧，但是，接下来的修炼究竟要如何完成，我心里还并不太清楚，我在等待着着西普莉老师的再次出现。虽说现在的信念已经坚定，但是我还是笨手笨脚不知道具体怎么前进的三脚猫，没有西普莉老师的引导，还是迷茫无比——或许，这才是我最需要改进的弱点吧。 但是，现在修炼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艾莉也背负着沉重的理想，既然答应了她要帮助她修炼，我就不可以耽误她的时间，何况……艾莉是女孩，他爱上的也是凡人，她必须尽快实现她的梦——在尼塔拉二皇子萨缪尔·克洛斯忘却她而另寻伴侣之前。毕竟，一个继任王位的人，不可能永远等着一个无法陪在他身边的女孩。我在时间的方面，倒是比她宽裕很多呢。 ——莱伊文的ri记 ******************************** “早上好！” 莱伊文推开房门，正好遇到经过门前的艾莉。艾莉已经梳洗完毕，整个人看上去和平常一样清新洁净、活力四shè。 “啊……早上好，艾莉。你起得真早。” 他们俩被安排在两间相邻的小屋里暂住，听说这屋子是属于一对jing灵兄妹的，两兄妹都是出sè的猎人，此时他们恰好到王都克兰托丝“出差”去了。 东边曙光微现，碧绿的森林被镀上一层金sè。昨晚下了一场小雨，空气湿湿凉凉的。 “我是来看彩虹的，莱伊文前辈要不要一起来看？” 从西南边的奥瑞丽欧圣树的方向，延伸出一条碧绿的彩虹，颜sè浅淡，似乎与森林融为一体了。 莱伊文和艾莉坐在走廊边沿上，惬意地看着那条绿sè的彩虹。此时，不远处传来清脆的歌声。那是用jing灵语唱出的歌，艾莉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也陶醉在那优雅的旋律和甜美的嗓音之中。 马蹄声由远及近，莱伊文抬眼望去，山丘拐角的小道尽头，出现了一个银白sè的身影。那是一匹银sè独角兽，奥瑞丽欧的守护圣兽。 歌声和马蹄声渐进，莱伊文和艾莉都站起身来。独角兽在木屋前停下脚步，维拉公主从马背上轻盈地跳下来。 “早上好，维拉公主。”莱伊文低头行了个礼。 “你的歌声好美啊，公主殿下。”艾莉也行了个礼。 “谢谢。”维拉点点头，浅浅地笑了笑，抚着独角兽的鬃毛，说，“我还以为你们没有起来呢。看到碧虹了吗？” “嗯，我们正在看呢。”莱伊文点点头，“在黄虹区域待了一年，我也只见过一次黄虹，如今一到碧虹区域就见到了碧虹，真是幸运。” “彩虹对于我们来说，类似于人类的神谕。奥瑞丽欧母亲将她所要昭示的意愿灌注彩虹之中，所以七个区域的彩虹颜sè都不一样。现在的碧虹，看上去有些不对劲。”维拉望着天空，有些担心地轻语着。 “怎么了？”莱伊文问。 “碧虹的颜sè并不纯净，它夹杂了一点点的黄sè和红sè，这意味着奥瑞丽欧母亲位于碧虹区域的根系出现了某些异样。我想，克兰托丝的德鲁伊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会采取行动的。” “出现异样？奥瑞丽欧圣树也会出现异样么？”莱伊文有些好奇地问。 “是的，毕竟奥瑞丽欧母亲的根系十分庞大，主根延伸成了隔开七个区域的山脉，有些部分有时候会‘生病’。不过，这些小病症丝毫无法影响奥瑞丽欧母亲的生命力，毕竟，她是整个森林的母亲。所以，我今天打算继续调查徘徊之灵的情况。” “我们和你一起去。”莱伊文说。 维拉点点头：“如同昨天的约定，我会顺道带你们参观一些适合作为修炼场所的地方，不过你们不一定会满意。” 这个时候，一头麋鹿从小道冲了过来，一个带着花草环、头发扎成长辫子、手持一柄洋槐长杖的德鲁伊骑在麋鹿之上，以闪电的速度冲了过来。 维拉微微蹙眉，看了看那个德鲁伊。 “公主殿下，你竟然一个人都不带，只身前来见这些外来的人类……”德鲁伊有些气呼呼地从麋鹿上跳下来，拄着长杖走了过来。艾莉注意到，德鲁伊的长杖顶端环绕着一群碧绿的蝴蝶，十分美丽。 “我哪有一个人，我不是和摩菲在一起的么。”维拉慢条斯理地说。 “摩菲……你和它在一起才让人不放心，指不准你们又一下子跑到赤虹区域去了。德鲁伊哼了一声。 “不会的不会的，科里叔叔——毕竟，那些临时卫兵力量还是不足，我的侍女也受伤了，我所调查的那些徘徊灵体并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嗯，我忘记了，你们昨天见过一面，但是还没正式互相介绍呢。”维拉忽然想起来，“莱伊文，艾莉，这是圆环德鲁伊，科里。科里，这是来自尼塔拉的剑士艾莉·艾洛斯和来自黄虹区域的莱伊文。” “来自黄虹区域……”科里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描述？” “莱伊文曾经是黄虹区域的打铁匠呢。”维拉微笑着说，“只是被你们圆环德鲁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驱逐令给驱逐了。” 维拉在“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字眼上加强了语气。 “公主殿下，你昨天已经说过了。”科里叹了口气，“而且，我也不是参与那次恶作剧的德鲁伊。” “不过那几个圆环德鲁伊真的是给圆环丢脸，我是看在一些长者的面子上，没有告诉女王妈妈。”维拉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我还是怕你们为了把我管得死死的，而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艾莉和莱伊文听着维拉说话，哭笑不得。再怎么说，圆环也是安蕾西亚的最高德鲁伊团体，知书达理的维拉竟然把他们说得像个累赘似的，可见维拉是有多讨厌他们。 “唉，真可悲，圆环在维拉殿下心里竟然是这么一个印象……”科里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出于对公主殿下的安全考虑。那么，公主殿下今天的计划，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我打算去西边的遗迹调查，指不准会遇到昨天那样的徘徊灵体。所以，我不想带普通的卫兵了。”维拉说。 “殿下可以不带卫兵。”科里说，“但是，请允许我与殿下同行，否则若是殿下出什么差错，谁都负不起责。” “你和我同行也可以，但是我有条件的。”维拉认真地说。 “……不带卫兵不就是殿下的条件么？”科里皱着眉头说。 “我还要更多的条件，这关乎我的信誉，因为我昨天答应带莱伊文和艾莉一起。他们都是出sè的剑士，实力比那些普通的卫兵强多了。” “带这些外人……去巡查？” “嗯。”维拉点点头，“而且，昨天我也领教了那些徘徊灵体的危险性绝世唐门 艾莉凑到莱伊文耳边，小声说：“莱伊文前辈，这小公主嘴巴真厉害啊。” “啊，”莱伊文悄悄回答道，“他们雷克斯贝利家族的公主都不简单，别看维拉还小，心底里依旧是个女王。” 科里的脸都要青了，维拉却一脸微笑地注视着他。可是，科里也无法为了不让维拉公主得逞而放弃同行，让她一个人出去实在是不放心。 “咳咳……”科里很艰难地说道，“如果是这样，请殿下务必留在我视线之内，不可以骑着摩菲乱跑，要知道我的麋鹿是完全赶不上摩菲的速度的。” “好的。”维拉微笑着点点头。 莱伊文和艾莉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想笑的模样。 “哦，对了，要不要借你们两匹马呢，莱伊文，艾莉？”维拉问道。 “不必了，我们步行就是。”莱伊文说。 “脚力也是剑士修炼的项目之一呢。”艾莉笑着说。 于是，四人准备完毕，就在维拉的带领下，向着西边的遗迹前进。 ********************************** 森林的小道上，维拉坐在独角兽上，莱伊文和艾莉则步行在她旁边，像两个护卫剑士一样。圆环德鲁伊科里在最前面领路，虽然他不想离维拉太远，但是他更不想离那两个人类太近。而莱伊文与艾莉似乎把他无视了，两人都愉快地和维拉聊着天。 “说起来，离开黄虹区域的时候，莱伊文是和一个法师女孩一起的，现在你还和她有联系吗？”维拉忽然想起一个久远的话题，便问了出来。她自然不知道伊拉和莱伊文的事情，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莱伊文一下子想起了和伊拉初次相逢的场景。 克拉维赫尔夏初ri的那一天，一个拄着樱桃木法杖的女孩，和他一起喝茶…… “很久没见过面了。”莱伊文敷衍地回答了一句。 “这样啊。”维拉有些失望地说。 莱伊文的神sè有着些许的黯淡，维拉和艾莉都看在眼里。维拉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问到了不该问的地方，露出些许尴尬的神sè，艾莉见状，连忙说：“莱伊文前辈以前在黄虹区域生活过一段时间，可是从来没讲过他那段经历，是不是很有趣哦~” “是啊是啊，莱伊文可能是不好意思吧，”维拉微笑着说，“那个时候，克拉维赫尔的小孩子都喜欢莱伊文呢，因为莱伊文虽然很凶，但是也很关心孩子们，经常和他们一块儿玩。 “啊——别提了。”莱伊文吐了口气，说，“也不知道克拉维赫尔的成年jing灵整天忙些什么，小孩子都来缠着我玩。”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莱伊文刚刚月兑离复仇者公会，归还的完整灵魂和那些血腥恐怖的经历结合在一起，让他的心灵几乎破碎。可是，那些天真可爱的jing灵小孩的笑声，让他逐渐从那黑暗的过去中月兑离出来，非要说的话，是包括维拉在内的那些孩子救活了他。 “但是，还是谢谢你，维拉公主。”莱伊文补充了一句，“还有其他的孩子。” “为什么要谢谢我们？”维拉好奇地问，“莱伊文陪我们玩，是我们应该道谢才对。” 莱伊文叹了口气，笑了笑。 “你们给了我很多勇气呢。”莱伊文说，“虽然玩的那些项目我有点受不了，什么挖石头，采苔藓，跳树枝……” “呵呵……那时候还小嘛。”维拉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维拉公主玩的时候倒不像那些孩子一样把自己弄得一身泥，”莱伊文说，“公主殿下很矜持。” 维拉莞尔，摇摇头说：“其实我也喜欢那种ziyou自在的玩耍，但是，女王妈妈和圆环德鲁伊总是给我强调我的身份，所以已经成习惯了——咦？” 维拉探头看了看前方，然后高声问：“科里叔叔，我们到了吗？” “还没有。”科里回答道。 “那为什么你的长杖开始闪光了呢？魔力流动有异常么？” 听维拉这么一说，莱伊文才注意到科里的手杖顶端闪闪发光，那些围绕着手杖顶端飞舞的碧绿蝴蝶也开始发出闪烁的荧光。 “不是魔力流动异常，是……小jing灵。”科里答道。 科里话音未落，丛林之中忽然涌出来一些长着透明翅膀的小人儿，他们的身体还不足人的手掌大。 “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圆环德鲁伊也在这里！” “快快快，快告诉公主殿下！” “不，不，先告诉圆环德鲁伊大人！” “不！要告诉公主先！” 小生灵们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维拉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们好好说发生了什么事就行了，你们说大声一点，我和德鲁伊不都听到了么？” “啊，对啊！” “有道理，公主殿下真聪明！” 艾莉看着这群穿着一身碧绿sè衣裳的玲珑可爱的小人儿，小声问莱伊文：“这是什么啊？” “这是小jing灵，诞生于自然之中的仙子。大陆的各个角落都存在小jing灵，河流之中有河流jing灵，沙漠之中有沙漠jing灵。” “那为什么我从来没看见过呢？” “小jing灵是不会主动见陌生人的。只要他们想隐藏起来，你是绝对没办法主动找到他们的。但是，他们对奥瑞丽欧的光之jing灵和夜之jing灵很亲近，和jing灵们待在一起，就有机会见到小jing灵。” “是这样啊——小jing灵好可爱啊~” 不过，小jing灵们似乎有什么急事，所以维拉和科里都仔细地听着小jing灵的陈述。 “我们在前面发现一个怪物！”一个小jing灵嚷道。 “是呢，一个长得和我们差不多，但比我们大一点的透明的小jing灵！” “你知道，我们不是透明的！所以真正的小jing灵绝对不是透明的！” “可是那个小jing灵是透明的！” “所以那一定是假的小jing灵！维拉公主，请你帮我们把它赶出去！” “对，把它赶出去！” 维拉点点头，说：“好的，我马上去查看。麻烦你们带一下路，好吗？” “好的好的，公主殿下跟我来！” “不，别跟她，跟我来，她会撞树上！” “对对，他们都会撞树上，只有我不会！” “你胡说，只有你会撞树上！” “你才会撞树上！” 经过一番争吵之后，小jing灵们一窝蜂地向前冲去。四个人也紧紧跟了上去。 “抱歉，莱伊文，艾莉，这些小jing灵有时候比较啰嗦……”维拉一边行进，一边向苦笑着莱伊文和艾莉道歉。 “没关系的。”莱伊文答道。 “他们所说的透明的小jing灵，或许是什么重要的线索。”艾莉说。 不一会儿，他们跟着小jing灵来到一个岔路口。此时，本来空气清新的森林忽然袭来一阵白sè的雾气，空气也变冷了不少。 “就是这，就是这。”小jing灵嚷道。 莱伊文抬眼看去，岔路口左侧的道路前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看上去比小jing灵大一点，但是它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而且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这里的雾气怎么这么大。”科里有些jing惕地四下观察了一番，除了那个白sè的小jing灵，看不到什么其他可疑的东西。 “我看看那是什么东西。”莱伊文说着，向前走了过去。 “莱伊文前辈，那个小jing灵，看上去很诡异，请务必小心。”艾莉说着，jing戒地取下双剑，跟在他后面。莱伊文走上前去，看到那个透明的小jing灵轻轻扇动着翅膀，漂浮在半空中，但是，它的身体是倒立的，头朝下，脚朝上。 莱伊文伸手触模了一下那个透明的小jing灵，小jing灵忽然发出一连串诡异的尖笑，然后化成一团光尘消失。 “……” 莱伊文皱眉瞪了一眼那团光尘。 “莱伊文前辈，前面。”艾莉忽然低声说道。 莱伊文抬眼，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倒立小jing灵。 “科里叔叔，你有头绪么？”维拉也发现了那奇异的小jing灵，向着科里问道。 科里走上前去，沉声说：“让开，两个人类。” 说着，他拄着蝴蝶环绕的长杖，走上前去，来到那透明的倒立小jing灵面前，俯子，用唇语的方式说出了一些莱伊文和艾莉都听不懂的语言。 莱伊文、艾莉旁观着，感觉那种轻语似乎是某种神秘的交流方式，并不仅仅是一种语言这么简单。 “这是德鲁伊和自然交流的方式，”维拉在一旁解释着他们的疑惑，“也是德鲁伊的独有天赋，普通的jing灵是办不到的。” 科里说完一段之后，那倒立的小jing灵似乎也窸窸窣窣地回答了一些字句，然后如同之前那个小jing灵一样消失了。 科里皱紧眉头，直起身子，看了看前方。 “它说了什么？”维拉问道。 科里转过头来，说：“雾灵徘徊在碧虹的某个角落，它寻找着它失去的东西。” 莱伊文和艾莉倒是听不懂，但是维拉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sè。 “雾灵？” “我先去前面查看一下，这些雾气的确很奇怪。”科里说。 科里驾着麋鹿向前奔去，因为雾气太浓，他很快就不见了，维拉连阻止都阻止不及。她抚了抚独角兽摩菲的脖子，说：“我们也跟上去吧。” 白雾将整个天空和大地全部笼罩起来，他们在迷雾中模索着前进的道路。不一会儿，他们忽然听到前方传来的科里的大叫声。 “我是圆环德鲁伊，森林的守护者！……给我住手！……喝啊……” 维拉瞪大眼睛。 “冲得太快的德鲁伊！”独角兽摩菲没好气地说道。 “我们快点过去吧！”维拉急忙说道。 于是，独角兽扬起前蹄，向前猛奔而出。莱伊文和艾莉交换了一下眼神，也立刻追了上去。 四周的草丛之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在挪动，但是他们顾及不到那么多了。他们所处的道路是狭窄的山路，而且起伏不平，正常人很难这么快速地行走，普通的马匹速度一快就很容易摔倒，但是独角兽的动作非常敏捷，丝毫不被地形所羁，而莱伊文和艾莉也拥有熟练的步法和敏锐的目光，在迷雾和崎岖山路之中依旧能快速疾走。看来他们选择步行取代乘骑普通的马匹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从我身上走开，你们竟然攻击德鲁伊……” 声音逐渐逼近，维拉冲在最前面，刚看到迷雾之中有着德鲁伊的身影，但是某种东西立刻将他拖走，而科里似乎也没有再发出声音。 摩菲向着之前的方向冲过去，而维拉忽然听到莱伊文从后面大叫道：“快停下！” 维拉立刻抱住摩菲的脖子，摩菲连忙刹车。此时维拉和独角兽才看清楚，迷雾的前方，竟然是高高的悬崖。要是再跑两步，指不准就失足落崖了。 “……十分抱歉，公主殿下，我真是太莽撞了……”独角兽惊魂未定地说，“差一点就……” “以这种迷雾程度，就算是独角兽，也很难完全看清前面的地形吧。”莱伊文说。 “……谢谢你，莱伊文。”维拉也有些惊魂未定地说，“差一点就掉下去了。可是，就连摩菲都看不清的地方，莱伊文竟然在后面都能看清，真是非同一般的眼力呢。” 莱伊文笑了笑，没有答话。他不想让维拉知道，恶魔之血已经改变了他的身体，他拥有和恶魔一样锐利的视觉，这种迷雾在恶魔视界之下，根本不算什么。 “莱伊文前辈，快看这里。”艾莉忽然叫了一声。 莱伊文发现艾莉蹲在悬崖边上，似乎在查看着草丛中的某样东西。莱伊文走上前去，低头一看，那是一滩血迹。 维拉也从独角兽上跳了下来，凑过来看了看那滩血迹。 “这是……科里的血？”维拉有些惊慌地说着。 艾莉用手指沾了一点血迹，放在舌头上舌忝了舌忝。 “不，这是动物的血。”艾莉说。 “……你能通过味道辨识血液？”莱伊文有些惊愕地问道。 “也不完全……父亲曾经训练我通过各种方式判断猎物的踪迹，血液是其中一项。不过，这周围不仅有血迹，还有麋鹿的蹄印，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德鲁伊所乘骑的那头麋鹿的血迹。” “啊……”维拉捂住胸口，眼中充满了担心的神sè。 “而且，血迹延伸到了……这里。”艾莉指了指悬崖的边缘，“如果没错的话，麋鹿被拖到了悬崖之下——而德鲁伊忽然一下子没了声音，或许也是掉下了悬崖。” 莱伊文jing觉地站起身来，四下查看了一下。这悬崖附近倒是有不少高大的树木和茂密的草丛，但是，没有其他的动静。 “莱伊文前辈，从刚才开始，你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么？凭借你的……眼力，应该会注意到吧。”艾莉认真地问道。 “不，什么也没有发现。从德鲁伊先生开始大叫，我就很jing觉地注意着周围，除了一些窸窸窣窣的植物晃动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可疑的响动，也更没有出现什么人影或是兽影。”莱伊文说。 “那是怎么回事？听德鲁伊的声音，似乎是被什么攻击了，应该不是自己冲下悬崖的，但是，如果攻击者是人或兽类，怎么会丝毫不暴露身影和声音呢……” “也不应该是野兽。科里叔叔无论如何都是圆环德鲁伊，懂得如何驾驭兽灵，野兽只有听他指挥的份儿，而且就算是发狂的野兽，他也能够轻易战胜的。”维拉补充道。 莱伊文也很是不解。但是，他只做到了观察，却没能想到艾莉这么多，艾莉果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审判侍卫，头脑非常地敏锐灵活。 不过，他立刻从思考中清醒过来，拔出曦影，喝道：“谁在那儿！” 听他这么一吼，维拉和艾莉都jing戒起来。独角兽也挪步到三人跟前，瞪着莱伊文所看的那个方向。 “……谁这么无礼，吼这么大声！” 对面的来者丝毫不客气，反骂过来，倒是把莱伊文给骂懵了。 只见白sè雾霭之中，出现了一个苗条的身影。一个一头银sè长发、皮肤黝黑的女性绝世唐门 “谁在这儿大呼小叫的？哦？人类？怎么还和独角兽在一起？”那个银发女子环视了他们一眼，“我想想……唔，记忆不好了……这小女孩叫做、叫做……” 维拉一脸惊讶，好像把这个银发女子认出来了：“……我是维拉·雷克斯贝利。” “哦，对，维拉小公主。好久不见呢，上一次见你，你还是个走路都会摔倒的小不点儿。”银发女子微微一笑，“怎么了，也在调查碧虹区域奥瑞丽欧根系的病症？” “……啊，算是吧，这么说，你也在调查这个么，蕾夏姐姐。” 这个银发jing灵容貌清丽，气质高雅，发sè和肤sè都和维拉之类的光之jing灵有些诧异，看上去并非奥瑞丽欧北部三区域出生的光之jing灵，而是南部三区域出生的夜之jing灵。 “是呢。”银发女子点点头。 “……真是出人意料啊。”维拉有些惊喜地说，“能在这里遇见你。那个，我介绍一下吧，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来自尼塔拉的艾莉·艾洛斯和来自……呃……” “我是德雷伊尔人。”莱伊文说，“名叫莱伊文。” “德雷伊尔人，倒是真挺少见的。”银发女子爱理不理地说。 “嗯……莱伊文，艾莉，这位是赤虹的守护者，赤之心·蕾夏。七个区域都有一位虹之守护者，她是负责奥瑞丽欧核心区域——赤虹区域的守护者。嗯，同时，蕾夏姐姐和我不同，她是生于瑞秋尔的夜之jing灵。” “赤虹的守护者……不是应该在赤虹区域么？”莱伊文问。 “我倒想安逸地待在赤虹区域呢。”蕾夏皱着眉头说，“发生了一些事。我也是才追踪到这里……怎么样，雾灵做了些什么？” 第六十八节 圣职者 (辉光历512年，索拉雅山脉西部卡尔托城，奥兹莫克 “起床了！” “呼呼……” “起床啦，懒虫！” “呜……滚开，死莫里欧德……” 金sè长发的年轻牧师瞪着赖在床上将被子裹得死死的修女，似乎有些生气。 “米拉·雪莉！”牧师简直要跳起来了。 “再闹就把你踢到瓦伦贝尔环形山去……”修女眯着眼睛，铁着嗓子骂道。 正当牧师束手无策的时候，修女又忽然乖乖地坐了起来。 “呜……对不起，莫里欧德前辈，我睡过头了……”修女睡眼惺忪地喃语着，说，“你能出去一下么，我马上就起床，然后换衣服洗脸……” “……呃。”牧师尴尬了一场，点点头，然后离开了修女的卧室。 牧师来到大教堂的祷告大厅。这个时候，时间还很早，几乎没有什么来祷告的人。 大厅前排的最里侧，坐着一个白sè短发的老头，他一身金白相间的修道袍，胸前挂着一枚jing致的白兰十字。他听到了年轻牧师的脚步声，于是侧过头来。 牧师走到老者身旁，与他并肩坐下，顺道叹了口气。 “怎么，莫里欧德，她还是那个样子么？”老者微微笑着，问道。 “唉……真是，受不了她了。”莫里欧德模着额头，说，“前半句还在说要把我踢到瓦伦贝尔环形山去，后半句就跟我道歉了。” “这一点你是明白的，那是某个家伙的玩笑。米拉和雪莉是双生姐妹，同宿一体，骂你的一定是雪莉，道歉的一定是米拉，不过她们俩都想赖床就是了。”老者笑了笑。 “可是，明知道艾贝尔老师有重要的事情，还赖床，真是……”莫里欧德看上去还是有些生气。 “安啦，我又不是急着去相亲，晚一点也出发也没什么关系，你这个年轻人就是太较真。”这位名叫艾贝尔的慈祥老者拍了拍莫里欧德的肩膀，说，“这些ri子也辛苦你了，即便是知道了米拉·雪莉的灵魂异常，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她。” 莫里欧德摇摇头，说：“艾贝尔老师言重了，虽然米拉·雪莉十分善变，但是她总体来说还是很善良的女孩，从正义的角度来讲，她从不让步，虽然面对罪恶之人，她有时候会宽容地接受忏悔，有时候却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唔，看来你更倾向于将她看做一个人那。”艾贝尔说。 “嗯……我觉得，还是将她看做同一人的双重之面吧，不然作为一个凡人来说，我会很费解灵魂双生这种事情的。”莫里欧德正sè道。 “呵呵……你还真是谦虚，莫里欧德。”艾贝尔笑着说，“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莫里欧德，你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吧，我记得八年前你刚到大教堂的时候只有十七岁，还带着十三岁的米拉·雪莉。” “嗯。”莫里欧德点点头，“前些时间米拉过了生ri，她已经满二十一岁了。不过，雪莉说她的生ri还没到。” “呼……这丫头真是……每年过两次生ri……”艾贝尔叹道。 “您的行李都整理好了么，艾贝尔老师？”莫里欧德问道。 “嗯，是的。我的行李不多，就是一些必要的东西，外加两把剑。” “这两把剑应该不轻吧。”莫里欧德说，“再怎么说，也是神佑的圣剑。” “哈哈，那没办法嘛。”艾贝尔笑道，“身为‘圣剑侍’，如果丢掉了这两把剑，可就是亵渎神灵了。不说十二天神，神圣联盟其他的圣徒也不会轻易饶了我的。” “可是，身为圣剑侍的老师，为什么非要去索拉雅山脉参加那什么‘剑者之巅大会’呢，这不是圣徒的义务吧？”莫里欧德问。 “嗯，的确不是强制性绝世唐门 “原来老师是想去挖墙脚。”莫里欧德虚着眼睛看着艾贝尔。 “被你发现了，哈哈。”艾贝尔笑了笑。 这个时候，身着黑sè修道袍的修女提着行李箱来到了大厅之中。那是一个身材娇小、容颜清秀美丽的女孩，浅褐sè的长发披在肩后，长发尾部用一个小橡皮圈扎在一起。 “早上好，艾贝尔老师，莫里欧德前辈。”女孩彬彬有礼地说。 “啊，是米拉。”艾贝尔笑道。 “雪莉说她很困……”米拉有些尴尬地说。 “没关系，你醒了就好。”艾贝尔站起身来，原地跳了两下，叫道，“好的，年轻人们，跟着老头子一起向索拉雅山脉出发吧！这趟旅程应当会让你们增长不少见识。” 莫里欧德叹了口气，说：“艾贝尔老师，您总是这么活力四shè。” “哈哈，老骨头了嘛，”艾贝尔笑道，“不多多活动下，哪天骨头断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呢。” 于是，背负一双圣剑的白袍老者，“圣剑侍”艾贝尔，与年轻的圣职者莫里欧德、米拉·雪莉一同踏出奥兹莫克的大圣堂，离开卡尔托城，向着东方启程。 黎明的卡尔托城被阳光照得金黄，白sè的宏伟圣堂奥兹莫克沐浴在晨光的洗礼中，显得神圣而端庄。三人离开的时候，礼拜者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来到教堂了。 从城外远望重建的卡尔托城，那片曾经被血与火洗劫的城市已经重新散发出了繁荣的光辉，重建了九年之后，卡尔托城再一次被纳入尼塔拉王国的主要城市之一了。 “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莫里欧德望着城墙上的尼塔拉燕尾旗帜，想起了自己初到这座城的时候，“八年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座繁忙于在废墟上重建的城市。现在的卡尔托，已经变得崭新了。” “呵，你刚到这个教堂的时候，也是我接见的你吧，因为你带了一个奇怪的小女孩，其他牧师都不停地盘问你呢。”圣剑侍艾贝尔笑着说。 “呵——呵——小女孩。这些见识短浅的平庸家伙，不知道小女孩会长大的么。” 莫里欧德皱了皱眉头，沉声说：“米拉，不可以这么不礼貌地说其他牧师的坏话。” “我是雪~莉~”少女皱着眉头说。 “我知道。”莫里欧德依旧不改严肃的神sè。 “可是你为什么还叫我米拉？”雪莉有些生气地说。 “我不会把你看做两个不同的人来对待。”莫里欧德说。 “小气！莫里欧德！”雪莉哼了一声。 “祸从口出，管好你的嘴巴，雪莉。”莫里欧德面不改sè地说。 雪莉忽然笑了笑，说：“嘻，你叫我雪莉了。” “双生少女，米拉·雪莉，真是让人捉模不透，”圣剑侍艾贝尔叹了口气，说，“好像就只有你能对付她了，莫里欧德，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听到这里，雪莉一下子跳起来了：“他哪里有辛苦，明明是我辛苦啊，这个笨蛋在祈祷的时候鸟屎掉到了头上都不知道擦，还要我帮他擦掉。” “祈祷的时候怎么可以分心呢！”莫里欧德严肃地答道。 “哎……算了算了，简直不能忍。”雪莉愤愤地迈开步子，拖着驮行李的小马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雪莉还是这样子啊，呵呵。”艾贝尔温和地笑着，注视着那个气呼呼的修女。浅褐sè的长发发尾摇摇晃晃，似乎最末尾的那个捆扎橡圈随时都可能被甩掉。 “您的‘这样子’指的是什么呢，艾贝尔老师？”莫里欧德认真地问道。 这个金sè长发面容英俊但神情异常老成地认真的年轻牧师双目注视着微笑着的老者艾贝尔。圣剑侍的表情依旧不变，一副轻松模样地笑着。 “你呀，”艾尔贝说，“难道你对米拉·雪莉就没有一点自己的固有概念么？” “我的概念是性绝世唐门 “呵呵……”艾贝尔笑着说，“你呀，还是太年轻。一个人都无法用这么简单的概念来概括，更别说两个人了。” “即便是两个灵魂，也不能将犯错时的惩罚减轻，也不能吃两个人的饭量。”莫里欧德皱眉道，“这总是成为米拉的借口。” “唔？她经常用这些借口来为自己的饭量作借口？”艾贝尔问。 “这不好说，有时候她能吃三块整切牛排，有时候却连一个鸡蛋也吃不完。”莫里欧德说，“而且明明之前说不饿，正餐不好好吃，半夜又去厨房偷苹果，被大主教抓来打手心。” “哦，我知道这事，你不是替她挨了一半的惩罚么？”艾贝尔斜着眼睛看着莫里欧德，“说明你还是很关心她嘛。” “我只是考虑到双生灵魂可能会让身体负担很重，所以她的身子骨应该不太好。作为教堂的前辈，我不照顾一点她就没人照顾她了。这也是神灵赋予我的职责。”莫里欧德面不改sè地说。 艾贝尔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年轻人的脑筋真是认真而死板。 “不过，你最好还是将米拉和雪莉分开来看哦，否则米拉和雪莉都会生气的。”艾贝尔说。 “……我很难做到。莫里欧德说。 “呵呵，那就等着有一点你倒霉吧，小伙子。”艾贝尔笑道。 圣剑侍艾贝尔和牧师莫里欧德闲聊着，忽然发现雪莉放慢步子，似乎故意等着他们。他们牵着各自的马匹追了上去，发现雪莉神sè平静地望着他们走过来。 “哎哟哎哟，”艾贝尔申吟道，“雪莉，别走这么快啊，我这把老骨头可没办法和你比跑。” “对不起……可是，您太谦虚了，艾贝尔老师。”雪莉温和地笑着，“圣剑侍艾贝尔使出真正的力量，可以很轻松地将我们轻松地甩掉吧。” “哦！”艾贝尔点点头，“米拉。” 米拉微笑着点点头。 米拉·雪莉，这个拥有双重灵魂的女孩，以米拉和雪莉两种灵魂形式交替出现。虽然这会让第一次认识米拉·雪莉的人感到很不可思议而无法理解，但莫里欧德和艾贝尔早已习惯了她。虽说米拉和雪莉这两个灵魂并不是同时控制这个**，但是她们俩似乎也没有任何争抢的痕迹，只是谁都不知都下一刻说话的是米拉还是雪莉。莫里欧德和艾贝尔早已掌握了辨识的方法，因为米拉和雪莉性绝世唐门 从眼睛，能看出她是米拉还是雪莉。艾贝尔和莫里欧德，都领悟到了这个诀窍。米拉的眼神温和而平静，纯洁庄严，也隐藏着某种经历沧桑之后的成熟和内敛。而雪莉的眼神，总是闪烁不定，似乎脑子里一直在晃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有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一种接近杀意的锐利感。 “我有一个问题呢，米拉。”艾贝尔说。 “请说吧，艾贝尔老师。”米拉答道。 “你和雪莉……拥有共同的记忆么？”艾贝尔说，“我知道这个问题涉及到你的个人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没事的。”米拉笑了笑，“我和雪莉虽然拥有完全不同的十几年的成长经历，但是，自从雪莉与我共享她的身体之后，我们的灵魂彼此看清。可能这种感觉用语言很难形容吧，就像我经历了雪莉的童年，雪莉也体验了我的成长。我们都对彼此的记忆一清二楚，只是，她的故事中，我只是个旁观者，无法体会到她那种切身的味道，对她来说，我的经历也是一样。” “哎哎，真是费解。”艾贝尔叹了口气，“灵魂这种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完全搞不懂。如果一切理论都像挥剑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也不太懂……”米拉说，“但是……如果雪莉有怎么惹你们生气了，请多多包涵。” “没有没有，”艾贝尔连忙摇头，“雪莉在莫里欧德面前很听话的。” “嗯……是呢。”米拉也赞许地点点头。 “米拉更听话一些。”莫里欧德说，“根本不需要我叮嘱这样那样。” “小心点，等会雪莉一脚把你踢到瓦伦贝尔环形山去。”艾贝尔笑着说。 ************************** 三人就这样悠闲地旅行着。大约一周之后，他们沿着小莫拉河的河岸，来到了寒风呼啸的索拉雅山脉的山脚。 “我记得这里有个旅店，叫做乌云旅店。” 这个时候，圣剑侍艾贝尔有些高兴地在前面领路，而莫里欧德和米拉·雪莉跟在后面。莫里欧德之所以和她一起前行，是因为此时他身边是那个听话守规矩的米拉。 “艾贝尔老师这把年纪了依旧这么充满活力，”米拉看着大步向前的艾贝尔，笑着说，“教堂的好些老前辈都很羡慕他的。” “再怎么说，也是神圣联盟的圣徒，艾贝尔老师的体力定然是超越常人的。可是，正如他所说，圣徒的生命也是有限的，虽然艾贝尔老师现在暂且可以胜任这个职阶，但再过几年，就必须有人来替代他才行了。至今为止，圣剑侍之位没有出现任何可能的继承者，艾贝尔老师也有些担心。” “你呢，莫里欧德，有没有考虑过继承圣剑侍之位？”米拉问道。 莫里欧德慎重地摇摇头：“那是没有可能的。我根本对剑术不感兴趣。” “那……莫里欧德一定也有自己的目标吧，身为一名出sè的圣职者，一定是以圣徒的职阶为目标的吧。”米拉好奇地问，“是什么呢？” “硬要说的话……”莫里欧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诚实地说，是圣祷师。能够与神灵直接对话，聆听神谕，那可是非常非常激动人心的事。” 米拉微微一笑：“莫里欧德真是尼塔拉第一虔诚的牧师了。” “过誉了……唔，快跟上艾贝尔老师，他冲得太快了！” 两个年轻人追着老头的脚步，来到山脚下的一个大旅店。这个旅店是建在一个小山丘旁边的，旅店有四层楼，看上去规模不小，而且也挺热闹，因为旅店旁的马厩中歇息着不少旅者的马匹。 艾贝尔等人将马匹牵到马厩之后，便进入了旅店。旅店一楼是喝酒用餐的大厅，旅店中吵吵嚷嚷的，十分热闹。 艾贝尔掏出一些卡布金币，订了两间房间，便对莫里欧德和米拉说：“你们两个好好歇歇吧，吃点东西。我去房间里歇会儿。” 米拉和莫里欧德都点了点头。 莫里欧德有些好奇，毕竟艾贝尔这么生龙活虎，竟然忽然提出要回到房间歇息，真是奇怪的举动。莫里欧德皱眉的神sè被米拉发现了，米拉小声说说：“艾贝尔老师一定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才回避这种人比较多的场面吧。毕竟，艾贝尔老师是‘剑者之巅大会’的监督，这些旅行者，大都是来参加这次大会的剑士，如果之前打上了交道，会很麻烦的。” “唔，原来是这样。”莫里欧德点了点头，“我们吃点东西么？” “嗯。这里的人不少呢，我们还可以和这些剑士聊聊天，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米拉说。 “说得对，这次我们俩跟来的目的，不也是增长见识么。”莫里欧德点点头。 于是，他们俩点了一些食物。吃完之后，米拉忽然指着一旁一个头发凌乱的人类，说：“那个人看上去好有趣，嘿嘿，我们去帮他梳头吧。” 莫里欧德一愣。怎么，在这个时候，雪莉忽然跑出来了？ 他看着雪莉眼中闪耀的那恶作剧的兴致，确认了这是雪莉。 “在这种地方别恶作剧了，雪莉，惹了生人终究是不好，还会给老师添麻烦。”莫里欧德瞬间摆出一副训诫的神sè。雪莉吐了口气，憋着声音说：“好好好，我知道了，莫里欧德老婆婆。” 不过，莫里欧德还是接受了雪莉的建议，打算和那个头发凌乱的人类搭话。他们坐到那个人旁边，莫里欧德先开口道：“您好，先生，我们是来自卡尔托的……” “喂，你这个鸡窝头，在发什么愣呢？”雪莉直接打断了莫里欧德正经无比的自我介绍，问道。 莫里欧德瞪着雪莉，雪莉却对他快速地吐了下舌头。 “我怎么是发愣呢，蠢货，我的思绪正在云间散步。”那个人类头也不抬地盯着面前的桌面，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的思绪是在云间散步，不是在河里散步呢？”雪莉笑着问道。 “我就是为了去云间散散步，才来这里的。”人类抬起眼来，说。 虽然头发乱蓬蓬的，但是这个人类青年看上去面容清秀干净，锐利的眼神透露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要怎么办？”雪莉饶有兴致地问着，身子都趴到桌子上去了。在莫里欧德看来，这是非常不庄重的姿势，但是雪莉直接无视掉了莫里欧德那火焰燃烧般的瞪视。 “爬到索拉雅山脉的最高峰，然后跳下去。”人类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跳崖的动作。 “咦，那样不是要死掉么？”雪莉睁大了眼睛，“我也想那么做呀，但是我不是一个人活着，所以我还不能死呢。” “死……哦，我还没想那么多呢，我只想去云间走走。”人类耸了耸肩，说，“其他的没想太多。” “唔，真是个值得钦佩的人，记得走完告诉我感受。”雪莉笑嘻嘻地说，“我是卡尔托城的米拉·雪莉，写信给我，到奥兹莫克大教堂。” “写信？”人类眉头一皱，“我可不会写信给你。” “为什么？”雪莉问。 “因为我已经有一个笔友了，我不和其他人写信，因为其他人说的事没意思，他说的有意思，什么和神灵恋爱啊，什么遇到了古代的龙啊，哦，对，那龙还能变成一个十岁小女孩呢，听说还长得很可爱，白sè的长头发都要拖到地上去了。” 人类一边比划着，一边说。 “哇哇，龙？真想抱一只回家呀！”雪莉拍着手叫道。 莫里欧德简直要晕过去了。这两个疯子的对话，他真的是没办法插嘴进去，更何况这个人类说的全是一些天方夜谭的鬼话，雪莉竟然还可以听得津津有味。 “别听他胡说了。”莫里欧德忽然拍了一下雪莉的肩膀，说，“雪莉，不要听这些对神灵不敬的话。” “啊……可是很有趣呀，和神灵恋爱？告诉我，神灵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很漂亮啊……” “雪莉！！” “……切，真没劲。”雪莉哼了一声，然后又转过头去，问，“你叫什么名字啊，鸡窝头？” “泰伦斯·瓦尔雷特。”人类答道。 这个时候，一旁的餐桌传来一个稳重的声音。 “这个人两天前就到这里了，他说的话没人听得懂。如果想要聊天解闷的话，年轻的牧师和修女，到我这里来吧。” 莫里欧德和雪莉将目光转过去，看到旁边的桌子边坐了一个酒红sè头发的年轻男子。这年轻男子容貌俊俏，双眼狭长而深邃，鼻梁高挺。他面容瘦削，但身材看上去挺健壮。他的身边立着一把剑，看上去是一个经过训练的剑士。 “打扰了。”对方看上去盛情难却，莫里欧德也正好不想和那个泰伦斯继续谈了，于是拉着雪莉坐到了这一桌。 “哼，红头发。”雪莉看了一眼那个剑士，说，“你叫啥啊，我叫雪莉。” “在下加勒斯，加勒斯·提克。来自南部王国阿尔拉斯，是来参加剑者之巅大会的剑士。”年轻人有礼貌地低了一下头，说，“两位是来自卡尔托的牧师和修女吧。” “是的，我叫莫里欧德，她是米拉·雪莉。”莫里欧德说。 “叫我雪莉呀。”雪莉叫道，“听到没，红头发。” “……好，雪莉小姐。”加勒斯点了点头，说。 “哼，你看上去一点意思都没有，还叫我们过来和你聊天，你能说点有趣的事情么？”雪莉歪着眉毛瞪着他，问。 加勒斯看着这个浅褐sè长发的少女，忽然笑了笑，说：“雪莉还真是可爱呢，说话这么直接。也罢，我也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你想知道什么呢？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剑者之巅大会？” “唔，都知道很大一部分了。”雪莉皱着眉头说。 “……请说吧，提克先生。”莫里欧德觉得别人都提起了，出于礼节还是听完比较好。他向雪莉使了个严厉的颜sè，雪莉马上像泄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瘫在座位上。 “剑者之巅大会，可以这么说——‘剑圣’决斗会。你们知道，阿尔雷斯特的剑士之中，有‘剑圣’这种说法么？” “就是用剑最厉害的人，”雪莉说，“这个我早知道了。” “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剑圣’在本质上并不特指某人，而是一个头衔，拥有这个头衔的人也就顺理成章地被称为‘剑圣’了。对于剑术这一方面，胜败并不是一定的，多种因素都会影响剑士的发挥，所以一次胜败并不能说明谁技高一筹。因此，通过对决选拔出来的‘剑圣’，不见得一定是剑技最强的人，但一定是命运选中得到‘剑圣之兵’的人。” “哦？新名词，什么意思，剑圣之兵？”雪莉忽然眉头一扬，立刻来了兴致。 “‘剑圣’这个头衔，附带着胜利者的奖励，就是一把绝世的宝剑。每隔二十年，‘索拉雅隐者’将会举行一次剑圣选拔会，同时，之前获得‘剑圣’头衔的剑士也必须前来作为监督者。最后胜利的人，将会继承上一任‘剑圣’的头衔，并且从‘索拉雅隐者’那里获得一把与剑圣身份相配的剑。这里的人，更多地是冲着那把剑去的——当然，这里的人，并不都是高手。” 加勒斯·提克侃侃而谈，似乎对这个“剑圣选拔会”非常了解。 “不过，真正的剑圣，需要的不仅仅是剑技吧。仅这一点，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可以淘汰掉了。”加勒斯耸了耸肩，说，“听说自古以来，获得‘剑圣’头衔的人都不是这些平凡的剑士……” 这个时候，旅店的大门打开了，一个浑身黑袍、带着一个大罩帽的高大之人走了进来。莫里欧德对这种奇怪的人jing惕心很高，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黑袍人不仅罩帽遮住头部，就连罩帽之下，都带着一个黑sè的面具，完全看不见模样。同时，这个家伙的背后背着一把和他身高差不多长的黑sè宽刃剑。他的腰间缠绕着一些挂着金属小牌子的金属线，那些银白sè的金属小牌相互撞击着，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这个神秘的黑袍人身后，跟着一个健壮的兽人。这个兽人也背着一把黑sè的长剑，看上去体格壮硕，似乎有着很强的力量。 黑衣人只在柜台买了两瓶果酒，就和兽人一起离开了，并没有留宿的打算。 等那个黑衣人走后，莫里欧德听到吵嚷的酒馆之中，有人笑嘻嘻地叫道：“真是的，亏这种打扮奇怪的家伙敢出现，他真的以为打扮奇怪就能成为剑圣了么？” “那把碳一样黑的剑，连豆腐都切不动吧，哈哈哈……” 这些嘲笑声似乎都是针对刚才那个与兽人同行的黑衣人的。 “呼，这些人啊……自己技艺不行，就以胡乱嘲笑别人给自己挖掘自信。”加勒斯笑了笑，说。 莫里欧德与雪莉聊了一阵之后，觉得有些累了，就回到了房间。然而，他们发现本来订的独间的圣剑侍艾贝尔竟然坐在他们的房间里。 “你们刚才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带着黑sè面具的黑袍人？”艾贝尔问。 “是的。”莫里欧德点头，说，“怎么了？” 艾贝尔嘿嘿笑了笑，说：“终于有认识的人了。哈哈，我们也就住一晚就继续向预定的地点深入吧。” “那个黑衣人是谁啊？”雪莉好奇地问。 “呵呵……我就知道你们会问。不过，听了别吃惊哦。” “……”莫里欧德和雪莉齐齐咽了口唾沫。 “那可是上一任‘剑圣’，耶戈部落暗影流宗师，也就是传说中的‘暗影 src="> 第六十九节 第一试炼 (第二天一大早，艾贝尔与两个年轻的圣职者一起从旅店重新出发。和他们一样，许多其他的剑士也早早起床，向着索拉雅山脉的更深处出发了。 “从这里开始，我们就不能乘骑马匹了。”艾贝尔牵着马匹，走在前面，说道，“进入索拉雅山脉陡峭的山腰区域，骑马是很危险的。你们两个，要跟紧了。” 剑士们纷纷启程，沿着夹在两座雪山中的大道向前行走。艾贝尔等人和那些剑士一起走了一段距离，就拐入了旁边的一条看似方向并不正确的狭窄山路。 “艾贝尔老师……我们的目的地，不是克罗尔山峰么？” 走了一阵之后，莫里欧德觉得这个方向很奇怪，便问道。 “是的。这条路并不如大道那般直接，有些绕远路，但是，你们并非参加剑者之巅大会的剑士，所以最好不要走大道。”艾贝尔说。 “这是为什么？”莫里欧德问。 崎岖的小路向着更高的海拔处延伸。艾贝尔将两人带到一个小悬崖处。他们向下俯瞰，看到了那些正在大道上行走的剑士们。 “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艾贝尔答非所问地说。 米拉和莫里欧德一同坐到悬崖边上，此时，山间忽然飘出了一阵浓密的白sè大雾。大雾顿时将天空笼罩住，视野变得越来越差。 “……刚才还晴朗呢，怎么忽然起雾了？”莫里欧德望着天空，有些好奇地说。 “这雾……感觉有些奇怪。”米拉也说。 “你察觉到了什么吗，米拉？”莫里欧德问。 “嗯。有魔力的气息，不像是自然的雾气。我觉得，这是幻术魔法，并且使用者的能力很强。”米拉说。 “米拉是法师出身，她的判断很准确。”艾贝尔望着那些白sè的雾气，说，“的确是很厉害的幻术，就连我也没办法阻挡。现在整个山谷起了这么大的雾，大道向上就出现了很多分支路口，如果视野太差，根本辨不清哪条路是正确的。”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那是和他们一样走着这条崎岖小道的一行人。 “这莫非是埃希之灯？”其中，有一个青年男子提着一个散发着金sè光芒的灯笼，说道。 “哎，你看你看，灯笼周围的雾气散开了呢。”在他身旁的一个少女说道。 “这灯笼也可以算是埃希之灯吧，拥有隐秘发光和驱散力量的灯。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灯笼呢？”另一个清脆的小女孩的声音说道。 “……这么大的雾，那些剑士应当是寸步难行，这种幻术我还是能够应付，所以，把这个灯给其他需要的人吧。” “唔……行。不过，走我们这条小路的人好像不是很多呢……哎，这里有几个人哦。” 穿过迷雾，提着灯笼的少女来到莫里欧德等人面前。这个女孩穿着一身灰sè的斗篷，罩帽遮住头部，她金sè的长发和秀美的容颜在罩帽之下隐藏其下。她身后背着两把长剑，看上去也是一名年轻的剑士。 “你们……咦，牧师和修女……”提着灯笼的女孩看了他们两眼，说，“我们在路边捡到一个灯笼，似乎可以驱散这些难缠的迷雾。你们用这个灯笼来驱散迷雾，照亮道路吧。” “……把灯笼给我们了，你们怎么办呢？”米拉问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模索着走。”女孩笑了笑，“就当训练洞察能力了。” “好呀，谢谢了，小姑娘。”这个时候，艾贝尔忽然笑着把灯笼抢了过来。 女孩点了点头，然后飞快地跑了回去。她的步子十分轻盈，似乎是从雪上飘过去的，莫里欧德和米拉都明白，这说明这个女孩也是高手。 “好了，走吧，艾莉，跟紧我。西普莉老师也走我身后吧。”那个男子的声音说道。 于是，那一行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迷雾之中。米拉觉得那个声音有点熟悉，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艾贝尔老师，我们就借助这个神奇的灯笼继续前进么？”莫里欧德问。 艾贝尔嘿嘿笑了两声，忽然抡起手臂，将灯笼绕了一个圆弧，然后奋力扔出。灯笼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向着剑士们行走的大道飞了过去。 “艾贝尔老师！”莫里欧德略微吃惊地瞪着他。 “放心吧，我们也可以模索着走的，我虽然年事已高，但也不至于被这种幻术弄得束手无策，你们两个只要跟紧我就好了。”艾贝尔说，“而且我们并非参加大会的剑士，也不能够用那盏灯，那盏灯是给这群年轻人出的一道题。” 这个时候，悬崖下面的大道，隐隐传来一些争吵声。灯笼的光芒闪烁不定，似乎在被传来传去。 “在这种迷雾之中，埃希之灯无疑是一件宝物，但是对于擅长探路、观察力敏锐和富有耐心的成熟剑士来说，不需要这盏灯也能通过这些迷雾，找到前进的道路。但是那些平庸的家伙就不同了，他们会把力气用在争抢埃希之灯上，而并非依靠自己的力量模索前进上。” 莫里欧德恍然大悟，说：“原来就是考验这些剑士的‘观察力’和‘耐心’么？” “还有宽广胸襟和谦让之心。”艾贝尔说，“争抢‘灯’的人，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而那些不管‘灯’或是让出‘灯’的剑士，有更大的机会通过这次试炼。刚才那几个人，就已经做到了。” 艾贝尔站起身来，拍了拍粘在上的雪，说：“这些剑士的试炼现在就开始了，作为旁观者的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太多。走吧，小男孩，小女孩。” 圣剑侍艾贝尔口气轻松，但是，莫里欧德和米拉都产生了某种紧张感，似乎某种真正意义上的战斗要开始了——虽然他们并不参加这次战斗。 ********************************* “怎么样，莱伊文，看的还清楚么？” 范·西普莉将缠在脖子上的蓝sè大围巾向上提了提，她银白sè的长发和周围的雪一样洁净无瑕。 “嗯，这种程度的雾，挡不住恶魔视界。”走在前面的莱伊文答道。 莱伊文穿着一身淡青sè的袍子，背后罩着一条长长的斗篷，一头白sè短发，背后背了三把剑，一把血红，一把苍青，一把亮黄。同时，他的腰间也束了一把碧sè长剑。 这两把新剑是莱伊文之前在赤虹区域的净化之泉完成的，苍青sè的一把叫做“青刃穹歌”，碧绿sè的一把叫做“碧刃芷草”。 “莱伊文前辈，你听。”这个时候，跟在他后面的艾莉忽然说了一声。 莱伊文听见不远处有吵嚷的声音，甚至还有兵刃相击的响动。 “我们这条蜿蜒的远路也快到头了，看来要和正道上的人交汇了。”西普莉侧过头来，淡紫sè的眼眸注视着二人，“记住，试炼已经开始了，我不会用任何一根手指头帮助你们一分一毫。” “知道了，西普莉老师。”莱伊文、艾莉齐声道。 莱伊文凭借自己特有的恶魔视界，清晰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同时，他也注意提醒艾莉容易踩滑的地方，而西普莉则平静地跟在他们后面。 走了没多远，他们看到前方有灯光闪烁，莱伊文有些jing戒地走了过去，顺道将“碧刃芷草”握在了手上。 碧刃芷草看上去非常漂亮，不仅因为颜sè如新生的芷草般莹绿，而且玲珑的剑身通体半透明，像是用透明翡翠雕刻而成的一般。 莱伊文走上前去，发现有一高一矮两个剑士正在对决。其中一个，手提着刚才他们交给艾贝尔等人的埃希之灯。 “滚开，混蛋，不要阻碍我前行！”其中一个矮一些的剑士吼道。 “哼，竟然想把灯笼据为己有，为了到达目的地，我也必须得到这个灯笼。”另一个丝毫不让地说。 于是，两个剑士立刻冲了上去，刀剑相击，打成一团。 “唉。”艾莉叹了口气，“为什么现在的人总是喜欢把争执放在第一方案上。” “这也就是对剑者品性绝世唐门 “好。”艾莉点点头。 于是，莱伊文闪身冲了上去。两个扭斗在一起的剑士剑刃撞在一起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银sè短发、拥有着异域的俊俏面容的青年握着一把碧绿sè的长剑出现在他们中间。他们还没来得及发话，忽然数一道碧影闪过，他们只觉得手臂一麻。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的剑都飞了出去，埃希之灯也飞落到一旁去了。 “什、什么……”两人都惊呆了，木木地瞪着莱伊文。 不过，争执的怒火让他们对这忽然插手的家伙充满敌意。他们举起拳头，咬牙切齿地想要打过去。而此刻艾莉来到莱伊文的身边，一手一剑分别抵着两个人的胸口。 “别浪费力气了，以你们的技艺，根本无法捕捉‘无影之剑：碧刃芷草’的轨迹，不要尝试与风为敌了。”艾莉凛声说道。 “你们是谁？”较矮的剑士生气地大吼道。 “这次剑者之巅大会，风险是很大的，在没必要战斗的时候，最好不要发生不必要的争执。”莱伊文收起碧刃芷草，对两个年轻剑士说道。 “你这白毛家伙……虽然是白毛，但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竟然用一副老前辈的口气说话……”另一个较高的剑士很不服地地说着，但是，两个剑士都看出来了，面前这一男一女剑术非凡，最好还是不要再用武力威胁。 “……你们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在这种争执中丧命是很不值得的。这埃希之灯又不是人一多就不亮了，你们两个人用一盏灯，不也能驱散迷雾么。”莱伊文语气平静地说。 两个剑士愣住了。 “说的是，真是愚蠢的家伙。” 这个时候，掉在地上的埃希之灯旁忽然出现了一个壮硕的身影。莱伊文抬眼一看，是一个背负黑sè宽刃剑的兽人。 “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天啦！”矮剑士嚷道，“都来抢我的灯！” “说你是蠢货，你就是蠢货，你们这种蠢货，就应该滚回家睡觉，来了简直是累赘。这种程度的迷雾都不能自行攻破，还要争抢埃希之灯……” “好了好了，别教训他们了，这些年轻剑士勇敢地来参加大会，说明他们也很上进努力。”莱伊文忽然走向那个兽人，说，“不如，我们一同前行吧，祖格？” 兽人抬眼起来，看到面前出现的这个英俊的银发剑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你是……咦，你是那个……” 兽人焦急地原地转了一圈，用拳头捶着额头：“你是那个……” “白sè卷轴的……”莱伊文提醒道。 “哦，方剂大师麦伦！”兽人跳了起来。 莱伊文彻底无语。 “当然不是方剂大师麦伦，他没你这么高大。我就知道你要来参加，好久不见，莱伊文！”兽人大声地笑了两声，走上前来，拍了拍莱伊文的肩膀，力量之大，把莱伊文拍得手臂发麻。 “看上去很痛的样子……”艾莉看着莱伊文的表情，嘟囔道。 “哈哈哈哈哈！”兽人祖格放声大笑。他的声音粗犷而洪亮，单凭这气势就把那两个年轻剑士吓得不轻。 “哦，莱伊文，你还带了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祖格忽然看到了艾莉和西普莉，说，“难道你们人类，允许有两个妻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祖格，”莱伊文皱眉说道，“这是我的老师，范·西普莉。这是我的搭档，艾莉·艾洛斯。” “简直受不了，”艾莉愤愤地说，“这个兽人就在这里乱说话，他到底是谁啊，莱伊文前辈？” 莱伊文苦笑了一下，说：“这是我在白sè卷轴认识的兽人剑士，‘暗影’流派的高手，祖格。你要是有机会，可以用你的审判剑术和祖格的暗影剑术切磋一下。” “啊，原来是老朋友，你好！”艾莉舒了口气，然后笑着伸出白皙的小手，“我是尼塔拉的艾莉·艾洛斯，请多多指教。” “看上去这么柔弱的女孩也能和莱伊文并肩而行，看来也不简单啊。”祖格伸出宽大多毛的手掌，两个人握了握手。 莱伊文愣了愣，忽然觉得这真是一幅惊人的场景啊，美女与野兽。 “不过很难理解啊。这个大眼睛小女孩竟然是你的老师。”祖格的目光投向了西普莉。 西普莉莞尔一笑，说：“你的老师是暗影大师吧。” 祖格愣了愣，说：“这种事情你都知道？” “……莱伊文都说了你是暗影流的高手，你的老师定然是耶戈的暗影大师了。”西普莉一副无语的表情，说。 “哦！”祖格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曾经和你的老师一起在潘塔镇喝了一周的草莓牛nǎi，他应该知道‘范·西普莉’这个名字。”西普莉笑着说。 “……草莓牛nǎi？”祖格和莱伊文都惊讶地看着西普莉。 “是啊，虽然暗影大师是个剑术高手，但是也是个美食家。难道你没有体会过暗影大师为了品尝某种美食而放你鸽子的经历么？”西普莉问。 “……这倒是！这简直就是！”祖格咬牙切齿地说，“老师有一次为了品尝赫洛的新品种蛋糕，竟然把我扔在耶戈独自练了两个月的劈柴剑！” “这么说来，你还真是老师的故友了。老师曾说，人不可貌相，老师不可斗量，看来‘西普莉老师’也是不能按常理揣测的。”祖格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顾自说话，那两个年轻剑士都有些生气，但是，当他们提到“暗影大师”的时候，那两个年轻剑士吓坏了。毕竟，作为剑士，暗影大师是上一任‘剑圣’这种常识还是知道的，只是暗影大师行踪神秘，一般人都没见过，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暗影大师究竟是谁。 “我们还是先到了克罗尔山峰再闲聊吧。”艾莉说，“毕竟是试炼之中。” “啊，对，没错，”祖格忽然想起一件事，“这里离克罗尔山峰大约一天的路程，不仅有迷雾的阻碍，还有一些幻术灵体的阻挡。这就是对剑士们的第一道试炼。” “我们还是提高jing惕比较好。”莱伊文说。 “嗯，嗯。”艾莉赞许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家伙，要是不打算滚回家，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们，听到没！”祖格对着那两个剑士喝道。 那两个剑士齐齐哼了一声，很是不服气的样子。但是，他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因为这几个家伙，看上去……太强了。 ****************************** “唔，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自己的办法，莫里欧德。” 圣剑侍艾贝尔看着前面领路的莫里欧德。莫里欧德双手放在胸前，周围圣光扩展开来，将接近的迷雾驱散。 “只是基本的圣术，艾贝尔老师。”莫里欧德说。 “可是，这圣光的纯度，以你这年纪的圣职者来说，已经是非常惊人了。”艾贝尔笑着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太有天赋，二是你太过虔诚。” “……唔。”莫里欧德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雪莉在一旁偷笑着。莫里欧德瞪了她一眼，她立刻收敛了笑容。 崎岖的山道似乎并不止一条路通向克罗尔山峰。莫里欧德等人选择的道路，似乎并没有和其他的剑士雷同。 不过，圣剑侍艾贝尔选择的这条道路也并非完全意义上的“贵宾通道”。莫里欧德走着走着，忽然抬起眼来，看到一个半透明的灵体站在他面前。它单手持着一把灵体长剑，看上去并不太强的样子。 莫里欧德吐了口气。他展开抱紧的双手，圣光化作两条柔软的丝带，缠绕在他双手之间。 “嘿，你闪一边去，让我来……” 这个时候，雪莉挡在莫里欧德面前。她展开双臂，一道光影绽放开来，形成一把巨大的光体巨镰刀。 莫里欧德低吼道：“不需要你插手，我来解决这个挡路的。” “你才是多管闲事！”雪莉叫道。 莫里欧德和雪莉吵嚷着一齐冲了上去。 莫里欧德的圣光丝带和雪莉的圣光镰刀一齐向那个灵体攻击过去。因为目测灵体只是个小绊脚石，所以他们都以为一击必中。没想到，那灵体忽然闪身一跳，两人的攻击都落了个空。 “影折。” 这声音是艾贝尔发出来的，但采取行动的是那持剑的灵体。它以莫里欧德和雪莉反应不过的速度冲上前去，快速连刺十多剑出来，将雪莉和莫里欧德那用圣光构造的兵器刺得粉碎。 莫里欧德一把抓住雪莉，向后急退而去。 “啊！你把我衣服都要拉掉了！流氓！”雪莉尖叫道。 正当灵体向着他们快速行进而来的时候，艾贝尔已经站立在他们面前。他的双手，紧握着两把挂着十字吊坠的神圣长剑。 “这可不是为你们设的席，小男孩，小女孩。没有经过见剑术的训练，你们的反应力和判断力是没办法应对真正的用剑高手的。”艾贝尔呵呵笑道，“看来，‘山中隐者’要测试我的能力呢。” 那持剑灵体驻足了一下，抬起头来，似乎在观察艾贝尔。 艾贝尔的圣剑泛着一阵凛凛寒光。 “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呢！” 艾贝尔忽然一声沉喝，冲上前去。 用剑灵体也疾步上前，一剑抡来。那皎若寒月的剑刃飞速横转，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凛影。艾贝尔双剑左横，挡住了那强烈的抡斩。 “凤圣翼，凰圣翼。”艾贝尔大喝一声。一双圣剑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剑刃像羽翼一样绽开。 艾贝尔张开双臂，就像凤凰展开了双翼。看来，艾贝尔是要全力以赴了。 灵体冲了上来，单剑落雨般连刺，与艾贝尔的左手剑“凤圣翼”撞在一起。绽开的圣光羽翼坚若磐石，撞击声不绝于耳。艾贝尔双脚陷入雪地之中，寸步不动。 莫里欧德和雪莉看得出神，抵挡着那么狂乱的攻击，艾贝尔老师竟然还可以脚下纹丝不动，不愧是四十年中一直胜任“圣剑侍”位阶的长者啊。 “唔……” 圣剑侍艾贝尔的表情有些难看，他似乎感觉有点吃力。对手虽然只是一个灵体，但是，这个灵体的力量，已经强得有些奇怪了。 艾贝尔大喝一声，左手“凤圣翼”奋起，巨大的神圣力量瞬时将灵体掀开。艾贝尔挪步追上，右手“凰圣翼”快速挥击，双剑交织，画出一个巨大的闪耀的圣光十字，散发着刺眼光芒的同时，向着灵体飞速压了过去。 地上的积雪被圣光力量掀飞起来，一齐撞上那持剑的灵体。圣光十字与灵体相撞的时候，整个地面都在不停震动，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山谷都照亮。灵体被掩埋入飞散砂砾和积雪之中，膨胀的空气向着四周扩散开来，众人的衣袂都被吹得飘飞不定。 艾贝尔转过身来，吐了口气。 雪莉和莫里欧德看到他胜利了，也稍微松了口气，因为，那个灵体实在是太强了，竟然一击就击碎了他们的圣光武器，还将艾贝尔老师压制到十分被动的境地。 “呼——真不愧是圣剑侍艾贝尔。”莫里欧德吁了口气。 “真是的，老爷子，也从来没见你这么大打出手！”雪莉吟道，“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平时的咳嗽是装的吧！” 艾贝尔哑然失笑：“我干嘛要装咳嗽，就算还能打，身体的衰弱却是没办法掩饰的……不过，还真吓我一跳，山中贤者这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 莫里欧德和雪莉开始面对面讨论艾贝尔平时的衰老表现，而艾贝尔，这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年过六旬的老人，只是一副慈祥的笑容，注视着两个jing力充沛的年轻人。 这个时候，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一道影子忽然在艾贝尔背后悄悄聚集。那个持剑的灵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积雪之下消失了，而重新在艾贝尔背后站立起来。 莫里欧德也只是下意识地向艾尔贝的方向瞄了一眼，忽然觉得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再次定睛望去，忽然双目大睁，大叫道：“艾贝尔老师！！——” 此时，灵体已经将剑刺向了艾贝尔的后背。 ******************** “芷剑式：倏。” 莱伊文手起剑落，“无影之剑：碧刃芷草”已经将那些挡路的灵体给消灭掉了。无影之剑“芷草”一旦使出“星辰剑道里剑式衍三式：芷剑式”，变回幻化成风一样的无形存在，在莱伊文的感觉里，它的重量似乎变成了负数，挥舞起来就像乘风而行，丝毫感觉不到任何阻力，速度也就提升到肉眼都很难捕捉的地步。 “这些挡路的灵体还不算太难的试炼，”艾莉说，“这样能选出足够出sè的剑士吗？” “不过是第一道试炼而已。”祖格说，“只是为了排除一些剑技和jing神都不合格的剑士。” 莱伊文收起碧刃芷草，向远处望了望。以他的恶魔视界，能够看透这些挡住视线的迷雾。他发现，祖格所描述的克罗尔山顶已经不远了。 “可是，不是说，只有合格的剑士才会得到参加试炼的资格信么？”莱伊文问。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毕竟剑者之巅大会的传统众人皆知，某些不请自来的家伙也会前来想要碰碰运气，这第一道试炼就是让技艺和品性绝世唐门 看到祖格的表情，莱伊文和艾莉也快速转过身去。刚才他们注意力全部放在对付挡路的幻术灵体之上，根本没有注意，之前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两个一高一矮的剑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艾莉忽然蹲子，四下查看的同时，嗅了嗅雪地。 “你有什么发现么，艾莉？”莱伊文问。 “……该死，都是我的错。”艾莉咬着嘴唇，说，“他们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看来不仅仅是‘刚才’消失的了。可是，凭借那两个家伙的技艺，应该很难做到无声无息地从我们身边逃走……” 莱伊文也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沉默一旁的西普莉忽然也开口说道：“可能是被其他人掳走了呢。” “……什么？”莱伊文侧目注视着向来平静的西普莉。只是，就连西普莉，也是微微蹙着纤细的眉。 “我也没有察觉到。想必，是个非常善于隐藏气息的家伙干的。”西普莉若有所思地说。 “咦咦？连西普莉老师都没有察觉？”艾莉瞪大了眼睛，“西普莉老师，难道你又是为了‘试炼’我们而不给我们任何提示和帮助？” “我这次可不是开玩笑。”西普莉表情严肃地说，“我看，你们还是先按照原计划前往克罗尔山峰吧。” “这件事，我会报告给我的剑术老师——暗影大师的。”祖格说。 “那样再好不过了。”西普莉点了点头。 “对了，”西普莉又问道，“祖格，你不是和你的老师一起来的么？” “是一起来的……”祖格挠了挠头皮，说，“但是，到了山脚下，老师买了两瓶果酒，就忽然加快了脚步，似乎是要掩人耳目提前赶往克罗尔山峰。他示意要我到山峰上去找他。考虑到老师的身份，我也觉得他这样做有道理，所以就应了。” “哦。”西普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于是，祖格、莱伊文、艾莉、西普莉四人加快了脚步。走出迷雾缭绕的山腰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铺着石板阶梯的正道。而阶梯连接的高处，那依傍山峰建立的巨大平台，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克罗尔山峰了。 第七十节 失控 (“剑陵之峰，克罗尔山峰。我们到了。” 西普莉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踏着阶梯稳稳向前移动。她双手放在小月复之前，那一头快要及地的披肩银发在山峦的微风之中轻轻飘舞，虽然身材娇小，但拥有不亚于任何女子的优雅气质。莱伊文和艾莉将之解释为“奥瑞丽欧的守护者血统”，而祖格只能解释为“老师不可斗量”。 “这里有三千级阶梯。剑士们，试试脚力吧。”西普莉说着，加快了脚步，很快就遥遥领先了。莱伊文和艾莉自然加快步伐跟了上去。祖格一看，人都跑光了，大叫一声：“等等！”也迈着大步一步跨级个阶梯追了上去。 雄伟的克罗尔山峰是横贯阿尔雷斯特大陆的索拉雅山脉偏西部的高峰之一，拥有最壮阔的雪景。四周林立的群山被白雪覆盖，反shè着耀眼的阳光，这高空的世界，完全沐浴在光明之中。 三千级台阶之上，连接着险峻的栈道。栈道修建在悬崖绝壁之上，盘旋向上，没有人的时候，许多雪鹰停在栈道边的木头护栏上，西普莉路过的时候它们丝毫没有察觉，而其他人经过的时候，那些雪鹰全部展翅飞起。 耀眼的阳光和纯白的积雪之上，傍着通向顶峰的绝壁，一个露天的巨大的平台镶嵌在山中。平台之上，有大大小小许多古代石筑建筑，全部被雪覆盖完全，白皑皑的一片。 “隐者之庭。我们到了。”西普莉说。 莱伊文、艾莉和祖格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神秘之地，不住地赞叹眼前宏伟的景象。那些高大的古代建筑被白sè的围墙圈了起来，雕刻着一把剑的大理石大门之前有一个铺着石子的半圆广场。广场上整齐地放着一排排积雪的石头长椅。 艾莉用袖子拂掉长椅上的积雪，说：“这里就是目的地的么？为什么一个人影也没有呢？” 莱伊文抬头望着那围墙正中的大石门。石门上雕琢的那把剑看上去十分jing致，周围装饰着复杂的花纹。大门的两侧，悬挂着一些漂亮的蓝宝石吊饰。 艾莉和西普莉都坐了下来。莱伊文走到那大门前面，似乎对大门之内的那些古老的建筑很感兴趣。忽然，他在大门外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大门底下生长的一些雪白sè的植物。 “应该是等到参加这次试炼的人来齐了，‘山中隐者’才会出现。”西普莉倒是没有在意莱伊文的行动。她慢条斯理地解释着艾莉的困惑。 “西普莉老师，山中隐者究竟是什么人啊？”艾莉问。 “我也不知道。”西普莉摇摇头，“只知道他也被称为‘索拉雅隐者’，似乎是一个来历不凡的家伙呢。” “唔……的确。我们在净化之泉的时候，应该不会有普通人知道我们的所在地。没想到那两封邀请信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冲进了净化之泉。”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呢。”西普莉说，“就算是有人偷偷送来的，守护古树应该也不会让他它通过的。离开的时候我问过守护古树，他没有见到任何人通过。” “那真是奇怪了……呼，真相早点看看这山中隐者究竟是什么家伙。”艾莉说。 “你怎么会把好奇心放在这里呢？”西普莉问，“你和莱伊文修炼五年，现在最终的试炼就要到来了啊。你们是为了争取‘剑圣’之位，才来到这里的，你没有因为试炼而感到紧张吗？” 艾莉吐了口气，苦笑了一下，说：“紧张自然是紧张呢，不过……西普莉老师都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了！” “……你还真信啊。”西普莉翻着白眼说，“就问你个简单的问题，假如让你和莱伊文对决，胜者就能获得‘剑圣’之名，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呢？” 艾莉一下子憋住了。她自然也想到过这种情况，但是，她不想往这个方面想。 “通灵学院入学条件，”西普莉压低了声音，因为祖格在不远处，“成为某一领域的，那么成为‘剑圣’就是满足这一条件的有力证明。而你……剑术能够答道登峰造极的‘剑圣’的境界，成为圣剑侍便近在咫尺。你们俩都定下了自己需要履行的契约，但是，这‘剑圣’之位，只有一个的。” 艾莉的神sè变得有些黯淡。 “让命运来抉择吧。”艾莉说，“如果说，真要到这一步的话……何况，我还是差莱伊文前辈一截的……” “开玩笑啦，开玩笑。你和莱伊文都是百年一遇的奇才，能力方面我压根不担心你们。这短短五年的训练，你们的剑技已经能够与剑术大师媲美了，就算是圣剑侍或者上一任剑圣暗影大师，也不见得能够轻易压制你们。只是，‘剑圣’意味着‘剑之圣贤’，这绝对不只是和能力挂钩。这也是你在开始试炼之时必须要作好的心理准备。” “……” 艾莉垂着眼，凝视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指，长长的睫毛像jing美的小扇子一般，半掩着明媚的双眸。 “也别有太西普莉微笑着，将小手放在艾莉的手背上，“虽然你并非我的正式学生，但我会给予你最大的支持的。” “嗯。谢谢你，西普莉老师。”艾莉浅浅地笑了笑。 这个时候，祖格忽然一把拍到莱伊文的肩膀上，大笑道：“你还喜欢看小草？莱伊文！” 莱伊文差点被他的大手掌拍倒在地。他稳住身子，摇摇晃晃地转过身，骂道：“你这个粗鲁的家伙！” “哈。”祖格笑了一声，指着地上的白sè小草，问。“这是什么呢？” “这是白羽草，洁白如同雪鹰的羽翼，能够治疗神经麻痹，驱散小型诅咒。”莱伊文说，“索拉雅山脉特产的药草，也算是比较珍贵的。” “噗……哈哈哈！”祖格又笑了起来，“你……呵呵，你还在研究药草啊？” “你难道忘了之前我在奥本赫尔学炼金术？”莱伊文皱着眉头说。 “哦，对……我差点忘了。”祖格耸了耸肩，“真是的，同时身为剑士和炼金术师的家伙，我只认识你这么一个。” “因为练习剑道的过程中经常受伤，甚至在一些战斗中损伤灵魂，所以我觉得炼金术还是有用的，因此一直伴着学没有荒废。”莱伊文说，“你当时不是羡慕‘灼伤魔使’尤利西斯的‘火凤凰’么，有研究元素学么？” 祖格尴尬地摇摇头，说：“只是一时兴起，早就忘了。嗨！我压根就不适合看书，一看到书本，我就想杀人。” 就这样，艾莉和西普莉在长椅上坐着闲聊，莱伊文和祖格在大门前面谈天。过了一阵，他们终于不再是唯一到达这里的一队人了。 从长长的绝壁栈道走上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紫sè法袍的法师。他的深褐sè斜刘海遮住了一侧脸颊，眼眸深邃而凛冽，看上去是个很冷峻的家伙。他有些气喘吁吁，走到半圆广场之后，他立刻找了根长椅坐下来休息。 这人的动静挺大，所以莱伊文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这个法师也注意到其他四人。他打量了一下，一个白发小女孩，一个金发大女孩，一个黑发兽人，一个白发男人。 白发男人…… 他的目光停在了莱伊文身上。莱伊文也用很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 “你们……也是来参加‘剑者之巅大会’的剑士？”法师用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 “是的。”艾莉回答道，“你……也是吗？” “当然。”法师点点头。 “为什么没看到你的剑呢？”艾莉发现这人两手空空，什么兵器也没有携带的样子。 不待这法师发话，莱伊文忽然走上前来，说：“那是因为他的武器都是用魔力构造的吧。” 法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莱伊文，说：“你这家伙很眼熟，虽然只见过数面，但……我猜的应该不会错。” “你已经不用猜了。”莱伊文淡淡地说，“希尔托斯魔力学院的高材生，‘空刃魔手’菲利克斯。” 他看得一清二楚，面前这个法师，曾经在白sè卷轴见过一面。似乎是因为当时的莱伊文和伊拉关系十分亲密，那些成天只会埋头读书的法师们便将他们俩的事情添油加醋传得很远，而菲利克斯就是看不惯莱伊文和伊拉之间的学院恋的众多法师中的一个。他还曾经挑衅地对莱伊文说，要在“实战魔法竞技赛”中把莱伊文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那次比赛出了意外。为了避免“预言中的黑暗之子”干扰他的泰坦计划，普雷斯科特教授将莱伊文等炼金生传送到了危机四伏的诺坦尼亚雨林之中。因此，莱伊文还没有机会碰到菲利克斯，就被迫前去阻止普雷斯科特的yin谋了。 “……奥本赫尔炼金学院的莱伊文。”菲利克斯凛声说道。 “因为使用魔力构造之剑达到了很强的境界，所以被当做‘剑士’来对待，受邀参加‘剑圣’头衔的试炼来。是这样的吧。”莱伊文语气平静地问。 “啊。”菲利克斯冷哼一声，“是又怎么样？” “不怎样。”莱伊文说，“加油吧。” “用不着你来提醒，扫把星莱伊文。”菲利克斯语气冷淡地说，“或许就是整个炼金学院感染了你这冒失人类的那种冲动和浮躁，白sè卷轴才会经那段灾难的吧！” 莱伊文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表现得那么高调，最后不也是没办法守得住，我听说，伊拉·斯图亚特也葬身于废墟之中了……”菲利克斯似乎对莱伊文依旧很有意见，时隔八年之久，他还是将当时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别提那个名字。”莱伊文忽然轻声说道。 “伊拉·斯图亚特？”菲利克斯冷笑了一声。 “我说……别提那名字。”莱伊文抬起眼来，一双血红的眼眸锁在菲利克斯身上，似乎要将他吞噬掉一般。 “莱伊文。” 这个时候，莱伊文那可怕的眼神被西普莉发现了。她轻轻唤了一声莱伊文的名字。 莱伊文吐了口气，瞪了菲利克斯一眼，然后走向西普莉。 “别人的行动和话语，都不是改变你心境的契机。”西普莉轻声说，“怎么回事，你不是很明白这个道理么？给我冥想。” 莱伊文吐了口气，说：“对不起，西普莉老师。” 莱伊文似乎很愧疚的样子。他立刻在雪地上盘腿而坐，左手背在背后，右手食指顶住额心，轻闭双目，进入冥想状态。体内的数种力量均衡流动，内心逐渐平静的同时，思绪也逐渐清晰起来。 在过去的五年之中，西普莉要求莱伊文持续这种继承自德雷伊尔剑道的“冥想”，并且让莱伊文也将这个方法教授给了艾莉。通过冥想，剑士的身体和灵魂结合更加紧密，使得内心平静情绪稳定，同时与剑刃一同进入“归一”的状态。经过冥想之后的剑技敏锐而富有活力，仿佛剑刃已经成为剑士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不过，莱伊文刚才也并不是真的动怒，他只是想压制一下菲利克斯的气焰，用凶狠的目光吓吓他，但是西普莉也不允许莱伊文这样做。她要求莱伊文的“心静如水”要做到表里如一，“假装动怒如果过于频繁，也会变成真正的怒火”。 除了菲利克斯以外，半圆广场上陆陆续续地来了二十来个剑士。莱伊文处于静心冥想之中，虽然知道来了多少人，但是并没有睁眼观察他们。不过艾莉的jing惕性绝世唐门 要说为什么印象深刻，前面三者都是装束外貌很奇怪，而最后一个，给人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虽然那个红发青年相貌堂堂，拥有剑士本应拥有的挺拔气质。 “真是热闹啊。”祖格看到这么多看上去身手不凡的剑士齐聚一堂，体内的战斗之血也开始沸腾起来。兽人本来好斗，虽然祖格这种受过训练的剑士能够克制杀戮yu，但是一想起会有尽兴的战斗就会兴奋不已。 “保持平静，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西普莉提醒道。 看上去她是在提醒艾莉和莱伊文，但是祖格以为她在对他说。他“哦”了一声，说：“遵命，不可斗量的老师。”于是原地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 这个时候，大门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神秘的声音。 “阿尔雷斯特的四方剑豪，欢迎诸位光临克罗尔山峰，应邀参加‘剑者之巅大会’。” 这个时候，大门传出了沉重的摩擦声。巨大的大理石门开始向外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大门之后。 西普莉拍了一下莱伊文，莱伊文睁开眼睛。 坐着的剑士都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大门之后。 大门敞开，那个人缓缓向外移动出来。那是一个带着黑sè罩帽、穿着黑sè长袍的佝偻家伙，看上去上了年纪，但面貌被罩帽挡住了。他的手中拄着一根大大的黄铜灯柱，灯柱顶端吊着一盏油灯，油灯上的小火苗微弱地燃烧着。 自然有好奇的剑士想要看清这家伙长什么样子。凭借剑士的眼力，一般情况下这种罩帽之下的容貌还是能够看到一些的。奇怪的是，那拄着长长灯柱的老者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克罗尔山峰的上空忽然乌云密布，将太阳光完全挡住。 按理说，这种高度是很难出现乌云的，而且，天空暗得很奇怪，简直忽然间变得如同黑夜一般。 “是幻术。”艾莉皱着眉头，说。 “唔……”莱伊文点点头。 只是，在这黑暗之中，那老者灯柱顶端挂着的油灯却分外明亮，发出阳光般明亮的光芒。 “嘿，这就是‘山中隐者’本人么？真是……不到五呎半啊。” 这个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轻佻的嘲笑声音。一些剑士将目光投去，发现是那个带着遮眼面具的米sè青年说的。 “……呵，呵呵呵。”一旁的白面小丑也笑了起来，“五呎半，五呎半。” 莱伊文看着这个白面小丑，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复仇者公会的小丑哈迪的形象。不过，这个小丑和哈迪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身躯看上去有些胖胖的，并不像哈迪那样骨瘦如柴。 罩帽老者并没有对他们的嘲笑声作出任何的反应。 “诸位是命运千挑万选的出sè剑士，如今齐聚克罗尔山峰，是为了以对决来判定谁是‘剑圣’头衔的继承者。”老者拄着灯柱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声音却异常洪亮。 “众所周知，每隔二十年，阿尔雷斯特大陆将诞生一名新的‘剑圣’，这位新获得‘剑圣’头衔的剑士，将获得命运赠予的‘剑圣之兵’，成为阿尔雷斯特剑术、心境、道义与命运的引导者。命运通过它的抉择，以信件的形式向各位发出邀请，虽然其中也有不请自来者，但是——我仅代表阿尔雷斯特的未来，向如约前来的诸位表示诚挚的感谢。” 众人唏嘘不已。这些来自阿尔雷斯特五湖四海的剑士，十分听不惯这个老头说话。那苍老的声音总是反复强调“命运”什么的，还“代表阿尔雷斯特的未来”，真是让人不爽。 不过，终究是传说中的剑者之巅的决斗会，在场的剑士彼此都能够感受到身边那些剑士的强大，同时，一些比较出名的剑士也已经被人认出来了。 “那么，首先，有请此次剑者之巅大会的三位评判者前来与大家会面。” “山中隐者”忽然微微仰起头，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第一位，耶戈‘暗影派’导师，‘剑圣’暗影大师。”山中隐者念道。 这时，隐者的身边出现了一道暗影闪耀。刹那之间，一个身着黑袍、头戴黑sè面具、腰间缠着一串金属饰牌的高大剑士出现在yin影之中。 祖格皱了皱眉头。他还正好奇自己的老师暗影大师去了哪里，原来在候着“华丽登场”呢。 隐者看了暗影大师一眼，啧啧两声，没有发表什么评论。然后，他又念道：“第二位，通灵学院智者，‘恶魔之血’范·西普莉。” 当西普莉向大门前的隐者走去的时候，包括莱伊文和艾莉在内的剑士都傻眼地瞪着她。莱伊文和艾莉是因为不知道西普莉是“评判者”，而其他剑士，则是因为听到“通灵学者”这几个字眼。 不过，那些剑士的目光很快从惊讶变成怀疑。毕竟，西普莉的音容相貌完全是一个十岁少女，正常人打死也不信她是通灵学者。不过，西普莉丝毫没有在意那些眼光，她如同平ri那般端庄、典雅地缓步走到山中隐者身旁，不慌不忙地转过身，长长的银白头发随着扭头的动作飞扬而起。她面向众人的那一刻，淡紫眼眸透出了那一股清冷而威严的神sè，顿时将那些剑士折服。 “第三位，神圣联盟圣徒，‘圣剑侍’艾贝尔，马上就要到了。”山中隐者说道。 这下各个剑士也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这老头说话有够奇怪的，什么叫“马上就要到了”，难道那个圣剑侍艾贝尔还玩迟到？ “有人没，有人……” 这个时候，剑士们忽然听到连接山顶的栈道尽头，传来一个青年的呼救声。 “唔，这凄惨的声音。”白面小丑冷笑了两声。 “这大呼小叫的会是那圣剑侍么？真丢人。”戴着遮眼面具的米sè头发的青年轻声说道。 莱伊文和艾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一齐冲上前去。 这举动自然吸引了其他剑士的注意力。他们小声议论着。 “这俩是谁？” “我看……应该是白sè卷轴泰坦事件中击败泰坦的莱伊文……另一个女孩不太熟悉……” “尼塔拉的审判少女哦，”这时，那个瘸腿大叔忽然沉声说道，“‘暴风审判者’雷哲·艾洛斯的女儿，艾莉·艾洛斯。” “艾莉·艾洛斯么……”带着遮眼面罩的青年轻轻笑了一声，“长得真漂亮啊。” 这时，莱伊文和艾莉已经冲向了栈道。他们看见一个牧师背着一个老者正向这边跑来，似乎是因为爬了很长的山路，显得十分匹配。牧师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浅棕sè长发的清秀修女，也是十分着急的模样。 再看那老者，身上竟然血迹斑斑。 “喂！你们有谁……有谁能治疗这种伤势啊！”牧师看到莱伊文、艾莉和其他剑士之后，惊慌地叫道，“这种伤势，圣术竟然完全无效……” 莱伊文和艾莉冲上前去，扶住差点摔倒的牧师。牧师一边喘着气，一边说：“艾贝尔老师他……” “这就是圣剑侍艾贝尔？”莱伊文快速打量了一下那个老者。老者的胸口被利器贯穿，创口不断地渗出鲜血，染红了他白sè的修道袍。 “圣剑侍艾贝尔……” “这就是圣剑侍艾贝尔……” 剑士们议论纷纷，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 这个时候，那带着遮眼面罩的青年忽然弹了一下舌头，然后向着莱伊文他们飞奔而去。莱伊文正扶着老人想往广场移动，那米sè发青年已经来到他身边了。 “这伤非同寻常，是灵体创口。”青年凝视着老者的伤口，说，“就像诅咒一样，灵体的力量附着于伤口，使得治愈力量无法进入。” “你看上去很懂的样子。”莱伊文侧过头去，望着那个青年。 青年笑了笑，说：“毕竟我是对付灵体、亡灵或是鬼魄的专家，也是擅长治疗的‘手术师’。你们可以和其他人一样，称呼我‘猎鬼斥候’奥蒂斯——莱伊文先生，还有美丽活泼、优雅可爱的艾莉·艾洛斯小姐。” 这一堆形容词让艾莉感到很不自然，她明显能感受到这个面具男的轻佻口气。她皱了皱眉头，说：“奥蒂斯先生，要是你有说闲话的jing力，就赶快治愈这个老人吧。” “猎鬼斥候”奥蒂斯咧嘴笑了笑，说：“好好，就按你说的，美丽的艾莉小姐。” 艾莉咬了咬牙，若不是看在这老者受伤严重，她真想狠狠地把这个轻佻的面具男揍一顿。 说着，奥蒂斯忽然轻轻挥手，腰间细小刀鞘中飞出一连串的长度还不及小臂的银白细刀。魔力导引着这些小刀悬空而起，向老者的伤口移动过去。 “艾贝尔老师他……被一个很厉害的灵体剑士偷袭了，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用圣术治愈……拜托你了，先生。”那个容貌清秀的修女也哀求道。 “好、好，好歹我也是使用神圣力量的‘手术医师’，只要我切断了这些灵体束缚，圣术立竿见影，别急嘛，可爱的小修女……” “猎鬼斥候”奥蒂斯虽然口气依旧轻佻，但他的十根手指用魔力连接着十把小巧的银白sè“手术刀”。这些手术刀用秘银制作，并被祝福以神圣之力，能够以有形的方式“切断”一些无形的力量，诸如诅咒。他cāo控着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切割伤口表面的一些无形的东西，虽然面罩遮住双眼周围的部位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动作看来，的确十分认真地在救治艾贝尔老人。 “圣剑侍艾贝尔受伤了昏迷了……我们去告诉西普莉老师和那个山中隐者吧，这可是大事。”莱伊文说。 “好。”艾莉点点头。 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离众剑士聚集的广场有一段距离，莱伊文觉得西普莉和“山中隐者”不了解详情。他们立刻返回过去，向着半圆广场奔跑过去。 返回途中，一个剑士向着这边走来。莱伊文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快去帮忙。”然后就与那剑士擦肩而过了。 当他到山中隐者旁边的时候，发现西普莉若无其事地望着天空，sāo动这么大，她似乎完全不关心。 “哎！西普莉老师……”莱伊文呼道。 “当命运齿轮开始旋转，神灵也无法阻挡它的节奏。” 这时，一旁的“山中隐者”忽然神秘地低吟了一句话。莱伊文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忽然听到周围的剑士纷纷拔剑的声音。 “莱伊文前辈！看后面！！”艾莉忽然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莱伊文猛地转过头去，定睛于栈道尽头艾贝尔所处的位置。只见刚才那个与他擦肩而过的剑士，忽然腾空而起，举着一把重剑向正在治疗艾贝尔的奥蒂斯毫不留情地劈落而下。 “啊……！” 莱伊文忽然心头一凛。那么远的距离，无论是他还是艾莉，都没办法瞬时到达，而那重剑的刀锋，眼看就要落向奥蒂斯了。 奥蒂斯听到刀锋破空之声时，重剑已经快要落到他的头顶了。此时，原本昏迷的艾贝尔微微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落下的刀锋。 圣剑侍艾贝尔想也没想，用出最大的力量，双手狠狠地推了奥蒂斯一把。奥蒂斯失去平衡向后跌倒，那重重落下的剑锋削落他额前的一丝刘海，从他的鼻尖轻擦而过。 “喂！！……” 虽然奥蒂斯没有被刀锋砍到，但是，重剑已经携着千钧之力斩向了艾贝尔。刹那之间，鲜血喷涌而出，一旁的牧师和修女，顿时被溅得手脸都鲜血淋漓。 “艾、艾贝尔老、老师……？” 牧师大脑一片空白，瞪着面前那血肉模糊的景象。他就像被雷击中一般，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一时间都麻痹了。 莱伊文浑身的血液一凉，自己砰砰的心跳感受分明。艾莉下意识地捂住了双眼，脸sè变得和纸一样白。 圣剑侍艾贝尔…… 第七十一节 圣徒的葬礼 (“真是废物啊，圣剑侍艾贝尔。 那个扛着血淋淋的重剑的高大剑士冷笑着。 “喂……你开玩笑过火了吧。”带着遮眼面具的“猎鬼斥候”奥蒂斯从地上爬起来，十把手术刀架在面前呈进攻状态，“你可是……用刀砍了圣剑侍啊！” “我就是要杀死他，怎么了……” 那个剑士与奥蒂斯四目相对，奥蒂斯忽然注意到他的神sè有些奇怪。短暂的一瞬，奥蒂斯有些出神。 “滚吧，废物……” 那个剑士似乎盯准了这个空当，忽地一记猛挥，重剑横斩而来。奥蒂斯因为大意，没能完全接下这一道斩击，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向后跌去。 “你这个……混蛋！！” 这时，那被鲜血溅了一脸的修女忽然站起身来，手中多了一把圣光构造的巨大镰刀。 “不可饶恕……” 牧师的手中也多出了两根圣光丝带。两个人都以极端仇视的眼神锁在那剑士身上。 那重剑剑士冷笑了一声。当牧师和修女向他冲过来的时候，他忽然向前一跃，轻松地从上方越跨过牧师和修女的攻势。落地之后，他拔腿就跑。 看来，他是想逃离这里。 牧师和修女发现他打算逃走，立刻转身追了上去，但是那剑士的脚力自然比牧师和修女要强，眼看就要被甩开了，视野的尽头，有一个身影忽然拦在那打算逃跑的凶手面前。 那是一个……头发蓬乱的…… 醉汉？ “嗝~” 那是一个瘦削的醉汉。仔细看看，这个人类青年面容生得很秀气，就是衣衫凌乱，头发蓬乱，看上去本来就像个乞丐，再加上脸上酒红泛滥——明显就是一个流浪醉汉。 可是，一个流浪醉汉，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吧唧。”醉汉似乎在嚼着空气，“你好……” “……哪来的醉汉！”剑士喝道，“给我让开！” 醉汉眉头一扬，一双死鱼眼望着凶手，咧嘴一笑之后，忽然张开双臂摆成一个大字，笑着说：“不让。” “你不要自寻死路……”剑士说着，举起了重剑。 “吧唧……知道为什么吗？”醉汉笑着说，“因为你太丑了。” 剑士似乎不想耽搁时间，直接横向挥剑而上。没想到那个醉汉向前走了一步，但左脚绊住了右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同时也躲过了那一记重剑横挥。 剑士怒不可遏，顺势一记竖斩。没想到那个醉汉若无其事地嚷了句：“呜，让我看到你那丑陋的脸，简直是对我多年对世界之美的热爱倍受打击……” 一边嚷着，他一边滚床似的翻转，每次都以极端巧妙的身法躲过了剑士的劈斩。剑士连续下劈好几次，连那醉汉的一根毛都没碰到。 “……唔唔，可是，我这天才……艺术家，可不能因为你丑，就吓破了……胆。嗝！亲爱的番茄！” 那个神秘的醉汉忽然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根羽毛笔，在半空之中乱涂乱画一阵。 “漂亮的斩丑剑，专杀尔等丑鬼……嗝！” 只在剑士重新酝酿攻势的那一小段时间，羽毛笔在空气中留下的微光轨迹已经组合成一把巨大的微光大剑。 “为了奥瑞丽欧的香蕉！为了尼塔拉的牛排！为了诺坦尼亚的芒果！”醉汉举起羽毛，模仿骑士举起长剑的模样，吼出了“冲锋口号”。那剑士在心里暗骂神经病，正想一剑斩下，眼前那微光大剑忽然一闪而过。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凉。 那虚构的大剑竟然凝结成了实体，以迅雷之速jing准地贯穿了剑士的心脏。因此，他还来不及进行任何反击，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完美谢幕……嗝~” 醉汉嘟囔着，忽然身子一软，也倒了下去，再也没爬起来。 就这样，袭击圣剑侍艾贝尔的凶手被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醉汉给击毙。 不过，这并不能造成任何的挽救效益。大多数剑士都赶了过去，有些是为了帮忙，有些是为了看热闹。 “至此，三位评判者都已到齐，克罗尔古剑城大门已经开启。在收到通知以前，请各位稍事歇息。” 此时，那拄着灯柱的山中隐者忽然发出了响亮的声音。众人都十分吃惊——难道这老头是聋子加瞎子，眼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若无其事地继续“公告”？ “喂……你眼睛在看哪儿啊！”莱伊文忽然沉喝一声，“山中隐者！” “那么，评判者请先随我来。山中隐者转过身，向着敞开的大门走进去，完全无视莱伊文的声音。 莱伊文皱紧眉头。这就是剑者之巅大会的主持者，“索拉雅隐者”？对杀戮行为都视而不见的“山中隐者”？ 他虽然没有太过动气，但是他很好奇。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西普莉老师竟然也是一脸平静的模样。在跟着山中隐者和暗影大师走进大门之前，她侧过头来，看了一眼莱伊文，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莱伊文吐了口气。他明白西普莉的意思，这是要他不要采取任何出格的措施。但是…… “莱伊文前辈，”艾莉站在他身旁，轻声说道，“我们还是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事吧。” “说的也是。”莱伊文点点头。 ********************************************* “……愿圣灵之光指引死者安息之路，托克希尔的圣碑之上将铭刻死者的功绩。时光之河河床中的宝石将宿以艾贝尔之魂——以神圣联盟之名，与创世托克希尔之名，永恒将与奉献出自己灵魂与姓氏的圣剑侍艾贝尔同在……” “……” 熊熊的火焰燃烧在大门前的广场之上。不少剑士依旧留在广场之上，静静注视着圣剑侍艾贝尔的遗体渐渐被火焰吞噬。虽然在场的剑士立场、国度、种族所有不同，但神圣联盟的圣徒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为阿尔雷斯特的正义奉献一生的无私者，这一点还是值得其他剑士尊敬的。 “圣剑侍……就这么……” 艾莉看着那闪耀的火光，身子忽然有些颤抖起来。 “艾莉。” 莱伊文知道，艾莉是立志成为圣剑侍的人。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与现任的圣剑侍相逢，竟然还没说上一句话就yin阳相隔了。更何况，在她心目中，圣剑侍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目标，而圣剑侍竟然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她一时间还有些无法接受。 艾莉忽然拽住莱伊文的手臂。她的脸sè蜡白，眼睛像进了沙子一样虚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整个模样十分地不安。 莱伊文微微侧开头，喃喃道：“这样能让你好受些么？” “……对不起，莱伊文前辈。”艾莉虽然嘴里道着歉，但是手还是拽着不放。 这五年时光，莱伊文和艾莉几乎是每天一起度过的。西普莉的教学计划分为三种形式，一是基础与理论，二是对决作战，三是幻境作战。 对于基础与理论，西普莉更多的是从“jing神”、“意志”和“战术”上来传授战斗经验，毕竟西普莉并不了解太多剑道学本身的具体知识。但是，仅仅在这些大而化之的道理上，西普莉的教导也给予莱伊文和艾莉不少的启发。剩下的，就是他们俩自己领悟了。 对于对决作战，就是让莱伊文和艾莉彼此敌视地进行决斗。莱伊文被允许使用恶魔力量，而艾莉也被允许使用尤利希尔的十字坠的力量。莱伊文化身为恶魔，而艾莉化身为天使，光与暗的力量最大化地对决。不过，毕竟莱伊文的力量还是高出艾莉一截，为了公平起见，西普莉总会利用自己恶魔学的知识限制莱伊文，比如用某些克制恶魔的法术（包括圣术）来让莱伊文在打斗过程中手抽筋。所以，在西普莉的干预下，莱伊文也没办法轻松胜过艾莉，必须拿出浑身解数。如此，虽然实力有差距，艾莉和莱伊文的能力都获得了最大程度的提升。 对于幻境作战，西普莉利用区域咒文学的法术，制造出炼狱环境，让莱伊文和艾莉联手对付各式各样的敌人，在锻炼他们分析敌情能力与协作配合能力的同时，也让他们在幻境中认识了不少危险生物，尤其是各式各样的恶魔。虽然魔化的莱伊文力量比艾莉强不少，但是对付恶魔的时候黑暗与黑暗并不容易造成全额的效果，而艾莉脑子里猎魔的知识技巧比莱伊文更加丰富，莱伊文又不得不与她联手，才能对付西普莉“jing挑细选”的强大敌人。 所以，虽然艾莉叫他“前辈”，两人却在一天又一天的训练和学习中建立了搭档的默契。 这搭档的默契，不仅仅是在战斗中。比如这个时候，莱伊文就能感受到艾莉的不安。 天sè渐渐暗了下去。虽然之前山中隐者出场的时候也暗了一次，但是这一次真的是太阳落山了。 “莱伊文。”兽人祖格跑了过来，他似乎才从大门后面那“古剑城”里出来。 “祖格。”莱伊文转过头去，“怎么了？” “哦，没什么大事。”祖格说，“天sè不早了。大门里面是一座古城，空无一人，但是周围的住房都可以使用。非常奇妙，住房房门大开，魔力灯全部都明亮无比，床铺干净，餐桌上有各sè各样的新鲜菜肴。就像看不见的幽灵悄悄地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迎接我们的到来一般。” “哦？这可真是少有的事情。”莱伊文说，“那个醉汉怎么样了？” “醉晕过去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似乎健康得很。”祖格说，“我将他扔到我所在的房间隔壁的床上去了。” 莱伊文点点头。 “怎么样，去看看吧。”祖格说。 莱伊文摇摇头，说：“你先进去吧，祖格，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哦……艾莉也是么？”祖格问。 “嗯……”艾莉点了点头。 “好吧。”祖格吐了口气，说，“那我帮你们找两个睡觉的地方。城里很宽敞，应该不会被这二三十号人给占满的。” “谢谢你了。”莱伊文说。祖格点点头，于是向古城里走了进去。 剑士们看着天sè有些暗了，也纷纷离开这个临时的火葬场，进入古城了。唯独那两个年轻的圣职者跪坐在火焰灰烬之前，默默无言。 夜幕落下，月光清幽地洒了下来。此时，留在外面的剑士就只剩下莱伊文、艾莉，还有那个带着遮眼面具的“猎鬼斥候”奥蒂斯。 奥蒂斯走上前去，一坐在两个圣职者旁边。两人并没有看他，只是出神地瞪着那一团灰烬。 “喂，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偿命？”奥蒂斯轻声说道，“老头是为了救我才死的。真是晦气，我的罪名又多加一条了。” “这是艾贝尔老师的抉择。”牧师凛声说，“而且……凶手已经正法，没有其他需要为此负责的人了。” “谢谢你为我开月兑。其实，我本来就是个没有根的飘荡者，多一条罪名也无所谓，嘿嘿。”奥蒂斯轻松地笑了两声，说，“虽然圣剑侍已经去世，但是他的灵魂很安宁呢。” “……是么？”牧师问。 “我可以看见…越来越远的笑容。他是个很慈祥的老头吧。”奥蒂斯依旧微笑着，用手抬了抬遮住了眼睛边缘的面具。那是一个银sè的蝴蝶形状面具，眼睛的部位似乎安装着淡蓝sè的宝石镜片。如果不是它尺寸大得遮住了一半脸，倒是可以当成是一副眼镜。 “手术师，外加能看见鬼魂。看来这次的对手都不简单。”莱伊文忽然说道，“不过，让你这么一个看上去很乐天的人承担罪责的心理压力，终究还是不公平。毕竟你是为了救圣剑侍才挺身而出。” “唔……既然你看出来了我是很乐天的人，那就不必觉得什么不公平了。嘿嘿，莱伊文，是这么念的吧。”奥蒂斯笑了两声，说。 “我当时真是傻了。”莱伊文忽然低下头去，沉声道，“干嘛什么事都要急着告诉西普莉老师，若我没有离开圣剑侍身边，那家伙应该不会得逞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 这时，牧师身旁的修女忽然猛地站立起来。她的眼中，充满了仇恨附带些许杀意，死死地瞪着莱伊文。她的手中，刹那间出现了之前那把圣光巨镰。 “你要是在，艾贝尔老头就不会死……你不在，艾贝尔老头就死了……你还真是……太小瞧老头了吧！！！” 修女嘶吼一声，一跃而上，一把巨镰不由分说照着莱伊文的脑门砍来。这一下子的爆发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除了莱伊文。 “噹！！” 一声猛烈的撞击响声，莱伊文在刹那之间横起了无影之刃：碧刃芷草。这把轻盈得如风如叶的碧绿剑刃能够在眨眼之间被莱伊文架起，莱伊文借此顺利地化解了修女的突袭。 “你……你这个……”修女咬牙切齿，似乎要把莱伊文给吞了一般。 “我依旧记得你的眼睛。”莱伊文忽然沉声说道，“冷静一点吧。就算我该被千刀万剐，死者也无法复生——应该说，圣剑侍是不可能再回来。” 的确，苏生的死者被称为“死灵”，是不洁之物，除了被死神捕猎之外，还会目睹自己身体和灵魂的腐朽。作为圣徒的圣剑侍是不可能愿意打破生命规律的圣洁之人。 “雪莉……” 修女忽然瞪大了眼睛。面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白发男人，竟然喊出了她的名字。 “你……你怎么会认识我，你……” “我不知道，我猜的。”莱伊文忽然说，“不过，无论是暗之雪莉，还是魔女雪莉……终究是雪莉吧。” 修女愣住了。 “好久不见呢，小雪莉。”莱伊文忽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我果然猜得没错呢……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雪莉仔细打量着莱伊文的面容，外加上他那些提示的话语，才猛地想起某个将她从火刑柱上救下来、喂了她一颗奇怪的珠子的家伙。 “你是……莱伊文！”雪莉差点尖叫出来。 “噗……”猎鬼斥候奥蒂斯忽然差点笑喷的样子，“我刚才不是提到了‘莱伊文’这个名字么？为啥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啊！！……哼！！”雪莉忽然跳了起来，一巴掌拍了过去。莱伊文握住她纤柔的手腕，惊道：“你哼什么哼，我还哼了！干嘛打我？！” “你……你这个诱拐犯，强盗，骗子大叔！你……你怎么不早点出现！”雪莉尖叫着，眼泪忽然挂满了眼眶。 奥蒂斯又是一阵狂笑：“骗子大叔……嘿嘿嘿……” “小丫头！”莱伊文怒目瞪视着她。 莱伊文本来面容生得干净俊俏，在五年拥有恶魔之血之后，他的身体就停止了老化和成长——就像西普莉一样。所以，虽然他的年龄都要将近三十了，但从来没被叫过“大叔”。 雪莉忽然一巴掌向着自己拍去，尖叫道：“雪莉大笨蛋！哭个鬼！不跟你玩了！” 这个时候，雪莉的眼中似乎一下子闪过某种奇怪的神sè。片刻之后，虽然眼泪还挂在脸上，但她的神情一下子异常平静了。 “唔……”她擦了擦眼眶，喃喃道：“唉，雪莉……” 莱伊文眉头一扬，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记起来了……”这时，那个牧师忽然走上前来，盯着莱伊文，说，“你不就是八年之前将雪莉托付给我的那个……人么？” “年轻的牧师莫里欧德。你看上去，也比八年前成熟了许多。”莱伊文笑了笑，说，“看来，你是硬生生照顾了雪莉八年啊。” “也没有‘硬生生’那么夸张啦。”这时，“雪莉”忽然抬起头来，微笑地看着莱伊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好吧，你亲口告诉我，我猜错没有。”莱伊文注视着这个面容清秀的少女。虽然连瞳sè都不相同，但是刻印在莱伊文的脑海之中的那个眼神，与眼前这个是那样地完美相符。就如先辈们所说，眼是心灵之窗，莱伊文似乎透过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到了她的灵魂。 “是我哦，莱伊文。我是米拉。”少女笑着说，“能在这里再次遇到你，真的……真的好开心……莱伊文……” 她走上前来，张开双臂抱住莱伊文。莱伊文也轻轻搂住她，说：“我姑且以貌取人吧。你也长大了，米拉。米拉·亚当斯。” 那个从卡尔托大屠杀中救出来的女孩，那个从白蜡烛孤儿院中救出来的女孩，那个从泰坦的身体中救出来的女孩。那个柔弱和悲惨，但又引导着莱伊文命运的法师女孩。米拉·亚当斯。 “我现在叫米拉·雪莉。”米拉轻声说，“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米拉，莱伊文。” “米拉……嗯。”莱伊文点点头。 米拉将手收了回去，看了看莫里欧德，说：“我们将艾贝尔老师的骨灰收起来，然后就进入古城吧。” “……也好。”莫里欧德点点头，“你看上去有很多话要和这位剑士说吧。” “嗯。”米拉点点头。 “嘿嘿嘿，你们把我的逻辑都弄乱了，”这时，奥蒂斯忽然说道，“你们还是慢慢叙旧吧，我先去散散步好了。英俊潇洒风流帅气受欢迎的莱伊文先生，美丽可爱活泼温柔小优雅艾莉小姐，我们在之后的对决中见好了。” 说罢，奥蒂斯用手指划了一下头发，然后向着下山的栈道走去。银sè的月光之下，“猎鬼斥候”仿佛化作了一个守望黑夜的幽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个面具男还真是会演，”艾莉没好气地说，“像个马戏团的家伙。” “……就因为别人形容你‘美丽可爱活泼温柔小优雅’，你就不好意思了么？”莱伊文一本正经地说。 “才……才没有！”艾莉瞪大眼睛。 **************************************** 如同祖格所说，莱伊文等人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空闲住房之中。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而且还是热腾腾的。水果馅饼、烤羊后腿、nǎi酪坚果、整酱火鸡。虽然发生了不少事，但是四人都饥肠辘辘，所以暂时地丢弃了烦恼大吃特吃起来。 “所以……其实莫里欧德知道米拉和雪莉的秘密么？”莱伊文一边嚼着坚果，一边说道。 “是的……其实这事我也没有察觉到，一开始我只当米拉是双重人格。当艾贝尔老师告诉我米拉是‘双重灵魂’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莫里欧德说。 “如果是莫里欧德的话，不相信也是正常的……”米拉笑了笑。 “我也……不相信。”艾莉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大致了解了米拉和雪莉的情况。但是，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双重灵魂这种事，所以一时间无法接受。 “那么，还有其他人知道么？”莱伊文忽然严肃地问道，“除了莫里欧德、圣剑侍艾贝尔和我……” “我也知道了……”艾莉怯怯地举起手来。 莱伊文吐了口气，说：“艾莉……” “啊，不过我可以马上忘掉的，莱伊文前辈！”艾莉忽然一副认真的神sè，说，“艾莉·艾洛斯什么都不知道！我以爸爸的名义发誓！” 莱伊文吐了口气，说：“别发傻了，艾莉，如果你都不值得信任，那我还能将这件事告诉谁呢。米拉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如果以后你们有相处的机会，我也希望你能多多关照她。” “莱伊文，你这也强人所难了。”米拉笑了笑，说，“但是，莱伊文这么信任艾莉姐姐的话，我也一样信任艾莉姐姐。” “说起来……艾莉好像就比你大一岁左右吧。”莱伊文掐着手指头，说。 “大一岁也可以叫姐姐的，”艾莉笑着说，“反正，叫艾莉姐姐，叫莱伊文叔叔，就是了。” 莱伊文瞪了她一眼。 吃完晚饭之后，四人又闲聊了一阵，莫里欧德和米拉给莱伊文讲了讲他们在教堂的经历。八年前，莫里欧德带着已经吞下米拉的灵魂之珠的雪莉来到奥兹莫克大教堂的时候，正好遇到乘虚而入进攻教堂的恶魔。当时教堂里只留下一些没有经过战斗训练的圣职者，所以莫里欧德和雪莉挺身而出，打败了进攻教堂的恶魔。莫里欧德曾经师从“圣祷师”，所以对付一般的恶魔不在话下，但这英勇行为被路过卡尔托城的圣剑侍艾贝尔发现了。经过了解之后，艾贝尔得知莫里欧德的老师“圣祷师”行踪不明，所以就毛遂自荐地担任莫里欧德第二老师，同时也将潜力出sè的雪莉收为学生，并在奥兹莫克大教堂定居下来。从那以后，他们安定地学习、修炼，安宁地度过了八年，没有遇到什么大事。 “那个……莫里欧德，还有艾莉姐姐，我想和莱伊文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讲完自己的经历之后，米拉彬彬有礼地问道。 艾莉点点头，说：“当然啦。我去外面逛逛。” “好吧。”莫里欧德也点点头。 “谢谢你们。”米拉笑着说。 艾莉和莫里欧德离去之后，莱伊文和米拉似乎都松了口气。虽然他们两人都是值得信任之人，但是，毕竟艾莉和莫里欧德都没有经历莱伊文和米拉一同在卡尔托城和白sè卷轴经历的那些事。关于那些记忆，莱伊文和米拉都不愿提及太多，因为关于那些过去，艾莉和莫里欧德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徒添不必要的担忧。 “米拉，现在比原来更爱笑了。”莱伊文忽然说，“或许是因为雪莉经常蹦蹦跳跳的缘故吧，看上去也很健康。” “毕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月兑胎换骨’，”米拉笑了笑，说，“而且……雪莉的身体，本来就很健康，我只是个没有身体的游荡灵魂，是雪莉收留了我，和我分享她的一切。而且……雪莉也是有意回避的吧。” “唔，这个邪恶的小丫头还是蛮懂事的啊，”莱伊文说，“你和她之间，没设么隔阂吧。” “就像孪生姐妹一样……就像自己灵魂的另一部分。”米拉笑着说，“没有比我们更合得来的姐妹了。” “可是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虽然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但是看到你这么好，我真的很开心。”米拉说，“可是，我还有些挂心的事情。” “嗯？什么挂心的事情？”莱伊文问。 “第一件事就是……莱伊文，你还是被恶魔附体的状态么？有没有好转或是恶化？”米拉问。 “唔……可能说出来你会很失望，” 莱伊文笑了笑，然后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米拉顿时瞪大了眼睛。 “恶魔之血……”米拉吃惊地说，“这样啊……” “嗯……所以呢，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好，我可是比原来更邪恶更黑暗了呢。”莱伊文笑着说。 “啊不……那就是说，控制你的恶魔已经离开了，现在你的暗黑力量，只不过是属于你的自己的力量而已，你可以ziyou掌控了……”米拉说。 “大概就是这样。”莱伊文点点头。 “啊！那可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啊！”米拉忍俊不禁，“你知道，世上最不怕恶魔的人可能就是我了，因为……曾经有一个恶魔，明明可以杀掉我，却不顾一切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我……唔，只要莱伊文还是莱伊文，不管他是什么，我都喜欢他。” “唉……那些陈年往事别提了。”莱伊文叹了口气，“曾经欠下的血债，我只能用一生来偿还了。” “没事的，我相信莱伊文会为这片土地带来的不是绝望，而是更多的希望。”米拉说，“还有一件事……” “嗯，你说。” “伊拉姐姐……伊拉·海洛伊丝·斯图亚特，她在哪里？” 莱伊文已经猜到她要问这个了。虽然他经过了这些年的训练，内心已经不再那么容易波澜惊起，但是，提到这个名字，抑制不住地，心头隐隐作痛。 不过，这种痛楚，却给他某种自我真实存在的感觉。那心中的信念，在这种微微的痛意之下，变得越发地坚定。 “伊拉她……呼，这说起来可麻烦了。不过，这也是我来参加这次‘剑者之巅 src="> 第七十六节 暗影vs星辰:决战 “……晨光带来的祝福洒遍天空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纯净纯白的光明之下，希望之心将引导千万苦难之中的生灵，唤醒所有沉睡的爱与善意。愿托克希尔的祝福，与世界同在。” 莫里欧德和米拉做了简单的早祷，然后共进早餐。 “今天是第三试炼了。”米拉说，“第一场决斗是莱伊文对祖格呢，我们早点赶过去吧。” “时间还早，不用着急。”莫里欧德说，“经过一天的调整，想必双方都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了吧。” “唔。”米拉点点头。 两人用完早餐，就不知道做什么了。离决斗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而两个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去观看决斗。莫里欧德和米拉就在桌边对坐着，相对无言。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虽然他们考虑到有些法则或许不是他们这种凡人能够理解的，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难以接受。 “米拉。”莫里欧德说，“我们来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剑士做火葬么？没办法左右任何事情？” “我也不知道，”米拉摇了摇头，说，“我一直不明白，艾贝尔老师为什么来这里之前这么缺乏紧张感，难道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危机么？” “艾贝尔老师一生谨慎，或许这次的事件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也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应该逃离这里了么？” 莫里欧德湛蓝的双眼凝视着米拉。 “……”米拉抿着嘴唇，垂眉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你是在担心莱伊文吧？”莫里欧德说。 “……唔。”米拉愣了愣。 “神所赐予我们的祝福，不仅仅是神圣的力量，还有神圣的信念。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正义与光明的信念绝对不可以动摇。相信自己吧，米拉，也相信那些秉怀正义之念的剑士，那些黑暗之物终将暴露，终将毁灭。” 莫里欧德的眼神向来是这么坚定不移，甚至到了一种固执的程度。但是，这种眼神总能给予米拉最大的鼓舞。 “该面对的就勇敢面对，信念之上没有任何可畏之物。走吧，去决斗场。”莫里欧德站起身来，说。 米拉咬了咬牙，也站了起来：“好！” ****************************** 莱伊文忽地抬起双手，赤刃血舞、黄刃曦影、碧刃芷草、青刃穹歌一同飞出，悬浮在他的身边。 “还好。”艾莉拖着下巴，点了点头，“看我的手指，我动哪根，你就挥哪把剑。食指赤刃，中指曦影，无名指芷草，小指穹歌。” 说着，艾莉就快速而小幅度地弯曲手指。莱伊文的剑被莱伊文的魔力控制，随之而动。 艾莉“测试”了一阵之后，说：“反应力比起你的最高纪录还是差了那么一截。不过算是正常发挥了。” “唔，昨天我去祖格那里和他一起喝了点酒。”莱伊文说，“可能有点影响。” “啊！你居然和他一起去喝酒了！”艾莉生气地说，“怪不得我昨天找不到你呢！” “唔，毕竟今天和他对决，放松一下。”莱伊文说，“指不定是你死我活的决斗，所以我和祖格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可能没跟你说过，若不是祖格，我的星辰剑道里剑式也无法觉醒，他可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哎，兽人。”艾莉叹了口气，“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居然会认识一个兽人做朋友，莱伊文前辈的人脉真是广。” “还好还好，我就一样认识几个。”莱伊文笑了笑。 “一样认识几个……”艾莉扭起眉毛，“这算什么说法？” “算了……这些不重要。” 这个时候，两人正在古剑城城门之外的隐者之庭歇息，因为离决斗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黎明的曙光方才升起，金光洒在雪地之上，分外耀眼。 “啊哈~清晨的曙光感觉还是冷冰冰的，但是总有一种奇妙的安全感。”艾莉笑嘻嘻地伸了个懒腰。 “克罗尔山峰海拔太高，所以阳光也没办法带来太多的温暖，”莱伊文说，“我看你都发起抖了。” 艾莉瞪大眼睛，将手肘贴在腰侧，双手抱着月复部，苦笑了一下，说：“才，才不是因为冷呢……” 她垂下眉去，喃喃道：“居然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恶魔难道脑子构造也和人不一样么……” 她侧过身去，横坐在长椅上，双腿蜷曲放在长椅的边缘，背对着莱伊文的肩膀，用双臂抱住弯曲的膝盖。 “以前面对生死关头，确实是很紧张，”莱伊文叹了口气，“但是，西普莉老师经常跟我讲，我所选择的道路艰险无比，稍微走错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根本没空闲来担心风险的问题。随心而行就足够了。” “说得轻巧啊……”艾莉嘟囔了一句。她的身子已经抖得很厉害了。她咬着嘴唇，将脸埋进双腿之中。 莱伊文斜着看了她一眼，暗暗地吐了口气。这五年以来和这个女孩共同进退，却从来没有看到她像现在这样不安过。而且，以她的个性绝世唐门 莱伊文也学着艾莉那样，向右转了九十度，双手撑着长椅的边缘，一只脚踏在长椅的末端，一只脚翘起二郎腿。两人背对背地坐在同一条长椅上，四把悬浮的长剑浮在他们身边。 但是，莱伊文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艾莉抖得很厉害，平ri里莱伊文可以一巴掌拍到她的肩膀上，但是，现在不行。 “莱伊文……” 艾莉的声音变得很轻，而且少有地去掉了“前辈”的称呼。她垂着眉，身体蜷曲在一起，不停地发着抖。 “嗯？”莱伊文若无其事地吱了一声。 “你能胜过祖格吗……他的老师，看来和西普莉老师也是一个等级的人物啊。”艾莉说。 “不知道。”莱伊文只能这么回答。 “那，你们输的一方，会死吗……”艾莉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之前，之前那样……” 莱伊文叹了口气。 “艾莉，如果真的要决一死战，我也不会逃避。如果我输了，你也要继续进行下去，打败祖格，打败猎鬼斥候，打败红发学者……”莱伊文说，“为了你一直坚持不懈的理想，为了你与尼塔拉王子的未来。” “你说什么呢，你……”艾莉忽然抬起头来，“你……你不准输……” 莱伊文愣了一下。 “不准输！不准……不准死……” 艾莉这几句话就像是牙缝里窜出来的。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身子也不住地抖着。 “……你我都被不同的契约所束缚，你的约定和我的约定，不见得是能同时实现的。”莱伊文说，“所以……这个时候，我不再是你的搭档。我们会成为对手。” “你……你将祖格当做对手，也是很难的抉择吧。”艾莉轻吟道。 “没得选择。”莱伊文说，“我会尽力而为。” 话音方落，艾莉忽然放开手臂，身子自然后倾，撞到莱伊文的背上。 “……！”莱伊文差点跳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 艾莉不知为何，忽地哽咽起来了。莱伊文挺直腰板，感受着艾莉身体的抖动从后背传来，听着她哽咽的话语声。他的心中，忽然也克制不住地一阵酸意。 他当然明白艾莉为什么这样，其实他也何尝没有强烈的不安，强烈的踟蹰。 “没事的。”莱伊文叹了口气，说。 天空洒下的黎明之光带来了薄薄的暖意，但这些暖意被积雪和冷风所掩盖。艾莉用手掌捂着嘴唇，她深深自责，自己竟然会这么难堪，这么失常，但是，她没办法欺骗自己继续下去。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真的……好害怕……” 五年来，他们一起练剑，一起在西普莉的炼狱幻境中对付各种各样的恶魔。就连对决时候彼此的套路节奏，都能够很清楚地作出判断。西普莉的决定并没有错，在艾莉的陪伴下，莱伊文提高的速度更快了。在艰苦的时候，莱伊文和艾莉总是可以毫不在意地相互鼓舞，他们的“约定”——他们心中挂念的世界另一侧的一个名字，总是能够成为他们心无旁骛搭档配合的最好理由。在同一条道路上远征的旅行者，也就有了无条件扶持彼此的羁绊。 艾莉心中明白，这只是一次旅程，一次有开始就有结束的旅程。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莱伊文，去寻找曾经让自己誓死追逐的萨缪尔·克洛斯，莱伊文在她的心目之中，只是一个强大的剑术前辈，并且人类和恶魔的交集，在她的修行结束之后也将彻底消失。 可是，为什么，逐渐逐渐，思念的那个人，仿佛成为了一颗遥远的星星，看到了光芒，却感受不到温暖。距离和时间让她感到很无助很孤单，即便萨缪尔·克洛斯对她的思念更强，但那份思念她没办法切身体会。而代替萨缪尔给予她无条件关怀和信任的，却是莱伊文。她知道莱伊文也拥有自己的誓言，所以她不必担心任何多余的东西，就如她对自己的信念一样。但是，她根本没有料到，这个注定只是旅程中一个路人的人，会让自己担心成这个样子。 “呵。”莱伊文轻声地笑了笑，“艾莉。” “……啊？”艾莉眼眶湿湿的，她极力遏制着自己的眼泪，但是，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让她没办法安定下来。莱伊文越是放松，她越是觉得不自在。 “祖格和我是老对手了，我们会打出一场jing彩的对决。”莱伊文轻声说，“无论之前的种种，都是谁在狠心作祟，都阻挡不住我的脚步……我们的脚步。” “我们……”艾莉喃喃道。 “西普莉老师寄予希望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你。你是个很特别的人类，和我不同，你肩负着某种更加纯净的命运。”莱伊文说，“不知道这一切结束以后，我们是否还能一起前进，所以……一定要尽力。” “……你怎么开始给我打气了？”艾莉咬着嘴唇，说，“明明是你的比赛……” “呵，我又不需要打气。”莱伊文笑了笑，说，“放心好了。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死。” “好，我就要你这么说。”艾莉说，“你一定要赢。” 莱伊文呵呵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望着黎明的曙光，看着峡谷中的yin影被点点揭开，心中坚信，那躲藏在yin暗之中的恶徒，必须给抓出来。 ********************************* “第三试炼，第一场。” 留下的八个剑士，其中两个，祖格与莱伊文，即将进行第二轮的决斗。剩下的六名剑士都早早地候到了观众席上。作为特殊旁观者的米拉·雪莉与莫里欧德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莱伊文和祖格分别进入角斗场的两侧，对峙而立。 天空不住地飘落雪花下来，雪花落到众人的身上，轻盈而冰凉。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雪花，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莱伊文和祖格的对决之上。 范·西普莉、暗影大师、山中隐者依旧作为评判者，位于正中的最高观众席。如果古剑城的角斗场曾经是一个城市的角斗场，那么这个位置必然是城主所处之位。 “红发学者加勒斯，你觉得这场决斗谁会赢呢？” 本来十分紧张而沉重的气氛之中，猎鬼斥候奥蒂斯忽然冒了一句很外行的话。红发学者加勒斯·提克似乎很不爽被他点名，于是说：“这怎么好说？你没看到他们两个的老师都是‘评判者’么？暗影大师之徒，祖格，范·西普莉之徒，莱伊文，这对决搞不好是这剑者之巅大会的巅峰对决了。” “哦？”奥蒂斯笑了一声，说，“按照现在这种形式来算，这八个人的对决，第三试炼还有三场，第四试炼还有两场，最终试炼还有一场，你怎么对一个八分之一的对决赛就下这种定论呢？” “当然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了。”加勒斯说。 “哦。”奥蒂斯点了点头。 不过，红发学者不耐烦的回答也让奥蒂斯没办法再说下去。这个时候，山中隐者已经站了起来。 “第三对决试炼第一场，莱伊文对祖格。”山中隐者宣布道，“现在，比赛开始。” 莱伊文和祖格相对而视。祖格拔出黑sè的暗影重剑，而莱伊文双手自然垂于身体两侧，活动了一下手指。 “怎么觉得你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呢，难道是昨晚喝酒的后劲现在还没好么？”祖格呵呵笑了一声，说，“对决开始了哦。” “我知道。”莱伊文说，“暗影剑道我虽然见识过，但毕竟是八年前的你，现在的你又有如何jing进，真是难以想象。” “唔，你还挺明道理的。”祖格哈哈一笑。 “那么，你先攻。”莱伊文也歪着脑袋，微微一笑。 祖格哼了一声，忽然发出一声强烈的咆哮，整个角斗场为之一震。莱伊文知道，这就是他们兽人在战斗之前喜欢发出的战嚎。那强烈的咆哮之声让他的耳朵都有些刺痛了，他眯着眼睛，退了两步。 在旁观者看来，兽人的这大吼，在气势上立刻就胜了一截。 “暗影剑式——黑水之相。”兽人祖格大喝一声，忽然将长剑飞抡而起，一道黑sè的暗影闪过，祖格的身影立刻消失在剑影之中。 莱伊文眉头一皱，立刻抬手。碧刃芷草立刻从他的背后飞起，自动飞到他的手中。 凭借敏锐的感知能力，莱伊文察觉到左右两边都有强烈的冲击之息袭来。他立刻拔出黄刃曦影，对准左侧的攻击放出一道“曦剑式：霹雳”，曦影化作雷霆冲刺而出，撞向那攻来的敌人。而另一侧，莱伊文挺出碧刃芷草进行格挡。 一道暗影刃风剧烈劈砸而下，莱伊文忽然察觉到碧刃芷草无法格挡完全。在一瞬间以芷草进行多次缓冲格挡之后，莱伊文不得不急退而去，躲过那强烈的暗影劈击。 他看到兽人祖格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暗影巨剑劈进石头地板之中，将地面劈开一条可怕的裂痕。 莱伊文略为吃惊。此时黄刃曦影也返回了他的手中，他借着这个空当看了一眼曦影之前的去向，发现不远处也有一个兽人祖格，横举着黑sè巨剑，似乎刚才就是以这个姿势挡开“曦剑式：霹雳”的。 左边一个祖格，右边一个祖格…… 难道其中一个祖格是稻草人，像“斩魂者”维克一样？ 红发学者加勒斯发现自己又被瞪着了。之前的决斗，每每众人有看不懂的地方，总是由加勒斯来解释。他叹了口气，说：“这是暗影剑道的‘水影’。就像你站在水面前看，发现水中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现在莱伊文对付的是祖格和祖格的幻象。但是，幻象并不能拥有祖格同等的力量，这只是基本的迷惑对手的方式。” “但是莱伊文刚才对两个祖格都做出了反应，”一旁的艾莉说，“那个逼退莱伊文的绝对不是幻象，但另外一个祖格，也挡住了莱伊文的‘曦剑式：霹雳’。这是怎么回事？” “赋予幻象实体力量是很难办到的，就连‘斩魂者’维克也只是借助高超的魔道术进行快速切换的。但祖格身为耶戈部落的兽人，自然有他强大的方式，那就是大地之母的力量——符文。” “符文！”艾莉瞪大了眼睛，“那可是……” “是远比魔法力量强大的古老力量之一，只有少数兽人和矮人才知道如何使用。”加勒斯说，“符文能够赋予兽人祖格的幻象以实体的力量。所以，现在依旧很难判断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场上的莱伊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西普莉曾经把他按在地上读书，其中也有关于各种力量的书籍。她要求莱伊文自己考虑如何对付各种各样的力量，所以逼着他掌握各种力量的知识，其中莱伊文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就是符文力量。这种古老的力量源于某种图腾，兽人和矮人能够通过一些特定的方式在物品上刻印下“符文”，刻印了符文的武器会获得一定程度的符文力量，但是将符文力量发挥至最大的方式，就是将符文刻印在一些特殊的宝石上，制成“符文石”。这些石头虽然力量强大，但是储能有限，使用后的符文石会失去效果而碎裂。祖格的身上挂了许多吊坠，其中大多数都是各sè各样的符文石。看来，祖格已经启用了符文石的力量，来全力与莱伊文对决了。 莱伊文当即收起碧刃芷草，拔下赤刃血舞。只有这把沉重的巨剑在力量上能够应对祖格的暗影重剑，但是，他必须找出真正的祖格进行击破，否则，错误的战斗对象带来的是白费体力和承担风险。 莱伊文单手握住赤刃血舞。面对两边的沉重攻击，他却没有绝对防御的剑式。这让他想起了曾经使用的“里剑式本式：月剑式”。此时使用月剑式来应付这种情况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惜他这几年就没有发现能够铸成“月之刃”的材料，自从他那把星辰木剑断掉之后，就没办法再使出月剑式了。 两个祖格都发出齐声的咆哮，向着莱伊文快速冲刺而来，在原地留下一道飘渺暗影。祖格的暗影剑道飘忽不定，力量、速度与步法都控制得十分灵活机动，迷惑、突击与偷袭完美结合。对手的目光还停留在那模糊的暗影之中的时候，祖格的真身已经冲到了对手身边。 对于提高jing惕的莱伊文来说，这种程度的迷惑还不足以让他手足无措。他借助恶魔视界的清晰辨认能力看清了祖格的轨迹，在两个祖格一同冲向他的时候，忽然将黄刃曦影往地上一插。 “曦剑式：雷盘。” 曦影迸发出强大的雷霆力量，顺着大地向外扩展而去。祖格没有想到这把亮黄剑刃的用法居然如此奇怪，先是被当做标枪投掷，再是被当做旗帜插入地面。但是，扩散而开的雷霆力量在莱伊文周身形成了一个雷电阵，祖格为了避免被那些充斥着雷电的大地伤到，就在冲刺之中跳了起来，两个身影跃到最高点的时候，都摆出了一副猛烈的下落姿势。 “暗影剑式：双劫。” 两道暗影斜掠而下，在空中画出了一道黑sè的十字。莱伊文见祖格的剑势来势汹汹，于是横剑格挡。暗影剑光飞闪而过，落下的双重冲击让地面被砸裂，碎石飞溅的同时，灰尘四下扬起。 祖格退到一定距离之外，等待着烟尘的消散。只见莱伊文的身影拄着血舞，在烟尘之中似乎气喘吁吁。 祖格皱了皱眉头。 灰尘落下的时候，观众席上的剑士们都十分惊讶。因为，莱伊文似乎没能很好地接下这一剑，他的额头上沾着些许血痕，似乎被冲击给伤到了。 “！”艾莉从来没看到莱伊文会被这种并不夸张的攻击伤到。她瞪大眼睛注视着莱伊文，看着他脸上额上的血迹，不可思议的同时，仿佛那些伤痛打到了自己身上。 “哦！”奥蒂斯也露出了好奇的笑容，虽然看不见面具之下的双眼，但是看得出来他也注视着莱伊文，“这可算是很大的失误了。怎么回事，艾莉小姐，你让莱伊文分神了么？” “你在胡说些什么，面具！”艾莉哼了一声。 “或许是莱伊文低估了对手。”红发学者加勒斯说。 “我看不像。”一旁身材高大、一身铠甲的“白盾骑士”威德说道，“暗影剑道凌厉而飘渺，莱伊文使用他的重剑血舞，虽然在力量上不会逊sè，但是机动力上差了一截。看来，这个兽人是得了暗影大师的真传了。” “哼，这家伙肯定是分心了，”“空刃魔手”菲利克斯说，“刚才那攻击又不是祖格的全力一击，就算是用这把赤sè重剑，也是可以挡下来的。真是，就这点集中度么。” “你不要在那里冷嘲热讽，你真以为你的实力能胜过莱伊文或者祖格中的任何一个么？”艾莉生气地瞪着菲利克斯，说道。 “至少我不会像他这种状态。”菲利克斯冷冷一笑。 “呵，你们法师不过就会一个破宁静咒语，有本事像我们人类一样，凭借自己的克制能力来完成心境的修炼，而不是借助咿咿呀呀的古代魔咒！” “那是你们智慧不足，不懂使用现成！” “好了别吵了。”“白盾骑士”威德忽然喝了一声，“在场的大多是人类，空刃魔手，你说话也注意下场合。艾莉小姐，你也不必为维护莱伊文而这么敏感。” 艾莉咬了咬嘴唇，侧过身去。的确，她显得有些冲动了，但是，听到有人数落莱伊文，她只是很不爽而已…… “白盾骑士说得对，如果说诸位还想在之后的决斗中占一点上风，现在就抓紧机会观战学习。”红发学者加勒斯也说道。 众人也就没有再议论什么了。角斗场中，莱伊文感觉额上脸上有些湿润，用手一抹，才发现抹了一手背的鲜血。 “唔……” 莱伊文忽然瞪大了眼睛。祖格的暗影剑道已经臻至大师之境，虽然这种程度的攻击并非最强攻击，祖格本身也没打算用这一招将莱伊文击败，但是莱伊文不得不承认，达到这种效果已经算祖格技高一筹了。 莱伊文吐了口气，忽然双手展开，包括手中血舞在内的四把剑忽然漂浮空中垂直立于莱伊文的身边。 “魔力cāo控？”其中一个祖格皱眉一笑，“这不是‘空刃魔手’菲利克斯的招数么？” “你猜我现在要用哪一把剑？”莱伊文嘿嘿一笑，将沾血的手背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 两个祖格都摇了摇头，然后向着莱伊文冲刺而来，他们的身影分别掠向莱伊文的左右两侧，并且在移动的时候，他们的周身展开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幻影，让人感觉他们的影子在空中捉模不定。这种情况下，莱伊文无法用曦影准确无误地击中祖格。 莱伊文手指一动，“时间之刃：青刃穹歌”与“雷霆之刃：碧刃芷草”忽然横在面前。他一手握住芷草，一手握住穹歌，忽然将长度差不多的双剑剑身按在一起。 “组剑式：苍芷式。”莱伊文低吟一声，在目光尽最大努力捕获祖格的可能位置之后，将双剑合为一体投掷而出。碧绿和苍青的光芒将两把剑锁在一起，雷霆咆哮着冲刺而出的同时，周围的时间流逝，被静悄悄地改变了。 祖格完全没有料到曦影会加速到这种程度。时间之刃：青刃穹歌扭曲了曦影附近的时间，让曦影变得极快无比，却不会受到更强的空气阻力。穹歌与曦影刺穿祖格的一个暗影之后，又立刻回到莱伊文身边，这样莱伊文可以不断排除看不清的错误位置，在飘忽不定的暗影之中反复寻找祖格的真身。 当祖格逼近到莱伊文身边，暗影重剑从侧面凌厉落下。而莱伊文的曦影与穹歌正好刺穿其中一个祖格的身影。那个被击中的祖格爆裂开来，化作一阵暗影飞散而去。 “你才是真正的祖格……” 祖格身上挂着的一个符文石应声而碎，看来符文力量制造的暗影分身已经被消灭了。莱伊文以最快的速度抓起血舞，向着祖格的暗影重剑迎击而去。 “暗影剑式：深渊断层。” “血剑式：红浪。” 第七十七节 白羽草 双剑相击的时候，暗影重剑与赤刃血舞之间绽开了明亮的火花。冲击将地面震裂，一声巨响之后，石砾灰尘四下扬起。 血剑式：红浪是猛烈上升的升空斩，而暗影剑式：深渊断层是强烈的下落斩击。一上一下的猛烈相撞，让整个角斗场为之一颤——这是至今为止最强烈的一次冲击。 观众席上的剑士们都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仿佛那强烈的冲击会冲破角斗场的结界撞到他们这里来似的。 西普莉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莱伊文，透露着些许担忧的神sè。而后，她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暗影大师。暗影大师如同从前那样沉默不语，只是，西普莉始终感觉有些不同。 尘埃渐渐散开，莱伊文和祖格身影出现在角斗场的zhongyāng。两个剑士因为刚才的巨大冲击而被拉开一段距离，并且都拄着长剑，气喘吁吁。他们周围的地面裂出许多不规则的裂痕，零散的碎石到处都是。 莱伊文收回其余三把剑，双手拄着赤刃血舞，咬着牙挺立起来。 祖格发出了一声粗犷的咆哮，将重剑向地面一插，支撑起健壮的身体。 莱伊文和祖格对视一眼，然后彼此都微微一笑。 “来吧，”莱伊文沉声道。 “我就不客气了……”祖格低吼一声。 于是，莱伊文和祖格都急速前冲，两把剑瞬时交到一起。 艾莉看着莱伊文和祖格挥舞着各自的重剑频繁交击，每一次攻击稍有不慎都会丢掉性绝世唐门 “真是jing彩的对决啊，谁会是胜利者呢。” 这时，“红发学者”加勒斯似乎很不经意地说出了这句话。艾莉有些好奇地转过头去瞄了他一眼，加勒斯的嘴角挂着一丝奇怪的笑意。这个红发学者向来是最冷静观战的剑士，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欣喜的模样，难道他……很在意这场决斗的胜负？ 艾莉越想觉得越乱，而莱伊文和祖格的战斗也让她心惊肉跳。 “瞧你这发白的小脸蛋，像迷途的小猫一样手足无措，”“猎鬼斥候”奥蒂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艾莉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有这么担心莱伊文么？” “啊！”艾莉发现他之后，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不过奥蒂斯很敏捷地躲过了艾莉的巴掌。 “你别闹好吗！”艾莉生气地瞪着他。 奥蒂斯啧啧两声，说：“场上的人自有其考虑，我们这些旁观者，也不必要担忧太多。” 说着，奥蒂斯厚着脸皮坐到艾莉身旁，似乎都要紧贴上去了。艾莉眉头一扭，挪身远离他。没想到奥蒂斯又挪着贴过来，艾莉只好又远离他。如此反复几次，艾莉已经失去耐性绝世唐门 当奥蒂斯终于没有再流氓地贴过来，艾莉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角斗场中的时候，她看见祖格的暗影剑刃分化作数道黑sè刃影，不断地向莱伊文猛攻而去，而莱伊文此时似乎已经方寸大乱，不仅没有了灵活的剑刃切换的意识，连血舞的挥动都变得十分被动，被祖格逼得节节败退。 艾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从来没有这么为莱伊文担心过，因为莱伊文向来都是能够料敌先机地化解各种危机，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莱伊文会陷入的困境。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来，莱伊文的劣势并不是虚假的。祖格趁着莱伊文的格挡间隙，快速挥动剑刃，在莱伊文的右手小臂上快速切割。莱伊文急退两步，忽然觉得手臂一麻，赤刃血舞“哐当”一声落到地面。 莱伊文看了一眼自己的鲜血淋漓的手臂。祖格的剑刃已经切断的他的小臂肌肉，这让他连剑都握不稳了。 而祖格丝毫不让步，他的剑刃在莱伊文还来不及拔出另一把剑的时候就冲到了莱伊文的面前。一道黑影闪过，莱伊文的胸膛被暗影重剑贯穿。 身影掠过的一瞬间，祖格双眼紧瞪着莱伊文。而莱伊文，只是微微一笑。 祖格的剑刃拔出，莱伊文应声倒地，殷红的血液从胸膛那条创口涌出，在身下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池。 “莱伊文！！” 艾莉到最后一刻还以为莱伊文有底牌，没想莱伊文竟然还真的…… “哦，莱伊文是败北了哦。”这个时候，旁边的猎鬼斥候叫了一声。 “怎么可能……莱伊文怎么可能输呢！！” 虽然莱伊文没能听到艾莉的声音，但是他的目光掠过观众席。他看到了他需要看到的一切，包括艾莉惊慌失措的神sè。祖格的双眼认真地注视着他，莱伊文微微皱眉，表示回应。 *************************** 第三试炼前夜 “你是在哪儿找到这个的？” 祖格笑了两声，然后将红酒倾倒进大碗里。莱伊文不好批评他，因为尼塔拉人都是用琉璃高脚杯装红酒，这兽人竟然用大碗装起酒来。 “唔，也不算难找的，这么多食物之中，藏着一些酒。别看那个山中隐者神秘兮兮，这方面还是挺大方呢。”莱伊文笑了笑，说，“不过你稍微节制一点，明天还有对决呢。” “哦！”祖格皱起眉头，一副不高兴的神sè，“难道你今晚来找我的目的不是将我灌醉，然后明天占我便宜么？” “噗……”莱伊文刚抿了一口红酒，又差点吐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的推理是不是很准？”祖格拍着桌子大笑道。 莱伊文也真服了这个兽人了。老实说，在认识祖格之前，他一直以为兽人是野蛮到不可理喻的种族，但是祖格这豪放与乐天相合的性绝世唐门 “喂，祖格，你的老师暗影大师，是个品性绝世唐门 “唔，不知道在你们人类看来算不算‘高尚’，不过我可是很崇拜他的。老师不可斗量。”祖格说。 “怎么说？” “老师算是个很正义的人吧，他告诫我们不能以武力凌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因为我们的先祖崇尚暴力征服，所以我接受他的告诫还花了一段时间来适应呢。”祖格呵呵笑着说。 莱伊文眉头一皱：“什么叫‘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祖格啃了两口鸡腿，又喝了一大口酒，笑道：“这酒不够烈啊！” 莱伊文歪着眉毛瞪着他。 “唔，好吧，这件事，你要是乱说，我就砍了你。”祖格思索了一下，然后趴在桌子上，凑近对莱伊文说。 “唔。”莱伊文点点头。 “我的老师……暗影大师，从来没说过话呢。他所有的表达都是通过动作——也不能这么说，和哑语也不同，像我这种学生，他动一根手指头，我就知道他啥意思。”祖格小声说道，似乎生怕有人偷听。 “哦？”莱伊文惊道。这倒算是很不寻常的消息啊，即便是西普莉老师也不曾提及。 “所以啊，有些道理我并不能说一字不差，只是按照我自己的理解说的，哈哈。”祖格朗声笑了笑，又继续往嘴里塞鸡腿。 “喂，祖格。”莱伊文忽然凛眼注视着祖格，这严肃的眼神让祖格都忘了嚼嘴里的鸡肉了。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决斗十分奇怪，输的一方必死什么的，你是否有察觉是有人从中作梗？”莱伊文问道。 “哦？吧唧吧唧……”祖格似乎很想发表意见，但是鸡肉塞满了嘴巴，他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莱伊文的白毛都要竖起来了，祖格只好使出吃nǎi的力气将鸡肉狠狠地咀嚼，然后硬生生地吞下去，差点没被噎着。 “我也觉得奇怪。”祖格说，“如果说明天的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还真有点无法接受。我们两个都年轻力壮，还有更多的荣耀等待着我们，不能就这样死了。” “那么你就和我站在同一条线上了。”莱伊文笑了笑，说，“听着，我有一个办法，虽然把握并不大，但是如果成功的话，指不准可以阻止这种可笑的杀戮大会。” “哦？！”祖格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莱伊文吐了口气，示意要他冷静。 祖格喘着气，坐回椅子上。 “你，你说，什么办法？”祖格说，“如果说，包括圣剑侍在内的杀戮，都是一个yin谋家做的，那我一定要将他砍成一块一块的！” 莱伊文点点头，说：“那首先是要找出那个人，否则你连砍谁都不知道。” 莱伊文稍微抿了一口红酒，然后放低了声音。 “你知道，这些败者，除了那个杀死圣剑侍的剑士，几乎都是在被判定无法战斗的时候发狂的。他们发狂的时候丝毫不辨敌友，甚至毫无自保倾向地去攻击，作为胜者的一方剑士甚至连使用一个防御剑技可能都会要了发狂剑士的命。正常人在理智的状态下是不会这么鲁莽的，就算是因为败北的不服气也不可能达到这个地步。” “唔，难道是被控制了？”祖格问。 “很有可能。但是，我已经确认过了，那些死去的剑士血液之中并没有混进什么jing神毒药，而‘猎鬼斥候’奥蒂斯也说，看不到诅咒的痕迹。如果说不是jing神毒药，也不是诅咒，那这种控制术就很难追溯源头了。” “说的是啊，要说jing神控制，巫毒之术也可以办到。但那需要符文的力量，使用者也必须是兽人部落资深的祭司。”祖格说。 “暗影大师懂巫毒之术么？”莱伊文问。 “不。老师对那些‘法术’一点兴趣也没有……嘿，等等，你在怀疑老师？”祖格叫道。 “不，并不是怀疑你真正的老师。”莱伊文摇摇头说，“我在前几天的夜里，遇到了一个游荡的死神。” “死神？来这里做什么？”祖格睁大了眼睛。 “看样子是来引导灵魂的，毕竟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死神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问我是否看到过双眼血红的人。”莱伊文说。 “你不就是双眼血红么？”祖格说。 “是啊，我是血sè之瞳，这是因为我拥有恶魔力量。世上还有少数种族和特殊人群拥有类似的瞳sè，但是我并不认为克罗尔山峰上会有那些种族的人。” “……我被你说晕了，你想说什么呢？” “死神在寻找拥有血sè之瞳的人。我已经观察了克罗尔山峰上的所有人，除了我自己以外，其他人的瞳sè都没有这种情况。但是，有几个特例，我无法探知他们的瞳sè。” “哦？难道……难道是那几个……” “嗯，那三个不露面的人。猎鬼斥候，山中隐者，暗影大师。” 祖格瞪大了眼睛：“这……这其中两个都是‘评判者’啊！难道说，猎鬼斥候就是……” “不。”莱伊文说，“今天早上我和艾莉在隐者之庭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他，他忽然跳过来对艾莉说：‘指不准哥哥隔两天就会死了，记住哥哥的英俊容貌吧。’我趁机看了看他的眼睛。而在之前，我也已经通过我的独有视界看清他眼镜之后的双眼，虽然不太清晰，但至少不是血sè。” “不过，死神提到的血sè瞳孔，我倒是有点想法。死神所描述的血sè之瞳，并不仅仅是瞳孔血红，应该说是整个眼睛都是不自然的红sè，常人看见了都会觉得不正常。而我这几年跟随西普莉老师学了不少恶魔学的知识，恰巧知道某种吻合的情况。” “什么情况？” “你听说过‘魔灵’么？那是一种过于强大的恶魔**死亡之后的灵体形态。这种恶魔灵魂能够寄宿于各种物品之中成为‘魔物’，或者幻化chéngrén形成为‘魔人’。但是，他们幻化成魔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的眼睛。” “血红？” “是的。而关于那些发狂的剑士，如果说这是魔灵作祟，也就说得通了。七大炼狱之一，‘魅之炼狱’，其中的恶魔就非常擅长魅惑与jing神cāo控。他们所使用的并非诅咒也并非jing神毒药，更不是巫毒之术。他们使用的就是自己的看家本领，‘恶魔媚术’。虽说这种强大的恶魔力量不能控制所有人，但是像杀死圣剑侍的凶手那种程度的家伙，还是能够cāo控的。然而，并非所有的剑士jing神抵抗力都那么弱，如果说yin谋者真的是狡猾的魔灵，那么他一定知道控制所有剑士是不可能的。但是，并非完全控制，而是使下某种‘恶魔暗示’，就能让剑士们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失去自控。” “唔，难道说，这种暗示，设定的就是‘战败’的时候？” “很有可能。所以，我们遇到的被击败的剑士都会有异常的反应。不过，这些统统都是推测，我们需要进一步证实。”莱伊文说。 “怎么证实……按你现在所说，怀疑的人就是暗影大师和山中隐者啊！” “怀疑是谁尚且不论。我身上流淌的是恶魔之血，所以恶魔的力量逃不过我的感知。如果说那种‘暗示’起效，我就能立刻追溯‘暗示’的源头。这样，究竟是暗影大师还是山中隐者，亦或是其他的人，也就会很清楚了。” “唔……真是可恶，竟然连老师也被列入了嫌疑之中……” “你就当为自己的老师洗清罪名吧。如果说yin谋者是山中隐者，即便他十分强大，我也要打败他，阻止这种无聊的杀戮游戏。”莱伊文眉头紧锁。 “好……那就做吧，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 莱伊文分明感受到了，在“战败”的那一瞬，伤口的疼痛膨胀到全身，伴随着剑伤疼痛的，还有某种奇怪的牵引力量。那种幽暗而诡异的力量缠绕着自己的身体，渗入自己的灵魂，仿佛化作了一只可怕的魔爪，将自己的灵魂往身体外拉扯。 剑伤的疼痛几乎让他感到全身麻木，脑海之中甚至泛起了死亡的味道。体内的恶魔之力蠢蠢yu动，那些黑暗力量似乎非常主动地要为莱伊文修复身体，但是他在克制伤痛的同时，也克制住了这涌动的暗黑力量。这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祖格的剑刃的确一点也不留情，那让人难以忍受的创痛足够让一个常人晕阙过去。莱伊文只得紧咬牙关，脸sè都变得煞白无比。 忽然，那些诡异的黑暗力量流动进空气之中。它们似乎以为自己“完成了任务”，于是向着最高观众席的方向流动过去，这些无形的流动，除了拥有恶魔视界的莱伊文外，其他人都无法看到。 这种常人目不可视的黑暗力量，正是莱伊文之前给祖格提到过的“恶魔暗示”。那些在莱伊文看来如同jiān笑着的小鬼一样的力量摇摇晃晃地徘徊向观众席，甚至丝毫不受阻地穿过了西普莉在竞技场战斗区域和观战席之间的结界，向着……向着西普莉的方向飘过去。 西普莉的方向？！ 忽然，竞技场的结界一下子消失了，西普莉皱着眉头向竞技场里走去。山中隐者忽然横起灯柱，低语道：“评判者范·西普莉。” “那个快要死的是我的学生，通灵学院预备学者。预备流程已经进行了八年，我可不想让我的努力白费，至少让他在退出比赛的同时把小命留住。”西普莉凛声说道。 “他哪里要死了？”山中隐者凛声反问道。 西普莉再次将目光投向莱伊文的时候，莱伊文已经完全变了样。他被强烈成形的黑暗力量从地面托起，重新站了起来，血sè的双眼绽出可怖的光芒，身边四把剑都发出了不同颜sè的明亮彩光。在他胸口处，刚才被祖格刺穿的伤口冒着黑烟，身体组织正在恶魔血液的推动之下快速重生。 “‘剑魔’莱伊文。”山中隐者补充了一句，不知道这话说给谁听的。 莱伊文终于释放出恶魔力量修复身体了，这是因为他心中的疑惑终于落稳。他释放出的恶魔力量过于强大，黑sè的细腻鳞片镶嵌在双臂之上，暗红sè的魔痕在颈下隐隐可见，背后一双被黑sè气息包裹完全的巨大魔翼轻轻扇动，双脚离地，悬浮半空之中，一时间如同风魔卢克西斯亲身降临，无尽的恐惧与黑暗瞬时在竞技场蔓延开来。 艾莉砰砰直跳的心也稍微缓和了下来，她一直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莱伊文不使出恶魔力量，按理说聚集到山上这群人，没几个是魔化之后的莱伊文的对手，并且优势都将是压倒性绝世唐门 “喂……你这样子很吓人。”祖格忽然后退了一步，横剑在前，凛声道，“希望你没有被控制意识。” 黑暗笼罩之中的莱伊文歪了歪脑袋，对着祖格凛凛一笑，那笑容让祖格这强壮的兽人剑士都觉得心头有些发毛。 “我还好。”他说。 原来，方才那力量奔向西普莉而去只是结界的视觉错位。西普莉布置的结界不仅可以抵挡强大的冲击力量，还可以扭曲场内对外的视线。如果场内的人想要攻击场外的人，那么就算他力量足够，目标也会发生错乱。其实那力量之源，并非西普莉，而是—— “耶戈部落暗影流大师，‘剑圣’，暗影大师。你的称谓可真多，但是，你还有除此之外更多的身份，那真是耐人寻味了。” 莱伊文血sè的目光，锁定在了最高观众席的一侧——暗影大师身上。暗影大师全身被黑sè长袍覆盖，罩帽之下的脸部还被黑sè的假面遮住。 “你……你说什么？”祖格瞪着莱伊文，“你真是清醒的？” 其他剑士也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就连艾莉也不知道莱伊文在说些什么。 “你不用质疑什么的，‘暗影大师’。从头到尾就是你的伪装，你想有任何辩解么？”莱伊文凛声说道，“残杀低中等的剑士，刻下恶魔暗示让高等剑士们相继送死，甚至让他们的灵魂被你抢先一步夺走，使得死神都无迹可寻。” 西普莉听了莱伊文的几句话，忽然转过头来，注视着一旁的暗影大师。 暗影大师听完莱伊文的话，也向前走了两步。 西普莉心想，不会的，暗影大师……是不会说话的。 “你能想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我很有兴趣。” 这个时候，暗影大师的假面之下，忽然发出了低沉和幽暗的声音。 虽然并非所有人知道暗影大师失语的秘密，但知道的人无比惊骇。祖格差点吓倒，西普莉也拧起了眉头。 “所以说，你认为，我，暗影大师，是杀死那些家伙的人——‘恶魔之血’范·西普莉的学生，‘剑魔’莱伊文？”暗影大师的腔调似乎带了一点高兴的意味。 莱伊文倒是不觉得这会在气势上压倒他。他周围滕饶的黑暗气息仿佛构建了一个小小的风暴炼狱，带着魔息的旋风四下扩散开来。 “我并不指认暗影大师，因为真正的暗影大师并不在场。而你，也并非‘暗影大师’，只是一个冒牌货。”莱伊文凛声道，“在我们视野未及之时，你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真正的暗影大师消失了，同时幻化作他的模样，与祖格一同前往索拉雅山脉。为了保持暗影大师贪吃的习惯，你还在山下的酒馆买了两瓶果酒，这让圣剑侍艾贝尔都对你放松了jing惕。” “而后，你随便找个借口离开暗影大师的学生祖格，然后化作灵体剑士的形态偷偷接近圣剑侍艾贝尔。以圣剑侍的力量，全力相击你不见得能占什么上风，所以你故意让圣剑侍击败你，把你当做山中隐者的一道基本考验，继而将再度放松jing惕的圣剑侍偷袭成重伤。” “而后，你又趁着山中隐者的幻术起效的时候，将所有中低等的剑士全部抹杀，并将它们的尸体藏了起来。清除干净之后，若无其事地再度幻化为暗影大师的模样，出现在克罗尔山峰的隐者之庭。此时，两个年轻的圣职者正因为圣剑侍无法治愈而急急忙忙地赶来求援。而你，借助你的控制力轻易控制了一个并不特别强大的剑士，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圣剑侍艾贝尔。至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猜想有两个，第一个可能是，你在向这些剑士示威，第二个可能是，你在试探山中隐者和通灵学者的态度——你并不确定他们两人是否会插手这种‘意外’。但是，因为‘契约’，他们无法插手，你也就如愿以偿了。” 莱伊文的嗓音如同地狱领主的宣言，字字句句都刻印进周围人的脑海深处。但是，这些话语让不知情的人听得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人假装暗影大师来杀人，这有什么好处？”“白盾骑士”威德不解地自语道。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对于魔化的莱伊文来说，即便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古老的恶魔灵魂，以吞噬性绝世唐门 “魔……灵？” 众剑士都惊讶无比。 “不过，看样子暗影大师并非仅仅想要吞一些灵魂，否则这种久远的计划就没必要做得这么jing密了。的确，虽然一个远古魔灵对付一些剑士并不太难，但是聚集在克罗尔山峰的剑士都是整片大陆最优秀的剑士，他们jing通的不仅仅只有剑术，对于狡猾而谨慎的魔灵来说，让他们自相残杀是最好的。所以，远在比赛开始之前，他就想方设法在山中隐者寄给众人的邀请信上下了恶魔刻印。这种程度的刻印本来并不是很难被发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刻印被隐藏得很好，我们所有的剑士在中招的时候都完全不曾意识到。” 就连西普莉都开始回忆收到邀请信时的情景。那些信件自己穿过了奥瑞丽欧的壁障，飞到了彩虹之泉中。西普莉知道这是山中隐者的信，所以并没有提防什么，甚至没有拆开，就直接交给了艾莉和莱伊文。现在想来，能在山中隐者的信上做手脚的魔灵，真的不知道是什么程度的可怕怪物了。她jing戒着一旁的暗影大师，但山中隐者的灯柱就压根没有收回去。 “哈哈，有趣，有趣，这事还真被你说中大半了。” 这个时候，“暗影大师”的身影忽然化作一阵烟尘消失，他背后的那把剑表层的黑sè碎裂开来，透出暗红sè的本体颜sè。 而后，一个恶魔的身影出现在暗红sè长剑边上，将那长剑稳稳握住。 “远古魔灵，艾拉·西诺斯克。”莱伊文冷笑一阵，“没想到，你会再度出现在这里。” “我只好奇一点，”远古魔灵西诺斯克沉声说道，“你为什么能抗拒那恶魔暗示？按理说，这种力量，连恶魔本身都无法抗拒。” 莱伊文不慌不忙地举起手中的一根白sè药草。 祖格见了那药草，大惊一跳：这不就是莱伊文第一天上山时找到的那种草药么？ “可惜你没有学过寒带草药学。”莱伊文凛声道，“索拉雅山脉的特产，也是jing神攻击的绝世神药，白羽草。我已经嚼了大半天了。” 第七十八节 凤凰圣翼 “这……这真的是恶魔啊！” “我们竟然都被恶魔给耍了！” “开山剑”安格斯与“白盾骑士”威德都怒气冲冲地拔出了武器。浪客中文网但与此同时，他们身边，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别尝试着移动。” 他们转眼过去，看见“红发学者”加勒斯·提克闭着双眼，一只手掌张开撑在两侧脸颊，遮住嘴唇，仿佛在沉思的模样。 “你说什么……” “嘿！” 这个时候，“空刃魔手”菲利克斯忽然大喝了一声，说：“白盾骑士，开山剑，你们真的别动了。” 安格斯和威德这才意识到，他们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许多的魔力短剑，对准了他们的身体。这种魔力剑看上去很像菲利克斯用魔力构造出来的。 “这剑的魔力密度……在白sè卷轴，或许连魔力学院长都不一定能办到。”菲利克斯一头冷汗地低吟道，“红发学者，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时候，奥蒂斯忽然抓起艾莉的手臂，就往另一侧跑。艾莉意识到身边正在凝聚不正常的魔力，这才明白为啥奥蒂斯之前一直把她往远处逼，原来是为了让她远离红发学者。 “只有猎鬼斥候拥有鹰一样的眼睛，就连剑魔莱伊文，也没有料到这一点吧。”红发学者语气冰冷、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冷眼瞪着逃开的奥蒂斯和艾莉，“不过，这都不是问题了。” “我猜到有人，但没猜到是你，红发学者加勒斯·提克。”莱伊文冷语道，“凭借魔灵，有些事情还是会比较难办到，比如恶魔刻印不被任何人发觉，比如击败圣剑侍，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协助！” 米拉与莫里欧德并没有和剑士们坐在一起，但是当他们听到莱伊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顿时觉得愤怒无比了。原来，圣剑侍艾贝尔对付的并不只是一个灵体，而是一个联手的yin谋！ “难道这一切都没有一个主持公正的人！？通灵学者？山中隐者？”“开山剑”安格斯大吼道。 西普莉早已牙根痒痒了，她最讨厌有人在她面前使诈——尤其是诈得连她都欺骗过去了。可是，当安格斯吼出这句话之后，命运元老——山中隐者，忽然收回了拦住她的灯柱。 西普莉正打算走上去，山中隐者却忽然伸出手来，抓住她的肩膀。 “是是非非，命运自定。”山中隐者忽然沉吟一声，周身出现了明亮的紫sè光晕。光晕一闪之后，西普莉和山中隐者的身影齐齐消失。 魔灵西诺斯克侧目一看——小女孩和老头都不见了。 他大笑了两声，吼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敢听你慢慢讲，剑魔莱伊文？” 莱伊文也有够吃惊了。老实说，山中隐者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大惊失sè——他竟然消失了，还带着通灵学者一起消失了！ 这老头！身为剑者之巅大会的最高主持者，出现如此大的意外情况，居然……跑了？！ 红发学者稍微将自己红sè的刘海往上抓了抓，之前那些言笑之sè踪影全无，这个人现在的脸就像一尊雕像，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神sè，就像一个活死人。 “莱伊文，你的那点事，西诺斯克已经告诉我了。”红发学者忽然站起身来，手掌依旧轻轻撑着双颊，遮住嘴唇，“所以我本来将你列为这次计划中最难办的角sè。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冲动，稍微找到了一点线索就跳出来了。不过也没法，你们已经输了，现在西诺斯克已经吸收了足够多的充满力量的灵魂，他已经恢复了足够的力量来对付你们这群‘剑圣候选人’了。真是不明白，公会为什么会收留你这种菜鸟。” 莱伊文猛地一惊。 “……你是，你是属于……” “啊。”红发学者轻轻点点头，语气依旧冰冷地说，“我是复仇者公会成员，加尔。若不是你多年前做出的蠢事，我们指不准还是同事呢。” “顺便提一句，”加尔补充道，“复仇者们，称我为‘学者’。我知道通灵学院是有一堆学者，但是复仇者公会的‘学者’可不一样。我的每一条知识，都是用来杀人的……” “红毛！”这时，祖格忽然大吼了一声，“老实交代！你把——你把我的老师，真正的暗影大师，弄到哪儿去了！！” “真正的暗影大师……或许在耶戈到此的道路上，尸体已经发臭了吧。”“学者”加尔冷冰冰地说，“虽然那家伙很顽强，但同时对付一个复仇者和一个远古魔灵，还是有点吃力的，毕竟他再怎么强，也并非是被列为‘秘法’的五大组织的成员。你也看到了，圣剑侍都被我们这么轻松地干掉了，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你……你们，简直不可饶恕……” 另一侧的米拉浑身颤抖着，已然有些克制不住情绪，打算冲上去了。莫里欧德似乎也并不打算阻止她，因为他自己也想冲上去和那两个家伙拼了。 但是，“猎鬼斥候”奥蒂斯和艾莉飞奔而来，一人一手，将两个圣职者抓住，然后从观众席的边沿跳下，进入角斗场内场。 “啊！艾莉小姐……” “复仇者和魔灵都不是拼命就能对付的家伙！”艾莉拽着米拉的手，一边跑一边说，“除了并肩作战，我们别无他法！那三个剑士已经被复仇者架住了，我们现在必须和祖格与莱伊文会合！” “集中所有力量，不要到处乱逛，小木头脑袋些。”奥蒂斯啧啧说道。 莱伊文也注意到了艾莉和奥蒂斯的动向。他还是有些佩服奥蒂斯的洞察力，这种抱团的举措是现在最佳的选择。“学者”加尔虽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他的魔力已经渗透出来，落单的家伙会被那些强大的魔力给收拾得很惨。 “呵呵，一群老鼠，面临危险的时候居然都跑到一个恶魔的翼下避难去了？你们就是剑圣？我呸！”西诺斯克叫道，“快点儿，加尔！” 学者加尔轻轻吐了口气，然后语调依旧：“强化我早替你完成了。在我去打开剑陵之门的时候，好好收拾这些凡人吧。” 说罢，加尔迈开步子，向着角斗场的出口走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了。而除了三个被魔力剑比着的剑士，其他人都聚集到莱伊文和祖格身边。 “剑陵……这不得了！”奥蒂斯忽然叫了一声，“那可是传说中山中隐者为‘剑圣’挑选‘剑圣之兵’的地方！那里一定有数不清的强大武器！” “原来，这些家伙的目的，就是霸占剑陵么？可是……剑陵是山中隐者的处所啊，他难道连剑陵也不守护……”艾莉沉声说道。 “山中隐者指不准真的会坐视不理。”莱伊文咬牙说，“连西普莉老师，都被他带跑了。” “不过，不管是谁的责任，剑陵若是被那种家伙霸占，那这无疑是恶龙回归一般的千年灾难。”奥蒂斯沉声说道，“在事态扩大之前，尽量做点什么吧。” 这是，魔灵西诺斯克忽然发出一声尖啸，他嚣张地大笑着，高吼道：“尽量做点什么吧！尽量做点什么？你们这群蝼蚁！急着被踩死的给我好好排队，我不会吝惜我的脚底板！” “你这种连肉身都没有，只能幻化成形的游荡魔灵，哪来的脚底板？”莱伊文凛然一笑。 “五年前被你小子从中作梗，我还没算账呢……那就先砍了你吧！” 西诺斯克举起血魂剑，向着莱伊文飞跃而来。 “快散开！”莱伊文喝了一声。 众人稍微隔开了一些，莱伊文当即冲了上去。魔灵西诺斯克的血魂剑在他冲刺的过程中越变越大，斩落到莱伊文面前的时候，长宽度是莱伊文“赤刃血舞”的两倍不止。 “裂成碎片吧！”西诺斯克尖啸道。 “血剑式：一重魔剑。”莱伊文横起血舞，恶魔之力灌注其中，“血剑式”的威力也得到了质的提升。暗黑力量在血舞周围形成了坚硬的“辅刃”，以迎击西诺斯克的劈斩。双剑相击，火光四shè，暗黑力量四下喷涌而出。 “变强了，嗯？”莱伊文冷笑一声，用暗黑力量激发距离掀起赤红重剑。西诺斯克双手压住剑身，两者僵持在一起。 “依旧这么狂妄自大啊，黑暗之子，凭借你的力量，真的站错了阵营。”西诺斯克邪笑着说，“本可掠夺，称霸，享受，却非要为一群弱者凡人强打出头。” “这只是一种选择。”莱伊文哼了一声，“我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不怕你迷惑欺骗的。” “啧啧，你太高估我了。体内流淌着恶魔之血，又用了那什么药草，傻子才会对你jing神攻击。”西诺斯克啧啧两声，“但，你面对的可不止我啊。” 那些迸shè而出的黑sè气息在空气中游荡一阵之后，撞入地下，形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黑sè坑洞。剑士们jing戒起来，发现那些弥漫着暗黑气息的黑sè坑洞之中，陆陆续续爬出来一个又一个全身幽蓝光滑的怪物。那些怪物长着骷髅一样的头颅，身体瘦削而僵硬，长长的脊柱将四肢连在一起，关节处都拖着一条条长长的节状触角。它们爬出坑洞，睁开血红的双眼，扫视着周围的活物。 艾莉拔出双剑，喝道：“冰蜥魔！” “哈哈，索拉雅山麓之中，可是埋藏着通向‘冰之炼狱’的地狱之门。虽然无法完全打开，但是这里的神圣力量相对薄弱，利用加尔的咒术和血魂剑的力量，召唤出这些喽啰也不是难事。” “我们除了干架就没其他更好的方法了么？”奥蒂斯叫道。 “想想办法为那三个剑士解围吧。”莱伊文侧过头来，说，“艾莉，奥蒂斯，能行么？” “得仔仔细细切断那些魔力剑的连接经络。”奥蒂斯微微一笑，稍微扭了扭面具侧面的旋钮，“我能办到，不过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行。” “艾莉……” “莱伊文，你和小姑娘对付这个恶魔，让我去解救那些小剑士。”这时候，祖格忽然说道，“我可最擅长掩护作战了。” “哈哈，若是远离了莱伊文，这小心脏就砰砰直跳了，不好不好。”奥蒂斯拍拍手，说，“走吧，暗影之刃。” “你们这群串通一气！”艾莉气得脸都涨红了。 奥蒂斯和祖格敏捷地穿过那些聚集过来的冰之恶魔，再次返回观众席。如今“学者”加尔已经离开，观众席上除了那些蓄势待发的魔力剑尚且残留，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威胁了。 不过，那些被西诺斯克召唤出来的恶魔们张牙舞爪地向决斗场中的众人扑了过来。莱伊文和艾莉正打算上前迎击，身边忽然闪过两道耀眼圣光，将最先扑过来的两个恶魔击退。 “啊啊，这下终于可以给老头报仇了！”雪莉拽着那把巨大的圣光战镰，双眼瞪得圆圆的，就像满地都是食物一样，“待宰的鸡就给我躺在地上，不许乱动！” “没想到一生沐浴光明之中的圣徒，竟然会被你这种邪恶的魔灵所暗算——此道黑暗，无法宽恕，必然压制地狱之底，千年熔烧于炼狱火焰之中！”莫里欧德双手握住那两条白光丝带，淡金sè的长发仿佛被某种力量掀飞起来，渗出微微的光芒。 西诺斯克面对着两个怒气冲天的圣职者，丝毫不为之动容。冰之恶魔扑了过来，雪莉和莫里欧德积蓄已久的愤怒终于可以得到发泄，他们熟练地cāo纵着自己的圣光兵器，和冰魔们战斗到一起。 冰魔的数量的确不少，而且这些看上去坚硬而瘦削的恶魔移动速度非常快。他们用后肢弹跳前进，然后用那些细长的触角攻击对手。那些触角触及的地方立刻凝结成寒冷的冰块。 莱伊文冲上前去，魔化赤刃血舞横扫而出，将三个冰魔掀飞出去。 “手感不好。”莱伊文喝道。 跌开的恶魔虽然受到了血舞的强力攻击，但它们坚硬的皮肤化解大部分的伤害，利剑之伤变成了钝器一般，把斩击变成了冲击。 这时，一道炎影闪过，飞到空中的恶魔被一道火焰利刃斩断腰后脊柱。艾莉双持燃烧着火焰的长剑，一剑断掉恶魔的上之后，恶魔失去了移动能力，掉到地面，嘶嘶狂叫的同时，用触角不断地攻击。艾莉敏捷地躲过那些触角，瞄准恶魔的心脏，狠狠一剑刺下。 “要杀死恶魔或者莱伊文，只能瞄准心脏。”艾莉一脚踢开恶魔的尸身，面对其他扑来的恶魔，立刻急退而返，“这种恶魔得先解除它的机动力。” “哈，就是拦腰斩断？我最擅长这个！”雪莉恶狠狠地咬着牙冲了出去，齐齐扑来的恶魔跳得整齐，雪莉大叫一声，圣光战镰猛地横挥。不料，那些恶魔的速度更快，顿时折过圣光战镰的挥动轨迹，从侧面向着雪莉扑了过来。 雪莉的速度比不上艾莉，没办法比恶魔更快地出手。 莱伊文正想帮忙，一道猛烈的剑击又落了下来。 “好好看你的前面，黑暗之子！”西诺斯克血红的双眼瞪视着莱伊文，那邪恶眼神中充斥着贪婪和疯狂。西诺斯克的剑不断砍来，每一次斩击就像地狱深渊中的巨兽的一次猛咬。莱伊文虽然已经魔化，但依旧能够感受到这魔灵的巨力。五年时间，他不知道又获得了多少“力量”，比起当时森林中的战斗，西诺斯克现今的力量又上了一个档次……莫非，这也是那个一脸冰冷的“学者”加尔的功绩？ 一个复仇者，“秘法”的成员，竟然带着一个魔灵，来残害一群凡人，这简直就像神灵下凡猎杀小动物一样，不仅可怕，而且不可理喻。凭借他的判断来看，这应该不是复仇者公会的裁决女王下的命令。这——绝对是加尔的个人意志！ 雪莉和莫里欧德用圣术猛击着恶魔们，无限的悲愤之情化作无情的打击。虽然这气势够强，但是他们俩毕竟年轻，力量和经验都有不足。那些冰魔狡猾无比，和两个圣职者打了一阵之后，似乎发现了他们的特点，于是冰蜥魔借助长长的腿脚快速地移动。莫里欧德和雪莉的攻击猛烈但并不迅速，冰蜥魔们很轻易就闪躲开来。凭借数量众多，它们轻易地找准了两人的攻击间隙，用长长的触角接触两人的关节。瞬息凝结的寒冰力量让莫里欧德和雪莉感觉自己的关节都被冻住了，招式无法施展开来。 “雪莉！”莱伊文看到扑上去包围住两人的恶魔，正打算过去帮忙，西诺斯克的剑又攻了过来。现在的西诺斯克和冰魔相互配合，莱伊文不集中jing力，连单纯的招架都会有些困难。 这时，一双炎影掠过，扑向二人的冰魔全部都被砍成两截飞了出去。艾莉将双剑抡成两只猛烈燃烧的风车，火焰风车在周围的冰魔之间转了一圈，冰魔们尽数倒地，嘶声哀嚎。 “做得好，艾莉。”莱伊文叫道。 “你好像经常无视我啊，莱伊文前辈！”艾莉很不爽地说，“你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是我的剑刃将去之处。” 在过去的训练之中，莱伊文和艾莉的战斗分工也基本如此，莱伊文负责对付最主要的敌人，而艾莉负责解决一些干扰莱伊文战斗的因素。这样配合已经成了习惯，所以莱伊文的剑刃抵上西诺斯克的时候，艾莉自然而然地前去消灭其他的小恶魔。 “不过这些恶魔数量众多，我需要你……” 莱伊文眼光一闪，忽然侧身一让。一只三人合抱粗的暗黑手臂向着他快速伸展而来，巨大的魔爪破空有声。莱伊文躲过那手臂，借助自己背后的魔翼腾空而起。 西诺斯克一手持着血魂剑，一手化作那粗大的暗黑巨臂。莱伊文领教过他那可怕的手臂，在森林之中差点将赤之心蕾夏和公主维拉一起杀死。 “快站起来。”艾莉来到莫里欧德和雪莉身边，用火焰魔力融化掉他们关节处的冰封，扶着他们站起来，“对付这些恶魔动作一定要快，想想办法。” 这时，西诺斯克似乎趁着莱伊文没有攻过去，打算逐个击破，暗黑巨臂忽然向着莫里欧德和雪莉伸了过来。那猛烈得能够撞毁城墙的巨臂伴随着深渊的黑暗呼啸猛烈地撞了过来，莫里欧德和雪莉一时间都傻了眼。 “快！防御！圣光结界！有没有……”艾莉惊呼的同时，冲到他们的面前。 “雪莉！”莫里欧德吼了一声，立马一把抓住自己胸前的十字吊坠。雪莉应了一声，如法炮制。两人开始默默地念诵祷文，在前方形成了一片薄薄的圣光壁障。艾莉心里知道这不够，于是反手举起双剑，摆出了格挡姿态。 莱伊文在半空之中，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大叫道：“笨蛋！快给我闪开！！” 可是，那巨臂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不及躲闪。艾莉的剑和圣光壁障处在同一位置，艾莉牙关紧咬，一双海蓝宝石般澄澈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那奔腾而来的巨大魔爪。 “轰！！！” 巨臂打破了圣光壁障，打到了艾莉的剑上。冲击掀起了巨大的崩塌，整个角斗场都在不停地颤抖。灰尘四下扬起，将三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艾莉！！”莱伊文狂啸一声，举起血舞向那巨臂砍去。没想到，西诺斯克这次学聪明了，击中之后，立刻将手臂收了回去，并且恢复了原始的大小，莱伊文的血舞砍了个空，在地面砸出一道巨大的裂痕，裂痕不断向前延伸，将观众席都分成了两半。 “嗯啊！”莱伊文双眼血红，十指紧扣剑柄，向着西诺斯克接连不断地挥舞。不时间，比原来大了一倍不止的“霹雳”从四面八方偷袭西诺斯克，碧刃芷草与青刃穹歌的剑影也变得更加凌厉快速。 “这就是魔化的剑之恶魔哦。”西诺斯克一边游刃有余地对付莱伊文，一边调侃道，“不错不错，以你的技术，的确可以成为通灵学院的预备学者了。只是，你这种才活不到三十年的愣头青，想要和这个世界的长者们对决，还是太女敕了点。” 莱伊文稍微侧目，看了看刚才西诺斯克巨臂击中的地方。灰尘逐渐散开，他看见艾莉满脸是血，倒在地上。 “啊……啊啊！！”莱伊文大喝一声，展开双翼，向着西诺斯克猛冲而去。 “艾洛斯小姐，你……为什么……”莫里欧德扶着艾莉，惊讶地瞪着她。 “呼……你们，你们没事哦……”艾莉有些神志不清了，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耳际嗡嗡作响。 “哎呀你这个大笨蛋！”雪莉气呼呼地扑过来，捧住艾莉的脑袋，“好多血！莫里欧德猪，还不快使用圣术……！” “刚才那一击附带了太重的暗黑气息，全是深渊的诅咒之味……”莫里欧德咬牙说道，“这种情况，就像……就像艾贝尔老师那时候的伤一样！” “呵……毕竟是远古魔灵……不该是你们对付的角sè……”艾莉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不要死了……快……躲开……”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我们死不死关你什么事！”雪莉脸蛋憋得通红。 “雪莉！注意你的口气！”莫里欧德喝道。 “哼！都是猪！猪！”雪莉急得直跺脚。 “雪莉……米拉·雪莉……”艾莉淡淡笑了笑，“莱伊文前辈……很是喜欢你呢，不要让他……再次伤心了，快离开，离开这里，别管我，我好歹……还是一名剑士……” “没有剑的剑士算什么剑士？”莫里欧德忽然说道。 艾莉微微瞪眼。她颤抖地举起染满血的双手，看了看—— 手中所持的两把长剑——父亲送给她的十六岁生ri的礼物——已经完完全全地断得只剩剑柄了。 一时间，艾莉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两把剑，跟随了她六年之久，她一直当做自己的朋友一样爱惜，现在，竟然，竟然…… 呼……这是……命已该绝的时候了么…… “你真是笨得跟猪一样啊，艾莉·艾洛斯！”雪莉忽然大叫起来，“你这个表情是‘你们快跑，我要死了’？！你这么悲壮干嘛，你又不是话剧演员！” 艾莉愣住了。 雪莉瞪了莫里欧德一眼，莫里欧德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自圣剑侍死去之后，莫里欧德一直保管着圣剑侍的遗物。这时，雪莉从莫里欧德随身带的那个长箱子里，抓住两把银白sè的长剑。 “凤圣翼，凰圣翼。喏！”雪莉皱着眉头，说，“老头的遗物，雌雄圣剑！……老头也希望他的剑刃，能够让合适它们的人继续使用吧……虽然应该交还给神圣联盟，但我的直觉是很准的！” 雪莉将两把剑捧到艾莉身边，咬着牙说：“你，你别死啊！和莱伊文一起战斗！说什么米拉对他来说很重要，你还不是一样的！” 艾莉苦苦一笑。刚才那一击，让她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不说剑刃断掉，骨头都断了几根。这样的她，不仅无法战斗，甚至成为一个累赘……终究，一个凡人，和远古魔灵之间的差距还是不可小觑…… “我们不能向这个恶魔屈服，”莫里欧德沉声说道，“无论何时，都要秉持必胜的信念。艾洛斯小姐，请千万不要放弃……你是一个圣洁之人，信仰之神的祝福与你同在——站起来，我们还有希望！” “即便面对千万的恶魔，神也明白我们在为何而战。”雪莉咬着牙说，“捏碎那些恶徒，用他们的血来祭奠牺牲的英雄们！” 两个小圣职者重新握起了他们的武器。四周的冰蜥魔不断地爬过来，在周围不断盘踞着，注视着食物一般的他们。 “尽管攻过来吧，注定被圣光烧成灰烬的黑暗生物们！” “砍成碎片……” 莫里欧德与雪莉一人一面，将艾莉围了起来。他们用无比坚毅的神情，注视着蠢蠢yu动的恶魔们。 这些圣职者的勇气真是难以理解啊……难道，那种对光明与黑暗的初步理解，就是支撑起他们如此坚定信念的完美支柱么…… 不行啊，我又怎么能忽然变成拖后腿的，西普莉老师的训练，莱伊文前辈的陪伴……绝对都不是白费的…… 而且，怎么可能死在这里……我还要，还要回去，回到尼塔拉，见父亲，见萨缪尔…… 我还要…… 在她的手指触碰“凤圣翼”的那一瞬，圣剑忽然绽放出了明亮的光芒。凤圣翼、凰圣翼发出了强烈的震动，似乎产生了极大的共鸣。它们自行月兑鞘而出，绽放着太阳般的光辉，飞行到艾莉的双手之中。 艾莉感到两股强烈的神圣力量冲进自己的身体，如同两条毫不受阻的光明之龙，将附着在自己身体之中的黑暗力量全部冲破吞噬，整个身体，瞬息之间如同沐浴进了阳光之中。 “这，这光……” 莫里欧德和雪莉也发现了闪光的双圣剑，好奇地转过头来。艾莉觉得自己的额头灼热难耐，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而在雪莉二人看来，她的额上，正在绽放出某些发光的神圣文字。 “凤圣翼，凰圣翼……怎么会！”莫里欧德惊道。 雪莉倒是绽出一副惊喜的笑意：“凤圣翼，凰圣翼，它们认可了你！” “什么……”艾莉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圣光洗礼着她身上的一切创伤。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不见，待到她能够站起来的时候，额上发根之下已经多了一道浅浅的金sè烙印了。 “圣痕……”莫里欧德吐了口气，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你竟然……竟然没有被任何圣徒培养，亦没经过神圣联盟的认可，就直接……直接被圣剑所选，刻印下了圣痕！” “……什么？”艾莉一头雾水地问道。 “凤圣翼，凰圣翼，已经属于你了。”莫里欧德沉声道，“圣剑侍，艾莉·艾洛斯。” 第七十九节 合璧 艾莉怔怔地瞪着自己手中的圣剑，喃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在说些什么？” “……你站起来了。”莫里欧德略微吃惊地说，“伤势如何？” 艾莉这才发现，身上的伤痛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就连断骨似乎都快速再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神的赐福啦，赐福！”雪莉愤愤地说，“不管怎么说，艾贝尔老师等待的继承者竟然是你，真是难以置信，但是现在不是表达惊讶的时候！” “说的是。”莫里欧德一脸认真地注视着艾莉，说，“你的身体已经被刻印下圣痕，失去主人的凤凰圣翼也重新认定了你。现在，请以你的力量来平息这些灾难吧。” “圣痕？”艾莉歪着眉毛看着他。 “这是属于神圣联盟的秘密，”莫里欧德说，“但凡被神灵选中之人，身体上都会留下一道不可消除的疤痕。这些痕迹是连接神与人的纽带，拥有圣痕的你不仅能够使用圣物的力量，灵魂还将直接与神灵相连。这也象征着你成为了‘圣徒’，并被列入神圣联盟的行列。” “……！” 艾莉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突然…… “好。”艾莉抬眼，看了看与魔灵缠斗在一起的莱伊文，“我可以用这两把剑把那个家伙砍掉么？” “那是你应该做的。”莫里欧德说。 艾莉点点头。 *************************** “学者”加尔来到克罗尔山体之外。他看了看大门前的沙漏形封印，然后走上前去，在门上用手指画了一个魔法阵。 “你真打算夺走剑陵中的剑么？” 加尔转过身来，冷冰冰地注视着身后的那个黑sè人影。 “你知道这与你无关，死神的使者。”加尔木然地说道，“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一次游玩而已，你以为我像你们，鸡毛蒜皮的事都能乐呵好半天么？” 那个黑袍死神向前走了两步，身上的铃铛应声而响。他从黑袍之中取出一个灯笼，举了起来。那灯笼有些类似“埃希之灯”，与埃希之灯不同的是，它的火光幽蓝，而非埃希之灯那种亮黄。 “已经有太多无辜之命葬身于此，你的力量不应该用在这些无辜之人身上。”死神沉声说道，“更不说，你任凭那些游荡的冤魂被血魂魔剑给吞噬掉。” “我是一个复仇者，杀戮是我天经地义的使命。”加尔转过身去，“而你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冠冕堂皇的搪塞之词而已。你真的，只是为了‘正义’才来到这里的么？” 死神沉默了。 “不要妨碍我了，死神的使者。你注定一无所获。” 不过，加尔刚转过身，一根黑sè锁链就飞了过来，穿进了加尔身旁的石壁之中。 死神一手拽着那条黑sè的锁链，一手提着那盏幽蓝的灯笼。 “身为‘秘法’的一员，你就完全没有责任感么？”死神沉声怒道。 “世界正在裂变。”加尔语气依旧冰冷地说道，“如果一个世界没有了神灵，那大地上的生物，会混沌成如何形态？你不过是一个不属于此处的游魂，一盏‘伽提之灯’无法改变你的任何宿命。” “你在说些什么呢！”死神喝道。 “可惜，你无法看到那一天了。蝼蚁之辈的眼光仅限于此，当真正的灾难降临的时候，你们能做的，也不过是抱头鼠窜。”加尔说着，忽地伸手抓住那条黑sè锁镣，手腕一转，锁链立刻断了一截下来。加尔将那断截当做飞镖投向死神。死神没有想到加尔的力量如此强大，那被投掷的锁链断截在与空气的摩擦中都变得赤红灼热。击中死神的一瞬，死神立刻化作一道黑sè烟雾，消散开来。 加尔冷哼了一声，再次将手放到山壁的巨大石门之上。那沙漏形状的刻印发出一阵明亮的光芒，大门随之而开。 ************************************ “血剑式：红浪。” 莱伊文的剑刃纵然使出的最大的力气，但总觉得没有打准力点。西诺斯克的身影飘忽不定，同时他那挥舞的血魂剑力量也十分奇异，莱伊文总觉得无论怎样进攻，都被西诺斯克引导着团团转。西诺斯克是远古魔灵，用黑暗力量对付他并不见得能够占多大的便宜，反而感觉西诺斯克游刃有余。莱伊文不仅要与西诺斯克战斗，还要注意到周围越来越多的冰蜥魔，这些恶魔的攻击对他来说虽然并不致命，但也能大幅度影响他的战斗，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西诺斯克予以致命一击。 忽然，西诺斯克故伎重演，再一次用他那巨大的恶魔手臂强袭过来。莱伊文扇动魔翼，躲过了恶魔手臂的攻击，西诺斯克快速收回，恶魔手臂再一次打了过来。莱伊文还未恢复平衡姿态，恶魔手臂就再一次攻了过来，眼看手臂逼近，莱伊文只好做出了防御准备，忽然一道白光闪光，一只手臂托住莱伊文，将他一下子推开。 巨大的恶魔手臂冲向地面，将地面咋了一个大坑，灰尘飞扬，大地震颤。莱伊文稍微定睛，看见自己所处的半空之中的旁边，艾莉的身体也漂浮在半空之中。 “艾莉……？” 只见艾莉的身边，有两条巨大的白sè圣翼托着她的身体。莱伊文定睛一看，那双白sè圣翼的末端，竟然是两跟白sè的剑柄！ “吓死我了！”莱伊文叫道，“你看上去就和天使一样。” 艾莉苦笑了一下，说：“凤圣翼，凰圣翼，充斥圣光之力之后，幻化成了真正的凤凰羽翼。西诺斯克如今停留在高空，地面有无数冰蜥魔捣乱，我们如果不到达高处，就没办法打败他。” “幻化成羽翼的双剑……啊？这不是……不是圣剑侍的圣剑么！”莱伊文惊道。 艾莉耸了耸肩，说：“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喂，当心！” 三言两语之间，西诺斯克的巨臂又飞了过来。莱伊文和艾莉分别侧身，让开那巨大的手臂。 “有什么头绪么，莱伊文前辈？”艾莉叫道。 “没有！”莱伊文应道，“远古魔灵一个！” “呼呼，那就当做是炼狱幻境试炼好了。”艾莉忽然扇动凤凰圣翼，从右侧向着西诺斯克冲过去。 莱伊文明白过来。艾莉要他像平ri里在西普莉的炼狱环境中接受训练一样，对面前这个没有把握的敌人进行观察战斗。 莱伊文忽然笑了笑。西诺斯克应该还不知道，他和艾莉协同作战是个什么概念。 ****************************** “……好了，这些该死的魔力经络都被我搞定了。”猎鬼斥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伸了个懒腰，“多谢了，暗影之刃。” 祖格挥舞着暗影重剑，将一排扑来的冰蜥魔砍翻在地。暗影之间渗透出的暗影余力看上去与恶魔气息一样漆黑，倒是让人有几分畏惧之感。 “不必谢我，我现在脑子还一片混乱。”祖格咬牙，说道，“我不知道这家伙把我的老师怎么样了！” “暗影大师……” 失去魔力连接的那些魔力剑失去了活性绝世唐门 “没想到，竟然召唤出这么多的恶魔。这样下去，如此众多的恶魔，我们怕是掌控不了，如果他们逃下山去，将会影响到附近的村庄小镇。”“白盾骑士”威德拔出白兰十字长剑。他的左臂上装着一个巨大的白sè十字盾，以那个白sè十字盾的材质和重量来看，光是借助盾击，这个强壮的尼塔拉骑士就能将恶魔砸得头破血流。 “嘁……真是一群胡作非为的家伙！”“空刃魔手”菲利克斯沉声一喝，周围出现了几十把魔力剑刃。 “省着点你的魔力，空刃魔手，”“开山剑”安格斯沉声道，“这些恶魔的数量，正在不断地增加。这将是一场消耗战。” “这到底是哪出！”菲利克斯咬牙说道，“索拉雅南部是尼塔拉，北部是白sè卷轴，恶魔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是十足的祸害啊。” “现在倒还担心不到国家那么远去。”“开山剑”安格斯呵呵一笑，“看那儿。” 安格斯指了指被恶魔包围的莫里欧德和雪莉。两个年轻的圣职者正尽全力对付不断袭来的冰之恶魔。 “将这些孩子卷进来，实在是让人愤怒。”白盾骑士威德说，“各位，虽说我们在‘剑者之巅’大会上是决斗的对手，但是现在事态已经不同于前了。我们需要倾力合作，自我保护的同时，阻止这群胡作非为的恶魔。” “同意。”开山剑安格斯说。 “我倒不想省下任何力气。”空刃魔手菲利克斯说道。 “欺负小妹妹的恶魔都应该弄死。”猎鬼斥候奥蒂斯笑道。 “哼。”祖格冷哼一声，他的眼中，早已燃烧起了无尽的愤怒。 “与那两个小圣职者会合，保护他们。”白盾骑士大喝一声，如同先锋骑士一般冲了出去，“砍翻这些污秽的生物！” 祖格发出一声响亮的战嚎，吼声穿透云霄。剑士们被此举激得热血沸腾，都齐齐冲了出去。白盾骑士威德举起十字巨盾，护于身前，化作一道流星撞向前方，将数十个挡路的恶魔一个一个撞飞出去。开山剑安格斯抡舞着重剑，每一次斩击都将恶魔排排砍成两半，那把中间如同拥有斩裂山峰的力量。菲利克斯的魔力剑漂浮天空，如同暴风骤雨一样呼啸落下，在恶魔群中到处穿行，将恶魔的身体上刺出无数孔洞。奥蒂斯的手术刃飞散开来，像跳舞jing灵一样在周围旋转飞舞，将恶魔的灵魂与**割离开来，使得恶魔的身体完好无损地失去战力而倒下。而祖格，早已幻化出三道暗影分身，符文力量迸shè而出，暗影剑刃在角斗场的恶魔群中飞来掠去，将恶魔们须臾之中斩成碎片。 “曦剑式：霹雳！” 一道硕大的雷鸣霹雳一闪而过，“二重魔剑”状态下的曦影形成的霹雳比天空的自然霹雳更是威猛，就连西诺斯克也不敢硬接，只能闪身躲过。本来想着曦影不会太快返回，没想到艾莉驾驭着“凤凰圣翼”，早已掠到了西诺斯克的身后，回旋一脚将曦影踢了回来。西诺斯克躲闪不及，明亮而凌厉的闪电在他的肩上划出一条焦黑的创口。 “审判剑式：白凤鸣。” 艾莉丝毫不给魔灵喘息的机会，“凤圣翼”旋转挥出，化作一道白sè的旋转暴风，向着西诺斯克猛攻而去。西诺斯克支起血魂剑，格挡住“凤圣翼”。而艾莉在“凤圣翼”被格挡住的一瞬间，使出“审判剑式：落凰歌”，凰圣翼月兑手而出，化作一道巨大的白sè箭羽，飞向西诺斯克。 “穹剑式：引。” 西诺斯克没有想到，当艾莉的剑月兑手而出的时候，莱伊文早已计算好了他的躲闪轨迹。在西诺斯克躲过“凰圣翼”的时候，莱伊文飞出一剑“时间之刃：青刃穹歌”。西诺斯克只能尽力避让，青刃穹歌擦身而过，在他的腰间留下了一条不深的伤痕。莱伊文顺势握住“凰圣翼”，艾莉也从反向握住“青刃穹歌”。 西诺斯克真的没想到莱伊文和艾莉竟然玩起了“换剑”的战术。 艾莉和莱伊文换位的同时，将彼此的剑刃交换回来。西诺斯克再次攻来，艾莉和莱伊文不慌不忙地再次配合反击，运用不同的战术，西诺斯克每次都被绕进莱伊文的预判，以“青刃穹歌”进行攻击。青刃穹歌拥有盗取时间的力量，每次“穹剑式”击中，西诺斯克的时间都被时间之刃所偷取。如此下去，莱伊文将累积起极大的速度优势胜过西诺斯克。 “额啊啊啊！！”西诺斯克似乎很气愤。他挥舞着尖啸的血魂剑，血魂剑中迸shè出无数的恶魔之魂，化作一道道血魂剑刃，向着艾莉和莱伊文狂乱挥舞。与此同时，西诺斯克的巨臂也再次攻出，向着莱伊文和艾莉不断地来回攻击。莱伊文和艾莉应付着恶魔血魂的同时，有条不紊地躲闪着西诺斯克的恶魔巨臂——就像平常训练的一样。一次，恶魔巨臂擦身而过，莱伊文和艾莉对视一眼，知道这是西诺斯克的全力一击，缓过劲来必然要消耗更长的时间。艾莉立刻挥舞双剑，冲向那条黑暗巨臂。 “审判剑式：白兰之锁！” 凤圣翼、凰圣翼的剑刃各自伸出一条明亮的圣光锁镣，自行飞窜而出，撞到恶魔巨臂之上，来来回回绕了十几圈，将那条黑暗巨臂死死锁住。艾莉将双剑一扯，巨臂随之一抖。 “血剑式：坠！” 此时的莱伊文已经趁着西诺斯克不注意，握紧魔化的赤刃血舞猛然落下。“一重魔剑”强化的血剑式威力得到了更大的提升，暗黑力量形成的辅刃加长了血舞的尺寸，使得这一道惊天动地的坠落猛斩直接撩进恶魔的暗黑巨臂之中，从艾莉的圣锁绑住的部位生生切下，刹那之间，恶魔之血飞溅狂涌，那条振动山峰的恶魔巨臂被莱伊文的赤刃血舞硬生生地斩落，断成两截。 西诺斯克发出恐怖的嚎叫，其中夹杂着不满与惊愕。莱伊文与艾莉分别驾驭者恶魔之翼和凤凰圣翼，挪身靠近，与魔灵西诺斯克对峙而立。的确，魔灵西诺斯克的力量又变强了不少，莱伊文和艾莉单打独斗或者两人单纯地一加一对战，根本无法胜过西诺斯克。但是，西诺斯克完全没有料到艾莉和莱伊文拥有如此天衣无缝的配合。他们俩一同战斗，就像天使的左翼和右翼一样协调，仿佛两个人拥有同一个灵魂一般。 这不得不归功于西普莉在这五年之中安排的各种各样严酷的训练。西普莉对于各方面知识的融会贯通，已经达到即便不懂剑术，也能安排出最佳的训练方案的程度，这一点向来是让艾莉和莱伊文望尘莫及的。不过，之前终究是枯燥的训练，如今面对远古魔灵的时候，他们才体会到，这种训练而成的默契威力是强大到了何种境地的。 不过，西诺斯克似乎本来就不打算拼死一战。他的身体是以暗黑力量构造而成的，所以被斩断巨臂不过是损失了一小部分力量而已。他用血红的双眼扫视了一下莱伊文和艾莉，忽然冷冷一笑，然后身影缩进血魂剑之中。莱伊文大叫不好，还没来得及追过去，血魂剑已经像长了翅膀了一样飞快地溜走，向着剑陵的方向疾驰而去。 莱伊文和艾莉舒了口气，降落地面。祖格已经以莫里欧德和雪莉所在的位置为轴，划出 一道方圆数十呎的暗影剑阵。暗影剑阵得到了符文石的力量加强，只要恶魔进入暗影剑阵，暗影剑阵会自行凝结成暗影剑气，向着“入侵者”进攻过去。不断扑来的恶魔被暗影剑气砍翻在地，尸体在周围圆形区域的边缘逐渐堆了起来。 祖格盘坐于zhongyāng，将暗影重剑插到地里，双眼瞪圆，双手紧紧握住暗影重剑，以此姿态维持着暗影剑阵的运行。 “啥？” 奥蒂斯瞪着莱伊文：“跑掉了？” “之前遇到过魔灵西诺斯克，如出一辙。只是当时另一个复仇者到场，抓住了他。”莱伊文说，“以他的速度，如果想跑，我们根本抓不住。” “这些恶魔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还在不断地增多。”白盾骑士威德皱着眉头说，“以暗影之刃的暗影剑阵，也无法坚持太久。我们需要增援。” 莱伊文挠挠头，咬着牙说，“这家伙跑到剑陵去了。我想，如果不及时阻止魔灵和红发学者，我们将会迎来更大的灾难。” “我有同感。”艾莉点点头，“那个红发学者并非凡人，如果让他拥有了剑陵的神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那么，我们一起前往剑陵！”开山剑安格斯喝道。 “不行……至少这两个小圣职者不行。”白盾骑士威德摇摇头，说，“他们去了完全是送死。而且，需要有人留下来，保护他们。” “至少留三个人下来，”莱伊文点点头，“否则莫里欧德和雪莉会有危险。” “嘿！”雪莉不服气地跳起来，“不要把我们当做累赘啊！要杀进大本营就一起杀进去，如果我和莫里欧德死了，是我们自己本事不到家，死了活该！” “不行！”莱伊文断喝道。 “什么啊！你……”雪莉咬牙说道，“你不就是怕……怕米拉受到伤害么！你就这么不信任米拉！？不信任我？！”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莱伊文皱眉喝道，“请你明白，雪莉，你的生命不仅属于自己……” “可是这终究是我的身体！”雪莉眦目yu裂，“就算是米拉，也不可以因为自己的胆怯，而放任灾难蔓延到其他人身上！难道你忍心让米拉成为一个懦弱胆小的自私之人吗！” “这不是米拉自私不自私的问题！”莱伊文更是一点不让，挺立在雪莉面前。 “那你说，什么问题！！”雪莉近乎尖叫起来。 艾莉和莫里欧德看在眼里，都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莱伊文与雪莉对峙良久，最终终于叹了口气。 “不是米拉的自私，而是我的自私。我没办法再一次失去了，”莱伊文侧过头去，将手放到雪莉的肩上，“米拉，雪莉。就算为了我吧。” “……”雪莉咬着嘴唇，低下头来，“要是我有这么个爸爸早被气死了。” “噗……”艾莉忍不住笑出声来，“爸爸……” “你胡说些什么，雪莉。”莱伊文皱了皱眉头。 “其实……说起援军，或许我们能够办到。”莫里欧德忽然说说，“如此沉重的黑暗气息，如果我们用神圣力量制造出混沌波动，附近的圣职者，一定能够感受得到……” “停！”雪莉叫道，“你说什么！混沌波动？那可不仅仅是会引来圣职者啊！” “索拉雅山脉应当没有什么恶魔的，如果说运气好的话……” “运气好会引来天使！”雪莉叫道，“徘徊人间的，要么是ziyou之神密特劳斯的巡游天使，要么是审判之神希尔德的审判天使。” “若是那样，也可以……” “你是木头脑袋吗？！”雪莉大叫道，指着莱伊文，“你没看出来，莱伊文是恶魔！？” “……！” 莫里欧德一直在专注对付恶魔，似乎都没有在意莱伊文的动向，他这种“专注”的性绝世唐门 众人都瞪着莱伊文。的确，莱伊文的恶魔身份已经展露无遗，而他也不想在所有人面前进行过多的解释。 “喂你们……”艾莉下意识地挪步到莱伊文面前，“现在没时间解释了，但你们不要因为身份而产生成见……” “身份……恶魔可不是‘身份’这么简单的事情了。”白盾骑士威德沉声说道，“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莱伊文，你却展露出了你的恶魔力量……” “雪莉，”莱伊文懒得理会这些人，转过头去，“你确定你们能招来天使？” “如果运气好的话……”雪莉摇摇头，“我不确定……但是，万一招来了天使，你……” “那就试试吧。”莱伊文忽然说道，“能招来天使最好，天使一定比我更擅长对付这些黑暗生物。” “不要！”雪莉瞪圆了眼睛，“米拉会骂死我的！你知道天使如果看见了你，会是个什么反应么？不，天使根本不会反应，直接照面就砍！” “那就让他砍好了。”莱伊文凛声说道，“雪莉，莫里欧德，你们就在这里启用圣光法阵召唤附近的神圣力量，我……前去找魔灵和红发学者算账。” “我也去！”盘坐地上的祖格忽然喝道。 “不，祖格。”莱伊文摇摇头，“你要留下来保护他们。你携带了足够的符文石，力量比其他剑士更加持久。” “可是，那些家伙不知道把我的老师弄到哪里去了！我必须砍掉他们的耳朵，问个清楚！” “我帮你问吧。”莱伊文说。 “……” “我留下来，如果有伤员，还能稍微照顾一下。”猎鬼斥候奥蒂斯说道。 “我也留下来吧，比起进攻，我更擅长防守。”白盾骑士威德说道。 于是，开山剑安格斯、空刃魔手菲利克斯做好准备，与莱伊文、艾莉共同前往剑之陵。出发突破众多冰之恶魔之前，雪莉还是问了一句：“莱伊文，你确定要这样！” “嗯。”莱伊文点点头，“如果能招来两个帮手，就不要只招一个。” 雪莉咬着嘴唇，脸蛋涨得通红。 “他竟然……是个恶魔……”莫里欧德低声说道。 雪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于是，在猎鬼斥候奥蒂斯、白盾骑士威德、暗影之刃祖格的保护下，莫里欧德与雪莉展开了圣光结界。 ********************************* 从恶魔群中杀出一条血路，莱伊文等人逐渐接近剑之陵。此时大雪纷飞，剑之陵的入口被掩在白茫茫的风雪之中。冰之恶魔们四下逃窜，似乎在漫无目的地乱逛。不过，如同之前所料，不少恶魔已经跳下山峰，不久以后应该就会抵达山脚，然后向周围的村庄发起进攻。 想到这里，莱伊文阻止那两个yin谋者的心情更是急切了。他走在最前面，暗黑力量包裹身躯。众人急急忙忙地跟上去，到剑之陵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入口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但入口多出一层泛着微光的光层。 “结界。”莱伊文用手触了触那淡淡的光层，然后说。 “还等什么呢，进去啊！”菲利克斯嚷着，走了上去，直接撞向那光层。不料，那光层忽然放出一阵强烈的冲击，将菲利克斯整个人都弹了出去。菲利克斯摔倒在地，身上沾满白sè的雪。 莱伊文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触碰没这反应？” “凡人隔断结界。” 这个时候，一旁的yin影之中，忽然发出一个幽冷的声音。 “为了阻挡凡人而产生的结界，五大秘法组织的惯用结界。” 莱伊文转眼过去，不出所料。那yin影之中，黑sè衣袂随风飘动，黑sè的锁镣缠绕在腰间，吊着一个清脆作响的风铃。 “死神。”莱伊文沉声说道。 “……！”艾莉瞪大了眼睛，“死神？！” “这里怎么会有死神？”开山剑安格斯用巨剑指着死神，沉喝道，“难道又是什么幻化的魔灵？” 死神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盏绽放着幽蓝sè光芒的灯笼。 其他人都看得莫名其妙，只有艾莉若有所悟地说：“这个家伙，的确是引导亡魂的死神呢。” “你怎么知道？”开山剑安格斯问道。 “这是‘伽提之灯’。诸位上山时候所见的‘埃希之灯’，是引导生者的灯笼。这‘伽提之灯’则是死者之灯，引导亡魂的灯笼。只有死神才拥有‘伽提之灯’，并以此引导亡魂。” “如同我所说，”死神的嗓音冰冷而嘶哑，“这是凡人阻断结界，在场的‘凡人’都无法进入。” “……什么叫‘凡人’？”菲利克斯怒气冲冲地从雪地里爬起来，问道。 “简单的说，就是你，空刃魔手菲利克斯，你，开山剑安格斯，还有你，艾莉·艾洛斯。”死神幽幽说道，“虽然你们剑术超群，但是也没有挣月兑凡人的束缚。” “……难道说，只有莱伊文前辈能够进入？”艾莉惊道，“因为，因为……他的体内流淌着恶魔之血？” “不。”死神摇摇头，“除了他，还有我——拥有死亡力量的引魂者。” “死神，这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吧。”莱伊文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其他人也不必犯险了。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第八十四节 影痕宗主 (“你是在讥笑么？”菲利克斯皱着眉头，瞪着莱伊文。浪客中文网 不过，他发现莱伊文并没有笑，而是显得有些好奇。 “……那么，我还真的不知道。”莱伊文老老实实地说，“在白sè卷轴，你也就在实战魔法竞技赛之前骂了我一通，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接触了。” “你不知道什么？”菲利克斯质问道。 莱伊文吸了口气，保持沉默。 “好吧，如果说在那个时候，我死也不会说出这种事。”菲利克斯叹了口气，“现在，都不是小孩了，有些事情想通已经晚了。其实，早在你进入学院之前，我就很喜欢伊拉的。她是炼金生，我是魔力生，我们的交集也最多在图书馆的学术讨论上。不过，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伊拉这女孩，确实很……迷人。” 莱伊文点了点头。 “不过，要是你没有出现在白sè卷轴，我自己都不会承认我喜欢她，但是在你和她一块儿之后，我莫名其妙地很生气。”菲利克斯吐了口气，说，“直到这次在剑者之巅大会见到你，我还生气着呢。” “唔，难道‘宁静’没用么？”莱伊文问。 “我只有在学习和战斗的时候，才会使用宁静。”菲利克斯说，“不过……现在气总算消了。或许这次的气，是觉得你提升得太快，有些不服气吧。” “我倒是觉得你变强了很多。”莱伊文说，“剑士们总会欺负法师不擅长短兵相接，但是你的魔力已经能够构造出不亚于许多利剑的魔力武器了。” “这只是练习的结果，我可不如你这样天赋秉异。”菲利克斯摇摇头，说，“不过，老实说，我得感谢你，不仅是这次，也是之前你那么毅然地追随自己的直觉。你和伊拉真的很配，你们都是随心而动的人，我却总是犹豫不决。这是我们法师的缺陷，但大多数法师没有意识到。” “我倒觉得法师和人类差别并不大，你们还比人类聪明很多。”莱伊文说。 “那都是为了生存。但是，如果只苦苦地追求生存，不知道自己在世上真正的意义世上很么，那也白搭。法师们都看重学术成就，但我现在减少使用宁静，也体会到了你的选择。选择直觉，选择……爱情。”菲利克斯忽然苦笑了一下，“选择一些看起来并不那么重要，但是能让自己觉得自己独一无二的东西。你还记得，在实战魔法竞技赛中，跌落诺坦尼亚古墓深渊中的那两个魔道学生么？” “当然记得，炎纹瑞秋与雪影兹娅的主人丝特拉，还有控制魔道人偶的缇丝。”莱伊文说，“她们……她们为了给我们断后，牺牲了自己，我怎么可能忘记。” “其实……丝特拉并没有死。”菲利克斯说。 “……什么？”莱伊文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要感谢缇丝……”菲利克斯说，“缇丝与丝特拉一起坠落深渊的时候，让自己的魔道人偶进行超负荷转化，逼出了魔道人偶的全部魔力，为丝特拉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魔力守护膜。缇丝将她自己的魔道人偶看做自己的亲姐妹，但是最后，她消耗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和魔道人偶的全部力量，保护了丝特拉，自己却没能幸免。” 莱伊文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为丝特拉高兴的同时，那一幕回忆也再次闪现脑海之中。看来，缇丝最后，放弃了自己的人偶，选择了自己真正的姐妹。 “不过，丝特拉回忆说，落到底层之后，下面的道路更加错综复杂。她和自己的两个波比寻找了许久，几乎快要放弃了，但是想着自己的生还是缇丝用生命换来的，所以她坚持着走出了那诺坦尼亚的古代遗迹。传送法阵失去了功效，她自己流浪在诺坦尼亚硕大的雨林之中，直到两年之后，她穿过大沙漠，走过小莫拉河流域，翻过索拉雅山脉，在白sè卷轴的潘塔镇，遇到了正在跟随导师游历学习的我……” 莱伊文眼睛一亮，说：“你们……” “唔。”菲利克斯顿了顿，然后说，“是的。你知道法师的体质普遍不好，丝特拉一个人跋山涉水回到谢尔兹王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她失去了在学院最好的朋友简和缇丝，所以我在那段时间一直照顾着她，直到她身体恢复……那个时候，我没有使用宁静，感受到了你作出抉择的那种感觉……我感觉到了。不重要，功利而枯燥的学术不重要。就像从前伊拉给我的感觉一样，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很轻松……” 莱伊文点了点头，说：“果然埃利斯不是唯一一个明白这个道理的法师。真是意外，丝特拉……呼呼。” “好吧，说这些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我已经想通了。”菲利克斯皱起眉头，说，“我也证明了。丝特拉能够给我额外的力量，我的学术甚至比原来进步更快了，所以就算我像你当年那样触犯学院的‘忌讳’，导师和秘研会也没法批评我什么，更何况，我是唯一一个得到山中隐者邀请参与剑者之巅大会的学生。” 菲利克斯顿了顿，说：“说了这么多，你也不必太多在意。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不知道你现在和那个艾莉·艾洛斯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听说你一直在寻找伊拉，是真么的？” “是的。”莱伊文点点头。 “那么……如果你已经认定了伊拉，就永远不要放弃，她值得你这样努力。”菲利克斯认真地说，“等到你找到她的时候，一定回白sè卷轴来。” “……如果有那天，我会的。”莱伊文说，“你也一样，既然选择了丝特拉，就好好照顾她。法师女孩们都弱不禁风。” “嗯。”菲利克斯点点头，“还有就是，这一任‘剑圣’非你莫属，不要让我失望。” 莱伊文点了点头。 只是，这回答并非真心。他知道自己一直在为寻回伊拉而努力，而艾莉与他的旅程即将告一段落。她要回到尼塔拉，而他，会继续前进。 ****************************** 夜已经深了，莱伊文给熟睡的艾莉加上了一层毯子。他倒是觉得清醒得很，无法入睡，干脆走出房门。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莱伊文看到一个黑影从房门前的道路走过。那个人背着一柄长刀，穿着黑袍，正是祖格的老师，暗影大师。 暗影大师侧过头来，向莱伊文挥了挥手。然后，他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莱伊文发现那瓶子里装满了红酒。 暗影大师打了个手势，要莱伊文跟他走。莱伊文愣了一下，说：“……去喝酒？” 暗影大师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向前走去。莱伊文正好想找暗影大师好好聊聊，没想到暗影大师竟然抢先一步。 他们来到一间空房的房顶，坐在房顶中间的石桌两侧。暗影大师将长刀取下，靠在石桌边上，而莱伊文并没有携带任何剑刃，所以也就没有做相同的动作。 “暗影大师……” 暗影大师直接伸出手来，指了一下莱伊文的嘴巴，似乎要他住口。 而后，暗影大师取出两个高脚杯，慢慢腾腾地拔出酒瓶上的软木塞。香醇的酒味飘然而出，莱伊文闻到，立刻明白那瓶酒是百年好酒。 暗影大师将酒杯放到莱伊文面前，自己也端起另一杯红酒。莱伊文端起酒杯，暗影大师轻松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酒杯凑过来，和莱伊文碰了一下。 暗影大师将手放到黑sè面具之上，然后将面具最下部顶了一下。面具下部便向上收缩了一部分，露出嘴巴。莱伊文头一次看到暗影大师露出一点面容，他发现那是一个皱纹累累的老人，下巴上长着灰白sè的短胡须。暗影大师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莱伊文也只好和他一样慢慢喝。这红酒并不烈，就算是一口将一整瓶灌下去，对莱伊文来说也不算太难。不过，暗影大师喝得这么慢，莱伊文倒是纳闷。 他记得西普莉说过，暗影大师是个“美食家”，难道他品尝任何东西，就这么耐心仔细么？ 高脚杯中不到四分之一的红酒，被暗影大师喝了一刻钟。莱伊文早已将自己杯中的红酒喝完，看暗影大师这么投入，只好闷闷地等着他喝完。 暗影他的嘴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而后，他忽然抓起一旁的长刀，“影刃：白刹”瞬时出鞘，就连莱伊文也没能反应过来的瞬间，暗影大师忽然将白刹猛地刺入石桌的正中心。冷光一闪，莱伊文甚至产生了自己被砍了一刀的错觉，只见周围黑影突起，攒动一阵，忽然又消失了。 “……呃。”莱伊文瞪着那把寒光凛冽的长刀，心脏砰砰直跳。此时他的剑并没有带在身边，暗影大师这么忽然一下，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不过，暗影大师将长刀插入石桌zhongyāng之后，忽然放开了手，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凳子上。他再次斟了两杯酒。 “暗影大师，你这是做什么？”莱伊文终于问了出来。 暗影大师吐了口气，然后继续喝酒，依旧如同之前那样慢慢抿。这一次，暗影大师喝了半小时。 莱伊文着实有些不知所措了。暗影大师的举动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他问什么，暗影大师始终不答，只是喝酒。 看到莱伊文迷惑的神情，暗影大师微微一笑。 暗影大师的斗篷将全身都覆盖住了，而他拔剑速度又极快无比，所以莱伊文一直觉得这是个身材壮硕的人。但是，暗影大师此时取下了斗篷和面具，这才将他年过花甲的形象显露在莱伊文面前。 这是暗影大师第一次说话，至少是以阿尔雷斯特人所知的“暗影大师”的身份第一次说的话。没有人质疑过他失语的事实，也没有人听到过他的笑声，就连莱伊文也一样。 “让别人眼中充斥不真实的幻象，或者说是，让自己沉浸于不真实的幻象之中。” 暗影大师就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说话了这种惊人的事情。他还是慢慢地品着酒。只是，他喝酒的方式，让莱伊文觉得似曾相识，这绝不是阿尔雷斯特人的喝酒方式，更不是兽人的方式。 暗影大师银白sè的长发全都拢到脑后扎成一个髻，灰白的胡子也用一条黑sè缎带扎成一束。这是一个面sè平和的人类老人，甚至，棕黑sè的瞳sè让莱伊文确定，他并不属于这片大陆。他是东部大陆的原住民，德雷伊尔人。 暗影大师，和他一样。 “……咳。”莱伊文在惊讶一阵之后，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推理，因为暗影大师刚才说的那句话，就是德雷伊尔语。 不过，在暗影大师面前惊讶成这样，莱伊文也觉得有些愧疚。同样作为剑士，莱伊文竟然没能从暗影大师的剑术之中看出他的剑道风格。祖格所学的暗影剑道和暗影大师本身的暗影剑道差别并不小，或许这是暗影大师故意的吧。他或许认为一个兽人，无法领悟真正的德雷伊尔剑术。 “原来，影刃白刹……我真是糊涂够了。”莱伊文苦笑了一下，同样用故乡的语言说道，“难道，暗影大师，也是乘坐那条船，成功抵达阿尔雷斯特的人之一？” “那条船翻了。”暗影大师慢条斯理地说，“我并不觉得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能够活下来。我以‘无心’之态，六十天没有进食，才漂流到大陆之上。没想到，那个船上的卿家小孩，也做到了。” “卿家……你认识我？”莱伊文问，“你……” “慕家卿家十里之隔，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只是，你不认识我罢了。”暗影大师呵呵一笑，说，“白刹之影将周遭幻化，就算此时有人来到此地，也不会见你我之容，不会闻你我之声。” “慕……慕家？”莱伊文惊道，“可是，我没听说过慕家有任何人上了那条船啊！那天缜还来送了我的……” “我是缜的祖父，奕。”暗影大师淡淡地说。 *************************** 在德雷伊尔，jing通剑道的大师数不胜数，不同的剑士jing进至剑豪之境，得到老师允许，便可以自成流派。因此，自古至今，已经有许多出sè的流派在大陆各地独树一帜。星辰剑道是莱伊文祖上所创，而当地另一剑道流派，则与星辰剑道齐名，名叫影痕剑道。 年轻的卿家少子来到这片海边谷地的时候，影痕剑道的宗主将他当做忘年之交。两人时常切磋剑术，喝酒饮茶，关系很是要好。后来卿家少子成家生子，年长的影痕宗主也与他来往变得更少了。只是，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影痕宗主的孙辈和已成为星辰大师的卿家少子的孩子们常常一起玩耍。 卿二子菱十岁的时候，听说有一艘大船前往西海岸靠北绮莲岛。时已十六的卿长子岚自信地跟父母说，能够单独带弟弟菱一起去绮莲岛长点见识。想到两个孩子都在剑术上造诣初成，旅途应当能够自拟，父亲答应了。只是，父亲没有允许小女儿璃一同前往，因为璃从小体弱，并且那时正在生病。 起初半个月里，航行顺利。只是，途中船员发生仇杀暴动，相互厮杀，船长和部分重要船员被杀死。而后，大船船向出错。最后大船打算回航，但途中遭遇风浪，在海中颠簸了四五天之后，被暗礁撞沉。 菱和岚用残料制作了一艘小船，在海上漂流，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强劲的东风将他们吹到阿尔雷斯特东部王国诺坦尼亚的沿岸。他们几乎认定船上的其他人都已经死去，因为他们到达海岸的时候都已经奄奄一息，是一个在海岸转悠的渔夫救了他们。 而在北部法师王国幻象高塔的沿岸，影痕流的宗主，已经接近六十岁的奕也来到了这片土地之上。他并不像菱和岚这俩小孩一般弱小。了解了这片大陆的生存法则之后，他一路向西，来到耶戈部落。 “可是……如果你是和我们一同来到这艘船上的……”莱伊文忽然问道，“二十年前你也就并没有在这里了，那，你为什么会是二十年前选拔出来的‘剑圣’呢？” 暗影大师淡淡一笑。 在耶戈部落，奕遇到的兽人的剑术导师，“暗影大师”。那是个货真价实的兽人长者。彼此了解了实力之后，暗影大师对奕这个异乡人有了不同寻常的尊敬。领教了奕的“不死之术”，暗影大师对奕心悦诚服。但是，身为阿尔雷斯特“剑圣”的真正的暗影大师是个毁容且失语的怪人，并且怀着某种奇异的梦想。他想要改造兽人的一些野蛮传统。在暗影大师病入膏肓之时，暗影大师拜托奕成为第二位“暗影大师”，并恳请奕，将暗影剑道进行改良，教授出一批拥有更加强大的剑士之心的兽人剑士。失语和蒙面让奕很容易地伪装成暗影大师，同时，奕也已经领会了暗影大师的暗影剑道。 之后的十多年中，奕一直伪装成暗影大师。身为异乡人的他，也不想说并非自己母语的阿尔雷斯特语，因此，他渐渐地与暗影大师这个身份融为一体。他不说话，不让人看见他的面容，在暗影剑道之中融入了些许影痕流的jing髓将暗影剑道加以改良，学会使用符文力量，将自己的佩刀“影刃：白刹”藏入黑sè矿石铸造出伪装的暗影剑。但是，他为耶戈部落年轻剑士们带来的，并非只是剑术。 “祖格和尤多拉算是我的学生中比较出sè的。”“暗影大师”奕说道，“他们是最快领悟我给予他们的‘改变’机会的兽人剑士。兽人大都是野蛮迷信而不讲理的，他们之所以能够和你这样的人类相处，是因为我让他们领会了德雷伊尔的剑之心——从多方凝聚而成的心境，比如，茶之道。” 莱伊文瞪大了眼睛。他忽然明白过来，奕为什么喝酒喝得这么慢了。 这是德雷伊尔的“茶道”。 “阿尔雷斯特这个奇怪的地方不产茶叶，我也只能以酒代茶。”奕眼神平淡地看着手中的红酒，“只是，无论你饮的是酒，是茶，是水，还是血，宁静之心不可改变，被冲动和浮躁左右的剑刃是无法ziyou挥动的。” “唔……”莱伊文抿着酒杯的边缘，整合着思绪，“慕家的奕爷爷……在我的印象之中，是个孤僻之人，虽然两家关系很好，但我和璃都没见过他的面。” “是的，我是个孤僻之人。十多年不发一言，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么？”奕摇了摇头，说，“我也只与你父亲稍微谈得来，其他人……那时，我悄无声息地与你们一同前往绮莲岛的原因，就是因为与妻子有了巨大的分歧。我不想将这些不愉快施加到后辈上，便打算去那里散散心。只是，后来的事情全在意料之外。这么多年来，除了影刃白刹陪着我之外，我一直孤身一人。可是，对我来说，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不，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见到了你，我也不觉得我得到了什么希望，菱。何况，我已经不打算回去了。呵，其他人必然认定我已经死了，除了我那个傻乎乎的孙子缜。”奕说，“可是我不会因为他而试图回到德雷伊尔了。既然这影刃已出，我也当结束‘剑圣’暗影大师的生涯，我时ri不多，能够在最后的时ri中，遇到你这样令人满意的继承者，所有的力气都不算白费了。” “继承者……？这是指，剑圣之位？” “头衔有什么用，难道你想要那把破剑？”奕啧啧道，“暗影大师的剑圣之兵，我早就扔到海里去了。德雷伊尔的剑士只使用自己的剑，因为剑刃即心。” “剑刃即心……”莱伊文闷闷地说，“那，我这种使用四把不同剑刃的家伙，岂不是一个心神分裂之人……” “不。像我这样只懂得使用一把剑的人才有问题。”奕说，“永远以暗影之态示人，连对自己的亲人都一样。真正的剑之圣贤，必然有刚毅之态，有柔情之心，有诚挚之意，也有虚伪之刻。” 莱伊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借此机会，我也传授你一点影痕流的奥义，否则，影痕流就算是真真正正地失传了。你将之融入星辰剑道，能够得到更强的力量——幻影的力量。太过真实存在于世绝非易事，如果想要你的剑长久存在，你必须学会分辨真幻，也必须学会ziyou穿梭于真与幻之中。” 莱伊文没想到暗影大师把他叫出来的真正意图竟然是这个。他曾经在父亲口中听说过影痕流的力量，如今奕也让他见识到了。他颇感兴趣的是奕要他将影痕流的奥义融入星辰剑道之中，而奕似乎也十分期待这个。 影刃白刹制造的幻象结界将他俩完全隐藏，就连起夜跑出来闲逛的“猎鬼斥候”奥蒂斯都没能发现他们。之后的每个夜晚，莱伊文和奕就在夜sè之中进行剑术传授。就这样，时光飞逝，最后的比赛临近，莱伊文开始考虑一些其他的事情。 ****************************** 在西普莉的jing心照料之下，艾莉很快伤势痊愈，并恢复了体力。她明白这条命是莱伊文的哥哥岚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所以她十分努力地进行着康复训练。最后一天的时候，她已经如同之前那样熟练地挥动长剑了。只是，她现在只能挥动一把剑，那就是圣剑凰圣翼。 “嗯，嗯，我知道了。” 一只白鸽站在西普莉的手臂上叽叽喳喳叫了一阵，然后展翅飞走了。西普莉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进入房间，对莱伊文和艾莉说：“散出去的恶魔已经被天使们处理掉了。不过，有仈jiu个村庄受到了侵害，大约死了四五百无辜的人。” “这是刚才那只鸽子告诉你的么？”莱伊文问。 “是啊，那是通灵学院的传信鸽——不过我不太喜欢这种古老的传信方式。”西普莉说。 “太过分了，将那么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艾莉握着拳头，回想着那个冷言冷语的复仇者，心中愤愤不平。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并不会因为无辜而得到命运的宽容。”西普莉说，“只有变强才可以逃月兑灾难，只有变得更强才可以救赎他人。这也是你剑所挥动的方向吧，艾莉。” “嗯……”艾莉紧紧地握着拳头，“我一定会守护好我应该守护的人们。” 这个时候，山中隐者的灵体忽然出现了。 “最终试炼即将开始，艾莉·艾洛斯，莱伊文，请立刻前往角斗场。” 莱伊文和艾莉对望了一眼。他们虽然知道这种事迟早到来，但是在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不知所措的神情。 “使出你的全力来，艾莉，你是我最强的搭档。” “也请你不要放水哦，莱伊文前辈，用你的四把剑全力进攻吧。” 说着，莱伊文和艾莉并肩走出，根本不像是两个对手的样子。西普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淡淡一笑。 “你们之间的缘分……又究竟是多么难以猜测的谜题呢。” 第八十五节 剑圣之决 (“唔，看上去你们两个都没有什么问题了。难得处理了这么多麻烦事，真正的老师也正式观战，你们两个都使出最大的力气好好打一场！” 兽人祖格永远是最有斗志的，即便战斗的不是他。 暗影大师用刀鞘敲了敲祖格的肩膀，祖格连忙压制了些许兴奋，退回到暗影大师身边。暗影大师依旧是以前那容不示人的装束。 暗影大师遵从维护了十多年的惯例，在人前不发一言。他似乎只是将目光停留在莱伊文身上一瞬，便转身走向观众席。祖格也连忙跟了上去。 留在克罗尔山峰的剑士都来到了观众席上，等待着最后两人的对决。对于这些剑士来说，他们也迫切想要知道，继暗影大师之后，将要成为“剑圣”的，究竟是艾莉·艾洛斯，还是莱伊文。 莱伊文和艾莉分列战场两侧，各自拔剑。在场的所有剑士在初步判断上都达成一致：两人实力差距一目了然。莱伊文四把剑都是超凡之物，能爆发强力的血舞，能呼唤雷霆的曦影，能扭曲时间的穹歌，能超越风速的芷草。不仅如此，莱伊文还能通过熟练的魔力cāo控，不用双手触及也能随心所yu地快速切换cāo纵四把功效不同的剑刃。而艾莉手中只有一把圣剑侍的“凰圣翼”。这把丧偶的圣剑不仅并非她熟悉的兵器，还使得长年使用双持剑术的艾莉被迫去适应并不熟悉的单手剑法。 剑士们自忖，此时的莱伊文他们的确无法敌过，但艾莉……应该能够轻松胜过。她本来就不拥有莱伊文这种高超剑术和强大力量，还在武器上落后一截。 “范·西普莉……” “谁允许你们直呼了？叫西普莉老师。” 西普莉和暗影大师都和其他剑士坐到普通观众席之上，在之前的zhongyāng观众席上只剩了拄着高大灯柱的山中隐者一人了。猎鬼斥候奥蒂斯想请教范·西普莉的见解，但西普莉想也没想就立刻纠正他的称呼。 奥蒂斯对着西普莉挤眉弄眼一阵，西普莉差点一拳打过来。奥蒂斯尖叫了两声，终于屈服了。 “西普莉老师！”他大声叫道。 西普莉嘿嘿一笑，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到他的头顶：“小朋友，模模头。” 奥蒂斯气得脸都青了，但嘴上还是赔笑着说：“啊嘿嘿……西普莉老——师，你对你的学生有把握，还是对艾莉小姐有自信呢？” “我向来把他俩都看做我的学生，我也不偏袒任何一个。”西普莉说，“艾莉和莱伊文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兼之两人的命运交互，对决胜败，我从来猜不透结果。” “这不是很明显嘛。”祖格嚷道，“在莱伊文面前，艾莉不过是个小女圭女圭。” “好歹人家也是圣剑侍了哦~啊啊，小圣女艾莉·艾洛斯，我忽然更加喜欢她了！”奥蒂斯把自己的脑袋从西普莉的小手掌中拯救出来，然后两眼放光地瞪着场中的艾莉。 “喂，对圣徒都尊重点，手术师！”一旁的雪莉听不过去了，很不满地说，“艾莉可是继承了艾贝尔老师‘凤凰圣翼’的圣剑侍！” “不过她还是个新手。”莫里欧德补充道，“十足经验不足，需要带回神圣联盟总部好好训练一阵……” “喂，你能不能不插嘴啊，猪莫里欧德！一下子气势就输过别人了！”雪莉愤愤地叫道。 观众们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西普莉微笑着听着那些杂七杂八的言论，心想，本来互不认识的一群人，因为一起经历了一场劫难，变得这么融洽了。隔阂与信任总是莫名其妙地破坏和建立，人类真是不可理喻。 不过，山中隐者终于宣布了开始的号令。 “片刻之后，新一任‘剑圣’将诞生。剑者之巅大会最终试炼，莱伊文与艾莉·艾洛斯之决，现在开始。” 莱伊文手持芷草，其余三把剑分列身前。恶魔之力贯彻全身，黑sè的魔人之态让整个角斗场yin风习习，黑暗之力扩散开来。看来，莱伊文打算认真打一场了。 艾莉看了看自己仅有的一把圣剑，眼神有些犹豫不决。 这些片刻的神情被莱伊文看在眼里。莱伊文忽然将黄刃曦影猛抛而出，剑刃化作雷霆奔驰而出。莱伊文一句话都不说就突然攻来，艾莉有些出乎意料。但是，以艾莉对莱伊文招式的熟悉程度，这种单剑攻击还不算什么麻烦的威胁。她举起凰圣翼，奋力一挥，将曦影连同强烈的雷霆力量一同挡开。 因为魔化的效果，“曦剑式”被加强为“三重魔剑：曦剑式”。之前的练习之中，艾莉亲眼见证了莱伊文对自己恶魔力量的掌控熟练。莱伊文将自己体内的黑暗力量波动分为七种频率，不同的剑式能用不同种类的黑暗力量所加强，而曦剑式就能被第三频率的黑暗力量所加强。对于艾莉来说，“三重魔剑：曦剑式”不能轻易躲闪，因为曦影会将雷霆力量裂变开来，向四方发散shè击，以血肉之躯，只有格挡才能够保证自己在魔化的“霹雳”之中毫发无伤。 被挡开的曦影分散成许多条雷霆飞shè而出，艾莉用快速的剑击配合风暴之刃化解了雷霆力量。但她也明白，在认真的战斗中，莱伊文向来不以曦影作为致命攻击，而是作为佯攻或是sāo扰。曦影的攻击方才化解，莱伊文已经闪身到她面前。 望着艾莉大睁的双眼，莱伊文似乎有些不高兴地咧了咧嘴。无影之刃芷草飞掠而去，化作风一般的疾影，对艾莉发起并不强烈但快速无比的连续刺击。艾莉用凰圣翼本身的神圣力量构造起一个神圣光盾，格挡莱伊文攻击的同时，自己撤身后退。 “为什么你不如之前熟练了？” “因为我的剑……” “我依靠的才是剑，而你依靠的是你自己。” 莱伊文使出“一重魔剑：血剑式”。扩大的血舞剑刃与暗黑辅刃齐齐斩下，巨大的冲击将角斗场地面劈出数道恐怖的裂痕。艾莉挥舞出圣光屏障进行格挡，但冲击太大，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掀飞出去。 “你的学生真擅长破坏场地啊。”奥蒂斯斜眼瞅着西普莉。 “山中隐者会修好的。之前的破坏，不都修好了么。”西普莉注视着角斗场，目光纹丝不动。 艾莉勉强将凰圣翼转化成圣翼之态，但是孤掌难鸣，单翼难飞，仅仅是缓冲一下之后，艾莉还是落到地面上，翻滚了两圈，身上出现了不少擦伤。 她颤抖着站起身来，只见莱伊文丝毫没有谦让之意地走了过来，一手握着血舞，一手握着曦影。 “意料之中啊，莱伊文前辈。我……”艾莉笑了笑，握紧的手忽然松弛了一些。莱伊文完全压制只剩单剑的她，她本身就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她……太了解莱伊文的实力了。 “你要认输了？”莱伊文皱起眉头。 艾莉愣了愣。 不过，细细想想，这种状态，莱伊文也能看穿她的心思。 “嗯。”她点了点头。 莱伊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艾莉很奇怪，为什么莱伊文会露出这么不高兴的神情。 “为什么要放弃？”莱伊文厉声喝道，“以前的训练中，你以为每次我都是轻轻松松胜过你么？” 由于距离较远，剑士们都不知道莱伊文和艾莉在说些什么，只是看见他们俩忽然停止打斗了。奥蒂斯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说道：“终究一家人不适合对决呀，要不他们俩将剑圣之名瓜分了，一个叫剑圣哥哥，一个叫剑圣妹妹——哇啊！” 不知觉间，西普莉的手已经抓过来，揪住了他的耳朵。两根纤细的指头一发力，奥蒂斯只觉得钻心之痛从耳朵传来。 “不许在我面前说我学生的八卦，也不许在我学生的面前说我的八卦。”西普莉凛然说道。 “那在你面前说你的八卦，是不是……咦呀啊啊——啊！” 艾莉垂下眉去。她一直很庆幸莱伊文总是和她同一战线的，因为作为对手的话，她是完全敌不过莱伊文的。到头来，她只当自己是莱伊文的“陪练”，而在练习之中自己获得的提升，不过是莱伊文对她的顺便“施舍”罢了。 “啊。我一次都没能胜过你，不是么？”艾莉轻声说道。 “那是因为，你不想战胜我罢了，就像现在，是你自己放弃了。”莱伊文说，“你以为，我真的很强？” 艾莉抬起头来，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他。 “你和我完全不同。我的力量全都来自幸运。剑道世家的后裔，剑术的天赋，从小的训练，复仇者的经历，恶魔力量的加强，通灵学者的教导。没有哪一样是我完全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不过都是命运赐予我的奇遇。而你，你没有这些命运的赐予，你的力量，全部是通过自己的刻苦锻炼得到的。为什么西普莉老师会选中你，为什么她会让你和我一起来参加剑圣之誉的争夺……” “你……你别谦虚了，莱伊文前辈，你一直都……” “一直都很受别人的照顾。”莱伊文苦笑了一下，“一直都受别人教导。你别放弃啊，那是我一直向你看齐的……你的最强力量。” 本应激烈喧嚣的角斗场中，忽然变得安静起来，众人都以莫名其妙的心态注视着这两个剑士。祖格等人都很焦急，因为他们想快点看到胜负，只有暗影大师和范·西普莉沉默不语，静静观看。 艾莉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她抿着嘴唇，举起了凰圣翼。凰圣翼圣光耀眼，绽放成一条凤凰的羽翼。 “啊哈，原来我还有这个长处吗。”艾莉忽然笑了笑，重新振奋起来，“好，输也要输得心安理得，倾尽全力。我要过来了哦，莱伊文前辈！” 莱伊文笑着点点头，四把剑各就其位，准备迎击。 凰圣翼充斥着强烈的神圣力量，向着被黑暗力量魔化的莱伊文呼啸而来。艾莉把自己最强的力量全部倾注于这最后一剑，整个角斗场被耀眼的圣光照得纯白，剑士们都捂住了眼睛，从指缝中看着圣光中的两个人影。莱伊文嘿嘿一笑，四把剑架齐身前。 一声巨响之后，粉尘飞散开来，在角斗场中形成一朵灰黑sè的烟云。耀眼的圣光渐渐消失，众人连忙睁开眼，瞪着那团灰黑sè的烟云。 “我做庄，赌莱伊文赢一赔一，赌艾莉赢一赔十！”奥蒂斯趁火打劫地叫道。 “废话，你没看到圣光都没了么，我赌十个乌藤金币（耶戈的货币）。”祖格叫道。 “我赌二十个卡布金币（人类四王国货币），”开山剑安格斯说。 “一群剑士竟然赌钱，成何体统！”白盾骑士威德很不服气地叫着，不过观众们根本不理会他，纷纷下注。 “变态强盗莱伊文是很厉害的。”雪莉堵住莫里欧德絮絮叨叨不停的嘴，然后抓出二十个卡布金币。 “唔，以概率来讲只能是莱伊文了。”空刃魔手菲利克斯也翻着自己的行囊，抓出几个托比金币（谢尔兹与幻象高塔的货币）。 “你们这群不顾形象的人……”莫里欧德叹了口气。 “真像一群市井……”威德也埋怨着。 不料，一个乌藤金块（赫洛大货币，相当于一千个乌藤金币）飞了过来，差点砸到奥蒂斯的脸上。 大家都向金块的源头看过去，没想到，丢金块的竟然是一身黑袍的暗影大师！ 而后，暗影大师用手指在脑后比划了一道。奥蒂斯惊道：“暗影大师……你赌扎马尾的……艾莉……赢？” 暗影大师点了点头。 “呵呵。”此时，西普莉冷不防地笑了一声。 众人被这两个前辈的表现弄得莫名其妙。不过，片刻之后，有四把剑忽然从那片灰黑烟云之中飞窜出来，飞到角斗场的墙壁上，稳稳地插进墙壁里面去了。 “莱伊文的剑？”奥蒂斯惊道。 “莱伊文难到学会了我的魔力构造剑？”菲利克斯也吃惊地叫了起来。 黑烟渐渐散去，众人看得清楚：莱伊文的四把剑都被打飞出去，而艾莉正握着那把孤单的凰圣翼，指着莱伊文的心脏。 莱伊文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眯着眼睛笑着说：“我输啦，我输了。” 艾莉也才反应过来，她惊讶地发现莱伊文手上竟然没有剑了，而且恶魔化身也消除了。她先是有些吃惊，然后大怒起来。 “你搞什么啊！你……你故意的！”艾莉尖叫道。 “我可没故意什么。”莱伊文咧嘴说，“你的圣光力量太强，腐蚀着我魔化的身体，我的魔翼被圣光烧得痒痒，本来魔力cāo控的技巧没你这么熟练，一下子就架错了姿势……于是四把剑都被你巨大的力量给掀飞了，我也就没法战斗了。” “你胡说，你骗小孩呢！你怎么可能不了解我的战斗方式！你知不知道这不是训练啊，这是剑圣的对决啊！！！” 可是，无论艾莉怎么吼，莱伊文只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这时，山中隐者似乎也很配合地站了起来。 “看来胜负已决，莱伊文失去了所有的武器，艾莉·艾洛斯获胜。对此，评判者是否有任何异议？”山中隐者说。 “无异议。”西普莉淡淡地说。 暗影大师也耸了耸肩。 然后，暗影大师不慌不忙地走到奥蒂斯面前，将手掌一摊。 奥蒂斯一身冷汗，哈哈笑道：“我……我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赚不到一万个乌藤金币啊……您……您饶了我……” 观众席立刻闹腾成一团，原因很简单——最终成为“剑圣”的，并非莱伊文，而是艾莉·艾洛斯。 艾莉的脸都涨红了，她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她抓着莱伊文的衣领，气得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喂，艾莉，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将剑圣之位让给你么？” “快说！”艾莉叫道。 “因为，你拥有更多我没有的东西，你……”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明明……”艾莉忽然嘴唇一撇，“明明你才是大家心目中的剑圣，我不过是个……” 一阵酸意涌上心头，艾莉连忙放下莱伊文，转过身去，捂着嘴，肩膀轻轻耸动着。 “我不过是个……” “你当然不是大家心目中的‘剑圣’，”莱伊文笑了笑，说，“‘剑圣’这种称呼，根本不适合一个女孩。不如，你不要自称剑圣，让人们尊称你为‘刀剑皇女’。” “不是这个！我根本……呜……” 艾莉觉得很受打击。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莱伊文用这种方式将她推到剑圣之位去。她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委屈。 莱伊文心想糟糕，没考虑到这个女强人的自尊心。 “好，好，我承认，是我自私，我自私。”莱伊文叹了口气，说，“我才没这么伟大，我自己也很想争夺剑圣之位，真心的。” “那你还！”艾莉咬着牙转过来，噙着泪的眼睛又冒出了火焰。 “……我只是忽然不想成为所谓的‘剑圣’了。那不过是个名号，是份责任。如果说要担任起引导阿尔雷斯特正义之流的责任，我是无法比过你的。我向来是个自私的人，这种责任只会束缚我的ziyou……你知道，我还有我需要做的事情。岚哥哥为了救你，没能完成他的工作，我要帮助他完成……我要带着伽提之灯，引导灵魂。而你……你才是真正的阿尔雷斯特的剑之守护者，这份责任，你能比我更好地完成——剑圣的责任，圣剑侍的责任。” 艾莉呆住了。她还真没将剑圣的头衔想到责任这个地步。但是，她的确一直致力于守护这片土地的正义，所以，那是她十分崇敬的责任…… “最重要的是，”莱伊文忽然眉头一扬，“我从不用其他人的剑刃，一想到剑圣会被授予麻烦的‘剑圣之兵’，我就头疼——扔也不是，用也不是。所以，我就放弃了。” 傻眼之中，艾莉只能瞪着莱伊文。这句话莱伊文倒是说得不假，他从不愿意使用除自己铸造之外的剑刃。 可是，这也算是理由？！ ******************************** 无论艾莉和其他剑士多么不接受这个结果，暗影大师、范·西普莉和山中隐者终究还是没有否认决斗的结果。山中隐者将所有人请到剑陵之中，然后从塔底走到塔顶，为艾莉选一把合适的“剑圣之兵”。剑士们都在七嘴八舌地猜测，以艾莉的剑术风格，能够得到一把怎样的剑。 “我觉得是黑死剑，那把剑就像毒蛇一样灵活诡异，正好和凰圣翼互补。” “不不，一定是古代国王的剑，比如说第十代诺坦尼亚王克拉斯菲的雷纹剑，这才能配得上她现在的‘圣剑侍’的身份。” 莱伊文和随声附和，问艾莉：“你想要一把怎样的剑？” 艾莉只是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她不想理这个耍赖的人。 莱伊文尴尬地笑了笑。一旁的西普莉立刻圆场道：“莱伊文懒了点，就凭他这觉悟，也配不上剑圣的头衔，我打算给他制定一个魔鬼训练计划，让他在苦难中好好反省一下。” “……魔鬼训练？”莱伊文惊道。 “你到底清楚么？你可是真的失败咯。”西普莉一副幸灾乐祸地表情，说，“自己明明知道，成为‘剑圣’是通灵学院对你的最后试炼，而你却失败了。贤者会重新考察你的资质，你知道这后果有多么严重么？” “如果贤者不认定我的资质，那么我就会被永久禁止加入通灵学院。”莱伊文说。 “……” 虽然西普莉和莱伊文都没有在艾莉面前明说剑圣之决的重要性绝世唐门 山中隐者速度奇慢无比，在塔里转了两三圈，似乎都没有看到中意的剑刃。剑士们都小声议论起山中隐者的年龄来，觉得他一定得了老年痴呆症，或者健忘症。他一定是将选兵器的事情忘了，当自己正在散步呢。 西普莉也在和莱伊文与艾莉聊些这次相关的事情，唯独暗影大师一言不发地等待着。祖格看老师并不像是在发呆，而是在期待什么似的，自己也充满了好奇，只是不好意思问出来。终于，山中隐者从塔顶跳了下来，落地的一瞬，在地面激起一阵灰尘波动。 “咳咳咳……这老头……” 谁都没想到山中隐者的突然袭击，灰尘将众人的视野挡住，涌入肺中让他们咳嗽不已。山中隐者不慌不忙，似乎在等待着众人咳嗽咳完。 不顾，他手中握的剑实在是太显眼了。拥有遮眼面具的奥蒂斯第一个看到那剑刃的模样，并且立刻叫出声来：“山中老头，你拿着一把魔剑做什么呢？” 山中隐者并没有回答什么具体的话来，他只是说这是最好的剑圣之兵。但是，与众人期待的截然相反，那把剑并非什么荣耀之剑，也不是什么凌厉之剑。他手中的兵刃，是那把为在场者熟知的魔剑，艾拉·西诺斯克的血魂剑。 “血魂剑？”就连西普莉都皱起了小眉头，有些出乎意料的样子。 暗影大师默默地点了点头，被祖格看在眼里。祖格很吃惊，剑陵中名剑众多，老师难道真的提前猜到，山中隐者会选择这把血魂剑？ “艾莉·艾洛斯。” 山中隐者忽然严肃地呼出艾莉的名字。艾莉走上前来，单膝跪地。 “自古被授予剑之圣贤头衔的人，无一例外，身怀刀剑绝技，胸藏正义决意。拥有剑圣之兵的人，将受到五大秘法组织之一‘命运元老院’的祝福，将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剑圣的任务，不仅是jing进剑术，培养后辈。这片土地的正义由你所引导，你必须将你的信念、正义、无畏和智慧传达给所有害怕命运、逃避命运之人，在所有的既定之中制造出更真更好的‘偶然’。你将成为阿尔雷斯特剑道的引领者，你的剑锋指向剑士们未来的命运，也指向这片土地上正义之力的所向。” 山中隐者上前一步，双手托着西诺斯克的血魂剑。 “这是命运对你的赐福。二十年间，你将完成最伟大的使命，待这把剑圣之兵回来之ri，希望你将天空之下的托克希尔子民引导向更高之层。” 艾莉惶恐地注视着这把魔剑，忽然说：“是不是搞错了？” 之前，其他剑士认为这是艾莉自己的选择，所以都没有说什么话，而艾莉忽然发问之后，他们也附和起来。祖格首当其冲，叫道：“这把魔剑吞噬了那么多条命，你是要让艾莉拿着这把剑去杀人啊！？” “就是，我们家善良可爱的艾莉妹妹是绝对不会拖着这么丑这么邪恶的一把剑的。”奥蒂斯也说道。 山中隐者早就料到了这些质疑。 “用你的双手托住它，你就会明白。”山中隐者说道。 对山中隐者这种故弄玄虚的方式众人已经习以为常，好奇心取代了质疑声，剑士们都沉默下来。 艾莉犹豫不决的时候，听到了西普莉的声音。西普莉说：“这并非意味着堕落的选择，而意味着更加沉重的使命。不用担心，接受。” 西普莉的话向来是定心丸，艾莉暗暗地松了口气，因为在之前，她的确在思索这是不是山中隐者对她的考验。艾莉接过那把暗红sè的剑刃，剑刃触及她的手掌之后，渐渐地发出光来。 “握紧它！”山中隐者命令道。 艾莉忽然觉得体内的某种力量在涌入这把剑，使得这把剑渐渐进入不稳定的状态。她听从山中隐者的命令，将剑紧紧地按在地上。一时间，耀眼的白光将整个剑陵塔照亮，照得其他人都睁不开眼睛。 暗影大师耸了耸肩，忽然走上前去。只在须臾之剑，长刀出鞘。冷光一闪之后，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刃根处篆刻的德雷伊尔语“影刃白刹”的时候，长刀已经回到刀鞘之中。 “非常感谢。”山中隐者对暗影大师说。暗影大师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 莱伊文没看懂。所有人都没看懂，包括艾莉，包括祖格。 “好了，举起剑来。” 艾莉好奇地将那把血魂剑举起来。她忽然发现，这把剑的外形有了些许的改变，虽然只是菱角微末处，但是剑刃现在能够看出一个明显的新形状。高举起来，众人看得清楚，那就是一个暗红sè的白兰十字！ “白兰十字是托克希尔的图腾，象征着光与神圣的力量。”奥蒂斯笑了一声，说，“这下就稍微般配一点了。” 而后，血魂剑的剑身发出微弱的光芒。那些零零星星的光芒形成好几排发光的神秘文字。艾莉看到这里，才忽然明白过来。 “我已经将神圣咒印施加在这把魔剑上。”山中隐者解释道，“这些光芒，全是净化圣言。千年之前，艾拉·西诺斯克本来是一名托克希尔麾下的天使，因为受到恶魔的诱惑堕落成为恶魔的一员，即便身体被消灭之后怨恨也不曾消除，因此徘徊千年成为了强大的魔灵。这把剑本身是艾拉·西诺斯克的圣剑，但如今已经堕落成血魂魔剑。神灵和天使都放弃了这把剑，但是这把剑依旧拥有它圣剑的实质。” 西普莉想起了山中隐者所说的这个古老故事。这个故事她听贤者说过，只是没放在心上。那个堕落的天使，艾拉·西诺斯克，自**作恶多端，甚至最后被复仇者公会强行束缚，依旧逃了出来。 “谁都没有想过拯救这把剑，拯救西诺斯克。”山中隐者严肃地说，“但是，我要求你完成这个千年未完的使命。剑圣，艾莉·艾洛斯。” 第八十六节 归根 (这天夜里，艾莉、莱伊文、西普莉享受了山中隐者准备的古剑城中的最后一次盛宴。同时，西普莉也慢条斯理地为莱伊文和艾莉讲述了艾拉·西诺斯克的故事。 除了传说中的托克希尔本体之外，所有存在都不能说是不朽的。五大秘法组织的成员、神灵与天使，虽然拥有人类难以想象的力量，但所有开始都意味着结束。托克希尔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光明聚集成十二天空圣域，黑暗构造成七大堕落炼狱，之所以人间总是光明与黑暗同在，善良与邪恶并行，是因为神灵与恶魔的较量从来没有得出结果。这也意味着，神与天使也不能对恶魔的攻击完全免疫。那些能够诱惑人类的骗术依旧能够诱惑天使，艾拉·西诺斯克就是被恶魔诱惑的天使其中之一。他被魅之炼狱的恶魔所欺骗，放弃了自己神圣的使命，污染了自己纯净的灵魂，变得贪婪、暴躁、残忍、邪恶。他成为了一个强大的恶魔，践踏生灵，污染大地。最后，天使们集中力量消灭了他，但他的灵魂无法破坏，只能将其封印于血魂剑中。但是，即便如此，西诺斯克也没有被制服。他的力量强大到让自己变成不死的魔灵，以血魂剑为身体，逃离各种各样的牢狱，继续作恶。就连复仇者公会也紧紧是尝试着将它锁在莱尔山谷深处的复仇者地牢中，但最后证明复仇者们也失败了。 “你们这次的对手，‘学者’加尔，他的确是个聪明人，不仅能够见风使舵，还能敏锐地察觉到威胁和机遇。”西普莉说，“除了他所预言的大灾变，想必这也是他的赌注之一。他知道血魂剑无法被这样镇压，所以将血魂剑带了出来。他似乎预感到某种方式能够消灭掉这个千年祸害……唉，我也说是消灭……” 西普莉喝了两口牛nǎi，继续说：“命运元老的确不简单，我仔细想了想，的确只有这种办法能够解除这个魔灵的威胁，那就是净化。如果天使能被拉入炼狱，那么也必然能被拉回来。这并非消灭，而是净化。艾莉，对山中隐者的用意，你明白多少呢？” 艾莉沉默了一下，然后答道：“山中隐者的意思是，剑圣的责任并未用剑斩杀所有堕入黑暗之人，而是尽最大力量将所有堕入黑暗的人拯救回来。” “你明白了一半。”西普莉说。 她又喝了两口牛nǎi，然后说：“这把剑，将随着你的旅程，让西诺斯克回忆起他作为天使时的正义之心，从而逐渐净化血魂剑的罪恶，有圣言的震慑和圣徒的掌控，它不会再不听话了。考虑到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山中隐者还想告诉你的是，至少天堂与地狱之间的人类，都是双面并存的，善良之人也有邪恶之心，黑暗的灵魂也有光明的愿望。随时都不要忘记，所有的恶人与你一样，生下来都是无罪的。你要将他们从黑暗的命运中拯救出来，因为你所引导的正义绝非杀戮，而是救赎。” 最后一口牛nǎi，西普莉将一大杯牛nǎi喝干了。她用舌头舌忝了舌忝嘴唇上沾着的一圈nǎi白，满足地说：“这些严肃的东西，你以后自己慢慢思考。我吃饱了，出去逛逛。” 西普莉就这样溜了，莱伊文和艾莉相觑一阵，忽然忘了该说些什么。明天一早，剑者之巅大会就正式结束了，两人也如同约定的一样，结束这段共同修炼的旅程，各自踏上各自的道路。虽然有很多话想要叮嘱，但是这下两人的脑袋都是空空的。 这尴尬的沉默让莱伊文和艾莉都觉得很难为情，莱伊文望着天花板，艾莉盯着桌沿。 “……你应该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东西。” 莱伊文忽然站起身来，然后从墙角翻出自己的行囊。这个牛皮背包里面的东西，莱伊文忽然神经质地将它们全部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艾莉看了看那些小物件。祖格的符文石，阿斯摩利尔的十字吊坠，岚的铃铛和伽提之灯。 “你最重的行李应当还是剑呢。”艾莉笑了笑。 “水袋，衣服……”莱伊文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起来。他将那些东西丢到房屋自带的衣橱里就没有怎么管了。他将换洗用的衣服全部塞进行囊之中，然后扯出一根长长的绳子，将包袱捆了起来。莱伊文搞得气喘吁吁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 “哎，莱伊文前辈。” 莱伊文趴在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臂，抬起眼来，望着她。 艾莉指了指东边的方向，说：“明天我会和莫里欧德他们一起离开。回到尼塔拉处理一些事情之后，我会前往圣克罗斯山。” “到神圣联盟大圣所么？”莱伊文问。 “嗯。”艾莉点了点头。 “如果泰伦斯·瓦尔雷特回到了尼塔拉，替我向他问好。不要忘记回家一趟。” 艾莉抿嘴笑了笑，说：“当然会回家的。以前每次随父亲一起远征，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总会准备最美味的烤牛排。我现在都开始期待了。啊，对了，尼塔拉的烤牛排很美味哦，如果你会来尼塔拉，我一定带你去尝最好的那一家烤牛排。 作为应答，莱伊文只是笑了笑。 艾莉双手扣在一起，大拇指相互绕着圈。她本来想轻松地笑笑，但是表情偏偏僵住，显得十分不自然。她有些尴尬，脸颊发红，于是悄悄地低下头去。 “期待回家，这种感觉很幸福。”莱伊文半睁着眼睛，抬起头来，淡淡地笑着，“我小的时候每次大汗淋漓地回家，都会被母亲逼着喝又烫又苦的茶，所以每次都打算藏到茶凉了再回家，但是看到妹妹都无所畏惧地踏进家门，自己也觉得很没面子。” “于是你喝了许多又烫又苦的……茶？”艾莉问道。 “我不喜欢热的茶，因为一杯茶，我总是想将它一口喝完。”莱伊文靠在椅背子上，望着天花板，仿佛透过那层石料房顶，看到了将暗的天空，“我也讨厌繁琐的事情，总希望一下子就能解决。于是我开始学剑，开始偷偷用凉水冲茶。这个习惯，一直都没有改变。” “凉水冲茶？” “嗯。” “你说过，你第一次遇到伊拉的时候，也用凉水给她冲了一杯茶。” 艾莉不常将神情放得这样温和，不常将声音放得这样轻柔，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的目光也懒懒地散开，眼前看到的是那些记忆和想象。 “我喜欢乱说话，一点不如岚哥哥或是小璃一样稳重。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不动嘴就让对面的人看到我的心声。但是要将自己的心意完全传达给别人，太过困难了。” “你有成功过吗？”艾莉问。 “不知道。”莱伊文答道。 窗外的风悠悠地划进来，拂过走廊，从西普莉离开时并未合拢的门缝中跑出去。雪的味道是一种幻觉的纯净清香，随着寒意渗入人心。桌边的烛光摇曳，屋子里所有事物的影子都随着风的摆动而跳舞，烛光印在两人的眼眸之中，轻轻跳动。 “……以后，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艾莉说着，忽然扬起清秀的眉毛，带着期待的笑意说：“你会不会来看我和萨缪尔？” “这可说不准，”莱伊文耸了耸肩，说，“等我找到了伊拉，我带她一起来看你们。不过，如果那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的事，我可能都不认识你了。” “为什么？？！” “漂亮的女孩，往往没啥好记的特征。等你生出鱼尾纹，我就真的认不出你了。”莱伊文说。 “啊，你欺负我不像你这样拥有恶魔之血？”艾莉愤愤地皱起眉头。 “不，我是说，我比较好认。”莱伊文笑了笑，说，“白发红眼，如果你见到我，要主动跟我打招呼，要像现在这样，叫我‘莱伊文前辈’。” “难道没有其他人这样叫你了吗？”艾莉问。 莱伊文白了一眼。 “……好。好，莱伊文前辈。” 艾莉说着，忽然将头埋入手臂之中。她用围巾遮住眼睛，沉默着，颤抖起来。 “你骗我。你不会来尼塔拉了。” 艾莉小声地埋怨着，虽然遮住眼睛，但是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地板的泪珠滴答作响。 莱伊文面无表情，侧过头去，望着窗外。此时的夜空，已经繁星满天，克罗尔山峰的这种海拔拥有看星星的独特优势，没有云雾的遮挡，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依旧微弱而神秘，一闪，一闪。 艾莉没有期待莱伊文的回答。她已经知道了既定的离别，所以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如果两个约定可以让她彻底忘却，她会马上启程离开。 莱伊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也将眼中的泪水挤了出来。模糊的星空变成灰黑的一片，只有北极星依旧耀眼。 “我会代替岚哥哥完成与死神的约定，回到德雷伊尔，替岚哥哥传达对小璃的思念。我会加入通灵学院，前往时间圣域，寻找那个灵魂，那段记忆……” “那都与我无关。” 艾莉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来，脸颊泛着让人怜爱的粉红。她撇着嘴，四肢因为强烈的悲伤而感到些许的麻木。 莱伊文只是任凭眼泪静静流淌，任凭心间莫名酸痛。他不去看艾莉的眼睛，但是，他眼中的星空，仿佛都在斥责着他。 “我只关心，我只关心……你，是不是觉得我无可替代，是不是……曾经有一分一秒……喜欢过我……” 莱伊文眼中的星空，忽然闪耀得有些刺眼了。眼睛又酸又涩，他越是揉，眼泪留得越厉害。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能看见自己的模样，一定很好笑。 就像被绑在十字架上，莱伊文感受到了那一条条锁链的重量，那刺入身体无法消除的铁钉的痕迹。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明知是不能实现的梦，不能触及的幻影，却在内心深处无法否定它的真实。 青刃穹歌靠在窗边，借着月光，显得晶莹剔透。莱伊文忽然用手捂住眼睛，将头埋了下去。 艾莉看着他心痛的神情和不知所措的举止，忽然挂着泪水，轻轻地露出了微笑。她喜欢他的那份执着，是那样的，那样的与众不同。她的微笑那样轻松，泪水流得那样畅快，仿佛所有的矛盾都随着泪水流走，所有的思念都被笑容净化。 “真的好可惜，可惜，最早不是你。”艾莉无比轻松地婉然笑着，去掉发带而披在肩前的长发如同轻柔的瀑布。莱伊文抱着剧痛的头，她的声音就像最美的蔷薇，带着剑刺裹入他的心脏。 只是，夜空一直沉默。星星明亮得让人觉得走入了虚空的梦境，脚下的雪，就像月光凝结而成，轻盈而纯净，柔软而美丽。 ************************************ 西普莉能够用一个小小的百宝袋装下她所有的行李，这一点能够让莱伊文五体投地，据说她的百宝袋是裁缝学者用森林小jing灵的羽翼缝制而成。莱伊文怎么看，那袋子也像是类似蟒蛇皮一类的材质制作的，散发着的味道却是天竺葵的芳香。 彼此告别之后，剑士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克罗尔山峰。奥蒂斯依旧带着他那能够看见鬼魂的蝴蝶面具，叮嘱着莱伊文给他介绍可爱的女孩子；安格斯和威德分别告诉了莱伊文各自的住址，如果可以欢迎他来拜访；菲利克斯告诉莱伊文白sè卷轴的重建情况，要他有空再去看看翻修之后的四大学院；祖格替暗影大师向莱伊文传达保重，并大叫着说下次对决一定要把莱伊文打成真正意义上的落花流水。 剑士们朝着各自的方向离开了。艾莉与莫里欧德、米拉一同商量着东进路线，打算绕过几座恐怖的山峰，直接从西北前往尼塔拉。而西普莉拽着莱伊文的衣袖，打算朝西南边走。 “莱伊文，我们要走了哦。”米拉轻轻地挥着手，露出一脸可爱的笑容。 “啊，路上注意安全。”莱伊文答道，“莫里欧德，米拉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没问题。”莫里欧德点了点头，说，“何况‘刀剑皇女’与我们同行，放心好了。” 莱伊文默默地点头，而艾莉也避开了目光，一言不发。艾莉将凰圣翼与血魂剑背在双肩之后，已经作好了触发的准备。简单地告别之后，两个圣职者和艾莉一同向着东边的山道出发了。 “别摔倒了。”西普莉挥着小手，叮嘱着，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雪山之中。 西普莉转过身来，抬起头，看着莱伊文。 “你这样真的好吗？”西普莉问，“连回答，也不给一个。” 莱伊文沉默不语。 “男人就是脑子有问题，舍得大的舍不得小的。”西普莉叹了口气，说，“算了，既然你选择这样，就这样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够坚持你的选择，我只是想知道，那两个约定是正确的，还是你们意外的邂逅是正确的。” “西普莉老师，你的好奇心越来越旺盛了。”莱伊文轻声埋怨道。 “我是你的老师，有责任管教你。”西普莉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 “……可是，我失败了啊。”莱伊文说，“最终试炼，成为剑圣，我没能成功。通灵贤者……” “在贤者们评判结果出来之前，我都是你的老师。”西普莉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说，“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为什么我要指着西南方。那里是你需要重返的地方，奥瑞丽欧赤虹区域的净化之泉。” 莱伊文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如果不想耽搁太多，我们现在就出发。这次，你的工程量可是比之前更大了，不过，你的剑之心，终于组合完整了。” 莱伊文没有思索西普莉的话，但是他知道自己明白西普莉的心意。 西普莉裹紧围巾，和莱伊文一同踏上了前往奥瑞丽欧森林的道路。雪山上飞舞着可爱的冰雪jing灵，因为西普莉仙女龙的香气吸引了它们。它们围绕着西普莉跳舞，七嘴八舌地唱着歌。那一刻，莱伊文忽然好羡慕西普莉老师，因为，身为仙女龙的她，无论在哪里，都能够呼唤小jing灵的陪伴。 而自己也足够幸运，一直有这个小老师陪在身边。 *********************************** 532年。 “妈妈，妈妈，你看……哎呀！”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璃带着十七岁的雨如往常一样在海边的小山丘乘凉。小雨的眼睛从来到处乱瞅，没什么有趣的事情能逃过她的视线，无论是茶叶的新芽，还是青竹的女敕笋，打鸣的黄鹂和从北方飘来的断线风筝。 她扑了个跟头，因为脚下的石头有些打滑。璃笑了笑，答道：“这么大的孩子走路还摔跤，大家会羞你的。” “不是！哎！妈妈，你完全不注意听我说话啊。” 小雨指着海岸，那里有一个人影。小雨认为那是从绮莲岛回来的人，但是她惊讶于那个人的座驾——那是一叶孤舟。 “哼，为什么妈妈一脸平静的模样，你不觉得很有趣呀？”小雨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缎群上的草叶，完全复活地跳了过去。璃只是淡淡地笑着，她早就看到那片孤舟和舟上的白发人了。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小雨就高高兴兴地冲了出去。她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白发男子将船锁在海边的渔船木柱上，然后走下船来。 “你好！”小雨大老远就向他挥手。 白发男子抬起头来，看到她，笑了笑。 “你是从绮莲岛过来的吗？竟然用这么一条船就完成了，真是厉害啊。”小雨一脸崇拜地看着这个人，“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sè的啊？” “因为我很老了啊。”白发男子笑了笑。 “骗人，小雨锐利的双眼能够看出人的年龄，你也就二十五岁，上下五岁的误差。”小雨自信满满地说。 白发男子脑袋一歪，答道：“哎呀，随你想好了。” 小雨发现这个大哥哥背着七把颜sè形态各异的剑，其中还有一把巨大的赤红巨剑。她认为这么多剑的重量足够将普通人压倒，但是这个白发人却丝毫不受其累，走路轻松无比，所以她猜测，这一定是个码头工人……或者剑术大师。 “小姑娘，你的母亲在哪儿？”白发人忽然问，“我是说，璃。” “璃……啊喂，你怎么知道我的妈妈叫作璃？我们不认识！我记性绝世唐门 “你的父亲……叫做缜。”白发人继续说道。 小雨吓坏了。一个奇怪的人背着这么多把剑，叫出了妈妈和爸爸的名字，会不会是……来寻仇的？小雨退了两步，然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妈妈在哪儿，你回去。” 白发人笑了笑，说：“我会回去的，我只是来见你妈妈一面。” 小雨脑袋里一大堆念头胡乱搅合。正当她在犹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小雨，好没礼貌呢。”璃说，“快叫舅舅好。” 小雨顿时软成一滩泥，差点摔倒在地。她用那双和她母亲一样美丽水灵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莱伊文。这个“大哥哥”怎么会是叫……舅舅？他难道本名就是“舅舅”？好奇怪的名字啊！ 小雨红着脸，躲到璃的身后。璃苦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 “你回来啦，菱哥哥。” “嗯，我回来了。” **************************************** 小雨熟练地端着乘茶壶的盘子，来到小亭子边上，笑嘻嘻地说：“妈妈，舅舅，东村的孩子今早送过来的新茶，我好了哦。” 她将茶壶茶杯放到石桌上，摆好茶杯，然后笑嘻嘻地眯着眼睛说：“慢用~” 莱伊文笑了笑，抚了抚小雨的脑袋。小雨甜甜地笑了笑，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这孩子和你长得真像，可是风格和你完全不同。”莱伊文倾着茶，说。 璃摇了摇头，说：“和我不同，和缜也不同。小雨的活力是耗不尽的，整天像男孩子一样到处乱跑。” 莱伊文眉头一歪，笑着说：“缺管教。让舅舅来对付她。” “哥哥你也别太认真啦，小雨这样，我也很喜欢。”小璃笑着说。 “作母亲的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莱伊文耸了耸肩，“缜在哪里？” “喔，忘了告诉你，东村旁边的小燕村开了一家新的剑道场，所以缜和父亲都去祝贺去了。”璃笑着说。 “哦？这么说，母亲在家了？”莱伊文问。 “不……”小璃神sè一黯，“母亲在两年前，得了病，过世了。” 莱伊文瞪大了双眼，随后又埋下头去。他早应想到，小璃都已为人母，父亲母亲自然也年过花甲了。自己已经很努力，尽快完成那个约定，可是…… “物是人非，在这片土地再常见不过，哥哥还是那时的模样，可小璃都已经长了些许白发了呢。”璃幽幽地说着。 在莱伊文眼中，小璃永远是小璃，是那个从小温柔内向、美丽贤淑的妹妹，如今所有人都已经长大，他自己虽然因为恶魔之血的缘故维持着年轻时的模样，但心的历程无法倒转。看到小璃和小雨，他才知道岁月过了多少，只是小璃的温婉气质一点没变，如同三十多年前他离开的那一刻。 “说什么些许白发，哥哥我可是满头白发了呢。”莱伊文凶凶地说。 而后，兄妹俩都笑了起来。 莱伊文抿了一口茶水，茶水温热，微风清凉。这竹林中的院子是他长大的地方，所有的回忆，都埋藏在这里。 茶的清香缭绕在微风之中，吹入懒懒的阳光之中。莱伊文看到燕子掠过竹林的上空，扑进它们屋檐下的小巢穴。他低头看着杯中清茶，倒映着自己的容颜。 “最是茶香思故，青灯荇字，燕语歌微。” “哪知离音忘返，重洋百世，青丝苍垂。” 莱伊文吟了上句，璃接了下句。两人对视一眼，明白彼此的心意，满足地笑了。 “岚哥哥呢？”璃问。 “璃，你应该知道，岚哥哥已经死了。”莱伊文答道。 “……”璃抿着嘴唇，“真的么……我只是，还傻傻地抱着希望。” “不过，他让我替他像你问好。”莱伊文笑着，将背后蓝sè剑刃尾巴上的铃铛取下来，递给璃，“你看。” 璃接过铃铛，回忆起了一切。 “岚哥哥的东西，只有这个了。”莱伊文说，“给我的那一个，我还没来得及看到，就已经丢失了，对不起，小璃。” 璃笑了笑，然后握住莱伊文的手，将铃铛放回他的手掌。 “还是哥哥留着。”璃说，“这样，哥哥才不会忘记家的味道。”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莱伊文叹了口气，“我不是……回来了么？” “可是哥哥，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小璃认真地问道。 她如同从前一样，总是一眼就看透莱伊文的心境。她知道的并不多，所以不知道莱伊文所有的决定是因为怎样的原因，但是她知道，哥哥的眼中，能轻易看出他的决意。 莱伊文还没来得及回答，璃又说道：“没关系的，哥哥。如果彼岸有你的愿望，你的责任，那你就大胆地守在那边。这片土地只是留着你童年的记忆，你不必要太过自责的。” 纵然莱伊文看得清楚，璃从来都不能放下那份不舍。等待数十年的重逢，被她一语道破，璃太聪明，莱伊文隐瞒不住。 “能够回来，璃已经很满足了。” 璃伸出手掌，放在莱伊文面前。莱伊文将指尖抵在璃的指头上。遥远的思念，终于触碰到了彼此，年岁变迁，那份温暖从未流逝。 “血骨之亲，永生之印，心心相惜，永不分离。” 第八十七节 魔剑归来 (奥瑞丽欧碧虹区域迎来了又一个美丽的夏天。只是，安蕾西亚王国的首都区域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宁静祥和了。jing灵们筑起了防线，因为有些黑暗的生物总是偷偷袭击克兰托丝周围的村庄。安蕾西亚的小公主，维拉·雷克斯贝利现在全权负责克兰托丝周围的巡逻工作的总统筹。 如同jing灵女王所命令的那样，维拉带着乘骑角鹿的弓箭手们，从克兰托丝东部的峡谷沿着河流向北巡逻。一路上他们看到不少动物的尸体，那些可怜的大大小小的动物似乎是被某种力量强大的野兽直接撕裂，断肢残臂散落在枯枝落叶之中，jing灵们既愤怒又伤神。这种事情频繁发生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如果动物能被这样杀死，那么光之jing灵也能。 斥候来到乘骑独角兽的维拉身边，报告说山丘拐角后面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生物。维拉立刻领了一小队动作敏捷的弓箭手和她一同前往发生奇怪生物的地点。透过丛林，她们看到了一种美丽的生物。那是一条的紫sè的小龙，浑身披盖着细腻的紫鳞片，瞳孔中充盈着缤纷的光芒。它匍匐在河边，周围的兔子和豚鼠都蹦蹦跳跳毫无防备地向它走去。 包括维拉在内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这种生物，jing灵们只有在克兰托丝的古树口中听说过，那是奥瑞丽欧森林远古时期的守护圣兽，仙女龙。 仙女龙和成年jing灵一样高，这在已经灭绝的龙族之中并不算大，只能算是一条幼龙的体形。只有维拉没有被这美丽的外形所迷惑，她jing告周围的jing灵：“仙女龙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它们在几百年前就灭绝了。” 于是，维拉继续观察。小动物们高高兴兴地跑到仙女龙身边，去蹭它的鳞片，闻它的体香。即便是过了几百年，这些动物似乎都没有忘记仙女龙给它们带来的安全感。仙女龙眼神平静地看着这些小动物，就像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 不过，只在刹那之后，仙女龙的眼神立刻变得凶狠无比。它忽然张开大嘴，用仙女龙本不应有的利齿狠狠地朝着那些毫无防备的小动物咬去。兔子和豚鼠被仙女龙一口咬下，瞬时化作一片模糊的血肉。鲜红的血液沾满周围土地上的三叶草，将它们染得红绿相间。 “采取对敌阵势，隐蔽散开！”维拉命令道。 所有的弓箭手都趴在小山丘后面，散成两条线，然后拉弓上箭，瞄准那个家伙。 维拉也拉开自己镶嵌翡翠的长弓，将箭头瞄准那只“仙女龙”。 仙女龙发出一声恐怖的咆哮，身形忽然变得高大而黑暗。那个生物沉沉地笑着，然后似乎又变得很愤怒地咒骂着。它用维拉能听懂的通用语说着一些奇怪的话：“这些小生物根本没有任何灵魂力可言！找点jing灵来吃！” 这下可把jing灵们吓坏了。维拉当机立断，松指放箭。公主的羽箭飞出的信号让jing灵们立刻开始全力进攻，两排弓手轮流放箭，将那只仙女龙shè成了刺猬。 理论上，被这种攻击聚焦的目标必死无疑，但是那个高大黑暗的生物并非如此，它呈现出人形，周围的暗黑气息化作护盾一样的东西，将那些平凡的jing灵羽箭全部挡开去，就连维拉的箭也不能伤及它的一分一毫。不仅如此，这种杯水车薪的攻击还让jing灵们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黑暗生物立刻向着jing灵这边奔跑过来。 jing灵们完全没有料到，这黑暗生物拥有比熊更大的力量，比豹更快的速度。不及反应，jing灵们已经被它的巨臂撂倒在地。它用利爪将失去战斗力的jing灵开膛破肚，就像路上发现的那些动物的下场一样。维拉的视野之中顿时变得鲜红一片。 她脸sè苍白地退了两步，暗自嘱咐自己，不能后退，否则愧对这么多将生命交给她的jing灵士兵。她拉开长弓，shè出自己最强的一箭，羽箭穿透那黑暗生物的黑暗护甲，刺入它的手臂之中。它怪叫了一声，然后将头一扭，目光停在维拉身上。 维拉立刻后退，独角兽摩菲已经候在她的身边。暗黑生物猛扑过来，维拉敏捷地跳上独角兽的后背，独角兽开始撒蹄狂奔。 “这是恶魔，维拉殿下。”独角兽说，“而且看它这种力量，我们没办法硬拼，只有将它引到驻扎地，然后围剿它。” “可是引到驻扎地会牺牲更多的士兵……” 摩菲和维拉还没来得及商量出什么对策，恶魔忽然以比独角兽还快的速度追了上来，然后一把抓住摩菲的尾巴，将摩菲拉倒在地。维拉眼疾手快，在摩菲倒地之前就跳到一旁的草丛中去了，而摩菲在泥土中翻了好几圈，洁白的鬃毛都被裹上了泥土的棕sè。 维拉咬着牙，拉弓直指那黑暗生物的眼睛。那双红sè的眼睛注视着她，好像要将她吞噬掉一样。 但是，那眼神忽然变得温和。维拉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女jing灵站在自己面前。 “维拉……维拉……” 维拉目瞪口呆。那个身着白sè长裙，头戴花冠的jing灵，和她一样拥有雷克斯贝利的王室血统，她是维拉已经死去的姐姐，希娜·雷克斯贝利。 “希娜姐姐……怎么会……不，不会的……” 维拉努力摇着头，揉着眼睛，但是那分明就是希娜。安蕾西亚的第三公主希娜·雷克斯贝利在五年以前巡逻克拉维赫尔的时候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撕裂了身体，维拉甚至都没有被母亲准许看姐姐的遗容，因为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怎么了，维拉……你不是喜欢见到我，就扑到我的怀里吗？为什么你会这么害怕？快过来，快过来，妹妹。”希娜微笑着向维拉伸出双手。 “希娜姐姐……你……” 维拉已经晕头转向了，出于之前的恐惧和现在的迷惑，她向着希娜一步一步走过去。 “清醒点，小公主。” 此时，她忽然看见一道剑光从希娜背后飞驰而来。“希娜”立刻变回了暗黑的恶魔形态，并且愤怒地诅咒着：“我将把坏事的家伙拖下炼狱！” 那是一道充斥着雷霆的细长飞剑，恶魔将那霹雳一般的剑刃挡开之后，手臂被雷霆力量麻痹了。他大骂着，看着一个身影从侧身闪来。 “夏剑式：太阳圣刑。” 一道灼热的圣光十字飞速逼来，恶魔伸出双手抵挡，但那圣光力量正好克制他的暗黑力量，他的暗黑护甲被迅速侵蚀。只是，对手并没有满足于此。恶魔听到了一声冷笑：“迷幻之力，魅之炼狱而已。” 随后，恶魔听到一声“花剑式：十方飘絮”，然后眼前一白。许多类似蒲公英的东西像雨一样落下，飘到恶魔的皮肤上，忽然化作小小的锋利刀片，轻松地切入它的皮肤。恐怖的咆哮声贯彻整个河谷，所有的jing灵都被恶魔爆裂而产生的巨大风浪冲向外围，只有那一个人稳稳立于最前，身后七把剑在恶魔跟前绽出微弱的光芒。 维拉跪倒在地，她忽然像从梦中惊醒一样，感到迷惑而筋疲力尽。她茫然地向前望去，看到一只手向她递过来。 “你还好。” 维拉定睛一看，原来是认识的人。她将手递给他，在他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你回来了么，莱伊文。”维拉只是作确认地明知故问了一句，但是她还是很惊讶。 莱伊文笑了笑，答道：“一路上遇到不少这种家伙，没想到竟有胆敢袭击维拉殿下的。你应该多带一些卫兵才是。” 维拉望着那个容颜从不衰老的剑士，他的模样和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自从二十年前的剑者之巅大会结束之后，莱伊文跟随西普莉再次返回奥瑞丽欧森林，进入净化之泉。这一次，他独自在净化之泉中待了十年，甚至西普莉都没有一直陪着她。她返回通灵学院，竭尽全力为莱伊文辩护，想让三贤者不因为莱伊文在剑者之巅大会上的任性绝世唐门 维拉从惊讶和迷茫中回过神来，立刻开始着急尚能活动的jing灵，开始清点伤员。带领的两百名jing灵，有五十多名已经死亡，剩下的半数以上都受了不轻的创伤。维拉和莱伊文来不及叙旧，开始加入到运送伤员和求援的工作之中。维拉派小jing灵向最近的村庄请求治疗支援，而莱伊文则负责护送这些伤员。忙乎到天黑，伤员们的安顿才大致完成。 jing灵痛得哇哇大叫。莱伊文从自己的草药包里掏出药草敷在那恐怖的伤口上，然后用绷带将草药紧紧缠住。 “你的伤没有什么危险，三四天之后就可以活动了。” 这个小间中的二十多名伤员的包扎都是莱伊文完成的。之前莱伊文还将草药包里的药草分给其他负责治疗的德鲁伊，让他们尽管用。 “谢谢您。”jing灵们都感谢道。这里的jing灵都不是重伤者，所以神智都还是清醒的，昏迷不醒的jing灵正在接受德鲁伊的应急治疗。 “先生，您是尼塔拉人吗？”一个年轻的女jing灵问道。她是维拉的贴身侍从之一。 “不，我不是尼塔拉人。”莱伊文说，“不过尼塔拉正遭受着和奥瑞丽欧一样的命运。你们的家园依旧需要你们保护，所以要尽快痊愈。” “嗯，我想会很快的，因为您的草药很有效，止痛效果非常好。”女jing灵感激地说。 “那样再好不过了。”莱伊文笑了笑。 这个时候，维拉从德鲁伊的治疗地回来了。德鲁伊们将伤员运到村子旁边的圆石阵中治疗了，那样伤员能够得到奥瑞丽欧森林的魔力庇护，德鲁伊们也能更好发挥他们的治愈能力。 维拉看上去很疲惫。但是，人们不会轻易为疲惫的维拉感到心疼了，因为维拉已经不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女孩了。她正处于光之jing灵最有活力的年龄，身材高挑，容颜清美，一头金sè的卷发直披到臀部。虽然是女王最小的女儿，但是她已经负担起了作为一个安蕾西亚公主应该负担的全部责任。 “你需要休息一下，维拉。”莱伊文看到了她糟糕的脸sè，说道。 维拉赞许地点点头，问：“这里的jing灵，你一个人就处理好啦？” “嗯，勉强。”莱伊文说，“不过还是需要更多的人手来照顾。” “村子里的女孩等会为带来水果和羊nǎi，并照顾他们。”维拉说，“你也休息一下，莱伊文……真是很惭愧，作为森林的客人，你还要帮我们做这么多事情……” “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礼节了，否则疏忽就会出人命。”莱伊文说。 “嗯，嗯……还是非常非常感谢你。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维拉笑着说。 “好。”莱伊文点点头。 莱伊文和维拉并肩离开了小房间。几个受伤的男jing灵吃起醋来，其中一个叫道：“这人究竟是谁，公主殿下竟然会这么客气地邀请他共进晚餐？” “简直无法相信！”另一个也附和道。 “你们也该收收嫉妒心了，我们的命都是他救的，维拉殿下自然会感谢他……”另一个jing灵纠正着他们的错误态度。 “不……这人是殿下的旧识，难道你们刚才没听到殿下叫他的名字么？”角落里一个年长一点的jing灵幽幽地说着，“这些年里，游侠们流传着一个奇怪的剑士，他拥有死神的力量，能够看见灵魂。他用剑引导者迷途的灵魂，斩杀所有的邪恶与黑暗……游侠们称他为‘通灵之剑’莱伊文。” “‘通灵之剑’……！” jing灵们闹成一片。 ***************************** “维拉，你又长大一些了。” 莱伊文说的是实话，每次看到维拉，她都会成长不少，毕竟在之前，她都是一个没长成的少女。不过，这说得维拉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些年jing灵们都将她当做成年人。十年之前莱伊文离开奥瑞丽欧森林的时候，他们见过一面，但这十年，维拉的变化在莱伊文看来还是很显著的。 至少，她的高贵稳重的气质，更加向她的母亲，安蕾西亚女王靠拢了。 “呵呵，这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啦。”维拉脸红着答道，“我有听说你的事情哦，‘通灵之剑’莱伊文。” “哦？” “南部王国阿尔拉斯的鬼镇希克劳，是你解决的，我都听说了。”维拉说，“是你将那个镇子里的冤魂引导安息，然后什么报酬都没要就离开了阿尔拉斯王国。” “阿尔拉斯太热了，我还不如早点离开到奥瑞丽欧来乘凉。”莱伊文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关于我和伽提之灯的事情。” “嗯……”维拉点点头，“还顺利？” “一切顺利。与死神的约定我倒是完成了，可是……”莱伊文答道，“这次来奥瑞丽欧，真是被眼前的状况吓了一跳。森林圣域都被恶魔入侵的，这件事必须要好好调查一下了。” “五年前就开始了。那些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暗黑生物践踏着森林中的生灵，就连我的姐姐希娜，也被恶魔杀死了。” “我听说了，对希娜公主的遭遇，我深表遗憾。”莱伊文说，“雷克斯贝利的四位公主陨落其一，安蕾西亚必然元气大伤，维拉殿下也担负起更多的责任了。” “嗯……还好，我能应付过来。那么，莱伊文，你这次来森林，是为了什么事情呢？有没有我能够帮上忙的？” 莱伊文沉沉地吐了口气。 “你知道的事情或许还不够多，维拉，但我也不想让你有过大的心理负担。我需要觐见安蕾西亚的jing灵女王，希拉瑞莉·雷克斯贝利。” “觐见母亲……难道有什么大事？” ****************************** 托维拉的引见，莱伊文在碧虹区域的光之jing灵王国安蕾西亚首都克兰托丝见到了jing灵女王，希拉瑞莉·雷克斯贝利。在克兰托丝城中建立在群树之间的森林宫殿“卡拉伊特宫”中，莱伊文卸下所有的武器，来到女王的阳台。那是一个瀑布前的小阳台，阳台扶手上镶嵌着金sè的太阳石，边缘停满了七彩缤纷的蝴蝶。 jing灵女王希拉瑞莉已经统治了安蕾西亚将近一百年，但是她如同虹之守护者一样，拥有着不老的青春，依旧像年轻时候踏上王座时一样，美丽，优雅，高贵，稳重。她穿着绣了金丝的白sè纱织长裙，镶嵌着太阳石的秘银王冠被美丽的金sè长发拖在最高处。jing灵女王并不像人类贵妇一样佩戴着沉重繁多的首饰，除了王冠，她的首饰只有项前的蓝紫sè的jing致的鸢尾花吊坠。 她请莱伊文坐在阳台边上的翡翠桌边，自己却倚在护栏前，望着那美丽的瀑布。 “维拉经常提起你，还向我告状来着，说许多年前圆环德鲁伊非法驱逐了你。” 莱伊文感到很庆幸，希拉瑞莉女王也是个平易近人的jing灵。他答道：“圆环德鲁伊是对的，我的威胁太大了。” “其实下令驱逐你的是我，因为我调查到了你的来历，来自复仇者公会。”希拉瑞莉语气温和地说着，就像讲述着多年前的故事，“可是，事实证明，我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女王陛下知道很多事情，但并没有全部告诉自己的女儿。”莱伊文用推测的语气说道。 “是的。”希拉瑞莉说，“我已经失去了我的二女儿希娜，不想再重新经历那种痛楚了。可是，我的年纪也有些大了，本来按照奥瑞丽欧森林几百年来的和平情景，我不需要担心太多的，现在我却非常害怕。” “您的担心，也同样是尼塔拉、谢尔兹、耶戈、贺卡托里特堡所担心的。大地上徘徊的恶魔从未完全驱逐，但这几年来，恶魔数量变多，并且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莱伊文说，“我曾经从一个复仇者的口中听说，不久的将来，恶魔会从炼狱之中倾巢而出。这是继屠龙战争之后最大的一次灾难，没有哪个种族能够幸免——如果这个说法是确凿的话。” 希拉瑞莉叹了口气，这似乎是她最大程度的惊讶的表现了。她转过身来，立在莱伊文面前。 “但是，无论什么灾难，总会有补救的办法。光之jing灵一族在阿尔雷斯特存在千万年之久，奥瑞丽欧的神力一直将森林保持着整个大陆最高程度的纯净，邪恶力量在森林之中会被削弱净化，因此恶魔很少入侵森林。但是，无论是猜测还是确凿，我都不能在我尚作为安蕾西亚女王的期间，让我的子民遭受恶魔血蹄的践踏。前因后果，我都需要了解清楚。你能帮助我么，‘通灵之剑’莱伊文？” “这正是我来见您的原因，女王陛下。”莱伊文答道，“不过，我这样做会让您面临圆环议会的巨大压力。” “比起安蕾西亚的存亡，圆环德鲁伊的高傲不足一提。”希拉瑞莉不加犹豫地答道。 之后，莱伊文和希拉瑞莉重新计划了安蕾西亚的军队配属，从克兰托丝调出战力来加强克拉维赫尔和蓝雾森林中东部，等进入森林的要道的防卫。莱伊文提出了许多防卫提议，包括训练不同类型的jing灵战士来适应各种各样的对阵恶魔的作战。同时，莱伊文将一些草药的生长地域和使用方法提供给希拉瑞莉。他说：“部分恶魔的黑暗力量造成的创伤无法通过德鲁伊的治愈术完全治愈，必须借助草药。这些草药生长地域都是我亲身走访过的。” 希拉瑞莉很感激莱伊文的帮助。莱伊文答应希拉瑞莉，他会帮助她守护这片森林，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离开一阵。 而后，莱伊文就像奔命一样，连晚餐都没有留下来享用，与女王和维拉公主匆匆告别之后，来到克兰托丝北部的山丘之上，那是一片枫树林，而在枫树林最高处，莱伊文见到了那个十多年未见的白发小女孩。 “西普莉老师。”莱伊文向她挥了挥手。 “……七。”西普莉并没有忙着给他打招呼，而是仔细地数了数莱伊文背后的剑刃数量。那实在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特制皮革框架，将七把剑都紧紧地束在莱伊文身后，并且让他的活动不受阻。 “我已经完成了许诺的事情。”莱伊文开门见山地说，“我完成了与死神的约定，死神帮助我回到了德雷伊尔，我也见到了璃。另外，‘虹之剑系’的七把剑，我也全部完成了。” “你真是无聊，为什么要限制‘虹之剑系’呢，你可以铸造更多的剑。”西普莉一本正经地说。 “同时掌握七把剑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不能贪图更多。”莱伊文说。 西普莉笑了笑，点点头，说：“你果然有学者的潜质，懂得量力而行。那么，这三把丑剑叫什么名字？” “哪里丑了？！”莱伊文生气地瞪了瞪眼睛。不过，在西普莉面前，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背过身去，让西普莉看到他的新剑。 “这是神圣之刃：橙刃夏橘，借用审判天使阿斯摩利尔的十字吊坠的力量，能够让我使用和本身黑暗力量截然相反的神圣力量，我花了两年才适应它呢。” “你不就是把十字镶嵌在上面了嘛。”西普莉轻巧地说道。 “如果您认为是这样就是这样。”莱伊文讪笑着。 “那副表情是找打。”西普莉瞪了他一眼。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莱伊文现在的铸剑技艺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应该说，铸剑之术，已经成为莱伊文的“专jing”技艺了。 “这是本来早该有的剑刃，星辰之刃：蓝刃月谣。暗影大师告诉我，蓝宝石之岛上有一种月亮石，我这才发现合适的材料。” “也就是‘月剑式’的武器？”西普莉问。 “嗯。最后一把，是我从暗影大师教我的影痕剑术提炼出来的想法，将之与星辰剑道结合所必须的剑刃，迷幻之刃：紫刃百花。” “这把剑漂亮。”西普莉拍拍手说。 “它的sè泽和你的瞳sè一样，西普莉老师。”莱伊文一本正经地说。 “多种紫sè幻晶的混合物，你应该和矿物学者好好讨论一下。”西普莉皱着眉头说，“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现在懂的东西比老师多了，就开始卖弄了？” “啊哈哈……”莱伊文装傻地笑着，“不过，西普莉老师传来的信鸽说，叫我见了jing灵女王之后立刻赶过来，不是因为很急的事情么？这样闲聊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 “没事，允许你啰嗦这一次，”西普莉说，“因为我们在等一个大家伙。” “大家伙？”莱伊文瞪大眼睛。 “是的，一个可以遮住阳光的大家伙……”西普莉忘了望天空，明媚的阳光渐渐被类似云层的东西挡住了，他们周围暗了下来。 “嗯，来了。”西普莉笑了笑，然后说，“通灵学院来了，跟我来。” 莱伊文恍然大悟，他这才明白西普莉的意思。那所谓能够遮住阳关的大家伙，就是传说中云层之上的悬空城，通灵学院。 “该完成的事情总该完成，我们也不能一拖再拖了。” 西普莉变化成了仙女龙的形态，展翅而飞。莱伊文展开暗黑魔翼，追了上去。龙与恶魔一同飞翔上升，向天空之上那巨 第九十二节 圣使与十字军 (艾莉自从创立艾洛斯影子侍卫团以后，就离开了尼塔拉。那个时候，曾经年轻气盛的国王萨缪尔·克洛斯已经成为一个老练而狡诈的政客，他的物yu、情yu和野心已经让艾莉无法忍受，甚至无法将他当做一个共同守护尼塔拉的“同事”。即便如此，她还是将影子侍卫团的权力交还给了国王，因为国王虽然令她失望，但并不是蠢货，她相信他会好好使用这份权力。 其实，在这个时候相遇，已经算是迟来的偶然了，因为他们俩虽然没有信件联系过，但两者都以游侠剑士的身份四方游历，又有好几次都在同一座城市之中，只是彼此不知道罢了。 艾莉看到了莱伊文，莱伊文也看到了艾莉。两人的目光接触了两秒钟，沉默被艾莉身旁的男孩打破了。他问：“艾莉老师，他们是谁？” “他们啊……他们是我的老朋友哦。‘恶魔之血’范·西普莉，还有……‘通灵之剑’莱伊文。”艾莉平静地回答道。 不得不承认，艾莉在这些年岁之中也成长了许多，言谈举止之间已非当年的少女般热情直率，少了些活泼，多了些稳重。艾莉身边的小男孩倒是不怕生，他立刻裂开嘴笑了笑，说：“你们好，我叫托马斯·米拉斯。” “这是我在拉顿教区遇到的孩子。”艾莉补充道。 “这孩子的双眼怎么了？”西普莉问。 “他……” “恶魔变成父母和姐姐的模样来欺骗我，为了不被那些幻象欺骗，我将毒药浸到眼睛里。”小托马斯歪着脑袋说。 “……托马斯是唯一没有被恶魔入侵灵魂的孩子，他是最坚强的一个。”艾莉说，“就连恶魔也不会料到一个小男孩会这么果然地舍弃双眼。” 西普莉笑了笑，说：“虽然这小子看上去会有冷血的潜质，不过或许能够成就一番呢。” 她抚了抚托马斯的头。但托马斯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西普莉的高度，再根据她的嗓音，立刻说道：“范·西普莉只有十岁？” 西普莉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艾莉叹了口气，说：“不要随便议论女人的年龄，托马斯，这是男人应该遵守的基本准则。” “哦，我知道了，艾莉老师。”托马斯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很绅士地向西普莉行了个礼，说：“抱歉，西普莉小姐，请原谅我的口拙。” 这个小男孩早熟倾向严重，不仅敢于在恶魔面前用流血的方式勇敢对抗，还努力地把言谈举止向chéngrén的方式靠拢。他的脸蛋虽然是小孩子的粉女敕幼稚，但是五官（好，除了被遮住的眼睛）jing致，皮肤白皙，咖啡sè的短发爽朗而帅气，以后长大一定是个潇洒的绅士，莱伊文甚至觉得他和西普莉好配，只是没敢把这个胡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下场必定是死。 他们决定结伴而行，因为艾莉的目的地也是神圣联盟。莱伊文应该早料到这一点，身为“圣剑侍”的艾莉绝对不会对恶魔的事情坐视不理的，而圣徒们接受配属调遣的枢纽正是神圣联盟。 不过，莱伊文和艾莉甚至都没正式地打过招呼。他们的阵型也不对劲，四人并排走，莱伊文和西普莉在中间，艾莉在西普莉旁边，而她身边的小鬼窜到了莱伊文身边。西普莉与艾莉谈着一些正统的话题，比如尼塔拉的军事或是恶魔的动向，而托马斯·米拉斯则鬼鬼祟祟地跟莱伊文说着悄悄话。 莱伊文自然不想这样。但是托马斯问：“你为什么不跟艾莉老师说话？你们不是朋友么？” 莱伊文只得小声回答：“是，是朋友，而且熟悉到不用言语就能会意。” 他马上为找的借口而后悔了，因为托马斯说道：“哦，我知道了，原来你们是情人。艾莉老师说男士和女士如果无间亲密，要么是情侣，要么是兄妹姐弟，要么是外祖母和外孙。不过听说母子不容易办到，因为男孩会叛逆，母亲会更年期。” “小鬼，就这件事……”莱伊文想要辩驳一下，因为这让他很尴尬。他还没想到要重逢的台词呢，更何况还是当着托马斯和西普莉老师的面。 艾莉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跟西普莉聊着。她告诉西普莉，神圣联盟已经召集了散布大陆的圣徒、圣使和十字军，他们也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绝世唐门 这下子，莱伊文彻底沉默了下来。不过那个遮住双目的少年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盲态而感到无所适从。他拉着莱伊文的依旧，将莱伊文当做他的导盲犬。 沙地逐渐变成土壤，沙漠之中出现了绿洲，绿洲包围着一座高爬上山峰，一座与沙漠融为一体的巨大城堡出现在他们眼前。城堡坐落于山脉之巅，俯视着整个大沙漠。这座城堡的建筑风格与通灵学院不同，它拥有高大而厚实的城墙，城垛之上每一个段距离就系着巨大的锁链，锁链下端垂到城墙中部，挂着一个三人高的巨型钢铁十字。城墙一层又一层的向外延伸，成为城堡的铜墙铁壁，悬空吊脚的楼阁上站立着天使的雕像。整座城堡背靠一座巨大的天使雕像，那座坚固的白石雕像展开巨大的羽翼，将巨大城堡的左右两侧都遮蔽了，就像母亲护着一个婴孩一样护着城堡。 莱伊文和艾莉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雕像，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双石雕翅膀。这雄伟的大雕像和大城堡伫立于并不太高的圣克罗斯山的山顶，就像一个在风沙中屹立不倒的天神，天空是她的遮阳帽，沙漠是她的长裙褶。四人沿着蜿蜒的古老石板路，穿过绿洲的椰子树和灌木，在天使雕像的巨大羽翼下的yin凉处感受着干燥的沙漠之风。托马斯·米拉斯好奇地问着眼前一起他无法触模的景sè，莱伊文则尽最大的能力用语言为他描述，而通晓世事的西普莉、作为圣徒时常到此的艾莉早已经见怪不怪。她们觉得这雕像也没什么，就是大了点儿。 “她的手臂上可以站一百个人。”莱伊文这样形容雕像的巨大，或许是因为雕像以怀抱城堡的姿态呈现，显得它更加巨大了。 这个时候，天空之上逐渐呈现出了美丽的金sè云朵。西普莉忽然发出jing示的声音，让莱伊文将罩帽拉到头上。这是躲雨和躲避风沙的姿态，莱伊文正好奇，天空忽然降下了轻盈的雨点。 “不要接触这些雨水，莱伊文，这对你不好。”西普莉说，“这是光雨。” 那些闪耀的雨点温暖而轻盈。艾莉伸出双手，雨水落到她的手掌之中，立刻消失不见，似乎钻进了她的身体里。西普莉仰起头，看着城堡正上方那片美丽的金sè云彩，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嗨，嗨，光雨比平时还要频繁了。我已经足够充满斗志了，为什么下个不停？” “已经告诉你了，这是非常时期，别闹了，雪莉。” “我哪有闹，我在巡逻，指不准恶魔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要巡逻就好好巡逻，哪来那么多废话！” “哼，跟你沟通障碍，猪莫里欧德！” 莱伊文听到了熟悉的争吵声，直到今天那两个小圣职者还是没有改变当年的相处方式。莱伊文看到扛着圣光巨镰的米拉·雪莉和空着双手的莫里欧德。他们俩胸前都挂着jing致的十字，上面刻着圣言，雕饰着神圣联盟的审判十字印，这与艾莉胸前的吊坠一模一样。 “恶魔来了！”莱伊文忽然发出一声吼，正在因为对视彼此争吵的莫里欧德和雪莉这才注意到几个来访者的存在。 “哦，哦！噢！”雪莉发出三连惊叫，然后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她说，“圣翼堡最近的jing备加强了，我不得不扛着武器在这里跟着这个楹木做的莫里欧德转悠了。” “没想到你们会出现在这里……莱伊文，还有……”莫里欧德也十分吃惊。 “圣裁官米拉·雪莉，圣祷师莫里欧德。”艾莉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你好，圣剑侍艾洛斯。”莫里欧德很正式地说着，“与你同行的，不是通灵学者范·西普莉么？” “废话别多说了，”西普莉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和莱伊文以恶魔学学者和剑道学学者，代表通灵学院拜访神圣联盟。我需要见你们的圣徒首领，十字军首领，还有大圣使。” “这么说，通灵学院已经决定支援我们了？”雪莉问。 “算是，不过我们是通灵学院能够动用的全部力量了。”西普莉说，“有人专程登门拜访，实在是无法拒绝。” 西普莉说得轻巧，如果她将“有人”改成“时间之神柏丝丽雅”，这群人估计又要目瞪口呆一阵。她不喜欢在这些小晚辈身上花费太多无聊的时间。虽然西普莉冷淡的口气使得这突然的重逢气氛非常尴尬，但是莱伊文理解西普莉的心情。 “你们不用按程序盘查了，除了剑之学者莱伊文之外，我们都不是来自地狱的黑暗生物。”艾莉说。 “我是通灵学者。”莱伊文有些恼火地纠正道。 “恶魔之血的通灵学者，”艾莉并不太在意地说道。 “我当然不会死板到莫里欧德那种程度。跟我来，圣翼堡可是空前热闹呢。” 雪莉没有啰嗦。现在已经成为高阶圣徒之一“圣裁官”的雪莉与圣祷师莫里欧德共同承担高阶圣徒的工作，但是资历上却比艾莉·艾洛斯晚了将近十年。他们还像年轻时候那样热情而有活力，根本感受不到岁月的痕迹。雪莉领着路，走过圣翼堡大门前横向裂谷上的桥梁。城堡的前方是骇人的深渊，唯一连接城堡内外的就是这座宽敞的石头桥梁。桥头两侧立着守护之神（和平之神）安提瑞亚麾下的守护天使。她们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扶着立于地面的哥特长盾，威风凛凛。 “传说千年之前恶魔曾经集结于此，试图攻下圣翼堡，而那时的守护之神派出了两位守护天使，以双盾镇守桥头，千万恶魔都没有冲破这道二人组成的防线。为了纪念那次伟大的战役，这两座雕像就被后人竖立起来了。”莫里欧德像个导游一样解释道。 “我可不信那些传说，恶魔可是能够飞行的，尤其是风之炼狱的恶魔，他们不可能被一座桥拦住。”雪莉立刻反驳道，“这不过是为了美观而已。” 莫里欧德似乎不屑与雪莉吵，因为他始终把雪莉当做晚辈。但是，他的眼神说明了他对雪莉的反驳很上心，而沉稳的莫里欧德只有在雪莉面前才会露出这种神情，有些类似哭笑不得，或者说是手足无措。 他们走进城堡大门，被几道圣光结界拦在外面。雪莉和莫里欧德为莱伊文开辟了特别道路，而其他人则若无其事地通过了圣光结界。他们走进一座宽敞的圆形大厅，听到了吵嚷的声音。大厅很高，地板和天花板间的距离约模三十呎，墙壁两侧是一环一环的座椅，看上去是个古老的会议室。地板上有一个巨大的金sè十字，而十字的zhongyāng摆着一个白sè大理石的四方平台。 “我们远远赶来，不是为了听那些无聊的数据，我对你祈祷的遍数不感兴趣，大圣使瑟修斯。如果你让十字军为了祈祷而放下头盔，那么恶魔一定会不远万里地赶来砍下我们的头颅！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卡尔托潜伏的恶魔已经超过了尼塔拉派遣驻守的军队，地狱之门封印的破坏程度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概念了！” 发话的是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男子，黑sè的胡须茂密地围在嘴唇周围，青sè的瞳孔中透露着勇猛而粗鲁的味道。他背后背着巨剑，身着沉重的银sè铠甲，手上抱着一个全封闭式的钢铁头盔，头盔的后脑处竖着一束柔软的金sè长翎。 “但你现在已经取下了头盔，让神见证你的虔诚的同时，治疗你的傲慢，卢格。”另一个手持十字银杖的老者说道，“我们在这里守护了千年，从来没有像这样慌张过，作为十字军的统领，在神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注意聆听神的话语，而是把圣所当成了你的军营。你所说的恶魔已经来了，如果你还不冷静下来的话。” 老者伸出手指，指向了莱伊文。在场的人全部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刚刚走进来的白发剑士上，他们有的是身着一身严严实实的银白重铠，手持剑盾，像雕像一样的“圣裁十字军”，有的是白袍金腰带，手持十字驱魔杖的“圣使”，也有像艾莉、雪莉、莫里欧德这样佩戴圣裁十字吊坠的“圣徒”。这是神圣联盟三权分立的三支强大力量，他们守护着这片大陆上的信徒们的生命和灵魂。 但是，莱伊文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圣域的友好和温暖，他感到了敌意。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讨论，也很遗憾你们会用这种目光看着我的学生。”西普莉丝毫不客气地提高了嗓门，说，“我是通灵学院智者阶学者，‘恶魔之血’范·西普莉，主修恶魔学，辅修区域咒文学。这是我的学生，通灵学院学者阶学者，‘通灵之剑’莱伊文，主修剑道学。请问神圣联盟有为客人提供免费的杏仁茶么？” 西普莉须眉不让的态度让莱伊文有些吃惊。但是，他一直以为神圣联盟会很欢迎他们，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大圣使”瑟修斯将目光直直地投过来，看着西普莉：“通灵学者？” “什么？通灵学者为什么会来这里？”“圣裁十字军”的统领卢格也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他向莱伊文迈步过来，身上的铠甲发出响亮的摩擦声。莱伊文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一样受着这群陌生圣职者的审视，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差点就骂出来了，因为这些人实在是太无礼了。 “很抱歉，你的直觉是对的，卢格将军。”这时，艾莉忽然发话了。她并没有将目光移到莱伊文身上，而是走上前去，直视着卢格。 “这个人是恶魔，也是通灵学者。这种双重身份就如同我身为艾洛斯影子侍卫团的创立者和圣剑侍一样，你可以质疑我在此究竟是为了尼塔拉的利益，还是整个大陆的神圣使命。” “我只是很好奇，智慧的力量怎么会寻到这里……”卢格露出一副与他的外形很不搭的沉思神情，“难道说，最近的恶魔动向，通灵学院也在注意？” “通灵学院比你们更加了解，因为我们就是一群擅长做研究的学者。”西普莉说，“如果没有杏仁茶，可以让我找个座位听听你们的讨论内容么？我年事已高，腰痛。” 一阵沉默之后，在场的众人不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西普莉再怎么看，也是一副娇小的少女身躯，忽然用老人的口吻说着话，反差巨大。圣使和十字军都被这个小女孩搞得莫名其妙，只有大圣使瑟修斯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来到西普莉面前，注视着仙女龙那双紫sè的瞳孔。 “我知道你，‘恶魔之血’范·西普莉。”大圣使瑟修斯说，“我也姑且信任你身边这个恶魔。” 这时，十字军和圣使似乎都表现出不安来。他们的目光还是锁定在莱伊文身上。从他进入大厅的那一刻起，神圣联盟的圣职者们就注意到了他，因为他在这圣所之中实在是一个异类，毕竟，他的体内流淌的是恶魔之血。 “告诉我，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瑟修斯说。 西普莉叹了口气，然后打了个手势，让瑟修斯凑过去。瑟修斯弯下腰，将耳朵放在西普莉的嘴边。西普莉轻轻地念了一个名字，瑟修斯立刻睁大了眼睛。 大圣使退了两步，用长杖拄着地面。他很快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原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好了，我们的会议可以暂停了，卢格将军，你可以领你的十字军回到东边营地歇息，并且轮换岗哨了。圣使们请继续规划布道配属工作，会议将在下午继续进行。” “不用你提醒，大圣使。”卢格有些生气地说着，然后和那群重铠十字军离开了。圣使们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大圣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严肃的老者在这声长叹之后，神情变得温和了一些。 “圣徒集结了多少人了，莫里欧德？”瑟修斯问。 “高阶圣徒，只有圣裁官米拉·雪莉，圣剑侍艾莉·艾洛斯，圣骑士约翰·波特，还有我，我们四人可供调遣，其他还没取得联络。初阶圣徒一共二十人，全在圣翼堡待命。” “你们圣徒一支拥有神的直赐力量，行事也不受干预，但是这一次，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够与圣裁十字军和圣使团共同行动。另外的高阶圣徒，也太过散漫ziyou了。” “这是我们无法强加的意志，毕竟如同您所说，圣徒行事不受干预。”艾莉说道，“不过，就现在这样子来看，十字军和圣使似乎有些分歧。” “分歧是有的。虽然我们的信仰相同，目标相合，但细节上无法统一。恶魔的踪迹空前活跃，地狱之门的封印遭到了很大的打击，但是我们力量有限，无法掌握到实时的情报。我主张先集中力量于神圣联盟，再进行合理调配，但一封来自卡尔托城的快件让卢格失去了耐性绝世唐门 “可是您也在意气用事，大圣使。”艾莉说道。 大圣使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随即又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啊，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无法冷静了，我们互相规劝，却无法安定自我。”大圣使说。 “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毕竟，我们所面对的情况是空前的。但是，请不要放弃希望，如同希望之神缇娅·克洛斯的教导，白昼有曙光，黑夜有星光，只要虔诚，希望必然存在。”艾莉说。 之后，大圣使冷静了下来，将圣裁十字军的分歧问题抛到一边，礼貌地将两位通灵学者的来意重新询问了一遍。西普莉说，通灵学院受到时间之神柏丝丽雅的神谕来此，协助神圣联盟共同解决恶魔归来的灾难。 “千年前托克希尔第一天使序列形成之际，将恶魔大门关闭，七大炼狱的黑暗力量被塞回黑暗的深渊之中，光明穿透乌云，普照在阿尔雷斯特之上。虽然恶魔逃出地狱像天使下凡一样常见，但规模如此庞大的一次，世上从未发生过。这些时ri，神灵与我们的感应也越来越模糊，身为大圣使的我，无法聆听到清晰的神谕。我甚至都开始怀疑神圣联盟开始失去神的信任了，只是没想到，神会降临于通灵学院，我们的援军，会是五大秘法组织之智慧，通灵学者。” “神无法向你们传达神谕，和恶魔回归必然有关系。”西普莉说，“你也不必要怀疑太多，擅长虔诚的不应该是我们通灵学者。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阁下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大圣使瑟修斯并没有摆什么架子，反倒像个忧心忡忡的病老头。他或许从来没有遇到过如今这种情况，一时间感到责任过于重大。 “啊嗨。” 这个时候，一个骑士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背着一把巨大的十字重锤，带着钢环链甲手套的大手推搡着一个年轻女人进来了。这两人之间的差异看上去很大，一个是身材高大又身披重铠的骑士，一个是单薄苗条长发披肩的女子。 “约翰，你去哪儿了？刚才我们正在讨论圣裁十字军的配属问题。”瑟修斯问。 骑士表情严肃地说：“想也不想就是你们又吵架了，依我看神圣联盟duli成两个组织算了，圣裁十字军和圣使完全分开，由圣徒掌握对两者的最高支配权，如何？” “呼……”瑟修斯失望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子说出这么狂妄的玩笑，还敢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哈！”那个长发女孩忽然尖叫了一声，“这是哪儿？这群人是狼人的还是猪妖？” 她的眼神迷迷糊糊地，好像刚刚睡醒一样。骑士紧紧地握住她稚女敕的肩膀，这让她感到很难受，但是她试着挣扎了两下，骑士的手就像一道扣入骨头的钢锁，完全挣不开。 “我想说的是，我在山腰的灌木林里发现了这个姑娘。”骑士说，“她和瓢虫与沙狐睡在一起，像只野兽，我无法确定她的身份，于是将她带到这里来了。” 瑟修斯点了点头，然后补充性绝世唐门 骑士点了点头，表示行礼。 “你们为什么都在自说自话呢，这个大姐好像很难受？”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插嘴大人话语的盲少年托马斯·米拉斯忽然说话了。他的耳朵非常灵敏，从那个女子的申吟声中，他为她感到不平。 “呜，我可不是野兽！穿过大沙漠差点要了我的命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座绿洲，睡个觉还被保安当乞丐抓了……” 女孩嘟囔着。圣骑士乔治皱着眉头说：“如果你不是乞丐，那是谁？” “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可不可以轻一点呀……啊？”女孩试探地问着骑士。 “看神的旨意咯。”圣骑士约翰丝毫不受威胁地说。 女孩没有抱怨。她笑了笑，说：“我叫露丝哦。你叫约翰啊？嗯，你叫约翰，我叫露丝，嘻嘻……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她将目光转向了托马斯。托马斯彬彬有礼地像个绅士一样背起一只手臂，鞠了个躬：“托马斯·米拉斯，愿意为您效劳。” “好，你是托马斯，小托马斯！我是露丝，你好！”露丝笑嘻嘻地说，似乎完全忘记了被圣骑士扣住肩膀的事情。 莱伊文在漫长的旅行中与许多人闲聊半晌，与更多人擦肩而过，对新出现的陌生人已经不太在意了。但是，当露丝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时，他才jing觉地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看到了露丝妩媚无双的微笑。他花了几秒钟去回忆某个记忆的片段，然后差点跳了起来。他终于想起了露丝这个名字，还有这笑声。 “露丝，你的确名叫露丝么？”莱伊文忽然走上前去，问道。露丝并没有惊讶或是戒备，她依旧笑嘻嘻地对莱伊文点点头：“是啊，我就是露丝，难道您发现谁冒充我么？先生，你是谁？” “……你是不是认识罗兰特奇的埃利斯和苏茜夫妇？”莱伊文问。 “您问得好委婉啊，不过我相信我见过您，先生。”露丝的笑容非常自然，但又将她美丽的脸庞绽放得淋漓尽致。她无疑是目前这附近的女性绝世唐门 “我也是罗兰特奇人哦，虽然妈妈说我出生在白sè卷轴。我的妈妈叫苏茜，爸爸叫埃利斯。”露丝笑了笑，“我总觉得您的目光很熟悉，我们一定见过面，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嗯……唔，不仅仅如此，”露丝忽然将目光放到艾莉身上，“我觉得我也认识您。” 莱伊文和艾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微笑了笑，忽然又觉得有些尴尬，两个人立刻将自己的目光撤回。 “你当然不会记得，那个时候你的牙齿都还没长齐呢。”艾莉微笑着说，“罗兰特奇的鲜花中诞生的少女，欢笑从黎明持续到黄昏，甚至梦中都会笑醒。小露丝，好久不见了。” 露丝将眼睛瞪得圆圆的，瞅了瞅莱伊文，瞅了瞅艾莉，像个好奇的小狐狸。 第九十天三节 猎天使季节 一个月前，已经成为炼金专家的埃利斯带着女儿和妻子重返白色卷轴，为的是采购一些哥布林商人从北方运来的炼金材料和工具。请使用访问本站。毕竟，骨子里流着法师的血液，终年待在尼塔拉国境中的“花之乡”罗兰特奇并不是十分好受。心血来cháo的时候，埃利斯会带妻女到白色卷轴逛逛，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露丝是个神奇的孩子，除了喜欢笑的天赋以外，她继承了父亲的智慧和母亲的灵性。她学魔法学得特别快，也喜欢玩弄人偶，所有的东西在她眼中都是美丽的、有趣的，所以她看到什么都笑。她曾经偷了妈妈的毛线球，拿去做风筝线，结果被苏茜妈妈打了一顿。苏茜不明白，打得越用力，这疯丫头笑得越离谱，最后她的笑声把生气的母亲都给传染了，苏茜跟着笑了起来，母女俩笑了以晚上，把挑灯夜读的埃利斯爸爸弄得莫名其妙，以为心爱的妻子和女儿都得了羊癫疯呢。苏茜和埃利斯都没有对孩子拥有太高的期望，因为他们的结合是冒险的。一个法师和一只灵狐的孩子，只要能够健康长大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但是，露丝的成长不仅出奇地顺利，还拥有某种由血液决定的优势——就像莱伊文因为拥有恶魔之血一样。她的预感比母亲还要准。 露丝本来想跟一个固执的哥布林商人砍价，但是露丝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并且开始讲笑话，哥布林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正当露丝想要回到正题上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快乐被什么夺走了，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她拉着哥布林的胳膊扑倒在地，仅仅是数秒之后，一连串的利器被狂风驱使而来，从他们扑倒的头顶上掠过。那些邪恶的风暴卷起了刀剑、长矛、石板和牲口，撞入街道上的人群之中，顿时狭窄的道路变成了一条鲜血河道。危难之中，露丝利用自己灵狐的血统，化身成一只灵活的小雪狐，躲在草药店旁边的箩筐里，逃过了一劫。她亲眼看到一些黑暗的怪物将法师和哥布林们高高举过头顶，一口咬下半身，血液喷涌而出。露丝吓坏了，这是她用沉默代替笑声的最长的一段时间。 母亲和父亲在白色卷轴图书馆里，所以辛免于难。当他们知道露丝平安无事的时候，埃利斯紧紧抱住女儿，而苏茜激动得哭了。白色卷轴的警卫们追赶那些黑暗生物，但它们犯下一场血案之后立刻逃走了。埃利斯要求母女俩留在白色卷轴，接受四大学院的保护，但遭到拒绝了。拒绝他的不是妻子苏茜，而是女儿露丝。 “这是一场大灾难。”露丝告诉母亲。她的预感比魔道塔罗牌更准确，比水晶球的幻象更清晰。她说，法师们力量不足，如果那些黑暗生物再度袭来，将会有更多的死伤产生，甚至比多年前的泰坦袭击更加可怕。埃利斯又气又急，他不知道女儿为什么自告奋勇地要“做点什么”。但是，苏茜和露丝的心灵是相通的。她告诉露丝，如果说她们有什么事情能做，那一定是搜集白色卷轴区域的情报，然后将它们送到需要的人那里。对抗恶魔的最强大力量，是五大秘法组织之一，神圣联盟。 于是，露丝就以向神圣联盟求援为使命，踏上了第一次独自远足的旅程。埃利斯差点撞墙，苏茜劝他说，孩子的命运终究掌握在她自己手里，何况露丝绝对不会笨到丢了性命。她是他们的女儿。同时，苏茜警告露丝，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无论是法师还是人类，更不要听进恶魔的一个字，恶魔的口中永远都是罪恶与谎言。不过，苏茜补充了一句，只有一个恶魔你可以信任。他是阿尔雷斯特最强的剑士，名叫莱伊文。 “我现在知道了，你就是妈妈所说的莱伊文先生。妈妈告诉我，很小的时候你和艾洛斯女士来看过我，只是我太小了，没能记住你们。”露丝老老实实地说，“但是，现在我们就认识了！嘻嘻——你们可不可以帮我劝劝这个约翰，他扣得我肩膀好酸哦。” 约翰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听了露丝的讲述，他才知道眼前那个背了七把剑的通灵学者是个恶魔。于是解释这件事又花了不少功夫。 真是让人疲惫。西普莉不耐烦了。 “眼下恶魔要把这块大陆给击沉了，你们能不能把种族偏见之类的东西扔一边去？如果在场的任何人不值得我们信任，我会第一时间把他或者她烧成灰。”西普莉恶狠狠地说道。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了。莱伊文这才明白，西普莉的魄力不仅仅是针对他一个人的，她可以让任何唠叨的后辈立刻住嘴，毋庸置疑。 “别管什么外人内人了，我需要您的综合陈述，大圣使。”西普莉已经非常生气了，因为她的眼神都变得冷冰冰的。莱伊文感觉她会立刻变成龙，然后张开大口吃掉某人解气。 大圣使点了点头。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或许生活在大城市和小村镇的各族人士都没有意识到逼近他们的黑暗力量是多么的强大。正如我之前所说，这种事情千年未发生了，地狱之门的封印被逐渐破除，恶魔们开始蜂拥地冲进我们所处的世界。圣裁十字军里已经传出了这样的说法，叫做‘恶魔回归’，更可怕的叫法是‘猎天使季节’。” “这叫法有根据么？”西普莉问。 “有的。十字军的斥候在卡尔托一带发现了天使的尸体——应该说，是天使的残骸。天使是圣光中诞生的生物，他们没有**，死后回归于光明之中，唯一留下的是他们神圣的武器。那是一把太阳轮巨剑，上面刻着使用者的名字。” 莱伊文忽然感觉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天使叫什么名字？”他问。 “阿斯摩利尔。”大圣使说，“巡视小莫拉河一带的审判天使，阿斯摩利尔。” 审判天使……阿斯摩利尔…… 众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流淌着恶魔之血的通灵学者忽然眼中燃起了莫名的愤怒。他们无法理解莱伊文对阿斯摩利尔的态度。那个追捕他的天使在最后给予了他宽容和信任，更给予他了希望，让他明白，即便是黑暗之躯，圣域的神灵与天使都认可了他。他终于不会被自己来自地狱的血液和充斥复仇的过去所压倒。阿斯摩利尔的十字吊坠，被镶嵌在“虹之剑系”第二剑刃“橙刃夏橘”的剑体之上，并赋予了这把剑来自圣域的光明力量。莱伊文可以隐隐感到剑刃上的十字涌动着愤怒的力量，为它的主人燃烧起复仇的圣焰。 “谁干的……是恶魔么？” 莱伊文虽然有明知故问的嫌疑，但是圣使还是回答了他。 “按照斥候的判断，天使在恶魔的伏击圈中被围攻。那些肮脏的生物成群结队地布好陷阱，使得形单影只的天使落网，像古代人猎杀大型野兽一样猎杀天使，就连审判之神麾下的天使都无法抵挡这种恐怖的伏击。曾经是天使四处搜寻猎杀恶魔，现在恶魔反客为主了。” “猎天使季节……咳，这些家伙，怕是要挑战神灵。”莱伊文嘟囔道。 “所以，圣裁十字军的意见也并非错误。卡尔托城附近已经被恶魔盘踞了，虽然那里的人们还没意识到，但是他们现在随时可能死在睡梦之中。而我的考虑是，恶魔不仅仅出现在卡尔托城，如这个姑娘所说，白色卷轴也出现了恶魔。神圣联盟的圣职者虽然拥有对抗恶魔的力量，但却没有那么多人手，不能轻易为一些袭击事件而动用十字军和圣使的主力。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这就是您要说的全部内容么？”西普莉问。 “差不多了，对诸位有用的也就这么多。尼塔拉的国王似乎得到了明理人的提醒，开始调动军队了。” 莱伊文心想，那个国王如果能意识到这一点，那么提醒他的人只可能是眼前的艾莉。艾莉已经成为了尼塔拉的英雄，不再是当年那个总是自信与自卑交叉呈现的小女孩了。但是，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那么远，他一直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她，保护她的誓言和她的心。 “我想这能帮助你们。”莱伊文说着，掏出了神圣学者安洁尔赠予他的卷轴。他向大圣使瑟修斯说明了卷轴的作用，瑟修斯就像拉到救命稻草一样高兴得两眼放光。 *********************************** “哎？为什么我被赶出来了呀？” 露丝探着脑袋向里边看，但是圣骑士约翰用脸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凶狠地说：“因为你是无关人员。”然后，他将大门重重地关上，扬起一层灰尘。 “这个人怎么这么凶啊。”露丝失望地说着。 “停止抱怨，小姑娘，”一旁的莱伊文更显得失望。现在他的身份是通灵学院学者，特地前来支援神圣联盟的使者，居然被西普莉命令当保姆。他身旁带着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外人，一个是混血丫头露丝，一个是瞎眼小孩托马斯。 “露丝已经二十六岁了，不是小姑娘，”露丝纠正道。 “你结婚了吗？”莱伊文问。 “没有！”露丝似乎很敏感这个话题。 “那依旧是小姑娘。”莱伊文嘟囔着，“不过，上次见面还是个边笑边尿的女乃女圭女圭，一闪就长这么大了，真是不可思议。” “莱伊文多大？”露丝笑嘻嘻地问。 “你猜。”莱伊文哼了一声，“我可比你爸年长。” “哦，原来如此。妈妈说我如果没独自历险过就不算长大，但是爸爸老是把我锁在家里，说外面的人会欺负我，骗我。莱伊文叔叔，你觉得呢？” “我觉得年轻人应该多历练一下。我想你知道你自己的秘密，所以，历练归历练，还是要注意分寸，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友好。”莱伊文严肃地说。 托马斯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他插不上嘴。莱伊文和露丝像两个老相识一样聊了起来，托马斯甚至有些嫉妒，因为他唯一熟悉的人，艾莉老师，被关在会议室里了，他们在商量事情。 “露丝小姐有什么秘密呢？”托马斯一副老成的口气，好像是一个长者在关心后辈一样。 “这可不能对你说，”露丝抚了抚托马斯的脑袋，温柔地说，“妈妈说不可以对外人说。” “应当这样，连提也不要提。小托马斯，你别在意这些了，我陪你到城堡外面捉沙虫去。”莱伊文说。 他虽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跟两个晚辈扯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他心里很不舒服。如今的情势再明显不过，恶魔声势浩大地紧逼而来，必然有一场巨大的冲突，这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却跑到神圣联盟的大本营来了。这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 出于对孩子的尊敬，他没有说出这个想法。他只是若无其事地问两个后辈的打算是什么。他希望的是，露丝回到自己的家里，而小托马斯……最好锁在一个只有一个通气孔坚固的房间里，免得他被那些袭击他家族的那些怪物夺取了幼小的生命。 可是，露丝和托马斯似乎都兴致勃勃。 “我亲眼目睹了白色卷轴的血案，虽然妈妈说那并不能比较二十多年前的泰坦袭击，但我感到很悲伤。夜里，我做梦梦到自己是那些被飞来横祸夺取生命的无辜的人们中的一个，爸爸妈妈在我的遗体前面哭泣，流出来的眼泪是血红色的。我惊醒了，身上全是汗水，窗外夜空的冷风呼啸，让我联想到了哭泣的鬼魂。我无法忍受这些，莱伊文叔叔，无法接受被夺走希望，被夺走快乐与幸福的命运，无辜的人都应该好好地活着。每当想到这些，我都笑不出来，仿佛它们剥夺了我最好的天赋。” 露丝喜欢笑，莱伊文知道这一点。如果说这些让她无法欢笑，那么对她来说它们必然是很严重的——但是，勇气是年轻人最不缺的东西，这往往会让他们做错抉择。 “那么，你想做什么？”莱伊文问。 “一定会有需要我的地方。”露丝自信地说，“我想参加这次对抗恶魔的战斗。” “那可不行。” 本来，莱伊文想说这句话的，这是出于对老朋友的孩子的基本关照，但小托马斯竟然抢在他之前说了。 “怎么可以让年轻的女士参加这么残忍的战争呢。”托马斯说。虽然他的眼睛被宽布给缠得严严实实，但莱伊文估计他此刻一定像个小大人一样皱着眉头。 “米拉斯先生，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莱伊文问。 “我没有，我只是建议将妇女保护起来，参加战斗的应该是男人……” “是小孩都应该保护起来！”露丝纠正道。 “妇女和小孩都应该保护起来。”莱伊文叹了口气。这一大一小两个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口中轻松提及的恶魔是多么危险，更别提托马斯差点命丧恶魔之手，如果将及时出现的艾莉换做其他人，只怕是不仅救不了小托马斯，还会把自己的命赔进去。托马斯看上去竟然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 “不行，不能袖手旁观！”露丝和托马斯齐声叫道。 “我不想对你们的勇气进行任何的褒奖。托马斯，你的心中，正义远远大于仇恨。”莱伊文终于严肃了起来，“我无法对你的复仇之心进行任何否认，因为我也曾经沉浸于复仇的快感和空虚之中，但没有力量的复仇是以卵击石，就算你现在承担的是比天空圣域更加神圣的消灭恶魔的使命，年幼无力的你只会得到以卵击石的结局。” “而你，露丝，别这么不负责任了，你的父母可是拼了命才让你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二十多年前，你的父母，还有我，差点死在白色卷轴的废墟之中，是另外一个人用生命挽救了我们，挽救了那座繁华的法师城市。” “莱伊文叔叔”忽然变得凶神恶煞的，这让露丝和托马斯都有些惊诧和恐惧。托马斯虽然看不见莱伊文的神情，但是，因为失去视觉而听觉更加灵敏的他清楚地感受着莱伊文言语之中的感情起伏，尤其是当他提到“另外一个人”的时候。 “可是，莱伊文叔叔……” “也罢，现在没有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你们还是暂时留在神圣联盟比较好。值得庆幸的是，神圣联盟是五大秘法组织中最开放的一个，圣使们收留无助的小孩也不是第一次了。” 露丝叹了口气，望着沙漠上空湛蓝的天穹。莱伊文的回绝让她很无奈，脑海之中又浮现了那些血与死人。 托马斯也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是发愣似的站在原地，没人知道他的眼神是怎样的。莱伊文忽然又有点后悔了，他不该这么严肃地对这两个孩子这样说话，但是自己更不能纵容他们的冒险心理。 莱伊文陪托马斯砌沙堡，和露丝聊异国风情。莱伊文去过许多地方，人类王国，法师城邦，兽人部落，矮人堡垒，甚至在西海岸的群岛折腾过两三年，差点到达了传说中的秘法组织“文明守护会”所在的岛屿，但是被大浪刮到死亡之岛约克岛去了。莱伊文讲的故事很吸引露丝。露丝虽然按照年龄来算已经二十六岁，但是因为母亲的血统，她还呈现的十六七岁的容貌和心理年龄。莱伊文说不清为什么雪狐会比人类更长寿，也不知道苏茜为什么总是说不清楚自己的年龄。莱伊文在旅行的途中曾经听一些流浪的长者说过，这些精灵般的狐狸本来就是独树一帜的种族，只是因为稀少，所以才会被别人觉得是奇怪的异族，并且并不是每一个都能挖掘出自己潜在的力量，就连苏茜也是因为喝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水才拥有了化作人形的能力。 露丝的内心充满了乐观精神和冒险主义的热忱，莱伊文从讲故事时她那放光的双眼就能看出来。她希望能有莱伊文一样的经历。但是托马斯似乎对那些事情不以为然。当莱伊文讲泰坦袭击的时候，他不屑地说：“白色卷轴的防御体制也太差了，只用士兵作为战斗工具，真是愧对他们引以为豪的智慧。这些家伙一定是把智慧定死为书本知识了。” 莱伊文注意到，托马斯一开始在他的指导下堆砌沙堡，但似乎并不怎么热情。莱伊文开始讲故事之后，他就自己用小石头和加水的沙子摆出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莱伊文问他是什么，他说，是机械。 “原来你们在这里。” 这个时候，西普莉从城堡里走出来了。她听卫兵说莱伊文带着露丝和托马斯跑出来玩了，就跟了出来。 “西普莉老师，会议完了么？”莱伊文问。 “嗯，做保姆辛苦了你，莱伊文。”西普莉若无其事地说。 “如果您能意识到这一点我太高兴了。”莱伊文嘟囔道。 西普莉笑了笑，然后对露丝和托马斯说：“要吃午饭了，你们快到城堡的餐厅去。” 露丝牵着小托马斯的手，引着这个盲小孩进城堡去了，而西普莉留下来给莱伊文讲了具体的情况。具体的情况就是，安洁尔的卷轴显示暗黑力量最浓烈的是卡尔托、幻象高塔和索拉雅山脉区域，大陆中部、南部和北部并没有什么恶魔迹象，看来恶魔打算包围尼塔拉，因为尼塔拉是这片大陆最强盛的王国，也是圣职者的所属——教廷总部的所在地。圣使们的最终决议是，让十字军兵分两路，一半十字军前往卡尔托，一半十字军前往幻象高塔，而圣使调遣一半前往索拉雅山脉。 “我小声问下，西普莉老师——圣裁十字军究竟是什么水平？” 莱伊文对神圣联盟不太有概念，平日的他与神圣联盟打交道并不多，他向来认为自己“蛇行蛇道”比较好。 “你觉得圣徒是什么水平？”西普莉问。 “艾莉？” “艾莉可是阿尔雷斯特第一剑豪，虽然这个头衔是你这个绅士让给她的。”西普莉说，“圣徒是大陆最强的圣职者，虽然力量无法比及通灵学者、复仇者与命运元老，但这些力量贯彻他们的信念已经足够了。他们可以对抗高等恶魔，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军学谋略和一颗虔诚坚定的心。神圣联盟对成员的挑选和我们一样，有着严格的精神审查。这些圣徒并非是十二天神的使者，而是托克希尔直接赐福的人类，他们的力量来自创世之神，你认为是强是弱呢？” “唔。”莱伊文点点头，可是他刚才明明听到二十个十字军被恶魔袭击致死的事情。如果是二十个通灵学者，那结果绝对是截然相反的。 “十字军和圣使不如圣徒全能，前者注重体力训练、战斗策略和短兵相接，后者擅长精神引导、治疗和圣术。他们维持着信徒世界的秩序，救助被命运抛弃的虔诚者，他们将毕生的精力投入帮助他人而不是训练自己，这一点值得我们通灵学院充分尊敬。力量不是衡量强弱的唯一标准。” 莱伊文点点头：“救人比杀人难上百倍。时间的力量真是让人惊讶，就连莫里欧德和米拉·雪莉都成为圣徒的一员了。我的记忆中，他们还是小孩子。” “我的记忆里，你也还是小孩子。”西普莉说，“莫里欧德和米拉·雪莉这两个孩子灵魂中的力量不容小觑。哦对了，我只讲了十字军和圣使的配属。高阶圣徒因为只召集到四名，所以他们也打算兵分两路，‘圣祷师’莫里欧德与‘圣裁官’米拉·雪莉与圣使一同行进，‘圣骑士’约翰与‘圣剑侍’艾莉留在神圣联盟待命。而我与圣使们共同行动。” “我呢？”莱伊文问。 “你……待命。” “待命？！”莱伊文睁大了眼睛。 “恶魔是世上最狡猾的生物，你无法预测他们会玩什么yin谋。你需要做的，就是像你使用‘月剑式’时一样，以静制动。” 莱伊文点了点头。西普莉只是随口一说，他立刻有了大致的计划。 “嗯，那两个小朋友也和你一起行动好了。小雪狐毕竟长这么大了，你也可以义务地训练训练她了，跟着你这样的前辈历练，她在成长的过程中不至于冒太大风险。而托马斯·米拉斯……这小屁孩可不简单。” “小托马斯……怎么说？” “你难道没看出来么。”西普莉指了指沙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绘画和泥团。那是托马斯刚才做的沙雕。 “我不太懂雕刻学，老师。”莱伊文无奈地说。 “只是因为沙子没办法满足他而已。”西普莉说，“这孩子设计的是一个魔力驱动的复杂的魔道机械啊。” 莱伊文愣了愣，说：“难道说，您又发现一个人才？” “通灵学者——尤其是游历学者，必须有过人的识才慧眼啊，不然你到哪儿去找学院的接班人？”西普莉认真地说，“这小男孩虽然失去了视力，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脑子。他会成为一个构造学大师的，只是……你应该明白，孩子需要引导，就算力量注定，他以后向善还是从恶，这力量也会相应地变质。” “我明白了，西普莉老师。”莱伊文说。 “嗯，你也体会一下当老师的味道。”西普莉莞尔道。 ******************************* 稍事整顿之后，圣职者们就出发了。他们的动作之快，训练有素的军队都没法达到这种水平。十字军和圣使们全部备成骑兵，用阿尔拉斯草原产的骏马驮着人和补给各自出发，一支部队在大圣使和两名圣徒的带领下向西北方向开去，一支部队在十字军首领和通灵学者的带领下向东北方向开去。圣翼堡中，留下了少量低阶圣徒、十字军伤员、后勤牧师，当然，还有圣剑侍、圣骑士，以及待命的通灵学者和两个“小孩”。露丝很不爽这里的所有人都将她看做小孩，她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着自己的年龄，但是都被其他人无视了。 “你看起来也不老嘛，呦~翰！”露丝最后盯上了圣骑士，“你多大呀？” “我干嘛要告诉你，小孩。”约翰不屑地说。 “可是我都告诉你了啊，”露丝咧嘴笑着说，“你告诉我嘛，圣职者怎么可以耍赖呢？” “哦，呵呵。”约翰憨笑了两声，然后又一脸严肃地埋下头去。他正在用一块绸子擦拭自己的巨大十字锤，身上的铠甲清脆地撞击着。除非是睡觉或是洗澡，他一直穿着这身重铠，也不嫌累。 露丝倒是也一点不失望，她直接坐到长椅的另一端，哼起了歌。 约翰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个笑嘻嘻的女孩印象并不好，他觉得她不守纪律。于是，他的铠甲响动了起来。他站起身来。 “这是什么，通灵学者？”约翰生气地说，“我们被留下来当保姆了？” “恐怕是这样的。”莱伊文耸了耸肩。 “无法忍受。兄弟们在前线拼死作战，我却在这里当保姆。”约翰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的老师交给我一项任务。”莱伊文说。 “什么？” “训练这两个年轻人。” 第九十四节 啰嗦第的小鬼 “主啊，您的名依旧刻印在我的胸前，但您的语我已经渐觉模糊。请使用访问本站。我的心中充满了恐慌，被黑暗所束缚，无法通过意志来恢复。主啊，您会遵守与圣职者的约定，您会守护这片大陆所有将灵魂交付于您的信徒，阿尔雷斯特永远都不会沦陷于黑暗之境，十字军与圣使永远不会死于恶魔的利爪之下。那些弱小的灵魂需要您的庇护，请派遣您的使者来！我期待与神灵相会，这里需要他们的力量。不能等到黑暗迫使人间陷落，才见到那光明的十二圣洁啊。” 圣骑士乔治在夜空的阳台前，双手抱在胸前，低声祈祷着。莱伊文在他身后等了好久。 “感谢你没有打断我，学者。”约翰转过身来，说，“你懂得我们的礼节。” “我曾经在教堂大呼小叫过，知道那没好下场。”莱伊文笑了笑，“我可以问个问题么，你口中的‘主’是指谁呢？是战争之神尤利希尔么？” “不。是创世之神托克希尔。”约翰说，“十二天神和我们其实只是一条战线上的不同存在，真正庇护着我们的是托克希尔，十二天神是托克希尔的使者。” 莱伊文点了点头。 “卡尔托守不住了。” 约翰想发牢sāo，因为他觉得这是他没有在战场的缘故。 “先别急着说话。”莱伊文说，“听我给你说清现在的情况。” 十字军和圣徒分别前往卡尔托城与幻象高塔之后的两个月里，恶魔似乎是感知到了他们的行动，反而开始放肆起来。他们成群结队地袭击村庄小镇，将一个个平静的村镇碾成血与火交错的废墟。这些来自地狱的生物肆无忌惮，没有同情心，嗜血无度，最喜欢吃小孩的魂魄。卡尔托城附近难民涌入城市之中寻求庇护，能够挤入城中的都已经算逃跑能力很强并且运气很好的了。卡尔托的奥兹莫克大教堂尽其最大努力收留难民，并且召集市民帮助难民，但难民实在是太多了。有一部分难民跑到了赫洛或是蓝雾森林，但是他们发现商业王国赫洛和精灵王国安蕾西亚都已经沦为战场。 如果从士兵的角度衡量恶魔，他们个个都是精英，能够以一当百地对付人类或是精灵的士兵。卡尔托的守军很快明白的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向尼塔拉求援，也向安蕾西亚和谢尔兹两个外族王国求援。安蕾西亚本身已经陷入混乱，力不从心，而谢尔兹比卡尔托更早遭受恶魔入侵，已经不敢将兵力外借给他国了。绝望的卡尔托人甚至向耶戈部落派遣信使，但信使在半途上被恶魔砍掉了脑袋。 尼塔拉的援军在罗兰特奇附近受到了恶魔的伏击，所幸带领军队的是萨缪尔国王足智多谋的儿子，王子艾萨克·克洛斯。他指挥军队及时返回，让损失降到最低程度，但是这也让卡尔托没有得到增援。恶魔们有的用尖利的指甲插入城墙，有的扇动翅膀从天而降，有的放出熔岩和烈焰将钢铁城门融化，没有人挡得住他们。圣裁十字军与恶魔浴血奋战，虽然抵挡了一部分进攻，但是估计无力挽回大局。 “信使逃出来的时候，恶魔已经攻入了城门。圣裁十字军救不了任何人，他们在考虑撤退的问题了。”莱伊文说。 “战意高涨神经绷紧的十字军是不会输给恶魔的，但是要他们那点可怜的人数保护一座城市确实太难了。”约翰说，“我在成为圣骑士之前就在十字军效力。那是一群可靠的人，我不希望他们出什么事。” 莱伊文正想安慰一下约翰，阳台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莱伊文从脚步声就判断出来，那是“圣剑侍”艾莉·艾洛斯。 “学者，圣骑士。”艾莉看了他们俩一人一眼，“下午是不是有个信使来说卡尔托要沦陷了？” “是的，一个守卫接待了他。”莱伊文说，“我从后勤牧师那里得到的消息。” “那个家伙是恶魔冒充的，魅之炼狱的变幻恶魔。” 莱伊文和约翰对视一眼，立刻做出要冲刺的势头。 “已经被我制服了。”艾莉说，“那个家伙说的大部分是真话，但是卡尔托沦陷倒不至于，因为我早些时候捎信给尼塔拉的影子侍卫团，让他们前去增援了。” 艾莉·艾洛斯，艾洛斯影子侍卫团创立者……莱伊文倒是听说过这事，但没放在心上。这下，他才明白艾莉已经是“领袖”的角色了。 “那那个恶魔……” “我倒是没有一剑刺穿他的心脏。现在他正锁在地牢里。有兴趣和我一起过去看看么，学者？” “荣幸之至。” 气氛很奇怪，约翰感受到了。艾莉和莱伊文对话的方式很别扭，但是约翰搞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约翰……” “我就不过去了，审问恶魔不是我在行的。”约翰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yin谋什么的，你们去拆穿。” 于是，莱伊文和艾莉一同离开了。 约翰知道，城堡里闯入一个恶魔，这意味情况完全乱成一锅粥了。前线的消息没必要质疑太多——恶魔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侵入早已开始，这些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的黑暗生物应该是神灵和天使所匹敌的对手，但他们却在欺负没力量的人类。作为圣骑士的他，此时已经无法考虑太多，他宁愿用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冲在战阵的最前列，要么粉碎敌人的头颅，要么自己被碎尸万段。 “哟~翰~” “干嘛？” 约翰将脑袋僵硬地扭过去，看到了那个狐狸般灵活的女孩。他不信这丫头有二十六岁，因为她无论身心都只有人类十六岁的水平。她从窗户爬了过来，蹬着墙壁，轻松跳到了阳台上，像马戏团的杂耍师一样落在护栏的顶端，展开双手保持平衡，妙曼的身姿在月光下如同女神一样美丽圣洁。 “你好呀，晚上好。”露丝笑着说，“圣骑士大人，我听到你的祈祷了哦，好奇怪的自言自语。” “你一直在偷听么？”约翰龇牙咧嘴地说，“像你这种没有信仰的法师族的后裔，怎么可能听懂我的祈祷，我也不期望你听懂，小丫头自己滚去编花花！” 约翰好不容易能清静一下，露丝又偷袭了来，他气得要死。 “大人去商量大事了，我很无聊啊。”露丝老实地承认，“如果我们不能帮助那些被恶魔欺凌的人，待在这里就会很无聊。” “那是因为你精力太分散了，像个婴儿一样多什么都好奇。这两个月，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呀，我跟着莱伊文叔叔学习。他教我战斗杖术，还亲手为我做了一把樱桃木法杖。”露丝跳到约翰身边，仰头望着他高大的身躯，“他说我的魔力训练做得很好，但是没有加以实践。我喜欢战斗杖术，好像跳舞一样！” “那家伙还会战斗杖术和制作法杖？”约翰瞪大了眼睛。 “莱伊文叔叔是通灵学者，专修剑道学，不仅懂得用剑，也懂得铸剑，一般的武器制作当然没有问题的。他说，以前有个用战斗杖术用得很好的法师，莱伊文叔叔十分熟悉她的招式，虽然没有受过正规的传授，但也记住了大部分的招式。他现在教给我的是他自己理解的战斗杖术，不过我很满意呀，我这个外行来看一点问题都没有，你看，圆舞：熔岩蛇……” 说着，露丝比划了一个姿势，像是要打架的样子，虽然她手中连法杖都没拿。 “停！停！小丫头，你到底想怎样？啰里啰嗦的没完没了，我没义务当你的自言自语的听众！” “你不是在问我这两个月在干嘛嘛，我就老老实实的说了啊。……你陪我玩嘛。” 露丝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目的，约翰简直哭笑不得。这小丫头明明知道前线有无数人战死，她的脑子里整天却是过家家。 “不是……不是陪我玩，是陪我们玩，”露丝纠正道，“小托马斯发明了一个钢铁怪物，要我帮他测试性能，我觉得一个人太无聊，就来找你啦。谁知道你在那里叽里咕噜的‘主啊’‘主啊’的，我都不敢打断你。” “……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小屁孩了，”约翰愤愤地说，“那小男孩还生产怪物？吃人的怪物？” “嘻嘻，你看了就知道了。这么说，你答应啦？”露丝笑嘻嘻地问。 “我可没说！”约翰一下子警觉起来。 “哎！你明明都这么好奇了，还在最后关头耍赖！圣骑士啊，不准耍赖！”露丝嚷嚷道，“走嘛走嘛，我保证比‘主啊’更有意思的！” 说着，她抓住圣骑士覆盖着钢铁鳞片的连环手套，使劲拉他，但是约翰纹丝不动。 “真沉啊！”她抱怨道。 约翰不吃这套，他仰起头，一副不屑的模样。 “好，你不去的话，就告诉我你的年龄，二选一，公平公平。”露丝像自言自语地说道，但是蓝宝石一样的双眼盈盈地注视着约翰。 “……” 约翰像憋气一样。他想大吼，但是面对着露丝，无论如何也吼不出来。最后那股怒气在肚子里徘徊良久，变成一声长长地叹。 “我宁可选看怪物。”约翰说。 ******************************* 露丝带着约翰来到一间空闲的房间。这大房间被古灵精怪的托马斯·米拉斯当成工房了。房间zhongyāng摆着一个巨大的钢铁构成的垃圾堆，周围的地面上遍布着零散的零件。托马斯用干净的白绸遮住失明的双眼，带着一双脏兮兮的石棉手套，穿着一身打铁匠的工作服。 “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一堆破铜烂铁？”约翰指着那对钢铁，感到莫名其妙。 “这可不是破铜烂铁，骑士先生。”托马斯哼哼地笑了笑。 “莱伊文叔叔给了我不少启示，构造学与铸造学。他还和我一起做了精致的零件，这个巨大的机器可以镶嵌在墙壁的高处，作为城墙防卫的机械弓手，只需要一点魔力驱动……”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约翰说。 托马斯叹了口气，然后从包包里取出一个戒指，扒掉脏兮兮的手套，将戒指套在食指上。 “试试‘ziyou之手’的威力。”托马斯忽然大叫了一声。 然后，他挥动手指，激发自己的魔力。魔力通过戒指与机器的连接，将力量注入那堆“破铜烂铁”里。机器顿时活了一般开始扭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圣骑士神经一紧，忽然拔出背后的十字重锤。 那机器突然伸出数十根铁管，每一根铁管中都安放着一根箭矢。受到机械驱动装置的驱动，箭矢飞驰而出，集中shè向圣骑士。圣骑士大喝一声：“小鬼！”然后将十字重锤往身前一拄。 这招叫做“圣盾：箭菱盾”。约翰的身前形成了一个稍微向上倾斜的菱形光盾，将所有的箭矢都挡住了。但是，“小鬼”似乎并没有善罢甘休。机械的发箭口开始飞旋起来，一边旋转一边轮番shè出箭矢，箭矢受多重控制，飞行轨道变成了曲线，绕过了光盾，从侧面袭来。 约翰不慌不忙地挺起胸膛，一把将露丝抓到自己身边。他的背后忽然长出一双厚实的圣光羽翼，并且将自己与身旁的露丝包住，箭矢击中光翼，就像击中钢铁一样，脆响着反弹出去。 “是‘圣盾：翼光盾’，我猜。”托马斯说，“按照圣骑士的资料，你的绝对防御能力是我现在无法破解的，也是‘ziyou之手’无可奈何的。‘圣盾：翼光盾’能够防御除去头顶和足下的所有方向的攻击，要对付这种能力还得做更复杂的改进……唔，不过按照声音来判断，性能不错，尤其是上箭的结构没有卡住。” 托马斯一轮飞箭袭击之后，不仅连道歉都没有，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约翰咬牙切齿一番之后，忽然发现自己还搂着露丝呢。 “！” 约翰皱了皱眉头，连忙自己推开。露丝也脸红地转向托马斯，嚷道：“托马斯，你可没说会忽然袭击我们！” “唉，你担心什么，圣骑士的圣盾防御可是出了名的移动堡垒，我要是击败了圣骑士，那神圣联盟圣徒也不值一提了。”托马斯丝毫不在意地说，“继续帮助我调试，露丝姐。” “莱伊文这两个月，就在教你们这些东西么？”约翰叫道，“一个学用棍子打人，一个学制造自动放箭的机器！……唉，你们安分一点难道要死么。” “我们很安分的，先生。”托马斯说，“只是，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这些机器可以作为守城方的得力工具，就算是恶魔，也无法轻易躲过它的箭矢，更重要的是，我正在尝试将它改进成不需要魔力驱动的工具，将它改造成强大的‘陷阱’，用来加固防守的力量。我还会做出更多的强大的陷阱机器，总有一天能够用在保护人类的用途上。” 约翰承认托马斯人小鬼大，但是，小鬼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托马斯开始继续工作，因为眼睛不能看东西，露丝就帮助他，逐渐地将自己白皙的双手和干净的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不知道为什么，约翰忽然有些感动，这些孩子，本该满足于在这个时候得到保护，但他们内心里还是拥有一颗勇敢的心。 不过，约翰是绝对不会月兑下那一身重甲和他们一起在脏兮兮的零件堆里的。但是他作了让步——自愿当托马斯的靶子，帮助他测试机械。 *********************** 同一时间，艾莉和莱伊文在地牢中审查那个来自魅之炼狱的恶魔。莱伊文让无关的人回避，然后爆发出了恶魔的力量，这有助于他跟那个恶魔的交流。 “嘻……好啊，竟然有……风魔大人的继承者，协助着那些愚蠢而柔弱的人类，法师，精灵，矮人……哼，你们根本不知道一边倒的局势，你们根本……唔啊啊啊！！” “老实点，恶魔，虽然你们自认为很强大，但是痛觉是不会减轻一丝一毫的。”莱伊文以恐怖的黑暗形态立在恶魔面前，黑色双翼将恶魔遮住，手中的“神圣之刃：橙刃夏橘”刺入恶魔的月复部，圣光的力量折磨这着恶魔的身体。暗红的恶魔之血顺着剑刃流淌而下，莱伊文一双血目凶狠地瞪着恶魔，仿佛要将他吃掉。 “咳……你是个强大的家伙，但不应该搀和。七领主降临世界的时候，就算十二天神齐来，也无法战胜他们……你还是乖乖地……呵啊！！！” 莱伊文激发恶魔力量，将黑暗之力与夏橘的神圣之力汇聚成混沌漩涡，注入恶魔的体内，恶魔的灵魂都被搅得剧痛难耐。同时，莱伊文的恶魔之翼延伸出许多小小的细丝，像针一样扎进恶魔的身体。 “感觉如何？” 这种针对恶魔的拷问折磨方式是莱伊文在各地游历对付恶魔的时候领悟的，因为恶魔们总是满口谎言，莱伊文必须逼他们说出真话。 恶魔仿佛灵魂要被拉出身体一样，灵魂扭曲的痛苦就连恶魔也难以忍受。莱伊文强大的恶魔力量给予的酷刑程度就像恶魔领主亲自惩罚属下一样。 “住手，住手，我告诉你！”恶魔撕心裂肺地怪叫起来。 “这样最好了。”莱伊文用恐怖的双眼瞪着他。 艾莉很少见到两个恶魔这样较劲，倒也觉得有点新奇。审问恶魔本来是“圣裁官”米拉·雪莉擅长的事情，但是这个圣徒并不在场，所以只有委托莱伊文这个“恶魔”了。恶魔看上去已经被莱伊文降服了。 恶魔喘了两口气，忽然又狂妄地笑了起来。 “晚了，晚了！神圣联盟已经没有希望了！凭借你们这一点力量想要力挽狂澜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当神被杀死的时候，我们将用黑暗笼罩天空，天使也会成为我们的盘中餐！现在，神圣联盟的人都离开了这里，没有人能够阻止恶魔领主的降临了。” 恶魔狂笑着，身体忽然爆裂开来，化作一阵黑色的尘土剧烈燃烧。莱伊文用巨大的魔翼挡住火焰，灰烬在他足前地面堆成一小抔土。 “自燃了。”莱伊文哼了一声，收敛恶魔之力，重新变回正常人的模样，“恶魔很少有这种自杀的觉悟，看来这次回归世间的敌人的确有所图谋了。他们莫非是……想要偷袭神圣联盟？” “不可能。”艾莉说，“圣克罗斯山拥有古代神灵的庇佑结界，通过大地深处的古代遗迹源源不断地产生，恶魔不会选择对他们如此不利的战场，这也是神圣联盟为什么敢倾巢而出的缘故。” “可是，这个恶魔也说了，他们的目的就是引诱神圣联盟倾巢而出……” 莱伊文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安洁尔的卷轴。他拉开一看，卷轴上显示的暗黑力量分布的区域更广了，而且的确是集中于幻象高塔和卡尔托附近。神圣联盟正在与恶魔激烈交战，而圣克罗斯山东部有一处奇怪的地方，那里的暗黑气息无法勘测——神圣学者安洁尔已经告诉过他了。 “难道是他们在这里偷偷集结？这地方离圣克罗斯山不远，如果作为进攻圣翼堡的大本营还是很理想的。”莱伊文将卷轴递给艾莉，说。 艾莉瞄了一眼卷轴，摇了摇头。 “斥候前两天才侦察过大沙漠周围可疑的地方，没有任何威胁。” 莱伊文将卷轴撤回来，再次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他脑海中闪现着最近得到的信息。恶魔说神圣联盟的人都离开了这里……恶魔领主即将降临……无法勘测恶魔气息的地方…… “等天亮，我去那里看一看。”莱伊文说。 艾莉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莱伊文看她似乎不打算发表意见，于是转身离去。 艾莉怔怔地看着地上那团灰，心中固然担心现在的状况，但是，莱伊文依旧我行我素不说，他的神情语调始终让自己感到有些失落，有些莫名地伤感。他们俩已经二十年没有见面了，重逢之时，就像陌生人一样，谈起正事还是那么严肃，却没有其他多余的话题。她很想问他，他寻找时间之神的事情如何了，可是这太难了。她连“你还好吗”这种“客套话”都说不出来了，仿佛嗓子被哽住了一样。 ************************* 黎明时分，莱伊文沿着大走廊离开圣翼堡，打算出了城堡就变成恶魔飞过去，因为如果在神圣联盟的人面前魔化，始终有些不妥。但是，他走到大门前，就被两个家伙拦住了。拦路的家伙不是门卫，而是露丝与小托马斯。 “你去哪儿，莱伊文叔叔？”露丝一本正经地问。 “必然是与恶魔有关的事情，如今神圣联盟倾巢而出，而他留在这里待命，没有比前往前线更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离开的。”托马斯仔细地分析着。 “你们两个小鬼，不要管大人的事。”莱伊文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是小鬼！我二十六岁了！”露丝强调道。 “我比二十六岁的人更聪明。”托马斯说。 虽然这两个晚辈似乎是在对损，但是他们都将矛头指向莱伊文，非要莱伊文解释清楚。 “我只是出去调查一个地方而已！”莱伊文生气地说，“你们再拦着我，我就开始突围了！” “他要突围了。”托马斯嘟囔道。 “你能拦住他么？”露丝问。 托马斯点点头，忽然冲了上去。这盲小孩目测是跑不了几步就会摔跤，莱伊文吓坏了，连忙上去将他抱住。 “嘿嘿。”托马斯坏笑了一声，忽然用手环抱住莱伊文的脖子。 于是，他将自己小小的身体锁在莱伊文身上了，莱伊文无论如何也不敢用太大力气将他扔出去。莱伊文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我、我可不能这么无赖！”露丝也被托马斯的行径吓了一跳，而后考虑到如果效仿会造成的尴尬后果，立刻脸红了。 莱伊文倒是笑了笑，说：“你小时候又不是没被我抱过，小露丝。而且，你还喜欢捏人鼻子。” 露丝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啊哈哈，小时候，小时候的丑事多啦……呃咳，现在可不能这样了。可是……嗯，莱伊文前辈，我们知道你要去探险，我们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莱伊文想也没想便说。 “好。那我们不跟你去了。”托马斯说着，立刻从莱伊文身上跳了下来。 莱伊文正纳闷托马斯这么听话，他忽然用双手往地上一按。一个巨大的革制滑翔翼凭空出现在大门前，把露丝都吓了一跳。 “你在前面飞，我们在后面追。”托马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根绳子摇了摇。莱伊文这才发现，托马斯刚才扑到他身上的时候，偷偷在他束剑皮带上打了个结。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那凭空出现的滑翔翼。 “露丝姐，我们用皮带把自己拴在这对翅膀上，只要莱伊文能够把我们拉到一定高度，我就能自行掌控飞行方向。”托马斯兴致勃勃地说，“飞啊，飞啊！” “我不想解释第二遍了，孩子们，这不是游戏！”莱伊文厉声说道。 “是探险！”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地说。 “也不行！” 于是，托马斯垂下了头，露丝撇起了嘴，一个是失望无助的样子，一个是楚楚可怜的神情。莱伊文胸口忽然憋上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也无法吐出来。 “唉……”他叹了一口气。 “唉！”两个小孩也齐声叹道。 “……” 莱伊文深吸一口气，然后说：“不许托我后腿，不许乱跑，听我指挥，一旦有危险，我会立刻把你们抓回来。” “嗯嗯！”露丝和托马斯立刻转悲为喜，笑嘻嘻地点着头，“我们出发，我们出发！” 于是，按照莱伊文的安排，露丝化作了小雪狐的形态，趴在莱伊文的肩上，而托马斯被莱伊文用一只手臂托住。莱伊文不打算让他们用那皮革滑翔翼，因为那对于他们这种柔弱的小朋友来说太危险了。不过，他允许他们同行并非仅仅是因为他们装可怜，还因为这两个孩子接受了两个月的训练，也该进行一点实践教学了……虽说，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当老师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露丝姐变成这个样子。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托马斯说着。 “少废话，小朋友。” 他和露丝交换了秘密，所以知道露丝的奇异之处。作为交换，托马斯告诉了露丝自己的秘密，那就是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为了决定他未来的道路，给他放了骑士的长剑、医师的药瓶、圣职者的十字架、农场主的镰刀、侍卫的弓箭、商人的账簿等东西在他面前。这个小家伙哭闹着挣扎着，居然滚到了床头，拿起了一把父亲用来钉钉子挂壁画的小铁锤。虽然露丝觉得这不值一提，但是这预言似乎会实现——托马斯会成为一个强大的构造学专家。 莱伊文才懒得理会他们吵嘴。他带着他们离开了圣翼堡，然后释放自己的暗黑力量，身体血肉筋骨全部魔化，黑色鳞片覆盖皮肤，长出一双巨大的暗黑魔翼。而后，那双遮蔽天穹的黑色魔翼扇动起飓风般的气流，将恶魔的身体稳稳托向天际。 第九十十五节 风魔降临 越过荒凉而辽阔的大沙漠，露丝第一次体验着从高空俯视绿洲、骆驼和干枯河床。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她看到骆驼的影子被倾斜的阳光拉长，从高空看，骆驼的黑色影子与白色的沙子形成强烈的对比，影子反而更像骆驼的本体。露丝大呼小叫，好像高空的气流吹坏了她的笑神经，咯咯地笑个不停。托马斯就不这么幸运了，因为他目不能视，除了呼呼的狂风以外，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因此，他用闲聊来解乏。他不想跟露丝姐这个什么知识都不懂的笨蛋说话，他问了莱伊文一些铸造的问题，比如血铜、雷霆岩、蛇眼翡翠的产地和用途，还有月长石最先进的魔道精炼方法之类的。莱伊文似乎想也不用想就一一答上了。过去的两个月，他告诉了这小子不少知识，但是更多的时间，他训练的是托马斯的感知能力。他要求托马斯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增强其他感官的力量，尤其是听觉和触觉。托马斯的天赋无法估量，他现在甚至能通过触模辨别多种不同的金属材质，这一点让莱伊文都感到很惊讶。 “莱伊文叔叔，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么？”露丝有些不服气，因为在看风景的时候，托马斯大问特问。她有些妒忌，感觉托马斯把莱伊文叔叔“霸占”了。 “我的故事没什么好讲的。”莱伊文说，“我倒是可以讲你父母的故事。” 于是，莱伊文轻松地讲起当年的埃利斯和苏茜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他夸张地描述了埃利斯的紧张劲儿，还有苏茜传奇的变幻经历。他赞美露丝父亲的厨艺，说如果不是埃利斯的话，他早就饿死在面包像石头、饮料像马尿一样的法师王国了。 “呵，讲起你的父母，我倒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莱伊文忽然想起了一个话题。 “什么？” “你告诉我你没结婚，这是真的么？”莱伊文问。 “是啊，我以……我以妈妈的名义发誓，绝对没有结过婚！”小狐狸不服气地嚷道。 “那你有喜欢的人么？”莱伊文继续追问。 “我……我也不知道，嘻嘻，妈妈也问过我，说，你都这么大了，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呀，我说有啊，我喜欢爸爸。结果妈妈生气了。”露丝委屈地说着。 莱伊文叹了口气。这小丫头的心理年龄在他心目中又减了五岁，变成了十一岁。 “嗯……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二十岁的时候妈妈这样问我。后来呀，我跑到白色卷轴东部的雪山上去找雪狐的部落，找到了妈妈曾经属于的大家庭。那是一群有灵性的雪狐，只是他们中很少有能够变grén形的，它们说妈妈能做到是因为埋藏在她灵魂深处的力量被激活了……嘻嘻，妈妈好幸运呢。然后我跟着雪狐们修炼了四年哦。” “修炼？修炼什么？”莱伊文问。 “古老的雪狐族的力量，控制身体和灵魂的方法。在这期间我遇到了一些在雪山中修习剑术的兽人，于是和他们一同做了一些身体训练。不过，二十四岁的时候，我就回家啦，因为爸爸妈妈太想我了。” 莱伊文叹了口气。不知道这究竟是她血统的关系，还是埃利斯与苏茜管教过度的缘故。 “哦，这么说，你压根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么？” “不知道，我喜欢的人很多啊，罗兰特奇的花匠，隔壁的老爷爷，经常偷鸡蛋的小男孩布鲁斯，还有一个叫基卡杜的哥布林商人……” 于是，两个人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莱伊文没说自己的事，露丝也没数出究竟喜欢谁。莱伊文加快了速度，露丝开始尖叫起来，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来到那个神秘的地方了。 那是一个大峡谷，峡谷上面躺着一些巨大的白骨。这地方曾经是上古时期的屠龙联军与龙族大战的地方，许多巨龙被就地斩杀，时隔千年化作了白骨，有些沉到泥土里去了，有些却露在了大地表面，和大地化为一体。 这里由于接近雨林和沙漠的过度区，地面出现了不少植物。莱伊文降落到峡谷之下，落到峡谷中的一条时令河旁边。此时河流中尚且有浅浅的河水，周围生长着绿色植物。 露丝从莱伊文身上跳下来，跑到河边舌忝河水。喝饱了之后，她变回了人形，抚着月复部，满足地笑着：“渴死我了……嗝~” 托马斯也循声来到河边捧了几口水喝。这河流的水十分清澈，应该是从北方的雪山上流下来的。 “如果你们觉得累可以找个凉快的地方歇着，我要开始工作了。”莱伊文说。 在空中飞了半天，他觉得这两个孩子应该疲了。但是，托马斯和露丝依旧兴致勃勃。于是，两个孩子跟着他一起开始对该地区的调查。 这片峡谷深陷入地底，像一条条龟裂的裂缝一样生长在本来平坦的土地上。莱伊文在飞行的时候就已经观察了峡谷上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于是降落到了峡谷中。 此时虽然是下午了，但由于峡谷太深，三人所处的环境并不是十分明亮，这有点像奥瑞丽欧森林南部的夜之精灵王国瑞秋尔所处的环境。莱伊文沿着错综复杂的峡谷前进，感知着周围的情形，一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迹象。实际上，他倒是期待这种结果，因为他希望这里仅仅是卷轴的一个盲点，而并非疏漏的隐患点。 露丝和托马斯用不完的精力到了夜晚立刻就消失了。他们犯困地打着哈欠。果然，孩子的生物钟不可能太乱，他们只要闭上眼睛倒头就睡，说明心里没什么困扰的心事。在一个岩洞中，莱伊文扯了一些植物藤蔓，铺在沙地上，露丝睡觉的时候变成了小狐狸，托马斯侧躺在她身边睡着了。莱伊文一个人闭着眼睛守在他们身边，同时清晰地感受着他俩的呼吸、夜晚的风向和沙虫的窸窣声。他现在几乎不睡觉，只像现在这样——用冥想代替。 从峡谷底下，只能看到被悬崖割裂的星空，但是，星星依旧十分明亮，因为天空晴朗无云。莱伊文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看看星空，验证那些从占星师那里学来的零碎星象知识。他不知道那些星座的预言是否真实，他只是觉得很浪漫。像他这样历经沧桑的剑士，已经习惯于世事的变幻无常，所有的起起落落都像尘埃一样无足轻重，但是他一直保持着某种骨子里的执着，对某些东西坚信不疑，绝不以“理性”来判断正误。 一股打破夜空宁静的气息打断了莱伊文的冥想，他的第六感混杂着多年的感知经验告诉他，周围存在一些可疑的现象。恶魔和吸血鬼有着相似之处，他们喜欢在夜间行动，因为太阳的光芒照不到他们的身体的时候，他们更容易隐藏和伪装。 于是，他将“雷霆之刃：黄刃曦影”插在两个孩子睡觉的岩洞洞口。这把剑与他的共鸣程度相当高，不仅能够在外敌入侵的时候放出微弱的雷霆波让他察觉到，还能将雷霆之力灌入大地，一般水平的入侵者必然全身麻痹不能动弹。对付豺狼什么的已经绰绰有余了。 做好了保护措施之后，他就离开了岩洞，沿着他感知指引的方向向前行进。在复杂的峡谷之下绕来绕去好一阵，莱伊文终于定位清楚了那奇异感的来源。那是一种类似光与暗混杂在一起的混沌之力，从一块平整的峭壁之中传出来。他查看了一下那块平整的山岩。山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长期的对流风让闪避变得光滑无比，就像经过石匠精心打磨一样。 莱伊文沉吟了片刻，取下了“神圣之刃：橙刃夏橘”。他将佩着审判天使阿斯摩利尔的十字吊坠的宝剑生生插入石壁之中，碎石和灰尘飞扬起来。 “果然，是圣壁。” 夏橘的神圣之力灌注进岩壁之中，与古老的岩壁产生了奇异的共鸣。莱伊文看见光滑的岩壁之上，显出了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文字。 毋庸置疑，这些文字能够与夏橘产生共鸣，定然是圣域的产物。写这段文字的，或许是天使，或许是神。 “天与地合二为一，光与暗交织一起，不是末日，而是创世。绝望之尽，希望诞生，希望泯灭，绝望再现。以虚空之种，结宇宙之实，以曦光之慧眼，测暮光之灾祸。这里，通向开始，也通向结束。唯独宽恕善恶之别，包容美丑之差，容纳功罪之名，平视光暗之斥的心，才能看到通向始末之道。” 这些话并不像是祈祷文，很简短，不知所云。莱伊文将这段话记在心里，略加思索之后，忽然联想到了自己感受到了那份气息。 光与暗交织的混沌气息。 莱伊文让神圣之刃继续向岩壁注入暗黑力量，自己忽地开始魔化，手掌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他沉喝一声，将左臂猛地插入石壁之中，来自风之炼狱的暗黑力量涌了进去，和神圣之刃的圣光之力交织一起，产生了令人头脑眩晕、意识模糊的浆糊般混乱的混沌力量。岩壁忽然幻化出一条巨大的眼缝。而后，那只眼睛，缓慢睁开，拥有白色虹膜的巨大眼球注视着莱伊文。 那眼睛有十呎长，大得惊人。岩壁上凭空冒出一只眼睛倒是吓不倒他，但是让他感到非常奇怪。更加奇怪的是，片刻之后，眼睛忽然消失了，眼白的位置闪耀出明亮的光芒。而瞳孔变成了一条黑暗的甬道。莱伊文咬了咬牙，拔出神圣之刃，收回身后，然后迈开步子向甬道里面走去。 ****************************** 在莱伊文踏入甬道之后，入口似乎关闭了，因为莱伊文感受不到任何来自外面的光亮。这里的环境，比星光下的夜色更加黑暗，莱伊文甚至感受不到墙壁、地面和天顶的存在，一切都处于奇幻的黑暗之中，这种黑暗让莱伊文失去了平衡感。他径直向前走去，连脚步声也听不见，空气的阻力也无法感受得到。 精湛的剑术意志早已让他的精神完全duli，灵魂力强大无比，平常的幻术和催眠术对他没有任何效果。但是，如今这个奇妙的黑暗环境，似乎让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他总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某种变化，触模到某种无法阻挡的流动，但是，无法描述那究竟是什么，不是水，不是风，也不是力量。 当世界变幻无常的时候，走自己的路就好了。他一直习惯于用这个原则处变不惊，所以也就径直向前走了，没有任何顾虑。他的步伐均匀，呼吸流畅，没有任何紧张感。他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如果任何充满敌意的家伙接近，他会下意识地拔剑，这已经不需要他的大脑来刻意掌控了。 他感受到的那种流动，让他觉得内心忽然空了。那是一种完全空虚的感觉，就像绝望到了极致，失去了五脏六腑的虚空感。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久，接着，又是一种曙光初现的欣喜之感，他变得很好奇，好奇一切，像个新生的婴儿。而后，他的内心在悲喜愠怒之间变幻无常，仿佛连心情也无法掌控住了，但是，这么多年来习惯心静如水的他，这反而是一种享受，强烈的情绪刺激着灵魂，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存在意识。他开始变得狂躁、变得充满仇恨，又陷入绝望和悔恨，片刻宁静之后，重新燃起了希望，而后，竟然如同陷入爱河般甜蜜舒畅。 他立刻明白过来。在他身边流动的，是时间。他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重新经历着出生开始的形形色色的情绪，那些起伏跌宕的感受似乎是他灵魂的刻刀，一切的一切铸就了现在的他，任何一刻的感受，都不是多余的。 可是，为什么，这奇怪的黑暗之境中，竟然拥有这样神秘的力量，能够掌控他的精神——难道，他再次被恶魔掌握了灵魂？ “这里的力量，似乎能够唤醒你年轻时候的热情。现在的你，已经不如当年那样让人好奇了——是老了，是睿智了，还是妥协了？” 莱伊文听到一个感觉很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低沉，并不难听，但充斥着黑暗。 他明明觉得自己一直耳聪目明，睁着眼睛竖着耳朵，但是听到那声音之后，他如梦初醒般，眼睛里开始进入一点点的光芒。 他开始看清周围。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寻常的空间，脚下踏着一片无形的平台，面前是一个看不出材质的巨大的白兰十字雕像，而十字雕像的顶端，坐着一个恶魔。那个人形恶魔身材健壮修长，一双魔翼懒懒地披在身后，仰着头，悠闲地望着周围虚空的黑暗。虽然头顶脚下都还是漆黑一片，但莱伊文感觉得到明显的光芒，照亮了自己，照亮了白兰十字和那个恶魔，但是，周围没有任何光源。 “我刚才和你一样惊讶，现在看你惊讶成这样，我倒是感觉很高兴。看来，和我一样蠢的大有人在啊。”恶魔呵呵地笑着。 “卢克西斯……风魔领主，卢克西斯。” 莱伊文认出了那个恶魔。这个提醒并不大，外貌也并不吓人的恶魔领主曾经在风之炼狱赐予他纯正的恶魔之血。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完全无从猜想，但是，莱伊文并没有从卢克西斯身上感受到太大的敌意。他很惊讶，问：“这里不是地狱，你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你从地狱的封印之中冲出来了？” 卢克西斯耸了耸肩，从白兰十字上跳下来，稳稳落地。 “我又不是第一次跑到人间来了。”卢克西斯就像事不关己一样，说，“托克希尔让我诞生的时候，就给予了我这样的ziyou，从头至尾，束缚住我的人，反而只有你这个莫名其妙的臭小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也在这里？”莱伊文问道。 卢克西斯轻蔑地看着莱伊文，眼中闪烁着某种奇异的目光，像是同情，像是叹息，又像是惊喜。他沉默了一阵，才说：“以混沌之力才能开启这里的封印，恶魔和天使，都是无法单独做到的。莱伊文，你是不是觉得在获得恶魔之血的难题上，我帮了你一把，你就对我心生好感，甚至觉得我不应该是个恶魔？” 卢克西斯说中了莱伊文一直未曾改变的看法。的确，莱伊文对卢克西斯心存感激，甚至觉得，他并不像其他恶魔领主一样邪恶。 “托克希尔喜欢开玩笑，而且恶趣味。”卢克西斯微笑着伸出手掌，一道轻微的旋风在他手掌上成形，“微风让你凉爽惬意，狂风却能要了你的命。风魔领主卢克西斯，拥有善恶两面，拥有光与暗的双生力量——因此，我才能打开圣壁。这道封印千年的圣壁，我不费任何力气就可以进入，并且我早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回到这个万物的胚腔之中。你知道么，小子，这里是天神与恶魔同时被创造的地方，用人类的话说，就是同时生产香醇的牛女乃和肮脏的牛粪的牛棚。像你这样接受天神赐福与恶魔血液的人类，拥有打开圣壁的天赋，你注定与我在此相遇，并且……被我亲手杀死。” 卢克西斯手中的微弱旋风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忽然变成了一道惊人的飓风，狂暴地刮向莱伊文。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莱伊文感到很意外，他完全没明白卢克西斯的意思。应该说，他沉浸在重逢卢克西斯的惊讶之中，判断力受到了阻碍。他曾经想象过，当恶魔全部回归时，他或许会与身为风魔领主的卢克西斯一战，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 卢克西斯的旋风卷起虚无的空气，将一切力量都向里面吸收。莱伊文不假思索地冲入那狂乱的风暴之中，拔出赤刃血舞，插入看不见形状的地面，血舞像在地面上生根一样，稳稳地让莱伊文毅力于暴风之眼，纹丝不动。 卢克西斯略微吃惊，因为莱伊文竟然想也没想就毅然闯入暴风眼之中，根本不像那些没有经验地鼠辈不停地向外逃。莱伊文的实战经验已经远远超过同行，多年以来，从未败过。虽然卢克西斯这种对手值得他好好琢磨，但是他也不至于面对那些攻击手足无措，甚至犯下新手的失误。 卢克西斯故意加强了旋转的暴风，使得莱伊文无法离开暴风之眼，同时，在身边召唤出一道道纤细的旋风，化作一根根空气长矛，向着莱伊文飞刺而去。风之枪疾速飞行，以凡人无法辨识的速度封锁莱伊文的躲闪位置。卢克西斯知道莱伊文的反应力，这种连贯的标枪，只有神灵与恶魔领主才能够稍微看清，就算莱伊文这获得恶魔之血的通灵学者，也很难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一一做出正确的反应。对这种凡人来说，这攻势是毫无瑕疵的。 不过，莱伊文知道自己会被低估，因为卢克西斯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时间之刃：青刃穹歌”在莱伊文手未触及的情况下自行飞掣而出，在莱伊文面前飞旋不止。当风之枪抵到莱伊文额前的时候，时间忽然停止，以狡诈轨迹飞行的风暴利器在须臾的时间凝结之间被莱伊文看清了轨迹，“无影之刃：碧刃芷草”已经化作一道无声之影，在风暴之枪中快速旋切，将风暴的轨迹扰乱，莱伊文借助这双重判断，立于原地，纹丝不动，而两把浮空飞剑直接将所有危机逐一化解，庖丁解牛一般井井有条。 卢克西斯大手一挥，风暴从莱伊文脚下升腾而起。他看见莱伊文不慌不忙，丝毫不为即将到来的危险而紧张。眼看风暴如同刀刃般割裂莱伊文的身体，卢克西斯忽然转过身去，伸出双臂。他的身后一道血怒之气倾泻而下，如同流星一般砸了下来。而此时，那暴风之眼里被割裂的莱伊文的身体，忽然幻化作一捧紫色的花瓣，随着风暴盘旋而上，飞向虚无的天空。而原地只留下一把紫色的剑刃。狂风无论如何肆虐，也奈何不了这把紫色幻晶所制的神剑，“迷幻之刃：紫刃百花”。 莱伊文用赤刃血舞偷袭卢克西斯的后方，没想到卢克西斯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好像丝毫没有被他的“花剑式：百花织体”迷惑到。实际上并非如此，风魔卢克西斯对没有击中莱伊文的结果也大为吃惊，只是身为以狡诈著称的恶魔的首领，他可以轻易猜透对手任何可能的心思。流动的风形成坚硬的盔甲，将莱伊文千钧之力的“血剑式：坠”给挡开了。趁着莱伊文被反冲力量麻痹身体的时候，他手边的风暴化作一道长鞭，将莱伊文掀飞出去。 “你这身本领，不应该为天神做走狗。只要不干涉神与恶魔的永世仇恨，你可以获得最大程度的ziyou。”风魔领主卢克西斯用赞许的口气说着。他并不认为莱伊文能够战胜他，无论是骄傲地考虑，客观地考虑，还是谦虚地考虑。除了神灵，没有人能够与恶魔领主一决高下，因为那些想战胜他们的人不拥有战胜他们的能力，而能战胜他们的人永远不会出手。通灵贤者就是后者最好的例子。 莱伊文其实心知肚明，如果恶魔领主与他为敌，那么他是没有胜算的。但是，卢克西斯的挑衅让他很愤怒。他在被击飞之后快速调整了平衡，稳稳地落在虚无之地上。 “我不是为了神灵，才与恶魔作对。”莱伊文凛声说道。 “你在与给你ziyou的恩人作对。如果不是我，你早死在诺坦尼亚了，和你那逞能的哥哥一起。”卢克西斯说。 “我和岚哥哥从来没逞能，我们只作认为正确的事情，骨子里刻下的判断力，永远不会改变。” “时间能改变你。” “不会。” “时间已经改变了你。” 这时，莱伊文发现四方风墙升起，强大的恶魔力量直接将他逼到风墙的中心，感觉无数黑暗的手臂抓向自己。他挥舞着血舞巨剑，向着那呼啸的风墙砍去，但这奇妙的空气化作的墙壁根本不留任何裂痕，就将他连人带剑掀飞出去，在风墙之间反弹了好几下。若不是恶魔力量护住全身，他的骨头早就断了。卢克西斯的任何攻击都是致命的。 “卢克西斯……我不觉得你是恶魔。” 莱伊文的这句话让卢克西斯莫名其妙。不过，后者只是冷冷地回答道：“也行，将我看做人类便好。” 说着，卢克西斯转过身，脚下忽地出现一个幽暗的巨**阵。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写满上古秘文的法阵，一边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神灵在最初的时候就被刻印下光明的烙印。他们不允许进攻，只允许防守。他们无法追进地狱将我们斩尽杀绝，但是却敢在人间派遣天使，将邪恶之徒斩杀殆尽。天使们总是嚷嚷着正义、善良、ziyou，试图消灭邪恶、残暴、专治。这些笨蛋不明白，人类根本不站在他们这边，因为人类就像市场上箱子里的草莓，上面是好的，下面是坏的，就看你从哪一面打开那破箱子而已。为什么追求正义，为什么追求善良，像你这样的家伙，只是给自己可怜的命运找一个正当的依托而已，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类能够证明自己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人类永远征战不止，就算没有神与恶魔的干预，他们早晚也得被灭亡。” “那也是你们和神灵不同的地方而已，你们坚信人类会灭亡，而神坚信人类能够延续下去。神和恶魔，也从来没能够证明自己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 “那你呢？像你这样不为任何诱惑和威胁所动的人，是什么在指引着你？你的剑永远也无法引导你成为真正的光，命运的齿轮不会因你而倒转。” “我也不希望成为光。我的光，早已存在于那里。如果无法改变命运，就为自己写一段满意的故事好了。” 从头至尾，莱伊文也没从卢克西斯的眼中看到任何严肃的敌意，或许这个强大的恶魔根本不屑于对他认真。 “闲聊到此，你还是这么无聊，连穷得只剩一把断弦鲁特琴的吟游诗人也比你能说。”卢克西斯叹了口气，说，“我来告诉你你会看到什么。如同我之前所说，这是神与恶魔诞生的地方。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虚空之境，圣域与地狱之间的人间，存在着太多这样的遗弃裂缝，早在托克希尔创造这一切的时候，这些空间就存在了。但是，这里有一个天然优势，那就是神灵和恶魔，都能够到达这里。如果七大恶魔领主聚集于这里，神灵必然前来阻挡我们，而我们的使命，就是将这些圣域的好人一个一个清理干净。将所有的定义颠覆，将所有的希望毁灭，这就是恶魔的宿命。” 卢克西斯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瞅着法阵，出神了好一阵之后，忽然跳了起来。巨大的魔翼将他拖到半空中，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到莱伊文依旧在试图突破那些风暴之墙。 “我算你给过你很多机会了，你也该滚蛋了。不自量力地挡在恶魔的道路之前，你自然死无全尸。” 他的身边形成了无数道互相碰撞的风暴，毫无规律地互相席卷着向莱伊文推进过去。扭曲的风暴没有任何运动规律，它只有一个特点——将卷入其中的任何东西碾成粉末。 “我可不想让我的兄弟姐妹们看到我跟一个无聊的人类絮絮叨叨。我是风魔领主，卢克西斯。”卢克西斯忽然身形变大，浑身便得如同雨夜的天空般黑暗虚无。一双血色的双眼诉说着地狱无尽的恐怖与绝望。这一刻，莱伊文终于看到了卢克西斯真正恐怖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