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大量,吾乃小屁民》 001 图国小屁民 清州,是图国最有名的商业城市。浪客中文网 它地处浪沧江和运河的交汇冲要之地,与吴旭国隔海相望。 因交通便利,清州物资交流频繁,经济迅速地繁荣昌盛。 全国各地的商人来此经商贸易,富商大贾,动辄数百。其中最富的当属盐商。 清州是产盐要地,盐业是高利润行业,它让清州人迅速发家致富,积累了巨额商业资本。 用“富得流油”来形容他们最为恰当不过,而其中,又以世代盐商冷月山庄最为富有。 商业的繁荣带动了酒楼、青楼等服务业的发展,在清州最繁华的的商业街,有一条巷子,夜夜红灯高挂,丝竹声不断。因道路两边种满杏花树,被称之为杏花街。 杏花街是有名的烟花柳巷,青楼林林总总有七八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倾君院。 倾君院坐落在杏花街巷尾,毗邻浪沧江的分支香河,最为偏远僻静,却也因此最受清州富商们的喜爱。 香河顺流而下,在朱雀桥边,有一个清州最有名的酒楼,名曰“醉天下”。 醉天下最早以经营酒水为生,它的招牌酒“醉颜”在清州城乃至图国,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好酒。 酒肆生意越来越好,慢慢就发展成酒楼,清州人喜欢在醉天下点上几个小菜,聚在一起喝酒碎嘴聊八卦。 “杏花街的倾君院来了个新人,听说不仅貌比西施,而且才高八斗。那女子我打听过,叫做花盈盈,原是司徒将军的侄女,一直寄养在将军家。后来司徒一家满门抄斩,连累她被卖身为婢,几经辗转,又沦落至倾君院……” 说话的人,年约十八岁,五官秀雅,皮肤白净,一双眼睛晶莹剔透,滴溜溜转着,透着股机灵劲。他头戴瓜皮帽,绛色衣袍,对襟和袖口上绣着玉兰花,腰缠青白腰带,长得粉雕玉琢,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可惜,他颇为不雅地蹲在长条凳上,边说边不停磕着瓜子,市井味十足。 “小乐,你送二十坛酒去冷月山庄。” 童老爹是醉天下当家的,他招呼完一个贵客,见清秀“少年”被一圈大老爷们围着,兴致勃勃扎堆楼下口沫横飞,他眉头皱起来了,冲着“少年”喊道。 “好嘞!” 只见说得兴起的清秀“少年”高应了一声,回头和一蓝布衫老头招呼:“周大爷,您今儿来的不巧,我送了酒再回来和您讲这杏花街的事啊。” 童小乐灵活地钻出大群老爷们的包围圈,一个劲往后厨冲,走的时候,还顺手拉了两个小二帮她把酒搬到马车上。 杏花街? 童老爹听了直皱眉,这杏花街是出了名的烟花柳巷,小乐作为一个女孩子还知道这些? 童老爹瞅着童小乐一身男装与小二勾肩搭背,连连摇头。 十八岁还没人上门提亲……哎!希望冷月山庄的管家,这次能给她介绍个好对象,早点嫁出去。 其实,童小乐这人没别的毛病,就爱偷喝两口小酒,喝高兴了就在自家酒楼里,和客人唠嗑,八卦家长里短,评论国事天下。 还别说,她这一通胡说海侃,为酒楼带来了不少顾客。 不管童小乐说的事情是真是假,这些个客人都爱听,爱听这姑娘兴致勃勃将一些平淡无味的事情,讲得别开生面,趣味横生。 听得高兴了,他们就会再多点几个小菜,多喝几坛好酒。 以后无聊了,呼朋喝友的,也爱往这来凑凑热闹,看这姑娘又说了些什么新奇故事。 “醉天下”酒楼的生意,在童小乐的带动下,那是越来越好。 可是童老爹不乐意啊! 童小乐从小娘就没了,跟着老爹在酒楼混迹长大。 开始,童老爹看到童小乐在客人身边咋咋忽忽的,还觉得欣慰。 觉得这孩子从小嘴甜,性子活泼,不至于一个人孤孤单单憋在房里闷出病来。 可是眼看着童小乐就要年满十八了,她还是和一群男人混在一堆,胡说八道不说,还经常背着他出去混青楼妓院! 童老爹就童小乐这一个亲闺女,不指望她多么知书达理,但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别人家姑娘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跑了,他家小乐还是纨绔假小子一个! 童老爹重重叹口气,瞅一眼楼下,又来了好几个老熟客,也顾不上多愁善感了,继续忙乎起来。 童小乐却想不了这么多,她日子过得舒坦,巴不得嫁不出去。 此刻她坐在马车前座,哼着小调,晃着赤红色小马鞭,一脸的悠游自在。嘴里“嘎嘣嘎嘣”响着,沁甜的薄荷糖在口腔内打着转。 车轱辘悠悠转动着,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来到冷月山庄门口。 “小朱哥,我来送酒了。” 还没到门口,她就远远喊起来,声音清脆爽朗。 守在门口的青衣少年连忙笑着调侃:“哟!童小当家,您这鼻子可真够灵的,红婶刚将那梅子酒从酒窖搬出来,您就来了。” 童小乐闻言眼睛锃亮,品尝各类酒恐怕是她最大的爱好了。 她麻利地跳下马背,指指马车,冲门口小朱喊:“二十坛醉颜,麻烦小朱哥清点下送进去,我先去找红婶了!” 说完,她就连蹦带跳地朝冷月山庄西院跑,刚进门就被人拦下。 “乐丫头,跑那么急作甚?” 冷管家一张严肃的国字脸,不怒自威。他身穿藏青色的绸缎,保养得宜的脸上略显富态,蓄着八字小胡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年过六十五的老头。 “冷叔。”童小乐甜甜叫一声,笑得有些谄媚:“听说红婶的梅子酒刚从酒窖里拿出来,我去瞅瞅,看能帮点忙不。” 冷管家睨她一眼:“你消息倒是灵通,小朱这小子被你灌了什么**药啊?有点好处准想着你。” “是沾冷叔的光。若不是冷叔待我好,他们才懒得理我呢。” “好了,别贫了,酒也先别喝了,你跟我去见个人。”冷管家听了一脸高兴,越发觉得童小乐好。 他年纪大了,山庄里的事情都交给几个得力属下管,日子清闲下来了,就爱管闲事。 这不,童老爹央他替童小乐找个对象,他一直留心着呢。 “冷叔,你要带我去见谁啊?”童小乐跟在冷管家身后,东张西望地晃哒起来了。 这冷月山庄是他们图国的第一山庄,庭院错落有致,假山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格外婉约典雅,好比人间仙境一般。随意画下来,都是一副上好的山水画。 童小乐尽管来过多次,仍是忍不住感叹,这园子真大,风景真美,冷西凤真有钱! 说到冷月山庄的主人冷西凤,清州老老少少都是要翘起大拇指夸上一番的。 童小乐自认外貌不是她夸人的唯一条件,但看过冷西凤之后,她觉得他即便是一个渣渣,她也是要夸的。 这冷西凤长得高大英俊,风采翩翩。她远远看过几次,那可是如谪仙般的人物。笑的时候,露出的牙齿白得发亮,能照亮黑夜。她没什么词汇可以形容,只是每每看到他,就觉得他就是那个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妖孽。 “你跟我来便是。”冷管家板着脸,眼底却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童小乐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她谨慎地后退几步,随时打算开溜。 “冷叔,你不会又要给我说亲吧?” 冷管家活了六十多岁了,也是个人精,他一把抓住童小乐的胳膊,断了她的退路后,就笑眯眯地叨咕: “乐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成天咋咋呼呼的。你爹托给我这事,我就要把它顺顺畅畅给办了!你放心,冷叔见的世面多,绝对给你挑个好的……” 冷管家接连说了大串话,童小乐听了直冒冷汗。 她这辈子没打算嫁人。 她现在日子过得多惬意,要是嫁人了,相夫教子这些她可做不来。带着自己的女儿或儿子逛青楼?想想这场面都够可怕! 眼睛咕噜转,童小乐扯了扯冷管家的袖子:“冷叔~您看,我这一身男子打扮,他看了肯定印象不好!” 冷管家横她一眼,一脸得意:“我知道你的性子,也不愿看你受委屈,所以这次给你介绍的这位,能容忍你……咳咳,比闺阁女子活泼调皮一些。” “既如此,那我们赶紧走吧!”看看!她不是没人要的!冲那人的眼光,她也要去见见! 冷管家一见她这样乐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找的人靠谱,脚下生风,走的速度快了好些。 “管家,小王爷来了。”一家丁跑过来通知。 冷管家回头瞅童小乐一眼,“别乱跑啊,我去去就来,你若是等得无聊,可以去你红婶那玩去。” “好的!冷叔放心,我绝对不会逃跑!”童小乐一脸信誓旦旦。 冷管家心想莫不是这姑娘也急着嫁?舒了口气,嘱咐几句就走了。 童小乐约莫能猜到冷管家的想法,一乐,从随身带的口袋里掏出一粒薄荷糖,含在口里,转身就钻进了身后的矮树丛,打算从小路窜到西院去。 在喝到梅子酒之前,她是绝不会逃跑的! 许是太过得瑟的缘故,她从一颗巨大的合欢树的倒人字形树杈间穿过时,竟然卡住了! 泪目,最近她胡吃海喝,竟然胖了这么多么?以前一穿就过,那叫一个轻盈啊! 童小乐卡在树杈间,进不得退不得,尴尬无比。挣扎来折腾去,越卡越死,磨蹭得大腿处火辣辣的疼,就是出不来。 树上一只褐黄色野猫,瞪着盈盈绿眸颇为鄙视地瞅她一眼,姿态优雅地在树枝上走了两步,突然一躬身,从树上跳下来。 猫爪抓着她的脸蛋做落脚点,生疼生疼。 虎落平阳被猫踩! 童小乐一脸愤愤,实在没法,只得伸长着脖子朝大道上瞅。希望此刻能路过一人,把她救下来。 丢脸是丢脸了些,但总比杵着喂蚊子好。 等了许久不见一人,就在童小乐烦躁的抱着树干啃的时候,远远的,一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002 不是那么美好的遇见 童小乐痛哭流涕,冲着那人影哭爹喊娘:“娘!不……兄台!快来救救我!” “救命啊!”她嚎的声嘶力竭,那白影也不慌张,悠悠然用白玉扇挑起合欢树垂下的枝条,站在大道上从容地往她这瞅了一眼。 五官英俊至极,黑漆漆的眸闪着饶有兴趣的光芒,举手投足间透着股雅致的味道。 树影斑驳,阳光如碎金般洒在他脸上。合欢树火红的花,衬着他白玉般的脸,更显尊贵雅致。 他的出现,在童小乐眼中简直如天神下凡一般,自带光环。 “被树卡住了?”白衣男问。 清润好听的男声让童小乐从花痴中回神,她连忙点头,一脸哀戚地瞅着白衣男:“求求你救救我,我动不了了。” 虽然让他这一个不染纤尘的人钻矮灌木有点破坏美感,但她更不想被卡在这苦苦等另外一个人出现。 “那里有一个洞可以钻过来,小心不要被卡住哦!”童小乐连声指挥着。 白衣男轻笑出声,却站着未动,只是打量着她。 “你放心,你要是救了我,以后你就是我哥们!少不了你的好处的!”童小乐见他不动,以为他想趁机谈个条件,当下急忙开口:“日后你到醉天下,我请你喝个够。” “抬头。”白衣男突然开口,童小乐一愣,依言做了。 “挺胸。” “收月复。” 一系列命令后,童小乐突然觉得胳膊一酸,被一重物狠狠砸上。 “嘭”地一声,她被重重砸下树杈,获救了! 虽然被摔得七荤八素,但总算出来了。童小乐揉着酸疼的胳膊,见一柄白玉扇破空而来,她一个驴打滚狼狈躲开,只见白玉扇转了圈“啪”的一声又自动回到白衣男的手上。 原来她是被这扇子砸下来的。 真是好身手! 童小乐一双大眼放出万丈光芒,她顾不得全身疼痛,连忙钻出灌木丛,屁颠屁颠来到白衣男跟前,准备抱大腿,拜师! 没走近,她就停住了。 他女乃女乃的熊,这身影她认识啊!这不是冷月山庄那妖孽冷西凤嘛! 树荫下,冷西凤一袭白衣,头发用墨玉冠挽起,翩翩风采,无人能及。 童小乐愣了愣,突然转身,撒腿就逃了。 她逃得毫无端由,倒是叫冷西凤有些诧异。一只褐黄色的猫温顺地蹲在他脚边,喉间发出“咕咕”的声音。 冷西凤弯了弯眉眼,轻笑了声。 童小乐将自己关在房中,头埋进被子里,如同鸵鸟一般缩起来。 她就这么匆匆忙忙逃回来了!等回来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何等丢脸的行为,她甚至都忘了嘱咐冷西凤不要将她卡树上的事情说出去。 啊!卡树上! 再次想到这个事情,她立即又深深埋入被中,手握成拳将被子当沙包一样打。 至于她为何会有这样几近别扭的举动,她自个也不明白。 只不过那时,站在合欢树下,对面是笑意盈盈的冷西凤。她心底深处竟然隐隐浮现四个大字:“自行惭秽”。 她爬起来,对着镜子梳妆,一直到乱七八糟的头发顺顺贴贴,一丝不苟的扎起来,她才住手。 盯着镜子瞧了会,觉着不对,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把折扇,自命风雅的扇了扇。 虽然没有那股子雅致的风采,但是迷死人的脸蛋却为她加了不少分。 童小乐摇了几下觉得没意思,自己倒凭地别扭起来了。 她将扇子随手一丢,展开画板,铺上宣纸,画起画来。 不出一会功夫,雪白的宣纸上,一颗开着火红花朵的合欢树跃然纸上。树下隐隐约约可见一人,手执白玉扇,神采如玉,竟与冷西凤有七八分像。 “童子,今儿晚上游船,去不去?”门外响起敲门声,是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魏玉阳。 童小乐听了精神一震,连忙答应:“去!当然去!玉女,你走的时候叫我啊!” 金童玉女,是小时候大人们对他们的戏称,童小乐觉着好玩,就一直叫魏玉阳玉女,直叫得他恶心不已。 她边说边将刚画的画揉成团,想找个打火石将它烧了,毁尸灭迹。 但一时没找到,只好揣兜里,打算待会丢厨房灶眼里烧了。 打开门,魏玉阳还在外面,靠着门好整以暇看着她。 见她出来,伸手对着她梳的服服帖帖的头发就是一顿揉。 “大白天的缩闺房里,干什么勾当呢?” 童小乐不客气地打掉他的手,抬脚就踢向他的膝盖:“别拿你对付姑娘们的那一套对我,装什么装。姐姐我乐意大白天呆房里,你管得着么?” 童小乐比魏玉阳早出生一个时辰,一直以姐姐自居。 小时候魏玉阳矮,她欺负他惯了。 谁知他过了十五岁,突然像是被谁扯着脖子往上扯一样,楞是高出她一个头有余。 “你是背着哥藏了什么人吗?”魏玉阳嬉皮笑脸地越过她,往房里瞅了瞅,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童小乐狠狠踩了他一脚,苍青色靴子,上面绣墨黑色松纹,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踩了痛快! 果然,魏玉阳心疼地弯下腰拿着个手绢直擦灰。 “这可是从吴旭国买来的墨锦,请了最好的绣娘缝制的。” 童小乐看魏玉阳心疼,本来郁郁寡欢的心突然开阔了,又恢复到以前精神满满的状态。 “玉女,你说怎么那么多姑娘喜欢你这怂样。” 魏玉阳其实长得挺好的,身材高大,宽肩窄腰的。一双细长的眼还勾人,笑起来见眉不见眼,总之算是好看的。 但在童小乐眼中,他魏玉阳不管怎样,就是怂,就是一身流气。 魏玉阳坐在门槛上,伸直腿,将那双踩脏的鞋递到她眼前。 “哥就是怂了怎么着,吃醋了?你说你怎么赔哥的鞋子吧!” 苍青色的鞋面被他这么一擦,愣是擦出了一个洞,童小乐瞅一眼,翻个白眼。 “你丫有病吧!” 魏玉阳亮出一口白牙,伸长腿甩着那鞋。 “甭管有病没病,你欠哥一双鞋,你得帮哥个忙,还哥人情。” 童小乐闻言,对着他拖曳在地上的湖蓝色袍子又是狠狠一脚,蹭出黑乎乎一个鞋印。 “说吧,这次又是看上哪个姑娘?” 魏玉阳也不介意被踩的袍子了,嬉皮笑脸站起来:“倾君院的花盈盈。” 003 清州画舫 一到晚上,清州城就属朱雀桥这边最为热闹。富商们会用华丽的画舫将杏花街的姑娘接出去游船。 每每到了酉时,香河两畔张灯结彩,水面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彩灯。 数十条画舫在香河上游荡,船上装饰华丽,挂满了红灯,船内丝竹声声,歌舞不断,十分热闹。 “香河金仙临画舫,红灯千点落微波”就是形容朱雀桥畔的盛况。 在众多画舫中,有一艘格外幽静,它一直静静候在岸边,路过的人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几声说话声。 “童子,花盈盈真答应了过来?”魏玉阳伸长脖子在船边张望。 “煮的。”童小乐靠着椅背,一双腿搁在船沿上悠闲地晃着。她和倾君院老鸨红娘相熟,红娘去请,怎么着也该请得来吧。 她晶亮的双眸在周围各大画舫上溜达着,最后定在一艘布置格外雅致的双层画舫上。 她脸沉下来,脚不晃了。 “划船,去河中心。”童小乐突然对船上的船工吩咐。 “不等了?”魏玉阳靠过来,坐在她旁边的躺椅上, 童小乐对着那双层画舫努努嘴。 “童子,你看上冷西凤了?”魏玉阳一脸讶异,一张脸放大在童小乐眼前,十足的欠揍样。 童小乐闻言,双手捧着他的脸,用力扭向那画舫方向。 “给姐姐看清楚点,那上面可坐着你要等的花盈盈!”身着绯色薄纱长裙的花盈盈不正在那画舫上抚琴高歌么。 “哪个?”魏玉阳愣了,他刚顺着童小乐视线只看见冷西风了,旁人谁也没瞧见。 童小乐无奈翻白眼,恨不得一脚将魏玉阳踢下船去。 “那船头只一个女的。”她瓮声瓮气地说。 敢情这家伙连花姑娘是谁都不知道,就要追人家。 “哦哦!大美女啊!”魏玉阳双眼放光,冲着人家姑娘就吹起口哨来。 那画舫上的人看过来,童小乐恨不得当做不认识他。 “嗨,盈盈姑娘,小生久等未见,原来你竟在冷庄主的船上。还是冷庄主魅力大啊。”魏玉阳折扇打开,扇了扇,竟也是一派风流天成。 只不过说起来的话,让人听了平白难堪。 童小乐瞟他一眼,这家伙今日竟带刺了一般,有些奇怪。 对面画舫上,花盈盈脸色变了变,她抬眼看冷西凤一眼,见他正与临江小王爷一块谈笑风生,并未加以理会。 她微微放心,手指微动,继续弹琴。 魏玉阳无人理会,也不觉面子挂不住,嬉皮笑脸让船工划船靠过去,船身紧紧挨着冷家画舫。 “冷庄主,能否让小生与你一同赏景听琴。”说话间,不待人家答应,他就站在船舷上,似乎想跃到他们船上。 童小乐正要阻拦,突然脚上一麻,连人带椅摔倒。 这一下动作太大,船身大力晃动,倒退了开去。 已经抬起一只脚要跨过去的魏玉阳一脚踩空,竟“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所有事情发生在刹那,等童小乐回过神,趴在船沿看。 黑漆漆的水面已然狼狈冒出一个头来。 “哈哈,玉女,瞧你那怂样!” 魏玉阳恨恨一拳打在水面上,仰头冲童小乐吼:“童子,还不快拉哥上去!” 对面画舫一直低头下棋的两人侧目看过来。 “金童玉女,倒挺配的。”一身藏红色华服的临江小王爷长着一张女圭女圭脸,他摩挲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冷西凤道:“你这小心眼的性子真是不能得罪,一不留神就栽了。” 冷西凤视线由童小乐身上调转,看着对面的夏侯沐风,挑眉道:“在下做了什么,惹小王爷如此评价?” “随口一说。今夜美人佳音随侍在侧,我们这棋就不下了吧。”夏侯沐风挥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花盈盈身边。棋子凭空少了枚,这棋还是不下为好。 冷西凤展颜一笑,白玉扇支额,倚靠船舷,吩咐船工转弯去朱雀桥。 这双层画舫一转弯,硬生生将抓着绳子要浮出水面的魏玉阳给蹭翻到水底,半天不能露出头来。 冷西凤笑,这般美好的夜,怎能让呱噪之人扰了清净。 “童子,你怎么见到冷西凤就像只没爪子的猫一样?”魏玉阳一大早就耗在童小乐身边叨叨咕咕。 “魏爷爷!魏女乃女乃!真不是我故意让你掉水里的!”童小乐一大早就被童老爹从被窝里挖起,此刻又被魏玉阳缠着,起床气大着呢。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昨天的反应。要是搁平常,哥受委屈,你还不暗地里把人船底给凿个洞啊。” “谁这么流氓了?!”童小乐不承认自己干过这事。 “你!”魏玉阳指着童小乐的鼻尖,一脸委屈:“昨天哥都那样了,你也没替我吱一声,不像你的作风啊。” 童小乐一想这事就乐。 “那是你活该!好了好了,别缠着我了,帮我把酒都搬到马车上去,我待会还得去冷月山庄呢。” 魏玉阳闻言,甩手就趴桌上了,一脸的弃妇样。 “哥知道你要抛弃我投奔冷西凤的怀抱了,哥知道你看上冷西凤了,哥还知道你现在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见他。” 童小乐闻言一脸黑线,抬起手,对着魏玉阳的后脑勺就是一锅贴。 “屁!小毛孩发情呢,姐姐的心思是你能猜的吗?” 她见小二将酒都码好了,手上鞭子一扬,重重落在魏玉阳上,直打得他龇牙咧嘴。 她自己则迅速跳上了马车,逃之夭夭。 魏玉阳瘪着嘴,将一张皱巴巴的宣纸摊开在桌上,看着合欢树下的人影,眉毛都能打好几个结了。 “都把他画纸上了,还说不喜欢。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画过一次哥呀。” 他浑身的怨气,让走过他身边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童小乐若是知道魏玉阳这心思,估计会掉一地的疙瘩,捡都捡不回。 不过此刻,她满心犹豫着是否要走进冷月山庄里边。这样的担忧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一大早童老爹就她逃跑这事训了她半宿,让她记起冷管家给她找了门亲事,等着她送上门呢。 二是因为冷西凤。 那日惊为天人,她察觉自己已经情窦初开。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偏偏被玉女给说中了。 她还真对冷西凤动心了! 不然也不会那晚在江中看到花盈盈在他身边,而微微不悦。有点吃醋的征兆。 不过,他是天之骄子,财力通天。她一个爱穿男装爱逛妓院的小女子,似乎无力染指。 况且冷西凤比她大八岁,好像这年纪也大了些。 004 爱情死在尿布里 童小乐鬼鬼祟祟地进了冷月山庄,想要躲开冷管家去偷偷看冷西凤一眼。 才刚进门,就被逮了个现行。 “乐丫头!” 冷管家的八字胡一颤一颤的,还别说,他一严肃起来,她小心肝还真有点怕怕。 “冷、冷叔,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冷管家一把拉住童小乐,吓得她急忙往后退一步。 “那就跟我走。” 他板着一张严肃的脸,走在前头。 “是。”童小乐低着头不敢反抗,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 哎,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见个面,死了痛快! 一路心有戚戚然的童小乐面上有股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气。 冷管家看着憋笑在心,领她进了自家院子,才舒展眉头对童小乐说:“上次这梅子酒,你没喝就逃了。你红婶一直念叨着,给你留了一小壶。” 童小乐闻言心中一松。 “冷叔,你故意吓我!” “我不吓你吓谁啊!”冷管家模着八字胡,前一刻还笑着,下一刻一颗爆栗子就敲上了童小乐的脑门。 “走也不说一声,你就这么不想相亲?” 童小乐模着吃痛的脑门,眼睛滴溜溜转着,狡猾得像狐狸一般,涎笑着问:“不想相能不相么?” “今日他不在,下次你再来,还得相。”这可是他千挑万选的人,不让他们见一面怎么可以。 “哦~”童小乐闻言,失望地点头。 不过这情绪,很快就被红婶端出来的梅子酒给赶跑了。 酒意熏人,光喝酒聊天,大半时间就过去了。 天色渐昏,童小乐没急着往家里赶,而是晃来晃去地寻找这冷西凤的身影。 心想着,模不着,看看也好啊。 她噌噌几下,爬上了山庄里最高的老榕树,站在树顶往下看。 竟真让她瞧见了。 只不过…… 是果着的冷西凤! 榕树下不远处的牡丹田中,冷西凤衣裳褪尽,露出精壮白皙的胸膛。他倒在牡丹花田中,绝色容颜在花丛簇拥下,倾城绝代。 可惜,碍眼的是,在他身上压着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该男子一双手在冷西凤**的胸膛上游走,气氛旖旎。 清州城也有男色馆,专门满足那些喜好男风的客商。 她曾经好奇,和玉女去偷偷看过一次,没想到现在居然看到了现场版的。 童小乐沉默了,心中那点刚燃起的情爱的小火苗就“咻”的一下,被一盆水给浇熄了。 好不容易动点心,居然是一个断袖!这对于她可真是晴天霹雳啊!她的爱情刚出生,就死在尿布里了! 晚饭时分,童小乐回到客栈。 童老爹看到醉醺醺的童小乐,一肚子的话全找到了出口。 “小乐,你又喝醉了?你说你好好一姑娘家,怎么一天到晚和一帮大老爷们混呢,这次又是去哪喝了?” 还以为让她多去送酒,就能少在客栈八卦些有的没的,结果这孩子居然换地方了。 “我积功德去了。”童小乐失恋了,怨念很大。 “胡扯!你这么晚去积什么功德!” 童小乐哭丧着一张脸,两只爪子就朝他脖子搂过来了,小脸埋进童老爹脖子,染出一片湿痕。 她呜呜咽咽地低吟: “老爹,我在求姻缘,我在想我之所以这么久没嫁出去,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老天不让我好过,所以从现在起,我要多积功德,积极向上,早日把自己嫁出去!” “你这孩子是不是病了?”童老爹闻言大惊! 他伸手模了模童小乐的额头,要训斥的话全吞进月复中了。 不能把闺女逼急了!她都去庙里求姻缘了!童老爹担心闺女嫁不出去,更担心她精神不正常! 童小乐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想大吃一顿安慰自己。 “老爹,我心情不好,只想大吃一顿,你让厨房帮我准备点好吃的呗~” 童老爹闻言,心疼了,立即奔向厨房准备好吃的去了。 他明日得找冷管家问问,她这闺女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夏侯沐风坐在冷西凤的对面,黑沉着一张脸。 冷西凤一脸的笑意,明知故问:“贵夫人千里迢迢从徐海赶来看你,小王爷何以还一脸不悦?” 被夫人撞见他与几名果男大战,他如何能高兴。 “你喂我药,是因为今日午时我褪你衣服之事?”夏侯沐风心中暗骂自己手贱,竟然不知好歹地调戏冷西凤。 “今夜喝的酒味道不错。”冷西凤不答,转着手上的酒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冷西凤,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的。怎地可以如此戏弄我。” 夏侯沐风虽然曾经玩过几个男宠,但私下玩和被自家夫人撞见,那是两回事。 他为此,心中耿耿于怀。 “一码归一码。若不是因为乔碧云,你现在恐怕没法坐在这喝茶。”冷西凤唇边笑意未褪,眸底却一片冷色。 今日,夏侯沐风竟然趁他修炼内功,无法分心之际,出手调戏?! 这等屈辱,没要他命算不错的了。 夏侯沐风打了个冷战,若是他再招惹他下去,难保下次小命不保。 “好了,这事我们就两清了,好吗?” 冷西凤抬眸,直瞅着夏侯沐风心底发寒,才微微哼一声算是答应。 夏侯沐风松了口气,冷西凤虽然极其斤斤计较,但只要他觉得两清了,以后就不用再担心他翻旧账了。 “开凿浪沧江和黑水之间的运河的文书我已经帮你要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忘了。” “放心,吴旭国的七皇子已经穷途末路了。”他冷西凤办事一向狠辣,也只有不懂事的小白兔,才当他是颗软柿子捏。 “如此便好,这也算是我为碧云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夏侯沐风女圭女圭脸上一脸郁色,想起冷西凤的事,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你这次要将生意扩张到黑水河域,可是为了复仇?” 黑水河域是桐城人的地盘。冷西凤似乎与其有很深的瓜葛,十几年修习青木派内功心法,就是为了对抗桐城人阴邪的内力。 不过,具体的情况,夏侯沐风从未得知。 他只依稀记得,冷西凤的母亲是桐城人,冷西凤从小跟着母亲在黑水河域长大。 八岁的时候才回到清州,陪在父亲身边。 “多舌之人,一般命不长。”冷西凤嘴角勾起冷冰冰的笑意,暗藏在袖中的手因紧握,而青筋毕露。 夏侯沐风只觉浑身笼罩着一层寒意,连忙闭嘴不言,找个借口离开了。 009 师父很阴险! “师……师父。”童小乐被送到冷西凤面前,唯唯诺诺叫师父时,虽然头低着,她仍能感受到射到她身上的视线里面那冷冰冰的寒意。 “乐乐,赶紧给你师父奉茶啊!”许是她耽搁太久了,燕翔天在一旁提醒。 小身板一抖,童小乐鼓起勇气端着一杯拜师茶,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看着眼前的鞋说:“师父,请喝茶。” “好。”清润好听的声音不带一丝寒意,反而和善得不得了。 头顶冰寒的视线,耳边听到的却是这样的声音,童小乐一愣,真怀疑说话的不是冷西凤,顿时顾不上害怕,抬起头来。 入目是冷西凤如春风般暖意的笑脸。 看到这笑容,顶在头顶的冰寒,似乎就不见了。 难道是她自己的错觉? 童小乐怔怔看着冷西凤喝完拜师茶,痴痴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想瞧出朵花来。 “为师脸上有些什么吗?”清润的声音破天荒让童小乐红了脸,她连忙摇手摆头否认。 “没有没有,我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啊不对不对!师父笑起来好温暖!” 童小乐狗腿惯了,关键时刻夸赞人的话信手拈来,但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了。好像怎么说怎么不对。 “哈哈,徒儿有趣得紧。” 师父徒儿的叫着,冷西凤迅速进入了角色,燕翔天瞧着满意得很,觉得冷西凤够给面子,人够好。 “冷庄主,乐乐这丫头话多爱惹事,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燕某先代她给你赔不是。” “燕盟主言重了……”也不知怎地,燕翔天和冷西凤聊着聊着就相见恨晚,相谈甚欢了。 于是,冷月山庄酒宴就摆起来了。 饭菜和酒水是童老爹从自家客栈带来的,自家闺女这都拜人家为师了,第一顿怎么着都得自给儿请。更何况之前还多有得罪。 童老爹如是坚持着,冷西凤也就答应了。 几个人喝起酒来,气氛就热络了。 可这次,童老爹死活不让童小乐喝酒。 童小乐那叫一个痛苦,但也听话的滴酒未沾,只是时不时偷偷瞅一眼冷西凤。 冷西凤就如外界传言一般,温文大方,待人彬彬有礼,举止从容优雅。脸上时刻堆笑,让和他相处的人觉得轻松随意。 可她心里总有个疙瘩,夏侯沐风能认出她,冷西凤也绝对能。他就真的这么不在意? 酒饱饭足之后,冷西凤单独留下了童小乐。 “徒儿明日一早过来山庄,我教你练功口诀。” “好。”童小乐点头。 “徒儿怕我?”冷西凤嘴角含笑地问她,她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摇头:“怎、怎么会?” 冷西凤继续含笑看她。 童小乐挺挺胸膛,站直了身体回望过去,她突然膝盖一弯,抱着冷西凤的腿。 “师父!您大人有大量!我不该多嘴说您断袖!我酒后胡言,我就是一个市井小屁民,说话不经大脑,还望师父不要介意。”说出来心里才踏实,至于抱大腿求饶行为,她在杏花街看多了跪地求饶,这种够诚意吧! 接下来,就只等着冷西凤判决。 “徒儿……”冷西凤缓缓叫了声,声音依旧清冽好听。 童小乐小心肝一颤,等着他后面的话。 但只见他缓缓蹲,脸凑过来与她面对面,笑着道:“往事已清,徒儿不必介意。明早尽管过来便是。今儿晚了,徒儿回去罢。” 童小乐似懂非懂站起来回去了。 这答案出乎她意料,她想着自己挺会察言观色的,他若说点别的,她还能判断他是不是生气。可往事已清? 她不懂诶。 童小乐走后,冷西凤冷眼看着夏侯沐风。 “如此,可满意了?” “满意!非常满意!”夏侯沐风一张女圭女圭脸上堆满了笑意。 他拍拍手,对冷西凤说:“从今日起,你欠我的这个人情,就清了。我赶着去吴旭国看那七皇子的临死的惨状。你好生待你徒弟,毕竟青木派一代只能收一个。” “为什么?”冷西凤冷言问。他冷西凤欠的人情,还起来必然厚重。可夏侯沐风竟然用在这无名小丫头身上。 夏侯沐风听了笑得更高兴了,他哈哈大笑着:“难得也有你冷大庄主想不明白的时候啊,我还就偏不告诉你了。如今你收徒了,我也报仇了,昔日的恩怨就放下吧。” 夏侯沐风走出大厅,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冷西凤。 “你这画不错,能卖大价钱!”一进房,童小乐就被吓得什么担忧都忘了。 “胖哥,擅入女子闺房,这可是有损清誉的!”她跑过去想把画像夺过来,但王帅胖归胖,还挺灵活的,眨眼就跳到了窗台上。 王帅是燕离的朋友,消息灵通,专门从事黑市买卖。 有什么买不到的稀有物,打听不到的消息……找他绝对找对人了! “我本来等你,问你去不去跑马场溜一圈,结果在你房间发现了宝贝。小乐,这画像若是拓印多份,能卖个好价钱。” 他手上拿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日童小乐醉酒后画的冷西凤的**画。 “胖哥,别闹!你要真这么做,我跟你绝交啊!”童小乐都拜冷西凤为师了,不敢再折腾这有些没的。 “起码卖个五万两,咱们五五分。”王帅诱惑着童小乐。 “没戏!”她虽然贪点小财,但是这后患无穷的财,她不敢要。 “就你这胆子,别人坑了你,你还帮别人数钱。”王帅摇摇头。 “胖哥,我这人从小遇事就认怂,我承认!所以,您就别为难我,把我师父的画像还我吧。”童小乐一脸哀怨瞅着王帅:“我有求于人,玩不起这得罪人的事。您做的是大买卖,不在乎这点银子是不。” “你拜冷西凤为师了?哎……这人阴损着,以后你可长点心。”王帅将画像隔空抛给童小乐:“得,你要不乐意我也不勉强,欺负你,离子那家伙还不定怎么削我呢!” 童小乐接过画像,琢磨着王帅这话,觉得不对劲。 “他大方懂礼,怎么就阴损了?别胡说啊。” 王帅靠着窗棂翻白眼,一脸不屑。 “姑娘,您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上次你掉坑里,你真以为是你喝醉了掉坑里了?” “不是么?”童小乐其实也挺纳闷的,她喝醉了一般就是爱胡言乱语了些,做的事也通常是平日做的那些。 可是那次掉坑里,事后想想,总觉得荒谬。 “还以为你这丫头挺聪明的。”王帅从窗台上跳下来,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听胖哥给你说说啊。” ------题外话------ 小冷童鞋内心不阳光……再次厚脸求收!不然简心里也不阳光o_o 010 有仇报仇 “这冷西凤可没那么和蔼好对付。浪客中文网那日你喝的酒混了迷药,那迷药,喝了意识昏沉,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身体的各种感觉还是在的。冷西凤将你关在一个满是蛇、蜘蛛的黑屋,那些个蛇和蜘蛛虽然被关起来了,不会咬你。但是,你的手脚被泡在蚂蚁堆里,手脚被蚂蚁噬咬那叫一个疼。还不止,他还让人挖了个黑洞,惩罚完你就把你扔洞里了。这么难受的事,你真觉得是个梦?” “冷侍卫……”冷侍卫问她害怕什么,难道那时,她就已经掉入人家陷阱里了? 好歹,她还真将他当相亲对象了。 “冷侍卫是管家安排的相亲对象。但他也是冷西凤的属下,能不听他的么!” 童小乐气得浑身发抖,这也忒损了!亏她还以为冷西凤善良美好得好比神仙下凡,将一颗芳心托付。 虽然后来知道他断袖,断了念头,但是此刻听闻他这般阴损且表里不一,一股子怒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她不就说了几句闲话么,这冷西凤至于那么对她么?!童小乐将手中画像丢给王帅。 “这画像你拿去,卖的越多越好!气死我了!难怪说两清了,这事没清!这么损我,我跟他没完!” “嗯,胖哥支持你!放心,他来阴的我们也来阴的,我不会透露这画像出自你手的!”王帅直拍胸脯,眼睛亮晶晶的。 童小乐点头,虽然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但已经被愤怒遮下。 “胖哥,以后你再碰到这样的事,可不能等我问才告诉我。”童小乐想了想,又补了句。 “嗨~你说话不注意,这冷西凤可不就报仇了么!放心,两清后,他不会再就这事为难你的。我就是冲这点才没和你说。知道了不见得是好事。” 王帅指指手中画像:“这事,你放心,我和你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说我不说,冷西凤是查不到我们的。小乐,在这,别怪胖哥没给你提个醒啊,这冷西凤得罪不得,别人都以为他好相处,其实他最阴损。这人极为斤斤计较,有仇报仇,最为护短。不仅别惹他,也别惹他在意的那些人!你以后说话可注意点。” 王帅谆谆劝告着,见童小乐把话听进去了,他心满意足起身。 “跑马场,去溜一圈不?离子待会回来也去。” 童小乐觉得今天接受信息量太大,有点受打击,摇摇头。 “容我先发会呆,整理下思绪。胖哥,你和小栗子说,记得给我带跑马场附近的烧栗子回来。” 心情差吃点东西才是正道。 胖哥走后,童小乐坐上好一会,突然拿着梳妆的镜子练习表情。 “师父!”娇俏的模样。 “师父~”撒娇的模样。 “师父。”规规矩矩的模样。 “师父……我去!他对不起我,我还得装出不知道的样子,蹭不蹭心啊!”童小乐猛地将镜子拍桌上。 但胖哥说得对,冷西凤若真是那有仇必报的月复黑性子,她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怒气冲冲去质问他,明天见他,一定得控制情绪,但是又不能显得不自然,看起来假了,他肯定也是能察觉到的。 至于暗地里……嘿嘿,撒撒气,报个小仇什么的,无伤大雅嘛! 拿起镜子,童小乐接着练习。 切入到战斗模式后,童小乐心中残存的那点爱意可是一点都不存了。 第二日,童小乐天还未亮就起来了。 出门时,童老爹守着她叨咕了好几句,来来回回都是要她好好练习,把内功练好,把体内的毒逼出来。 童小乐听着也没反抗,踩着清晨月光的余晖,规规矩矩地去冷月山庄了。走的时候,自个儿还主动提了点瓜果和酒水。 她这一举动,让童老爹看了那叫一个欣慰啊,直叹闺女长大了!懂事了! 童小乐琢磨了一晚上,也反省了一晚上。 她得罪冷西凤多半是因为没管住嘴,这回吃亏了,可得长点记性,以后遇见他,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该说的不说,时刻拍马屁,混成自己人! 童小乐边走边想着心事,到山庄门口,发现自己起太早,山庄门还没开呢。 这…… 童小乐傻眼了。 自个儿为表诚意,故意早点出门,可是竟然忘了这茬。 开门那大爷她认识,再过个半个时辰,就能睡醒了。 大爷年纪大,睡着了不容易,若是让她此刻去吵醒他,她还真过意不去。 再说了,进去了又怎样?这个点,冷西凤肯定没起,她还是得等。 想了想,童小乐就靠着冷月山庄的大门,补起眠来了。 一晚上没睡好,不仅是因为想这事想的,还因为吃的烤栗子,一夜没消化。 哎,人一紧张,连肠胃都不配合。 冷西凤在偏厅吃早饭,童小乐递拎着酒水进门,瓜果早在进门的时候就送给开门的大爷了。 “春眠不觉晓,早餐要吃好。师父,徒弟专门带来了您爱喝的‘醉颜’,刚好配下酒菜。”童小乐狗腿地奉上两壶酒。 冷西凤优优雅雅地细嚼慢咽后,才对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徒儿有心了。” “那是~得罪你你还不知怎么报复我,不讨好点怎么行。”童小乐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笑眯眯地说: “应该的。师父,我十岁的时候看到您,我就拼命存钱,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时我就觉得您值得用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见到您,我一定要买最好的送您!若不是我找不到更好的酒了,我也不会送您醉颜。” 一通马屁后,童小乐察言观色,觉着冷西凤心情看着很好。 “徒儿是否用餐?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冷西凤一副好相处的样子,笑眯眯地问童小乐。 童小乐拼命点头,满口答应:“和师父一块吃饭,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我不会放过这么珍贵的机会的。” 说完,她坐下。 早餐嘛,无非是清粥小菜,豆浆油条。 冷西凤一直瞅着她笑,吃完早餐,拿着一个白瓷杯细细啜饮着杯中茶水。 童小乐心中忐忑,现在她见着他这笑,就心里发毛,忍不住揣测冷西凤又想算计些什么。 011 何苦互相伤害? “因为青木派内功心法是纯阳心法,并不适合女子阴虚的体质。浪客中文网想要修习内功心法,就必须先改变体质。” 冷西凤说话的时候,温温润润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童小乐不自觉放下戒心。 “怎么才能改变体质呢?”她问。 冷西凤似乎也正等着这个问题,冲她微微一笑,初夏的晨光细碎洒在他身上,炫出一层金红色的光芒,分外夺目。 “为师有两种方式可改变你阴虚的体质。一种是冰泉浸泡法,这种方法,需要每日在冰池浸泡两个时辰,连续一年,方能奏效。还有一种是穴道刺激法,此法是通过穴道和经络的疏通改变体质,只需七七四十九天便可奏效,但必须能忍常人不能忍受的疼痛。” “第、第一种!”童小乐咳了咳,说:“师父,我选冰泉浸泡法。” 她怕痛啊! 冷西凤扫她一眼,说:“你跟我来。” 他领着童小乐去了冷月山庄后山,山上有一眼泉水,冒着白气。 “这泉水很普通,但是在泉底修葺了一块从雪山运来的冰灵,故而泉水寒气逼人。但因冰灵属火,常用此水浸泡,能改变体质的阴虚。” 童小乐伸手探入水中,水冰凉刺骨!冻得她快速将手拿出。 低头一看,放入泉水的手冻得通红,麻木没意识。过了好一会,才开始火辣辣地热烫起来。 “师、师父,我……我还是选穴道刺激法好了。”童小乐缩着脖子,眯着眼,如是说。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七七四十九天比较容易过!大不了一咬牙!她就挨过去了! “既如此,先将这本书拿回去,认认穴道吧。”冷西凤见此,嘴缓缓咧开,露出笑容。 童小乐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心中又浮现不安。 她连忙回想自己的选择。 考虑良久,两相权衡,她还是觉着穴道刺激,她比较经受得住。 这样的选择似乎并无不妥。 “虽是我替你选的徒弟,但你也不可太过欺负人家一个小女子。”一袭华贵紫衣的夏侯沐风看着竹林中舞剑的师弟,很有“良心”地提醒。 竹林微动,层层翠绿的竹叶一圈圈悬浮,围着林中白衣男子打转。 冷西凤手中长剑若灵蛇一般,在竹叶包围圈中,点、刺、探!每一次出手,速度如同疾风,看不清他是怎么做的,只是竹叶落地后,定睛看去,每片叶子上面都刻画这一个“冷”字。 竹叶扑簌簌落下,冷西凤一个旋身,手中长剑调转,下一秒,剑尖已经抵住夏侯沐风的喉头。 “小王爷,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吧。”冷西凤脸上永远带着如春风般温暖的笑意。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夏侯沐风一边干笑着一边手指夹着剑尖,将它挪开。 身躯微微后仰,避开了长剑。 虽然冷西凤并未有下一步动作,夏侯沐风还是不敢大意。 “小姑娘任你折腾,随意折腾!我先收拾东西,明日就前往吴旭国,不碍你的眼了!” 冷西凤随手将手中长剑掷开,一旁的仆从立即递过汗巾,他优雅接过拭汗。 一袭黑衣的冷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静默候在一旁。 “庄主,黑市上在流通您的……果画。”冷言恭敬禀报。 冷西凤不动声色拭去额上的汗滴,淡然问:“可曾查出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属下失职。”冷言低头认罚。 冷西凤眼睛眯了眯,将汗巾丢在一旁,手向后摊开。 “给我看看。” 冷言默默呈上已经卷好的画卷,避在一旁。 冷西凤将画卷缓缓展开,画卷内的内容一点一点尽入眼底。 冰寒之色将他墨黑的眸覆盖,黑沉沉的,像是清州城几百年一遇的大风暴来的前兆。 良久,他轻笑一声。 “好大的胆子!你务必在七日之内找到幕后之人!” “哈啾!”童小乐猛地打了个喷嚏,她不雅地揉揉鼻子:“谁骂我?!” 转动头,四处瞅了瞅,没人! 她晃着胳膊晃着腿,在一颗千年老树下等人。 “小乐,这边。”王胖子神秘兮兮地躲在一个巨大的青石后,压低着嗓音叫她。 “什么事啊?”童小乐左右瞅瞅,没人,连忙连蹦带跳地到了胖子跟前。 只见胖子神秘兮兮地拨开青石后面的爬山虎,率先钻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小洞口。 童小乐知趣地赶紧跟上。 童小乐眼睛发亮,胖哥这么谨慎,估计是很重要的事情! 以前她也没少跟着胖哥混,但是那都是有小栗子在的情况下,她才能跟着去。 如今,王胖子居然单独来找她了! 黑洞就容一个人爬进,湿乎乎的,不透光。童小乐跟在王胖子后面朝前爬了好一阵子,才依稀看到点亮光。 “快到了。”王胖子时不时说句话,让童小乐安心。 果然,这话说完后,洞口愈来愈宽敞,光线越来越亮。 童小乐眼前渐渐明朗起来,她看到自己面前是一个被松柏树包围的温泉。 王胖子猛地扎进水中,洗去一身泥后,头一低,又沉入了水中,良久才冒出一个头来。 “拿着,这是你的一半,放心,这事胖哥办得干净,别人查不到。” 王胖子丢上来一个大大的黑色包袱,童小乐跑过去提起来,沉甸甸的。 打开,里面全部是金子和一些碎银。 “这……”童小乐懵了半宿,脑中突然电光火石炸开:“这是卖那幅画像得来的银子?” 见胖子点头,她惊呼一声:“这么多?!没想到冷西凤这么好卖啊!” 这次可真是发了! “那是当然,这冷西凤可是图国贵女们选出的‘图国四美’。在京师,这画像不知有多少名门贵妇、空闺怨妇买来睡觉啊!” 买来睡觉? 童小乐想到那些画面,突然浑身一激灵,觉得挺对不住冷西凤的。 既然如此,她和他的恩怨,就这样一笔勾销吧。 “胖哥,我发现你藏身的地方真多!” 童小乐羡慕地看了看四周,清州她哪里没去过啊,偏偏不晓得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王帅得意地笑笑:“那是,跟着胖哥我,不会亏待你的!你要不要下来洗洗?” 王胖开着玩笑,谁料童小乐毫不迟疑地“噗通”一声,立即跳下去了。 “哎!你这丫头还真不能把你当女的看!”王帅习惯性环视四周:“还好离子不在这,不然我还不得被他削死啊!” “胖哥,你怎么这么怕小栗子啊?”童小乐拿了钱开心得全身精力没处使,索性围着胖哥游来游去。 “谁说我怕啦?”王胖子终究还是爬上了岸,不和童小乐泡在一个池子里,他上了岸就眼一瞪,威风了:“胖哥怕过谁?!” “我!”童小乐学出燕离那副严肃的表情,一板正经。 胖哥哈哈笑:“你这丫头给点颜色就给胖哥开染坊啊!行,银子金子都分你了,你可千万别捅娄子,将这事让离子知道啊。” “放心吧!我嘴巴严实得不得了!”童小乐抿紧双唇,眯缝着眼笑。 “那还不上来,胖哥忙着,回去吧!”那九曲回肠一般的小黑洞,他不带着钻,童小乐肯定会在里面迷路。 ------题外话------ 何苦互相伤害,不是说要做彼此的天使吗?多收藏多更新,人生如此的美好^o^简抽风去了 012 意图勾引? “啦啦啦,啦啦啦……”童小乐想起自己有了个小金库,不禁一脸喜意盈盈哼着歌。 “徒儿何事竟这般开心?”冷西凤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眸看向童小乐。 童小乐闻言,直觉感受到冷西凤的不悦,小身板立即抖了下。 “不好意思,打扰到师父了。”她止了笑,低着头缩在墙角,默默降低存在感。 冷西凤轻嗯了声,视线重新回到账本。 京师的盈利虽未减少,却也未增加。但是今年起,孝蔼城并入了京师,有大量人口移入中心之地,盐的需求量大增,这盈利的数字不可能无半点变动…… 冷西凤抬眸看缩在墙角的童小乐,不禁皱了皱眉。他将账本放下,起身将事先放在书案边的一个等身长的医药箱拿起来。 “二日前让你认穴,可都认全了?” “认全了。”童小乐毕恭毕敬地回答,那本书记载详细,她硬生生背下了。 “如此便好,今日刚好用得上。”他抽出一根小拇指粗的银针晃了晃。 童小乐看到,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冷西凤细细打量着手上的银针,笑意盈盈地说:“人体共有五十二单穴、三百零九双穴、五十经外奇穴,一共七百又二十个穴位。既然你已经将周身穴道认全,今日便拿银针试练吧。” “我、我……我自己扎?!拿那根银针?!”童小乐一脸惊恐,脸瞬间绿了。 冷西凤晃了晃手中的银针,针尖冰冷的亮光流动。 “徒儿莫怕,可以先从这根试起。”他暖言安慰,抬手从医药箱缓缓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抽了许久都未看到头…… 这银针有多长?待会冷西凤不会要站到凳子上去,才能将银针立起来吧? 童小乐脸上依次闪过荒谬、不可思议、害怕、惊恐等等表情,由黑转白再转青,颜色变化多端。 冷西凤嘴角不可见的弯了弯,他抽出半人高的银针,横放在手心,在书房来来回回走动。 “这七百二十个穴位中,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其中三十六个穴位可置人于死地。” 童小乐此刻心情糟糕透了,她噌噌两下跳到冷西凤背后。 “师父,我各大穴道记得不熟……” 冷西凤听到动静转身,手上横放的银针划过她的手臂,虽未流血,但也让童小乐吓了一大跳。 “徒儿怕自己扎到死穴?” 这不明知故问嘛!童小乐哭丧着一张脸,她生生挤出几颗泪花,哀求道:“还请师父施以援手,救小徒一命。” “我倒是想帮你……”冷西凤缓缓开口,看到童小乐死灰一般的双眸燃起希望的小火苗后,他暖暖一笑:“但认穴扎针,需将衣物褪尽,你我男女有别,恐怕不妥。” 冷西凤以为自己能听到火苗被水熄灭的声音,却不料童小乐眼中希望之火越燃越旺。 听说被压在下面的那个就好比女子,冷西凤恐怕是扎针的最好人选了。 “没关系啊!师父就好比我自家姐妹,我不介意的。” 童小乐脆生生说完,直到看到冷西凤嘴角的笑意,才猛地觉着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伸手将自己嘴捂住。 自家姐妹? 冷西凤牵唇一笑,语气轻缓地道:“既然徒儿不介意,为师自然也就不推迟了。” 见他这样,童小乐一脸放松,冷西凤应该是没生气的。 是她有些草木皆兵了!她见冷西凤应允,心下大喜,在书房奔走,跑来跑去地将门窗都关上。 “当时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怕过了这村没这店,怕他反悔。于是,我将门窗全关了,开始宽衣解带。”童小乐给魏玉阳描述当时发生的事情。 坐在她对面的魏玉阳一脸铁青色。 “童子,你要宽衣解带也得先月兑给哥看啊!哥就在你四岁的时候看过你洗澡,后来就没见过了!你要扎针找哥呀!哥帮你扎!” 魏玉阳狭长的眼闪着促狭的光,说这句话的空档,已经冲童小乐抛了好几个媚眼。 “去,别打岔!”童小乐抬起就是一脚,魏玉阳膝盖一弯,生挨住,他一脸怨妇样,捂着痛处,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童子,你想啊,哥和你是啥关系,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反正你四岁的**我都看过了!现在不就认个穴扎个针么,哥帮你!” 魏玉阳豪气干云地拍拍胸脯,笑起来一脸的欠扁,亮白的牙齿发出亮闪闪的光。 童小乐眯了眯眼睛,抽出腰间佩刀,在桌边磨着刀刃。 锋利的铁磨着硬木,发出渗人的声音。 在这磨刀声中,童小乐瞟了眼他下半身,阴森森地说:“看来你胯下这宝贝也不打算要了,姐姐帮你切了它!” 手起刀落,那叫一个速度。 魏玉阳立即弓腰捂住要害,逃到一边去了。 他想起什么,接上最早的话题:“你难不成真在冷西凤面前月兑衣了?” “叮!” 童小乐抬起手,将手中匕首狠狠扎进硬木桌上,匕首因为晃动发出剧烈声响。 她嘎嘣嘎嘣咬碎一口银牙,恶狠狠地说:“月兑了!” “啊?!哥不想活了!”魏玉阳闻言抱头痛哭,他扑到桌边拔出扎在桌面上的刀,怒气冲冲地说:“哥去挖了冷西凤的眼睛。” 刚走,就被童小乐伸腿拦了个踉跄,摔在地上,打了个滚。 “过了!演过了哈!”童小乐不雅地蹲在凳子上,口里薄荷糖打着圈转着。 “我刚月兑到一半,一阵狂风刮来,门窗居然自动开了!外面四五个仆人全看见我衣衫半褪的样子了!居然都以为我要勾引冷西凤!”童小乐一脸愤愤重重拍桌子,因为用力过狠,她吃痛地抱着手直哼唧。 “我勾引谁也不会勾引一个假娘们啊!”童小乐踢踢仍赖在地上的魏玉阳,寻求盟友,“你说是不是?” 魏玉阳皱紧眉头,突然抱着童小乐小腿半跪着,说:“问你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你必须要如实回答我。” “说。”童小乐一愣,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 “衣裳半褪是怎么个半褪法?”魏玉阳站起来,手放到胸前,“是这截月兑光了呢?还是下半身月兑光了?” “魏!玉!阳!你!去!死!” 当日,魏玉阳被一脚从二楼踢下来,挂在窗外的一颗大槐树上。 挂在树上的魏玉阳眼泛泪花,唱起了昆曲,拖着个调子唱:“哥~活着~容易~么?”调子九转十八弯,荡气回肠,哀怨凄惨。 017 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 她还不想学了呢!童小乐正在气头上,恨不得甩袖子就走! 但愤怒的同时,心里涌出更多的是担心和不安。浪客中文网 她知道童老爹为了她拜师费了很多心思,虽然老爹没说出口,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很希望她能够学好内功! 若是老爹知道她被逐出师门…… 低垂眼睑,童小乐拽紧拳头,将怒气硬生生吞下。 为了老爹,她不能被逐出师门!她还没开始学习内功呢! 童小乐抬头看了眼冷西凤,心里也明白,他收她为徒本就有些不乐意,经过这么多事,早就容不下她了。 “师父……”童小乐舌忝舌忝嘴唇,突然整个身子弯下,拜倒在地:“师父,您大人大量!我以后一定都听你的!求求你!不要将我逐出师门啊” “童子!你干嘛这么求他!”魏玉阳“歘”地站起,几个大步走到童小乐身边,拉住她的胳膊,“跟哥走!” “玉女,你放手!”童小乐用力挣月兑开他的手。 魏玉阳还要劝,童小乐大声截住了他的话:“魏玉阳,我的事不用你管!” 童小乐粉雕玉琢的小脸紧绷,神情严肃,魏玉阳竟然一时被震住,再也没说什么。 冷管家听到家丁禀报,急急忙忙从西院过来,刚到书房门口,一看这架势,一脚才迈进门槛,就连忙对冷西凤说:“庄主,乐丫头就是贪玩了些,您就原谅她一回吧。” “冷叔,青木派之事,您就别插手了。”冷西凤说的温和,语气却是拒绝的意思。 青木派与冷家无关,他无需顾念冷管家的情分。 童小乐心下大慌,不顾颜面地跪爬到冷西凤脚下,扯着他的绣有墨色松柏的藏青色长袍的下摆哀求:“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绝对不忤逆师父!不管师父打我还是骂我,我绝对心悦诚服,不敢有半点不敬之心!” 她见冷西凤面色无一丝动容,以头叩首,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打你骂你?”冷西凤低头看她,居高临下,眸子幽深处闪烁着不明的光,他温雅悠然地笑开了。 “你必是觉着,我为你扎针、让你烈日下蹲马步,是在故意折磨你、为难你。是也不是?” 童小乐心中有恨,脖颈处还因白日暴晒月兑了一层皮。但他这么说,她即便心思被他猜中,也不能承认。 “师父一切都是为徒儿着想,徒儿从不曾认为师父是在为难我!”童小乐言辞恳切,只不过面上实在做不出真诚的表情,只好低着头说话。 冷西凤笑,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他轻摇白玉扇,环视四周一眼,最后看向冷管家:“冷叔,我有话要对她说,麻烦您先回去。” 冷管家模了模八字须,叹口气,临出门前还说了句:“这丫头即便犯了错,也还望庄主宅心仁厚,原谅她这一回。” 冷西凤仍是笑,不答。 冷管家也无可奈何,先出去了,他前脚踏出,冷西凤就命家丁将魏玉阳压出去,并关上了书房的门。 门从两边缓缓合上,随着“哐当”声响起,童小乐心中一跳,书房内的烛火炸开一朵灯花,青碧色的火苗闪动了一下。 她抬头看缓缓走近她的冷西凤,心底竟然莫名生出紧张之感。 “我有些话要与你说,你先起来。” 童小乐吞了吞口水,倔强地跪着不起,冷西凤也由她,在她面前站定,烛光掩映下,他面色煦暖,让童小乐想起夏日夜里看到的萤火,暖意直透心田。 可惜,他说出的话却不是她爱听的。 “燕盟主和童老板与冷叔向来交好,你又是临江小王爷托付于我,于情于理,我都要对你多加照料。只是燕盟主和童老板有言在先,说你生性胆小乖张,日益在他们娇宠下又养成了懒散恣意的性子,让我严加管教。” 童小乐皱了皱鼻子,如果不是胖哥告诉她那些事,她说不定就信了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但她这次学了乖,说话再不敢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略微思索,低头做出忏悔的样子。 “我确实懒散惯了,又不懂事,给师父平白添了好多麻烦。求师父继续严加管教,我一定不辜负师父的教诲!” 冷西凤轻笑了声,垂目看着仍跪在地上的童小乐。 “我那日扎针试了你一试,发现你果然胆小怕事,又吃不得苦,只希望万事都能一劳永逸,这于习武之人是大忌,如若懒散至此,内功修习只是空谈。我断断不能将你入青木派,让青木派的武功平白断在你的手上。” 童小乐闻言悚然一惊,她从来没有将事情想得这么深远,也忘了青木派一门只收一个徒弟。 她一直当这个是儿戏! 她不禁心里焦急,这次难不成真的要被逐出师门了? 冷西凤轻叹一声,似乎颇为无奈。 “我虽如是想,但已收你为徒,又念在燕盟主和童老板的情分上,就决定等你扎针完,看看你在经受了四十九天的苦楚后,心智是否能刚强些。却不料燕盟主他们在向我极力保荐你时,你在我画舫下凿船。” 童小乐闻言心中一酸,非常悔恨自己一时的意气之争,心急之下,眼眶发热。 冷西凤拂袖背转身,声音低沉了几分,继续说道: “你自拜我为师以来,吃了不少的苦,我也看到了。那七七四十九天的针灸之痛,你也硬生生承受下来。我本来想着,即便收下你也无不可,只要多加磨练心智,以后勤勉些,即便无法成才,也是可以继承青木派心法的。可是……我只要你在烈日下扎一日马步,你便愈陷害于我,这样狭隘阴毒的心性,我实在无法再任你为徒了!” 童小乐心里百般滋味,有种被拆穿的羞辱和被轻视的受伤之感,在冷西凤眼中,她竟然如此不堪!而她偏偏又真的像他口中说的那样,做了那些事情! “你我毕竟师徒一场,虽然无缘,但在你临出师门前,我希望这些话对你日后有益。” 一句话,她被逐出师门的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童小乐心中委屈,她想甩了冷西凤的手,大喊:“你丫的这么对我还在这里假惺惺!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中用!我不是这样的!我要证明给你看!” 但话转了转,没有出口,她知道,冷西凤之前做的那些确实是在尽师父的职责,是她一直没将拜师这件事当真,也从没把他认作自己的师父。 她已然习惯了玩笑和任意妄为! “你走吧。”冷西凤长叹一声,宽大的袖子一拂,书房的门自动的“吱呀”一声开了。 童小乐看了看冷西凤,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她浑浑噩噩地出了门,候在外面的冷管家和魏玉阳上前来关切地询问。 “庄主说了些什么?留下你了吗?” 童小乐恍若未觉,心中千万般委屈,又不好从何说起。一股浓浓的自责感和委屈感涌上心头,她想哭,却又怕他们担心,忍住了。 ------题外话------ 这是过度章哦,为了以后小冷童鞋的疼宠做铺垫。咱们小屁民童小乐要成长滴~ 018 徒弟是画像主谋 走在冷月山庄外面的山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魏玉阳突然拉住童小乐的手。 “童子!以后你别这么低声下气的,哥看不惯!” 童小乐发着呆,心里寻思着怎么跟老爹解释。 魏玉阳高高举起她的手,语气轻松地说: “他冷西凤若是不要你这个徒弟,你就没必要巴巴地跟着他!这内功不学也罢!你跟着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童小乐踢着路上的石子,发着呆。 “你别这样愁眉不展的!不就一破师父嘛!哥给你找更多武功高强的师父教你!” “或者,你哭一个?憋着多难受!” “童子,你至于这么伤感嘛!” “你以为我乐意啊!”童小乐终于有了回应,她恨恨甩开他的手,心情非常低落:“你也知道,我老爹为了找青木派传人,找了数十年,不知白了多少头发。” “童老爹这是为了什么?”魏玉阳虽然和童小乐穿一个裤衩长大,但对这事向来不解。 “我也知道的不太清楚,不过肯定是为了我!”童小乐脑中一闪而过童老爹说的关于她体质的问题,踢开路上的石子,鼓着一张包子脸:“我不争气,什么都得老爹操心,若是被逐出师门了,还不知道老爹怎么伤心难过呢!我不想让他着急……” 魏玉阳不语,他犹豫了半响,有些不甘心地说:“你再约冷西凤出来,和他谈谈?” 童小乐想到冷西凤说的话,心中憋闷委屈,眼泪涌上眼眶。她一低头,闷着走路,再也不说话。 有时候伤到心底,不是因为被别人侮辱了,而是别人侮辱得一针见血,她根本无力反驳。 晚上洗漱完,童小乐磨蹭在童老爹的房门口,看他收拾床铺,喝茶,算账……终于期期艾艾地开口: “老爹,我要是不学内功了,不拜冷西凤做师父了,好不好?” 童老爹闻言,立即眼一瞪,放下手中的账本,训斥她:“好好的,叫你师父名讳干嘛?你认认真真学,也不枉费老爹找了十几年才找到他。” 他突然觉着不对劲,过来拉着她仔细打量:“受委屈了?” 见童小乐一脸不高兴,他立即拍拍她的脸安慰:“习武本就辛苦,你多忍耐着,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老爹给你做好吃的!” “老爹……”童小乐鼻头一酸,怕他瞧出什么来,再不敢呆在这,扭头就走,出了门口,才语气轻快地说:“那老爹记得每日做白玉蹄髈给我吃,还有啊!我要荔枝冰碗降暑气……” 声音远远传开,俏皮生动。 童老爹立即吼她:“你这丫头故意来讹吃的罢!夜里少吃点!长得膘肥体胖的,谁要娶你!” 说得不留一点情面!说完,便心满意足地给闺女弄吃的去了。 夏日的桂花树上,童小乐斜倚着枝头发呆。银亮的月光透过叶缝洒落在身上,有浅淡的光斑。这柔和的月华竟然让她想起冷西凤的笑容来。 想着想着,眼眶就开始发热。 胆小怕事、狭隘阴毒、吃不了苦……冷西凤的话像刀子一样刀刀扎在她心口上,她忍不住忿然回击:“你自己还不是小肚鸡肠、表里不一、人面兽心……”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低下去了,嗫喏低语:“我不是这样的……” 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黯然伤神。 “水墨拜见庄主。”一直藏身在书房,将刚才这场闹剧看完的水墨,一袭大红华丽长裙,施施然走出来。 她面容美艳无双,笑靥如花,却带了丝沧桑的风尘味,眼底晕着浓浓的悲伤。 “你来了。”冷西凤背手站在窗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声音寂寥飘渺,好像他之前一直在神游,此刻才乍然惊醒,回到现世。 “庄主既然已经她逐出师门,何必如此怅惘?”水墨的声音天生沙哑,一字字说出,带着浑然天成的妩媚,可惜杀气太重! “想起了故人。”在的时候嫌呱噪,真走了,竟觉得寂寥。 冷西凤回身,走到书案边坐下,又恢复到一贯温和冷静的样子,问:“怎么突然从京师来到清州了?查到些什么了吗?” 水墨拖曳着及地的大红裙摆,走到书案前。 “卖画之人叫做王帅,终年混迹于黑市中,掌握不少消息渠道和人脉。水墨这几日与他周旋,本可将他捉来向庄主赔罪,但不料这厮狡猾,竟逃来了清州,庄主再给水墨半月时间,我一定让我生不如死!” 冷西凤见水墨美目含霜,说话声音冷清,知她定然将事情做的狠绝,不留余地。 “给点教训就是了,凡事莫将人逼绝。” “是。”水墨垂眸应下,她语气微顿,迟疑道:“据我所知,此事恐与您那逐出师门的徒弟有关,庄主是否需要水墨派人将她杀了?” 冷西凤摆摆手,抬头对水墨温言说道:“水墨,你最近累了,需要休息了。” 戾气太重,伤人伤己!即便一报还一报,但他从不曾轻易要夺人性命。 “可是她……” “我知道与她有关。”他派冷言去查过。 虽然那王帅为避风头,近日并未与童小乐联系。但童小乐的画工有多数人知道,请稍微熟稔一点的人看过,就能认出那画像出自谁的手。 这也是为何他要将她逐出师门的缘故。 “庄主竟然容许她欺到你头上?”水墨冷哼一声,往前靠近他一步,咄咄逼人。艳丽的裙摆拖曳出华丽的幅度。 冷西凤搁下手中的笔,定定看着水墨,说得轻柔,语气却不容人拒绝。 “你休整半年吧,一切未尽事情交由冷言处理。” “庄主!” “此事休要再提,自水莲死后,你戾气太重了!我以为经过二年的时间,你已经恢复了,才会让你着手查此事……水墨,去休息吧。”冷西凤叹口气,语气坚决地命令道。 水墨娇艳如花的脸上不甘,她咬着唇,突然跪拜在地。 “庄主,这王帅与水莲之事有关,我一定要亲手捉到他!” 果然为了私情,才突然变了性子。 冷西凤颔首:“既如此,此事便随你处置了……只是!莫伤及无辜!” 他言辞之下,一语保住了童小乐的性命。 水墨抬首看他一眼,点头答应,临出门的时候,她终是没忍住心头疑问,回身问他。 “庄主说她,是像哪位故人?” “十八年前的冷西凤。”轻叹声宛若低吟,随风逝去。 曾经的他,也是如童小乐这般受众人呵护疼宠,养成了肆无忌惮的性子。等到真的犯事,伤及性命,才后悔不及。 水墨闻言,久久看着冷西凤,迷雾一般,看了半辈子也看不清。 ------题外话------ 小冷童鞋已经知道了画是小屁民画的,才会这么变态!八过,以后亲耳听到童小乐说,会更变态哟!略儿童不宜……吼吼 019 有点心动 翌日清晨醉天下 “小乐,这十坛醉颜,你拿去送给你师父。浪客中文网”童老爹命人将酒放入马车内。 童小乐面露难色。 “老爹,您再送下去,他都要开酒馆抢我们生意了!他又不是酒鬼,更何况每天忙的根本没时间喝。” 童老爹闻言,抬起手对着她脑瓜子就是一拍,眼一瞪:“什么他他他的,即便他没在这,你私底下也要叫师父!这礼多人不怪,你师父拿了咱们的酒能不对你好么!要你送你就去送,别这么多废话!” 他就是欺负我不对我好了~童小乐神色一黯,心虚地低头,揪着马鞭就爬上了马车前座,语气故作轻松地道: “好啦好啦!我送去便是了么~老爹,我先走了!” 一扬马鞭,二匹棕红色马便拉着马车前往冷月山庄了。 “好好学啊!”童老爹在她身后一如既往地嘱咐。 童小乐闻言,心情低落,扬起马鞭又是一挥,轻快高应一声:“哦!” 不知不觉就将马车赶到了冷月山庄,等童小乐回过神时,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哟!童小当家~”小朱如往常一样和她打招呼,笑容和善。小朱哥不知道她被逐出师门了吗?冷西凤没告诉别人,是不是代表她还是有希望继续当他的徒弟呢? 这样的想法,让她心底生出一点点希望,即便理智告诉她不可能,但这自欺欺人的希望却一点点滋生。 “师父在吗?”她故意不改口,试探了句。 小朱笑:“今天还没出去呢,你又送酒来了?” “嗯嗯,我今天还有事,你帮我把酒送进去好吗?” “那就撂这吧!我一会找人搬进去!”小朱爽快地应下了。 童小乐心虚地瞅一眼山庄内,开始手忙脚乱地搬酒,生怕被冷西凤看到。 搬到最后一坛的时候,她看见一辆八匹白色骏马拉着的马车从大门出来,冷西凤掀帘,对小朱嘱咐,笑容浅淡:“小朱,陈老板午时会过来,我若没能及时回来,你就请他到清风堂等我片刻。” 童小乐听到这声音的第一反应是退到一边躲起来,可当她透过掀起的窗帘,看到马车内艳若桃李的女子时,心中一恸,鬼使神差地小跑着跳上冷西凤的马车前座,掀帘,大声喊里面的人。 “师父!” 喊完,她的脸一片滚烫,她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红得跟猴似的。 驾车的小李吓了一跳,紧握缰绳,大声训了两句:“童小当家怎么平白钻出来吓人!” 童小乐不理他,手仍撂起帘子,黑眸快速扫了一圈马车内。 马车内只有冷西凤和那女子,女子面容艳丽如盛开的牡丹,坐在冷西凤右手边,一脸讥诮看着她。 童小乐心里滋生出奇怪的酸味,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人已经坐在那女子对面了。 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突然钻进来想干嘛,钻进去后心里已经一片混乱,生怕冷西凤将她赶下去,只得死死扣住身下的座位。 要真被赶下去,她被逐出师门的事情,全山庄的人就知道了…… 她心急如焚,犹豫着要不要自己下去的时候,冷西凤对着驾车的小李说:“出发吧。” 童小乐闻言心下大安,向冷西凤投去感激的一眼。 冷西凤并未看她,只是优雅吹散杯中热气,缓缓了啜了一口热茶。 “师父这么热的天喝热茶不觉得热吗?”童小乐本是想开口缓和下车内的气氛,说完后,担心冷西凤问她“怎么还叫师父?不是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吗?你上来是要干嘛?”连忙讪讪补上一句:“您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冷西凤盯着手上的茶杯,也不说话,饮下一口后,缓缓将手中瓷杯搁下。 童小乐略微局促不安,下意识伸手入口袋,掏出薄荷糖。含一粒在口中后,又觉得不妥,拿着装糖的小竹罐,怯生生伸手,问冷西凤:“师父要不要吃薄荷糖?” 冷西凤放下茶杯看她一眼,童小乐立即身子一颤,她偏过头问对面的艳丽女子:“你要不要吃糖?”顿了顿,她追问一句:“怎么称呼啊?” 马车内依旧寂静无声,只有她略微尴尬的声音。那艳丽女子始终一脸讥诮地坐在对面。 童小乐搓搓脸,看一眼冷西凤,见他脸色还挂着惯常的温雅微笑,心中安定不少,蹭蹭地凑过去,拿起案几上的杏仁:“师父,我给您剥杏仁吃!” 说这句话的时候,童小乐开始假想,自己脸上糊了一层厚厚的泥浆,此刻还有人不断往上面砌砖,修成墙! 冷家生意遍及图国十区五十二城,各地分店、盐场的大小事宜都需要冷西凤来把总关,他不仅要外出巡视、书房看账本,还要与各地负责人开会讨论,监督运河开凿一事…… 总之,他非常忙!而童小乐显然比他更忙! 自那日厚脸上了马车后,她就铁了心地跟着冷西凤。 他与人谈生意,她就在一旁端茶倒水,他看账本,她就认真扎马步,他出门,她就跟在身后替他拎东西…… 用她刻在房梁上鼓励自己的四个字就是“缠不死他!” 一个月的时间,她日日天未亮就起来,等在冷月山庄门口,只要一听到哒哒的马蹄响,她就做出冲锋陷阵的姿势,只待马车出了冷家大门,她就死皮赖脸地跳上去。 驾车的小李和看门的小朱早就习惯,但冷西凤不阻止,他们做下人的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纠缠了! 这日,童小乐一如往常,天还未亮就等在冷月山庄门口,因为太早,冷家大门还未打开,童小乐便坐在石阶上等。 等着等着,突然雷鸣声声,狂风飒飒,大雨倾盆而至! 她将身子瑟缩成一团,紧紧贴着大门,想借着一尺见方的屋檐躲雨。 但狂风肆虐,雨被风吹来,很快就湿了衣服。 为了赶时间,她近一个月都是骑马而来,此刻跟着自己来的小白马被雷电吓得极为不安。 “开门啊!冷叔!周大爷!”童小乐不想就这么回去,大力拍着门,但雷鸣电闪,声音被阵阵雷雨声淹没。 门吱呀一声由内打开,紧趴在门上的童小乐没有了支撑,顺着门打开的方向跌进去,撞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周大爷……啊!师父!”童小乐没想到开门的竟是冷西凤,不是周大爷!她慌慌张张地要站起身,越着急,整个身子越不稳。 “站好。”一只手臂扶在她腰侧让她不至于摔倒,清润的声音近的像是贴在耳边一样,痒到了心里。 童小乐脸热的发烫,指着冷西凤身上的白衣说:“师父,我身体才你的一半诶,你看那水印。” 一袭雪白丝质长袍配简易墨玉腰带,玄色松纹锦靴,撑一把青色纸伞,站在雨下。 冷西凤俊朗出尘得宛若谪仙,却被童小乐扑进怀中,沾了一身湿,拉入了凡间。 冷西凤微楞,似是没料到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童小乐,见到他开口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他一时忘了挂上常见的温雅笑容,将手上的另一把雨伞递给童小乐,便淡淡说了句:“走吧。” 他翩然转身,童小乐却是一愣,以为他要赶她走,心里急了,顾不得撑伞,冲过去,抱住冷西凤的窄腰不松手。 “我不走!师父不要赶我走!” 冷西凤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垂眸,看向紧紧抱着她腰际的手,他心一阵紧缩,抓着伞柄的青玉手指略微收紧。 “去西院找红婶换件衣裳吧。”冷西凤静静站着不动,淡淡开口。 “咦?嘿嘿嘿,不是赶我回去啊。”童小乐讪讪松手,干笑两声,快速打起伞,冲在了前面。 “师父快来!这雨要越下越大了!”她脚步轻快,踩得路上的积水飞溅,跑了一段路,就回头高兴地喊冷西凤,淋湿的脸上,笑容极为清爽。 冷西凤黑眸透过重重雨帘,看着那个绛红色身影,叹了口幽长的气。 雨过天晴,太阳似乎脾气很不好,暴烈地炙烤大地。若非空气微湿,地面有暴雨的痕迹,童小乐真怀疑她之前做了一场梦。 挨不过红婶的坚持,她月兑下惯常穿的男装,换上了女敕黄色的女装。头上绑着双髻,与衣服同色的飘逸发带散在黑发间。 童小乐模模自己的脸,她这一个月似乎黑了不少,难得晒黑的脸蛋竟然呈现蜜色,掩去了部分酡红。 她回想冷叔的话,砰然心跳中。 “这天都未亮,所有人都没起,庄主竟然冒雨替你开门?”冷管家模着八字须,笑起来正常,但那双眼里却是十足十的狡猾。 “嘿嘿嘿,师父知道我一大早在门口候着,所以故意给我来送伞么?”童小乐用手卷着垂在胸前的发丝,笑得甜滋滋的。 走起路来,更是连蹦带跳。 “师父!”童小乐眉眼都是笑地闯入冷西凤书房。 却意外在书房内看到了夏侯沐风。 “哟!就是你这丫头抢了我的伞啊?”夏侯沐风的女圭女圭脸上有些促狭的笑,他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却不掩贵公子气派。 童小乐心中吧唧一凉,原来冷西凤不是故意给她送伞啊! 她脸上瞬间黯淡了,师父天未亮就亲自给小王爷送伞……果然有一腿么! 夏侯沐风瞧着她这幅表情,暗暗瞪一眼冷西凤,昨晚他才回来,他竟然拿水泼他! 020 薄荷糖吃久了味道也不错 童小乐黯淡了两天,又聒噪起来了。 “师父,您一时半会不会出去吧?”童小乐带着期盼的小眼神望着冷西凤。 冷西凤轻“唔”的声,算作回答。 童小乐大喜,眼中光芒大盛,她立即一阵小跑跑出去,跑回来的时候,满头的大汗,手中捧着一个滴水的竹篓子。 “师父,这紫晶葡萄是用冰水浸过的,您尝尝。” 冷西凤从账本中抬头,看到她手中的竹篓子,突然嘴角带了丝诡异的笑:“你还在那后山冰泉泡了些什么?” “嘿嘿嘿,就泡了些桑葚干、葡萄、蜜桔……冰泉水沁凉好喝,师父不会舍不得吧?我绝对会小心翼翼,不会污了那干净的泉水的!”童小乐信誓旦旦,生怕冷西凤怪罪。 “你喝了冰泉水?”冷西凤的神情更加诡异。 “是的。”童小乐耷拉着头,心想喝口水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冷西凤忍不住轻咳了咳,闷声道:“我日日在冰泉内泡澡……” “呕……”童小乐想到自己日日饮用,恨不得肠子都能呕出来。 “哈哈哈……”冷西凤再也憋不住了,朗声笑出来,这疏朗的笑声竟听了无比舒爽畅快。 童小乐干呕之余,自个儿也想笑,师父和她相处融洽了许多,若是能重新被收为徒弟就好了…… 没了后山的冰泉水过夏天,童小乐整个人又蔫儿了。早上候在冷月山庄门口时,也有些精神不济。 冷西凤今儿又没出门,童小乐恹恹地去书房寻人。 一走进书房,感受到房内丝丝凉意,童小乐耷拉着的脑袋瞬间就抬起来了,她左顾右盼,瞧着瞧着,竟让她瞧出了蹊跷,原来那书房窗沿处,挂了一枚冰灵制成的冰铃铛。偶尔窗户有风吹进来,便会吹来丝丝凉气。 冰灵乃千年寒冰,小小一枚,可抵抗一日的酷暑。 全身温度变低,脸上不再是燥热赤红一片,童小乐立即就生龙活虎起来了。她鼓着亮闪闪的黑眸,脸上发亮:“师父,您书房里真凉快!” “嗯。”冷西凤抬头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丝不易察觉的笑纹。 童小乐怕冷西凤嫌吵,规规矩矩地扎马步,姿势比任何时候标准不说,连小脸都绷着认真严肃的表情。 也许是太过紧张,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她就挨不住了。 开始频繁扭头看冷西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就说吧。”终于,冷西凤搁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她。 “师父,我扎马步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吗?” “嗯。”冷西凤再次埋首账本。 童小乐闻言大喜,当即站直身子,活动手脚。 她踮起脚尖,在书房里如幽灵悄无声息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捧起窗边挂着的冰铃铛。 未预料那冰灵那般冰寒,她猝不及防被冻到,手松开,铃铛发出一声脆响。 童小乐心虚回头,刚好撞见冷西凤看过来的视线。 “师父,不好意思,吵到你了!这冰灵真好!就这么小一颗,挂在这,这么大的书房一整天都凉飕飕的。” 童小乐忍不住露出垂涎的目光,一双眼贼溜溜的,恨不得下一刻就将铃铛揣兜里带回去了。 冷西凤低头看账本,没回应她。 书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童小乐僵着身子,怕再吵着冷西凤,不敢再动。 “茶几上有些桑葚干,徒儿若是喜欢,可以吃些。”冷西凤依旧埋首账册,但他清润的声音无疑解决了局促不安的童小乐。 “好……啊!徒儿!师父!”童小乐发现冷西凤叫她徒儿,激动得不得了,尖叫一声,凑到冷西凤跟前,黑葡萄似的眼睛亮的发光,小脸上有些期盼、兴奋和一丝丝紧张。 “师父刚才说什么?” 冷西凤眼神微闪,她屏住呼吸,紧盯着他的样子,竟让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徒儿继续去扎马步罢。” “啊!啊!啊!”童小乐闻言仰天尖叫三声,兴奋地乱跳,一会儿后,又猛地安静下来,认真扎马步。 直到累得不行的时候,她才停下休息。 她掏出兜里的装薄荷糖的小竹罐掏出来,取了粒含入口中,塞回去,又掏出来。 “师父,您要不要吃颗薄荷糖?夏日里含在口中最是清凉了。” 她语气过分小心翼翼,让冷西凤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下去,还没察觉,一个“好”字就已经说出口。 “真的?”童小乐当即喜滋滋地将小竹罐递过去,倒了粒在他手上,看他含入嘴中,兴奋得不得了。 “师父,我明天带点薄荷叶,给你泡薄荷茶喝。” “嗯。”冷西凤不再多言,继续办公。 童小乐识趣地不再打扰他,继续扎马步。 书房再度陷入安静,童小乐在口中嘎嘣嘎嘣转着薄荷糖,神游太空,她有好多话想问冷西凤,比如她想一再确认冷西凤是不是真的承认她这个徒弟了?比如她想问清楚,她是不是变了很多,成长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忍不住说话了。却不是问这些,而是盯着窗边的冰铃铛,兴致勃勃地问: “师父,你说我能在这书房打个地铺吗?” 冷西凤没回答她,但也没嫌她烦。 她想他一定是在忙,当即也不再开口,老老实实蹲完半个时辰,又开始活动手脚。 她走到书案边,盯着冷西凤盯了好一会,觉着无聊,见一旁有一张废气的白纸,她捡了来,白纸上面写了两个数字,有可能是写错了,被扔了开。 她嫌浪费,摊开白纸,拿了一旁的毛笔,描描画画起来。她喜欢画人物像,经常在自家客栈观察着人来人往。 所以落笔没多久,一个人物的轮廓就出来了。 正是冷西凤办公的样子。 童小乐猛地想起自己画的那副果像,抬头心虚地看冷西凤一眼,见他依旧在忙碌,她悄然松一口气,将纸揉成团,扔在废纸框内。 也许是心虚,她这次去扎马步后,就再不说话。 某日午后,她又来到书房扎马步,如往常一样,过了半刻钟,她嘴巴就闲不住了,嘎嘣嘎嘣转着薄荷糖不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时刻打着鬼主意。 “师父,你看,晚上这儿就没人了,这凉快的书房空着多浪费啊,不如让我搬过来住几日?” 童小乐旧事重提,一心念着这书房的凉快。 冷西凤没理她,她也没关系。 盯着冷西凤瞅了会,拍起马屁:“师父,你穿的这身藏青色衣服真好看!不过我更喜欢师父穿白衣,好像下凡的神仙一样……” 冷西凤依旧无动于衷地看着账本,偶尔拿起桌上的毛笔,圈圈画画。 童小乐瞅着一旁沙漏,见半个时辰过去,她便活动手腕,踢腿休息。 吃个葡萄,抓把桑葚干,然后抽张宣纸,缩在一旁画个画……弄弄这弄弄那,看起来也不闲着。 “那便搬来吧。”冷西凤将账本批完放下,抬头说。 “啊?”童小乐手执画笔,满嘴桑葚干,猛地没听清楚。明白过来后,她惊喜跳起来。 “反正过了戌时,这书房便空着了。” “师父,你真够意思!”一高兴,她忙着手里的薄荷糖送过去。 冷西凤取了粒含入口中,点点笑意染上瞳眸,暖意熏人。这薄荷的味道吃多了,竟然也觉着不错。 025 初吻没了 童小乐说完,瞬间就没声了。 冷西凤以前即便生气也是笑眯眯的,虽然笑得有些阴森,但总归是笑的。 可这次,他脸黑得像包公,阴沉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天空。随时准备劈下一道闪电,将她烧成黑炭! “徒儿何不用那卖画的银子请为师赌一把呢?”冷西凤眼睛扫过魏玉阳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似乎忘了笑是什么,嘴里冷嘲热讽,脸却越说越阴沉。 他果然听到了! 童小乐捂脸,惹住砸墙的冲动,觉得老天爷一定是‘移情别恋’,把她抛弃了!她怎么背后说他一次中一次啊! 对了,银子!银子! “师、师父,要不,我把那银子拿来和您五五分?”童小乐小心翼翼瞧着他的脸色说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买自由身,有钱…… 童小乐见冷西凤的脸扭曲了几分,连忙忍着心痛,大喊:“银子全给师父了!一共五千两!我回去就全部上缴!” “五千两?”冷西凤不带情绪地轻问。 果画卖了五千两,看来不止京师有流通,只怕这画已然通向全图国各地。这阵子忙于运河的事,他都忘了这茬了。 冷西凤眼底渐渐燃起怒火。 “我错了!不、不止五千两!五千六百七十零八两。” 童小乐哭丧着一张脸,心在滴血。这下私房钱全没了!正哀嚎着,突然一阵风过,她的手臂被紧紧抓住,扯离了魏玉阳的怀里。 “姓冷的,快放开童子。” “玉女……”童小乐一脸感动看过去。 没想到平日里怂到爆的魏玉阳关键时刻还能有点男子气概,居然出声救她。 “童子?玉女?”冷西凤冷哼一声,突然笑容又浮上了脸上。 他松开抓在童小乐胳膊上的手,一脸闲适地抱胸,问童小乐: “徒儿是跟为师回冷月山庄,还是跟着他下赌场?” 当然去赌场! 童小乐差点月兑口而出,但她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跟冷西凤相处也久了,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此刻他看起来是在给她选择,实际上她要是选错了,一定会死得渣都不剩! 童小乐双眼饱含热泪,瞅了一眼冷西凤青黑的脸,扭头对魏玉阳说:“玉女,下次姐姐再和你去赌……反正,我以后再去找你哈。” 说完,她就如委屈的小媳妇般蹭到了冷西凤身边。 “你怎么可以抛弃哥?哥不活了~”魏玉阳似真似假地哭喊,让童小乐听了大汗,恨不得抬腿踢他一脚。 童小乐瞪着魏玉阳,咬着牙,以眼神警告他:“姐姐受苦受难,你还在那唱大戏!皮痒,欠扁啊?!” “别抛弃我!”魏玉阳还在嚎,甚至嘤嘤哭泣着。 童小乐翻个白眼,虽然看不惯玉女这丫唱大戏的姿态,但心里觉得自己就这么跟冷西凤走,有些对不住他! 跟在冷西凤身后,她一步一回头,对魏玉阳唇形告知:“过几日,我请你吃大闸蟹!” 也不知道他听懂还是没听懂,童小乐步履踉跄,一不小心撞上冷西凤,抬头,看他阴沉的脸色,立即低头,闷声往前走。 出了地下赌场,阳光刺眼,童小乐心有戚戚然,忍住撒腿就逃的冲动,试着开口解释。 “师父,其实吧,我就随意勾勾画画,画的不是师父。只不过别人也不知怎么,看了都说像你……其实呢,那画我画的是玉女,反正那家伙月兑了衣服和穿上差不多……” 她跟在冷西凤后面嘀嘀咕咕,却不料冷西凤突然站住,回身,一脸阴鸷地看着她。 “你看过他月兑衣服?” “没……没,当然没有!”童小乐连忙否认。 冷西凤脸色稍霁,转身往前走,冷哼一声:“最好是。” 他不是要去三个月吗?怎么还不到三天就回了?童小乐期期艾艾跟在他身后,感叹自己衰神附体。 她不提还好,一提,冷西凤又想起,她趁他不在,私会“情人”! 重重哼一声,让拎着胆子颤颤巍巍的童小乐一下子就怂了。 “师父,我就老实招了吧,其实那画是我自己画着好玩的。谁知收在房里,有小偷模进来将它偷走了!” 说完后,童小乐想到之前自己说的,靠那画挣了五千多的银子,噎了噎,眼珠子转了转,努力将话圆回来:“许是那小偷有良心,给我分了点赃,放了点银子……” 冷西凤突然停下,童小乐一直小碎步跑在他身后,一个没留神,撞他身上,鼻子被撞得隐隐发疼。 冷西凤白她一眼,继续往前。 “师父,我错了!要杀要剐随你!呃,只要不上油锅不下火海……反正,不要痛的行不?要不,我给你画回来?” 这次冷西凤猛地停下来,童小乐这次谨慎地没有撞上了。 “画回来,这主意倒是不错。”冷西凤侧转身,上上下下打量着童小乐,最后炙热的视线落下她胸上,像是她没穿衣服般。 童小乐浑身一凉,连忙双手抱胸,一脸警惕地惊呼:“师父!原来你这么变态啊!” 周围气温一度降到了冰点,冷西凤脸黑,抬腿就走。 童小乐连忙捂嘴,泪目,又说错话了!情急下,扑到他腿边,抱住他大腿! “不是不是,我是说师父原来改变态度这么快啊,啊哈哈,啊哈哈……对不起!师父!我错了!”她干笑两声后,果断认错,一脸沮丧,瓜皮帽滑稽地被撞歪到一边。 “起来。”冷西凤依旧黑沉着一张脸。 “不起!师父原谅我就起!”童小乐抱着他大腿,坐在地上。 “起来。” “不……好!我起!”童小乐没骨气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拉入冷西凤的怀里。 眼前一黑,小嘴被一抹湿热覆盖,她惊呼一声,一股强横的力道趁机闯入她口中,胡搅蛮缠。 “讨爷高兴了,就既往不咎,否则……”冷西凤唇磨在她嘴边说,这恨恨的语气,让童小乐脑子有些发懵。 这语气……怎么跟她一个模子出来的?偷学她的吧!喂!要收学费啊! “你偷亲我……”她气弱地指控。 “好。”从善如流,冷西凤又亲了一下。 “不,别再乱来,我是说你……你怎么可以……” “亲你,偷亲你。”冷西凤化身不肖登徒子再度现世危害人间。“啾、啾”两下,各印在粉女敕的双颊上。 “师父……”童小乐抬起雾蒙蒙的一双眼,有些呆。 他怎么越来越赖皮!谪仙一样的师父去哪了?谁来把这个登徒子拉走啊! 冷西凤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蹭过她微微红肿的唇,黑眸微闪,某些情绪泄露在脸上。 “说。”他清润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 童小乐仍是没理清思绪,她眨眨眼,费力想弄清,然后她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师父,我现在穿的是男装诶,您确定你不是断袖?还有……” 话没说完,冷西凤不再压抑内心的情感,再次低头攫住她的红唇。 不堵住她的嘴,总有他生气的时候! 而童小乐则眨眨眼,环视人来人往的大街,心有戚戚然,两个“男子”当街拥吻,这样好么?明日她要去醉天下大摆筵席,八一八这冷西凤的作风问题吗? 026 有情敌! 童小乐正在四下扫视时,身上一轻,却是冷西凤带着她纵身跳上了屋顶,飞也似地往冷月山庄而去。 这是童小乐第一次见识到冷西凤的轻功,用“翩若惊鸿”、“快如闪电”来形容绝不夸张! 她眼前一花,“砰”房门一开,童小乐便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她刚要尖叫,便被丢上了一张大床。 重重的陷在柔软的锦被上,童小乐身子一滚一翻,让自己滚到了角落坐了起来。一抬头,便对上正向自己慢慢逼步的冷西凤。 童小乐抬起臀部往后挪了挪,瞪大一双眼睛:“师父,你不是这么禽兽想要我吧?” 冷西凤轻解衣带,露出一抹邪笑。 “这个想法还不赖。” “开、开玩笑的……”童小乐眼睛此刻瞪得比铜铃还大,她抱紧被子,准备随时将冷西凤盖住,逃逸!冷月山庄西院,冷管家家中大厅,来了一个极为尊贵的客人!冷管家正笑眯眯地陪在身侧恭敬的伺候着。 “安宁郡主,您这次跟着庄主一同来清州是为了什么?”冷管家笑眯眯地问,话里话外全是提防的意味。 他正在积极撮合乐丫头和庄主,可不希望突然来一个人闹事! “找男人!”安宁郡主干脆利落地回答。 她是夏侯沐风的嫡亲妹妹夏侯柔风,自小习武,与一般闺阁女子大为不同。 她抽出随身佩戴的血色长剑擦拭,忽视冷管家一张惊恐万分的老脸! 什么?找男人! 冷管家满脸的欲哭无泪: “郡主大人啊!小祖宗诶!您行行好,您就放过我家庄主吧!他好不容易身边有了一个行为亲密的女人啊!” 虽然乐丫头大部分的时候也像个男人,但也比这个就是男人的郡主好啊!不行!拼了他这条老命他也要阻止! 夏侯柔风不雅地翻个白眼:“冷叔,我记得你当初还想撮合我和西凤哥!” 冷管家哭天抢地的声音一噎,红了一张老脸。 这不是第一次见到美丽的郡主,瞎了一双老眼,竟然以为她是贤良淑德的女子!这话他没敢说,只是嘻嘻哈哈带过。 “老人家就这点爱好,郡主就不要拆穿了。” “放心吧!我不会惹事的!不过你说的那个女人外面有男人,那可不关我的事!”这男人应该是那魏家三少魏玉阳吧!不过郡主怎么知道的? 冷管家突然激动,说起话来唾沫横飞! “郡主!您和庄主一块回来时,撞见乐丫头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了?” “嗯呐,西凤哥当时就黑沉着一张脸,拿起剑,恨不得将那两人剁成粉末!” 夏侯柔风刷刷刷地甩了几下剑,“哐啷嘭”几声轰响,冷管家大厅内的一张红木案几瞬间如雪砌的一般,快速塌崩。 冷管家满头大汗,追问:“后来呢?” “我告诉西凤哥,每个女人都无法抗拒心爱的男人强吻她。并且让她慢慢习惯你的肢体接触,以后将她带上床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那个男人肯定存着这样的想法!” “郡主大人!您这是火上浇油啊!” 完了完了!这次乐丫头和庄主的事肯定又黄了!冷管家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围着客厅来回转,焦急得不得了!他走了两圈,又问: “庄主呢?” “去追你说的那个乐丫头去了!”夏侯柔风利落将擦拭好的长剑入鞘,一个旋身,靠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假装严肃地咳了咳:“西凤哥听从了我的教导,取得了快速入门的真经,决定将名曰乐丫头的女子非常快速拐上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此刻定然突破了拉小手亲小嘴的师徒关系了。” 冷管家倒,“庄主怎么会听你的?” “男人嘛,只要给他一个动手动脚的理由,无论多扯,他都会听的!更何况,他当时看到别的男人对嫂子动手动脚,已经急红了眼,只怕会动得更厉害!” 夏侯柔风将这话说得慷慨有力,冷管家边擦冷汗边点头。 “有道理!有道理!庄主越是动手动脚,我们冷家有后的希望就越大!我也对得起老庄主的托付了!” 情势急转,忽视安宁郡主一些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话,冷管家愣了片刻,突然满面红光,大喜道:“这太好了!左盼右盼!冷家终于要有后了!” 安宁翘起二郎腿,晃晃荡荡地突然回一句:“光动手动脚可不行,那关键地方不动,你们冷家还是没后。” 冷管家狂汗,倒地!即便是男子也不敢贸然说出这么有颜色的话啊!郡主绝对是投错胎了! “对了!”夏侯柔风突然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一脸正经地看着冷管家。 “郡主有何吩咐?”冷管家心里正在流冷汗。 “我哥去吴旭国之前特意嘱咐我说,让我挑选适当的时机来给西凤哥的感情推波助澜,以表我们多年相处的情谊!” “郡主想要如何做啊?”冷管家忍不住地掏出手帕拭去额头的冷汗。 “我要去当西凤哥的情敌,将嫂子抢走!”夏侯柔风直视前方,一副雄心勃勃的样子,“我相信我的男装扮相定然可以吸引到嫂子的爱慕的眼神!” 果然! 冷管家拧了拧湿透的帕子,重新擦着汗,思忖了良久,开始出谋划策,掰正已然歪掉的局面。 “郡主郡主,您听我说一句啊。庄主情敌已然够多了,比如魏家三少魏玉阳啊,比如她自小护她长大的义兄燕离啊,还有醉天下老板童天舒啊,以及武林盟主燕翔天啊……多的数不胜数!”冷管家边说,边在心底道歉。 “童老爹,燕盟主,对不住了啊!反正郡主不认识你们,不会起疑心的,我多说几个凑个人数!” 他一一列举完后,语重心长地告诉夏侯柔风:“郡主啊,不如您就扮做庄主的情人,做乐丫头的情敌吧。” “也可以!”夏侯柔风浑然不介意,她的演技不是盖的! 冷管家见此大大松了一口气,庄主,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您自求多福!自求多福啊! ------题外话------ 吼吼吼~看得还满意否啊? 027 求爱宝典 这厢,冷西凤解开外袍衣带,从贴身内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 童小乐看了连连点头,嗯嗯,没经验的人是该学学,不过她不打算成为那个陪他试炼的人。 “师父,您若是真的不想去**窟或者倾君院呢,我建议您用手……”童小乐绕到一边,麻溜儿地滑到床下,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是不是觉得主母候选人当得有点措手不及?”冷西凤突然的一句话,让她猝不及防差点摔了一跤。 “嗯嗯嗯嗯!” 童小乐忙不迭地点头,她感动得快哭了!师父能这么理解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太好了!他真的觉悟了! “师父,您能这么想就对了。今儿被你吻了,我认,算是还你的!但我救了你,您不能反而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啊!对不对?” “那我们便如普通男女一般,一步一步慢慢来。”冷西凤语气轻缓,用极为优雅缓慢的步伐走进她。 童小乐觉着诡异,身体一哆嗦,警惕得像是一只随时准备炸毛的猫,惹得冷西凤一声轻笑: “不怕。既然徒儿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那么为师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追求。” 冷西凤说话的时候,眼睛黑亮黑亮的,脸上的笑容特别暖和。 冷西凤真的挺好看的,她喜欢他这样的笑容。 童小乐心里由衷赞叹,等慢半拍的脑补消化完他说的话后,吓得小心肝一颤。 “给、给我机、机会追求……你?” 这话怎么说着别扭! “是啊。若要成家,必定两情相悦。还记得那晚游船么,徒儿说喜欢我。为师见徒儿说的情真意切,甚为感动。后来你又不顾危险救了我。左思右想,觉着毕竟师徒一场,不能伤了感情,所以决定给徒儿一个机会让你追求我……”冷西凤面如冠玉,笑得格外迷人,语气里隐隐着还带着点胁迫。 他一边摇着白玉扇,一边缓步踱到童小乐跟前,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本小册子,递到童小乐眼前,说: “这是我这几日去徐海买来的一本书,上面写着女子追求男子的三十六种方法,为师看了,觉着挺好的。若是徒儿照着上面的方法来,保不准你日后可以掳获我的心。早日成为冷家主母!徒儿可以看看。” 童小乐脸部肌肉一抖,视线落在那本小册子上。 “求爱宝典?” 她接过书,翻开第一页,大概翻了翻,脸都青了。 《求爱宝典》里,大多是为心爱的人打扫房间啊,做吃的啊,送香囊啊…… “这书还是还给师父吧,但凡是女子会的我都不会!这里面这么多方法,没一条适合我!这主母您另请高明!况且,我当时年轻不懂事,喜欢师父,现在想来觉得我不该觊觎你,只敢以一个做徒弟的心敬爱师父,拿您当我的长辈看待。” 童小乐眼睛弯成月牙,能多狗腿就多狗腿。 但冷西凤听了,脸还是沉下来了。 哼!长辈! “为师是怎么教你的?习武之人最忌轻易言败。你喜欢便一直喜欢,怎么轻易说放弃就算了!还有这册子,你才看了头两页就轻言放弃,殊不知后面多数是你会的。” “可是……师父……”册子被塞入手中,冷西凤命令: “翻。” “是!”童小乐默默后退了步,动物的直觉让她觉得冷西凤此刻有些危险。 再次翻开看,童小乐看得那叫一个满头大汗。 头几页还是教女子如何刺绣。后几页渐渐就不对了。 教女子调催情香,教女子色、色诱! 童小乐“啪”地一声合上书本!若是平常她遇上这样的书,还会因为好奇研究研究! 但是……这是冷西凤拿来要她对他做的事啊! “师父,前儿打雷下雨闪电了吧?” “徒儿且就事论事,别转移话题。” “没转移没转移!我只是想说师父这么不正常,莫不是前儿……让雷给劈了?!” 童小乐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冷西凤对她好点吧,她皮痒不自在,说起话来忒大胆,非得惹了他后,缩得如小老鼠一般逃窜。 青天白日里,“小老鼠”趁着冷西凤出门,在罚站的院子外探头探脑。 她鬼鬼祟祟地闪身到书房的窗边,一片半青半黄的银杏叶掉落在她鼻梁,她吓得整个人弹跳起来,快速环顾四周,见没人后,才踩着搭好的砖头,从窗户钻进了房中。 童小乐蹑手蹑脚地走到这书房的偏厅,轻柔地将自己留在书房中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收拾到一起,小心翼翼打包,将包裹绑在背上后,再次蹑手蹑脚地爬上窗台。 这书房是住不得了!那冷西凤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才会吻她?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让她去追求他? 她不自觉打个寒战,不敢想下去。 若说他喜欢她吧,这,她一会卖他果像,一会凿他船,一会还画小人诅咒他,还说他被雷劈了……甚至她逛**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没道理他会喜欢她啊! 特别是,他得知她卖了他的果画分了那么多赃款后,他还喜欢她,那就是变态! 咦?说不准他真变态! 童小乐摇摇头,反正不管怎么的,现在住这已经不安全了,不管冷西凤要玩什么报复她的把戏,她反正是不打算陪他玩了! 她恨恨地将那本冷西凤硬塞给她的小册子丢到书桌上,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叹口气,一脸认命地重新捡回来,随手塞进包袱里。 爬上窗台,踢晃着腿,咦?刚才踩着上来的砖块呢?她低头一看,哟!倒了! 真倒霉!她只得松手,从窗台上跳下去。 还好!安全着陆!童小乐呼一口气,四下看了看,没人,赶紧溜! “奇怪!你为什么有门不走,一定要爬窗?” 一个童小乐没见过的英姿飒爽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蹲,认真琢磨着她跌在地上的样子。 “要的是跑路的气氛!”童小乐扶了扶瓜皮帽,坐起身,歪着脑袋看她:“你是谁?” 这山庄应该没有她不认识的人啊! “我是你的情敌!冷西凤是我的!”夏侯柔风挑高眉,笑得格外灿烂。 “让给你了!我不要!”童小乐抽抽鼻子,多看她一眼后,拍拍上的树叶,站起来,包袱款款地继续跑路了。 夏侯柔风看着她远走,捡起地上掉的一本小册子。 “求爱宝典?有意思!我去找个人试试!”她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冷月山庄。 至于情敌这事,不重要了!反正西凤哥都亲眼看到童小乐跑路,也亲眼听到她说她不要他了!她的任务完成! 028 庄主有令 童小乐犹不知自己跑路计划已经被知道,包袱款款,沿着小路,避开山庄里的家丁们,快速来到最外围的围墙。 她记得以前,那里架着个梯子,可以帮她顺利月兑逃。 她快速跑近,眼瞅着梯子还架在那,心里一块石头噗通落了地。 几个大步,利落爬上梯子,爬到一半,青衣少年小朱扶着梯子笑嘻嘻地打着趣。 “哟!童小当家这是去哪啊?” “嘿嘿嘿,小朱哥,门口的大门锁上了,我就搬了个梯子进来。”童小乐睁眼说着瞎话,这梯子不能爬了,只能一步一步退回来。 “我刚从门口过来,就为等着您呢!”小朱依旧手扶这梯子,似乎要随时把梯子弄倒似的。 “小朱哥想和我喝一杯?嘿嘿,下次吧!我今儿有事!”童小乐被拆穿了也不脸红,爬下梯子就走,却被小朱伸手拦住。 “童小当家,庄主有令,见到你就把你押往清秋院!” 清秋院可是冷西凤的住处。 “师父他今儿不是不在吗?”她可是看着他出去的!难道有诈? “庄主出门特意吩咐的!”小朱从善如流。 “这……小朱哥,我瞅着这天气也凉了,就不用住冷月山庄了,麻烦师父回来,你告诉他一声,我回醉天下了。”童小乐的手抓紧包裹的系带,像是怕人抢了去般。 “庄主有令,若是见到你,即刻安排你住入清秋院。”小朱一板一眼地说着,似乎全然没了昔日的情谊,只不过一双眼睛依旧闪着趣味。 “小朱哥,师父现在也不在,我过两天再搬行不?”童小乐矮体,撒着娇卖着萌,做最后挣扎。 要是不可以,她现在赶紧撒开脚丫子逃吧。 却不料,小朱吹个口哨,这边快速围来了四五个家丁。将她团团围住。 “庄主有令,务必将你押到清秋院。”小朱冷冷哼一声,似乎猜到她的心声,白她一眼,说:“逃跑无效,门口守着二十个家丁。” 一句话,将童小乐彻底打入绝望的深渊。 来到竹林入口处,小朱将行李递给她,见她处于呆愣着,还没晃过神,便将行李放在她脚边。 “庄主有令,请童小当家自行进去,在同心阁住下。” 同心阁是昔日冷天然和冷西凤母亲尉迟白雪私定终身的地方,意义非凡。 他让她住进去是想要干嘛?童小乐抓紧双手,深吸一口气,在竹子上刻下“庄主有令,徒儿不尊”几个字后,恨恨地一步一步迈向前。 她真的挺痛恨自己的奴性的!真的!去他女乃女乃的庄主有令! 冷月山庄依山而建,占地千亩。总体分后山和前院两个部分。 前院又分东院、西院。 西院是仆人的聚居地,洗衣、做饭等与生活有关的事情都是在西院完成。 东院分为清秋院和清风堂。 清风堂是冷月山庄会客之所和办公之处,建于荷花池畔,风景极佳。 清秋院则是冷西凤的居所,上一任庄主冷天然还在世的时候,清秋院由玉泉阁、凤翔阁和同心阁组成。 后来,冷西凤命人在清风堂和这三个居所之间种上一大片竹子,硬生生用竹子将三个居所隐匿在竹林之中。 三个自成一院的居所,也自此合并为清秋院。 此刻,她就站在那一大片竹林的外面。 往里走一段,是冷西凤经常练武,或者接待外客的地方。曾经她就在那被扎针! 再往里,她就不知道了,好像山庄里所有人都被禁止走到里面。 冷西凤并不是冷僻怪异的人,他善待仆从是出了名的。他也允许奴仆们碎嘴议论。 只不过清秋院是他的底线,是任何人不得妄加议论的地方! 童小乐抱着包袱边走边想,冷西凤把自己隔绝在竹林内的举措实在奇怪,哪个人不是喜欢家里热热闹闹,多点人气的,可他那清秋院这么大,就住了他一个人。难道他经常一个人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童小乐无法控制自己脑海中各种血腥暴力的场面,心下一紧,觉得整个竹林阴森森、凉飕飕的,格外可怕。 “喵”一只褐黄色的野猫从竹林窜出来,缩在她脚边。 “啊!” 童小乐被吓了一跳,低头见是当日那只踩着她的脸跳下树的猫,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来欺负我!” 野猫用它那莹绿色的眼睛倨傲地看她一眼,姿态优雅地往前方窜走了。 童小乐一时也忘了害怕,追着它很快就穿过了竹林,走进了清秋院。 童小乐非常意外,清秋院和预想中的差很多,竟是一片荒芜! 花坛边的灌木丛已经齐人高,参差不齐,凌乱不已。青石地板铺成的路边长满了及膝高的野草。假山上长满青苔,小池子内飘荡着绿色的水草,偶尔能看到一两条小鱼仔在期间穿梭…… 看得出这里很久没有人来打理,也难怪,冷西凤一个人住着,是不可能亲自打理这些庭院里的杂草的。 “对这地方还满意吗?” “嗬!”突然的声音,让童小乐吓了一跳,手上的包袱啪的掉地上。 站在她身后的冷西凤一身玄黑,对襟和袖口以金线刺出云纹,腰束金色腰带。英姿勃发的他,嘴角含笑,面色含春,似乎心情颇好。 如果不去看他阴气沉沉的眼睛的话。 他身上正散发出强烈的怨气,让童小乐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冷西凤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包裹,站起来。 “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 “嘿嘿嘿,秋天来了,随便收拾收拾。”童小乐伸手将他手上的包袱抢过来,抱进怀里,露出个谄媚的假笑,说: “师父,我搬进清秋院有些不合适吧!会坏师父名声的!” 冷西凤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让童小乐想起刚遇到的那只猫。 他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力道不轻不重,深幽幽的眸子一直瞅着她,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 他在生气,她知道。不过她不觉得她拿着包袱要回家有什么错。 童小乐瞪着他犹豫半响,最终还是迟疑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喵~” 033 暗爽了一回 女装扮相的童小乐闭眼沉睡,平日狡黠的黑眸紧闭,多了几分荏弱、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态,长发披泻于床被上,露出了晶莹雪白的容颜,不能说是国色天香,但要命的吸引人。 他从不曾这么仔细看过女子的长相,因为八岁后,女子可憎的面目全被他看全了!最毒妇人心,他早就明白! 可是现在他却总是忍不住去看她,忍不住想碰碰她,抱抱她。有时候在书房办公,没有她在身侧,竟然觉得心空落落的。 什么时候,他厌烦至极的女子在他眼中变得如此可爱了。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他站在她床头看她的睡颜了。 他想,他是疯魔了。 他悄然坐在她的床沿,静待她由沉睡中醒来,顺便好生欣赏她的美貌。以前有顾忌,怕被她发现。可是现在他顾不得了这么多了! 她真可爱,面颊红红的,小嘴巴也红红的,令人不自禁想狠狠咬上一口,看看是否真如所见般的鲜女敕多汁…… 心动立即行动,他不客气地俯下头,目标正是童小乐无所防备的小嘴儿—— 船舱的窗户打开,阳光投射进来,光线明亮。 童小乐揉揉眼睛,侧转身,背对着阳光,闭眼继续小憩,待彻底清醒后,她摊开身体,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水拍打着船底板的声音,一波一波,层层叠叠,很有节奏。阳光暖和,风清爽舒服…… “唔。”睡一觉起来好轻松! 童小乐睁眼!不对!她现在应该在船上!她跳下水被冷西凤用渔网捞上来,挂在半空了! 她坐起来,环视四周,看到熟悉的房间,就是想不起来她是什么时候被放下来的。 “醒了。”熟悉的清润男声从房间角落里传来。 靠窗的位置,冷西凤惬意地在把玩着杯盏。 他的睫毛真长,鼻子也很挺,阳光好像照射在他脸上,都变得温柔缠绵了,镀上一层光。 童小乐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冷西凤。 如果她还挂在渔网内,她也许会怒气冲冲吼他一嗓子。但这么舒服睡一觉后,她心情很好,突然要她发脾气,心情变换不过来。 “你不是要吊我三天三夜吗?”话说出来,竟听起来有些委屈,童小乐连忙咳了咳,梗着脖子说:“别以为你是我师父,我就得什么都听你的!” 冷西凤勾唇,点头:“徒儿真是硬骨头,吊了三天还能这么硬气!为师服了,这事就当没发生,为师原谅你了。” 啊,他这样笑真迷人! 童小乐连忙摇头,理清他的话,一脸诧异:“是么?” “徒儿向来记性不好,不记得也不稀奇。”冷西凤撒起谎来面不改色,他站起来,走到船边,俯身轻啄了下她的唇,说:“徒儿快些起来,将真气运行三周天。” 说完,他就出去了。 童小乐傻愣看着他的背影,以手捂唇,有些肿了……轻啄一下就会这样?她一定没睡醒! “啊~”她揉揉头发,轻哼一声,再次倒在床上装睡。 “过来吃饭。”冷西凤自然地将手搂在童小乐腰侧。 童小乐扭身挣开,闷头靠在一边。 冷西凤又是铁臂一伸,将她禁锢在怀中。 童小乐再次扭身,却挣不开了,她抬起一脚狠狠踩上他的脚尖。狠狠的,毫不留情地踩上他的小拇指!还辗压着转了几圈。 冷西凤倒抽一口凉气,一向自持的他,尽管痛楚难忍,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是略微铁青。 “你还想被我逐出师门么?” 威胁?!他这么过分地专断独裁之后,竟然还敢威胁她!并且还是用这个事情来威胁她! 童小乐心里燃起熊熊怒火,她不怒反笑,利落转身,高傲地睨视着冷西凤: “我叫你一声师父是我客气,既然你要将我逐出师门,那这徒弟不当也罢!” 言罢,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一般,高傲地离开了! 冷西凤脸色更为铁青,其实话说完后,他就后悔了,但事情的发展远超他的想象,他现在不仅后悔,更多的是气愤! 出息了啊!他这个徒弟! 冷战!持续不断地冷战! 冷着脸将饭端回房间后,童小乐立即换上一副乐不可支的表情。 哈哈!这种感觉太爽了! 她草草吃完饭,就展开画纸画起画来,一幅幅全是冷西凤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冷酷表情。 这可是极为稀有的表情哪!再不是常年带笑终日一个表情的冷西凤了! “夏侯柔风说,要是师父不教我了,她哥还可以教我!嘿嘿,不管她动的是啥心思,能瞅见这么多表情,值了!” 童小乐画完后,小心翼翼将画像藏好,若是让冷西凤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她恐怕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叩叩叩”门板传来笃实的敲门声。 童小乐心下诧异,这时候谁会过来? 门打开,入目的是扑棱着翅膀的白色信鸽,被冷西凤捉在手中,格外滑稽。 “这只信鸽训练有素,可为你带回去一两句家书。” 冷西凤硬邦邦说完后,终于记起自己一贯的表情般,笑了笑,慢慢恢复淡定优雅。 童小乐瞅着一双亮晶晶的黑眸,心里面早就雀跃得想跳起来了!但她在忍! “师父,怎么不用一个笼子装着,还亲自送来了?” “不要算了,为师刚好今日想吃烤乳鸽。”冷西凤摇了摇扇子,一脸舒适的笑意,脸皮比童小乐想象的厚多了,没露出半分尴尬。 “要要要!当然要!”童小乐沉不住气了,忙不迭地接过! 她要给老爹写封信!给玉女捎句话!给小栗子也说几句!还有燕大伯! 正当她脑子飞快构思着要说些什么时,冷西凤风度翩翩地(如果不去注意他略微扭曲的脸部线条的话)开口了:“为师替你拟了一个基本格式,拒绝情话绵绵。” 他展开一张白纸,上书几个大字,中间还隔着些许空白,格式俨然! “师父……” “嗯?”哟!叫的是师父!冷西凤破冰成功,心情甚是愉快,冷战的这些日子他真是觉得辛苦难熬!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法子讨她欢心,却又怕她给魏玉阳捎去一封情书…… “你得按这格式来写!”他犹不放心补上一句,让他唾弃自己患得患失得不像他了! 034 她很怂的! “哦。”童小乐略微不自在,拿着纸和笔,看看纸,又看看冷西凤。 “师父,你能不能站开一些。” 冷西凤眯着眼,笑,站着不动。 童小乐摇摇头,从画画用的宣纸中抽出一张白纸,自顾自地写着。 冷西凤见她挥墨自如,完全不参看他列出的格式,微微拧眉,站在她背后,见她大部分写的是一些让童老爹不要担心注意身体的话,心下微宽,然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眼神落在她身旁的书案上。 一张废弃的画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洋洋洒洒写完一张白纸的童小乐发现自己写太多,那只信鸽脚边的圆筒根本塞不下这么一张纸。 挣扎无效后,童小乐还是决定和冷西凤协商。 她回头,却正好对上冷西凤幽深的黑眸。 他在盯着她,眼神热切,不知看了有多久,而他手上正捧着一叠她藏在床底下的画纸。画上喜怒嗔怨全是他。 童小乐一下子就慌了!他一定会生气!这次她偷偷画了这么多,还故意惹他……她不能再被逐出师门了! 童小乐心中着急,揪住冷西凤的袖摆,连忙开口: “师父!师父!你别生气~您大人有大量……” 话未必,她的唇被堵住,“量”字未落,即消逝在四唇的胶合中…… “轰!”童小乐的脑袋内被轰炸出一片艳丽的血红,瞪大的眼无法视物,翕张的鼻无法呼吸,他又吻她了! 这次的吻带着情绪,格外的……缠绵悱恻! 怎么会这样?这就是他生气的方式吗? 比起前两次的生涩和浅尝辄止,这次……他更为霸道地索取,唇齿交融的方式似乎要将他的气息深深烙印在她身上一般。 他的态度出乎她意料,这让她心中慌乱如麻,手脚好像多余一般,不知道该摆放到哪里去。 冷西凤像在品味美食一般,在无数次偷偷吻她,并对此念念不忘后,他不客气地狼吞虎咽了起来,撷取了芳唇的红艳还不够,进而吸取香津蜜汁,最后挑开她唇齿,舌头大剌剌地登堂入室,准备勾引地无措羞怯的丁香舌一同嬉闹。 她就是他今生的伴侣,不会错的,冷西凤在看到那叠画像后,这么肯定! 她也一定是爱着他的,甚至比他更甚!不然,她不会花那么多心思观察他,注意他。 画上很多的“他”都是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表情。看到这些画稿,他的心瞬间化作一滩水。 她爱他!他这么笃定着。 童小乐却没有体会到他这份心思,她只觉得心惊胆战,只觉得危险!同时,还有一点点被发现心底秘密的恼羞成怒! 她不是不知房事的黄花大闺女,但从小耳濡目染,即便没亲身试过,也知道冷西凤此刻胯间的雄起极为危险! “碰”她的头突然撞上了白瓷枕,发出疼痛的声音。 冷西凤将她压倒在床上,手已然在扯她身上的衣服。 童小乐神智焉然清醒,再这样下去,她恐怕清白不保! “师父!”她的手大力推在冷西凤胸口上,留出一丝喘息的空间。 冷西凤深幽的眸底燃着最深沉的**,他意识到这份不可控制的**有些太早,恋恋不舍地啄了她好几下,才气喘吁吁贴着她的耳畔开口叫她:“徒儿~” 缠绵悱恻的长叹,让童小乐又是一颤,她害怕! “你上次在我书房画的画像,我还留着。”他在她颈侧喘息,那张被她丢在废纸篓的画像,他视若珍宝地留下。 童小乐瞪大了双眸,没想到她随手的涂鸦,竟然被他留下。 她垂下眼眸,低低问冷西凤:“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这么想着我……”冷西凤仰首,对着她的唇压下去,被童小乐躲开。 “我这次只是画,还没卖到钱!真的!”童小乐连连摇头,一副惊慌的样子。 虽然她没抬头看他,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瞬间沉下了脸,搂在她腰侧的手变得僵硬。 “你画这画像是为了卖钱?”阴沉的语调。 童小乐不语。 冷西凤却倏地起身,手捏着她的下颌,将她偏到旁边的头扳正,让她心虚的眸无处可逃。 “不喜欢?”**烧灼出的喑哑声音此刻透着危险讯号。 他在讨问她的喜欢? 童小乐的黑眸望进他的眼,摇头。 “师父以后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惩罚我。”不喜欢,因为害怕。她很怂的! “你以为我吻你是在惩罚你?”冷西凤一脸铁青,手仍环在她腰间,不肯轻易放手。 呼,这样的感情发展,她一定会步步沦陷,沦陷之后,还不定被冷西凤怎么予索予求。这样的囚禁一般的感情,她不要,也害怕! 童小乐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再抬头,她用一双乌溜溜的狡猾眼睛看着她,脸上全是赖皮的味道。 “师父不是惩罚我,难道不是喜欢我啊?” 她用手肘支起身体,靠近冷西凤的脸,呼出一口气,伸出舌头舌忝了下他的喉结:“若是喜欢我就直说,我不会嘲笑你的。只要你将那五千两还给我,我便从了你。” 她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暧昧地推了推冷西凤的胸口,眨眼之间变成魅惑的小妖精。 她是故意的!冷西凤墨玉般的眸子燃起火焰。 喜欢吗?心中早有定论,但要他这样当面说出来,仍是有难度,就在这么一犹豫的空档,童小乐的手探到了身下。 冷西凤只觉突然火热,小小的手紧紧握住带来的奇异快感,让他全身一阵痉挛。 “师父的宝贝竟然这般小。”童小乐勾着冷西凤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宛若天真无邪。 她发现激怒冷西凤比她想象中容易上百倍,腰间的手松开,她心里既无奈又自得:小处男!敢跟姐姐斗!也不看姐姐从小在妓院混大的! 门倏地被闯开,冷西凤走得匆忙,却也没忘记卷走她绘下的数十张画卷。 这样冷静的作风,不知道是真的被激怒了还是找了个台阶下。 童小乐拉下脸看着房内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的小信鸽,心随着它翅膀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声,乱成一团麻。 ------题外话------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过童小乐这样的感情乌龟~我看过!嘿嘿 036 告白+拆吃入腹 他们一行人,在二个月后终于顺利抵达阳城,搬进了冷西凤在阳城的别院。 别院离市中心不远,虽不及冷月山庄一半大小,但雅致精巧,修葺一新,稍微打扫便可住人。 童小乐抱着自己的行李,巴巴地问冷西凤:“师父,我住哪啊?” 船工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就剩她了! 冷西凤睨她一眼:“徒儿不是练功练得勤么,哪还需要睡觉啊。” “……”这几日,他说话都刺儿巴拉的!她练功怎么就惹到他了? 童小乐滴溜着她那双黑眸,满脸无辜,问: “师父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 “阴阳怪气的!像是欲求不满!”童小乐直点头,说完,撒腿就跑,待冷西凤追过去,她早已不见人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冷西凤刷地一下展开白玉扇,刚才还犹有薄怒的双眸忽然漾出一抹怨气来,她这次倒是猜对了! 他欲求不满!恨不得尽快将她拆吃入月复! 童小乐刚跑去后院,心中已生悔意:哎,她不是已经打算了要和他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么! 凡是暧昧的,带点颜色的话都尽量少说,或者不说! 现在,她和他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了! 童小乐心中胡思乱想,便如没头的苍蝇一样抱着包袱钻来钻,哪里热闹就往哪钻。 这是下意识的行为,听八卦听太多的表现。 “童姑娘,求您了,别再跟着我了!” 阿炳声音单薄,黑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和无奈。 “我没地方住,让我和你挤挤吧。”童小乐抱着包袱,涎着笑逗阿炳,反正她没事干,冷西凤似乎也一副不打算给她安排住处的样子。 她还是自力更生吧! “童姑娘,男女有别……” “你就当我是男的好了!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童小乐怕胸脯保证,惹得周围船工一阵哄笑。 童小乐正欲再说两句就放过他,衣领却倏地一紧,她整个人被拎起来,远离人群。 “左厢第二间。” 童小乐都不敢看冷西凤的表情,模模鼻子,缩着脖子,一路小跑。看到前面有一扇门开着,没关,里面也没人,想当然就觉得是自己的房间,喜滋滋进去,忽然“啪哒”一声,一样物品落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紧接着,一个平板的男音喝道:“别转身!退出去!” 童小乐正在聚精会神思考,听到这声音不由浑身一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快速朝背后看一眼。 仅一眼,就将不该看的都看了了! 入眼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全身一丝不挂,五官端正,脸色颇有点苍白。 “啊!” 童小乐的尖叫声自后院而来,前院的冷西凤脸色一变他急冲过去,推开左厢第二间,里面空荡荡的,那还有半个人影。 瞬息万念从脑中闪过,他神色凌厉起来,脑中排除各种童小乐尖叫又消失不见的可能! 正着急,童小乐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这人怎么不穿衣服睡觉啊?” “你又干嘛闯我房间呢?”夏侯沐风以被当衣,女圭女圭脸颇为尴尬。 他过来阳城收拾烂摊子,毕竟当初买下候国公的地都是由他出面。谁知在这等了一个月,他们才慢悠悠过来。 “这是我的……”童小乐刚理直气壮地说一半,就被包公脸的冷西凤训回去了。 “你左右都不分?傻子吗?!” 冷西凤语气阴森可怖,音量极高!他拳头紧捏,手上青筋尽显,似乎随时都可能一拳挥在她脸上。 被吓到的童小乐呆愣半晌,一股怒火也燃上了心头。 “我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师父至于说一遍又一遍吗?是!我胆小怕事,吃不了苦!还阴毒狭隘!没一点优点!”童小乐眼眶红了,怒火烧得她,恨不得去才冷西凤一脚。而她果然也这么做了。 踩完,她扭头就冲出去了! 夏侯沐风愣着,“你们都吃火药了?怎么跟鞭炮一样,炸了!” “少废话。”冷西凤拧紧眉头,握紧的双拳藏入了袖中,掩去所有表情。 他也未曾想到,自己一向极有自制力,竟然会冲她发火。 不过她反应也太激烈了!他什么时候那样看她了! 夏侯沐风拎着被子坐起来,露出肩膀和两截胳膊,女圭女圭脸上全是好事者的表情:“后院失火了,待会还见候国公么?” 冷西凤深幽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在外的肩膀和胳膊。 夏侯沐风被盯得发毛,忙把露出被子的胳膊藏进去。 “她看到你的**了?” “没有!没有!”夏侯沐风连连摇头。 “最好是。”冷西凤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临出门际,声音飘过来:“与候国公的约会推到晚上,他都等了一个月了,也不在意这点时间!” 候国公的大半生意都在清州,那可是他的地盘! “他会怀恨在心的!”夏侯沐风喊 “那是你的事。”冷西凤的声音远远飘过来。 夏侯沐风大呼一口气,突然兴致勃勃地提笔书写一封信笺,寻了个信鸽寄出去。 在他偶尔的推波助澜下,他们的感情似乎已然有了长足的进展!他得找决明子八卦一下这段恋情,并且让他兑现他的承诺,允他七日大餐! 童小乐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阳城的大街上。 她现在心情很低落,非常低落! 她只不过想努力练功习武,变得优秀,然后追求冷西凤,将他主动追到手!可是她在他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她觉得灰心丧气,有些委屈! “哟!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童小当家么!” 童小乐怎么着也不会想到,她在离家千万里的地方,走着走着,竟然遇到了熟人。而且还有一点小仇。 成员外挺着大圆肚子挡住童小乐的去路。 他身后跟着六七个家丁,个个膘肥体壮。 “童小当家不在清州呆着,跑来阳城来干嘛?也跟我一样,是来拐卖儿童吗?”成员外语带讥诮,眼中带着丝怨恨。 童小乐深知不妙,上回为了救那个小女孩,她将成员外得罪了。虽然他念着燕翔天的面子,一直不敢对她怎么样,小女孩也由童老爹出面,给了二十两银子,赎了出来。 但此刻是在阳城,她怕是躲不过了! 都怪冷西凤,让她凿船的行踪暴露了!不然成员外不会那么轻易知道,那小女孩是她救的! “成员外,您到这阳城,收获应该不小吧。今儿,在离家千里之外与您碰到,真是有缘!往日那点芝麻大点的小事您就忘了,我们一块喝酒去!我请你!”阳城是蓄奴养奴之地,这里土地贫瘠,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买卖子女极为常见。 这么大的一个城,她都能碰到成员外,真是衰! “哪能让您请啊!这酒咱今儿还是不喝了,我请您去我别院喝茶去!”他一挥手,六七个家丁一拥而上。 童小乐见势不妙,拿剑使出一招“花落满天”,纷纷落下的剑花将头两个家丁的衣裳划破,倒也暂时唬住了他们,稍微逼退了他们的包围。 家丁们踌躇不前,不敢再冒失上来。 童小乐见此,趁乱狂奔,往冷西凤别院跑! 但凭她这左右不分的方向感,初到阳城,哪能找得到回去的路啊!她越跑越偏,竟被那些家丁追到了小巷子的死角。 实在跑不动了!童小乐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 “嘿嘿嘿,成员外说,只要将这丫头卖去青楼,得来的银子归咱们。”一个满脸横肉的健壮家丁不含好意地看着童小乐。 “卖之前,我们哥几个爽爽?” “你要是爽了,破了她的处子身,恐怕身价就低了,得不了那么多银子。” “这丫头我认识,经常出入烟花柳地,那可能还是处子啊!” “那哥几个……今儿就爽个够!” “丫头脸蛋水女敕水女敕的,味道应该不赖,就是看这身板不够丰满。” 六七个家丁七嘴八舌当着童小乐的面议论,婬声秽语不断。 童小乐翻个白眼,小爷是你们能染指的? 她抽出长剑,做出防御的姿势。 那几个家丁发出轻蔑的笑声,围成圈,向她逼近! “庄主,刚有人禀报说,看见童姑娘被成员外的人追杀!”有人向冷西凤禀报。 “成员外?”冷西凤想起这号人物,嗤之以鼻,道:“看到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往城北的郊区去了。” 冷西凤脸色沉凝了下:“你速速带人去找。” “可恶!”候国公重重拍着桌面,满腔怒火亟需找人来泄恨一番。 “冷西凤竟敢用清州十大盐场逼迫我!”候国公怒吼咆哮,“我苦苦等了他一个月,现在又好心好意大摆筵席替他接风,他竟然连推两次都不肯来!” 候国公的管家在一旁道: “听闻冷西凤的徒弟走丢了,他正火急火燎地寻找呢!侯爷,冷西凤对他那徒弟看护得可是比命根子还重要,若我们将她先找到,用他徒弟的性命威胁他。他必然会答应出让运河沿岸的经营权。” 候国公暴喝一声:“那就去找!我就不信他冷西凤在我的地盘还能比我快!” 童小乐银剑一抖,最靠近她的家丁血珠抖落,其余几个趁机飞扑过来。 童小乐狡黠地一笑,扬手洒出藏在胸口的药粉。 不消片刻,六七个家丁齐齐摔倒在地。 小喽啰居然还敢婬声秽语,居然对她也敢玩的戏码,嫌命长了! 她一直不用药粉,只不过找不到好的时机罢了。 童小乐拍拍手,从怀里掏出一只拇指粗巴掌长的笔,在那几个家丁脸上涂涂画画。 “这可是一个月都洗不掉的碳墨粉,包你们不敢出门!” 童小乐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画作”,对他们额头上的“人贩子”、“婬贼”等字颇为满意,只不过他们脸颊上的图……还需要修改! 童小乐弯,打算再添几笔。 不料巷口处突然响起,手掌相击的清脆“啪啪”声。 “好功夫。”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瘦小中年男子从小巷另一头走来,他边走边拍掌,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从他身后钻出朝童小乐逼近。 童小乐警觉地四下看着,心中大骇。成员外竟然请了这么多人来捉她?这是怎么回事? “你便是冷西凤的徒弟么?” “不是!”童小乐非常肯定地摇头。 原来是冷西凤的仇家,不是来找她的,童小乐松了口气。 那人话语一凝,语气一顿,愣了三秒,伸手打了个响指,“将她捉住!” 十几个家丁个个挥着长剑而来。 这也来?童小乐举起右手,以肘臂相迎,另一手挥剑应敌。一声“铿”的金属撞击声,她的剑霎时被断成两截。 用于防身的迷药已经用完,她这次真的有够衰! “各位大叔大伯,我们之间恐怕有些误会。” “既然是误会,你干嘛眼珠转得这么快?”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哼哧一声,顿了顿,又有些不敢确信,问道:“你是不是今天到阳城的?” 童小乐一听,心里有底了,连忙把忙活着的眼珠了往眼眶中一正,严肃的对上中年男。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后,几滴泪水迅速的出现在她晶亮明净的大眼睛中。 “我是从小被卖到这的。小时候家里穷,被卖到有钱人家做奴婢,被主人打骂不止。实在受不了了,才从家里面逃出来……不信,你看我这些伤!” 童小乐掳起袖子晒自己练剑练出来的一身青青紫紫。 见那中年男脸上出现一丝犹疑,立即嘤嘤嘤嘤地哭泣起来。 “逃出来的时候,被他们发现,追着我,要把我卖到妓院去!”就在她自己被自己感动,泪水要月兑眶而出时, 贼眉鼠眼中年男,大喝一声:“停!” 一喝之后,他沉着脸,冷若冰霜的说道:“不管怎样,先捉回去!” 呃?他根本就不管是非黑白嘛! 十几个家丁再次围过来,童小乐这下可傻眼了,她小脸变得苦巴起来。就在她痛苦的想着法子时,腰身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一阵香风带起,夹在腋下,向着身后的围墙飞掠而去。 童小乐头重脚轻的被人“挟持”着,眼前掠过火红色的衣袂。 “你是水墨?”童小乐嘟嚷着,声音小到只她能听见。“谢谢你救了我。” 那日马车内的一面,让她印象深刻,再次见面,她依旧感叹水墨的美貌,艳若桃李,国色天香。 水墨一袭大红色裙子,浓烈似火,她随意瞟她一眼,僵硬说道:“受人所托罢了。” 说完,她就将她丢在一个破庙,独自离去了。 火红裙摆拖曳在地,划出浓烈的弧度。 “啊!水墨!我不认识路啊!你回来!”童小乐回神高喊之际,水墨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 她只好模模鼻子,坐在破庙里发呆。 “谁会救我?难道是师父?不对,如果他要救我,自己来不就好了,真奇怪……” 百里外,一个瘦瘦高高的人牵着一匹红马。 “你这么关心她,为什么又不见她?”一个红衣女子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男子沉默不语,牵着马继续前行。 “你喜欢她?” “……” “喜欢不是要得到吗?你别和我说,希望她幸福就好的屁话!” “……” “哦~我知道了!你是哑巴!”女子突然将话歪到别处,她一手扯着男子的衣摆,一手握住他的头发揪啊揪。 “我扯两下头发,你若点头,就代表你真的是哑巴,不是喜欢她!” 说完,她真的大力扯他的头发,惹他吃痛,头顺势低下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男子终于开口,不愿女子这样继续玩笑下去! “啊!你终于开口了!你是说,你就把她当妹妹或者女儿一样的关心?!”女子一脸的兴高采烈,突然用身子蹭了蹭他的身体,问:“诶,燕离!你三年前夺了我的处子身,你就打算这么不认账了?” 燕离不说话,牵着马,埋头继续向前,只是耳根悄然染上了红晕。 夏侯柔风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跟在他身后,扯住他的衣摆拉他站住,然后抱住他的脖子,眼神热切地看着他,说:“来,让我亲一个,讨点利息。” 童小乐在天黑之际,终于一路躲躲藏藏模回了冷西凤的别院。 走了好几个大圈,她才发现,水墨就把她丢在别院后面……囧。 走进院子,所有人都一脸诡异地看着她。 数秒后,有人高喊:“童姑娘回来了!” 这……她有些受宠若惊啊! 看到列队出现的众多家丁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冷西凤,童小乐有些微的慌张,她又犯什么事了不成? 她静静地站着,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啊,居然破洞了!这鞋居然这么不耐穿!中看不中用,冷西凤送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多贵的东西呢,也不介意“穿小鞋”的寓意。 两只手臂突然围过来,将她一带,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生气么?别不理我。”冷西凤的下巴抵着她的头,轻声说。 童小乐显然被他突兀的举止吓到了,所以连拒绝的反射动作也没有,整个人就这么怔住,呆望着他,不明白这人是吃错了什么药。她以为他又会骂她! 被吓到的人不只是她,连冷西凤也被自己略腻歪的姿态给惊到了。他不过随心做出这样的举动吧。 童小乐清了清喉咙,但声音还是干干的,有丝艰难道: “我没生气……” “那以后少练武,多陪我。”商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要求,口气很温和,语意却坚定不容人质疑。 童小乐心中莫名一颤,怯怯地拒绝: “若不是我近日勤加练武,恐怕就被成员外的人捉去卖到青楼了……”还有可能被先奸后杀! “青楼?”冷西凤眼神阴鸷,恨不得此刻就将那成员外粉身碎骨。 而远在自家别院的成员外此时浑身肥肉一抖,寒毛直立,犹如被丢入冰窖里…… 童小乐一五一十地将她今天的经历告诉他,当然略过了她在屋后绕了大半圈没找到回来的路的糗事,只支支吾吾地一句话带过。 “师父,是你叫水墨去救我的吗?” 冷西凤摇头,深深地看着童小乐,觉得心口微微波涌。 她一日之内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多是因他而起,可最终救她的却不是他。 “徒儿~”他轻唤她,再次将她抱住,默默在心底说:以后换我保护你。 童小乐听到这声唤,浑身一抖,不自在地推了推冷西凤说: “师父,我想喝酒。”压压惊,也顺便壮壮胆。 冷西凤闻言双眸一亮,立即答应,心中竟然隐隐期待着。 她有一个习惯,一个清州所有人都知道的习惯。而他竟然忘了。 一杯杯清酒下肚,童小乐很快就醉了。 冷西凤怎么也没有想到,童小乐喝醉后,居然哭上了! “呜呜~~嘤嘤~~” 她扑倒冷西凤怀里,对他又掐又踢。 “你欺负我……总欺负我!啊~~呜呜~”童小乐双眼迷蒙,继续哭泣……就是委屈,心里难受,“我知道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可是你至于这么不留情面地说出来吗……把我当小厮使唤……还抢我的银子……还骂我!呜呜呜呜!” 惊讶!冷西凤没料到自己说的话,对她竟然造成那样的心理伤害,一时怜*和自责涌上心头,他的手很不自然的轻抚上她的后背,拙劣地安慰着…… “就是你!明明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老勾引我去喜欢你啊!”童小乐突然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女乃女乃的熊!小爷我逛个赌场,你都跟着!你说你是不是贱啊?!” “徒儿……”冷西凤捉住童小乐的手,听前面那句心情挺好的,怎么后头就变味了。 “小爷就是*和玉女出去玩!你拦着!你干嘛呀!你以为你是我老爹啊!” 童小乐伸手向前使劲一推,谁知道力道过猛,她的手还被冷西凤捉着,小拇指竟然咔吧一声月兑臼了。 童小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冷西凤又气又心疼,帮她手指归位后,又紧紧搂着她,免得她又伤到自己。 “看……你又占我便宜!”童小乐小脸上泪痕未干,她在他怀里不安份地乱扭,不断捶打他的胸膛:“我都说了我没有小**!你缠着我干嘛呀!” 她要是真有,他就不缠着了。 冷西凤苦笑,怎么绕到她有没有小**这样的话题上来了?他正消化着,童小乐又一板正经地说: “要不是看你受伤,怕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你会死掉!我才不去学那破武功破剑法呢!” 她踉跄了几步,突然捧着冷西凤的脸,收敛起所有的表情,很认真很认真地对冷西凤说:“我怎么就瞎了狗眼看上你了?居然想要变得优秀后,去追求你!” 冷西凤露出苦笑,心悸不已的同时又觉得无奈。 这就是他久久等待的表白,虽然表达方式比较不浪漫……但她若在这样下去,他保不定会将她吃掉。 他情不自禁地凑唇过去。 “你小子欠扁!”童小乐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踮起脚尖,用头往他下巴上袭去,却被他双手,双脚一收,稳稳的圈在怀中…… “你……”童小乐的话被他的舌头硬顶了回去……这一吻,仿佛被困了上千年……冷西凤喘息着粗气趴伏在她耳边,身体虽然隔着衣物却帜热的可怕,仿佛随时会烧掉碍眼的衣物。 “别动。” 他不想在她还醉酒的时候用强,这只会逼她躲得更快!冷西凤强力压制住自己奔腾得几欲失控的**,紧紧搂着童小乐。 等他稍微冷静的时候,松开她,发现这始作俑者已然熟睡过去。 “真会挑时候。”冷西凤笑,*怜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抱她回房休息。 冷西凤从外头进来,就看见童小乐靠在床头假寐。 他坐在床沿,将童小乐拉近,伸手帮她把皱巴巴的衣服理了理,然后用手将她乱糟糟的头发理顺。 “用餐去吧。” 他拉起她的手。 “早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童小乐靠在床头问道,揉了揉眼睛,努力振作精神,不让昏沉沉的睡意影响她的思考。 “该是用午餐的时候了。”他望着她可*的小娃儿举动,忍不住疼*地笑着。 “呀?我昨晚是不是喝醉了?我没说什么吧?”她的精神好了一些,有些焦急发问着。 “没有。”冷西凤止不住偷笑,虽然知道她的心意,但真从她嘴里听到她喜欢他,他还是忍不住想想就乐。 见她又揉眼睛,一脸睡意,他温声说:“你再睡会,我将吃食拿到房里来。” 头因宿醉,快炸开了,听到冷西凤温软的声音,好舒服哪,她像在腾云驾雾似的。 “……师父……”她叫。 “嗯?” 师父好听的声音从好近好近的地方响起,像颗石子似的,直往她心海里投去,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将她载浮载沉,昏昏茫茫…… “师父……”她忍不住又叫。 “嗯?” 有人抱着她,暖暖的怀抱,抵挡了窗户吹进来的秋日的凉意。 “师父呀……” 好像有人又应了她,也好像没有……她听不真切,但是……呀……那轻轻拍抚她肩背的温暖大掌,正是绵绵不绝的回应与承诺哪…… “徒儿,我亦喜欢你。” 彷佛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哄着,诉说着。她不再辗转轻噫,沉睡了。 候国公以为自己地契在手,冷西凤就奈何不了他。所以在冷家别院的饭桌上,他掷地有声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运河一旦开通,经营权我要一半!” 冷西凤意兴阑珊地把玩手中的白玉扇,他真应该守着童小乐,看她睡觉,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个顽固的老头提任性的要求。 “你若不想卖地也可以,我可以绕道舒城,大不了再费些时日。舒城城主想打通蔬果市场,很乐意卖地与我,价格比侯爷低了一半不止。”这种时刻想捞一笔的人,看起来令人厌烦。 运河开通,对他乃至对阳城都有百益而无一害,偏偏他贪得无厌,出尔反尔不说,还狮子大张口。 本来他愿意再做出一定让步,毕竟绕路的话需要更长的时间方能竣工。 但他不该吃定他一样趾高气昂!更不该动童小乐的心思。 “你给我一半经营权,就可以省去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对你没有坏处!” 冷西凤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候国公真是自以为是。 “舒城瓜农自愿当运河开凿的免费劳力!毕竟……运河开通,对他们日后的生活极为有利!” 言尽于此,他不想再耽搁,他想到一个“吃掉”童小乐的方法,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做。 他摆了摆手,吩咐手下:“送侯爷出去。” 他将运河改道一事一旦传出去,候国公恐怕会遭到阳城所有百姓的唾骂! 这个以养婢蓄婢为生的城市,依旧会贫穷下去。 童小乐听说成员外出去喝酒,被人拦在暗巷暴打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床上一两个月出不了门。 他人本就丑胖,现在更是不堪入目,出不了门,对世人也是一种福音。 这应该是冷西凤找人做的,童小乐直觉这么认为。 “童姑娘,庄主叫你去他房间。”阿炳对她说。 她轻应一声,说到冷西凤,她就心里一阵悸动。她梦到过冷西凤说喜欢她! 梦境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每每让她回忆起,心湖都会泛起圈圈涟漪。 童小乐来到冷西凤门口,敲门: “师父,你在里面吗?” “徒儿啊……进来吧,门没拴住。”里头传来冷西凤清润的声音。 童小乐推门而入,说话瓮声瓮气: “阿炳说你找我,有什么……”声音突地顿住,童小乐露出张口结舌的蠢模样,口水快速分泌。 冷西凤笑眯眯的,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整个人靠到她面前,一手合上推开的门,栓上。一手扶在她腰侧,平日幽深得看不到尽头的黑眸,此刻显而易见地表示出“你逃不掉!”的讯息。 “徒儿,为师愿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童小乐终于回神,要不是手正被他握着,她肯定会模模他的额头,确定是否发烧。 “师父,你这是色诱!”仅着贴身长裤的他,散发出的热量,让她觉得心神恍惚。 冷西凤唇角上扬,露出一个魅惑至极的微笑: “徒儿是否被诱到了呢?这儿……”他的手贴向她的心口,有心不安份地动。 诱到?童小乐吞了口口水,早就被诱惑到了啊!他随便一个笑容,随便一个表情,随便靠过来的一次呼吸……无时不刻在诱惑她,让她必须时刻拽紧手心,才不至于扑到他。 但她缺点那么多,若想要独占谪仙,她怎么办得到? “师父,您追求者这么多,光一副果画就让我净赚五千两。我看那安宁郡主,还有那水墨都极为喜欢你……” 冷西凤脸上笑容淡去,表情看起来有些微笑: “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的。”童小乐幽长的叹口气,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徒儿为何在躲我?” “我……我没有!”童小乐眼神闪躲着,缩着脖子躲开他呼在她耳朵上的热气,痒痒的感觉会让她无法思考。 “没有吗?”冷西凤低头靠过去道:“别动。” 童小乐立即僵住不动,此刻她已经被禁锢在他怀中,无处可逃。 冷西凤轻抚她的小嘴儿,深幽的眸燃起火焰,这样水女敕细致的肌肤,这样的触感,竟让他无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般! “徒儿,你很美。恐怕世间找不到比你更美的人了……” 童小乐受宠若惊,打断他:“师父就比我美!” 真是煞风景! 冷西凤惩罚性地咬住她的耳垂,细细舌忝吻。 “徒儿若是还要这般躲避我,我便夜夜去你房里……”他轻咬了下她的脖子,留下一串他的专属印记。 童小乐身子一颤,饶是她再不懂情*,也会明白冷西凤此刻欲火焚身。 “师父,何必逼我。”她心底的渴望早已将她逼疯,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你是我的!”冷西凤忽地双手大张抱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嵌入怀中。 童小乐怔住,要推开他吗?是该的,但……唉!不舍呀。 “师父……”她轻唤着,语气有丝脆弱。 但他不理她,脸埋在他胸间不肯抬起,一双手四处游离,点燃一簇簇的火焰,将她身体燃烧发软。 “叫我的名字。”冷西凤叹息,一双不安份的手,轻轻环在她身后,像是护着珍宝。 “师……冷西凤。”童小乐终于不再抗拒,软倒在他怀里。 冷西凤脸上动容,将她抱起,向床的方向走去。 他要她的身子吗?童小乐心慌意乱的想着! 冷西凤放她在柔软的床榻中,将她已经褪去一半的衣服扯到一边,不让她有时间羞却退缩,如鹰一般的唇拉住那芳香樱唇!不再是发于情、止于礼的轻吻!狂热的,他挑开她的唇,舌滑入她口中与她纠缠…… 童小乐昏昏沉沉的,他的力量令她害怕,他抚模的手充满占有,在她全身探索……全然的无助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颤抖,只能任他挑起她体内未曾有人引燃的热情! 一阵热吻过后,冷西凤与她目光相对,她娇喘不已……可怜兮兮企图持平的发出声音,但出口却是低哑。 “我——怕——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冷西凤略低哑的声音极为迷人,让童小乐蓦地想起他没有房事经验。 “师父没碰过女子吗?” “嗯,嫌她们脏。”八岁以后,他才明白女人想要恶毒起来,是如何的可怕。 冷西凤再次攫住她的红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火热的吻熨烫着童小乐一寸寸肌肤,她害怕了,她想逃走,可是,却又渴望他*她。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真的好无助! “别怕,我看过书。”他吻住她耳垂,引得她全身抖动。 “抱我。”他命令。 童小乐心下稍微安定,两只不知该放那儿的手终于有地方可以去……她的手自然的伸入他衣襟中,碰触他结实发热的肌肉……他与她一般的热,心脏跳得很快! 童小乐十分高兴这发现,恐惧心消失不少……他要她!迫切的要她,她感觉到他的兴奋,这令她胸臆间暴涨满足感……他用吻让她意乱神迷,她开始如法炮制……理智抛向九霄云外,全然由感情控制一切。 她喜欢他,而她也不想去逃避。虽然她缺点众多,但冷西凤喜欢她!她能感受到这份真心实意! 此时此刻,他是她的男人,她是他的女人。 童小乐趴在他胸膛上,像只慵懒的猫。 “你穿女装的样子,我只见过三次。”冷西凤的声音磁性而低哑,残留*过后的轻喘。吐出的气吹在她发梢。 “那我以后经常穿给你看。”童小乐抬头,手调皮地碰了碰他的睫毛,又顺着鼻梁,滑到唇瓣,满脸*意。 “师父,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能与他这般亲近真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冷西凤开心地咧嘴笑了,有一刻看起来像孩子,却又融合了十足的性感。 “我也是。”他轻轻的一句话,让童小乐快乐地如同飞起来了般。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絮絮的情话原来不像是想象中那么难说,开口之后,他*上了他每说一句,她便喜悦一分的表情。 他的手又在被子下蠕动,引起她的惊喘,他的眼对着她的轻笑,手仍在她身上游移。 童小乐不再说话,呼吸绷紧了,心脏脉搏急速跳动,全身无法自持的颤抖……她抬眼,双眼含情。 初尝禁果的冷西凤,闪着一双掠夺的眼,再度向她侵袭,以行动彻底的证明他的*意……今夜他是一只需索无度的野兽,霸占着专属于他的所有权利。 在易使人筋疲力竭的欢愉中,童小乐最终的意识被睡神征服了,**过后沉沉枕在他臂弯中睡着了。 *煞她女敕若婴儿的肌肤,冷西凤在她布满吻痕的脖子上仍然眷恋的细啄着。 童小乐臊红了一张脸,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到日上三竿,此时仍困着。不只困,身子上下全酸疼得要命。 她赖在床上好一会才掀被下床,抖抖索索穿好衣服,打开门,发现门外竟然坐着两个大娘。 “夫人醒了,庄主让我们备好热水,等您醒来后,服侍你清洗。” 童小乐惊惧地发现她们叫她夫人!此时她才有点玩大了的惶恐! 这下,老爹又会一顿竹笋炒肉丝招待她了! 徒弟与师父暗通曲款,不知道这“罪名”会让她挨几下打? “不用麻烦你们!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从小到大没被别人伺候洗过澡,她表示非常尴尬,最让她羞窘的是衣服遮不住满脖子的青瘀。 “夫人,我们就在门口等着,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唤一声便好了。”年长一些的妇人挨不过她的要求,将大浴桶和热水等一切沐浴所需准备好后,关上门候在门外。 “好的,谢谢啊。”童小乐抬脚有些艰难,只得跑窗边搬个凳子,助自己能顺利进入桶中。 果然一个人比较困难! 童小乐死撑着给自己洗了个澡,洗完后,实在一身酸痛得没办法凭一己之力爬出浴桶,她才红着一张脸,唤了那两妇人进来。 动静那么大!这次脸丢大发了!还好没几个熟人在这! 收拾好,经过花厅,看见圆桌上摆着四色蜜饯、水果,以及面、小菜、鸡汤,都各自一小碟,可是却满满一桌,大约有二、三十碟左右,十分好看。 坐在一边悠闲等她的冷西凤起身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将一碗汤端到她面前。 “这个补身子。” “呃!不饿!。”童小乐极为不习惯这样的对待,她环顾四周,还有好几个丫鬟看着呢!眼珠子转了转,她扯扯冷西凤的袖子,用商量的口气问: “师父,那个……可是当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吗?” 随着她这句话说出口,周围骤然降了温度。 她竟然想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冷西凤没想到自己的情绪可以被她轻易的一句话挑弄得天翻地覆!他止不住地想要发怒!却又怕自己没说对话,让她再次缩到自己的龟壳里! 童小乐没有察觉到她说错了什么,只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烦心事中。 “其实也不是当没有发生过,就是要先瞒着别人啦!老爹要是知道我没告诉他一声,就和你这样那样!他会乱棍打死我的!还有玉女!这家伙还指不定怎么看我,以后我会被他嘲笑一辈子啦!还有小栗子,我所有的心事都先和他说的!还有燕大伯……” 玉女!小栗子!一辈子?诉说所有心事? 童小乐每说一句话,冷西凤心中的怒火就每多一分,胃里酸味四溢,现在他连呼吸都带着怒意和酸意。 童小乐低着头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子,最后深吸一口气,握拳,抬头,坚定地看着冷西凤。 “师父,你先别让他们叫我夫人好吗?” “累了一夜,好歹吃一点。”冷西凤不想继续这恼人的话题,他亲手夹了一块枣糕到她嘴边。 童小乐心花怒放,眨眼就忘了所有的担忧,这种温柔对她产生致命的杀伤力。 冷西凤拉她坐在他腿上,用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痴愣的眼光停在自己的颈子上。 穿上罗裙,她颈部的肌肤再无遮掩,多处青青紫紫的吻痕看起来惊人! “我弄疼你了吗?”语气中尽是怜惜,冷西凤一手轻抚她柔女敕的颈子。 童小乐一愣,旋即脸红。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当然有一点痛,但不去想就没感觉了。 “师父……”童小乐被这一打岔,突然忘了要说些什么:“我刚才说到哪了?” “徒儿说喜欢我。”冷西凤将脸埋在她颈间,谋算着一件大事! ------题外话------ 习惯了10:55上传,然后瞅一眼我这篇文,发现居然百分之九十几都是这个点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