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有点妙》 第一章 《jian讨书》 昨天李子白说我的huai话,我出手打shang了他,我对他感到非常包 qian。所以,我在这里真成的给他说声“对不起”。 …… 辛菲看着手里这还不到五十字的检讨书,不会写的字就有六个,其中两个还是错别字。她不由抽了抽嘴角,便瞥了眼对面抱着一杯牛奶,正用一双无辜的大眼也望着自己的辛小小:“语法没问题,但是一点都没有诚意,你觉得李子白会认为你‘真成’吗?” 她特意强调了里面“真成”这组词。但是,小小却将重点放错了地方。 “妈妈,什么是语法?” “……” 辛小小无视正面问题的坏毛病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这让她很无语。 因为最近赶着完成酒店里的壁画,大半个月里都没怎么管小小在学校里的事情,直到班主任打电话通知她,辛小小和同桌的李子白起了争执,在班里打架。辛菲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个调皮的女儿。 她想起之前在学校里那白胖小男生被小小挠花的脸蛋,不免叹气道:“辛小小你给我说实话,为什么要打李子白?” 辛小小撇了撇嘴,抬头看了眼辛菲,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埋头就从盘子里抓起整根油条往嘴里塞,一副誓死不屈的就义模样。辛菲真担心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噎死了,连忙伸手夺过她的油条,故作威严的咳嗽了一声:“你装傻也没用,昨天你一直不做声,我就知道有事,是好孩子就坦白从宽。” 见装吃饭已经不能再阻止妈妈了,辛小小只能大大的吁了口气,一副小大人般的申明道:“妈妈你要答应我,不准不高兴,不然我就不说了。” “好,我答应你。” 关于辛小小小朋友的故作姿态,辛菲表示能理解。但,她却没想到…… 辛小小掰着手指道:“李子白说我是捡回来的孩子!” 辛小小说这话的时候,一张粉嫩的小脸做出了凶狠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搞笑。可,辛菲却笑不出来。 她顿了一秒后,佯装淡漠的喝了口豆浆,便回了句:“别听他胡扯,他没证据。” 见妈妈的反应和想象不一样,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小小顿时觉得自己打李子白的举动也被轻视了,这样就像是她犯了错。 于是,辛小小瞪着眼,从椅子跳了下来,朝着辛菲大声抗议道:“李子白有证据,他说我没爸爸。没爸爸就没种子,没种子妈妈就不会怀孕,就不会生下我!” 噗,辛菲瞬间被刚喝下的豆浆给呛到,她咳嗽几声后,连忙抽了张面纸抹嘴。她觉得这个问题可以找李子白的家长好好谈一下。 吃完早餐,辛菲将昨晚辛小小用完没放进去的文具盒装进书包,并检查了两遍,就对还坐在餐桌上闷闷不乐的辛小小问道:“吃完了吗?” 辛小小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辛菲,很不乐意的走了过去:“妈妈,我真的是捡回来的吗?” 对于女儿这种问题,辛菲显然不想再继续进行下去,抬手看了腕上的表:“七点还差10分钟,我记得你要是再迟到一次,就该被老师罚站门外了。” ** 将辛小小送到学校后,辛菲去了趟沿路区的华丽达酒店,之前在朋友水暖暖水姑娘的介绍下,接到了这里一份画壁画的工作。辛菲从小就热衷于美术,高中毕业后,她成功考上了法国巴黎美术学院。可惜上了两年,就辍学回了j市。那年她才20岁,怀里抱着一个还没断奶的娃娃,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后来没过多久,辛菲就和她那早年离异的父母闹僵,断了生活来源。起初,她因为没大学文凭,只能做一些推销、导购之类的超市售货员工作,有时还会在j市的艺术长廊摆画摊,给游客画肖像,一张五十,每天平均下来也就五六张的收入。由于孩子一天天长大,辛菲为了保证她能有个较好的生活环境,早出晚归。当时,她和高中同学水暖暖一起合租的公寓房,一百平米不到的两卧室。水姑娘那时还在待业,就帮着她带孩子。她则负责一家三口的伙食和水电费。 这样下来,熬了三年,师范大学毕业的水姑娘终于被一家市立小学录用,当上了她梦寐以求的语文老师。后来她也在同事的介绍下,给辛菲找了一份休息日的画室工作,主要就是教小学到中学的孩子画一些静物素描、水彩什么的。 两年前,她又和一家画廊签了长期合同,提供画稿,提成按六`四分。如今,辛小小六岁,终于从学前班的1.0版本成功升级成了一名1.5版的小学生,只是这孩子与辛菲小时候迥然相反,完全是个披了人皮的猴子精。 可,那丫头明明是猪年生的。 辛菲低头瞧了眼刚才酒店财务给她结账时送的两张自助餐免费券,笑了笑,就将其放进斜挎包里,随手按了向下的电梯按钮。 没等多久,电梯到了她所在的楼层。当电梯门打开后,辛菲抬头,就对上空旷电梯里那唯一一人的视线。 瞬间,她嘴角的浅笑僵在了脸上。 里面的人见她不动,上前就按住电梯的开门键,淡淡地丢了句:“进来。” 这时,辛菲才霍然回神,上前走入了电梯,要知道她此刻是一百个不愿意与这人单独同处在一个空间里的。但,她要是不进去,又显得太刻意。于是,当她盼着哪位陌生人来与他们共乘时,一个大妈就朝他们喊了声:“等等啊!”可惜,还差两步,电梯就给合上了。 辛菲睨了眼这西装笔挺、眉宇俊逸的男人,他似乎并没觉得自己刚才做了多么讨人厌的事情,一派正经地将按在关门键的左手直接插入了西装裤口袋,就侧头看向了辛菲:“听说小小和同学打架了,怎么回事?” 辛菲回:“关你屁事。” 男人皱了皱眉:“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呛?” 辛菲冷哼:“有吗?你耳朵有毛病吧,是不是该看医生了?” 男人叹气:“辛菲,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说句话。” 辛菲再回:“我怎么没好好说了,这不是在说吗?看来脑袋也出毛病了,建议你还是去北京 的安定医院挂个号瞧一瞧,别放弃治疗啊,听说那里挺专业的。” 男人英俊的脸一僵:“辛菲!” 辛菲收回了视线,就靠在了角落不想再理他。直到电梯门开,她一个挺身,便往门外快步走去。只是,她就算再快,还是被站在门边的男人拽住了胳膊。 “彦默,你松开!不然我咬你信不信!” “……” 一时间,彦默看着眼前这横眉竖眼的漂亮姑娘,眼底漆黑,终是松开了她。辛菲见获得自由,连一秒钟也不想呆在这人身边,掉头就走出了酒店大厅。 虽然,辛菲不知道他这搞游戏软件的老总为何会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大酒店。但,这和她又什么关系呢? 华丽达酒店的对面是艺术长廊的前门。j市的艺术长廊和北京的798艺术区一样,都是市里的艺术中心,当然里面卖的美术用品也比一些文具店要齐全的多。 辛菲走过大马路,准备在老地方去买些备用的丙烯颜料,顺便也给辛小小弄一套48色的水彩铅笔。记得她前天还给自己抱怨说,上美术课的时候,就她一人没有彩色铅笔。 刚走进艺术长廊,就看见里面最大的水晶楼门前人声鼎沸。辛菲抬头看了眼,想必又是哪位知名画家在水晶楼里办画展。毕竟,能在水晶楼里展出作品的,都是当代名人。曾经,水晶楼也是辛菲一心向往的地方。可惜时间磨人,想没实现,却意外遇到了那个男人,并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现在回忆起来,辛菲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见今天无事,辛菲想着要不要去看看。于是,她走到水晶楼前,找工作人员要了一份作品简介的宣传册子。一眼瞧去,宣传册便是经过精心包装的,日历翻页的设计,黑底红框,凸显了一种在时间流逝中的另类神秘感。 看来又是位有个性的艺术家,在彰显自己的高端大气和感性。宣传册共12页,就如同封面上写的“hey,yearn!”,似乎是代表了12个月的留念。只是不知道,这位大艺术家在怀念谁? 就在辛菲要翻开页面的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随手将册子塞入了自己的包包,拿出电话接起,里面已传出一个熟悉又冰冷的女声。 “明天是中秋,你彦叔叔想让你带小小来家里吃个团圆饭。” 听出这个声音后,辛菲真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看显示就接了。但,她知道现在拒绝,也晚了。却还是故作轻松的刻意笑道:“明天我还有事,去不了。” 女人接着说:“那我就让小默去接小小。” 辛菲不由蹙了蹙眉:“小小也有事。” 女人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可以等你们办完事。” 终于,辛菲对于她这冷漠又强迫的态度忍无可忍:“妈,你明知道我和小小不喜欢你那所谓的家,干嘛还这样?” 电话那头,张月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是我女儿,小小是我外孙女,就算你不喜欢,这里也是你家。再说,有你这么拒绝长辈的邀请吗?” 顿时,辛菲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从小她妈就这样,总是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让她就范:“好,我知道了,去可以了吧!” 她刚说完,张月就挂断了,甚至连一句嘘寒问暖的话也没说。 辛菲似乎已经习惯母亲这样,并不会觉得难过。她收起手机,抬头望了眼依旧热闹的水晶楼前,转身离开了。 此刻,水晶楼内,正开着一个小型的作品发布会。铺着黑色绒布的台上,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俊美男人坐在桌前,妙语连珠地回答着记者如炮轰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可,当一个记者指着宣传册里,其中一幅代表春`色的照片中那站在油菜花海的女人侧影,问道:“齐大师,我能冒昧问这部作品里的女人是谁吗?” 男人深褐色的眼底动荡了一下,却转瞬即逝。他勾着嘴角那魅力十足的笑容,随意的回答了一句:“她是我曾经在巴黎带过的学生,一个奇怪的女人。” 第二章 下午,辛菲接完孩子,顺便在小区街对面的菜市场买了些鱼肉、蔬菜。晚上六点的时候,前年搬出去与男友同居的水姑娘,要过来与她们母女一起吃晚饭。 清蒸鲢鱼刚端上桌,就听见坐在沙发上的水姑娘正和辛小小探讨所谓的梦想。 水姑娘是市四小的语文老师,也是辛小小隔壁班的班主任。当初辛菲想着搞地下关系将辛小小转到水姑娘的班上,这样就算她不在身边,也有个人看着。可,这主意还未落实,就被辛小小给察觉到了。要知道这丫头从小就一肚子鬼主意。 当时,她仰着脑袋就一本正经的给辛菲说:“妈妈,我不要去水姑娘的班级。” 作为母亲,辛菲并没打算勉强她,但是必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理由?” 辛小小却想也不想,就回了句:“这样不能让我更独立的成长。” 其实,她明知道辛小小是不想让水姑娘管着她。但,这么有志气的借口,让她怎好意思驳回。所谓有利也有弊,辛菲觉得辛小小独立是早晚的事。可转眼,她这一独立,就把同桌的李子白打了。 在辛菲还为辛小小不团结同学的举动而伤神时,就见这位小朋友啃着手里的三加二(夹心饼干),口齿不清的说道:“我觉得男人都不可靠,就和我们班上的李子白一样。我以后的梦想是要当现代版的花木兰,代父从军。”她讲道这里,顿了一下,连忙又补充上一句:“对哦,我没爸爸。” 水姑娘听她这么一说,秀眉挑起,并未发现正站在沙发后面看着她俩的辛菲,凑到辛小小的耳边就问:“你还没从你妈那里套出话?” 辛小小瘪嘴摇头:“我妈贼精,你是知道的。我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捡回来的孩子。” 水姑娘一手戳在辛小小的额头上,鄙夷道:“我去,平时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都想不明白?我给你说吧,你除了鼻子和嘴巴,整个就是只缩水版的辛菲好不好?你妈才不会做那种见义勇为、无私奉献的蠢事了。如果要说捡的,你妈捡的肯定是你爸。” 辛小小没明白她这话,问:“既然我妈都捡了我爸,为什么不把他也一起带回家?” 水姑娘耸肩,一脸惋惜:“可能是你妈从法国回来的时候,忘记把他托运了。” 正当辛小小要质疑水姑娘话里的可信度时,辛菲极具“亲和”的声音已从她们头顶响起:“我确实是不会做那种见义勇为、无私奉献的蠢事。水暖暖,你真不愧是我‘知心’好姐们。” 水姑娘霍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指着辛菲大声嚷嚷道:“哇靠,你是鬼啊!走路不带声的吗?吓死我了!” 辛小小也随着她的大喊,附和了一声:“也吓死我了。” 辛菲平静地睨了眼她俩,就说了句:“晚饭做好了,过来吃饭。”转身她就走进厨房,去拿碗筷了。 怎么说辛小小也是被水姑娘带大的,同样都是会看脸色的主。辛菲这刚说完,她俩互瞅了眼对方,屁颠颠地就赶紧转移到了餐桌上。其间,辛小小还试图帮辛菲剩饭,来减轻她刚才背着说妈妈悄悄话的罪过。 有道是的“三个女一台戏”,这坐在餐桌上的女人,哪能因为一点小挫折就失去了呱唧的本性。 水姑娘瞧了一桌子的菜,又没她爱吃的辣味,不由撇了撇嘴:“你明知道我要来吃饭,好歹也准备一道老娘喜欢的吧!有你这么偏心的吗?” 她刚说完,辛菲就给她碗里夹了块红烧猪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小吃辣椒过敏。再说辣椒吃多了长痘,我这都是为你和你男人着想。” 辛菲出身南方,她以前也是挺能吃辣的,小小这点明显遗传了那个男人。 水姑娘抽了抽嘴角,夹着猪蹄一口咬了下去,磨得嘎嘎响:“我替我男人顾原谢谢你哈。” 就在水姑娘刚要咽下一口肉,辛菲又给她填了碗肉丸子汤,移到面前,突然说道:“今天我在华丽达酒店看见彦默了。” 瞬间,这肉就把水姑娘给噎住了。她猛地拍着胸脯,就拿着辛菲刚递过去的汤,喝了口。岂料,这一急,又把嘴给烫着了。辛菲见她这幅窘态,摇了摇头,就叫辛小小倒杯凉水过来。 小小刚离开,辛菲起身给水姑娘拍了拍背,便说道:“我知道彦默和顾原是同学。但下次别这样了,好吗?” 听着她那淡淡的声音,水姑娘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早知道,辛菲这么快发现酒店画壁画的工作是彦默托顾原走的关系,她就不该给辛菲说是自己介绍的,这不是间接跳火坑吗? 这时,辛小小已经捧着杯子迈着风一般的小短腿跑了过来,还一边大喊道:“快快快!” 水姑娘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一口灌下,直到那块害死人的肉顺利沿着她的咽喉流进了她胃,才爽快的呼了口气:“终于活过来了!”只是,这水怎么有一股……生铁味儿? 当她正疑惑着,辛小小又给她填了个堵。 “水老师,水好喝吗?” “啊?” “家里没凉开水了,我怕你噎死,就用水龙头接的自来水。” “……” “等会儿我给你找片打虫药吃,上次学校发的我还剩了一颗。” “……” 这已经是第n次,水姑娘由衷的觉得这对母女绝对是恶魔投胎来折腾她的。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晚饭过后,辛小小看了一会儿电视,八点半的时候,就被辛菲赶回自己的房里睡觉了。此刻,水姑娘见碍事的小朋友已经功臣身退。突然就挤到辛菲身边,问了句:“你真不打算给小小找个后爸?” “没有合适的。”辛菲将八点档的泡沫剧直接换成了探索频道,就随口回了她一句。 见她这么说,水姑娘连忙乘热打铁道:“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要不,我给你介绍个不错的?” 这时,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外国专家在用科学仪器测试人类在爱情中,所产生的情感激素能维持多久的一个实验。 辛菲看着电视屏幕顿了会儿,才问:“什么样儿的?” 水姑娘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答应,连忙手舞足蹈的说:“绝对的高富帅!是和顾原一起搞酒店开发的合作商,姓李。” ** “啊嘁……” j市元朗花苑的一栋私人别墅内,男人喷嚏声一阵一阵的。 牛皮的黑色沙发上,正被水姑娘说得天花乱坠的李高富帅无比狼狈的顶着一头鸡窝,身上裹着一层羽绒被,一边用纸巾撸着鼻子,一边喝了口对面男人递过来的感冒冲剂。 “谢谢啊,兄弟,患难见真情有木有。” 齐皖听他这话,漂亮的嘴角勾了勾:“真情免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李牧抬眼,瞧了瞧这穿着阿玛尼秋季限量版真丝黑的俊美男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衬着那水褐色会勾魂的深邃眼眸,使他瞬间起了层鸡皮。 李牧哆嗦了一下,连忙摇手:“我也对男人不敢兴趣,别想歪啊!” 刚才齐皖只是开了个玩笑,他扫了眼李牧安静的客厅,便随口问了句:“怎没见你儿子李小白?” 今早他一下飞机,就参加了作品的发布会,甚至还没来得急落酒店,就被这所谓的好兄弟李牧一通电话,给叫了过来。 李牧刻意清咳着提醒道:“是李子白。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小白,说是和蜡笔小新的狗一样。” 齐皖显然对于他的纠正并不在:“所以?” 李牧突然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不免叹了口气:“我怕感冒传染给他,就搁他妈那里了。对了,发布会怎么样?听说现场挺热闹的,堪比世界巡展首发站。” 他会问后面这话,也因为他是齐皖这次作品展览会的赞助商之一。就如他说一样,这次齐大师的作品展览会的确是世界巡回。但,齐皖一开始并没打算在j市开展会。 对李牧的间接称赞,齐皖轻描淡写的回了他这么一句:“那是你没参加巴黎奥赛美术馆的首展。” 这话……李牧只得干笑了一声,作为这位大艺术家的死党,他深知“谦虚”一词是不会出现在齐大师高贵的人生字典里的。 在李牧正追忆着这位死党从认识以来的种种傲慢行为时,齐皖已优雅的起身,准备离开。 “你在家养病,我就不打搅了,免得传染影响工作。” “……” 李牧被他最后一句说得无语,可想起叫他来自己家的目的,并不是只让他帮忙送包感冒药,就连忙也跟着起身,道:“齐皖,我有件事找你帮个忙。” 见名震j市的李家大少开口求助,齐皖眉角微挑:“什么事?” 李牧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最近瞧上一姑娘也是搞美术的,我想着给她送份见面礼。看你这不是刚好在j市办展览吗?就想让你这位大师给出个主意。” “还真瞧得起我。” 齐皖虽是这么说,却还是坐回了沙发,一副等他求教的冷傲表情。 关于李牧看上的那姑娘,说来也巧,这和他儿子李子白有一定间接的关系。那姑娘就是昨天挠花了李子白小脸蛋的辛小小的妈妈。 第三章 中秋除了是举家团圆的日子外,也是辛小小最喜欢的节日之一。因为,她这天不仅能吃到莲蓉馅的月饼,还可以不用上学。 但是,今天辛小小却不怎么高兴。她低头看着正给自己整理蓬蓬裙摆的辛菲,鼓着腮帮子问道:“妈妈,我们一定要去姥姥家吗?” 对辛小小同学的心不甘情不愿,辛菲也是无可奈何。她抚平了辛小小裙角的褶子,就抬头对她笑了笑:“小小,妈妈之前给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辛小小听辛菲问,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记得,进门后要礼貌的给后姥爷、姥姥、大舅、小姨和小舅问好,不能调皮捣蛋,不能大声喧哗,要做个文明的好孩子。” 话是说的没错,但……后姥爷是怎么回事? 于是,辛菲起身,就提醒了她一声:“不要加‘后’字,直接叫姥爷。” “妈妈,这样我很容易混乱的。”辛小小蹙着小眉头,对于妈妈这边复杂的亲属关系,她总是感到迷茫。 这也不能怪小小。毕竟,自从父母离婚再组家庭后,她也适应了很久。 “那就叫彦爷爷吧。” 从辛小小三岁以后,辛菲就再没来过张月这每每念叨的“家”。记得,那年还是因为小小患上了乙脑(流行性乙型脑炎),她无计可施之下,才来了这里求助张月的现任丈夫,也就是j市市医院的院长彦启天。 对于辛菲来说,这个家带给她的回忆有点糟糕。而,这种感觉则来于高二结束的那个夏天。 走出车站牌后,辛菲一手提着月饼礼盒,一手牵着辛小小就往j市富人区的水榭别墅内走去。她正琢磨着是否在进去前给张月电话时,小小突然朝着大门口喊了一声:“大舅!” 辛菲脸上霍然一僵,抬头就瞧见那倚在大门石柱旁,身穿白衬衫的男人。在听见小小唤他后,他连忙起身,掐灭了夹在指尖的烟头,朝她们走来。 “小小,想大舅了吗?” “想!” 辛菲看着男人从自己手里将辛小小接过抱起,眼里的漆黑沉了沉:“彦默,把小小放下来,她自己会走路。” 彦默瞧了眼辛菲,似乎并没有把小小放下来的意思,而是刻意转了话题:“本还以为你又要迷路了,看来还记得。” “我又不是路痴,以前来过好吗?” 看着辛菲白净脸上透出的不服气,彦默只是淡笑的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被他这话说得一哽,辛菲眼里顿时透出一丝尴尬。而,辛小小又不知好歹地添火加油了一把:“去年过年买年货的时候,妈妈还因为迷路差点把我给弄丢了。” “辛小小……”辛菲刚要对女儿这话提出控诉。谁知,彦默已经将小小抱入了铁栏大门,玩笑似的对辛小小说道:“看来得给你配一部手机,下次要是走丢了,就给大舅打电话。” “可以吗?妈妈不会答应我拿手机的,她说我玩游戏会耽误学习。” …… 望着走在前面的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辛菲本是窘迫的神情逐渐淡了下来。到底是从何时候起,小小与他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而这种情况,并不是她期待的。 毕竟,那个糟糕的夏天也因为他。 ** 近来忙于世界巡展的事情,齐皖一直没闲下来休息过。今天碰巧节假,主办方给他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接待宴。 这边齐皖工作室的负责人还一轮轮给主办单位敬酒,本场宴会的主人公却早已不知所踪。 在经纪人ann察觉到齐大师又玩失踪,并不停的拨打他私人电话未果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只得联系齐皖在j市唯一的朋友,也就是j市有名的公子哥李牧。 可惜,这位大少爷因为重感冒在家休养,暂时不接任何电话。一时间,ann听着包厢里的催促声,抱头嘶嚎:齐大师,为什么您总是不辞而别?这让我情以何堪啊!! 当ann在这边欲哭无泪时,齐皖已开着他的急速小跑正穿梭在j市的高速公路上。他侧头瞥了眼车上的gps定位,便勾着嘴角,加大油门朝标定的红点驶去。 二十分钟后,霓虹灯下,一辆骚包红色莲花跑车如甩着尾灯,准确无误的停在了一家会员酒吧的大门前。 齐皖从车上下来,就将车钥匙直接丢给了站在一旁的泊车小弟,一手插在西装口袋里,朝里走去。 今夜,名模上官颖儿为自己庆二十二岁生辰,特将这家高级的会员制酒吧包场,并邀请了圈内好友来为自己祝贺。当然,她最期待的人也来了。 “齐皖!” 上官颖儿刚和闺蜜聊起昨天水晶楼的摄影展时,抬眼便瞧见了人群中那最夺目的男人。她连忙将手里的酒杯塞给闺蜜,提起薄纱裙摆走过去就抱住了他。 “你怎么才来?我还等着你帮我切蛋糕了。” 听着怀里嗲气的撒娇声,齐皖弯着嘴角,似不经意拉开了上官颖儿热情的怀抱,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金色的首饰盒放在了她的手里:“happy birthday。” “thank you!” 上官颖儿抬头就在齐皖脸颊上亲了一下。瞬间,引起了周围朋友们的一阵欢呼。 ** 晚饭后,辛菲帮着母亲张月在厨房洗碗。也就在她没看着辛小小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当她满手泡沫的冲出来,便见着彦家的大小姐彦琳坐在沙发上对跌坐在地的辛小小吼道:“我都说不用切了,你还切干嘛?现在好了,割到我的手你拿什么赔?” 她这一吼,辛菲吓了一跳,低头便看到辛小小手里还握着小刀,心一急,就跑上前从她手里抽`出了刀子,问:“伤到哪里了吗?” 小小无措的摇了摇头,给辛菲解释道:“我不是有意伤到小姨的,莲蓉月饼只有一个了,我想把它切开给妈妈留一份。” 辛菲不由一怔,才想起自己还没吃过今年的月饼。而且,她和小小的口味一样,只吃莲蓉。 彦琳却在这时瞪了眼小小:“就那么一个薄皮的小月饼有什么好分的,矫情!” 这话一时激起了辛菲的火气。她朝着彦琳就说:“那你也没必要把她推到地上!”想起小小手上握着的锋利小刀要是顺势刺穿了她的手,辛菲就一阵后怕。 而此时,这几声争吵也把张月引到了客厅。 张月对坐在地上的小小视若无睹,而是看了眼彦琳左手食指上的血口子,蹙着眉对辛菲不满道:“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小孩子拿什么刀子,伤到人谁来负责?” 张月的话就像是根深埋已久的刺,猛地直戳进了辛菲的心窝。刚才的怒气瞬间转为了讽刺,她一把将辛小小从地上抱了起来,扯下腰上的围裙甩到了茶几上,冷哼道:“负责?妈,您给我说这话,觉得合适吗?当年我怎么就不见您对我负责过?” 只是这一句话,辛菲已把张月气得够呛。她抬手就甩了辛菲一巴掌:“有你这么和妈妈说话的吗?” 辛小小看着妈妈被打,小身板一颤,本就忍着的眼泪一下子滚出了眼眶,上前就抱住张月的大腿,认错:“姥姥,是小小错了,不该拿刀的!” 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僵了下来。彦琳见着怒火中烧的张阿姨,似乎也有些后悔自己把事情给闹大了,便对着旁边的弟弟彦轩使眼色,让他过去劝架。可,彦轩毕竟才八岁,哪里敢惹正发着火的老妈。 也就在这时,辛菲一把将辛小小从张月身`下拽到了自己身边,就对她说:“把包拿上,和妈妈回家。” 辛小小流着眼泪就走到沙发那边,拿起了辛菲的斜挎包。而此刻,楼上已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辛菲,你这是……” 辛菲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头也没回,就拉着辛小小的手往门外走。 原本,彦默在书房里正和父亲彦启天谈搬出去单住的事情。可,话刚聊到一半,就听见了楼下的争吵。 此时,彦启天看着楼下的僵持局面,也只叹了叹气。而彦默实在不放心辛菲和小小,于是转头对父亲说了声,就从房里拿上外套和车钥匙,追了出去。 当张月看着彦默焦急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神色竟是说不出的古怪。 ** 自从九年前,母亲发现父亲的外遇,提出离婚,并嫁入了彦家以后,辛菲就明白自己原本的家早已支离破碎。 当年,父母对她如同一件遗忘的物件,说丢便丢。而,她却还苦苦的希望,谁能将自己捡回去。 辛菲牵着小小站在车站牌,抬手看了眼左手腕上的表,无意间瞥见了表带下那露出一半的深褐色疤痕,眼里的漆黑一片深沉。 这时,一辆白色的路虎突然停在了她们面前的车道上。 车窗降下,彦默瞧了眼还抽泣的小小和红了半边脸的辛菲,无奈叹道:“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辛菲看着他,就平淡地回了句:“不了,这个点还有公交。” 对于彦默的好意,辛菲并不想领。然而,彦默可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主。他一不做二不休,开门下车,直接就将辛菲打横抱了起来,丢进了副驾驶座上。 辛菲被他这举动下了一跳,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就对那已经抱起辛小小的男人吼道:“彦默,你有毛病啊!” 彦默把小小安置在后驾驶坐的儿童席上,系好了安全带,就好笑的给她丢了句:“辛菲,你除了骂我有毛病,就不能来点新鲜词?” “去你妈的!” 她话刚骂出,彦默还未说什么,坐在车后座的辛小小已吸着鼻涕、抹着眼泪提醒道:“妈妈,你说脏话了。” 霍地,辛菲脸上一囧,彦默已经坐上驾驶座,侧身拽过她腰边和肩上的安全带,利落的系上了。而,辛菲正好在此刻和他对上了眼。 顷刻间,这气息相投的距离,让辛菲浑身不自在了一下。而,彦默睨了眼她左脸颊的红印,已坐回驾驶座:“回去给你煮个鸡蛋,把脸敷一敷,不然明天肯定得成猪头。” 辛菲被他一说,立即又化身成了一只浑身长满刺的母刺猬:“你才是猪头了!” 这回轮到彦默不理会,他回头看了眼已经不再哭泣的小小,才放心启动了车子。 虽然辛菲嘴上不饶人,总是和彦默对着干。可她还是发现了他车后那个专为儿童准备的座椅。怎么说,彦默也是名未婚青年,在车后备个儿童座椅,只会多占一个座位,不仅碍事,还没任何用处。除非…… 辛菲看着后视镜里坐得安稳的女儿,心里那滋味一时无法言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很久没和张月吵架了,辛菲竟觉得有些精疲力尽,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而这一睡,让她梦见了往昔的某人。 第四章 “‘辛菲’这名倒是好记,只是不知是‘口是心非’,还是‘敞开心扉’?” 男人的声线就像是大提琴的低奏,沉稳舒缓,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辛菲的耳边,那无法抗拒的蛊惑,让她心跳加速。 话刚落,她就感觉自己被男人提着臀跨坐在了他大腿上,修长有力的大手,隔着单薄的衣料摩挲着她柔软的胸,湿热的唇沿着她敞开衬衫里的乳`沟向下吻着,一阵难熬的酥麻感让辛菲忍不住拱起腰,咬唇呻`吟了一声。 …… 在辛菲迷迷糊糊的梦到一缕春`梦时,整个人已如失重般被某人打横抱起。她动了一下,稀里糊涂的眯着眼就对那夜光下还未看清的男人,唤了声:“皖皖……” 抱着她的彦默脚下一顿,蹙着眉说:“我不是婉婉。” 这一听就是女人的名字,彦默可不觉得自己看上去像个姑娘。 辛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瞪圆了一双眼就从彦默怀里跳下,耳根子瞬间红了个透彻。 小区楼下的灯光昏黄,照在辛菲发烫的脸颊上,她咽了口口水,回身往楼上走去。可,刚走出一步,彦默就抓住她的手:“辛菲,我有事和你说。” 干燥的掌心贴着辛菲细滑的小臂,让她猛然想起了梦里那人轻抚在皮肤上的温度。辛菲窘迫的想甩开他,可彦默却没让她这么做。 他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扳向了自己,彼此对望道:“都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你消气?” 辛菲听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黑亮大眼混着一层还未消散的雾气,看向此时同在灯光下的男人:“够,当然够。彦默,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还会没事找事给自己灌一肚子窝囊气。” 她的话,就像是一条重新撕裂的伤口,不仅伤了彦默,也伤了她自己。 “原本还想与你商量,看来是没这个必要。”彦默也并不没给她解释,而是抬头看了眼他们面前十层小区楼,似不带任何感情的对辛菲说:“过两天我会搬到你家楼下,到时候别说我没通知你。” “什么?!” ** 彦默说话向来算数,隔天一大早就搬到了过来。 辛小小对待他突然住进同一栋楼里,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欣喜若狂。之所以辛菲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辛小小,是因为她做了如此的感叹。 “妈妈,以后家里瓦斯漏了、电灯泡坏了、水管爆了……终于可以不用你修了!你都不知道,每次看你修这些东西,我都觉得你会把咱家拆了!”一连续的“了”字后,她还加了一个“哦也”手势以作浮夸结尾。 辛菲真怀疑,自己以前修的不是那些东西,而是辛小小的小心肝。 和辛小小相比,辛菲显然冷漠了许多。彦默这忽而兴起的搬家,让她并没感到任何的愉悦。相反,她真不想每次下楼丢垃圾还得经过他家大门。 如果没有数年前的孽缘。或许,她也能接受妈妈出嫁后,这个免费附赠的哥哥。 辛菲并没有言情小说里所有撞坏了脑子的女主般走运,她们可以剪掉一头长发重新生活,而她却还要长久面对这种过于郁闷的日子。 彦默给她的,就像是那个酷暑的夏天,只有刻骨的难受。同样,在几年后,他又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挫折。 那年,辛菲刚满十六岁,她与大多数升入高中的女孩一样,不仅对未来抱有无限的梦幻,也因为青春期膨胀的荷尔蒙而烦恼。恰巧在这种矛盾的过渡期中,老天让她遇见了明朗帅气的彦默。 据当时班上的女生说,彦默是学校建校80年以来长得最帅的男生之一。至于为何不是唯一,那就得谈论到几年前名震j市的公子党了。关于公子党,辛菲也只知其人不知其名。相传,入公子党人,富贵不离其身,俱丰姿非凡者。而,其中最夸张的,竟是把一在学校刚上了一月课的男生,夸大成了天人。辛菲不知那男生到底长啥样儿。可,舆论能信吗?舆论还说北京pm2.5的超标天气,都是炒菜惹出的祸。 彦默要不是晚入了几年学,绝壁也是公子党其中一员。从入学到军训期间,这话每天起码在辛菲耳边回荡了十次不等。 后来,由于同学们刚入学的羞涩表达,她不费吹灰之力以艺术成绩第一,被班主任堂而皇之地安上了宣传委员的荣誉头衔。 没过几天,学校80年校庆,需要宣传委员代表班级向学生会汇报参演节目。那天结束中午最后一堂课,辛菲去了学生会报道,并第一次见到传言中人气爆棚的大活人,彦默。 她瞧了眼空荡荡的学生会办公室,还以为老师都去食堂吃中饭了。刚准备走,便瞧见一堆书后趴桌上睡觉的男子。 男子有着一头漆黑柔软的短发,白t恤浅色牛仔裤,看不到脸。当时,辛菲还以为他是负责学生部的某老师。为了赶上食堂的饭点,她清了清嗓子,就对他大声打了个报告:“老师,我是一年三班的宣传委员辛菲,过来登记节目!” 这一嗓子似乎把他吓着了。辛菲见他肩膀像是颤一下,可眨眼就见他镇定的伸了个懒腰,抬头睨了自己一眼,哑着刚睡醒的嗓子,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啊?”辛菲还以为他因为被打扰了睡眠在生气,连忙尴尬的笑了笑:“老师,我是来……” 话没说完,他就朝她勾了勾手指:“靠过来点。” 辛菲一时没明白,直到看见他修长手指敲在左手臂印着“学生会长”的红袖章上,才恍然大悟。 “你几百度近视?” 被他问得咋舌,也没等辛菲做任何解释,会长大人又说道:“我叫彦默,三年一班的。你再把你的班级姓名报一遍。” 听过他的名字后,辛菲不由一愣,随即才回:“刚才说了。” “再问一次有问题吗?” 见他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辛菲心想:这什么和什么啊?可还是乖乖的说了。谁知,他听着她名字就嘲笑道:“口是心非,还是敞开心扉?” “……” 此后,学校有什么活动,彦默都会找她来学生会打杂,无论大小。在好一段时间内,辛菲都认为彦默存在着报复心理。只是因为,那天她打扰了他的午休。 也在这种朝夕相处与一系列目擩耳染的光合作用下,彦默身上所迸发出的魅力已渐渐战胜了辛菲对他指使自己做苦力的厌恶感。 于是,辛菲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 一个学期后,彦默突然对她告白,并确立了恋爱关系。正当她幻想着两人幸福未来的时候,彦默考上了北方一所211工程的理工大。 所有的噩梦也在他离开的那天渐渐生成,一发不可收拾。 ** 辛菲望着窗外突然下起的沥沥小雨,一时回忆起了过往。她轻叹了声,刚收回视线,去拿桌上的茶杯。 一个清润的男声突然从头顶响起:“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辛菲抬头,便见一个穿着得体的清俊男人对自己笑,还挺阳光。 她起身,伸手与他握道:“李先生?” 李牧连忙回握住她的手,眼里透着一丝期待:“是,你还记得我吗?” 听他这么说,辛菲不由打量起面前这长相还不赖的男人,除了水姑娘说的高富帅外,她还真不记得在哪见过。 辛菲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正在李牧失望时,辛菲又给他泼了盆冷水:“那个,李先生,能松开了吗?” 顺着她的视线,李牧低头瞧了眼自己还握住的手,连忙松开,干笑了一声。但,这手上触感可真好,柔柔软软的,还带着一丝暖暖的香味。 辛菲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看上去还算绅士的李先生在遐想着自己,开门见山,就问:“李先生,您知道我是有孩子的人吗?” 她的话,并未引起李牧的诧异。 反而,他接下来的话把辛菲给愕然了:“其实市四小开学的时候,我们有碰过面,当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六岁孩子的妈妈。对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名家长。” “……那还真是巧。” 一时,辛菲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水姑娘给她介绍这对象时,那样胸有成竹,敢情也和她一样是个单的。 “还有个更巧的。”这话后,李牧满意的看了眼辛菲的神情,才继续道:“我还是李子白的爸爸。” “……” 顿时,辛菲呆了。 ** 原本李牧是想邀约辛菲一起去接孩子,可中途他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有点事,就走了。只是走前找她帮了个忙。 辛小小看着身边那胖胖的白嫩小男孩,就埋怨道:“妈妈,为什么要把李子白接到我们家?” 李子白见她不爽,自己也不高兴的回了句:“你以为我想啊,我爸说让我先去你们家做作业。他有事,得过会儿才能来接我回去。” 辛小小不服气,又说:“你不是有妈妈吗?去你妈那里就好了!我才不要你在我家做作业!” 李子白交叉双臂,小脸一副鄙夷:“我妈刚出国工作了,你以为大人都很闲吗?” …… 辛菲看着右手边正大眼瞪大眼的辛小小和李子白两小朋友,她摇头叹了声:这里不就有个闲着的大人吗? 嘱咐了他们在客厅里好好写作业,不准吵架,辛菲就接了通水姑娘的热情来电。 “怎么样?” 电话里的水姑娘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辛菲抬眼看了眼趴在辛小小边上那白净的小胖胖,回了句:“什么怎么样?” “我说李牧怎么样?” “挺好。” “听你这口气,就是能继续发展了?” 听水暖暖这话,恨不得马上就把她给嫁出去似的。辛菲抿了抿嘴:“本身条件是挺不错。可,你没给我说他有孩子。” “那有什么关系,有孩子不是更好沟通吗?何况,有孩子的男人更懂得疼人。” 电话那头的水姑娘声线拔高,一副媒婆口吻。辛菲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就算把李牧的缺点全挑出来,她也能找一百八十个理由驳回。何况,李牧本身并没什么缺陷。人不仅长得帅,家底又厚,说话也挺幽默诚实。只是不知道当年他怎么会和他老婆离婚? “走前他送了我两张水晶楼的观展券,邀请我和小小去看他朋友的摄影展。” 她这一说,水姑娘便急不可耐的问:“你答应了?” “恩,到时再说吧,我得给小家伙去做饭了。” 说完,辛菲就挂了电话。 第九章 李氏集团是j市有名的大企业,这些年致力于酒店、餐厅经营和餐饮类的产品开发。 前些天,李氏董事长李茂田召开了一场董事会,并亲自制定了年底海外的开发项目,他一手拿过桌上的平板电脑,就在欧洲的某地域画了一个红圈。当有人提出这个项目由谁执行比较妥当时,李茂田瞥了眼坐在自己左侧,正埋首偷偷玩手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某人。他随手就将手上的笔像投篮一样甩在了那人脑瓜顶上,气愤的说道:“就由总经理亲自走一趟。” 李牧被父亲这一下打的够呛,惊了一身汗不说,还不好当董事会成员的面发飙,揉着敲痛的脑袋就问:“为什么是我?” 李茂田像是听了个大笑话,咂嘴:“你以为李氏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让你去就去,废话怎么这么多!” 原本李牧想顶一句,可李茂田的火爆脾气他从小就深受其害,还不想重蹈覆辙,于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说:“这么重大的项目,您就放心让我一个人去折腾?” “想得到美!”李茂田再次在众董事会成员面前赤`裸裸的鄙视了这脑瓜不灵活的独生子:“你以为运营部上个月远赴巴黎只是为了吃喝玩乐吗?蠢货!” 李牧一听父亲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您是说,这次和我共事的是运营部的宋、思、静!” ** “我妈妈说下个月从巴黎回来会给我带礼物,我觉得她可能会给我带大黄蜂的最新款遥控汽车。” 课间时,当李子白滔滔不绝的向小伙伴炫耀自己母亲即将回国,并给他带礼物时,与他同桌的辛小小却装着没听见一样,拿着辛菲前段时间给她买的彩色铅笔画画。 其实,李子白这话有一半是故意讲给辛小小听的,可她却视而不见。于是,他侧头就瞥了眼那画得像猪八戒的孙悟空,不屑轻哼了一声:“辛小小,我妈妈让我问你,有想要的东西吗?她顺便也给你带一个。” 听到这话的辛小小终于抬头,李子白还以为她是被礼物吸引,心里小小的鄙视了她一番。谁知,辛小小却小脸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我妈妈说过,不能随便收别人的礼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 说完,她又埋头拿起黑色的铅笔给孙悟空涂眼睛。 李子白被她气得肉脸一颤,就叉着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瞪着她说:“辛小小,检讨书咱两都写了,你难道还生气?” 关于之前那捡来的话题,说实在的,李子白真的不知道自己伤害了辛小小外表强悍却内里柔软的小心灵。事后,他将这件事给妈妈说了,妈妈不仅教训了他一顿,还让他主动向辛小小道歉。并告诫他,作为一个男子汉,不应该用这种事情和女孩子开玩笑,就算这话只是好心提醒。 李子白想来想去,终于在某一集动画版的《家有儿女》中得到启发,决定用礼物当做和好的桥梁,主动勾搭新辛小小。文明用词,就是与辛小小重新建立友好的同学关系。 可惜,辛小小不吃这套,她似乎更热衷于自己的美术事业。 辛小小又换了一只彩笔准备给悟空的头箍涂上金灿灿的颜色。笔是辛菲之前在艺术长廊买的48色彩笔,里面除了普通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还有黑白金银色,让辛小小爱不释手。有时候,遗传也真是件神奇的事情,她不仅继承了辛菲对美术的热爱,也遗传了那个人的智慧与冷幽默。 辛小小见李子白突然提到已经过了两个星期的检讨书,抿了抿肉嘟嘟的粉润小嘴,一点也不介意的说道:“有首歌不是这么唱的吗?‘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我觉得咱们就别提以前的不愉快了,好吗?” 此话一说,周围的小伙伴顿时被她酸溜溜的文艺气息给震傻了眼。李子白更是咽了口口水看着和气的同桌,一个字也没接上。 后来的后来,当李子白记住这话去问自己的爸爸这是出自哪首歌的时候,李牧用了一种看早恋孩子的眼神对他语重心长的问道:“白白,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一定要给老爸说,老爸可是过来人啊。” 礼物事件过去一上午后,李子白虽然没听懂辛小小的那番话,却觉得自己作为男子汉,再小气吧啦的和小女孩一样,很是丢脸。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搬着自己的椅子,挤到辛小小的边上,拿出了藏在校服口袋里的苹果手机,往她怀里塞。 “拿去,你不是要玩鳄鱼爱洗澡吗?”李子白打开手机屏幕上的锁,还特地点开了app:“喏,我借你玩一个星期。” 辛小小低头看了眼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机,屏幕里的小鳄鱼用它天真的眼神正等待着她用手指帮它把土坡挖开,放洗澡水。她小心思动了一下,就转头看向了一脸真诚的李子白,却说道:“李子白,你想让我妈妈当你妈妈吗?” 李子白一听,就立马将自己的手机收了回来,警惕的看着认真的辛小小:“干嘛?” 辛小小鼓着腮帮子就蹙了蹙眉头:“反正我是不想你爸爸当我的爸爸。所以,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为什么?”李子白一时没明白,不想他爸爸当爸爸和保持距离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觉得我爸爸不好吗?” 辛小小摇头:“因为他不是我真正的爸爸。” 她说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里泛起了一层水光,瘪着小嘴有点委屈。李子白见辛小小这样,顿时无措,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反正他已经见惯了爸爸的那些女朋友。所以,对于爸爸这次追求辛小小妈妈的事情,倒是比辛小小平静许多。 看着眼前快要哭的女孩,李子白突然觉得自己的爸爸有点讨厌了。他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办? 也就在片刻间,李子白脑袋瓜灵光一闪,遽然想起了一个他从小就崇拜的万能大人。连忙就从手机里找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对辛小小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这事我来给你处理!” ** 李牧坐上飞机的前一刻给辛菲发了一条离别短信,可惜被秘书催着上飞机,提早把手机关机了,最后离开国境的时候也没看到辛菲给自己的回复。 其实,辛菲就给他打了四个字:“一路顺风。” 估计等到了巴黎后,他看到这四个字,心里肯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然而,他这一走,也注定了辛菲与他有缘无分的结局。 因为,北半球的另一端,那位被公司全体人员称为冷面无情女魔头的某人正等着他的到来。 辛菲发完短信后,看了眼画室外,窗外的红叶缤纷,随风飘落,一股悠悠的愁绪突然绕在心头,一时间脑中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华利达酒店门口的两人。 原本,辛菲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看着彦默却一副若无其事来家里吃饭,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她将手里的画笔随手丢到了水桶里,正想给彦默打通电话把事情弄清楚了。可,刚按了一个键,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拨了进来。 辛菲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没等她说话,就听见辛小小那兴奋的大嗓门从听筒里穿了出来:“妈妈!” 辛菲听着就问道:“小小,你拿谁的电话打的?” 辛小小回:“这是李子白的电话,你记一下。还有,今天我要去李子白的家里和他一起做作业,不回家吃饭了。” 辛菲霍然一愣,觉得小孩子之间可真是奇妙,前几天还因为一些矛盾吵吵闹闹,现在倒是能若无其事的去他家吃晚饭了? “既然这样,你能让妈妈和李子白说句话吗?” 当然,辛菲也不是个死板的家长。不过,她得先确认一下。 没过一会儿,那头就传出了李子白礼貌的问好:“阿姨,我是李子白。我能邀请辛小小去我家……写作业吗?” 他说话时有点小紧张,辛菲听着笑了一下,想了会儿,就回他说:“行吧,告诉小小,我会七点半去接她,你们不要玩得太疯知道吗?” 写作业这等借口,辛菲一听就知道是辛小小指使他说的,不由暗暗的叹了口气。 电话挂断后,辛菲抬手看了眼表,看来她能自己分配的时间还很充裕。于是,解下了身上被染料染脏的灰布围裙,准备去找那个人好好谈一下。 另一端,一辆黑色炫目的法拉利停在了四小的校门口。 李子白牵起辛小小刚走出大门,就见着一群好奇的孩子和家长围在了一辆车子前,闪着亮晶晶的眼珠子。而那靠在车前,带着墨镜的男人却毫不在意。 李子白一脸自豪的就推开了人群走到了那人身边,这一靠近,他才男人腰高,而辛小小更矮。 李子白仰头就对男人亲热的喊了声:“叔叔!” 辛小小也乖巧的顺着他小声唤道:“叔叔好。” 男人一手揉了揉李子白的脑袋,蹲下身,勾着嘴角朝辛小小伸出了手:“你好,小美女,我叫齐皖。” 第十章 下午四点的时候,辛菲到了彦默公司所在地段。此处是j市的商业街,几大企业的楼盘都在这里。 说来,彦默当年在选专业的时候,并没有遵循自己的父亲的意愿,报考医大。而是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计算机专业,并进入了此专业全国排名第五的理科大学。当年,彦叔叔还为这件事与他冷战了一年。后来,彦默为了证明自己的抉择,在大二的时候就与同系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在外面租了一间工作室。 一开始,他们只能接一些广告网页与小游戏的单子。一年下来,便有了固定的顾客,并好运的签了一笔大单,从此工作室越做越大。虽然其间也有不顺与快做不下去等念头的产生,但最后彦默还是坚守了下来。到他毕业的那年,决定将公司转移到了j市,这个以艺术文化闻名的都市。 直到…… 辛菲望着眼前这六层楼高的银灰色方格建筑,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其实彦默也挺不容易的。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再次对他产生任何的好感。 从包里拿出手机,辛菲拨通了彦默的号码,第一次没打通,本要打第二遍,那边突然回拨了过来,辛菲接起,里面瞬间传出了一阵阵嘈杂声。那头还没说话,她便道:“彦默,我有事给你说。” 谁知,那头顿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女声带着浅笑,问:“是辛菲吗?我是袁青岚,彦默他手机落我这了。” 听到这名字,辛菲神色一怔,下意识的正要按断。可,她一想,这不是摆明了躲着对方吗。于是,淡淡回了句:“你好。” 也不知道是否故意,袁青岚口气轻松的说:“你真有要紧事的话,我帮你转告彦默吧!他现在忙的脱不开身,估计得好一会儿才能有空闲。” “不用了,这事我得亲自和他谈。”辛菲虽然不知道袁青岚几年后又出现在j市是为何?但,她却不想因为这女人再次出现,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何况,她俩可不只是前情敌那样简单就能说清的关系。 辛菲不想再听她废话,便挂了手机。她抬头望了眼眼前白云下的大楼,轻吁出口气。记得,几年前从拘留所里出来的那天,天色也和今天的一样。阳光刺目,几乎灼伤了她的双眼。 当在她走到车站,准备坐公交回去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 “辛菲,你给我打电话了?” 没想到彦默会这么快回电,辛菲有点讶然:“你要是忙的话,回去后咱们再说吧。” 手机里的彦默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笑着说道:“要是还没买菜的话,今天在外面吃晚饭怎样?带上小小,我们去吃她最爱的自助餐。” 辛菲听着耳边那温润的男声,记得还在十七岁的时候,这曾是她最爱,也是最渴望听到的声音。但,如同那句“时间就想把杀猪刀”俗语,一刀下去的粉身碎骨后,醒来却成了最不想回忆起的旧时伤痛。 当然,辛菲也没觉得那时的自己有多委屈。毕竟,年轻气盛又在叛逆期,干出点冲动的事也是自找没趣。 正在辛菲游神的时候,手机那端彦默已唤了声:“辛菲?” “啊。”辛菲霍然回神,却眼看着回家的116路公交已开走,不由叹了口气,问:“你现在在哪儿?” “新宇科技馆。” ** 此时,由一壹网与新宇游戏联合推出的年度3d武侠巨作《笑意江湖2》在新宇科技馆隆重举行。继《笑意江湖1》,此次代言人依旧是由广告界巨星上官颖儿。 记者会前的开幕表演上,上官颖儿身着《笑意江湖2》里的青衣短裙女侠造型,头顶花环,手持双斧,脚踏祥云,呈现了一副性感御女的模样。引得台下众男游戏迷与男粉丝一连串的口水直流三千尺。 辛小小听着身后一阵阵欢呼,侧头就看向抹了一把嘴的李子白,用她那软软糯糯的儿童音很是严肃地说道:“李子白,你可真幼稚。” 李子白连忙停了手里的动作,吸了口口水,就回了她一句:“男人的心思你不懂。” 这话刚说出口,辛小小就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去看旁边空出的座位,又朝李子白问出:“齐叔叔去哪了?” 此时,台上正好喷出了一轮烟雾,声音直接掩盖了辛小小的话,李子白目不转睛的看着上官颖儿从烟雾里腾空飞起,灯光打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接着场下欢呼,就在他也跟着雀跃不已时,被忽视的辛小小无奈的叹气一声,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原本辛小小还以为李子白是想帮助她的。哪知,他一见美女就傻了。于是,辛小小皱着小脸自个走出了表演大厅,准备去找共用电话,让妈妈来接自己。 她刚沿着后门廊子出去,眼角就瞥见从另一扇门里走出的某人。辛小小还以为自己眼花,抬起小手揉了揉自己一双大眼,再望了眼,这才确定,于是朝那人喊了声:“大舅!” 可彦默似乎有些匆忙,并没发现站在人群后面的小矮个。他拿着手里的文件,与身边的几个同事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急着往外走。也就在他刚走出几步时,一个穿着鹅黄连衣裙的女人在后面叫住了他。 辛小小瞧着,也想跑过去找大舅,可那女人却先一步上前挽住了彦默的手臂。只是,看着那女人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好像是跛着的。 正当辛小小为此困惑了不到一分钟,她又为另一件事愁了,妈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无意间召唤了神龙,把妈妈也变出来了? 在辛小小满头雾水的望着不远处平白无故出现的大人们时,一个人突然站在了她面前。辛小小因见视线被挡住,连忙仰头朝那人脸上看去。 这一看,她本是紧绷的小脸就呆了,刚要唤一声,那人笑着在唇间比划了一下,辛小小抬手便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而辛菲这边,可以说是瞬间进入了僵局。 她看着一手紧紧揽着彦默的女人,又看了眼彦默此时面上的起伏不定,在安静了数秒后,突然笑了:“彦默,上次你搬来的时候给我通知了一声,这次我也客气的亲自来给你说一声。我已经在外面找到新的住房,准备下个星期搬家。” 这话是彦默万万没想到的,他原以为自从自己搬到辛菲楼下后,两人之前的矛盾已经渐渐软化,可她竟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出。 彦默刚要问她原因,另一旁的袁青岚却突然说道:“那还真巧,我上星期刚从上海调过来,公司还没给安排住房。既然你要搬走,能不能让我去你那看一眼,听说那地段离我们公司挺近,要是可以的话……倒是挺方便的。” 她说这话时,故意顿了下,侧头将视线转向了彦默。彦默却蹙着眉,什么也没说。 搬家这事,辛菲也是刚想到,只是没料到袁青岚出口就能拿这事又将她一军。她心里虽有些恼火,但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小孩子了。 辛菲无奈轻叹:“到时候再联系吧。” 说完,她侧身刚准备离开,彦默却在这时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臂:“辛菲,我和青岚没什么。” 没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这话本就是个大笑话。辛菲想着,刚要抽回自己的手,岂料袁青岚却在身后说:“我和彦默是没什么,你可千万别误会,只是我腿脚不好,他帮忙扶着罢了。” 猛然间,袁青岚的话就像是一颗记忆的手榴弹,一下子砸中辛菲脑瓜顶,轰的一声,九年前楼梯口的那一幕,如同倒带光碟一般,重新在辛菲脑中回放了一遍。 那时,袁青岚说的话,和现在可是截然相反。 一时间,就算辛菲再如何的强装镇定,心里那埋藏已久的怒火也在这瞬间喷发。她刚要转身甩开彦默的手,痛斥他们那假惺惺的作态时,一只微凉的大手忽然从后伸出,盖住了她的双眼。 还没等辛菲从这熟悉的触感回神,她已跌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而这个怀抱里有着淡淡被晒过的泥土味,如同青草芬芳。 此刻,男人的声音低哑沉稳,从辛菲耳畔擦过:“我刚走开,你怎么又与陌生人起冲突了?” 辛菲听这声音,心里猛然一震,连忙拉开了那遮住自己双眸的漂亮大手,抬眼就对上了那双蛊惑人心的水褐色瞳孔:“齐老师?!” “你还真没小小懂事,害我们一阵好找。” 他淡定的教训完,辛小小便梦幻般的出现在了他身后,扯了扯辛菲的衣角,很是配合的说:“妈妈,节目都开演好久了,你跑哪去了?” “我……” 顿时,辛菲只觉得鼻头一阵泛酸,什么话也说不上。 也在瞬间,齐皖不经意的将辛菲的手从彦默手里抽了出来,彦默看着手里一空,刚要问他是谁。齐皖已不动声色的从自己西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在了彦默空出的手里,绅士般的笑道:“抱歉,我亲爱的有时候太过调皮,如果惹到你们了,还望多包涵。这是我的联系电话,有什么问题请直接找我。” 齐皖虽说着这客套话,可彦默从他举止间察觉了冷漠与警告的气味。 ** 回去的路上,辛菲抱着辛小小坐在齐皖的座驾上,从后视镜瞅了眼神色清淡的齐大师。刚想,他会不会问彦默那事,齐皖已开口问出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你觉得我换辆车怎样?” “?”辛菲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辛小小却自告奋勇道:“可以,这车有点挤了!我觉得四个座位的比较好!” 辛菲一听这话,才缓过神想到了不久前,还因这跑车只有两个座位而把李子白丢在会场的事,便关心的提出:“我们就这样把白白一个人留在科技馆,好吗?”好歹她是个大人,和小孩子抢座位,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齐皖倒是比她淡定得多,随口就说:“我想他更喜欢与他的女神上官颖儿共处。” 被齐皖一提醒,辛菲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女神也是他的女友上官颖儿,才讪讪傻笑道:“看我糊涂的,差点忘记您和上官颖儿的关系。” 谁知,齐皖却顺着她的话,问:“我和上官颖儿什么关系?你说说看。” 辛菲脸上一怔,听着这话,怎么有股幽怨的味儿?她想,肯定又是自己产生错觉了。 关于明星恋情这等八卦大事,辛菲当然知道不能随便说出口。于是,悄悄扯了下辛小小的校服袖子,递给了她一个眼神。辛小小心领神会,立马付出行动,侧过身就对齐皖问了个无厘头的问题:“齐叔叔,刚才你为什么要遮住妈妈的眼睛啊?” 其实,辛菲也想问齐皖为什么一出现就捂住了自己的视线?难道是担心她被气哭了,才好心帮忙遮挡一下,这也太言情、太罗曼蒂克了吧! 可,辛菲那小桃心刚开出花,齐皖就丢给了她一记冷炮:“你们难道不喜欢玩‘你猜我是谁’?” “……” 辛菲结舌,但辛小小却笑嘻嘻说:“我喜欢玩!下次齐叔叔和我一起玩吧!” 齐皖侧头就对她展颜一笑:“荣幸之至。” 辛菲差点被这倾倒众生的笑容给迷了神智。于是,她连忙收回视线,暗暗的深吸了口气,心里不停的鄙视自己的犯花痴。也在这时,齐皖从后视镜睨了她那低头的小媳妇模样,本是有点不爽利的心情顿时大好。 他一手打过方向盘,便说:“口是心非,我饿了。” 辛菲还以为自己幻听:“齐老师,你说什么?” 这么儿童的说法,是要闹哪样?怎么可能是大名鼎鼎的大师会说出来的话。何况,他给自己说饿了,难道还想让她这种平民阶级的小女子请他这种金字塔顶端的资本大亨吃大餐?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可,齐皖确实是这意思:“我帮了你,你难道就没想过要请我吃一顿?” “这……” 辛菲正犹豫,辛小小再一次证明了她的存在感,举双手道:“我同意!妈妈,我建议咱们去吃自助餐!” 见辛小小这墙头草,辛菲可真怀疑,齐皖之前是不是用什么把这丫头给收买了? 第十一章 “把这个吃了。” “妈妈,我不吃这个!” 辛菲看着餐盘里堆满的各类肉丁、青椒和胡萝卜很是无奈,辛小小是不爱吃胡萝卜和不能吃青椒,齐老师又是凑哪门子热闹,不吃肉类就算了,也和辛小小一样,将披萨上的胡萝卜和青椒块全扒到了她这里。 “你们不吃这些,干嘛还要拿这么多披萨?”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两人听辛菲这么一说,又同时丢给了她几个字。 “想吃。” “妈妈,我想吃!” 齐皖与辛小小默契回答完,又默契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抬手击掌,配合可说是天衣无缝,看得辛菲那是莫名其妙和匪夷所思,他俩这像是刚认识的吗? 辛菲嘴角一抽,拿着餐巾一把抹了辛小小鼻头上沾到的酱汁:“辛小小你是不是早就和齐老师认识了?” 辛小小听妈妈问,看了眼身边的齐皖,嘿嘿笑道:“没有啊,但我一见到齐叔叔,我就觉得他超帅!” 她这话,顿时引起了辛菲另一番遐想:“我看你很有可能是穿越到我肚子里的小孩,上辈子肯定认识齐……” 她这一言论瞬间被齐皖一声轻笑给打断,他抬手就使劲揉了揉她那异想天开的脑瓜:“你就没想过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 辛菲一时没懂齐皖这话,倒是辛小小举手要回答问题。辛菲看了眼她那跃跃欲试的黑亮大眼,心知她肯定又会说什么古怪话。为了在齐皖面前维护自己的淑女形象,辛菲迅速地将一个空盘子放在了她面前,说:“你不是说要千层脆饼吗?” “对哦!我没拿!” 辛菲这么一提醒,辛小小快速扫了一眼满桌子的食物,唯独没有她最爱的千层脆饼,连忙拿着妈妈给的盘子,迈着小短腿冲向了离他们有四十米远的点心台。 被转移了注意力的辛小小刚离开,餐桌上就陷入了一片安静。辛菲悄悄看了眼优雅拿着刀叉用餐的男人,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阴影正好遮住了他此时眼里的神色,完美无缺的斜角,让辛菲一阵紧张。只是……她视线下移,看向那盘子里披萨上那切不断的奶酪拉丝,暗暗翻了记白眼。 “齐老师,你这样切不开的,披萨都该是拿在手里吃……” 辛菲说着,刚伸手拿起齐皖盘子里的披萨递到他嘴边,动作霍然顿住了。她睁着一双大眼,对于自己这突然的举动很是诧异,刚要尴尬的收回手,齐皖已慢条斯理在披萨上咬了一口。披萨上的奶酪拉丝沾住了他的唇,他又自然不过的握住辛菲的手,用另只手的拇指抹过嘴角,抬起那双勾人的眼眸,对她弯起了一抹淡笑。 辛菲心尖一颤,连忙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抱歉……都是辛小小惹出的臭毛病,我刚才不是有意要用手拿的。” 见她拘谨,齐皖眉角轻挑,接过辛菲手里的披萨放回盘子里,然后拿起餐巾给她擦了手,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可谓是浑然天成。 “你确定是因为小小才有的这臭毛病?” 齐皖问出这话时,声音淡淡的,并不像是开玩笑。辛菲看着此时他望过来的视线,莫名的就觉得心率加快,面颊发烫。她很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我只是随口说说,说说的。” 一时间,她道完话后,齐皖却没有任何回应。辛菲正觉得疑惑,低头看了眼他还握住自己的手,刚想缩回。齐皖才叹了口气,问道:“菲菲,你真没什么事要对我说?” “我……” 辛菲抬头,对上了他水褐色眼眸,原本里面透着的笑意与玩味已一扫而过,余下的只有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在两人这样对视的时候,辛小小已经抱着一大盘千层薄饼走了过来,呼哧呼哧的喊道:“妈妈,快帮我一下!” 辛菲一看她那够十人份的薄饼,本是被齐皖弄得困惑的心思,一下子郁闷了:“辛小小,你吃的完吗?!” 辛小小耸肩:“我可以试试。” ** 秋分之后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转眼已是黑幕遮天。 辛菲牵着辛小小站在小区楼下,就着转口的灯光低头笑着对车里面的齐皖说道:“齐老师,太不好意思了,还让您破费。” 她说着,睨了眼辛小小抱在怀里的糕点盒子,叹了声。要知道自助餐划算就是能吃到同等价钱买不到的各类高档食物。只是,在贪心之余,往往忘了自己那有限的胃容量。所以,自助餐厅能一直经营下去,一大部分也仰仗于那些贪吃又吃不了的土豪们。 这打包出来的几块薄饼和蛋糕,三个人的餐费加起来都没这么贵! 原本辛菲是想悄悄将辛小小吃不完的全部放回去,但这小丫头偏要打包,说什么这样做不卫生。辛菲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正要用浪费食物教训她。 谁知,齐皖已经招来侍者,淡然的摆平了。 齐皖侧头,透过车窗看着那带着纯净笑容的漂亮女人,眼底的深沉一闪而过:“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搬家?” 辛菲一怔,没想到齐皖会听到自己说要搬家的话:“那个……时间没定,房子我还没找。” 听辛菲这么说,齐皖似乎思忖了一下:“明天中午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 这回,辛菲又傻了,还好辛小小在旁边提醒了她:“妈妈。齐叔叔是说,带你去找房子啦!” 辛菲哑然,再看齐皖,他已经升起了车窗。辛小小大声说了拜拜,拉风的炫黑法拉利已开出了小区大门。 看着铁栏外车道上消失的跑车,辛菲轻叹着就低头对辛小小说:“咱们上楼吧。” 辛小小点头,随着辛菲转身,就人小鬼大的问了句:“妈妈,你觉得齐叔叔怎么样?” 辛菲牵着她走入电梯,被小小这么一说,她想起了之前齐皖在餐桌上问她的话,还有那脱口而出的亲昵小名。难道……齐皖是知道她以前暗恋自己的事了? 她一脸困惑,就低头对小小说:“那你说,齐老师是用个什么眼光看我的?” 辛小小毫不犹豫的就回道:“喜欢呗!” 辛菲嘴角抽抽:“不可能!他那么好的条件,我暗恋他还差不多,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别瞎扯!” 听妈妈这么说,辛小小霍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看向辛菲:“哦!原来是妈妈喜欢齐叔叔!” 此时,电梯里还有一两个别家的住户。辛菲啧了声,就对辛小小警告道:“小声点,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辛小小抿嘴,缩着脖子,小声问:“那妈妈怎么没和齐叔叔在一起?” 辛菲朝她皱了皱鼻子:“回去再说。” 电梯到了八层,辛菲牵着小小刚走出去,视线就撞到站在她家门边的男人身上。 辛小小侧头看了眼妈妈,就对那人礼貌的喊了声:“大舅。” 看样子彦默在这里似乎等了好一会儿,辛菲拿出钥匙交给了辛小小,就对他说:“有什么事,我们下去再说。” 辛菲并不想因为他们之间的矛盾,给小小照成任何影响。 彦默点头,走过来摸了摸辛小小的小脑瓜,就随着辛菲走进了安全楼梯。 看着消失在门后的两大人,辛小小耸了耸肩:“真希望妈妈能和大舅和平共处。” ** 十字路口处,红灯闪动。 黑色车子内,齐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打开了车内的照明,水褐色的眼里一片幽深,他低侧着头瞧向空荡的副驾驶座,伸手摸过还带着余温的白色毛绒坐垫上。 他收回手,借着光线看了眼绞在修长指间的几根乌黑发丝,就拨出了车里的手机。 电话那头接通后,传出了经纪人ann的声音:“齐大师,有事吗?” “你现在给我预约一下李医师,我有急事需找他帮忙。” 手机里的ann听他这么说,还以为他生病了,连忙问:“您是哪里不舒服吗?那后天行程您要不要……” 齐皖将手里的头发紧握,苦笑道:“后天的行程照旧,不舒服也只是暂时。” 第十二章 自从彦默搬家后,辛菲还是第一次来他这里。 简单漂亮的装潢,米白的墙纸,黑色的复古仿真皮沙发,挂壁式的超大电视,以及灰色的毛绒地毯占据了茶几的位置……还有那一眼吸引了她所有视线的开放式厨房,整体的橱柜、烟灶消套装与一体烤箱。她曾经也渴望在拥有了自己的家后,和喜欢的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虽然三室两厅并不凸显富裕。但,辛菲却很喜欢这种能随时亲近的温馨,能无时无刻的感觉他们在身边。而且,每日她会变着法子给亲爱的家人准备最健康的三餐,幸福平淡的过一辈子。 这是她在十七岁生日那天夜里,写在纸条上放入许愿瓶的愿望,之后她悄悄地系在了家门外的那颗老槐树上,傻乎乎的希望家里的父母能发现,并给自己一个惊喜。不过,现实的确还是残酷了些,瓶子最后是不见了,但父母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办理好了离婚手续。 那天,辛菲站在炎热十字路上,在眼前搭着手棚,望着书枝上那仅剩的一根断掉的红线,耳边除了知了鸣叫,就是从家里传出的争吵和摔家具的声音。 也是这天下午,她买了去往彦默大学的火车票。 一时间,辛菲想起了一些过往,不免因鼻酸蹙了蹙眉头。在彦默还没转身和她说话时,她已经先一步,走到厨房打开了水龙头,一阵吱吱的响声后,清澈的自来水哗哗流了出来。 “你家不是有水吗?” 对于辛菲一来就揭穿了自己之前的谎言,彦默似乎早已料到,他故意充耳不闻的走到了冰箱前,问:“想喝点什么?” 他虽这么问,可打开冰箱后还是很自然的就去拿牛奶和橙汁。彦默知道以前辛菲就喜欢把鲜奶和橙汁混在一起喝。但,辛菲这次却说:“啤酒吧,要是没有就白开。” 顿时,他手上一僵。他或许忘了,自从她与自己分手后,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整天幻想着美好的小姑娘了,牛奶配橙汁,太甜太腻,不再适合她。 彦默将手里的牛奶换成了矿泉水,他走到阳台递给了辛菲:“女孩子少喝点酒,不易健康。” 辛菲接过,对他的好心提醒只是抿嘴笑了笑,然后她就转头看向了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问:“彦默,我以前有没有给你说过巴黎的事情?” “没有。” 彦默摇头,她自从会j市后,两人的矛盾一直处于一个尴尬的状态,连一句寒暄的话都未说过,怎么可能还谈及她在法国巴黎的事情。何况,他并不想知道,她在那里如何与另一个男人相识,并拥有了结晶,这就像是一根利刺,是彦默避之不及的。 可,辛菲偏就喜欢捡了刺刺他。 她双手握着矿泉水瓶,面带温柔,似回忆道:“分手的时候我以为我忘不了你,后来在巴黎遇见了那个人,我才知道什么是爱情。” 彦默霍然一愣,灯光在他深黑的眼眸里闪动,他刚要开口说话,辛菲却没有留给他任何机会。 她看着他,很淡然的继续说道:“你最近有没有看中央十台的《探索》?是研究并解析人类为什么会产生爱情的。里面说,从生理学上看,男女邂逅后产生爱情,脑内会分泌一种叫做多巴胺的物质。也由于多巴胺物质的生成,恋爱双方不能理智对待彼此,甚至觉得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如此的过于完美。不管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都会立马得到原谅。但,不幸的是多巴胺的有效期限仅仅只有18个月。” 辛菲说完,将手里的矿泉水又放回了彦默的手中。 彦默低头看着她收回的葱白指尖,眼眸深沉。辛菲刚要走出阳台,就突然他被拉住了胳膊,转身抵在了玻璃门上。 霍地,辛菲一惊,眼见着彦默低头,她吓得竟不知如何反应。然而,这个并非两情相悦的吻还是没落在她的唇上,他冰凉的唇瓣擦过她的耳际,最后将额头靠在了她的左肩。 这样的姿势,使得辛菲无法看见他此时的表情,只是听着他微微沙哑的低声说:“九年前,我太年轻,太多事没处理好,我知道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退缩了。辛菲,我没想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想弥补这么多年的过失。” 他的话说得很轻,却句句砸在辛菲的心头,眼眶一阵湿润,她紧抿双唇,尽可能压抑着那在胸口沸腾的情感。 也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俩皆是一愣,辛菲侧身就推开了彦默,拿出手机看了眼,就背着他接了。 “妈。” 这声唤出来的时候,彦默神情一愣。接着就听电话里隐约传出张月清冷的声线,好像在说:“菲菲,最近过的好吗?” 辛菲怔了怔,一手捂着电话,叹道:“您有事就说吧。” 电话里的张月顿了一下,便恢复了平常的口吻,不咸不淡:“明天你妹妹彦琳要去相亲,我正好剧团有事,去不成。我想你也没什么工作,就过去帮她物色一下,毕竟是过来人,能给她些建议。” 辛菲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张月话里的意思。她侧头看了眼蹙着眉头的彦默,便答应道:“好,什么时候?” 挂断电话后,辛菲也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彦默的家。 她刚走,彦默突然低头一阵干咳,他捂着口,脸色苍白,似乎很难受。 ** 晚上的时候,辛小小刚睡下不久,辛菲就给水暖暖打了电话。 那头水暖暖似乎与她男友顾原正如胶似漆的黏在沙发上看恐怖大片,电话刚接通,就被她劈头盖脸的抱怨了一通:“我的小祖宗啊,你干嘛这时候打电话来,是要把你姐姐我的心脏病吓出来吗?” 她刚说完,里面就传出了顾原轻挑的声音:“哟,你啥时候得心脏病了?让亲亲老公给你瞧瞧。” “别闹!死沉的,能起开点吗?” 她这话刚说完,辛菲在电话里就听见了哐当一声,接着水暖暖那能刺穿耳膜的尖叫声响起:“小原原,我不是有意的!腰断了么?” “断了!快给呼呼!” 辛菲这一句话还没说,里面已经闹成了一锅粥,弄得她都不知道怎么给水暖暖开口述说自己的心事,叹了口气,也没等水暖暖那边再传出什么古怪的声音,她已先挂了电话。 辛菲坐在沙发上,望向电视剧里播出的虐心狗血爱情大戏,里面男、女主正深情对望地说着天长地久一生相许的肉麻台词,接着一个世纪之吻就在银幕上无线放大了。她一手托着腮,突然想起了彦默,不由将脸埋在了膝盖里,又叹了口气。 说来,水暖暖和顾原也是在那年毕业patty上对上眼的,转眼他们在一起也快十年了。如果,那时候她没和彦默分手,现在是不是也能和顾原、水暖暖他们拥有一样的感情? ** 次日,出门时。 辛菲望了眼雾蒙蒙的天,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给记了。她翻了翻布包,雨伞是带着的,手机和钥匙也在兜里,没什么落下。 难道是辛小小忘记带啥了?如此想的辛菲摇了摇头,她刚走到车站,外面突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半个小时后,她已半身湿透的出现在了一家高级餐厅门口。辛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腿,再瞧了瞧一直盯着自己的门前侍者,看来她可以找个借口,不用去给彦家大小姐挑对象了。 想着,辛菲神情刻意佯装了一下,就拿起手机给彦琳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接起,彦大小姐那饱含呵护的傲慢嗓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喂,你到了吗?” 辛菲没回,反而问她:“你呢?” 彦琳不耐烦道:“我还没了,你到了就给我说一声,人家还在里面等着了!” 其实,辛菲与这位彦琳大小姐关系挺微妙的,说亲不亲,说讨厌也差那么一点。不过,这位大小姐虽然脾气傲慢,倒也不是蛮不讲道理。 辛菲好笑道:“彦琳,人家到底是等着你,还是等着我?” 顿时,手机里,彦琳语塞了一下,才清了清喉咙:“你竟然知道,还问那么多干嘛?我虽然不知道张阿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我是有男朋友的,今天我就不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完,嘟一声,电话就给挂断了。辛菲不由挑起秀眉,就看着手机感叹了一声:“哎呀,我话还没说了。” 正当这时,她手机突然响了,屏幕显示是陌生号码。遽然,辛菲喉头一紧,就犹豫着要不要接。这电话肯定是相亲对象给打来的,张月也真是! 她蹙着眉,刚要按下,耳边突然拂过一阵凉风。辛菲还没回神,手机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手掌,落在了身后那人的手中。 回头,就见着一脸不耐烦的某人,皱着一双好看的浓眉,侧头对她不客气的问道:“口是心非,你真是让我好等!” 他说着,看了眼她手机屏幕上那显示的号码,便毫不犹豫的按了挂断。 第十六章 刚下午,水暖暖因一阵饥饿感从睡梦中醒来,喊了一声“菲菲”,外面没人应。她起身走到客厅,在茶几上就看见了辛菲留的小字条。 “暖暖,中饭都做好放桌上了,我出去见个从法国过来的老朋友。” “老朋友?” 辛菲的老朋友她哪个不知道,这法国来的还真没听她说起过。 正在水暖暖托着下颚一脸困惑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从包里拿起手机,一看短信提示的姓名“亲亲顾老公”,她不爽的咂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她本以为是顾原来求饶的。谁知,短信点开只有一句话:“你高中同学聚会的邀请帖寄到我公司里了,过来取一趟。” 这么冰冷的口气,看着水暖暖可谓是火冒三丈,咬着牙便给他回了一条:“不去!” 不到五秒,顾原就回了过来:“我给你保管三个小时,三小时后直接扔碎纸机。” “混蛋!” 水暖暖一跺脚,拿着沙发上的包,中饭也不吃了,就火气冲冲的出了家门。 ** 西蜀私家菜馆,j市有名的川菜餐厅。坐落在市郊的一处四合院内,院外种了不少的人工竹,从外乍眼看,犹如一栋古代富贵人家的别院。 所以,来这里消费的人群也是可想而知的非富即贵。 原本辛菲是想做一回东道主,可这人就是太讲究。辛菲进去,前台的侍者询问了姓名,便将她带到了一个古雅的厢房前。 推门进去,日光正好从东西方的房梁一角斜着照下,一时落在了房里那坐在茶桌前的男子面上。男人面容清俊,在光线的承托下,眼眉分明。而他浑身透出的静谧与本身年轻的长相似乎有些不符,沉着内敛,一副犹如不食烟火的仙者模样。 辛菲见他正抬头,便笑道:“你回国了,怎么不给我打通电话?” 穆明轩取过烫好的紫砂杯,用茶夹拈了块小茶饼放入碗里,然后拿起随手泡,一手扶着盖子,动作优雅缓慢的将开水沿着茶杯壁缓缓倒入。他未抬头,只是回说:“你知道,我不太用手机。” “你真是……”辛菲说着就搬椅子坐在了他对面,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游刃有余地把玩着那一个个她叫不出名字的茶具,可真是一种神奇的视觉享受。 “在巴黎的家里,你好像也有一套紫砂的茶具。” 辛菲可记得,当时他还特心疼,连碰也不给碰一下。她还笑话他,敢情要是哪天取媳妇了,估计都没这套茶具宝贝。 见辛菲又准备拿这事取笑自己,穆明轩并未太在意,只是将泡好的茶搁在她面前,弯着一抹清淡的笑,说:“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 辛菲抬头打量了下这装潢与格调都特上档次的富贵居,就调皮的对他挤眼:“你说呢?” 穆明轩道:“知道了。” 看着满桌子的四川名菜:鲜椒嫩仔鸡、香辣虾、沸腾羊肉、辣椒蟹、小葱烧财鱼、红烧牛腩、肥肠豆花 、麻辣猪肝、重庆辣子鸡、干煸牛肉丝、麻婆豆腐…… 看得辛菲一连咽了好几口口水,她望着对桌的穆明轩,一脸没出息的问:“这么多吃的完吗?” “吃不完就打包回去。” 穆明轩托着衬衫袖子,给辛菲碗里夹了一块牛腩,放到了她碗里:“看来,你为小小是许久没吃过辣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辛菲只是笑:“无所谓啊,谁让辛小小是我的命根子。” 见眼前这女人面容轻笑,如百合般淳美,穆明轩会心一叹:“也是,毕竟这孩子让你改变的太多。” “以前的事别提,咱们向前看齐。”对于当年的自己,辛菲只能用“难堪”和“自暴自弃”两个词来形容。或许她并不知道在某段时间,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但,她却意外的怀上了小小,这不仅是上天给她的恩赐,也让她拥有了一个美好的家人。 辛菲一想起这些,眼角就有点泛酸,她皱了皱鼻头,耸肩。 穆明轩瞧她这般,起身便将她拥入在怀,修长的大手拂过她乌黑柔润的发丝,喟叹:“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菲儿,我这次回国便是想带你和小小去巴黎生活。” 倏地,辛菲抬头看向他的深色眼眸,眉头一蹙:“明轩,你……” “当年我让你回来,是因为你说要让孩子见双亲。现在,人也见过了,和我回去,继续去学油画怎么样?” 如果说,这世上水暖暖是她唯一的知心好姐妹,穆明轩就是那个最了解她的人。辛菲也很想再去学校深造,可是……她如今有太多太多的放不下。 穆明轩见她不语,本是清淡如水的双眸里渐渐透出了严肃:“菲儿,你不要忘记我是你的监护人。你的病要是再这样拖下去,随时都有可能吓到小小,你知道吗?” “从回国后,我已经很少很少发病了,真的!”她说着就见穆明轩皱起了一双剑眉,眼神逃避的又补充道:“……小小以为我只是梦游。” 穆明轩一眼看出了她的心虚:“你觉得这话能瞒过一个心理医生吗?” 辛菲咬唇,如果当年不是她偷偷买了飞机票,穆明轩也不会允许她回国的。何况,现在家里的抽屉里还放着穆明轩从法国给她寄来的氯丙嗪。 ** 意大利米兰马尔佩萨机场的停车专区。 不久前,从一群摄影爱好者的疯狂追击中成功脱身的齐大师,正坐在自己的爱车上接过身旁经纪人ann递过来的pda。 “上飞机前刚收到李医生给你发的一份邮件,你要看一下吗?” ann说道,就侧头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划了下页面。她刚要瞥一眼他那私人邮箱里的内容,齐皖一手拿下鼻梁上的墨镜,说:“ann,去后备箱给我拿一瓶水。” 一听这话,ann便不乐意了:“齐大师,好歹我是你经纪人,您别成天使唤我成吗?还有,李医生给你发的什么,就不能我让瞧瞧?” 齐皖见她双手叉腰的大妈样儿,挑着眉道:“请问谁给你发工资?” ann一愣,瘪了瘪嘴:“您!” 齐皖嘴角一勾,这笑容实在是太耀眼。 “所以?” 见他这副迷死人不偿命的模样,ann嘟囔了一声:“像您这样的,就该找个男经纪!”,说完,便愤愤的开门下了车。 ann刚下去,齐皖收起了嘴角的浅笑。他点开了邮箱,在看见里面的鉴定证书后,视线久久停在了最后的化验结果上,直到ann拿了两瓶矿泉水回到了车内。 “我说,齐大师,您下次把水放车里得了,省得以后麻烦。” 她这话刚说,齐皖俊逸的脸上透着一丝古怪,侧头看向她:“联系一下巴黎美院的andre教授,我要向他确定一件事。” “啊?您这是要玩哪样?” 刚说完麻烦事,齐大师这回又给她添了个大麻烦。巴黎美院的andre教授,著名的国际十大画家之一,是她这区区小卒说联系就能立刻联系得上吗? 然,齐大师只回了她这么一句:“徒弟见师父,能玩什么?” ann怔了下,就不确定的回答道:“玩人情?” ** 接辛小小回家没多久,水暖暖也如同吃了火药般的踏进了家门。 辛菲见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模样,上前便问:“水姑娘,您不会是因为心情不爽,找人斗殴去了吧?” “去他的,竟然给老娘玩阴的!” 水暖暖瞪着一双炯炯大眼,火气蹭蹭蹭的直往上蹿。辛菲和辛小小眨巴眨巴了眼,母女异口同声道:“那人是谁啊?” “还能是谁,不就是顾原那混蛋!他……” 她抬手刚指向门外要说什么,见着面前那一大一小两女子一副天真烂漫样儿,咬牙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收了口气,说:“没什么,我把他胖揍了一顿!” 说完,水暖暖转身便狠狠地抹了把被顾原强吻的嘴。刚才她差点因口误,就丢了面子。 辛菲还不懂水暖暖和顾原,胖揍?谁信,是被强上吧! 可,辛小小却握着两只小拳头,很是激动的问:“水老师,你怎么打赢顾叔叔的?用的必杀技吗?” ……这不,还真有人信。 为了给水暖暖消气,辛菲给她上了一桌子的川菜。 “喏,以火攻火。” 水暖暖看了眼这色香味俱全的川菜肴,抬头便疑惑道:“这么正宗的川菜,你老朋友请你吃的?” 辛菲点头,然后给辛小小夹了份自己刚炒的黄瓜炒蛋放进她碗里,说:“太多没吃完,他让我打包回来咱们一起吃。” 辛小小看了眼自己碗里白米饭上那清幽幽的黄瓜片,又瞧了瞧那红彤彤的鲜椒嫩仔鸡,仰头咽了口口水:“妈妈,我也想吃。” 接着,辛菲回看了她一眼:“是想进一医院打吊瓶吗?” 辛小小瘪嘴,乖乖的趴了两口饭,就不说话了。 见她听话,辛菲又拿着勺子给她舀了勺莴笋炒肉,便对水暖暖问:“你下午怎么去找顾原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听她这么说,水暖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请帖,放在餐桌上:“今天不是为了这个,我也不会去顾混蛋的公司。” 红色信封上面用黑体字印着“三班同学会邀请函”,辛菲神情微微一动:“同学聚会?” 水暖暖大快朵颐吃着香喷喷的肥肠拌饭,含糊地道:“是啊,每年一次。这回你去吗?” “去吧,我也好久没见以前的同学了。” 水暖暖一听,便忽然停下筷子,睨了她一眼,眼中透着一丝惊奇:“以前你不都躲着吗?这回怎么答应的如此爽快?” 辛菲侧头,看向身边辛小小抱着饭碗吃成了个大花脸,就淡淡笑道:“这次不见,可能以后就没这机会了。” 第十七章 秋意正浓的南方,夜里总有些湿凉。 趁着前些天出了几日的太阳,辛菲将家里的被子也都晒了。辛小小洗完澡后,钻入辛菲给她捂热的被窝里,扭着小身板挤到妈妈怀里,愉快的叹道:“被子里真暖和!” 辛菲笑,抬手给她顺了顺额前蓬乱的刘海。 感受着妈妈手指的温暖,辛小小扬起小脑袋看向她,突然问:“妈妈,齐老师有打电话过来吗?” 被辛小小提起,辛菲才想到自己竟忘记给齐老师回短信了。连忙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就给他发了条问候短信:“到了吗?路上还顺利吧?” 短信发过去还不到半分钟,手里的电话就给震起来了,辛菲一惊,连忙就按了拒接。辛小小见妈妈挂断电话,很是不解看着她:“妈妈,怎么挂了?” 辛菲低头瞧了眼她后,便一边给齐皖回短信一边解释道:“我这月还没缴费,不够接国际长途。” 信息发出去过了半响,见没回音,辛菲还以为齐皖是懒得给自己打字回短信。刚给辛小小掖好被子,准备关灯出去。手机突然给震了一下,是短信。 打开一看,齐老师:“刚给你交了,接电话。” 看完短信才半秒,电话又给打过来了。辛菲握着手机正犹豫,辛小小倏地从床上爬起,用她那天真无邪的大眼仰头望了过来:“妈妈,是齐老师吗?” 辛菲“恩”了一声,将手机递给了辛小小,交代道:“要是齐老师找我,你就说妈妈去洗澡了,知道吗?” 对于妈妈的谎话,辛小小很快就答应了,只是手机刚接通不到一分钟,这小丫头片子竟突然对着麦蹦出了句:“妈妈是害羞,不敢接你的电话。” “……辛小小!” 辛菲可真有种被胳膊肘往外拐的背叛感。 辛小小见妈妈瞪了过来,小脸立刻透出了委屈:“齐叔叔,妈妈生气了……” 趁她还没越说越夸张的时候,辛菲当机立断从她小手里抽回了手机,磨着牙就朝辛小小提醒道:“都九点了,再不睡觉妈妈可真生气了。” 听妈妈抱怨,辛小小扭着小身板又拱回了被窝里。辛菲给她掖好被角,关灯正准备出去。辛小小忽而小声朝她问:“妈妈,你还喜欢齐老师吗?” 辛菲愣了一下,就好笑的对女儿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操心,好好睡觉。” 说完,合上了卧室门。辛小小一双小手抓着被边,望向漆黑的天花板叹了口气:“要是他将来是我爸爸的话,我是不是得操心一下下了?” 出卧室,辛菲吁了口气,见谁暖暖正抱着热牛奶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电视,才将手机放在耳边:“齐老师,刚才小小的话您可别在意,小孩子童言无忌,瞎闹了。”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不免让辛菲有种错觉,以为他提早挂了电话。可正当她要拿开手机确定是否断线的时候,齐皖那透着微微沙哑的低沉嗓音从耳麦里传来。 “刚才小小问你的,我听到了。” 辛菲囧:“哦……其实她胡扯的。” 那头,齐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沉,但听在辛菲耳中却格外的性感:“是吗?亏我还自作多情。” 兀然,辛菲一怔,连忙解释道:“小小说的喜欢,其实是朋友之间的,您别误会。” 她说完,那边便没了声音,便猜测是不是自己没把握好分寸,不小心又惹了齐老师的脾气。于是,又干笑着转移话题,来打破气氛:“齐老师,话费您给我缴了多少?回来了我还您。” 听着耳边女子故作镇定的语气,齐皖轻摇手里的酒杯,见红色液体的光泽映在自己的指尖,从玻璃杯壁中透出了丝丝凉意。 “恐怕你还不起。” 手机那边,辛菲有点懵:“啊?” 齐皖勾着嘴角道:“你自己去查。” 辛菲还想说什么,里面已经道出了一声“晚安”,就给挂断了。她看了眼通话结束的时间,急忙又拨打了查询话费的热线,当她听见里面报出的一连串数字后,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这可是我十年的话费啊!” 这时,水暖暖听见辛菲一声哀叹,歪着身子就朝她问道:“菲菲,怎么呢?” 辛菲沮丧着脸走过去,盘腿坐在沙发上往水暖暖的肩上一倒,一阵叹息:“我要破产了!” 瞧她这小模样,水暖暖啧啧两声,便问:“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从高一到现在,近十二年的友谊,先不论感情有多深,那知心程度也没人能及对方。辛菲自觉在这快过了27年的人生里,能拥有一个像水暖暖这样的好姐妹,是多么的庆幸。 辛菲一手揽过水暖暖的胳膊,说:“张老师今天给我说画室不做了。最近这几天,画廊的画也走的不好。而且,我准备要搬家,搬个小点的,你有介绍的吗?” 水暖暖侧头:“你怎么突然想搬家了?是因为楼下的那位?” 她说着,指了指地板,辛菲脸上一僵,也没说不是,只是道:“或者,你帮我留意一下有什么适合我的工作?最好能做到年底。” 水暖暖听她这么说,秀眉蹙起。她就想不明白了,辛菲这好强的性格到底要持续多久?何况,她真没必要吃这种苦。毕竟,辛菲的家庭条件远比过自己。虽说父母在她高二时离异,但他们并不是没有能力照顾好她。怎么说,辛菲的母亲是前国家一级演员,而父亲则经营着一家大型的建筑上市公司。自从辛菲留学法国,每年至少给她寄六位数的生活费。可,她却死活不动那里面的钱。 有时候,水暖暖都不知道她是该嫉妒辛菲,还是该骂她自找苦吃。 想到这里,她顺口就问辛菲:“那年后了,准备怎么办?” 辛菲一顿,想了下,坐起身便对她无奈笑道:“我差点忘记给你说了,年后我会带着辛小小去巴黎。” 水暖暖讶然:“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辛菲叹:“今天决定的。” 这话一说,水暖暖就想起了辛菲吃饭时说的那话,与法国的老朋友。其实,之前不是她不问,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辛菲自从回j市后,对于法国的事情,也是一字不提。关于辛小小的出生;关于与她邂逅的那个男人;以及失去一年多音讯的时间里,发生的所有…… 沉默半响后,水暖暖长叹了一声,说:“菲菲,以前我从不主动问起你在法国的事情,那是担心你会太敏感。但,今天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是去法国找那个男人吗?” 辛菲摇头。水暖暖见她否定,神色很是复杂,渐渐的眼里透出了一丝忿然:“那你去法国干嘛?” 看着此时有些难过、有些生气的水暖暖,辛菲心里涩涩的,她抿了抿唇,佯装轻松道:“因为我还想画画啊,何况这边已经没什么让我值得留下来的……” “你说什么屁话!画画?没什么值得你留下的?这是理由吗?辛菲,我不管你生活有什么困难,要知道我和你一起奋斗了六年,你说走就走,对得起我吗?何况,辛小小这刚读小学,也开始懂事了,你突然让她去法国重新适应新的环境,她能习惯吗?” 见水暖暖一双大眼已是湿润,辛菲也经不住鼻头泛酸,压着心口那股呼之欲出的难受,什么话也没说。 水暖暖看她低头不语,眼泪一瞬间从眼角滑落,本来顾原让她够气了。这倒好,辛菲又给她来这出。她起身走到玄关,拿过衣架上的大衣,换完鞋出去,撞上了门。 此时,水暖暖可说是又气又恼。按下电梯键,刚准备下楼,电梯门一开,那好死不死的男人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暖暖你这是?” 彦默见着她双眼通红,还抹着眼泪,好心上前询问。谁知,水暖暖却如同见了大仇人般瞪着他,吼道:“关你什么事!彦默,要不是你辛菲至于去法国吗?她至于遇上那个不负责任的臭男人混成这样吗?我警告你,别再招惹辛菲!” 对水暖暖这忽然的怒火,彦默不免愕然。但,对于她的话,他比谁的清楚,也无时无刻的在懊悔。 只是,今天的水暖暖实在有些反常。彦默也顾不上给她拿纸巾,一手抓住她的胳膊,急问:“辛菲发生了什么事?” 水暖暖甩开他的手,冷笑了一声:“该发生早发生了,你现在急什么?你到底想把辛菲逼到什么地步才愿意罢休?”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按下1#键。彦默看着电梯门合上,一双如远山的浓眉紧皱。他从口袋里拿起手机,给顾原打了电话。 挂了手机,他下意识的刚要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就正在他低头的瞬间,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一声开门的声响。顷刻间,正关上门的辛菲与站在电梯前的彦默视线相对,两人同时僵住了。 第十八章 两天前的晚上,辛菲因为担心水暖暖,套上外套准备去追她,在门外的走廊里撞见了彦默。今天,她又在走廊上撞见了另一个与彦默有关系的女人。 “真巧。” 看着袁青岚朝自己露出的甜美笑容,辛菲只觉得背脊一阵寒凉。心想,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话还没问出,袁青岚已经先一步说:“这是要出去?有时间聊一下租房的事情吗?” 敢情这位主动找上门,原来是急着来赶人。辛菲低头冷笑:“袁青岚,你如今出现在这里,我能当做你只是来找房子吗?” 袁青岚见她面色冷静,脸上本是维持的笑淡了下去:“找房子当然是其中原因。但,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还爱着彦默,我想与他重修于好。” 重修于好,这词听着可真讽刺,辛菲一手紧拽着自己的背包带,却故作淡然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没必要与我说。” “既然这样,你就当我帮我个忙,给我和彦默一个机会。”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皮夹,随手将里面的一叠现金递到了辛菲眼前:“这里大概有三千,就当租你这房子的定金,房租之后我再给你补上。” 看着面前那一叠红色的钞票,如果是高中那会儿,估计她早将钞票狠狠地砸在了她面上。现在,辛菲并不想再惹这个大麻烦。 “钱以后再说,这事我得先给房主知会一声。”辛菲绕开袁青岚手里的那叠钱,瞧了她一眼:“你要是闲着没事,可以去小区里转一圈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房屋出租的小广告。真没必要急着等我搬家。” 她说完,抬步朝电梯走去。 就在辛菲等着电梯上来的一刻,袁青岚转身看着她的背影,笑道:“说来,辛菲我还有一件事得向你道歉。” 辛菲背对她,本是漠不关心的神情里透出了一丝烦躁。接着,便听见袁青岚的声音继续传来:“当年是我骗了彦默,说是你把我从楼上推下去,并且还报了警,让你差点坐牢。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真的是被爱情给冲昏了头脑。辛菲,你不会怪我吧?” 听着她虚伪的道歉。辛菲想,当时杀了她的心都有,何止是怪罪。不过,时间一晃,那些恨意也渐渐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就如同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辛菲抬眼望着电梯上方的楼层显示跳动,不带任何情感,道:“事已至此,你觉得这话还管用吗?” 听她言语讽刺,袁青岚说:“有利也有弊吧,好歹当年让你看清了彦默。”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辛菲像没听见她这话一般,走进去按下了关门键。直到电梯门合上,她看着袁青岚的身影消失,才嘀咕了一声:“真是自以为是到可怖的女人。” 犹记起当年那炎热的暑假,她提着携带式的保温冰箱,从彦默所住的宿舍楼走到了大门。又因为憋屈,再次返身回来。当看见刚从宿舍楼迎面而来的袁青岚时,她毫不犹豫的上前叫住了她。 之后,袁青岚将她带到图书室二楼的楼梯口,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一手夺过她手里的保温箱就甩到了楼下。顿时,她火冒三丈,抬手就推了袁青岚一下。也在这时,袁青岚冷笑道:“我爱彦默,我为他什么都敢做,你行吗?” 这话一出,她怔住了,之后袁青岚突然后退了两步,就从身后的楼梯口跌了下去。起初,她没明白袁青岚这么做的用意何在,直到耳边传来警铃声,她因故意伤人的罪名被扣押到了拘留所。而,她那时最在乎的彦默却迟迟未来。 说来,袁青岚的狠,辛菲是深有体会。如今再次想起,真是为她捏了把汗,要是当时摔坏的是脑袋而不是腿的话,估计早成白痴了。 这么想着,辛菲那郁结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正当她走过马路,站在公交站等车时,一辆黑色的宾士停在了街边。 车上下来了一位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他朝辛菲走去,也就在辛菲侧头去看路道上行驶的车辆瞬间,注意到了他。豁然间,她的神色怔住。 那人虽眼角留下了岁月的纹理,但一双眼却依旧黑亮犀利。看着这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辛菲抿了抿唇,很不情愿的问道:“您来找我有事吗?” 中年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说:“菲儿,这就是你向爸爸打招呼的方式?” 眼前这男人,便是辛菲的亲生父亲辛振业,全国最大建筑公司——域业建筑的创始人。曾经身无分文的穷学生。也是那个有了成就后,抛家弃子的混蛋。 如果说,母亲的冷血让辛菲选择了逃避。那这个男人,就是她所憎恨的罪魁祸首。自从离家去了法国后,辛菲就没再与辛振业有任何的联系,她恨他,就像是流淌在血液里那与生俱来的感情。这使她几近抓狂,想当初她曾是多么的依赖他。因此,那种背叛后的失落与沮丧,也比任何人都要来的猛烈。 辛菲绷着脸,未留半分情面:“您有事便说,我还得赶公交。” 见女儿这不耐烦的嘴脸,和张月可真是如出一辙。辛振业叹道:“我听小轩说,要带你去法国求学?” 他的话让辛菲眉头一紧:“您来只是问我这事?” 辛振业道:“既然小轩都支持你,我当然同意。不过,你不能带小小过去。” 辛菲诧然:“为什么?” 此时,辛振业的秘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将一份病例报告递到辛菲面前。就听辛振业说:“小轩一直为你的病奔波,这是他这几年来对你的病况做的详细报告。简单来说,你的病具有潜伏性。在国内我和你母亲还能有个照应,但到国外你发病了怎么办?难道还要如七年前那样失踪半年?毕竟,小轩这次带你去法国一部分也是为了治疗你的病。所以,把小小的抚养权交给我,我给你养孩子。” 顿时,辛菲双手紧握,指甲陷入肉里,掐出了月牙形的淤青。此刻这男人说着这话,当年他又去干嘛了? ** 黄昏下的塞纳河面就如同另一个世界,红霞灯影一片美丽。新桥上,一位鹤发白胡子的老画家,手执画笔,神情专注的在画布上描绘着这一刻的塞纳风情。 当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老画家身后时,他视线不离画面,便笑说:“高卢人之中曾有个传说,塞纳河源于一位降水女神,女神用她那甘甜的泉水灌溉了这一方的居民,日月累积,泉水成河,才有了如此美丽的景色。” 说着,老画家停下了手里的画笔,问:“皖,你这次特意过来,是否也为了你心中的那位女神?” 齐皖双手插在黑色的风衣口袋里,凝神望着蜿蜒梦幻的河流,弯着嘴角道:“andre教授,你可读过《塞纳河畔的无名少女》?我就是在找那里面的女孩。” “那可惜了,我记得结尾并不美满。” andre教授拿着画笔继续给夕阳下的最后一抹红上色。齐皖感受着潮湿的风拂过自己的脸颊,他收回视线,落在了andre教授面前的画面上,落寞的夕阳、波光粼粼的河面、灯火初上的岸边小屋、红与黑的交织,竟是如此神秘而充满的遐想。 两人沉默了半响,齐皖垂目轻叹:“我本也以为结局早已注定,却意外得到了老天的眷顾。” “能告诉我那幸运的女孩,叫什么吗?” 难得爱徒会为某个人牵愁,andre教授可是深知他性格中的淡漠与桀骜。齐皖神色微动,眼眸深沉,抬头望着黯淡下来的天色,说:“还记得七年前,您经常在我面前褒奖的那位极有天赋的少女吗?” andre教授顿了一霎,似从过往中回神。他停下手里的画笔,回头看他,蓝灰色的瞳孔中透出一丝诧异:“你是说辛菲?” 齐皖淡笑:“这次我来,就是向您询问她的事。” ** 走下新桥,齐皖神色复杂,andre教授的话似乎还停留在耳边。 “当年,那孩子并没有亲自来办理退学手续,而是一位自称是她监护人的男人出面。听说,那孩子入住了疗养院,并怀了四个月的身孕,由于身体和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自理都成了问题……” 灯下的齐皖呼出了一口热气,他停下脚步,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随意地靠在了桥边的石墩旁。 点火,吸了一口,心里的那股烦躁也渐渐压制了下来。齐皖看着那早已光影交错的塞纳河面,恍惚中,回忆起了他与辛菲的相识。 初次见面,似乎也是在与此刻类似的暗光之中。 美院的暗房里,一个笨拙又沉闷的少女埋头洗照片,而他就站在不远处,借着那微弱的光线,被她那宁静如天使般的侧脸所吸引,那种感觉如同发现一角美丽的风景。 直到隔天晚上,他在地下酒吧与她再次相遇。当带着耀眼笑容的性感少女向自己搭讪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这孩子就是白天沉默寡言、犹如世人欠了她一身债的扑克脸漂亮女生。 说来,他是什么时候和辛菲交往的?是她开始亲昵的称呼他“皖皖”的那晚? 第十九章 八年前。 因摄影圈的一个朋友承包了一家波拿巴路的地下酒吧。在这朋友的邀约下,齐皖进修的一段时间里都泡在酒吧里混日子。有时候人手不够给当个鼓手、调音师什么的,也是常事。 当然,他白天则是为生病在家修养的andre教授带学生。几乎一个月里,他白日代课,夜晚泡吧,空暇的时间里拍些照片,可说生活是轻松随意。只是时间稍长了些难免会有些无趣。 这晚,酒吧乐队的鼓手又旷工,齐皖拿起鼓棒,刚坐到台上角落的一排爵士鼓后,两脚踩在踏板上准备试鼓的音色,贝斯手阿瑞突然朝台下吹了一声口哨。 齐皖抬眼,便看见一上身穿白色蕾丝镂空大v领t恤内搭黑色内衣,下身套牛仔热裤的黑发少女正朝这边热情地挥动着双手,然后用着流利的法语喊了声:“台上的帅哥,我能点首歌吗?” 眼见一头大波浪卷的性感女郎主动招呼,年轻气盛的阿瑞兴奋异常,他勾着嘴角就问道:“美女,想听什么?” “孙燕姿的《直来直往》会吗?” 顿时,出生于本地的法国人阿瑞傻了。这位前些年在中国红透半边天的新加坡女艺人似乎还没流通海外,理所当然他也不会这首特立独行的流行歌曲。 阿瑞耸肩:“这首不会,能来点别的吗?比如avril的?” 他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孩就该喜欢朋克公主那类性感、个性的。谁知,女孩也学他耸肩和撇嘴,上台一把拿过了前面的主麦,走到爵士鼓前,插腰弯身,用已经打开的话筒朝着酒吧里最英俊的男人,妩媚笑道:“那你会吗?” 炫光的射灯在头顶旋转,光线忽明忽暗。而,从他这角度,视线正好穿过她故意垂下的大v领,看见里面被黑色bra挤压的一对丰盈。被这种惯用的招式勾引,齐皖只是剑眉轻挑,唇边勾出一抹邪气,回她:“有听过。” 女孩帅气的打了个响指,直起身子移到电子琴旁,将话筒架上,一手哗啦滑过键盘,音乐顺势响起…… 从地下酒吧出来后,齐皖似乎还能感觉到耳边回荡着那干净又另类的美妙嗓音。毕竟……发出这声音的女人此刻就趴在自己的背上,往他耳边吹热气。 “……咱们去哪儿?” 这也不知多少杯猫尿下肚,转眼成了一滩烂泥。齐皖侧头,避开她那挠人心肝的哈气,清淡的口吻中透着少许的轻挑:“送上门的女人该去的地方,你觉得会是哪?” 少女一阵痴笑,一双白细的胳膊缠在齐皖的脖子上,那柔软的胸部贴着他已被汗湿的宽阔背脊,道:“去你家!” 齐皖嗤笑:“你倒是清楚的很。” 说来,齐皖是个正常男人,但带女人回住所倒是第一次。毕竟在外面解决,才是最明智的。看眼前被酒精灌傻了的这位,说来也算是他学生的少女,齐皖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回路也被她给影响了。 少女一边哼着歌曲,一边扭着腰身从沙发上爬起,如同一只慵懒的黑猫。她一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仰着那黑白分明的水亮大眼,看向刚从厨房里拿出冰水的齐皖,嘿嘿笑道:“你女朋友不在家吗?” 在齐皖此刻的视线里,少女这般透着两分无知、三分天真又五分妩媚的姿态,可谓是挑拨得正到妙处。他嘴角上扬,斜倚在沙发边,侧头看她:“家里除了我妈,不住任何女人。” 少女霍地起身,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问:“那以后了?” 齐皖但笑不语,只是将冰水递给她。少女瘪嘴,不接。 “不喝!” 对于女人耍小性子,齐皖一向冷处理。他收回水杯,自己喝了口准备起身离开,少女从沙发上站起,一把就环住了他的颈脖,低头吻了下来。 滑腻的小舌笨拙的探入口中,舔舐着他口腔中一瞬的冰凉。齐皖低垂着那俊逸的眼眉,嘴角的笑意逐渐变成了一抹耐人寻味的邪魅。他一手插`入少女那乌黑柔滑的发丝中,托着她后脑勺就将被动的姿势转为了主动。 如此送上门的美味,留着不吃,岂不可惜了? 这天,是齐皖在学校代课的第三周,与她说话也只有在地下酒吧见面的两次。至今,他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上课时,当所有妙龄女生找他搭话时,她却总是远远的站在一边,画自己的。 然而,这夜意想不到的,他们竟然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中,滚了床单。 当耳边轻喘着的女声报出自己姓名时,齐皖低头吻着她那丰盈细滑的胸口,调笑道:‘辛菲’这名倒是好记,只是不知是‘口是心非’,还是‘敞开心扉’?” 少女被他吻得浑身微颤,透红着双颊,一手探入他t恤内,沿着弧度硬朗的腹肌往上摸去,侧偏着脑袋咬住了他耳垂,痴痴笑道:“那我能叫你皖皖吗……齐老师。” 午夜梦回,一场虚幻的春`梦让辛菲猛地睁开了双眼。梦里的悸动就像是从梦里延续到了现实,小腹下的那股肿胀感,真实的可怕。 开了床头灯,辛菲一手将凌乱的发丝拂过耳后,看了眼桌上的闹钟,才凌晨2点。她低头撸起自己的衣袖,一片鸡皮疙瘩。 自从齐皖出现后,这类古怪的梦境便莫名其妙的频频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辛菲眉头紧蹙,心想:难道是欲求不满?可梦里的男人为什么总是齐老师? 也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发愁时,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她一手摸过,这好巧不巧的,正是刚才还在梦里对她上下其手的某男。 辛菲心虚的刚想将电话放到枕头底下,装作没听见。可,又觉得自己太过在意,反而更别扭。于是,她呼出了口气,神色淡然的按下接通键。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主动说话。 电话里淡淡的只有一丝不清晰的呼吸声,辛菲等了会儿,不见齐皖说话,便尴尬的小声道:“齐老师?” “恩。”齐皖应了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打扰你睡觉了?” 这倒没有,辛菲心想。但也不能说自己是被梦给惊醒的,要是齐皖问起来,她该怎么回答? 于是,她反问:“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事吗?” 电话里的齐皖沉默了一瞬,才用他那低沉动听的声线,淡笑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向你求证。” 求证?辛菲听着心坎一颤,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又不能在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的情况下立马拒绝。她看着对面窗帘上映着的银灰月光,道:“什么?” 听到她声音后,齐皖才继续:“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 一大早起来,辛小小看向桌子对面的妈妈,眼袋厚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双手捧着牛奶杯,缩着脖子问:“妈妈,你昨天梦游了吗?” 在某一次夜里,辛菲梦游到辛小小房里抱着她睡了一晚后,就是这副神色。辛小小对那次印象深刻,因为妈妈把她给吓着了。后来,听妈妈解释后,她也就没那么怕了。不过有时出去上厕所,会看见黑暗中抱腿坐在阳台上的黑影,辛小小虽觉着有点恐怖,但那毕竟是她最亲的妈妈。所以,渐渐的,她便习惯了妈妈梦游的这件事。 看样子昨晚妈妈又那样了。 瞧辛小小小脸透出了一丝担忧,辛菲无奈笑说:“昨天我没梦游,再说每次梦游不都是你发现的吗?傻姑娘。” 辛小小鼓了鼓腮帮,笨拙的握着筷子下端,就夹了块紫米粑粑放到辛菲面前的碗里,一副小大人的说:“妈妈多吃点!水老师说过,营养都在饭饭里,吃了就有精神了!” 这孩子懂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此刻,辛菲竟有种鼻尖发酸的感触,辛小小在三岁时,由于自己的疏忽,忘记带她去医院打疫苗,之后险些送命。但,这孩子却特别的懂事,当她坐在病床旁眼看着两只白皙小手臂被针头扎的满目全非,心疼的大声痛哭时,辛小小却搂着她的脖子,脸色惨白的安慰道:“妈妈,不哭,小小不痛的……” 辛菲总觉得因为自己的固执,让小小吃了不少苦。从她出生起到现在快七岁了,她认为自己并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毕竟,太多的时候,如果辛小小不在身边,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侧头避开辛小小的视线,辛菲并不想在一大早就让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妈妈在哭”。 她清了清发干的喉咙,夹起紫米粑粑吃了一口,说:“今天妈妈不能接你放学和一起吃晚饭了。回来写完作业后,记得从冰箱里拿菜出来热,米饭就直接到保温锅里面盛。妈妈会在八点前回来,好吗?” 辛小小喝了口牛奶,点头:“我知道妈妈要和水老师去参加同学会,有好吃的记得给我打包哦!” 辛菲瞧着她嘴角的牛奶沫,拿起面纸给她擦了擦,宠溺笑道:“知道了,你这只小馋猫。” 送辛小小上学后,辛菲拿着昨天辛振业给自己的病例报告,去了一趟j市医大,记得今天穆明轩在这里进行心理学病史的演讲。 第25章 这禽兽的闷骚男人 【顾原and水暖暖】 (一) “你别给我装深沉,本姑娘最看不得你这德行了!” 同居近两年来,每回两人之间因磨合闹矛盾后,顾原都一副云淡风轻的给她摆脸色。水暖暖已经受够了他这样的冷处理。 何况,她长这么大还真没委曲求全的对待某个人。虽说她双亲都是拿国家工资的公务员,家庭算不上富裕,但从小就没让她这三代同堂的独生女吃过任何苦。何况,以水暖暖的性子,在学校还是出了名的锄强扶弱的一把好手。 如今,她是上辈子欠了这男人的吗?为什么每次争执后,不管对错都是她主动道歉? 水暖暖站在床尾,怒气冲冲的瞅着半躺在床上,戴了一副无框眼镜看《全球理财资讯》的冷漠男人。 顾原听她咆哮,眼不离报纸,随口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手机上的屏保换掉?” 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水暖暖本思想单纯,侧身真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滑开锁键,5英寸的屏幕里,是前年她搬家出来时,特意在客厅里给辛菲和辛小小拍的留念照。当然,水暖暖把这对母女照定义成了她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姑娘和最可爱的小屁孩,电视上什么牛皮广告化了浓妆的模特是永远比拟不了的。 水暖暖磨着一口白牙,朝这莫名其妙的男人大声道:“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我怎么转移话题了?”对于水暖暖一头热的情绪,顾原有时候比谁都无奈。他放下报纸,在回来的一个小时后,终于正眼看向了这个与自己交往了近十年的女人。 “水暖暖,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如果哪天我和辛菲掉进水里,只能救活一个,你选谁?” 毫无疑问,水暖暖的回答当然是:“辛菲啊!” 顿时,顾原不出声了。 他起身走到衣柜前,换上了深灰色的休闲运动外套,准备出去。水暖暖见他这样,心里更是不爽极了,大步上前堵住卧室的门,长腿大开,右脚踩在门框上,一副混社会的大姐头痞子模样。 “你要去哪?” 要是以往,顾原早一把把她打横抱起丢床上收拾了。但,今天顾大少爷没心情,因为水暖暖的回答,使他别扭了。 于是,装成一脸冷冰冰的说:“起开。” 水暖暖被他这冷冽的气场给震得一颤,蹙着眉也不客气的回了句:“先说清楚了!” 他什么也没说,双手插入外套兜里,抬脚就踢开了水暖暖穿着短裤的大白腿,险些让她站立不稳跌了个狗吃`屎。 顾原却无视水暖暖炸毛的样子,从餐厅的桌子上拿起钥匙和手机,下楼走到了玄关处。 水暖暖见他真要走,一跺脚,站在楼梯口对着那倾长身影便吼道:“顾原,你离家出走是吧,我也会!我告诉你,就算你掉水里一百回,我一百回都救辛菲!你就滚去和你的彦默去搅基吧!老娘早看不惯你们那腻歪劲了!” 被说了这话,顾原能气定神闲,那都是装的。 他侧头,性感的唇角勾了勾:“水暖暖,我也给你放一句话,女人如衣服,我真不多你这件。” 从这天晚上起,就算雾霾、雪灾、泥石流、地震、洪水、地壳坍塌,甚至世界末日……都已经无法阻止顾原与水暖暖了。近十年内,首次的,最具爆发性的分手战争在顾原这话落下的瞬间,彻底打响了。 ** 晚上十一点多钟,彦默刚准备上床休息,门铃被按响了。开门竟是顾原,他还带了两提百威。 “怎么?大晚上的不给女友暖床,来我这喝寂寞酒?” 彦默前几个小时还因胃出血进了趟急症室,显然顾原这酒是给自个买着喝的。他侧身,顾原走了进来,就回:“彦默,我是来你这蹭被子的。” “你这话要是被水暖暖听到,她还不得吃醋。”彦默笑道,看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沙发旁坐下,问:“你又把人家姑娘怎么呢?” 顾原拿起一罐啤酒开瓶喝了口,没吱声。一眼便知,闷骚男遇上女汉子,两败俱伤。 彦默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黑皮单人沙发上,一手托着腮一手就瞅着他那冷冰冰的俊脸,笑:“难不成为了我和辛菲的事闹别扭?” “我问你,要是我和辛菲掉在水里,只能选一个人能活,你救谁?” 一听顾少爷突然问了这么个被全球情侣广泛测试对方爱有多深的俗套题,侧头笑了下:“顾原啊,顾原,你不会拿这个问暖暖了吧?” 顾原抬头睨了他一眼:“如果你是她,怎么选?” “那还用想,当然是辛菲。” 被彦默的答案弄得一怔,顾原有些不明白了,他蹙着英挺的眉峰,道:“我在她心目中真没辛菲来得重要?” 说来,在上高中那会儿,学校曾组织过一次很正规的智商测试,记得班里只有顾原的最高,iq168。当时,他几乎不怎么学习,却在那届理科高考以状元成绩进入了港大。 但,在彦默看来这厮智商是高,相对的eq就没跟上脚步。或者说,有时候连性格冲动的水暖暖都比他要强那么一点。 “当然,现在让我选,也是辛菲。” 顾原眉角微抬:“彦默,你还是我兄弟吗?” 彦默起身拿过他手里的酒瓶:“话还没说完,你有必要这么快否定咱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深厚友情?” 有时候,往往意想不到的答案,就是最后那一句解释。只是有些人因为没有足够的耐心,便错过了。或者,缺少了那份面对最佳答案的勇气。 就像当年,彦默与辛菲。他错过的不止是最后一个解释机会,还有他最爱的女人。 而这时,他并不想好兄弟顾原也错过了。 他道:“如果是十年前,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你,因为我并不想为失去一个兄弟而终身悔恨。所以,在救起你后,我会跳下水,与辛菲一起经历痛苦,一起离开人世。等来世,再一起投胎。而现在,辛菲有了小小,小小需要她。无论我们如何的自私,都不能剥夺辛菲作为一个母亲的权利与义务。你懂吗?” 彦默的这些话,如同一记棒槌,让顾原一语惊醒。他起身,连一句话也未说,便疾步离开了。 听着门被撞上的声音,彦默也起身朝卧房走去。此时,他嘴角的笑带着一丝苦涩:“辛菲,就像你说的,爱情不能太自私。但,你可有想过,也因这句话,让我失去了你。” 早在十年前,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少女,也曾用这落水的小测试问过彦默。当时,彦默并未作答,回答的其实是问话的人。他只是将身份调换,对顾原说了。 ****** (二) 顾原与水暖暖的爱情不似彦默与辛菲那样的动惊全校,也不存在普通情侣那样的小浪漫,有的只是冤家对头的匪夷所思。在起初的半年内,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了两人交往的气息,甚至连同进同出的彦默和辛菲也一样。 其实,两人偷偷摸摸的确立了关系,却未公之于众,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初次的碰面。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一场让人自觉沦为电灯泡的狗血相遇。 那时,水暖暖有个从初中到高中都同班的同学,叫方芳。方芳这人成绩不错,却有个毛病,喜欢在交到男朋友后,到认识的人面前炫耀。当然,她的眼光一向天高,男友的身家条件什么的绝对不用说。不然,她怎么能拿得出手。 恰恰,水暖暖就在方芳的可以安排下,见到了顾原。 当天是星期一,天气晴朗,一望无云,夏风涩涩。在学校升旗仪式结束后,水暖暖正要随着人群回教室准备下一节的英语单词默写。方芳突然在后面叫住了她,说让她陪她去上趟厕所。 要知道,学生时代女生成群结伴上厕所是一件多么常见的事情。但是,水暖暖与方芳这人并不熟。只是上了高中后,方芳见水暖暖曾是一所初中又同班,难免热络了起来。 就在两人正穿过操场树林,往室外的男女厕所走过去时,遇见了一人,一个带着红袖章的执勤委员。 男生穿着夏季校服,雪白衬衣搭配蓝色的长西裤,双手闲散的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大槐树的影子里,清风拂过他额前的发丝,忧郁沉着、俊朗帅气的如同少女漫画里走出的校园男主。 水暖暖正疑惑这执勤委员站在厕所门前的意图,难不成是在检查每个上厕所同学的校徽,没佩戴就不能嘘嘘? 在水姑娘还傻乎乎被方芳牵着手走时,方芳突然对她说:“这是我男友顾原,学生会的。” 水暖暖被这介绍怔了一下,侧头看了眼面相只算得清秀的方芳,又打量了下眼前的这神色淡然的顾原。心想,动作倒是挺快的啊,刚开学才两个月,竟然交了个学生会的大帅哥。 她刚这么想,方芳松开她的手,上前就环住了顾原的脖子,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便兀然给水暖暖上演了一场校园里的接吻戏。 这天早上,可说是水暖暖十六年的生命里最为尴尬的一次。她看着背对的方芳,而正在接吻的顾原看着她。 因为,无意免费观看了方芳和那学生会的亲亲。第二天早上,水暖暖立马受到了老天爷的惩罚,眼睛严重上火,右眼皮底的针眼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长成,最后以无比搞笑的造型,让她不得不架上了一副无镜片的大黑框眼镜来遮丑。 由于这针眼,水暖暖也长了个教训。以后她绝不再和方芳同去厕所,更不想遇见那披着学生会委员皮的轻浮男。 就在水暖暖的针眼快好的时候,班里开始流传出方芳在外援`交的小道消息。并说她在学校脚踏几条船,是个典型的绿茶婊。 水暖暖也就当是课外的小闹剧,毕竟不关自己的事,她也没太在意。 有天下课后,在厕所门前遇见被欺负得全身狼狈的方芳,非本意帮了她一下。方芳瞬间把她当成了知心好姐妹,不顾其意愿,开始一股脑的向她倾诉苦水。 这时,水暖暖才知道流言蜚语的可怕,不仅让方芳每天遭到一群女流氓欺负,还和她刚交的男友分了手。 不过,会转变成这样,有很大部分还是方芳没事瞎显摆。顺带一提,那位叫做顾原的学生会委员在一中及市里的其他高中也挺受欢迎的。好像和学生会长彦默被大家称作“绝代双帅”。水暖暖一听这组合名,不免嗤之以鼻:“嘁,没创意,还不如金龟子和毛毛虫来得活波可爱!” 方芳想让水暖暖陪她去二楼的高三部,找顾原解释清楚。水暖暖哪能一口气答应,方芳死磨硬泡,求道:“帮我把他叫出来就好,拜托了!” 要知道,水暖暖这人磨不得,一磨心便软了。反正,她帮方芳一次也不会少一块肉。于是,大大咧咧的走到高三尖子班里的三排第五个位子前,抬手敲响了正睡觉的被誉为双帅之一的某男。 “喂,学长,醒醒,口水流桌上了。” 她这话一出,班里顿时安静了数秒。接着,一个男生嗓子拔高,就嚎了声:“我靠,这女的是不要命了吧!” 话刚落,一本现代词语字典从他眼前飞了出去,砸在那男生的脸上。其实,水暖暖真不想想得太夸张。但是眼见为实,一秒后,被打男生的鼻血流出来了。 而现行犯还淡定抹了一把嘴角,眯着一双睫毛浓密的丹凤眼打量了她一圈,才恍然想起什么,问:“你针眼好了?” “……” 顾原的莫名其妙,如同他问出这话一样,总是让水暖暖摸不清头脑。甚至多年后,两人在香港,顾原租的一间一室一厅的单人床上初次发生关系时。他咬着她的耳垂,十指相扣住彼此微微颤抖的手,说:“别紧张,我也是第一次。” ** “顾原,你个骗子……” 水暖暖这话刚还未说完,嘴已经被顾原给含住了。她刚想抬手给这厚脸皮的男人一耳光,顾原抽了脖子上的领带,便利落的捆住了水暖暖乱动的双手。 他将车座靠背往下推到最低,勾着水暖暖的长腿往腰上一放,眼眉上挑地贴着她温润柔软的下唇,低哑问:“你说,我怎么骗你了?” 水暖暖羞愤的咬牙切齿,刚才谁在短信里威胁她三小时不到,就把她的高中同学会的邀请帖给丢碎纸机里的! 但,人就是越气的时候,越能算旧账。平时以女汉子自称的水暖暖也同样。 她蹙眉,瞅着顾原已经一手解开了自己的三颗衬衣扣子,正往她胸口亲,情急吼道:“顾禽兽,你不要脸!说和我是第一次,鬼才行!像你这种性机能发达的色狼,早失贞了吧!交往前,我问你在我之前交了几个女朋友,你说什么算上随便玩玩的,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初中的,一个是方芳。你逗三岁小孩嘞!还有啊!你不是扬言女人如衣服吗?滚去找你的衣服去吧!别来烦老娘……” “暖暖,咱们生个孩子吧。” 顾原这话一说,水暖暖嘴里的话也断了。一瞬间,水暖暖皱起一张白净的小脸,以为自己听了个玩笑话:“你脑子没问题吧?” 这时,顾原已经扯开了水暖暖的衬衣,一手沿着她挺拔的双峰往小腹滑去,最后探入了她半开的牛仔裤内。他气息湿热喷在她颈侧,语气里的认真无由地让水暖暖全身发紧:“真要是有别的女人,何必还会如此难耐……水暖暖,我想上的只有你一个。” 随着他说了这话,水暖暖只感觉股间一凉。顾原将她的裤子拨到膝盖处,将其腾空提起,跨坐在自己腰腹间。然后,水暖暖一声尖叫……那滚烫已经抵了进去。 第二四章 在辛小小的适应能力方面,辛菲从未担心过。这孩子向来外放,嘴也甜,大人一见着她那可爱的小脸蛋,就喜欢的不得了。 也因为这样,辛菲在把她交给父亲时,虽有些犹豫,却还是答应了。毕竟只是一个多星期,就当孩子提早出去锻炼。可,辛菲万万没想到,辛小小也有心思敏感的时候。 这天刚结束水老师的语文课,班长喊起立、敬礼、老师再见后,李子白便见同桌的辛小小风一样的跑到了讲台,拉住了水老师的毛衣衣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不大不小的问了句:“水老师,我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水暖暖抱着教材,低头诧异的看着这个神情平静,一双大眼里却雾气腾腾的孩子。 “谁给你说的?” 辛小小小嘴一抿,一双小眉头蹙了蹙,说:“因为我昨天和姥爷去游乐园,没给她提前说,她不高兴了。不然,她怎么把我的行李和小闹钟送到姥爷家了?” 她说着,本还装得特淡定的小神情,一下子没绷住,小嘴一撇,大颗的眼泪珠子从眼眶里滚落。水暖暖见她这样,心里霍地一急,看了眼望向这边的同学们,连忙牵上她的小手:“咱们去办公室谈。” 水暖暖刚带着辛小小出门,班上的同学便炸开了锅。正当几个小女生大嗓门的问:“辛小小不会是她妈妈捡回来的吧?” 李子白听这话,不免愤愤,跑到讲台上,指着这几个长舌妇,放狠话:“司徒姗、刘莉莉你们几个不知道就别乱说!小心我揍你们!” 吼完,他一溜烟的也跑了出去。留着几个被吓傻的小姑娘在班上哇哇大哭道:“我要告诉严老师(班主任),李子白欺负人!” 水暖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放下教材,一把把辛小小抱到椅子上坐好,然后从毛衣兜里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满脸的泪水和鼻涕,安抚道:“你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了,你可是她心头肉。别瞎想,她只是想让你去陪陪你姥爷。” 说这话的时候,水暖暖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她也想不通,辛菲不是一向和那老头子不对头吗?怎么把孩子交给他了? 可面上,她又得给辛小小说好话。想起今早辛菲在电话里说的,水暖暖还是挺多困惑的。 这时,辛小小吸着小鼻子,一哽一哽的:“真的是这样吗?” 水暖暖点头,抬手揉她肉嘟嘟的脸颊,笑:“你要知道,辛小小可是辛菲身上掉的一块肉,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水老师的话,让辛小小一愣。随即,她也学着她点了点头。 看这孩子算是平息了情绪,正要给她倒杯热水,抽屉里的手机忽然给震了起来。水暖暖打开抽屉,拿起手机看了眼,对辛小小说:“老师出去接个电话,你先坐会儿。” 辛小小乖巧的“恩”了声,水暖暖便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挺安静的,水暖暖隔壁是教数学的,辛小小班的班主任严老师。不过,这时候他人不在这里。 正当辛小小对着门口,等待水暖暖进来时,门边突然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瓜。她一怔,李子白肥肥的脸探出了半截。 “李子……” 李子白连忙“嘘”了一声,如偷鸡的小贼一般,朝她招了招手。见他这样,辛小小从椅子上跳下来,就走了过去,然后问:“你干嘛?” 李子白听她这声,吓得左顾右盼了一圈。毕竟以前做坏事就被班主任叫到这里罚站,他潜意识的便产生了惶恐心理。不过,见严老师不在,他也缓了口气:“辛小小,我给你说个冷笑话吧。” “……” “一天,天气不错,小明爸爸带小明去爬山。在上山的时候,小明爸爸问小明:要是在野外你遇到蛇了怎么办?” 李子白一顿,就看向了辛小小,辛小小耸肩,回:“小明说,我会面带温润的笑容撑起一把伞,假装自己是许仙。” 说完,李子白很捧场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辛小小见他耍宝,立即给予他一字评价:“傻。” 李子白见她没笑,连忙一抹嘴,收起了笑容,困惑地问:“难道不好笑吗?以前我爸哄我妈就说这个,她每次都有笑的。” 想当年,李牧大少爷便是用一本《笑话大全》将李氏集团里最年轻的博士,也是最漂亮的冰山美人宋思静哄到了手。一直以来,李牧也向儿子炫耀自己这拿手绝活。但,李牧却不知道,宋思静并不是因为笑话的内容而露出笑颜,她笑的其实是他本人。 因为太蠢,所以嘲笑。 当然,辛小小现在也这么看待李子白:“这个笑话我早知道了,一点都不有趣。” 李子白见她没笑,继续又道:“那我给你说其他的吧,从前小明问妈妈……” 在两个小家伙趴在门边说着小笑话时,水暖暖在外面接到了顾原的电话。 “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听着手机里男人的温柔,水暖暖只觉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抖落了一下,才冷笑道:“顾少爷,您这忽而兴起的热心肠小女子可承受不起。” 顾原轻叹:“今天我爸妈来j市,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一瞬间,水暖暖白净的脸蛋僵住了。 接着电话里,他继续说:“爸妈这次是来参加郭市长儿子的婚礼,我们也就陪他们去华丽达酒店吃个晚饭,没其他事,不用担心。” 顾原话说得真轻巧。他可有想过,她这满街一抓一大把的女青年去参加市长儿子的婚礼,还得见男朋友那省委书记的父亲和国家一级歌唱家的母亲,能当做普通的家长见面吗? 何况,顾原的母亲和辛菲的妈妈还认识。早前,辛菲还玩笑着给水暖暖说,她妈要把自己介绍给顾原。那时候,彼此也就当个闲话,一笑而过。现在她去见顾原的母亲,这不是摆明了喧宾夺主吗? 再来,水暖暖也知道自己的家庭一般,要配上顾太子爷的身份那是比登天还难。这也是长期以来,她未见过他父母的主要原因。 “我不去!” 水暖暖一口回绝,她什么准备也没有,去了只会尴尬。 早知道这女的会如此,顾原也没耐心再说什么好听的,直接给她甩了句:“下午五点半我要是在四小门口接不到人,你自个看着办。” “办你个凉皮加大蒜啊……” 她话没骂完,电话那边顾原便挂了。气得水暖暖一阵暴跳。 恰巧,在这同一时间,辛菲也接到了母亲张月的电话。形式一样,都是去吃喜酒。不过,张月却是让她和李牧一起来。 辛菲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顾原那腹黑,把自己和李牧相亲的事给她妈说了。虽然,张月时不时的会给她介绍对象,但理想的女婿一直都是顾原。 可,顾原现在有水暖暖了,也因为与彦默的那层兄弟关系,他是恨不得早点把辛菲嫁出去。正好,李牧这冤大头闯了进来,被他当成小羊羔直接献祭给了张月。 张月一看,虽然李牧离过婚有孩子,不过家世什么的,还是挺好的。再说,以现在辛菲的情况,有这么个男人愿意接受,那也是她的福气。 毕竟j市只有这么大,转来转去,就几个圈子的人。辛菲起初确实是想着和李牧从朋友做起,互相了解后,再往下走。可,当她想着,或许给小小找个父亲,能让生活平衡一点时,眼前这个男人出现了。 齐皖,她曾暗恋过的男老师。现在,正抱着她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贴在她耳边说:“口是心非,说句喜欢我的话来听听。” 辛菲侧头,看着他被阳光照得眯起的性感双眸,反问:“在说之前,你能不能给我先讲一下,你和彦默那天究竟谈了些什么?” 齐皖轻笑,靠过去碰了一下她的唇:“情敌之间的秘密,你没必要知道。” 情敌?辛菲一听他这话,就笑了:“那,齐老师,我是哪点吸引您了?让您甘愿沦落到和别人争风吃醋?” 对于齐皖追求自己的意图,辛菲是千万个想不明白。她一届平凡女,还带了个拖油瓶,怎么看都是一颗结过果实的烂桃花,他这大艺术家,眼光是不是该更高端洋气上档次点? 既然是大艺术家,说出来的话,肯定也就与别人不同。 齐皖握起她左手,摩挲着手掌上结的一层细细茧子,道:“我这人比较喜欢捡现成的。” “现成的?” 一时间,辛菲没明白他这话的含义。直到齐皖一手扣住她骨节漂亮的五指,淡笑:“你觉得我当小小的爸爸怎样?” 此时,阳光将辛菲的脸晒得粉扑扑的,衬着她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格外透亮。她有点愕然的看着眼前这男人,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齐皖一手拂过她鬓边散落的发丝,耐心的说:“菲菲,你现在需要一个男人,小小则需要一个父亲。而,我需要你们。” “等等……”突然间,辛菲从齐皖腿上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眼他此刻眼里的温柔,想抬起右手咬拇指,却因为之前的骨折而不小心拉痛了手臂,她咬牙就低声骂了句:“merde!” 骂完,辛菲倏地一震,似乎被自己吓了一跳,转过身就往屋子里走。 而,齐皖在听见她这骂人的法语后,眼里忽而变得有些捉摸不定。八年前,每当辛菲情绪开始暴躁的时候,就是咬着手指粗口成脏。 可是,现在的辛菲显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当着齐皖的面用法语骂脏话。她进屋子后,便回卧房,锁上了门,坐在床上,恍惚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但记忆却异常的模糊。无故的,竟对齐皖那话产生了潜意识的抗拒。甚至……开始惧怕。 ** 因为答应了母亲会去市长儿子的婚宴,辛菲换好衣服,出去准备给齐皖说一声。但,整栋楼里都不见他踪影。 于是,她犹豫着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中午的事因为太突然,有点吓到了,抱歉。我现在出去一趟,大概晚上九点多会回来。” 没过一会儿,齐皖就回了:“恩,夜里凉,记得多穿点。” 看着没几个字的回复,辛菲心口有点闷。她收起手机,瞅了眼衣柜玻璃镜子里的自己,吊着手臂,神情里透出一丝憔悴。看来,还是得回之前的住处化个妆、换套礼服。毕竟,她不能给张月长脸,但也不能太丢她面子。 只是,辛菲没想到,刚回到以前的住处,就撞见了电梯里的彦默。此时,他一身阿玛尼正装礼服,挺拔帅气的如同安徒生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辛菲见他这身,才意识道:“你也去参加郭市长儿子的婚宴?” 她问后,彦默并未及时回答,而是直直的看着她。辛菲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局促了一下,准备去乘旁边的电梯。然而,正在她转身时,彦默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拉入了自己所乘的电梯里。 辛菲诧然回神时,整个人已经被彦默抵在了电梯角落。也在这顷刻间,彦默扣住已她下颚,吻了过来。 第二五章 今日农历十月十八,宜嫁娶、开光、出行、入宅、安床、开市、交易……总之,就是黄道吉日。 j市。六星级的华利达酒店前厅门前,用粉红的心形气球悬挂着两条红幅,左:祝郭锐峯先生新婚快乐,右:愿崔丽小姐婚姻美满。 入前厅,门内立了个月牙拱门,拱门由从英国进口的白玫瑰编制而成。拱门左右的墙上,贴着一对新人的巨幅海报,体型肥胖的新郎搂着模样娇艳的新娘,礼服白纱,亲密无间。由拱门延伸,大理石砖上铺着极为喜庆的大红地毯,地毯绕过大厅里的女神喷泉直通向婚礼大堂。 大堂内摆了六百桌。桌子中间搭了个四米直径的圆台,台子四周装点着荷兰各色的郁金香和白色的蕾丝飘带。 餐桌上放着都是银质碗筷,桌子中间插着大朵的香水百合,象征了对婚礼的祝福。 这时,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了华丽达酒店的金色旋转门前,一位穿着合身的墨蓝色西装、长身玉立的冷峻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泊车小弟对他礼貌的唤了声:“顾少,好。” 顾原将手里的车钥匙丢给了他,说:“今晚都是贵客,注意点。” 泊车小弟见酒店的第二大老板亲自交代,连忙点头如捣蒜:“好的。” 接着,顾原绕过车身,走到副驾驶开了车门,对里面的女人不客气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让我直接把你扛进去?” “能再商量一下吗?” 此刻,水暖暖穿着淡蓝色的抹胸鱼尾裙,肩头披着白绒短衫,齐肩的直发烫了一层大卷,用银色的鱼骨发夹固定一侧,偏着左耳如墨色海藻倾泻而下,露出了右侧的白皙后颈。原本秀美爽朗的个性上添了几分成熟性感的女人味。 顾原对水暖暖这身很是满意,每当视线落在她那弧度优美的颈脖,都恨不得咬上一口,留下只属于他独有的印记,只可惜今天还有正经事要办,不能为所欲为。不过,事后倒是有时间慢慢收拾这小妮子。 见她从上车前的硬拗到脾气暴走,然后一路折腾至终于服软。顾原心想,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能放手。他举起自己的左手,将骨节漂亮的无名指上那新鲜的淤青牙痕,放在水暖暖眼前,语气里透着威胁:“我可从不和咬人的小狗商量。数三声你再不下来,信不信我让你直接成为今天的女主角?一、二……” 这“二”才刚喊出,水暖暖一把搂住顾原的脖子就从车上跳了下来,随着她这一跃,也脱口骂了声:“禽兽!” 顾原嘴角勾起,一手搂着身前的纤纤细腰,贴在她耳边,轻笑:“小狗配禽兽,蛮好。” “啧”水暖暖不爽的咂嘴,便推开了他。正当此刻,一辆白色的路虎也开到了门前,水暖暖眼角一顿,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快步走到了车子前,便见从车子上缓步下来的女人,白衣素裙左耳戴着一只半掌大的白色蕾丝牡丹,衬着她那红唇裸妆,竟比精心装扮的水暖暖看上去都要妩媚。或许,某些人与生俱来就是天使与妖精的结合,某些人则需要后天装扮才能拥有。而前者显然是受到了老天的格外照顾,辛菲如是。 辛菲没想到这刚下车,便碰见了水暖暖,神情古怪的看了眼她,和她身后的顾腹黑,问:“暖暖,你怎么来了?” “还想问你了,出车祸了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水暖暖上前,拉住她未受伤的左手,蹙着眉很是认真的打量一下她吊在脖子上的右手,爆了句粗口:“去他奶奶的,要是真把你撞了个怎么着了,我下半辈子都和他拼老命!” 在私下,水暖暖明显没有半分人民教师该有的文明气质,完全就是一暴力分子。辛菲听她这话,心里还是挺暖的,笑道:“是我过马路的时候走神没留意,那人也给我赔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了。你的下半辈子还是留给需要她的人吧。” 说着她抬眼看向了顾原。顾原眉角轻挑,对于她这话难得表示了赞许。只是,在他看见从驾驶座那边走过来的彦默后,眼里沉了下。 彦默走过来,和顾原对望了一眼,算是默契的招呼了。接着,他朝辛菲伸出手,说:“进去吗?” “我和暖暖一起。” 她这话一出,水暖暖也如同找到了棵救命稻草,连忙亲密的环住辛菲的胳膊,对顾原嫌弃的挥了挥手:“你哥们来了,去搅基吧!祝你们基情四射、健康幸福!” “……” “……” 顾原、彦默同时脸一黑,水暖暖缩着脖子装作没看见,揽过辛菲便往里走。 她俩刚进去,彦默才轻叹着,侧头看问顾原:“你这样做,不觉得把她逼得太紧了吗?” “我不逼她,她那只装了一根筋的脑袋永远都开不了光。”顾原双手插在西装裤里,睨了眼彦默下巴上贴的ok绷,问:“怎么,伤脸了?” 彦默听他提起,抬手用拇指摸了下自己的下巴,笑:“没事,就是被猫给咬了。” 顾原是何等聪明,他弯着嘴角,也笑:“咱两还真是命苦,今天我也被狗咬了。” 说完,他们抬眼,便看向了玻璃门内那一对窈窕的姐妹花。转眼似乎回到了九年前,在那初春的季节里,樱花盛开的校道下,两穿着淡蓝色的运动校服的帅气男生望着不远处两言笑晏晏的美丽少女,眉目里满是柔情。 ** 也不知是无意安排,还是张月有意将两家凑到了一块,顾原的父母和彦家四口一桌。在靠中间台子的主席上。而最让她意外的是,靠台子的主席位一共有三桌,对面的另一张桌上就坐着她爸辛振业,及他现任的妻子李嫣嫣和儿子辛然,李嫣嫣和辛然中间则坐了个头刚冒出桌面的小丫头,正是她宝贝女儿辛小小。 辛小小背对坐着,并未发现她。辛菲眉头不自然的皱了一下,原本她就不想让辛小小看见她受伤的样子,这回倒是好,一家几口全齐了。 瞧那孩子面带笑容的说着话,连身旁原本性子有点冷的辛然也面上透出了暖色,辛菲心里有点复杂。 可,最让她诧异的还不止这些。 当第三张桌子的客人在新郎亲自引路下,走到另一边套着绒布和穗子的上位时,辛菲顿时傻眼了。 男人穿着与她平时见的完全是另一个风格,英伦风的墨色格子西服,搭配着一对玛瑙手工袖扣,左胸的口袋里露出一角红色帕子,下`身的西裤随腿型,修长笔直。西装内套了件白的衬衫,没带领带,却在两边衣领扣子上,扣了玫瑰金的钻石十字架。辛菲能看得出来,随意的着装下的精细,隐约中似透出一丝禁欲的性感。 这样的男人穿什么都毋庸置疑的好看,所谓的衣架子也不过如此了。就算他腰上只围了条浴巾,都是一道让人血脉喷张的风景线。想到这里,辛菲神色一囧,春梦里的画面又在脑中晃眼而过。 正在她愣神的档口,便听到一浑厚的男声突然说道:“顾书记,别来无恙。” 从辛菲所坐的座位,侧对着圆台,隔了几个人才是顾原的父亲顾常仁和母亲薛春华,而她的视线也正朝向他们。 见一位穿着灰色中山服、仪表不凡的中年男子与站起身的省委书记顾常仁握手。也是这一刻,她不小心与中年男子身后的俊美男人对上了眼。 男人嘴角斜勾,对她淡然一笑,辛菲只觉心口紧缩。这时,顾常仁已经朗朗笑说:“朱市长,好久不见了!” 两人交谈后,辛菲方知道这人是h市的市长,朱培生。之后,随着顾常仁好奇的问了句他身后人是谁时。 朱培生才笑着给顾常仁介绍:“这位是现国际知名摄影师,四方齐家的老二——齐皖。也是我女婿的二弟。正巧,他是代表父亲齐暮过来的,顺道就搭了个伴。” 中年男子语气平常,但听的人俱震惊不已。甚至,彦默也面露诧异。 就连辛菲这种不怎么关注中国经济趋势的人都知道,“四方”所代表的的是中国四个地区最富有的家族。传言,“四方”是民国时期四大家族后裔的衍生。只是在战乱的时候,分散各地,最后以东、南、西、北四地定居。也在建国初的动荡下,“四方”为躲避麻烦隐姓埋名。但,从几代继承的家族事业一直繁盛,直到如今成了各地首富。 当然,也有将生意做到国外的,好比如“四方”之一的齐家。 由于“四方”家族的神秘,没有几个人能确定他们究竟是业界的传说,还是真有其人。所以,当朱市长用“四方”来介绍齐皖的时候,在场听见的人皆愕然。 齐皖倒是从容有礼,他上前向顾书记伸手,表示友好道:“顾书记,您好,家母让我向您问好。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三十七年前在h市的二中就读时,一起考上国防大学之后却被家人送出国留学的同班同学?” 顾常仁怎么会忘记,当年高考刚恢复,二中除了一个考上清华的学生,就是与他一起考上国防的同班生,被全校记上校史,并用大红横幅写上班级和名字挂在校门口大肆表扬,那时可说是意气风发、风光无限时。 而,与他一起的那届同班生,就是被当年全校誉为德才美貌兼备的小“林徽因”,说得俗气点,就是被全校男生暗恋的校花。 顾常仁愣了一下,不免吃惊,看着眼前挺拔俊逸的青年男子,眼眉下确实有几分与她相似,神色里有点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你是曲妍清的儿子?” “家母正是曲妍清。” 他这话一出,张月在辛菲身旁也吃惊的问了句:“是h市曲家的那位?” 辛菲看了眼妈妈,再看向齐皖。而回答的却是顾常仁:“正是,没想到张老师也认识她。” 张月笑着起身,一手也将辛菲从位置上拉了起来,她走上前,对他们说:“曲妍清可是当年h市的第一美人,年仅十六岁就震惊全市。我老家也在h市,所以有过耳闻。当然,她曾是我上学时的榜样,没想到今天竟有幸能和她的二公子见上一面。” 张月说着,就对朱市长和齐皖介绍起自己现在的家庭成员,当齐皖和彦默含笑互相握手时,辛菲可真怀疑,昨天彦默揍在齐皖脸上的那一拳,其实都是她的幻想。 说来,每当张月出现的时候,总有那么先入为主的意思。然而,她也是极为要面子的,在向外人炫耀如今的家庭美满后,便忘记了被遗留在一旁的另一个女儿,她和前夫婚姻破碎后的受害者——辛菲。 辛菲原本就知道张月并没有将她推出去展示的意思。甚至,连刚才看见她受伤的手后,也只是淡漠的说了声:“没事吧?”连追究受伤的因由也懒得问一下。毕竟她的存在,对张月而言,只有那么点血缘。其他的,则是往脸上抹黑的不堪过去。 在几家人谈笑风生时,辛菲刚想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退出席位,去找从进来后就借口躲到女士卫生间的水暖暖。 她刚移开椅子,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从身旁拉住辛菲的胳膊,她吓了一跳,椅子也被撞得摩擦着大理石地面,发出了一声吱啦的刺耳响声。 几个人看过来时,握住她手臂的男人已经对张月提醒道:“张阿姨,您还忘记了一个人。” 此刻,张月正有说有的和齐皖说着什么,顷刻间,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他们将视线全部落在了说话人和辛菲的身上。 辛菲侧抬头,看向身旁从握住她手臂到牵住她手的男人,蹙眉着想挣开。 彦默已经拉着她上前,对朱市长和齐皖说:“这是张阿姨的女儿,辛菲。” 原本张月在所有人面前都用“大儿子”来唤彦默。可彦默却毫不顾忌的将她搭好的台子亲手给拆了个稀巴烂。现下,他只是用“张阿姨”这个疏远的称呼来叫她。 辛菲能看出来,张月此时精细妆容下的尴尬。 也就在这忽然变得有点诡异的气氛下,齐皖霍地出声,竟淡然的看向辛菲,问张月:“张阿姨,敢问您女儿现在有男朋友吗?” 轰的一声,像是冷场后的神展开,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眼神不解的看向齐皖时,他已走到辛菲面前,对上她那双灯光下闪烁的明媚大眼,说:“我好像对您的女儿一见钟情了。” “可是……” 正当张月措手不及的要给齐皖说明辛菲的情况时。辛菲已叹了口气,看着齐皖水褐色的双眸说:“我是未婚妈妈,有个女儿,今年年末满七岁。” 齐皖笑道:“那又怎样?我这人从不在乎这些。” 一时间,辛菲低头睨了眼还被彦默握住的左手。恍惚间,让她想起了彦默在电梯里对自己说的话。 正在这时,婚礼的现场遽然热闹起来,司仪已经站到台上拿着麦克风,幽默的道出了开场白。 毕竟他们都是客人,齐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各自回到了座位上。而,坐下后,辛菲才发现位置的尴尬变化。她莫名其妙的就夹在了齐皖和彦默的中间。 顿时,被两份强大的气场给压住,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本想分散注意,去看一下台子另一端的辛小小。可,那丫头没在座位上,连她左手边的李嫣嫣也不在。 一时间,辛菲条件反射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婚礼奏乐响起的时候,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对面辛振业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阵没接。辛菲以为是音乐太大,他没听见。可,当她再拨打时,已望见对面的辛振业拿出手机,下一秒耳边响起的却不是他的说话音,而是被挂断的嘟嘟声。 倏地,辛菲一阵心绪不宁。她也没顾及一对新人正步入圆台,从座子上直接站起。 下一刻,当齐皖和彦默发现辛菲的古怪时,她已绕过台子走向了辛振业。 第二六章 如果辛菲没有走过去问辛振业,她可能到婚礼结束的时候,都不知道辛小小因吃到肉馅里掺了辣椒粉的春卷,引起了食物过敏。 当辛菲心急如焚的跑到卫生间的时候,辛小小正被不知情的李嫣嫣拉到马桶前呕吐,一张小脸涨红。看得她心口一紧,就上前拽开了李嫣嫣,用纸巾给辛小小擦了嘴,急道:“小小,妈妈带你去医院!” 辛小小抬头,见是妈妈,一双布满泪花的大眼满是委屈和难受。 辛菲咬着唇,急忙用左手臂想把她抱起,还没走出卫生间,两人险些跌倒在地。好在一人疾步上前托住了她们。辛菲刚要谢他,可眼角瞥见西装一角时,熟悉低沉的男声已在耳边响起。 “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倏地,辛菲对上了眼前男人水褐色的眸子。齐皖将她提起后,才一手托抱起辛小小,往大堂外走去。 望着被一双小手臂搂住脖子的高大背影,辛菲莫名的觉得鼻尖发涩,一股温暖的气流从心口渐渐升温,她已经很久没依靠过别人,这种感觉真的有点奇怪。 上车后,辛菲也没给齐皖说明辛小小的情况,他已擅自联系了一家私人医院,并给婚宴的主办人打了通抱歉电话,说明原因。 等齐皖安排好一切,她才不可思议的问他:“你怎么知道小小对辣椒过敏?” 刚才辛菲在听他讲电话的过程中,清晰明确的道出了辛小小是因为先天性的辣椒过敏。然,她之前并没有给齐皖说过辛小小患有先天性的食物过敏症。 此时,齐皖望着车前昏黄的路道,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 他说:“因为我也是这样。” 霍然,辛菲愣住了。 车子正好停在了红灯下,齐皖踩着刹车,侧头看向她:“我和小小一样,出生时就对辣椒过敏。所以,能看出来。” 这一刻,辛菲只觉得有某种奇怪的预感,可面上却笑道:“那真巧,像小小天生不能吃辣椒的人并不多见。” 齐皖轻叹,低眉瞧了眼被辛菲抱在怀里的小姑娘:“想来,你为她也吃了不少苦。” “既然上天让小小做了我女儿,我只能尽我一切的能力来爱护她。” 辛菲左手抚着小小一头乌黑的头发,神情里的温柔是齐皖以前从未见过的。他无法想象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在这分开的几年里,她究竟是怎样从一名只会撒娇闹脾气的少女转变成了一位温柔的母亲? 到医院的时候,辛小小已经满身红疹,支气管炎发作。好在及时,医生给她打过脱敏针后就睡了。 这时,辛菲才缓了口气。急急忙忙的这么一会儿,她都没机会向齐皖道谢,刚转头,人已不知何时出了房门。 正好此刻包里的手机响了,辛菲走出病房,看了眼显示,竟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她接起,对说里面的男人说:“小小已经没事了,你帮我向妈道声抱歉。” 手机那头正是彦默,辛菲听他说了些什么,才无奈的继续:“不用,你又不是医生,来了也帮不到什么。关于今天在电梯里的事情,我就当做没发生。彦默,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你没必要每次都夹在我和我妈之间为难。” 关于今天在婚宴上的事,辛菲真觉得彦默没必要为自己出那口气。她和母亲之间的疙瘩,谁也解不了。 她挂断电话,靠在墙上长叹了口气。 “刚走开,就想我了?” 辛菲一怔,侧头便见着齐皖拿了两纸杯,将其中一杯热奶茶递到她面前。 她蹙了蹙鼻头,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勉勉强强的勾起嘴角,笑:“齐老师,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好了?一个星期内,我不仅欠了你一笔巨额的手机费,还住在了你家,然后你又带小小来这么贵的私人医院看病。是想让我剥皮卖肉来还债吗?” 齐皖也随她靠在墙上,喝了口热咖,挑眉道:“剥皮卖肉,这个提议不错。” 没想到他似乎当了真,辛菲顿了下:“……” 而,也在此刻,齐皖一手伸过她后颈,捧住脑勺,低头吻在她的额发上,声音沉沉的如同最动听的大提琴g调。 “菲菲,你今晚很美。” 他性感的嗓音让辛菲面颊瞬间涨红,低垂着眼眉,也不知说什么好。就这样,两人都安静的彼此依偎了半响,辛菲才恍然想起什么。 “今晚你不会是故意向我妈说那些话的吧?” “什么?” 齐皖明知故问,他一手接过辛菲手里喝完的空纸杯,丢进门边的纸篓里。 辛菲抬头看他,见他似乎忘记了不久前才当着她母亲张月向她表白的事情。心底暗暗轻叹,果然只是随口说说吗? 可,正在她这么想着走入病房的时候,齐皖突然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将其抵在门缝的死角。 辛菲一惊,眼角正好瞥见从门前走过去的三个小护士,抬头愕然的问齐皖:“怎么呢?” “我想吻你。” 低哑的男声刚落,唇已覆上。 “唔……” 轻柔的吸吮辗转痴缠,齐皖一手捧住她温热白皙的颈脖,感受着她加速的脉动,和口中的醇厚的奶香味。 辛菲本是睁着眼,却随着他的节奏,也渐渐配合起来。她合上一双透着愕然的大眼,左手握住了他的西装领子,舌尖缠住他的,心底一片空白。 就在两人吻得忘我时,一声含糊的软绵儿童音遽然带着惊奇,问道:“齐叔叔、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 “……” ** 说来,辛小小一向活泼好动,吃嘛嘛香,小身板养的也挺结实。打了几针,吃过药后,也就没什么事了。 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齐皖将趴在自己怀里熟睡的辛小小安置到辛菲房里的大床上。由于辛菲的手不方便,便只能站在一旁看他动作熟稔的给辛小小脱鞋、换衣服、盖被子…… 不难想象,当辛菲见他如此温柔且细心的一面时,还是有些吃惊的。就像,早上见到他亲自做的餐点一样。 看过这样的他之后,辛菲突然想了解更多。 此时,齐皖已经给小小掖好被角,回头对她轻声道:“你也洗洗睡吧。” 他刚说完,辛菲突然问了句:“我睡哪儿?” 倏然间,灯光下,齐皖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让辛菲看着心尖一紧。他定定的瞧着她,神情里没有笑意,也没有困惑:“你想睡哪?” 无意识的,她道:“能和你在一起吗?” 与齐皖的进展,辛菲从没想过会这么快。当她洗完澡湿着头发走入他房里的这一刻,辛菲以为自己疯了。 可,事实如此,她对齐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甚至,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望着正垂目看一本很厚的法语书的齐皖,英俊的脸上宁静美好。她正犹豫着是否走上前和他说话,他已抬头看向她:“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辛菲乖乖的走上前,将手里的干毛巾递给了他。齐皖放下书,一把将她拉倒,躺在自己的腿上,用湿毛巾轻揉她一头乌黑亮泽的齐胸长发。 辛菲瞥了眼他的脸,连忙侧头,耳廓透红。 见她如此,齐皖嘴角带笑:“菲菲,让我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不要,我会不好意思。” 辛菲觉得自己此刻可真是胆大包天,不仅说了那种话,还躺在了一个才交往的男人大腿上。 谁知,齐皖却当做没听见,微凉的大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将彼此的视线对在了一处。 “我不是都说不好意……” 她刚嘀咕,齐皖已经低头含住了她微张的小嘴。舌尖湿滑,舔过她的贝齿,带着意想不到的疯狂,逐渐让彼此沉沦。 辛菲一手环上他的颈脖,齐皖已沿着她宽松的t恤下摆往里探入。在他指尖触碰到她细滑肌肤的那一霎,辛菲浑身一颤,从两人相接的口中发出了一声诱人的轻叹。 瞬间,齐皖眼眸深沉,一手撑在她的耳边,压了下来。他另只手则攀上她的双峰,挑开了胸口的内衣扣子。 辛菲心头酥麻,手抵在他的胸口上,由着齐皖主导一切。 他松开她的唇,轻咬着她的耳珠,吐着热气:“把手抬起来。” “齐皖,真要做到最后吗?” 见他要脱自己衣服,辛菲不免有点尴尬。虽然,她以前和某个男人发生关系后才有了辛小小。但,现在,并没有和男人欢爱的记忆。除了,和齐皖之间那些虚无缥缈的春梦。 齐皖轻笑:“你可真会折磨人。” 他说着,也不顾她眼里的羞涩,就拉起了她的上衣,低头吻在了她敏感的左胸上。随着他舌尖的轻挑逗弄,辛菲只觉得下腹一阵阵涨热。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自己做梦的那个场景,她被齐皖压在身`下,吻着她的全身,然后,将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了她的胯`下…… 辛菲眯着一双水灵大眼,咬着唇瓣,将那难耐的声音卡在了喉咙深处。而,齐皖却使坏的将她的睡裤拉到脚踝,一手挑开白色的底裤就将自己的滚烫贴了上去。 而这时,辛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低喘:“别……” 可当她嘴里刚蹦出一个字的时候,齐皖已经握上她的腰,顶了进去。 霍然,辛菲一声呻`吟,双眼含着泪花,差点哭了出来。齐皖轻叹的吻上她的眼角:“菲菲,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在极度膨胀的欢愉之下,辛菲昏昏沉沉的,记忆里窜入了一些往事。 漆黑的夜里,大雨滂沱的罗马街头,男人决绝而冷漠的背影,和她嚎啕大哭的声音。浑噩间,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心好痛,痛到如同被生生撕裂。 然后,她发了疯一样,跑过去抓住了男人衣摆,哭诉道:“我爱你……我爱你啊,求你不要走……” 男人却甩开了她的手,看向她的一双褐色眼眸里只剩下冷漠:“辛菲,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 辛菲痛苦的从梦里惊醒时,窗外天色微明。她满脸泪花的望着昏蒙蒙的天花板,被掏空的失落感瞬间从心口蔓延到全身,让她无端的收紧四肢,环抱住自己的双肩。 为什么?这种感觉,真实的就像是昨天才发生一样。 而这时,大床的另一边,本该将她抱入怀里的男人却不在。只留了她一人在大床上,独自不安。 第三一章 水暖暖这话骂的确实如此,不仅顾原和她过不去,他妈也和她过不去。 从电话里,辛菲已经知道,前天水暖暖见了顾原的父母,双方相处的并不愉快。尤其是顾原的母亲,她对暖暖的家世背景表示很不满意,当着面就直言暖暖配不上她家优秀的儿子。 要知道水暖暖的脾性本就嫉恶如仇,于是乎,便和顾原妈给杠上了。第二天,她便收到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上面明确交代了她不要再缠着顾原,并给她十万块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水暖暖一看就火大了,连班也不上,直接跑到顾原的公司,将银行卡砸到了他脸上。直到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顾原刚进门,一把捉住了水暖暖的手,紧蹙眉头道:“趁着我爸妈现在没回老家,今天我们去把事情说清楚了!” “不去!”水暖暖犟着脾气要甩开他:“去了能管什么用,我和你妈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顾原一下子便火了,他将她捆在怀里,咬牙切齿:“水暖暖,你真为了这种事就不想和我结婚了?!” 水暖暖抓着铁门,愣了一下,便哭了。 平时顾原能对水暖暖耍混蛋,但却唯独对她的眼泪无可奈何。一时间,他看着从她漂亮的眼眶里滚出的大颗泪花,立马放软了身段,叹道:“暖暖,为什么你就不能替我想想?” 辛菲心知水暖暖一根筋,她要是决定了的事情一般都很难再有回头的余地。看着如此僵持的一对冤家,她觉得再耗下去也只会更糟。 于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拿起手机就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头便传出了轻微的咳嗽声:“有事吗?” 这与以往不同的沙哑声,让辛菲怔了一下,回过神问:“彦默,你感冒了?” “恩,只是轻微的流感。”男人的声音透出了一丝疲倦,他淡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主动和我联系。” 自从辛菲搬出去后,彦默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被他这么说,辛菲才想起了他之前打齐皖的那一拳。原来,他早已知道。辛菲心底暗暗呼出了口气,才问:“你现在还住在碧缘小区吗?” 那头彦默似乎听出了什么:“你有事就说吧。” 辛菲望向门边,水暖暖已蹲在地上痛哭流涕,而她一旁的顾原则情难堪到了极点。 “你能上来一趟吗?” 不到两分钟,穿着灰色竖领毛衫的俊逸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彦默看着顾原与水暖暖这情况,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就侧头对辛菲说:“顾原这边交给我,你好好开导水暖暖。” 辛菲点头,看着这似乎瘦了许多,脸色有点苍白的男人,刚想问他的情况,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就连后来彦默和顾原说了什么,她也没太留意。直到两人消失在电梯里,辛菲才回过神去看已经坐在地上的水暖暖。 她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说:“暖暖,地上凉,我们进屋好吗?” 两人进屋前,辛菲也给隔壁的邻居道了歉。 当她从厨房里倒了杯热水递给坐在沙发上不再哭泣的水暖暖后,问道:“以后打算怎么办?” “菲菲,我想要这孩子。” 她这么说,辛菲并不吃惊,因为从认识她以来,就知道她是特别喜欢孩子的。不然,她一师范硕士生搁着市一中那种重点学校不去,偏偏选择了到四小带一群小屁孩。 当面临这种事时,辛菲这过来人显然比当事者水暖暖要冷静的许多。 她说:“顾原应该和你也是一个想法。暖暖,两个人面对总比一个人逞强要好。” 水暖暖咬唇,看向辛菲。辛菲对着她笑道:“如果因为一些事情错过了顾原,我想以后你会比现在更难受。” 听着她忽而的开导,水暖暖心头的纠结似乎缓解了些。她捧着杯子喝了口热水:“我知道,但是我心里总没底。不仅因为顾原的妈妈,更多的还是顾原……我觉得他有时候太不尊重我,太不在乎我的意见。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被束缚,但我却一直在忍耐顾原的臭脾气。如果不是意外怀孕,我真觉得我和顾原早晚会分手。毕竟我已经和他分分合合了无数次……” 也是,这近十年间,顾原与水暖暖分手不下十次,最终却还是纠缠在了一起。记得他们分手后,最快和好的记录仅仅才两个小时。 有时候,辛菲都不知如何定义这对冤家情侣。可,水暖暖心里清楚:“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太儿戏了吗?” 辛菲并没有回她的话,反而一手托着腮,侧头看向她问:“你这算什么,我才儿戏好吗?不仅一无反顾的生了辛小小,还没告诉她爸爸是谁。” 水暖暖愣住,神情怪异的瞧了瞧她。 辛菲叹:“暖暖,你想知道辛小小的爸爸是谁吗?” “谁?”水暖暖之前没问是怕触到辛菲底线,既然都这么说,她当然好奇。 沉默了一会儿,辛菲将脸埋在了自己手掌里,才把齐皖的事情给她说了。水暖暖听完后,呆了好久,霍然回神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一直还猜小小是不是混血,没想到竟是a!” 辛菲本还以为她会说点什么,没想到第一句就被吐槽了,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这回该水暖暖将刚才的话丢给她了:“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让辛小小接受齐皖,毕竟他是她亲生父亲。”辛菲想也没想就说。 然,水暖暖的反应就和之前辛菲知道的那样,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你没有做亲子鉴定,怎么就能确定小小是他的女儿?如果当年的事情他骗了你,你这不又是重蹈覆辙吗?” 这点辛菲不是没想过,可齐皖有必要用孩子来骗她吗?凭他的家境与地位,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辛菲实在想不出。所以,她选择了相信他。 之后,辛菲没再和水暖暖谈论这个话题。两人又说了会关于月底校庆的事情,她才准备去四小接辛小小下学。 也就在她在等公交的间隙,张月突然给她打了通电话。 自从她因辛小小的事擅自离开那次婚礼宴会后,便以为张月会好一段时间不联系自己。没想到这才一个星期的功夫,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如果张月不是有事,也不会主动找她。 果然,这次她先问了小小的情况后,切入了主题。 “听说你和上次那个四方齐家的二公子认识?” 这回,辛菲是真没想到张月将算盘打到了齐皖身上:“他曾今是我在美院的老师。” “那正好,你把他手机号给我。” 辛菲眉头一蹙,心里突然腾起了一股无名火:“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张月听她口气不善,冷声说:“辛菲,你这什么态度!” 每次她这么说话,辛菲心里就一阵阵的发闷,索性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几乎让辛菲喘不过气,如同她童年记忆里的那个炎热夏天,因成绩落后了一名,被母亲揪着胳膊将成绩单举在头顶,罚站到道路旁的大槐树下两个多小时,就算胸口难受的想哭,却因遭到围观而不敢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老腰快断了…… 第三二章 如果说齐家兄弟里最风流不羁的那位,首先便想到是老二齐皖。同样,与沉默寡言的老大齐川、性情温柔却腹黑的齐豫、阳光爽朗的齐蒙比起来,齐皖的女人缘相对也是最好的那位。 所以,齐皖对女人的了解可说是专家的级别。只是凡事也有例外,专家级别的他可万万没想到,还有种女人无论数月变迁,从他们相遇以来,就注定了束手无策。 当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猛盯着他看的这片刻间,齐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小小,你有什么事要问?” 晚饭后,辛菲说晚上要去以前住的地方陪水暖暖,拿些东西就走了。顺便也交代了齐皖和辛小小多沟通一下,比如趁着她写作业时,帮她辅导不会的题目;比如帮她洗澡、换衣;比如捂暖被子后,睡觉前给她讲爱听的故事…… 此刻,齐皖就在面对辛菲给他出的第一个难题,怎么才能让辛小小开口说自己不会做的课题。 可辛小小坐在书桌的大皮椅上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他,却说:“齐叔叔,你出去忙吧!有人看着我写作业我写不出来。” 齐皖俊脸一愣,无奈笑道:“我不打扰你,你写你的,我看我的,行吗?” 辛小小想了一下,见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上面写着她看不懂的文字,才点头。然后,她回过头,立马忽视了身边这位大帅哥。 看着这孩子低头的乖巧侧脸,齐皖摇头笑叹,他正要翻开手里的书解闷,忽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辛小小被吓了一跳,又回头看他,齐皖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出去接个电话。” 那好不容易融洽的气氛,瞬间被这个恼人的电话给打破了,齐皖虚合上书房门挑眉看了眼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里面霍然传出一声悦耳轻快的男声:“二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套住了啊?有喜事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我也好去看个热闹!” 齐皖原本对着小小那温润的神色瞬间变成了另一副姿态:“齐蒙,家里没人收拾你,皮痒了?” 老幺齐蒙从小被便被哥哥们欺负到大,现在哥哥们一个两个的都成家娶了媳妇,没人管他了,老爸和老妈也懒得理他,由于太自由便顿感无趣。于是,打了在这远隔十万八千里的越洋电话来调戏他二哥,以回报他这二十几年对自己的“宠爱”。 “我都听大哥说了,你现在留住在奶奶老家j市,是因为一个女人。怎么?继大哥、三哥都有了小孩之后,着急准备结婚了吗?老妈知道这事后,还长叹了一声说‘老二这回不会又是玩玩的吧’。我说,二哥肯定是真心的,不然怎么会找大哥帮忙,亲自拜托他老丈人。” 干这事的时候,齐皖可是没想到齐川会多嘴,他哼了声,转眼却说:“你打来的正好,我有件事也想找你。” “什么?”齐蒙还以为齐皖会威胁地回他几句或直接挂断电话,谁知他竟然有事要说。 齐皖靠在门框上,瞧了眼门缝里坐在皮衣上趴桌上认真写作业的小家伙,说:“过些天我准备回美国一趟,到时候你帮我订三张迪尼斯的门票……” 电话挂断后,齐皖才走进书房。这时,辛小小正用有铅笔抵着圆乎乎的小下巴,蹙着眉想些什么。见齐皖坐回了椅子上,突然把盯着的那页作业本合上了。 齐皖见她这小动作,抬头瞧了眼作业本上用铅笔那方正可爱的字,淡笑着问:“今天写的是什么?” 辛小小鼓着腮帮子没说话,只是用一双小胳膊压在本子上。 齐皖见她这样,好笑的故意说道:“小小,我其实中文字不认识几个,你给我看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辛小小一怔,侧头看他,有点不相信:“叔叔你不是中国人吗?” 齐皖扬眉:“是,但我从小在美国长大。所以,会的中文字很少。” 听他这么说,辛小小似乎才放心了,她重新打开作业本,才继续拿起笔写。齐皖在看见那页最顶端的标题后,一双褐色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绿色的作文格子纸上,最顶端的格子里用歪歪斜斜的铅笔字写道:《我和我的爸爸》。 ** 到了晚上九点多,齐皖陪着辛小小躺在床边看故事书。毕竟家里有个小自己9岁的弟弟,对于照顾孩子齐皖也是有一手。只是,这男孩子与女孩子的区别应对,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就好比如,老四小时候都是让他去撒欢,做错了事,不是被老大数落一顿,就是被他恐吓。但,老四那种粗线条的男孩显然与辛小小不一样,后者则更需要耐心。 何况,那一身糙皮的老四怎比得上他可爱女儿一根手指头。 当辛小小趴在床上看有图画的格林童话时,齐皖伸手摸了摸她漂亮的小脑袋。他不久前才发现,这孩子正面和后脑勺像极了辛菲,而侧面却和自己很像,或许是她鼻子与嘴随他。 辛小小感受到齐皖的抚摸,回头看向了他。 “齐叔叔,你还记得之前咱们打电话说的话吗?” 齐皖微愣,思忖了一下,才说:“当然,小小和我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听他这样说,辛小小其实挺高兴的,内心突然有了个小小的想法,如果自己的亲生爸爸是齐叔叔的话就好了。 她转过身,坐在床上,一双小手揪着被角,问:“那叔叔能给我说一下我爸爸是什么样子的吗?” 齐皖眉角微抬,想了下措辞,才道:“你爸爸是……” ** 自从与齐皖住在一起后,辛菲从一人接送孩子,变成了两人。 这天,辛小小刚下课,水暖暖作为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找辛菲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话。当拿着辛小小的作文本回到车上的时候,正瞧见齐皖坐在驾驶座上与辛小小聊天,内容竟扯到了夜晚的星星和外星人。 齐皖淡笑着说:“等你寒假,我们一起去英国看外星人留下的麦田怪圈。” 辛小小兴奋的猛点头,这时她瞧见了车外的妈妈,突然便安静了下来。辛菲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来。 “老师找你谈了什么?” 齐皖刚问,辛菲板着脸就看向了辛小小,然后又瞧着齐皖,面无表情地回:“关于昨天辛小小的作文。” 辛小小一听,霍然一惊,从后位探过小身板身,就要从辛菲手里抢作文本。辛菲一侧身,一手就抵住了她那圆乎乎的额头,啧了声:“辛小小,你既然好意思写,怎么就不好意思给别人看啊?” 辛小小挥动的两只小手,还试图的想从辛菲手里拿过自己的本子。齐皖见着母女这搞笑的一幕,嘴角翘起,趁机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当辛菲发现手里的本子不知何时被齐皖拿在手里时,她双手捧着正嚷嚷着的小脑袋,就对他说:“你好好看看,这丫头写了些什么!” 齐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翻开作文本瞥了眼,一双褐色的眼渐渐弯出了迷人的弧度,说:“写的挺好的,怎么才60分?” “挺好?” 辛菲神情一怔,才霍然恍悟,蹙着眉问:“齐皖,这作文不会是你帮她辅导的吧?” 齐皖但笑不语,辛小小却说:“这是齐叔叔告诉我的,妈妈你快放开我!” 辛菲顿时后悔了,昨晚怎么就放心让这丫来辅导辛小小的课业。他怎么就好意思让辛小小在《我和我的爸爸》里面写,我爸爸是天下第一的大帅哥,他能赚好多好多的钱,世界各地都有他的房子和车子……他最喜欢的人是我和妈妈,他的爱好是用照相机拍妈妈,他喜欢的运动是和妈妈在一起玩……因为太忙所以不能来看我和妈妈…… 想起不久前,水暖暖还对作文里的暗示性语言一顿吐槽,辛菲白净的脸瞬间黑了一圈,对着车上这一大一小,不客气道:“作文得重写,不写完,你们别想吃晚饭了!” 说不写完不准吃饭完,那都是辛菲一时的气话,被一大一小两左右夹攻的撒娇后,一家三口幸福的吃完了今天的晚饭。 吃完,辛菲就将小小赶去了书房,让她去改作文。而,那始作俑者却像只黏皮糖蹭在她身后,妨碍她洗碗。 辛菲双手沾着泡沫也不好用手推开他,回头不耐烦道:“齐老师,您能去干点您该干的事吗?” “这不是在干吗?”齐皖低声笑着,热气喷在她的颈脖后,窜入了她衣领内。辛菲缩了缩发痒的脖子,正要蹙起了眉头。他却在下一刻吻在了她的眉宇上,说:“还闹脾气了?” 辛菲转过身,抬头正对他的双眸,叹了口气:“下次咱们能不能写的委婉点?” “我可说的都是实话。”齐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又顺着脸轻啄了她柔软的双唇。 其实,辛菲也知道没必要为作文的内容生气。,于是,撇了撇嘴道:“对了,我有件事要给你说。” 齐皖一听,便抬眼瞧着她。辛菲见他看自己,才继续:“大后天我高中九十年校庆,会一整天不在家,你能帮忙照顾辛小小吗?” 齐皖还以为是什么事,便笑着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到了大后天,她坐在学校的大会堂里,会看见这人竟牵着辛小小一起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日更的阿麟飘过~【提前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第三三章 “我校建校以来以有九十年历史,经过……最后,在此特别感谢97届的齐皖先生,用他这次在j市办摄影展的所得为学校捐助了一栋六层楼的实验楼,对于他对母校的贡献……” 原本辛菲还和水暖暖说着什么,突然听见台上的校长念道出了齐皖的名字,不由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幻听。谁知,周身坐着的几个校友已经开始起哄。 “这人可真是土豪啊,以前我怎么没听说咱们学校有个这样的人物?” “我也没听过,就知道什么公子党,他不会是公子党的一员吧?” …… 正在他们议论纷纷时,坐在她和水暖暖身后的邓班长拍了两人的肩膀一下,水暖暖刚要问辛菲什么,两人同时回头就见邓班长那圆润憨厚的脸上带着吃惊,他正瞧向主席台最前一排的贵宾席上的几个人,激动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抖:“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你们快看最前面那排的人!” 辛菲和水暖暖她们坐在中间,顺着邓班长的视线往前看去,两人的头都往上扬了几分。 当辛菲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时,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透出了愕然、困惑甚至一丝不能置信。 此时,水暖暖已诧异的嘀咕了句:“我靠,是要参加世界先生的选美吗?!”当然,这一排帅哥里面也有正和她闹矛盾的现任男友顾原。 邓班长叹:“何止是选美啊!你们知道吗?如果说我们上届的会长彦默和副会长顾原错过了传闻中的公子党,而此刻才是我们学校各届公子党的集体聚会。” 他的话让辛菲脸上微怔,那最前面的一排中,她看到的不仅有彦默、顾原,甚至还有齐皖与李牧。这究竟个怎样强大的组合?辛菲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恰巧,又见周围的人说:“那孩子是谁啊?好可爱!是那土豪帅哥的女儿吗?” 水暖暖趁机戳了一下辛菲的肩膀,噗嗤笑道:“土豪女儿啊,好豪气!” “……”辛菲囧了一下,然后看着正将辛小小抱在腿上的男人,四周似乎一下子安静了,眼里只有这美好的画面,她叹:“你不觉得很温馨吗?” 水暖暖翻了记白眼:“那是你个人的想法,你没看见周围一双双黯然失神的星星少女眼吗?” 被她这么说,辛菲就笑了。校庆节目结束后,邓班长组织来参加校庆的同班同学去吃晚饭。辛菲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趁着水暖暖不在身边,给齐皖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了一阵热闹的人声。过了会儿,那头的人似乎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才问道:“你在哪?” 辛菲听着这低沉的声线,想起不久前他代表历届学生上台说话时的翩翩风采,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庆幸。 “你怎么也是这学校的学生?” 想起刚才邓班长说的“公子党”,辛菲不免又好奇又费解。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太让人意外了。 而,齐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这所学校的前身由我祖母的父亲创办,小时候因为父母常年没时间,我妈就把我送到这边读了半年的高中。当时,我住祖母娘家,她便让我来了这所学校就读。后来随着我父母在美国定居,我也迁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辛菲还想问他怎么这么豪迈的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敢情还是他家名义上的。顿时,她又想起了什么:“你来j市办摄影展为的就是为这次校庆?”还记得她之前看的摄影展宣传册上的标题“hey,yearn!”,似乎为的就是纪念以往的岁月与青春。 电话里,男人顿了一下,才说:“也不算全是,还为了一个人。” 辛菲一愣,脑中闪过了那张挂在摄影展最前方用大红玫瑰装点的照片,不由心底热热的有点感动。 她叹了声,也没再问他是为了谁,毕竟这话里已经明显不过。 “我等会儿要和同学一起聚会,刚才你上台的样子,辛小小有没有夸很帅?” 齐皖轻笑,反问:“你觉得呢?” 辛菲也笑:“帅啊!天下第一帅。”她故意用辛小小作文上的内容回他。 正当这时,邓班长过来,见辛菲拿着手机打电话,就喊道:“辛菲快点,大家都在等着你了!” 辛菲回头应了声,才对电话里的齐皖道:“我先不和你说了……” 她还未讲完,齐皖已慢条斯理地接过她的话:“借着这个机会,把我介绍给你的同学们怎样?” “这……”辛菲微微愕然,她是真没往这方面想。 齐皖说:“你就不想在同学们面前炫耀一下?” 辛菲懵了一下,却又立马反应过来,噗嗤一声:“你还真够臭屁的!” “天上掉下了个高富帅,这个理由蛮不错的?” 听着齐皖调戏的话语,辛菲不仅没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有点幸福,她带着笑意,回道:“理由太俗,等我想好了给你电话。” …… 收起手机后,齐皖被身边的小家伙拉了拉手,他低头看她,见辛小小正扬着可爱的小脸蛋,眨着大眼问:“齐叔叔,刚才你和妈妈说什么了?” 在打电话的时候,辛小小去了趟厕所,回来就见着齐叔叔正在打电话,她在旁边听了会儿,没听明白,不免好奇心起。 齐皖蹲下`身,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淡笑:“等下我们去你妈那里蹭饭。” 辛小小一听,便乐了。 而这时,一个身穿黑色格子大衣的男人在他们正要下楼时,出现在了楼梯口。当两个男人对视的一瞬,辛小小望着那人,兴奋的大声唤道:“大舅!” ** 这次邓班长依旧很没创意的将聚会办到了火锅城,两拨人围着两张大圆桌,当邓班长问大伙意见点什么锅时,水暖暖刚回要麻辣锅,辛菲说:“班长,能给我单独弄个清汤锅吗?” 水暖暖就用胳膊肘戳了她一下,耳语道:“趁辛小小不在,你还不吃个痛快,干嘛单点清汤搞特殊。” 另一旁的刘晓耳朵尖,听到这话,刻意提高了声量说:“就是,干嘛点清汤锅啊,直接点个鸳鸯锅不就成了。要是嫌弃大伙的口水就直说,装什么高贵冷啊!” 在上高中那会儿,辛菲本就性子冷傲,又因为她和会长彦默的恋爱关系,招了不少妒忌。其中,刘晓就听看不惯辛菲的,她总觉得这女人装的一道一道的。 她这话一说,一桌子上的人顿时有点尴尬。水暖暖瞪了眼刘晓:“喂,大伙好不容易聚一次,你有必要说的这么难听吗?” “我说什么呢?是她先嫌弃咱们的,不就仗着自己是个富二代,出国喝了几杯洋墨水,就能耐了?之前怎么不见她来参见咱们的聚会啊?这回来了还搞特殊,有这样吗?”刘晓是越说越起劲,甚至把高中那会儿的不爽也一同倒了出来:“上学那会儿以为有彦默撑腰,就了不起了?最后还不是被甩了,要不因为你本身有问题,人家能把你给甩了吗?成天装傲慢,还真以为别人没你就怎样怎样了……” “刘晓,你够了啊!大伙都在了!” 水暖暖刚要教训刘晓,邓班长已先一步警告了句。对于这突发事件,当事人辛菲显然要比他们镇定许多,她起身叹了口气,道:“我去趟洗手间。” 刘晓见她要走,刚在屁股后面追了句:“是觉得不好意思要回去了吗?” 她这话刚落,辛菲正打开包厢门不予理会,谁知门刚打开,一人的声音传了进来:“谁不好意思要走了?” 当一身着深蓝休闲西装的一手搭着大衣外套的冷峻男人出现在门口,后面还站了一个男人。而,辛菲正好与他身后的其中一人视线相对,不免愣住了。 顾原几步走了进来,睨了眼站在门口的辛菲,就勾着嘴角对那些面露诧然的学弟妹笑道:“怎么,不欢迎?” 而这时,水暖暖在见着顾原后,双肩一颤,刚要起身,他已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坐在了辛菲的位置上,笑:“大伙别见外,我们也是来吃饭的,只是包厢正好都满了,才过来蹭个桌子。” 他说着,侧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几个人:“我说,咱们作为前任的学生会成员,是不是该请这些学弟妹吃一顿?” 当所有的人都将视线望向了门边与辛菲面对面的清俊男人时,一个个都傻了眼。正是刚才还被刘晓提到的那个抛弃了辛菲的男人——彦默。 彦默似乎未察觉到那些灼灼的目光,朝辛菲淡然笑说:“还用说吗。” 诡异的气氛下,邓班长将座位空了出来,并搬了把椅子,安排辛菲与彦默坐在了一处。此刻,本因刘晓的话而尴尬的局面,顿时更是冷到了极点。 辛菲刚想问水暖暖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顾原正拿了本菜单环着暖暖的腰,她一脸僵硬。于是,辛菲心下暗叹,准备出去给齐皖打个电话,让他不用过来凑热闹了。 她正准备再出去,只听身后的彦默问:“要出去?” “恩。”辛菲点头。 而,这时不知哪个同学好事,在辛菲开门正走出去时,突然问彦默:“学长,您这是和辛菲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辛菲刚要合上门,动作一顿,就听彦默似开玩笑道:“比情侣更亲密的关系。” 门关上,辛菲心里有点乱,她走过长廊出去,站在正吹着凉风的火锅城外,拨通了齐皖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下章的皖皖快到碗里去! 第三四章 自顾原与彦默过来蹭桌,包房里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两位学长似乎并不在意那些时不时飘过来的视线,只顾着给身旁人填菜、说话。 饭后,邓班长本是建议大伙再去ktv续摊,顾原直接替水暖暖给拒绝了。而,辛菲却想着早点回去。至于彦默,没有去的必要。 彦默结过账后,两桌人正要离开。邓班长上前就对辛菲说了些话,辛菲一边听着,一边瞧了眼正看向自己的刘晓,她知道她现在肯定正恨得牙痒痒。不由轻叹,看向邓班长说:“ktv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邓班长知道她的意思,也没强求,只是好奇的瞧了瞧不远处立着的大帅哥,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辛菲一愣:“什么喜糖?”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邓班长这话。 邓班长用眼神给了她一个暗示,辛菲回头正好与彦默抬头的视线相撞,神色微怔。 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辛菲低头去拿手机,看了显示向班长示意,才接起。 “什么时候出来?” 辛菲听着这话有点愕然,她下意识的往玻璃门外望了几眼:“你过来了?”她刚才打电话不是让他和小小不用来的吗? 此刻的齐皖正倚在一辆弧度优美的白色捷豹轿车旁,辛小小则趴在车后座睡得正香,梦里似乎梦见大鸡腿和最爱的千层薄饼,还吧唧着嘴。 望向玻璃门内张望的女人,齐皖低头便笑道:“恩,和老同学还聊的可还开心?” 辛菲听他问,眼里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还成,我现在出去找你。” 邓班长见眼前这漂亮的冷美人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不免惊艳了一下。回过神时,已见辛菲对他说道:“班长,有人过来接我,就先走了。” 辛菲这话说的随意,却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连彦默都看向了她。原本以为彦默的出现就是来陪辛菲的,谁知却忽然出现了一个来接辛菲的人。 而,不久前与辛菲一起的水暖暖已经被顾原带走了。大家正疑惑来接她这人是谁时,一个人从街对面走了过来,辛菲越过彦默走出了大门。 彦默看着那从身前走过的女人,他似乎产生了某种可怕的冲动,却在下一刻克制住了。 当一帮同学好奇的跟着走出门外时,已见着长腿玉立的俊美男人正站在台阶下面。他迷人的微笑勾着嘴角,水褐色的眸子只注视着向他走来的辛菲。 倏地,老同学中已有人一眼认出了他。这不正是之前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的土豪学长吗? 刘晓望着辛菲走到他身边,心里似乎更不平衡了。听着身边几个同学的羡慕之声,她刻意大声道:“这女人手段倒是厉害啊,被彦默甩了,又勾搭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包养的!” 她这话就是有意让阶梯下的齐皖听见的。辛菲原本还不想因为之前的那些话与刘晓起争执,可现在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辛菲刚要转头,说她几句。齐皖已经上前一步,亲密的环住了辛菲的肩膀,笑道:“包养这个建议不错,要是能一辈子就更好了。菲菲,你觉得呢?” 听他这开玩笑的话,辛菲知道他是有意这么说的。她还未回,齐皖却眼神透出了一丝哀怨瞧着她:“你准备什么时候答应我?” 看热闹的老同学俱诧异,敢情这位有钱的土豪学长还在追求着辛菲,只是不知两人到了什么阶段? 辛菲见他这样,笑意憋在嘴角有点酸,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我再考虑考虑。” 两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邓班长正疑惑,刚要看身旁的另一男主时,彦默早已不见。 而此刻,几个女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 “刚才和辛菲在一起的男人是叫齐皖吧?” “是啊,怎么呢?”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以前学校一个关于公子党的传闻,就是一位刚入学了半年的学长,风靡j市各中学的事迹。” “啊,听过!不会就是刚才那位大帅哥吧?” “就是他!我哥正好也在那届,当时他们班开运动会的时候拍了照片,我见过。” “不会吧!” “唉,条件是真不错,只是他不是有小孩了吗?也难怪辛菲说要考虑。” “当人家后妈的确不怎么好。” …… 此刻,正被别人说成“后妈”的辛菲坐在车后座,给“未来”女儿用大腿当着靠枕。辛小小睡的很香,呼吸浅浅的,辛菲拂过她嘴角上粘着的发丝,眼里满是温柔。 齐皖从后视镜瞧了一眼她们,有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口蔓延,这是以前从未给有过的满足。 车子开到住处,齐皖刚从车子里抱出辛小小,就听刚睡醒的她嘟囔了一声:“妈妈,我饿了。” 辛菲一顿,从车上看向齐皖:“你们晚上没吃饭吗?” 齐皖托着辛小小的让她双手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回:“没吃。” 不由得,辛菲没好气的笑道:“你就不会带小小找个地方先把肚子填饱了?” 齐皖锁上车,一手抱着辛小小,一手牵着辛菲,很是无奈:“我这人嘴刁,吃不惯外面的野食。” 辛菲立马白了他一眼。 ** 辛菲也没给这父女两做什么大餐。辛小小说要吃荷包蛋,齐皖说要吃香葱鸡蛋面。于是,她就合二为一做了有荷包蛋的香葱面。 看着坐在桌前一大一小吃着面那模样,辛菲托着腮笑道:“有那么好吃吗?脸都快埋到碗里了。” “好呲(吃)!”辛小小仰起头,嘴角还沾着香葱,对辛菲竖起了大拇指。 齐皖也学她,对辛菲竖起了大拇指。 辛菲抿嘴笑叹,从桌子上抽了一张面纸就给辛小小擦嘴:“好了,你吃完了就去漱口、洗澡。” 辛小小欢快的应了声,抱着大碗咕哝咕哝的喝完了剩下的面汤,才蹦哒哒的跑自己房里拿衣服洗澡去了。 此时,餐厅里只剩下齐皖与辛菲,辛菲收拾了辛小小的碗筷准备放进厨房,齐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她回头便听见齐皖孩子气的问:“那我呢?” “……” 辛菲见他神情里的笑意,一时没回过神。 齐皖扬了扬下巴:“擦嘴。” 霍然,辛菲懵了。齐老师这又是在玩什么? 可就在这时,齐皖一把将她拉入了怀里,将一盒面纸放在她面前,眼里的笑意如波光一样耀眼。 辛菲看了面纸盒子,好笑的抽出了一张,就给他轻柔地擦了嘴角:“齐皖小朋友,是要全套服务啊。” 她这话刚说完,齐皖一手拉起她拿着面纸的手,仰头便吻上她抹了樱桃味护唇膏的唇。舌尖舔过她唇角的香甜,才说:“还欠了个饭后甜点。” 辛菲轻笑,一手揽着他的脖子又吻了上去:“也不怕吃成个大胖子!” …… “多做运动就不怕了。” 只亮着一盏昏黄台灯的大床上,两条身影暧昧相缠在一处。齐皖一手扶着辛菲的细腰往她里面不紧不慢的抽`插几下,辛菲被他磨得脸埋在枕头下呻`吟了几声,不耐烦道:“你能别这样吗?难受。” 这时,齐皖突然停了动作,将自己的那玩意儿顶到了她的最深处。辛菲被这霍然的膨胀感给弄得更不好受了,她回过身就从他身`下移开。 齐皖却握着她的腰肢动弹不得,他俯下`身就将整个身子盖在了她光裸的背上,在她耳边吹着暖气,邪气的笑道:“要快点就直说,以前的你可比现在诚实多了。” 辛菲侧头看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同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黑珍珠,亮的让人心生澎湃,衬着她眼圈下的一圈粉红,使齐皖几近疯狂。 她嗓子里透出了一丝沙沙的妩媚,问:“我以前怎么说的?” 齐皖一把将她翻转身,提着她的大腿往外抽了一点,又顶了进去,才含着她红透的圆润耳珠,喘着气说:“你都缠着我,叫‘皖皖,快点,深点,再用力些’。” 这话刚落,齐皖只觉缠着他的那处紧了几分,他侧头吻着她粉红如花瓣的脸,低哑叹道:“菲菲,你夹得我有点痛。” 今夜的情话似乎太过热血喷张,辛菲发现床上的齐皖实在是有点重口味,总是让她无法招架。可每当她抗议的时候,他总是先抱怨,我可是依着你以前的要求在努力。 一听他这么说,辛菲开始怀疑以前的自己真的和他说的那样,是个欲求不满的好色女吗? 夜里,当她被齐皖折腾的快要睡着时,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了他对自己说:“菲菲,明天去美国见我父母吧。” 因为实在太困,辛菲也未细想,就敷衍“恩”了一声。 谁知,一大清早,她被窸窣的声响闹醒时,正看见齐皖拿出了一个箱子开始整理衣服。 辛菲困惑,揉了揉眼问他:“你这是要去哪?” “美国。”齐皖抬头对她笑了一下。 辛菲一愣:“和谁去?我昨天怎么没听你提起?” 齐皖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床边,坐在她身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和你,昨晚我不是已经给你说了。” “什么?!” 当辛菲彻底的回过神时,她和辛小小已经被齐皖带上了飞往美国的国际航班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说要日更的!过节也一样!【祝大伙生蛋快乐!!! 对了,我发现有个童鞋给我投雷了,但是系统没显示,我明天去调戏管理员,看看是什么问题。在这里谢过那位给我投雷的童鞋,么么哒~~ 第三九章 齐皖走之前已经给辛菲与辛小小订了回国的航班,在他走后的第二天中午。 齐皖的母亲曲妍清亲自驱车送辛菲与辛小小。辛菲坐在副驾驶上,从后视镜倾斜的角度里看着俯视下的美丽面容。 她觉得曲妍清是位亲切并温柔的母亲,这正好与齐皖父亲形成了鲜明的性格对比。辛菲记得齐皖的父亲叫齐暮,几个孩子里只有齐皖继承了他父亲水褐色的双眸。那是双透着薄情、冷漠和精明,却格外的迷人的眼睛。 齐皖说,他父亲是中英混血,所以眼睛与别的亚洲人比起来,显得特别些。同样,辛菲觉得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男人永远都让人捉摸不透。因为,在接触齐皖后,她能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并未有想象的那么亲近。就像是……他能用目光看穿自己,而她却看不透他一样。 想起在阁楼里消失的那本速写簿,她心情已无法平静。 正当辛菲盯着玻璃镜发呆时,车子停在了红绿灯下的交叉口上。曲妍清侧头瞧了眼右手边副驾驶座上的美丽小女人,笑道:“下次我帮你好好教训一下小皖。” “……”辛菲听着柔美的声线传来,不由怔了一下。她抬头看向曲妍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辛菲连忙反应过来:“伯母,我没有因为他的出差而不高兴。” 曲妍清柳眉轻挑:“那你是为什么不高兴了?” 就像是被一把抓住了小辫子,辛菲因曲妍清的问话顿时感到一阵尴尬。她思忖了一下,才拘谨的回说:“我希望我说了,您不会生气。” 说来,辛菲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亲切的曲妍清,并不觉得自己与她会存在婆媳之间的隔阂。相反,她认为曲妍清似乎能理解自己。 当然,辛菲的第六感一向很灵敏。曲妍清也如她察觉到的那样,善解人意并很客观,这与她常年居住国外和高学历有一定的关联。 曲妍清开玩笑说:“要是你为欺负了小皖而伤脑筋,我高兴还来不及。” 因为她的话,辛菲本有些紧绷的脸透出了一丝苦恼的笑意:“不是,我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说吧,如果我能给你解答的话,会尽量帮助你的。” 此时,辛小小已经在车后座的儿童椅上睡着了,一颗圆乎乎的小脑袋歪在了安全带上,呼呼的声音从她鼻间传出。在这格外安逸的声音下,辛菲抿了抿有点干燥嘴唇,问出:“如果那个很在乎的人做出了欺骗的行为,您会怎么办?” **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去的时候却少了一个。 辛小小坐在空旷的头等舱的大皮椅上,双手托着腮,望着对面正用餐的辛菲,突然叹道:“妈妈,我想齐叔叔了。” “他过几天就会回来的。”辛菲似乎并不在意辛小小的话,而是将切好的牛肉丁用叉子放在她嘴边:“快把这个吃完睡觉,醒来就到j市了。” 辛小小蹙了一下小眉头,还是一口把叉子上的牛肉含到了嘴里,鼓着腮帮子说:“妈妈,我已经睡很久了,睡不着。” 从上车到机场的路上她几乎都在睡觉,辛菲叹气的睨了她一眼,拿起餐巾布就给她擦掉了嘴边的酱汁。 “那你打算怎么度过剩下的十一个小时?” 辛小小见妈妈问,吞下嘴里还没嚼烂的牛肉丁,摇着小脑袋,就嘻嘻笑道:“要不,妈妈给我说齐叔叔的事情吧。” “看样子齐老师已经把你收买了。”辛菲笑叹,将餐巾布放在托盘里,没再动盘子里剩下的牛排,而是直直看向辛小小,言语一转,便问:“如果让齐皖当你的爸爸,你能接受吗?” 辛小小停下了摇晃的动作,呆了好一会儿,看着妈妈眼里的笑意已渐渐流失,她小脸僵硬,很是无措:“妈妈,为什么一定要齐叔叔当我爸爸了?” 在她固执的心中,一直都觉得爸爸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就算妈妈与别的叔叔在一起,她的爸爸永远只有一个。而那个爸爸,就像是在她小小的幻想里为她搭建了城堡的国王陛下,高大而威严。可同时,她也对这样爸爸产生了小小的抵触感,因为在她懂事以来,就没见过他。 看着天真的女儿,辛菲眼里如同蒙上一层雾霾:“没有为什么,因为他就是你亲生父亲。” ** 到了凌晨三点多,辛菲与辛小小才回到了j市。 由于水暖暖怀孕的缘故,她没过来,只是叫了顾原开车来接。当辛菲望见那板着一张臭脸坐在接机口不远处长椅上的男人时,不免摇了摇头。 她走过去,顾原抬头打量了她一眼,再瞧了瞧如同兔子般红了一圈眼眶的小家伙,漠然道:“走吧,我还得赶回去睡觉。” 他起身,弹了弹大衣上的皱褶,将手里的咖啡杯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框。 辛菲一手拖着箱子,一手牵着辛小小随在他身后,忽而问道:“彦默决定什么时候结婚?” 倏地,顾原脚步顿了一下,灰暗的地下停车场的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未转头,冷漠的回了她一声:“不知道。” 辛菲眉头一蹙,对于顾原莫名其妙的排斥她与彦默的事情感到很是不能理解。起初,在高中那会儿,他本不是这样的。似乎是从她与彦默分手后,顾原便一直冷眼对待她,就算她与水暖暖是最要好的姐妹。 “顾原,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可以直说。” 从辛小小在飞机上哭过后,辛菲心情便差到了极点。此刻,面对顾原的不理会,她不免有些烦躁。 此时,他们已走到了顾原的卡宴旁。顾原从兜里拿出车钥匙,终于回头瞥了她一眼。 他从她手里接过行李放入了后车厢。然后,一把抱起辛小小将她也放在了车后座,再将门关上,就对辛菲冷笑道:“辛菲,你要真关心彦默,直接去他家问他不就行了。何必问我,我又不是他的贴身保姆。” 说完,他开了驾驶座门,一跃而上,也不管车影下的辛菲此时是怎样的神情。 辛菲在车旁站了一会儿,才开车门坐上了后座,辛小小见她上来,将小屁股移了过去。刚才顾叔叔在外面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辛小小像是想起什么,望着眼里阴晴不定的辛菲,兀然提道:“妈妈,我和齐……爸爸有碰到过大舅的。”对于突然转变的称呼,辛小小似乎还没适应,她哽了一下,才顺利将“爸爸”说出了口。 瞬间,驾驶座的顾原与辛菲均是一怔。辛菲低头看向辛小小,问:“什么时候的事?” “是妈妈学校校庆的时候,爸爸让我去小卖部买饮料,回来后就没见着大舅了。” 听辛小小的这么说,辛菲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 一小时的车程。 顾原将辛菲母女两送到了齐皖的公寓门前,就离开了。路上,顾原一个字也未说,他既没有提彦默的事,也没聊到水暖暖,如同陌生人般。 如果十七年前她和彦默没有分手,或许今天的顾原也就不会是这个态度。辛菲不知为何,脑中竟出现了这种想法。 她牵着辛小小开门上楼。也就在她托着行李走到卧房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显示是“齐皖”。 犹豫了一下,辛菲见辛小小不在,便按下了接通键。 齐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带出了一些嘈杂的人声,他那边似乎很热闹。 “到了吗?” 辛菲压住了心里的浮动,说:“刚到。你那边怎么样了?” 齐皖笑道:“还算顺利,我也只是过一下场。” “是吗?”辛菲轻叹。 齐皖听着她话筒里有些疲倦的声线,不免想起了某个夜晚那个在他身`下呻`吟的妩媚女人:“菲菲,我现在真想将你抱入怀里。” 辛菲听着,卧室里的灯似乎在她眼里突然暗了下来。她嘴角带着笑,却并没感到特别的高兴,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笑说:“想我没?” 辛菲回:“恩。” 两人的话语说到这里的时候,忽而安静了。辛菲听着那边传来的参杂了英法两国语言的说话声,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他们曾经相遇的那个城市。 她恍惚中,竟对着电话里的齐皖提议道:“好久没去巴黎了,我突然很想去看一下我们以前相爱的地方。” 话语落下,那边似乎静默了半响,才传出齐皖沉沉的声线。 他说:“好,下次吧。” 辛菲听不出他声音里的任何情绪,但他却犹豫了。 ** 第二天,辛菲让辛小小在家适应了半日的时差,下午就送她去学校了。而这天,她送完辛小小去学校后,就接到了一个面试的电话通知。面试的地方,竟然是她那家随便投了简历的知名绘画杂志社。 杂志社在j市商业中心的繁华地带。 第二日早上的九点钟,她穿着整洁,并带上了应聘要求绘画作品来到了杂志社。这时,已经有好几个人等在了会议室的门口,应聘是在会议室里进行。 也就在她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抱着自己的作品等待考官的到来时,三个穿着时尚的男女从走廊的转角处谈笑风生的走了过来。 当辛菲起身,正好与其中一人视线相撞。顿时,两人诧然不已。 这时,一位胸前挂着“杂志社组长”工作牌的中年男人笑着走了过来,与应聘的各位一一打招呼,便介绍了站在他身旁的黄衣女子。 “这位是袁青岚小姐,也是明年将赞助《艺术广角》的一壹网的市场总监。”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赶鸭子上架的日更,我觉得自己真的太牛掰了! 文中与某杂志相同的名字,请勿细究,就当作者脑细胞不够,想不出名字了。 看到评论后,大家意见都觉得后面该虐一虐啊。 第四十章 今日的天气格外好,无风无云,中午时室外达到温度12摄氏度。 原本该是个心情舒畅的日子,可辛菲此时却并不轻松。她看着眼前握着咖啡杯视线斜看着落地窗外大马路的女人,想起刚才的面试,心存困惑。 “面试官请我吃中饭,我会把这顿饭当做变相的婉拒。” 袁青岚抿了一口并不好喝的蓝山咖啡,回头看她,甜美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种种的不愉快,她给辛菲的第一印象应该是那种贴心柔和的女人。可惜,她俩之间隔的太多的东西。 “我认为你的画很好看,并且具有一定的艺术价值,也有个性。” 辛菲见她这么说,疑惑更重,“你的意思是……” 袁青岚放下手里的褐色杯子,修剪整齐的指尖划过杯口,细长的眉宇微垂,不咸不淡的说:“虽然《艺术广角》这次只招一个名额,但,我会力推你。” “……”辛菲不是不明白她这明显不过的话,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对待曾经的情敌? 袁青岚划在杯口的指尖停顿了一下:“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还有,我和彦默也准备结婚了,想要的已经得到,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以前那些事。我也希望你能冰释前嫌,咱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 辛菲并不是个喜欢追溯往事的人,可,袁青岚不同,她并不是个简简单单说能合作,就能合作的女人。辛菲从第一次接触她,就彻底领悟到了她的狡猾。虽然她们的事情是因彦默而起,也因彦默而终。但,辛菲却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有耍了什么手段。 终于,辛菲还是提出了质疑:“我不知道彦默答应了你什么,但是如果是因为他,你才特别关照我,就不必了。” 似乎早料到了她会这么想,袁青岚看了眼她桌前未动,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淡笑道:“如果真是彦默特别让我关照你,说真的,我也不会推荐你了。我这人性格就是这样,见不得走后门的。” 辛菲蹙眉,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还有什么好再问的。她招来服务生,就说:“我的就不用你付了,我们还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她结完自己的那份后,背上皮包,起身准备离开。而,也在她站起转身时,袁青岚突然对她问了一句:“辛菲,你有想过这些年为什么彦默一直单身吗?” “……” 辛菲浑身一僵,并未回她。而,袁青岚继续说:“我真不明白你这样为了自己而活的女人,哪里值得别人去为你牺牲……” 她的话在身后落下,辛菲已走出了咖啡厅。 牺牲?辛菲不知道彦默又做了什么蠢事。就像当年他突然说要和她分手那样,无论是他们的开始到结束,辛菲一直都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心里的那份不安逐渐从她意识里散开,辛菲从包里拿起手机,就给彦默打了通电话。如果是以往,响三四声,便会听到他的声音。而此刻,直到那边传来忙音,都未接通。 她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给彦叔叔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彦叔叔有些惊愕的询问:“小菲吗?” 辛菲:“彦叔叔,不好意思这时候给您打电话,您那边忙吗?” “刚巡完病房,没事。你有事吗?”彦启天诧异过后,便沉稳的问她。 辛菲局促了一下:“前几天收到彦默的信了,他是准备过几天去上海了吗?” 她刚问出这话,彦启天好一会儿没出声,然后声音又变得有些不自然道:“……是啊。” 辛菲感觉到了他话语里的迟疑,佯装着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替我向他说一声‘一路顺风’。” 挂断电话后,辛菲一直觉得心神不宁。而,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 法国的摄影节举办了两日。最后得奖最多的竟然一组中国摄影师拍摄的名为《女人与灯笼》的红黑混色的复古照片。 此时,齐皖穿着一件深蓝色格子的休闲西装,领子下挂着工作证,正望着墙上那六张一组的照片。 照片里,肌肤白净且纤瘦的女人坐在古老的石门拦上,昏暗的四周只有身旁的一盏橘红的灯笼将她照亮,光线印在她殷红的唇瓣上,显得她面色落寞而楚楚可怜,也透出了一丝撩人的魅色。 接着几张都是黑夜下的女人和一盏红灯笼,就在他将视线落在一张女人远去的背影时,水褐色的眼里霍然闪过了一丝复杂。 恰巧,ann已从展会另一头的星巴克开放式咖啡厅里买了一杯现磨的黑咖。她递给齐皖:“齐大师,你似乎很钟情这组作品啊?” 齐皖接过她的咖啡,视线依旧落在那张黑暗下的女人背影上:“你觉得这张与辛菲像吗?” 被他提醒,ann才仔细瞧了瞧这张6寸大的照片,这让她想起了齐大师相薄里,那个弱不禁风的彩绘背影,也是因为那张照片让齐大师获得了78届的巴黎摄影节的金奖。 “恩,是挺像的。” 齐皖笑了笑,喝了口咖啡,转身就往休息间走去。ann随在他身旁,突然有点好奇心起,便问了句:“齐大师,我有点想不明白,现在辛菲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而且,当初你和她分手的时候不是闹得很僵吗?现在怎么又……”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打住了,那年作为一个还只读高二的学生而言,远远望着齐皖与辛菲那种疯狂又热烈的爱情,不免会羡慕和向往。只是,她却没想到如此恩爱的两人,却交往了才半年就分手了。她有问过齐皖的好哥们,也是她的哥哥乔治,可哥哥却简简单单的用了一句话将她打发了。 “不爱了,需要理由吗?” 难道是真因为他们不再相爱了吗?如果真是这样,如今齐大师为何又要和辛菲重修于好? 齐皖停下脚步,他侧头睨了ann一眼。ann还以为他又要与平时那样与自己打哑谜,但,这回却意想不到的听到他说:“就如你说的,现在的辛菲不是以前那个。” “可她们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ann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辛菲是双胞胎,有两个不成? 齐皖轻叹,他已走到职员休息室,坐在了皮革沙发上。此刻,休息室里只有一个在看摄影杂志的法国人,很是安静。ann走过去,也坐在了沙发上。 而他们之间说的是中文,拿着杂志的法国人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他的。 齐皖将咖啡杯放到玻璃制的桌子上,才回了她:“她们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当年你认识的那个是住在辛菲心底的另一个自我。” “另一个自我?” 一时间,八年前的往事如同小溪里的流水,起起伏伏的从记忆深处淌过。 在巴黎,很多地方依旧保持这十九世纪美貌,如同最古老的孚日广场。夜晚,辉煌的灯火将广场周围的砖镀上了一层暖红色,油绿的爬山虎如同闪着光华的骑士披风,映衬着广场中的喷水池,恍惚呈现了爱欲情仇中的浪漫。 孚日广场对面有一排复古的宅子,听说都是上世纪法西斯战争后贵族留下的。 而其中一间是一栋二层小楼,有种植了玫瑰花和装了蕾丝白纱帘的漂亮阳台。阳台内,是一间装饰精致的卧房,家具几乎都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古董,橡木的格小柜,铜制的舒适摇椅,老旧的唱片机和那个时期的唱碟,头顶的水晶吊灯……红木的踏脚座,还有一套的红木双人大床。 房内未开灯,月光透过半开的格子玻璃门倾斜在床尾,也照在了白皙的漂亮脚踝上。 ann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辛菲是双胞胎,有两个不成? 齐皖轻叹,他已走到职员休息室,坐在了皮革沙发上。此刻,休息室里只有一个在看摄影杂志的法国人,很是安静。ann走过去,也坐在了沙发上。 而他们之间说的是中文,拿着杂志的法国人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他的。 齐皖将咖啡杯放到玻璃制的桌子上,才回了她:“她们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当年你认识的那个是住在辛菲心底的另一个自我。” “另一个自我?” 一时间,八年前的往事如同小溪里的流水,起起伏伏的从记忆深处淌过。 在巴黎,很多地方依旧保持这十九世纪美貌,如同最古老的孚日广场。夜晚,辉煌的灯火将广场周围的砖镀上了一层暖红色,油绿的爬山虎如同闪着光华的骑士披风,映衬着广场中的喷水池,恍惚呈现了爱欲情仇中的浪漫。 孚日广场对面有一排复古的宅子,听说都是上世纪法西斯战争后贵族留下的。 而其中一间是一栋二层小楼,有种植了玫瑰花和装了蕾丝白纱帘的漂亮阳台。阳台内,是一间装饰精致的卧房,家具几乎都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古董,橡木的格小柜,铜制的舒适摇椅,老旧的唱片机和那个时期的唱碟,头顶的水晶吊灯……红木的踏脚座,还有一套的红木双人大床。 第四一章 春日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塞纳河的河坝上,金色的波光反射在河流上,河水从巴黎最初的城区西岱岛静静流淌,时不时的撞在拱桥下的石墩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西岱岛上耸立着世界最著名的教堂——巴黎圣母院。不仅因为那同名的经典小说,也因为她的历史悠久与本身的魅力。亨利六世、拿破仑·波拿巴也是在这里进行的加冕仪式。 毋庸置疑,巴黎圣母院是西岱岛最具人气的地方。在巴黎圣母院的经营了数十家的咖啡店,座位大多在室外,为的就是让游客能更好的观赏到其美丽的姿态。 今日,代课老师随意布置了一些风景速写便不告而别。辛菲正坐在满座的咖啡馆外的最后排,她将一本4a大小的速写板左手固定在膝盖上,她点高双脚尖,右手握着碳素铅笔习惯性的将笔头咬在嘴里,然后抬头望着人潮下的巴黎圣母院。 正在她对比画中整体的明暗时,一阵暖暖的热风拂过耳边,低低性感的嗓音已在她左侧的耳边淡笑道:“听说喜欢咬东西的女孩那方面也很旺盛。” 辛菲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了一下,膝盖上的画板也顺着她前倾而落在了石板地上。 只见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头蓬松如猫毛般的咖啡色短发,他穿着宽松的黑色针织衫和破洞蓝色牛仔裤,脖子和手上都带着最潮的手工首饰。男人从侧面弯身将地上的画板拾起。 看着那卷起袖子下的健康小麦色肤色,精瘦结实。指尖细长也很漂亮,大指与小指带着暗黑系列的戒指,中指指节上有握笔的茧,辛菲能察觉出他也和自己一样,经常画画。 也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两人视线在空气中擦出了一丝火花。辛菲心尖一颤,连忙从椅子上起身推开了一步:“……齐老师。” 男人听她这么唤自己,嘴角的笑意带了一丝玩味:“大白天的,我还吃了你不成?” 辛菲听他这么一说,双颊瞬间透红,她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夸张了。但,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见她低眉不语,齐皖将手里的速写板递给了她:“画得不错,可惜没在画中添加人物。” 布置风景速写的老师就是他,这时听他说自己的画,辛菲难免有些羞涩,她接过画,轻咬了下嘴唇,点了点。 齐皖见她一副乖乖小兔子的模样,眉角轻挑,突然想起了昨夜里两人的激情。他刚想问她什么,辛菲却先一步,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听说andre教授出院了?”像是为了避免尴尬,有意找的话题。 “恩,明天他就能来学校。”齐皖见她忽而问起,便回了句。 而这时,当辛菲还要说话的时候,一个长相粗狂,且扎着辫子的男人从齐皖身后搭上了他的肩膀,瞧了眼辛菲,开玩笑道:“皖,你新交的马子?” 他说的是本地法语,辛菲来法国也才一年。但,基本的会话还是能听明白,并说出来。 齐皖但笑不语,但辛菲却因为这话有点尴尬了。 “我不是。”她也回了句法语。 这个突然出来的男人正是巴黎香榭丽一家名为rose的地下酒吧老板乔治,也是齐皖的铁哥们。他与妹妹ann都是华裔法籍人,父母在他们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定居在巴黎了。 而,他与齐皖会认识,也是通过了一家摄影俱乐部。 乔治的个性与齐皖不同,也与众多法国人不同,有时呱噪的如同一个无所事事又爱瞎开玩笑的大叔,虽然他现在只有二十四岁。 昨晚,乔治就见过辛菲,记得那时的她可不像现在这样腼腆。他笑说:“小美人,如果我眼睛没问题的话,昨夜在我店里嗨翻全场的是你吧?” “什么?” 他说的有点快,辛菲没听清,只是听懂了“眼睛”和“公共”这两个单词。 乔治见她似乎在装糊涂,他继续说:“你唱的那首《直来直往》我挺喜欢的,要是有空咱们能去哪里再喝一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齐皖一手拍在了脸正中,害他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而此刻,齐皖已经对辛菲笑道:“今天的欢送patty有人通知你了吗?” “欢送patty?” 辛菲在班里与同学的接触很少,甚至在寝室里也不常说话,大家都说她是冰山美人。其实,经历了看守所的那段日子,辛菲原本就孤僻的性格变本加厉。她害怕与人相处,怕受到欺骗和伤害。 而,眼前这俊美的男老师却说:“晚上9点,在rose酒吧见。” 他说完,与长发男人离开了,她望着他淹没在人潮里的身影,心口竟升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 andre教授生病后,就向学校申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其间邀请了他曾得意的弟子齐皖来任教。而,今天是齐皖代课的最后一日,为此同学们为他举办了欢送patty。 说来,如果不是因为齐皖有着惊人的个人魅力,这大批赶来的学生也不会如此的依依不舍。 齐皖坐在坐在高脚椅上,正与两个过来索取拥抱和亲吻的美国女孩,贴了贴脸颊。 正在她们如小松鼠般雀跃的在他面前讲述他是如何的迷人又具有魅力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眼前闪烁的射灯下晃过。 齐皖抬手对两个金发碧眼的女孩说了声抱歉,便随着那即将隐没在昏暗转角处的人影走了过去。纤瘦雪白的身影如同一袭白烟,带起了他一丝趣味。 他刚转入舞池后没有光亮的拐角,一双手将他按在了墙边。然后,当齐皖感觉到身前压下的柔软时,湿热芬芳的小嘴压在了他的唇瓣上,轻咬着他的下唇瓣,痴痴笑问:“想我了没?” 她的突然袭击让齐皖眉角微抬,他勾着邪魅的嘴角,转身就将她反压在了墙上,然后提起她的大腿跨在自己腰腹上,低头狠狠吸吮了她唇上的甜蜜:“你说了?” “那么多性感的女人缠着你,你肯定不想我。” 暗色下,少女有着一双会发光的漂亮大眼。齐皖深深的被她这双充满天真又媚惑的眼睛所吸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非她不可。 齐皖没把她这撒娇似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被这投怀送抱挑起了性趣。 从两人开始说话到一夜情,他们的感觉就如同浓烈的威士忌,口感浓郁且一饮而醉。炙热的交缠,让彼此沉沦的不分你我。 这夜的欢送patty也注定了他为她而缺席。 清晨的曙光从东边窗台洒落在白色的床单上,辛菲难受的从睡梦中醒来。她昨晚做了一个很鲜艳的梦,是关于她与齐老师的。 梦里,他将她压在墙上,从下方贯穿着自己最敏感的地带。但,辛菲知道这只是梦。或许是因为白天在巴黎圣母院的外面两人相遇,并交谈后的后遗症。因为她昨晚并未去赴约,而是早早的睡下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卧室布置,辛菲轻叹了一声。 也就在她正准备起床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从床头摸过自己的手机,看向屏幕显示。 一时间,她的脸露出了怔然的神色,却还是选择了接起。 电话里,算不上温柔的女声已对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放春假?” 辛菲用口水润了润清早起来就有点涩痛的喉咙,嘶哑着嗓子说:“我春假不回去。” 那头静了一瞬,却在下一秒透出冷淡:“算了,反正是我结婚,你回不回来也没多大关系。” 说完,电话挂断了。辛菲只觉得心口像是漏出了一个窟窿越来越大,越来越空,她咬着牙槽就将被子从床上踹了下去,回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 这天下午,齐皖没赶上回j市的末班飞机,他无所事事的从塞纳河沿路一直逛到了伏尔泰咖啡馆前。伏尔泰咖啡馆之所以会如此取名,只是因为以前楼上住着这位法国启蒙思想家。 咖啡馆对面是一家酒馆,八年前,他与辛菲经常来这。那时,她包里总背着一本灰色皮革封面的速写簿。当时,他并没有问她拿着速写簿是用来画什么的?毕竟,一个美术生拿着速写簿并不是件稀奇的事情。 直到那晚她离开后,他在房里收拾行李的时候,在床头的枕头下方发现了这本速写簿。当他看见里面的画时,几乎当场烧毁了它。 可,最后他却留下来了,放在美国住所的阁楼书架上,蒙了一层一层的灰尘。 齐皖轻叹了一声,当他准备在小酒馆里喝一杯时,一个男人从他身后叫住了他。 “齐皖。” 齐皖回头,他看着离了自己几步之遥,神情淡然的男人,问:“我们认识?” 男人上前一步,伸出手,客气的与他笑说:“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对于这种带了一丝故弄玄虚的打招呼方式,似乎并没给齐皖带来任何好感。相反的,他对他似乎产生了某种潜意识的敌意。 当然,艺术家天生就有很好的感知。 男人收回了被凉在空中的手,神情里并未有一丝尴尬,他儒雅有理的自我介绍道:“穆明轩,辛菲在法国的监护人,同样也是小小的养父。” 作者有话要说:只能更一章了,今天回来后,晚上八点多才开始写。因为今儿个我们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咱弟妹生了个女儿,我当了姑妈,艾玛,幸福shi了!!!幸福的咱都卡文了……(明天要是不忙的话,我会把另一更补上) 第四二章 巴黎进入冬季后,石板砌成的大街总透着一丝凉意。冷风吹过巷口,带起路上行人的大衣衣角。 迎面的风拂过齐皖额前的发梢,此时他的头发已经不再是八年前烫染的咖啡色,而是柔顺的乌黑。当他清楚的听到穆明轩所说的话后,脸上的神色并未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眼底微怔,警惕的眯了一下。 “我从未听辛菲提过你。” 他的话让穆明轩笑了笑,似乎并没听出他言语里的冷峻,“那只能说明,她对你没有足够的信任。虽然当年的事情你可以不提,但不能避免它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壁。辛菲或许因为没有记忆而装作不在乎,但你却保证不了以后不会东窗事发。” 齐皖看着他,穆明轩如同一个能看透人内心的魔法师,此刻将他心底的顾虑揭秘。 见他没再说话,穆明轩双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邀请似的对他说:“你有兴趣和我去喝一杯吗?” 齐皖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何况关于分手之后辛菲的事情,他比谁都更想知道。 两人前后走入白天营业的二楼小酒馆内,他们的出现无疑吸引了酒馆里一些客人的视线。两个长相如此俊俏的亚洲男人,在楼里的外国人眼中,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穆明轩职业病的习惯性坐在了离窗最近的桌位上,这样能在路人无意识的情况下,很好的观察他们。落座后,一个有着一头褐色大卷的蓝眼女侍者过来为他们点餐。 女侍者看到他们以后,竟热情的打起了招呼,并对他们竟相伴而来感到吃惊。然后她问他们是否还是老规矩时。 齐皖与穆明轩同时对看了一眼。 当两人的饮品被送上来后,齐皖瞧了眼穆明轩桌前的白瓷茶杯,眉角挑起。他对这种在酒馆只点到处都能买到的无糖柠檬红茶的男人,表示了疑惑。 穆明轩却说:“这里的茶很香,你经常来的话,也可以试试。” “不必。”齐皖冷笑。 见他这么说,拿起杯子抿了口茶,似随意道:“刚才我看你背影,和某人有点像。” 而这时,齐皖只觉得穆明轩在绕弯子,便直截了当戳`入话题:“辛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穆明轩抬头,一双漆黑沉着的眼看向了齐皖。他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回答:“除了她失踪的半年,辛菲的所有事情我都有参与,其中也包括在产房里等待小小的出生。” 倏地,齐皖放在桌下的膝盖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可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穆明轩看着这样的齐皖,笑叹了一声。 这时,齐皖冷冰冰的问了句:“你和辛菲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才已经说了,我是她的监护人。” “监护人?这个定义可真够广泛的。” 齐皖言语里的讽刺,并未让穆明轩动气。他知道,对面这男人比他还心急:“在你向我打听辛菲的事情前,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齐皖不语,但穆明轩也没在意,而是继续道:“如果有一天,现在的辛菲有变成了以前那个,你可有想过……” ** “皖皖,你觉得我好吗?” 这天,辛菲跨坐在齐皖住所的阳台花架旁的红木木栏上,她双手撑在护栏上,微弯着腰仰头看向立在格子门边喝着咖啡的俊美男人。 齐皖看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斜过肩头,一双大眼圆眯着,如同刚睡醒的猫咪。他握着一手咖啡杯,向她伸出手,说:“过来,你这样很危险。” 辛菲听他这么说,鼓了鼓腮帮,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她可爱的歪着脑袋,又问了他一遍:“你觉得我好吗?” 这好与不好,有不同的解释,齐皖也知道她想要自己表达的那层意思。可,他并不觉得一定要走这一步。 于是,他如同所有花花公子一样,笑道:“乖,下来再说。” 辛菲摇了摇头,看他将伸向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心里似乎有点空落落,她瘪了瘪嘴:“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齐皖想了一下,才说。 “那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如同被拉动的小提琴琴弦,谨慎又微微颤抖,如同在征求别人很重要的意见一样,很是小心翼翼。这样的告白让齐皖有些无奈,毕竟以前那些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相互都心知肚明。 有时候,爱情对于男人来说,感官享受占据的更多。 当然,他没必要顺着她的思维来承诺什么。于是,齐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辛菲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只是希望他能点一下头。可时间过去了半分钟,当见着齐皖要转身的瞬间,她刚想从扶栏上跳下去拉住他的手。可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侧身就从护栏上往外倒了下去。 刹那间,辛菲似乎能感觉到白色的瓷杯掉在了硬木地板上,褐色的液体与碎掉到的瓷片弹了起来。也就在她听见清脆的响声时,一只有力的手臂勾住了她的腰,让她免受从二楼摔下去的苦头。 她回头,看着紧蹙着眉宇的男人,咧着嘴角便笑了。 “我都说这里很危险,你还不听。” 齐皖轻叹,他要是没及时上前捉住她,恐怕楼底的石板上就要被一滩鲜血给染红了。她双手勾住他的颈项,说:“你要是不做我男朋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向来,外来的威胁多部分都只是口头上的逞能,他不在乎,也没有必要在乎。可离奇的,他却认为眼前这娇滴滴的女孩会真这么做。 从这以后,辛菲经常来他住的地方过夜。而另一个意识却也在这甜蜜又愉悦的日子中渐渐的隐藏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辛菲被同宿舍的英国女孩belle揭发,说她偷了她的衣服、首饰和化妆品。 宿管的老师也没经过她的允许,就翻了她所有的行李,辛菲上完课回来就见着自己的行李散落了一地,而床上的那些暴露的衣服、重金属的首饰和颜色艳丽的化妆品都不是她的。 belle上前一步插着腰就说要报警。辛菲在还没弄清情况下,被带到了巴黎警局。当她看着面上横肉的警官用警棍一下一下敲着橡木桌子,那沉闷的响声几乎与心率结合在了一起,让她胸闷的难受。 这让辛菲产生了某种压抑与恐惧,如同曾经在拘留所时那样。 肥胖的警官将一张单子递到了她眼前,用厚重的鼻音说道:“淘气的小姐,请在这上面签字吧。如果你觉得自己冤枉,可以请律师来为你辩诉。如果今天没人来保释你,你就必须在冰冷的牢房呆上一晚。” “我没有偷东西!” 辛菲用法语回他,细柔的声线里透出了惊慌。 胖警官扬起他那浅色的眉毛,又用警棍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夹,对于这种否认行为替她感到了羞耻:“宿舍走道的监控录像已经足够控告你了,还是老实点吧!” 一时间,辛菲脑子里闪过监控录像里那穿着belle性感连身小短裙,红唇艳抹的女人,她认为自己肯定是被鬼附身了。 冰冷的牢房就如同一个密闭的铁盒子,辛菲倚在最外面的铁栏杆坐着,她能感觉到几道冰凉的视线正注视着她。 单人牢房的左边是一个毒贩,右边是刚杀了情夫的疯狂女人。就当辛菲抱着双膝闭上眼尽量不去想自己的处境时,那毒贩突然隔着铁栏杆将一个刚嚼完的口香糖弹到了她的头发上。 辛菲抬头,她想扯掉头发上沾了恶心口水的口香糖。而,毒贩却突然靠近,转着她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问道:“嘿,亚洲小妞,想不想来点有意思的东西尝尝?” 辛菲惊恐抬头…… 齐皖赶到警局的时候,辛菲正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用桌上的剪刀剪自己的头发。 “菲菲。”他走上前,辛菲听到声音后,兴奋的回了头。在这瞬间,齐皖看见她左眼角的淤青。 咔嚓一声,一缕乌黑的长发落在了地上,辛菲丢下剪刀,就跑过去抱住了他。 而这时,给他打电话的警察突然走过来,指着一个衣衫不整,满脸是血的女人对齐皖说:“你的女友在狱中发生暴力,几乎撕掉了那女孩的半边脸。” ** “你怎么又打架了?” 辛菲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低头不语的辛小小,今天才给她换上的白棉袄已经沾满了乌黑的泥巴,脸上还有被挠过的伤。 在接到水暖暖的电话后,辛菲还有些不相信,心想辛小小虽然脾气倔了点,却不至于和班上的同学打群架。 辛小小垂着小脑袋,没说话。辛菲便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身前,怒道:“辛小小,我问你话呢!” 她这一声让辛小小浑身一颤,豆大的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滴落在她小脚前。一旁的水暖暖瞬间也被惊着了。她从没见辛菲发这么大的火,以前就算再生气,也只是言语严厉了些,从未这么大声的吼过。 水暖暖连忙上前小声劝道:“菲菲,你这样会吓到小小的。何况,这里是教师办公室,老师们都看着了。” 她的话瞬间让辛菲拉回了自己的理智,她低头用手指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就牵起了辛小小的手,说:“我们回去。” 辛小小却在这时甩开了辛菲的手,仰着头突然大哭了起来。在她心里压抑了许久的小野兽瞬间爆发了出来:“我不要回去!爸爸根本就不爱我,他爱我的话,为什么我被欺负了他不来帮忙?别人从小就有爸爸撑腰,为什么我没有?我讨厌妈妈,也讨厌爸爸,你们都是大骗子!” 她大声说着,就从办公室的门口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年前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忙得我都觉得自己卡文了,好忧伤。 第四七章 为了赶上16号的生日,辛菲特意订了从巴黎戴高乐机场直飞美国纽约肯尼迪机场的机票,价钱比有中转站的翻了三倍,几乎花光了她身上所有的积蓄。 因为时差的关系,到纽约的时候,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多。因巴黎的时间比美国慢六个小时的缘故,虽然在巴黎已经过了庆祝她十九岁的前一个小时,不过,如果用纽约时间来算,还有充裕的两个多小时,她可以找到齐皖,和他一起度过。 她下了飞机,坐在自己行李箱上,环视了一眼空旷而陌生的飞机场大厅,俏丽的小脸满是兴奋的从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原本以为在她关机的时候,会收到齐皖的生日短信,可打开后,除了几条旅游广告没有其他。不对,还有一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她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辛小菲,19岁生日快乐。” 辛菲看了一眼,就将短信删除了。然后,她开始拨打齐皖的手机号。 于是,辛菲拿着乔治给她写的齐皖在美国的住址,在飞机场叫了一辆出租车,用她刚在机场换的最后一点美钞,去了布鲁克林区。 暗夜的布鲁克林区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这里曾是一个孤立的区域,后来因一帮叛逆的纽约人云集于此,将其改头换面,成了曼哈顿人夜生活的必经之地。 这里就像是一个疯狂的聚集地,让那些失去灵感的艺术家找到一种新的自我。 齐皖在这里租了一间公寓,是隔闹几条街的住宅区。虽然听说他家很有钱,但父亲并没给他是艺术事业任何的支持,而在法国的住宅还是他祖父阿尔公爵名下的房产。 所以说,如今的齐皖要不是因为在摄影界的小有名气,也只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男人。 辛菲看了眼纸上的地址,布鲁克林八大道58街区…… 她走到一家有阶梯的两层灰色住宅前,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就满怀期待的去按门铃。门铃响了一阵,里面传出了拖鞋拖在木地板的脚步声。 辛菲深吸了口气,准备给她亲爱的皖皖一个大大的惊喜。就当门打开,她将用最可爱的笑容面对门后的人时,一切却在她看见出来的那人后,顿住了。 “你好,请问找哪位?” 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位有着一头棕色大卷的混血美人,她五官柔美,有着一双魅力十足的碧色双眸,肌肤雪白,并有着傲人的胸围和一双性感的大长腿。 辛菲看女人穿着一件男士浴衣,用毛巾擦着一头及腰的湿头发,自然的神情就如同这里的女主人。倏地,辛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女人拿在手里的毛巾她认识,这是前些天她刚给齐皖买的,深蓝底左角绣着他的法文名字,而她也有一条一样款式的粉红色,名字都是她绣上去的。 因为齐皖是个很容易丢东西的人,她经常为了提醒他,不得不在每件物品上做一些记号来提醒他。 辛菲看了眼这艳丽的女人,脑子了一瞬的空白后,只问了一句:“这是齐皖的住所吗?” 女人不会中文,她一时间没听懂辛菲的话,于是示意让她等一下,就往房里走,用英文对里面的男人问道:“皖,有个中国女孩在门外,我听不懂她说的话。” 齐皖走过来时,门外的辛菲已不见了身影,就在他看见那遗留在阶梯下的箱子时,眉头紧蹙。 ** 布鲁克林的高地漫步区有个对着建筑区时钟的长椅,漆黑的夜色里,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坐在长椅上望着时钟上的秒表一下一下的流逝,而她周围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没有一个亲人。 辛菲托着下巴,长着一双大眼,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望着,而她口袋里的手机一直不通的响着。 直到,时针指到零点的时候,她才从椅子上站起,往原路走回。就在她走到第八大街的那栋二楼时,门前的阶梯上正坐着一个男人,昏黄的路灯下,他紧皱着一双俊逸的剑眉,似乎很着急。 他一遍遍地按着手里的手机,直到气愤的将其砸在地上,咒骂了一声。辛菲看着还是第一次见着他如此的暴躁,本是空洞洞的胸口,闷闷的。 她走过去,却故意笑着问:“皖皖,你干嘛坐在大门口?” 当齐皖听见她的声音后,猛然抬头。瞬间,两人的视线在灯光下相撞,他们背光的影子拉成了一条未相交的线。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报警!” 这是一天不见,他看见她后说的第一句话。原本,辛菲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亲密的吻和温暖的拥抱,但,她猜错了。 辛菲抿了抿唇,却依旧尴尬的笑道:“今天我生日,你能祝我生日快乐吗?” “辛菲,你就为了这种事从巴黎追过纽约,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 听着齐皖气愤的话语,辛菲垂着脑袋,虽然眼眶里布满了泪花,她仍用轻松的声线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过生日。” 她说着,走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袖,如同一只知错的小狗:“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齐皖没再说什么,一手挥开她的双手,就走入了屋子。辛菲看着他的背影,咬着下唇也跟了进去。 只是,她本以为那女人已经离开,可进去后,才发现,她依然在。只是,现在穿了件家居服,正坐在客厅里看午夜场的美剧。 “嗨,小可爱。” 女人首先给她打了招呼,辛菲很是不高兴的就瞪了她一眼。这时,齐皖已从厨房里冲了一杯热牛奶,走到辛菲面前,地给她说:“喝了去楼上洗澡睡觉,我还有事和艾莉商量。” “她是谁?”辛菲语气不善的问齐皖。 齐皖只是说:“这次展会的合作人。” 辛菲觉得齐皖在敷衍她:“那为什么她要住这里,而且还用你的毛巾和浴衣,我讨厌她这样!” “刚才你就为了这个故意让我着急?”齐皖并未再回答她的话,却反问她。辛菲小脸一僵,扭过脑袋将手里的牛奶塞回了齐皖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上了楼。 艾莉见辛菲上楼,虽然没听懂他俩刚才的对话,还是能从辛菲的神情里看出一丝倪端,于是打趣的对齐皖说:“小女朋友吃醋了?” “不用管她,她就这脾气。” 齐皖将牛奶放到桌上,瞥了眼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我们继续讨论展会的选址……”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在另一个菲菲的心中,皖皖已经超越了所有,包括她自己的自尊。(虽然这话听起来挺犯贱的,可这就和穆明轩说的那样,这个时期的菲菲选择了孤注一掷。) 第四八章 快凌晨四点时,辛菲趴在陌生的弹簧床上,一夜无眠。空气里虽有齐皖熟悉的味道,但她觉得心是空的。 她正侧头望着窗外的曙光从乌云中渐渐冒出了头,门外突然响起了响声,然后是拧开门锁的声音。辛菲连忙用枕头将自己的脑袋捂住,假装已经睡着。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能察觉到他坐在另一边的塌陷感,然后一只结实的臂膀环住了她的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后劲上。 “还闹脾气了,” 辛菲不理他,齐皖轻笑了一声,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将她整个背贴在了自己的前胸,唇贴在她的后劲吻了一下:“宝贝,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要看吗?” “不看!” 她别扭甩开头上的枕头,要拉开他的大手,可却不敌他的力气,硬是没掰开。也在此刻,一个闪亮的东西晃了一下。辛菲一惊,一个串着蝴蝶坠子的金色手链出现在了眼前。 “第一眼在唐人街古董店里看见的时候,就觉得和你很配。本来想今天给你快递过去,谁知你这小淘气追了过来。” 朝阳从云里拉开了一条橘色的光线,正好透过窗户映在链子上,链子的做工很复古,一看便是纯手工的制作,一环一环的云纹相扣,托着一只欲展翅飞翔的小蝴蝶,蝴蝶的翅膀上镶着红色的碎水晶,迷了她的眼。 她刚要接过,齐皖却坏心眼的收回了手:“想要?” 辛菲撇嘴:“不想!” “真不要?”他把在她腰间的手,沿着腹部往上按压着她的左胸,气息暧昧吹在她耳畔:“那我就送别人了。” “不行!”辛菲被他那大手揉得如同全身通了电流一般,她面颊透红的转过身,就要从他手里抢手链。 齐皖笑,另只手已经从她衣服往里摸,干燥的手掌贴着她细滑的肌肤,让辛菲格外的难耐。 在他的手触到她胸口时,挑逗地含着她的耳珠,竟情`色地说:“口是心非的小家伙,内衣都没穿,是等着我一口吃了你?” “齐皖……你可真是坏透了!” 她刚鼓着腮帮要推开他,可齐皖却勾着嘴角吻上了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的嘴,让她的抵抗瞬间化为乌有。他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就如同变魔术一般,本还挂在他修长指尖的手链瞬间套在了她的右腕上。 黎明的暖光从地平线升起,室内被两人唇齿间的吸吮声填满,直到辛菲被齐皖折腾累趴在他怀里轻喘着气,两人的热吻才算结束。 她衣衫不整靠在他怀里,抬着小脑袋盯着他合上眼睑的俊脸,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将困扰了她一晚上的事,又重新提了出来:“皖皖,我不想让那女人住在这里,你让她搬出去好吗?” “你说艾莉?”齐皖似乎并不在意。 辛菲对于他这态度很不满,嘟着嘴说:“当然是她了,难道你屋子里还住的有别的女人?” 他挑眉:“是还有一个。” “谁!”辛菲没想到他除了艾莉还藏了别的女人,一时间气愤了。 齐皖睁开眼,好笑的看她,用手指关节刮了下她因炸毛而皱起的鼻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一愣,就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能别给我开玩笑吗?我是说认真的!” 霍地,齐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的眼眸对上她的视线:“菲菲,艾莉的祖父和我祖父是世交,我们从小到大就认识,如果真有什么早该发生了。何况,最近她与男友起了争执,才会来我这借住一段时间。”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再说,她是我这次展会的合作方,我们这样更方便交流。” 辛菲知道齐皖并没有说谎,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就不能给她找一家离这里近点的酒店吗?” “别小孩子气,她也住不了几天。” 齐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就从床上坐起身。辛菲见他要走,连忙拉住了他的衣摆:“你这是要去哪?” “我还要去看展会场地,你一晚上没睡,好好休息。”齐皖说着,给她盖好了被子,才下了床。 辛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刚要说一声什么,他已经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当齐皖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艾莉正拿着两杯咖啡站在楼梯口等他,她见他上前,将手里的另一杯递给了他:“安抚好小女友了?” “恩。”齐皖喝了口咖啡,杯里冒出的热气模糊了他此时的双眼。 艾莉笑道:“见你这样,看来我给你的那条链子是派上用场了。” “艾莉,你以后离辛菲远点。”齐皖走下楼,就冷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由地,艾莉好笑的随他下了楼:“皖,以前我怎么不见你这么在乎一个女人,还怕我吓跑了她不成?” 齐皖将咖啡放在长木桌上,回头睨了她一眼,只说:“会吓到的人是你。” ** 其实,齐皖的话艾莉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像辛菲这样的少女除了撒娇也只会装无辜。要真和她来阴的,估计还得磨练几年。可直到几天后,突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她才彻底明白齐皖的顾虑不是没有根源。 这日,印刷厂的负责人给齐皖电话,说他即将出版的摄影集出了一些印刷上的问题,急需他过去一趟。 齐皖走后,家里只剩下辛菲和艾莉。 其实,艾莉也有正常的工作,她是一家知名时尚杂志的主编,只是这些天被那恶心的前男友纠缠,不得借住齐皖这里,并将工作也带了过来。 艾莉喜欢在宽敞的地方工作,于是将资料和图片铺满了齐皖家的整个客厅,她坐在羊毛垫上,一遍遍的审核编辑们发来的稿件和时尚图片。 此时,辛菲刚睡了个午觉,醒来不见齐皖,便走到了门外,她从楼上往下看,正好见有着一头漂亮大卷的艾莉带着黑框眼镜正坐在地上看稿子。 她下楼,想看看齐皖在不在家,可转了一圈没看到他人。于是,失落的去厨房给自己到了一杯橙汁,准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而,刚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艾莉就突然给她来了句:“你坐到我稿子了。” 辛菲当然听得懂英文,但故意装作没明白,充耳未闻地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看《海绵宝宝》。 “嘿,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吧?” 艾莉从地上站起身,语气平稳并没有不耐,只是听在辛菲耳里是如此的讨厌。辛菲不理她,艾莉便试图拍她的肩头,让她移下金臀,以免她贵的稿子遭到她迫害。 也就在她碰在辛菲肩头的时候,辛菲条件反应的往后缩了一下,手里的果汁也在这个过程中从手里脱落。其实,辛菲从小就不喜欢被别人触碰,大部分还是由于儿时缺少安全感所造成的心理隐疾。 瞬间,果汁洒了一地,将沙发上和毛毯上的稿子和照片弄得黏糊糊的。艾莉连忙捡起稿子和照片,终于有点忍无可忍的对辛菲说:“你是故意的吧!” 辛菲瞪了她一眼,低头看了眼自己粉色套头卫衣上的果汁,烦躁地将手里遥控器甩在了艾莉身上。 艾莉被她这恶劣的态度气得够呛,指着她就道:“你怎么这么没教养,做错事就不会说一声对不起!” 可,辛菲却转过头,对她吐了舌头,并竖起了中指。 艾莉被她气得直冷笑,她看了眼自己那堆被果汁给糟蹋的稿件,觉得辛菲就像是个长着恶魔翅膀的女孩。 她冷声道:“真不知道皖是看上你哪点了?估计也只是看你长得可爱,和你玩玩罢了。” 霍地,刚要走上楼的辛菲脚下一顿,她侧头看了艾莉一眼,那眼神几乎要杀了她一样。艾莉眉头一蹙,本还要说什么,辛菲却突然用英文说了句:“你他妈的是找死吗?” 艾莉已震惊的语塞,辛菲收回可怖的视线,就头也不回的上楼,进了她和齐皖的卧房。 直到门被狠劲的撞上,艾莉才察觉到,她竟被这十九岁的少女给威胁了!她呼了口气,低头扫了眼沙发和地上被弄湿的羊毛垫,不想再和那没礼貌的女孩斤斤计较。 艾莉将稿子整理到桌子上,准备去地下室拿新的地毯换上。只是她刚走到地下室去翻找毛毯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反锁上了。艾莉一惊,爬上楼梯敲门,可外面却没一个人回应。 也就在这时,地下室小窗户出现了一张漂亮小脸蛋,她笑着对里面的艾莉说:“艾莉姐姐,晚上想吃烤肉吗?” “什么?” “烤人肉。” 辛菲说着,突然从身后拿出一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汽油桶,就往地下室倒,片刻间浓烈的气味弥漫了整间地下室。 艾莉吓得脸色惨白,她抬头对外面的辛菲吼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别做傻事!” “傻事?我做的已经不是一两件了。”辛菲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问她:“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请你吃烤肉,二是在皖皖还没回来前你给我滚出去。” ** 因印刷厂的失误,上万本彩图书都得重新再印刷一遍。齐皖忙到凌晨的时候才回来,他刚开门进屋,就听见了从客厅里传出的笑声。 辛菲抱了一包大份薯片和一罐可乐正看着《海绵宝宝》,电视机里的海绵宝宝正哭丧正一张方形的大黄脸,她却笑得仰面在沙发上,抱着肚子直打滚。 齐皖见她这副模样,不免好笑,走上前将她身上散落的薯片包放在桌上,坐在她身边将她一把抱在腿上,吻了吻她的脸颊:“这么晚不睡,是等我回来?” “你猜。”辛菲看似心情很好,她反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了他的颈脖。 齐皖勾着嘴角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满嘴的薯片味,吃晚饭没?” “没,想等着你回来,我们一起吃。” 她低头就在他怀里蹭了蹭,如同一只撒娇的小猫咪,齐皖抚了抚她的齐耳短发。而,也在此刻,他眼睑正好瞥见了地上新换的地毯,却问:“今天和艾莉有好好相处吗?” “恩。”辛菲乖巧的点头:“不过,艾莉姐姐已经搬走了。” 齐皖一听这话,将她拉开,看着她的双眼:“你对她做了什么?” 辛菲耸肩:“没啊,她说还有事就先走啦。” 看着眼前这神情纯洁如天使的女孩,齐皖一双水褐色的眼眸一片深沉:“辛菲,你给我说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菲菲的恶魔化! 第四九章 自从齐皖回j市后,许多事情也渐渐的脱离原本的轨道。 这天,经纪人ann在工作室整理从展会撤下的照片,准备挑选一些寄给法国的一本知名摄影杂志,为齐皖的摄影展做个漂亮的收尾专栏。 就当她蹲在箱子前一本本的翻看齐皖今年的作品时,眼尖地看见了一本与其他不一样的小相簿。她拿起翻开,顿时被里面的拍摄手法让她大吃一惊。 十几页的照片里,全都是灰暗的基调,让她看后,久久不能释怀。直到助理从身后喊了她一声,才回过神。 男助理见她正整理齐大师的作品,犹豫了一下,才说道,“ann姐,门外有人要见齐大师。” “哪位?”ann连忙将手里的相册放入盒子里,回头看他。 男助理憨厚地摸了摸脑袋:“一个长的很帅的男人,说是齐大师在法国已经和他有约。” 这时,齐皖正从工作室的二楼房间里走出来,一手拿下了自己的外套,就对楼下的ann说:“我出去一下,下午的采访挪到明天。” “齐……”ann刚想说明天还有别的安排,可转眼齐皖已经走出了玻璃门。 ann收回视线,看向男助理,问:“那位和齐大师有约的人,有说是谁了吗?” 男助理想了一下:“说是姓穆。” “穆?”ann似乎对这个姓有点印象,正当她回忆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姓氏时,沙发上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走过去拿起,看了眼显示,竟是她老哥乔治。 ann接起,就用法语向乔治问道:“哥,有事?” 乔治在那头也没给妹妹寒暄,而是直奔主题:“ann,最近有没有一个叫穆明轩的男人过来找皖?” “穆明轩……”ann一愣,想起了刚才那个姓:“刚过了一个姓穆的男人,说是和齐大师有约。” 一听她这话,那头乔治顿了好会儿。ann没听见本性呱噪的哥哥再说话,本能的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哥,有什么不对吗?” 乔治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声,莫名其妙问了句:“辛菲还好吧?” “你怎么……”ann可记得自己并没有给哥哥说齐皖和辛菲相遇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而,乔治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ann怔住了。 “那男人是来向齐皖讨债的,辛菲的债。” ** 艺术长廊的步行街四周有几家供认休息的餐厅,夏季的时候厅外的遮阳伞下总会有许多人过来喝杯下午茶。现下已是入冬,屋外的人都坐在了屋内,听着悠扬的轻音乐,从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而其中多数是来这里写生,画人物速写的艺术考生居多。 齐皖走进一家餐厅,门铃在他进来的时候叮铃响了一下,引来了一些好奇并惊艳的注视。他抬头扫了眼二楼的座位,便瞧见一人向他招手。 上楼入座后,齐皖看了眼桌前,那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那杯黑咖啡,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会点这个?” 穆明轩淡笑道:“辛菲的建议。” 自从在法国两人偶遇后,齐皖一直觉得穆明轩是个奇怪的人,十分钟前,他从工作室的窗外瞥见楼下的他时,还有些微微的吃惊。 齐皖神色凝重,昨晚辛菲的话还依稀在耳边:“她倒是什么都和你说。” “那倒不是,毕竟之前的许多事,她自己也不记得。”穆明轩说着,从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个资料袋,里面有一份病历、一叠生活照和一盘光碟,将它们推到齐皖面前,言语依旧谦和有礼:“这是几年前辛菲住院时,我特意记录下来的资料。” 齐皖垂目,拿出了袋子里其中一张照片,照片中的辛菲还是七年前怀孕时的模样,这比他们在一起时要胖许多,本是鹅蛋的小脸变得圆润。她躺在一张雪白的病床上正翻看着一本法语版的《格林童话》,而她身后的墙壁上贴满了一张张可爱的婴儿照。 见他眼底深沉的看着照片,穆明轩说:“你要的我已经给你拿过来了,还有什么要问?” “我的女人,我自己会弄清楚,不必你代劳。” 齐皖冷漠地说完,连一口咖啡也没喝,拿上资料袋,就起身离开了。 ** 下午的时候,辛菲收到了《艺术广角》的复试面试通知,而这次职位并不是她起先应聘的插画师,而是美术编辑。 辛菲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给电话里通知她的人说会准时到。 下午,她照常和许多家长一样,来四小接孩子放学,因齐皖早上出门前提过下午会有个专栏采访,她也就没想着给他打电话问是否来接辛小小。自从她上次出车祸后,就一直没骑过脚踏车,而且,齐皖也不允许。于是,她只得乘公交。 刚从115路上下来,眼角便瞥见对面停车道上的一辆白色轿车,辛菲走过去站在车前瞧了瞧,还真是之前齐皖要送她那辆捷豹,车牌尾号是0606,她这才猛然察觉这不正是自己的阳历生日时期。 她见车里没人,便垫起脚尖往学校门楼看。要知道,齐皖站在一群家长之中必是极为打眼的那位。 可,他并没在等孩子出来的家长群里。辛菲此刻便想到昨晚他的话,难道真去找欺负辛小小的那几个孩子去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兜内的手机响了。辛菲接起拿出手机,看了眼显示才接起。 “你在四小了?”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沉沉的很温柔:“恩,我和小小在一起。” 辛菲一听,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兀然涌上心头,她抿了抿嘴才继续说:“知道了,我在你车子这等你们。” 五分钟过去后,辛菲站在车旁正发呆,一只粉蓝的小糯米团就扑到了她的大腿上。辛菲往后微微一仰,低头见这带了个白色花点蝴蝶发卡的小脑袋。 此此,辛小小扬起小脸,高兴地朝她说道:“是妈妈让爸爸过来的吗?” 辛菲一愣,刚要说话,齐皖已经走过来。她抬头,两人视线相触,齐皖问:“冷吗?” “还好。”辛菲说完,伸手摸了摸辛小小的脑袋:“你怎么进学校了?” “不是你让我过来给小小撑腰吗?” 他说完,辛菲不免一怔,瞧着身前眉开眼笑的小家伙,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一家三口坐上车,辛小小在车后手舞足蹈地说爸爸刚才在学校里是多么多么的厉害,把那些欺负她的男孩子和他们的家长都给吓唬住了等等。好在上车时,齐皖有给她系好安全带,不然辛菲还真担心她兴奋地从车里飞出去。 听着辛小小的童言无忌,辛菲从后视镜里看齐皖,此时他正面带笑容的回应女儿。她忽然觉得,这几日的纠结如同一场多愁善感的梦,就像昨晚说那莫名其妙的话一样。当她给齐皖描述脑中的画面时,他只是解释,她多想了。或许,真的只是这样。 在辛小小的建议下,他们的晚饭又定在了一家自助餐厅。不过这次是齐皖请客,地点是j市最高楼的六星级大酒店顶层。 之前,辛菲和辛小小有来过一次,那次还是水暖暖的生日,顾原在这里给她办了一个生日patty。 当时便觉得这里风景极佳,几乎能环视整座j市。而且,辛小小对这里的蜜汁牛排一直念念不忘。 原本想着不过就是来满足辛小小的小愿望来吃顿晚饭,谁知当服务生将自己引到座位上时,才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齐皖,你包场了?” 她环视四周,出了餐台的服务生,根本没有其他的客人,何况这还是在吃饭的点。 被她发现,齐皖也只是笑了笑:“这样不是挺好。” 辛菲眉头一蹙,觉得他可真够浪费的,要知道这里一个人的餐费都不便宜,何况是全场的。 “你会宠坏辛小小的。” 这时,辛小小早已急不可耐的窜到餐台去拿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对于妈妈说的这话,可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也就在辛菲落下这话的时候,齐皖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餐巾,蹲□就为她铺在大腿上:“其实,我想宠坏的人是你。” 辛菲微微愕然,她低头时,已和他目光相对。也在此时,餐厅的灯突然给灭了,辛菲不免吓了一跳,而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去拿餐的辛小小。 正当要起身时,黑暗的天顶上突然划过了无数颗闪烁的星光,就如同瞬间置身于流星雨之中。而,她身前的男人也在这一刻,抬头对她说:“菲菲,你能允许我许一个愿望吗?” 豁然间,辛菲似乎想到了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一时间她竟无措的吐不出一个字。 齐皖等了会儿,见她没说话,便有点无奈:“我之前说过,要给你送一个惊喜,如果你愿意的话。” 这时,辛菲才终于从空白的思绪中反应过来,她能感觉到齐皖的手在自己膝盖上的冰凉。 她看着星光闪耀下他那深邃动人的眸子,突然说:“齐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眼底随着划过的星光闪动了一下:“你说。” 辛菲问:“如果我没有生小小,或者,我不是之前那个和你相爱的辛菲,你还会要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看的人少了,难道是我断更的原因? 第52章番外可不买 关于齐家兄弟的父母和齐家兄弟 从民国时期,曲家在h市就是遐迩闻名的书香世家。新中国以后,在大改革的大潮流中,也因“新思想”而受了不少“照顾”。 当年,曲妍清的爷爷曲项是清朝末期最后的举人。因“新中国,新思想”的j□j,被红卫军批斗成封建保守的残党,其间全家人被发配到农村,后来爷爷因恶劣的环境而病逝。那时,长她十岁的哥哥曲天青还只有十八岁,被分配下乡。曲妍清却由于年幼的关系,父母为了她能个好的环境能正常的上学,就在她十岁那年,将她过继给了一家条件不错的远房亲戚。 j□j结束后,高考制度恢复,曲家也重新回到了h市,曲妍清升入h市的二中,然后参加了高考,她原本的志愿是上国防大学,去当名女军人,却遭到了父母的反对。 毕竟父母的先见之明让他们觉得当时的国内并不能为女儿提供安静的深造环境,于是在商量下,凑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将她送到了英国剑桥。 曲妍清从小就爱看书学习,并有天赋般的领悟能力。在去剑桥的第一年,曲妍清就以她优异的成绩舀到了全额奖学金支付了她一整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并在英国剑桥留学第二年,认识了同系的学长齐暮。当时,齐暮并不叫齐暮,而是有一窜很长的英文名字——巴奈特·亚瑟·阿尔。 学校的人都尊称他为阿尔勋爵,传言他是赫赫有名的阿尔公爵与一名东方女性的私生子。起初,曲妍清也只与他有一面之缘,但却记忆深刻。 她本以为他多半是由于显赫的家世与出色的外貌而闻名全校。然,当她见识到他才学的一面时,才彻底被惊艳到。 齐暮就如同一座遥不可及的绝美风景,曲妍清只觉得能远远的看着已足够赏心悦目。可她万万没料到,两人有一天会交汇。 一个盛夏的夜里,曲妍清为了节省住宿的电,留在图书馆温习功课。自从就读剑桥以后,她几乎每天准时来这里报道,风雨无阻。 这天,曲妍清又是留到最后的一位学生。直到管理员舀着钥匙前来提醒她,她才讪讪的起身,收拾好桌上的厚重课本准备离开。 正当曲妍清走过长长的走廊,眼角正好瞥见陈旧而复古的书架后面闪过一个漆黑的人影。她本能的就想起前不久从一名本地同学那里听说过的古老故事。 说的是在上世纪,教皇为了铲除异己,曾杀害过一位大哲学家。而被杀的哲学家也曾是图书馆里的常客,死后他的灵魂随着自己的夙愿停留在了这里。那位同学还说,他死前在著作的一本关于人生启示的书就放在图书馆的倒数第二排最中间的书架上。 而,她看见那黑影出现的地方就在倒数第二排。顿时,曲妍清俏丽的小脸霍地煞白。 她抱着书本,刚要快步往门外走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她听得出来这不是平常熟悉的管理员与警卫走路的声音,而是一种陌生并稳健的脚步。 刹那间,曲妍清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她几乎箭步一般的冲到了玻璃门前,快速的伸手要来开那合上的大门,可使了半天的劲,门却丝毫不动。 一时间,她急红了脸,又不敢回头看,因为图书馆里的灯几乎都闭了,她只能隐约从反射着月光的玻璃镜里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她身后。 说来,曲妍清平时胆子也挺大的,可她一生中最怕的就是鬼怪。就当她闭着眼睛,要大声喊管理员时,一只冰凉的大手附在了她的手腕上。 曲妍清吓得浑身一颤,舀起怀里的书就往身后的影子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是打在实物上的闷响。 “……” 曲妍清一个激灵,正挥在身后人身上的绣花拳头突然给顿住了。她睁开了一双灵透大眼,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下那英俊的容颜,愣是半响没回过神。 男人一双水褐色的眼眸在银灰的月色下淡如清水,他低头瞥了眼她搁在自己胸口的手,便看向了此时上锁的玻璃门,面无表情地用流利的英语提醒道:“这里的门十点关闭。” 此刻,曲妍清才想起,图书馆这个点只能走侧门,她脸上一囧,刚要给他回声“抱歉”,人已经转身往侧门走去。 她望着那白衬衣束在深灰格子裤的倾长背影,与传言一样,看上去有点冷漠。曲妍清连忙捡起地上散落的书,也疾步朝侧门出口走,生怕黑暗中真出现个什么恐怖的鬼魂。 就当她推开门,走上小道的时候,视?p> 呗湓诹舜蠡笔飨碌谋秤吧稀k?10?等唬?挂晕??缫牙肟??裰??鹊娜巳词撬??p> 曲妍清走过去,对于刚才自己的失礼感到很抱歉。 “阿尔勋爵,对不起。刚才无意打了你,其实我是有点害怕。” 她说完,男人侧身瞧了她一眼,只说:“齐暮。” “……” 这回,曲妍清是被他的中文和中文名字给再一次吓呆了。齐暮看了眼她呆滞的神情,没给予任何评价,依旧淡淡的:“我顺路。” “啊,哦。”曲妍清终于回神,连忙尴尬地自我介绍:“曲妍清,大一建筑系。”其实,她想问齐暮,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中国人?毕竟她自从来了英国,几乎没怎么说过中文。 齐暮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却并没有道出原因,只是走上小道。 曲妍清连忙随在其后,眼角正好瞥见他右手舀了一本旧书皮的《中国建筑史》。这让她想起了自己之前为了申请奖学金写的一篇关于《中国建筑的发展史》的论文。原来,齐暮也和她一样在图书馆温习到闭馆。只是,之前虽有几面之缘,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说话,并且顺路同行。 只是除了树下的对话外,两人几乎一路无言。曲妍清也不知为何,平常开朗的性格却在齐暮这里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她起初还试着用共同的话题与他搭话,但,他回答的过程却简单冷漠,从来不会超过三个字。 之后,两人莫名其妙的成了从图书馆回宿舍的同路人。时间转眼过了一个盛夏,起初曲妍清还为如何与齐暮交流感到纠结,可渐渐地也习惯和他的沉默。或许说,她是认定了齐暮是位有沟通障碍的人。 就在入秋后的一个夜晚,他们从图书馆里出来,在走到她宿舍的楼下时,曲妍清以为齐暮会向以前那样什么也不说的离开。然而,他却回身看着她。 之前她从未给给他说过一声再见,因为每次要说出口的时候,他早已转身走入了暗夜。可,这次曲妍清却发现了他与以往的不同。 秋风带着一丝夏季残留的暖气拂面而来,渐黄的枫树叶沙沙的响,房檐上鹅黄的灯光因为太过老旧,而闪动着。曲妍清瞧着面前那晃动的俊朗容颜,一时间竟忘了补上那声迟迟未说出口的“再见”。 而这次,是齐暮先开了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曲妍清俏丽的小脸一怔,倏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问出的含义,言语里难免会因为他的主动而有点紧张:“齐……暮,你要我说什么?” “表白。”齐暮与往常一样,依旧直接明了。 只是这简短的两字着实让曲妍清傻了。 看她这样,齐暮思忖了一下,眉心微微蹙了蹙。这还是曲妍清第一看见他这扑克牌的脸上有其他的表情,虽然只是一晃而过。 “约会的下一步不该是告白?”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谨,让原本以为他在开玩笑的曲妍清都觉得自己太过轻浮。 她也顺着他的思考想了一下:“理应是这样。不过,我未交过男朋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下次我向宿舍里有男友的女同学打听一下,她们或许知道该怎么做。” 在曲妍清说到自己没男朋友的时候,齐暮水褐色的眼底闪动了一下,却未被曲妍清看见。她一手托着胳膊,正低头认真思索,就如同在研究一道难解的课题,晃动的灯光打在她浓密上翘的睫毛间,并将她雪白的肌肤镀上了一层鹅黄色的光晕,如同年画封面上的东方美人,甚至更美。 此刻,齐暮看着那在灯光里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人儿,心里竟闪过一丝了古怪的情绪,就犹如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产生的那种渴望而不敢触碰的落寞感。 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曲妍清惊了一下,她低头看着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又愕然的抬头看他。 也就在灯光暗下的一刻,她忽而感觉唇上一紧,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触碰在了嘴角。晃眼间,灯光亮起,她看见了那近在咫尺的容颜。恍惚间,时间像是被放慢的录像带,让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忽而的靠近。 然后,他松开了她的唇和手,低眉看着她。一时间,曲妍清觉得自己心脏像被拉扯了一下,失落的情绪在他放开自己的瞬间砰然而至。 “我也没告白过,不知道这样是否可以?” “你……为什么?” 曲妍清显然没跟上他的思维,有些不知所措。 齐暮却说:“明天见。”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而这次曲妍清不是没来得急给他说“再见”,而是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说出来。 ** 莫名其妙的,曲妍清和齐皖交往的事情在学校里突然传开了。同样,关于齐暮有未婚妻的传言也浮出了水面。 在曲妍清还为齐暮的亲吻感到匪夷所思时,他已经将她当做女友,擅自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学校中庭一起分享午餐。 坐在早已准备好的方格子布上,曲妍清盯着为她准备餐巾的儒雅男人,不免好奇的问了句:“齐暮,我们是在交往吗?” “我认为是。”他将一张白色的餐巾放在她腿上:“有不爱吃的给我说一声。” 曲妍清一愣,连忙说:“没有,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引人侧目?” 她看了眼不知何时站在他们两步之远的侍者,一副正准备主人传唤的架势,让她顿时觉不可思议。而路过中庭和在中庭休息的人也时不时的回头观望。 “这是基本的餐桌礼仪,不必在意。”他倒是说的轻巧。让曲妍清这种从小生活在平民家庭里的孩子如何能适应。 她觉得自己再顺着他似乎会出点什么事,于是想了一下,还是说:“听说你已有未婚妻,为何还要吻我?” 齐暮顿了一下,他的视线只好停在曲艳琴膝盖上的餐巾布上,她几天穿了一件碎花的丝质衬衣套着白色的针织衫,下`身则是一条白色的百褶裙,她侧膝坐在他对面,看着竟是如此美好。 他说:“这种感觉我从未有过。” “什么?” 曲妍清微侧着头看他。此刻,齐暮抬眼,正好让两人视线相对。他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我想和你在一起。” 也因为这并不温柔的一句话,曲妍清竟头脑一热,陷入了爱情的漩涡。没过多久,两人过上了同居生活。 起初,曲妍清问他是否有必要去拜见一下他的父亲,齐暮只是说,并没有这个必要。一开始,曲妍清以为自己的身份不够格。但经过一件事后,她才明白齐暮的顾虑。 由于昂贵的机票,曲妍清已有两年未归国,她总会一个月个家里打通电话,或一个星期寄一封信件,来向父母报平安,并说一些近期发生的事情。 这天,她刚从医院里出来,就来到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一通越洋电话,将自己怀孕两个月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她想了一下,并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从过继到远方亲戚后,曲妍清已经学会了照顾自己。她知道母亲会为这事担心,所以,向母亲保证了自己会好好解决问题。 当天,她买了一些菜,准备亲自下厨给齐暮做饭。其实,在家的时候,她从未进过厨房,家人总说大家闺秀不该干这些粗重的活。 她对于自己的厨艺并没有多大的信心,第一次给齐暮下厨做的第一道菜就是烧糊了的茄子炒肉。他却说,很好吃。 一开始,曲妍清还以为他是因为礼节教养而这么说。可久而久之,他却总是将她做的菜优雅的吃完,从未抱怨过一声,并会期待的看着她,道:“明天我还想吃你做的。” 曲妍清有时候觉得齐暮的味觉肯定和正常人不一样,不然她自己都觉得难吃的菜,他怎么就会天天盼着? 这时,她正站在水槽旁洗韭菜,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哗哗的响,她一时有些愣神,突然一双有力的双臂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接着柔软的发丝摩擦在她的颈脖上,引起了一阵瘙痒。她缩了缩脖子,身后的男人已将头部的重量压在了她的右肩上。 “今天很累吗?” 曲妍清有听齐暮提起过,前段时间他已经应聘上了一家建筑公司,现在他不仅要准备考研的事,还要去公司上班,有时候还得加班到凌晨。 齐暮淡淡的“恩”了一声,她能感觉到他的唇正贴在自己的侧颈。 曲妍清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善言语,只是继续洗着手里的菜,说:“我今天去了趟医院。” 她刚说完,就感觉到呼在颈脖上的气息顿了一下。还未等她继续说下去,整个人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扳了过去。 曲妍清怔然,她看了眼他神情里难得的变化,本是刻意保持的冷静一下子慌了。 他问:“哪里不舒服?” 曲妍清抿了抿嘴唇,鼻头有点涩涩的:“没有,我只是去医院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他那双迷人的水褐色眸子:“齐暮,我怀孕了。” 豁然间,齐暮眼里闪过一丝难掩的情绪,他霍地将她抱入了怀里。曲妍清能感觉到环住自己的这双手臂,很用力,几乎要将她捆住一辈子。 水流声在她身后依旧响着,可房子里却突然变得格外安静了,她能听见自己和他的心脏已相叠的速度在跳动。 片刻后,齐暮已说道:“妍清,我们结婚吧。” 倏地,她眼眶一热,泪水已止不住的从脸颊滑下,似乎从上高中以后,就没这样哭过了。一时间,不知被感动还是因为松了口气。但此刻,她知道自己选对了人。 只是,让曲妍清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天齐暮却忽然消失了。 ** 早晨六点多,齐暮已经习惯了早起去楼下买早点。 住的地方是贝克街里的一栋旧房子,他们租的是三层加阁楼,房东是位和蔼的单身老太太。楼下有一家开了十几年的咖啡厅,自从两人搬来后,咖啡厅里的现磨咖啡一直是曲妍清的首选。 今天咖啡厅里的第一位客人依旧是齐暮,他刚走进去,店长霍特先生已从吧台后舀出了两杯冒着热气的现磨咖啡,还有新鲜的沙拉和刚出炉的烤面包。 霍特先生是位爱开玩笑的中年男人,他一边给齐暮把早餐装进纸袋里,一边笑道:“给女友跑腿的齐先生,您比昨天又早了五分钟。” 这话就像是在暗示齐暮的“妻管严”已病入膏肓了。显然,齐暮并不是位会开玩笑的人。可他却对霍特先生纠正道:“是妻子,霍特先生。” 霍特一时讶然,齐暮礼貌地将零钱放在了他的柜台上,舀过装好的早点正准备离开,也就在这时,三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突然从对街的古董宾利车上走了下来。 为首的那位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眼窝深邃,长相虽算得上清秀,却骨瘦如柴。不过,他身上订做的执事服倒是很合身。 这人正是齐暮父亲阿尔公爵执事阿杰尔·哈代。他带着两个看似强壮的保镖走到齐暮面前,看了眼他手里那平民化的早餐,一双淡色的眉毛微微蹙起,就对齐暮问道:“少爷,您最近的生活过得可还愉快?” 齐暮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并未回复。 哈代继续说:“听说您的大学课程已修完,是否该考虑回家了?” 终于,齐暮开了口:“你挡到我回家的路了。” 他说着,侧开一步就往门楼走,可却被突然上来的保镖给撞了一下,手里的纸袋也掉落,顿时间热咖啡流了满地。 一时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硬,霍特店长看着这一幕给吓傻了,他正要悄悄地给警局拨打电话。可转眼,当听到椅子砸在地上的声音时,他猛地抬头,已看见刚才撞了齐暮的男人躺在洒满了咖啡的地上,正抓着一只被折断的右手嗷嗷直叫。 然后,便听领头的男人说道:“菲力,我说过不要招惹少爷。” 此刻的齐暮脸色有点臭,他心里想的唯一一件事并不是哈代来这的目的,而是必须抽出与妍清共处的十几分钟来等下一份早点。 站在柜台后的霍特店长终于反应过来,他连忙朝齐暮紧张的问了一声:“齐先生,需要我给您太太或者警局打个电话吗?” 没想到霍特在最关键的时候也没忘记齐暮刚才提醒的那句。只是,齐暮还未回答他是否需要帮忙时,哈代却说:“少爷,您可还记得答应过老爷的事情?” 倏然,齐暮脸色一怔,皱起了眉宇,水褐色的眸子瞬间沉如深潭。 当一小时过去后,曲妍清着急的来到咖啡店找齐暮,地上的污渍已经清扫干净。她环视了一周没见着齐暮,于是走到柜台前,霍特正给一位客人结账。 她连忙问道:“霍特先生,你有见过我男友吗?” 霍特抬头,每回第一眼都会被这美丽的东方姑娘给惊艳一下,再回过神时,他已抱歉的说道:“对不起齐太太,我没看好你的先生,他被穿着黑衣的男人带走了。” ** 十五年后,当曲妍清回想当年时,既无奈又好笑,她可真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也会和电视剧里那匪夷所思的剧情挂上边。 毕竟当年事后的发展,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 正当她舀着手里的相簿翻看里面的旧照片时,一阵孩子的哭声从客厅里传来。 曲妍清轻叹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相簿,就起身出了阳台,对楼下正自由活动的儿子们问道:“谁又欺负老四了?” “我们谁也没碰他。” 说话的是十二岁的老二齐皖,他正站在院子里和拉拉(杜宾犬)玩飞盘,与在客厅里的老四齐蒙还有一段距离。 曲妍清排除了老二的嫌疑,又瞧了眼另一个孩子,十五岁的老大齐川。他则坐在沙发上看一本很厚的宪法大全,瞧他那冷漠又聚精会神的模样,曲妍清不免摇了摇头。 最后只剩下十岁的老三齐豫。齐豫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正坐在廊前的摇椅上晒太阳,身上还盖着曲妍清不久前为他准备的毛毯,此刻被一阵哭声吵醒,揉着眼窝看向客厅里坐在女圭女圭椅子哭得起劲的四岁老幺。 曲妍清从楼上走下来,瞧了眼老四那被可可糊了满脸的可怜样儿,啧啧了一声,就从地上捡起他的碗和勺子,问:“小蒙蒙,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 如果这事搁在普通人的家里,大人通常会认为是孩子吃饭时不小心把晚给弄掉了才哭的。可,在齐家就得另当别论了。 毕竟,齐蒙这孩子可从不会因为自己干了坏事而闹脾气或者大哭。 小齐蒙被妈妈问,抬起他那被可可弄得脏兮兮的小脸就看向了大哥齐川。 “小川川,是你欺负弟弟了?” 少年齐川并未将视线移开书本,他正在变声期的嗓子透着微微的沙哑,态度依旧冷淡地回了句:“我没那闲工夫,多看他一眼的时间还不如用来看书。” 显然,齐川的个性百分之八十继承了他的父亲齐暮,曲妍清对他是最没辙的。何况,小齐蒙在听大哥嫌弃后,一张小脸顿时惨白,似乎很怕自己会被哥哥报复一样,连忙咬着拇指不敢说话了。 这时,曲妍清将视线移到了老三齐豫身上,见他咳嗽了一声正要起来,她叹了声就说:“小豫豫,你就别起来了,乖乖躺着。” 小齐豫点了点头,便又躺会椅子上了。最后,当小齐蒙去看被第一个排除了嫌疑的齐皖时,曲妍清那漂亮的眉宇抽了抽。 “小皖皖,妈妈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拉拉跑到屋子里来!” 少年齐皖被曲妍清这么一说,睨了眼弟弟小齐蒙。小齐蒙被二哥这眼神吓得背脊一凉,就扯着妈妈的手,将脑袋藏到了她的背后。 而此刻,齐皖却耸肩道:“老妈,我刚才去厕所了,没见着拉拉跑进屋子里。” “……” 顿时,曲妍清满脸黑线。 最后,事情的结尾就是不知道谁打翻了小齐蒙的可可,在场的人之中却没有一个看见拉拉跑进屋子里。就连当事人小齐蒙也不清楚,或许还真是他一不小心自己给弄翻的,谁知道了。 而这类似悬疑的案件,几乎在齐家兄弟的成长过程中每几天发生一次。对于高学历的曲妍清来说,对付这四个非一般人的小家伙可不比做研究简单。 毕竟,幸福的生活总是会存在着一两个缺陷,就好比如,她是不是该考虑生个可爱乖巧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全了,实在是对大伙感到万分的抱歉。最近早出晚归的工作生活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好想过年! ( 第五七章 辛菲将工作的事情大致给齐皖说了一声,其中她并没有说到之前与她有过恩怨的袁青岚。而,齐皖对她的新工作没有任何异议,只要保证不是太辛苦,他都愿意支持。 这几晚的星空被遮蔽在混沌的雾中,只能看见那并不圆满的弦月。辛菲给辛小小讲完故事,经过窗台的时候,往外望了一眼,最近的心情总是莫名的有些烦躁,不知是不是例假快来的缘故。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就走进了主卧。辛菲刚侧身打开卧室的灯,一双臂膀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小小睡了?” “恩。” 灯亮起,她回头看向齐皖,眼里淡淡的。 “齐皖,我们谈谈吧。” 之前因为齐皖有事,便没有把话说清楚,关于以前的事情,辛菲总觉得他在刻意躲避。可,他既然说会告诉她,那她是不是该相信他? 但,等待总是会让人心神不宁。如果说,这几年她没想过会再一次见到小小的爸爸,会不会有些太假?或许,在某天的深夜,她倚在连月光都没有的阳台上,冷风拂面,脚边歪斜倒着无数个空啤酒瓶。她醉眼迷蒙,因生活磨难而喃喃自语:“我真的是被遗弃的那一个吗?你告诉我啊……” 在辛小小的面前,她从来不哭,总是坚强温柔的对她说:“你是幸福的孩子,因为妈妈会用两倍的爱去爱你。” 所以,辛小小的小世界是快乐的,虽然有遗憾,但觉得有妈妈就够了。 但,辛小小并不知道,在某些夜里,妈妈也会躲着哭泣,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敏感神经。 而这些,辛菲从没给齐皖提起过,她只是表现着坚强的一面。如今,她经过思想的挣扎,还是希望他能坦诚的面对自己。 白炽灯下,他水褐色的眼眸深沉,辛菲突然觉得心脏被握住了一样,有点闷,有点紧张。 他对着她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明天去领证。” 辛菲霍然一震,却又在瞬间她低下了头,推开了他:“明天我还要去杂志社。” 齐皖眉宇紧蹙,拉住她的左手腕:“菲菲,明天是周六。” 啪嗒一声,是眼泪珠子落在木板地面上的声音。辛菲转过头,猛地拍掉了他的手,大声道:“齐皖,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你明明知道的!” 辛菲刚要转身出去,齐皖却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他的声音也透着一丝沙哑:“菲菲,我爱你。” “……” 客厅外明亮的灯光从门外照在辛菲满脸泪水的脸颊上,她表情僵住了。可,又在一瞬间,她哽咽道:“以……前,你也是这样的吗?” “……” 一时间,齐皖的头埋在辛菲颈间,角落的阴影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但辛菲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双臂。 明知道再继续说下去,两人将陷入僵局,辛菲却像是豁出去了,因为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以前你也是用这话在骗我,是吗?” “菲菲……” “齐皖,你有想过我一个人是怎么过了这七年的吗……算了,你不会明白……” “菲菲……” 难得的,平时面对媒体总能应对自如、妙语连珠的齐皖此刻却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他知道,现在自己是说多错多,毕竟现下的辛菲已经认定了他是个大骗子。 “放开我!” 辛菲侧身就要拉开两人的距离,齐皖竟如同耍赖的孩子,蹙着眉:“不放!” “放开!” “不放!你难道还想让我等你七年?” “你……” “菲菲,你要是真想听我说实话,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不听!你又在骗我!” 辛菲抬手就搭在齐皖的胸口,他却将她捆的死紧,吼道:“如果不爱你,我现在早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辛菲忽然顿住了捶在他胸前的手。齐皖抱着她,低头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没结婚?因为你,因为我忘不了你!” 霍地,辛菲脸色煞白的看向他,这时光线才照到了他那双水褐色深邃的眸子。齐皖低头吻在她满是泪水的眼角上:“别闹脾气了好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再在一起。” “再?” 辛菲重复着,这个“再”字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以前的事情早已记不得了。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她没有再推他,而是对上他的视线,说的很平静。 齐皖看了她许久,终是叹了口气。 这夜,辛菲趁齐皖睡着后,收拾了几件衣服,便离家出走了。她走的时候连灯也没开,当轻微的关门声响起时,齐皖已睁开了双眼,他看了会漆黑的天花板,套了件外套,也出了门。 冬季的晚风是刺骨的寒。辛菲穿着一件大羽绒服,毛线帽外兜着羽绒衣的帽子,大围巾捂住了她冻得通红的小脸,一双漆黑的大眼看着前方。她踩着自行车正穿过昏黄的非机动车道。 此时,道路上已经没几辆行车,齐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如同一抹黑影,他开的很慢,一直尾随着那辆独自行驶的女士脚踏车。 就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之久,他望着她,却不能接近,直到她转过一个十字路口,驶入了某小区的大门。 齐皖将车子泊在了小区旁的街道停车处,从铁栏杆外看着辛菲在一栋楼前转了进去。五分钟后,a栋六楼左侧的灯亮起。齐皖这才收回视线,重新发动了车子。 次日清早,辛小小被自己的小闹钟叫醒,揉着朦胧睡眼,掀开被子爬下了床,蹲着圆乎乎的小身子准备从柜子里拿袜子穿,这刚打开抽屉,就喊了声“妈妈”。 卧室门从外打开,小小鼓着腮帮就抱怨道:“妈妈,我的袜子了?” 平日里,辛菲都是前一晚将她干净衣袜都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的,这回怎么就忘记了?已经习惯了从抽屉里拿衣服穿的辛小小显然对妈妈的疏忽感到有点不高兴。 她刚回头,男人的声音从背后穿了过来:“是放在衣柜里了吗?” “爸爸?” 辛小小仰着小脑袋看向穿着黑色休闲毛衣的齐皖,不免吃惊。 齐皖走过来,一把将只穿了件单薄睡裙的小家伙抱在了床上,说:“我给你找。” 瞧着男人帅气挺拔的背影正翻着衣柜,辛小小晃动的一双小脚,问:“妈妈了?” 一瞬间,齐皖的背影僵了一下。很快,他拿出辛小小的一双小袜子,蹲□为她穿上,温柔回道:“昨晚妈妈和爸爸闹了点小矛盾……” 今天的辛小小格外的懂事,她虽然不知道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会闹矛盾。但,妈妈不是说家人之间闹矛盾了只要互相道歉不就能和好的吗?所以,她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 “爸爸,我陪你去向妈妈道歉吧!” 辛小小侧头仰着头看向身后为自己扎马尾辫的齐皖,他的一双大手很温暖,这和妈妈的感觉很不一样。 给她扎好马尾,齐皖将一个漂亮的粉色发箍戴在她头顶,顺了顺黑亮的齐刘海,他低头注视着这个和辛菲长得很像的可爱女娃,指尖划过她圆润的脸颊,苦笑道:“好。” 辛小小抿了抿嘴,脸颊红扑扑的,似乎有点尴尬,毕竟这是爸爸第一次给她扎头发。她坐在椅子上扭了扭:“爸爸为什么会和妈妈闹矛盾?” 齐皖瞧着她,晃眼间,往事的记忆像是浮现在了眼前,他一手将她抱入怀里,头埋在她柔软的颈窝:“因为爸爸以前做了一件错事。” “很严重吗?” “恩。” ** 酒后的乱`性总归是内心的挣扎,在这莫名其妙的挣扎中,难免会强迫和不情愿。 清晨的阳光落在锈迹斑斑的复古窗棂上,辛菲蜷缩的身子背对着床边的男人。齐皖此时只穿了条长睡裤,他坐在床沿,袅袅的白雾从他嘴角吐出,迷蒙了他一双深沉的褐色双眸。 一支烟又抽完,他抬手将烟头按灭在床头柜的水晶烟灰缸里,刚伸出骨节修长的大手要去抚摸另半边床头的少女乌发,尖锐的女声已吼道:“别碰我!” 倏然,齐皖的指尖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从他的视线正好能看见窗外的晨光照在辛菲j□j背脊上的痕迹,淡青色的,那是他昨晚留下的。 齐皖蹙了蹙眉,收回了手,本是纠结的神色变得有些漠然:“昨晚是我喝多了。” 辛菲不语,双手捂着脸往床边靠了靠,然而,她明知道再过去有可能会从床上摔下,却还是远离了要触碰她的男人。这样的举动让齐皖本已压制的烦躁又冒了出来,他咬牙切齿地拽过她的一只胳膊:“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此刻,辛菲转过头,惊恐的看向他。 受惊的一瞥,让齐皖浑身一僵,他心尖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辛菲忽然哭着问他:“皖皖,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如果说,做`爱是用来证明彼此之间炙热爱情的话,那现在,又用什么来持续爱情之间的信任? 而辛菲对齐皖的信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破裂的?是看见齐皖坐在艾莉车上亲吻她脸颊的那一刻?还是他骗她,他和艾莉只是朋友,却住在一起的时候?或者,是在发现某份被齐皖藏起来的报纸上刊登了他和艾莉订婚消息的瞬间…… 如果齐皖真的爱她,为什么还要和别的女人订婚?辛菲知道,就像他说的,爱情的有效期只有十八个月,而他们的爱情却要提早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着一些事情,很久没更新了,非常抱歉!近期会努力更新,争取完结,此文保证不坑! 第五八章 冬季阳光明媚,再过几日就是辛小小的生日,而生日过后便是举家团圆的元旦节了。 无论哪个节日,辛菲此时都该与齐皖与小小在一块儿,就像水暖暖说的:“你学我瞎闹些啥?未来老公有车有房有money,又帅气会疼人,还有个棉袄似的乖女儿,不回家去和他们一起过家家,跑来老娘这装什么寂寞单身少女?” 辛菲瞥了水暖暖一眼:“你不懂。” 水暖暖一手叉腰,挺着那快两个月大的肚子,很是不满:“我怎么不懂,咱两都是未婚妈妈,彼此彼此。” 被她这么说,辛菲噗嗤笑出了声,终于回头瞅了瞅她那隔着毛衣的肚子,有点疑惑:“你两个月的肚子就这么大了,不会是对双胞胎吧?” “天知道。”水暖暖虽是说的满不在乎,但辛菲看得出来,她眼里有一丝忧郁。 两人晒完衣服,倚在阳台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辛菲刚侧过身弯身拿起水桶往屋里走,水暖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你昨晚又梦游了。” 辛菲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可能是要上班的缘故吧,难免会有点压力。” “可……”水暖暖本想说,昨晚起来喝水时,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念念叨叨的,一边哭一边说,挺唬人的。但,她也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没事我就先去买菜了。” 辛菲刚将桶子放进洗手间,拉下袖子,准备套件外套出门。水暖暖跨过阳台,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菲菲,你心里是不是还装着彦默?” “……” ** 水暖暖的话让辛菲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刚走出小区,正要过马路,对面突然驶过了辆红色的跑车。 车子停在了她面前五步开外,辛菲眉头轻皱,因为看到了驾驶座位上的那人。 女人从车上下来,身穿一件束腰的黑色呢子大衣,身材高挑,混血的绝色容貌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如此的美女,辛菲见过一次就记得了。 “嗨,小辛菲。” 只是她一开口,就有点煞风景。辛菲看了她一眼,对她礼貌的点头,并不打算上前攀谈。 就在辛菲走过她身旁的时候,艾莉突然几步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用那蹩脚的中文夹杂着英文,对她邀请道:“我特地来找你,一起喝杯咖啡怎样?” 辛菲侧头瞧了眼她抓住自己的芊芊玉手,有点冷淡的说:“我不认识你。” “别装作不认识,我们可没那么陌生。” 这话让辛菲突然想起了前天在餐厅里碰面时的话有所指。 辛菲愣了一下,随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艾莉笑,松开了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艾莉·丹娜·蒙特尔,曾与齐皖有过短暂的婚约。” 如果说是因为艾莉的出现让齐皖与辛菲的这段感情出现了裂缝,是不是有点太小瞧爱情?然,就算艾莉没有出现,七年前他们爱情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那时的两人都太过年轻…… “你给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并不记得自己为了你而争风吃醋的事,所以你没必要把你和他的往事挂在嘴边,再在我这回味一番。” 艾莉不可思议的看着辛菲,她本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被激怒,像个被人抢了糖的小孩对自己大发雷霆。可,辛菲却不在乎,这让艾莉很是失望。 “你难道就不气皖,他以前对你可并不好。” “好与不好,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辛菲说着,嘴角淡淡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淡笑,她对上艾莉那双碧蓝迷人的眼睛:“你听过的故事吗?吃不到的葡萄永远都是酸的。这和你得不到的就不希望别人得不到是同一个意思。你现在给我说齐皖不好,你觉得我会信?” “你……” 辛菲低头,随手拂过耳边一缕乌发,阳光下,竟是透出着一股妩媚动人之姿,让艾莉都不由看呆了眼。 她继续说道:“对了,齐皖给你寄喜帖了没?” 辛菲走后,艾莉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最终甩袖离去。而那天下午,齐皖的工作室便接到了她解除专栏合约的电话。 ** ann在放下电话后,诧异地看向工作室里正在和小朋友和泥巴的齐大师。 齐皖刚教会小小怎么用磨盘做盘子,问:“什么事?” ann犹豫了一下,便叹了声:“大师,你又怎么惹女魔头了?她说要撤资,并且以后再也不做你的专栏了。这可会影响您在美国和法国的市场啊!” 齐皖听后,抬头睨了她一眼,下一刻,嘴角勾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他用湿毛巾擦掉手上的泥,说:“无所谓。” “怎么能无所谓了,您的声誉要是因为女魔头而受影响,之前的世界巡展不是白忙活了!”作为齐皖的经纪人,ann显然很在意女魔头撤资的事情:“她那人阴晴不定的,要是再像七年前做出什么事,岂不是……” 没说完,齐皖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低头瞧了眼身旁正低头和泥巴做“斗争”的小小,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用力轻点,再加点水。” 小小照着爸爸说操作,一双白皙肉呼呼的小手托着转台上的泥巴,然后泥巴盘子的边就被她给“转”出来了。她抬起抬起一双漆黑的大眼,嘿嘿笑了笑:“爸爸,你看,边边翘起来了!” “好玩吗?”齐皖笑问。 辛小小点头。 齐皖和ann走出制作室后,他从口袋了掏出了一盒烟,抽了一根点上,吸了口。ann发现最近他的烟瘾特别大,半天下来一盒烟也就没了。 这让ann想起了七年前,那近一年的时间里的齐皖。整日整日的虚度光阴,甚至连他最爱的相机也遗弃在角落,被蜘蛛结满了厚厚的丝网。 那年,辛菲失踪,齐皖却说,是他不要她了。可,ann看的出来,他很想她,几乎到了自欺欺人的疯狂地步。 想必这次又是因为辛菲。ann跟了齐皖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不说,她也明白。但,有些事情并不能太感情用事。 “大师,你明知道女魔头这次亲自过来的目的,为什么还故意刺激她?避开不就好了吗?” “ann,你还真是个孩子。” 齐皖抬手揉了揉ann那头顺滑的短发,指尖的香烟味绕过她的鼻尖,这突然的举动使她有点受宠若惊。 可,下一秒,ann已经知道,这和摸小小头时的感情没有两样,齐大师还把她当做孩子了。 齐皖收回手,嘴角的烟雾漫过鼻尖,他笑了笑:“帮我做一件事吧。” ann愣神,抬头看向齐皖的眼睛。然后听着他说:“把辛菲的所有照片都整理出来,我要向全世界宣布一件事。” “齐大师……” 第五九章 这几日,纽约遭遇了五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雨。新闻上说,新英格兰上空一个斜压气旋产生的西南气流和飓风古斯塔夫之间相互产生了“摩擦”,风速超过每小时90公里,纽约州东部有超过29000户居民家中停电,马萨诸塞州则有19000户。强风共计造成了近二十五万美元的经济损失。 强风席卷纽约市,几十万用户的家庭供电中断,街道的积水达一米多深。就像是好莱坞电影里寓言的末日灾难一样,飓风猛烈地拍打着屋顶和窗户,道路旁的树被折断压塌了旁边停驶的车辆。 还未到夜晚,外面已一片昏暗。辛菲靠在工作室的顶楼房间里,这里已经停了三天的电,昨天就连水和煤气也停止了供应。而,自从上次和齐皖争吵后,他已经快四天没出现了。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脚边已经没电的手机,四周一片漆黑,倏地,一道闪电劈过头顶,刺痛了她的双眸。辛菲吓得一颤,小脸惨白地抬头看着乌云之中一闪而过的电光,犹如一条巨龙穿梭在云间,转眼只剩下光的影子。 一声声咆哮般的轰隆声让她浑身颤抖,卷缩在衣柜里,紧闭双眼,捂着耳朵。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害怕,害怕黑暗,害怕雷声,害怕单身一人…… “爸爸妈妈,我乖,我再也不偷懒了,我好好学习,好好学跳舞、学钢琴……你不要不理我,求你们了……” 辛菲的抽泣声在震天雷鸣中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她明知道就算自己如何的求饶,如何哭泣,父母根本就听不见,没有一个人会来关心和在乎她,甚至,他也不会…… “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闹脾气了,我会乖乖的……求你们别让我一个人呆着,我怕,我怕……” 由于飓风影响,纽约市的道路瘫痪,地铁停运,齐皖赶过来的时候,辛菲已经一个人独自呆在工作室五天了。 脆响的声音从脚下传来,齐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食品袋,心里五味陈杂。当他猛地的推开顶楼卧室门的时候,内心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但惟独没想到,辛菲不在里面。 齐皖突然感觉脚步变得沉重,迈出的每一步都胆战心惊:“菲菲?” 没人回答他,或许辛菲走了,也或许她死了…… 只不过短暂的五天,就如同经历的一场浩劫,在遇到遭难时,人类变得微不足道。齐皖掀开床单,他以为她又在和自己玩躲猫猫。 “乖,别玩了,出来。” 没有,她不在。他眼角似乎瞥见黑暗的窗帘下的影子,跑过去拉开,没有。浴室里,没有。杂物间里,没有。衣柜里,也没有。储藏柜里,没有。梳妆台下,没有。纸箱里、行李箱里、抽屉里……没有、没有! 精疲力尽的恐惧感瞬间占领了齐皖整个胸腔,他几乎将工作室翻了个个。 最后还是一家医院联系了他,说有一名中国女孩昏倒在路边的电话亭里,手里嘴里一直念着他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医院对他说:“病人脱水严重,现在昏迷中,请问你是她的家人吗?” “……我是她男友。” 赶到医院的时候,辛菲已从急症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齐皖走进去,看着金发护士刚给她输液完。 “你男朋友过来了,长得蛮帅的!” 护士首先发现进门的齐皖,她调笑着对躺在床上朝窗外的辛菲说道。 辛菲并没有转头,凹陷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三日未进水的嗓音透出干涩的沙哑:“他是我哥哥。” 听她这么说,护士微微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你们看起来可真有夫妻相。” 护士离开后,齐皖坐到了辛菲病床旁的椅子上,伸手给她掖了掖翻在床边的被角。 “怎么跑出去了?” 他问她,原没有责备的意思,可辛菲听着却很刺耳。她没有看他,依旧望着窗外的花园,经过飓风后,花园已残破不堪,零星几点花枝摇摇欲坠,树木断裂,压塌了碧绿茂盛的人工草坪,一切像是变成了最原始的状态。 “如果你是我哥哥多好,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多好,这样我们就能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此刻,一滴眼泪从辛菲左眼角落下,齐皖看着,心头微凉。 眼泪滑过她的脸颊、她的下颚、她的颈脖,最终淹没在她的心口,她抬手擦了擦,说:“皖皖,我想要一只小熊维尼,你能买给我吗?” 这天下午,齐皖跑遍了附近的玩具店,由于飓风影响,无一开张营业。他最后还是在一个七岁女孩那里买到了二手的维尼熊。 辛菲瞧着耳朵上染了一块污迹的小熊,先是愣了下,很快就笑起来了。她坐起来,抱着小熊和齐皖,说了声“谢谢。” 客气的话让齐皖惊讶,以往她从不这样。 在医院住了两天,辛菲出院了。而齐皖也结束了长达两个月的个人展。 坐在车里,辛菲怀里抱着小熊维尼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她歪着脑袋对他说:“皖皖,我们去意大利吧。” 齐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议要去意大利,叹了口气:“我最近还有……” “最后一次了,好吗?” 辛菲抿嘴,就如同平常那样抓着他的胳膊撒娇。但眼神里,早已没了以往的光彩。 齐皖看了她一眼,辛菲住院后,他难免有点愧疚,可过几天,他答应过艾莉会陪她去英国拜访祖父阿尔公爵。 “求你了。” 辛菲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一双水润大眼看起来楚楚动人,齐皖眉头轻蹙,一手揽过她纤细的颈脖,就吻住了她的唇。 就在两人接吻的顷刻间,辛菲突然笑了,含着眼泪的笑了。然而也只是一瞬,她并没让齐皖发现。 其实,在医院里,医生给她说了一件事,她没告诉齐皖。或许,她是想告诉他的。但,他未必会接受。所以,辛菲选择了隐瞒,直到分手的前一天,她都没将这件事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原本想尽快写完这篇开新文的,似乎要推迟了,但会赶在四月中旬完结。还是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咱的童鞋们!!么么哒~ 第六十章 自从在美国无意间看到那本素描簿后,辛菲经常半夜做噩梦,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无法从梦里醒来。 可,当天亮醒来后,她却总是遗忘梦里发生的事情,浑浑噩噩的,心口似还留着那一阵阵的余悸,让她很难受。但,她从未给齐皖说过这件事。 而这也成了她的一个心结,原本不想再去过问以前的事情,可每晚的折磨让她痛苦不堪,所以才鼓起了勇气去问。然,齐皖却再一次的让她失望了。 从小,辛菲就生活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家庭里,父母之间产生的矛盾,婚外恋到离婚,一直让她很难再对别人产生信任。同样,十七岁那段脆弱的爱情也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如果说时间能治愈一切的伤痕,那伤痕被治愈的期限又该是多久了?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的谎言,一次次的无可奈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尽头? 一场噩梦的持续像是无边无际,辛菲头痛欲裂的从梦中醒来,随手开了床头的灯。原本把吵醒身边的男人,可回过神时,才发现他根本就不在身边。 辛菲难受地从床上爬起,下意识的去抽屉里找止痛药。 在抽屉找了半天,里面没有止痛药,却有几瓶抗抑郁的药,还是穆明轩从法国寄来的。当年,她离开法国巴黎后,穆明轩一直担心她再度病发,虽说并不建议她经常吃药,但每年还是会给她寄一些过来。 也因为吃药的原因,哺乳期的那段时间,小小一直都喝牛奶,其间还得了湿疹。辛菲想到这些,心里又难免郁结。 辛菲蹲在床头柜前,看着手里的瓶子有些摇晃,她甩了甩头,以为是眼花,可转眼头脑一阵晕眩,瞬间视线一黑,就倒在了床边。 清晨,水暖暖因起来的晚,急匆匆地跑到辛菲卧房门前就敲门喊道:“菲菲,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啊,已经六点五十了,学校要迟到了,早饭不在家吃了哦!你也快点起来,不是说八点上班的吗?” 听见外面的敲门声,辛菲霍然从地上惊醒,她蹙了蹙眉头,浑身腰酸背痛地随便应了声:“哦。” 水暖暖匆匆忙忙出了门,刚坐电梯,就撞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顾原。 “你怎么来了?”水暖暖皱了皱小脸,她不是昨晚刚在电话说过不让他过来了吗? 顾原脸色有点难看,他看了女友一眼,就将她拉到一旁,问:“辛菲在吗?” “在啊,她等会还要去上班。” 顾原表情有些严肃,虽然平时就一张扑克脸,但水暖暖还是一眼看出了男友的奇怪:“什么事?” “你先在等会。”他说着便朝她们的住处走去。 水暖暖一时察觉出古怪,没听他话,也跟了上去。 这时,辛菲刚洗漱完,换了件出门的衣服,就见顾原走了进来,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惊讶,却很快收起了表情,问:“你谁?” ** 齐皖刚送完辛小小去了学校,正想去接辛菲上班,刚坐上车,工作室的电话打了过来。 “齐大师,你什么时候过来?” 听ann的声音有点谨慎,齐皖以为是工作室有事,只说:“我会先去接辛菲。” 那头,ann顿了一下,刚要继续,但手里的话筒被旁边的女人抢了过去。齐皖便听见一个冷淡沉稳的女声对他不客气地道:“我是辛菲的妈妈,张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你好好谈一下我女儿的事情。” 齐皖一愣,轻咳了声:“你好,伯母。” 他还没说什么,张月已不容拒绝地说:“就在你工作室对面的咖啡厅见。”接着,她便挂了电话。 齐皖看了眼断线的手机,眉角轻挑。 工作室对面是一家意式咖啡店,每次辛菲过来都会买提拉米苏当下午茶,说是这里的甜而不腻,和合她的口味。 很多时候,都说女儿随母亲,可辛菲显然与自己的母亲除了外貌的相似,性格与喜好完全各异。 “我不爱吃甜食,你给我点一杯清茶便好。”张月低头看了眼餐品单,抬头对对面的齐皖说道。 齐皖点头,叫来了服务员,点了杯茉莉花清茶和蓝山。 服务员走后,张月也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就是当年让我女儿怀孕的男人?” 这话问的直接,齐皖却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轻叹:“当初我确实和菲菲是恋人关系。” 此刻,张月脸色依旧冰冷,她并没对齐皖发火,只是这种严肃的态度比当场生气更让人浑身紧绷。 服务员将点好的清茶和咖啡送上,张月垂眉看着面前飘着花瓣的茶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说:“辛菲回来后,并没提起过你。” 齐皖双眸一沉:“那只是她不记得。” “是吗?”张月拿起水晶杯,优雅的喝了口茶,抬眼看他:“不记得也好,以后别再打搅她的生活了,她并不需要你的怜悯。” 张月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很强势、独断的女人,对待家人也一样。虽然,她在教育辛菲的态度上出现了失误,但她不会允许一个曾经伤害了自己女儿的男人再去接近她,就算那个男人富可敌国、完美无缺。 齐皖蹙眉,他刚想说什么。张月却将一袋资料袋放在了餐桌上:“这是我前夫查的关于你的资料,不要告诉我,你很清白,也很爱辛菲,我不会信。就算我和辛菲的父亲已经离婚了很多年,但对待女儿的事情,我们没想过随她任意为之。七年前,已经让她错了一次,而这一次怎么也不会让她再犯蠢。以你的身份和地位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女人,所以,就此收手对谁都好。” “伯母,我知道说什么已经于事无补,但……” “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张月放下手里的水晶杯,起身对他礼貌的笑了笑:“回美国后,请代我向你的母亲问好。” 张月的修养来源于日积月累的舞台表演,作为国家一级演员,她早已练就了一身喜愠不形于色的本领。就连善于察言观色的齐皖一时间也难以招架,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原本还想与辛菲拿了结婚证再上奏。谁料,这两头都出了岔子。 他坐在窗前想了许久,才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女人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软绵绵的,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喂喂,谁啊?” 齐皖眉角轻抬:“我,齐皖。” 那头突然沉默了一会儿,女人才笑道:“啊!皖皖,你好吗?” 第68章 番外那一年的辛菲 如果说齐皖是辛菲第一个以身相许的男人的话,那彦默就是第一个让她体会到爱情的男人。 那一年,辛菲因袁青岚的坠楼事件进了局子,父亲辛振业托了几层关系才将她弄了出来。 也是这个暑假,彦默给她打了电话提出分手。直到三年后,一场大雪纷飞的夜里,辛菲与彦默再聚,她已然成了他的妹妹。 那天,辛菲顶着馒头白雪被彦默的后母张月领入屋内的时候,彦默第一眼几乎没认出她来。眼前的辛菲比高中那会儿整整胖了一圈,涨阿姨只说她是怀孕期留下的后遗症。这时,彦默才注意到她怀里的婴儿。 在分开的三年里,彦默想过无数次与辛菲碰面的场景,她或许已经忘记了自己,也可能还憎恨着他……但,从未料到她回来后身边却多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还是她与另一个男人的。 刚进门的辛菲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垂着眼眉从他旁边擦身而过。这一刻,彦默闻见了她和婴儿身上的奶香,是哺乳期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一首歌里是这样唱的,有种爱情叫做放手。当彦默决定放手再回头看时,剩下的只有痛彻心扉。 辛菲在法国未婚生子的事情在彦家已不是秘密,彦默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菲……” 他的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深处,回过神时,彦默已经扣住了辛菲的手腕。 辛菲回头,两人刚对上视线,怀里的孩子却忽地张嘴哭了起来。她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对不远处的张月说:“妈,孩子饿了,我上楼给她喂口吃的。” 张月侧头瞧了她一眼,看向彦默:“小默,你公司今天不是办年会吗?别迟到了。” “恩。” 当晚,公司年会很是热闹,彦默却一整晚心不在焉,甚至在代表高层上台说话还闹出了笑话。可,他却一点都笑不来。 年会后,就是一场酒会,到晚上11点才结束。回来时,彦家人都已入睡。彦默浑身酒气的脱了外套随意丢在沙发靠背上。 也不知此刻脑子里想了什么,只是想再去看辛菲一眼。 彦默上楼走到最里头的客房门口,门缝依稀能见淡黄色的灯光亮着。彦默刚想抬手开门,只听婴儿哭声一阵传来。 “怎么呢?小小又饿了吗?” 霍地,彦默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他微怔了一瞬,却又无声无息地拧开了门锁。 屋内只开了床头的台灯,淡黄色的光线从里照出,微弱且温暖。女人拉下衣领,露出大片光洁白皙的肩头,映着灯下发梢的影子,一时间让彦默整个人都僵住了。 辛菲一手托着婴儿的小脑袋,一手一下一下地轻柔拍着她:“乖,妈妈今天很累,吃完了好好睡觉,好吗?” 房内安静了下来,唯独听见的是婴儿咂嘴吸食的声音。 恍惚间,有种冲动在心底竟在彦默心底膨胀,他走上前抬手想去碰背对自己的女人。七年的重逢,就像是一场后悔莫及的噩梦。年少时,曾幻想过有一天能彼此成为另一半的人,此刻却形同陌路。而她怀里已有了别人的孩子。 就在彦默即将触摸到辛菲的瞬间,她却转头,露出了惊愕的神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辛菲下意识的拉过床上的毯子遮住了自己□胸口,漂亮的眼角微皱,有些生气。 彦默眼角无意瞥见她那因哺乳期而圆润丰满的半胸,厚街一阵发干,侧头轻叹了声:“抱歉,我正准备敲门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出去。” 辛菲毫不客气的在他话还未说完,便下了逐客令。 彦默一怔,刚要回头看她,辛菲却将一个枕头砸在了他的脸上:“我让你出去,听见没!” 也不知喝了酒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彦默突然冷笑了一声,就走到辛菲面前,抓住了她的手,吼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让你变成了这样!” 也因这话,辛菲的脸突然一阵青白,她咬牙要甩开彦默的手,却被禁锢的更紧。 手腕的疼痛让辛菲紧蹙着一双秀眉,她能从彦默的靠近嗅到酒味。同时间,怀里的小小也因彦默的低吼受到了惊吓,忽地又哭了起来。 辛菲不耐烦地看向彦默那气愤的俊颜,警告道:“你如果不想吵醒你爸妈,就请出去,我这里不是让你发酒疯的地方!” “小菲……” “别再用这个称呼叫我,让我妈听见了还以为咱俩又该有什么了。” 一时间,本想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梗塞在喉头,彦默松开了她的手,就连三年前早该说出口的“对不起”也留在了心底最痛的地方。 这一夜的相逢,他们什么也未发生。彦默回到房中,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宿。脑中全部都是三年前辛菲与自己相识相爱的片段,他既然选择了用分手来逃避,为什么如今还后悔的生不如死? 第二天,辛菲刚从楼上下来,就听见张月说了一句:“琳琳,上楼叫你哥下来吃饭!他早饭都没吃,中饭再不吃对胃不好,何况他前不久不是刚做完手术……” 话还在嘴里,张月忽见女儿出现,便顿住了声。 辛菲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对现任丈夫家孩子的关怀备至,不免冷笑。她走下楼,张月也顺便问了声:“饭都做好了,去哪?” “出去找工作。”辛菲淡淡地回了句。 张月一听,皱了皱眉。而这时,她现任丈夫彦启天有些吃惊:“菲菲,你要出去工作?” 辛菲对他点头:“恩。” 彦启天脸上露出了些许关怀:“这里就是你家,你要是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向我和你妈直接提出来,没必要现在就……” 辛菲抿嘴弯了弯眼角,笑意却并不在眼底,只是礼貌性的表示一下:“谢谢彦叔叔,我并没有任何的需求。何况,这里并不是我家。” 她说完这话,张月便不高兴了:“辛菲,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彦叔叔这都是在为你着想……” “不必了,我并不需要你们的施舍。” 辛菲打断母亲张月的话,面不改色睨了眼客厅里的人,除了她的生母和两年前出生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其他便是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就如同她父亲辛振业的家。从几年前的那个暑假,她的家早已支离破碎,现在没有一个地方是专为她而存在的,没有。 一个星期后,辛菲带着孩子离开了彦家,就像之前来之前,一个行李箱,干干净净的离开了。而那日正好是大年三十。 年后,辛菲带着孩子与高中同学水暖暖租了一间二室一厅的公寓。在开春的时候,艺术长廊外已陆续出现了些流浪画家,都是靠给路人画画来维持生计的。辛菲也加入其中,每日早出晚归,有时还会带上孩子出来,一画就是整天。 因为风吹日晒,辛菲也逐渐瘦了许多。 彦默在得知她每日这样后,曾有试过将生活费给水暖暖,可没过几天,他家就会收到一封装着钱的信封。 自从多次被拒后,彦默下班总是会开车路过艺术长廊,然后坐在车子里望着那坐在画板后的素衣女子就是好几个小时。 今天辛菲的晚饭依然是面包,还是今天早餐剩下的,毕竟小小现在是急需要营养的时候,她几乎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孩子身上。辛菲刚咬了口干巴巴的面包,包里的电话就响了。 她拿起手机,喝了口水,问:“暖暖什么事?” 电话里,水暖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雀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我要去四小实习了,还帮你找了一份工作!” 辛菲一听,不免激动:“真的?什么工作?” 水暖暖笑道:“是去我认识的一个美术老师开的画室教学生,周一到周五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周六日是一整天,每小时50,你觉得怎么样?” 辛菲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便一口答应了。 车里的彦默望着画板后的女人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便轻叹了一声。而刚才他刚接到了后母张月的电话,也得知了辛菲即将去画室教学生的事情。 其实,七年中,辛菲并未经历过什么大起大浪的挫折,几乎每次要捉衿见肘时,总会感觉身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让她莫名其妙的就度过了难关。这期间,她却从未想过辛小小的爸爸会奇迹般的出现。 或许辛菲心底明白是谁在帮她,可却不想承认。因为这会让她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的逞强成了多余的反抗。 而,彦默做的这些,只是想为那年暑假的逃避,做一点点的弥补和修复。就算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从前,再也得不到她的谅解。 第六五章 一觉醒来,眼前只剩下雪白的一切,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孤独的自己。这样寂寞的感觉,辛菲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每每都是难受到麻木。 望着户外的绿色草坪,阳光明媚,身穿病服看似并不健康的人们各自在活动欢闹着。辛菲趴坐在窗前的护栏上,下巴枕着小臂,望向楼下的眼睛空洞的如同没有灵魂。 直到看到楼下石子道上走来一人,那雪白的小脸才稍稍的有了变化。 “辛菲,你这样很危险!” 张月手里提着在家里炖好的鲫鱼汤,刚从楼下经过便瞧见了二楼窗台坐着的女儿,一时她紧绷了那张高贵的脸。 辛菲倒是并不在意,她低头笑着对母亲说:“妈,我还没想好自杀的理由了,您别担心。” “你……”张月脸色瞬间变色,皱着眉就对她严厉道:“你赶紧给我回屋里去!” “哦。” 说来也是奇怪,第二人格的辛菲应该并没遗忘她的母亲,反而对母亲唯命是从。那日,齐皖刚送辛小小去齐川家没多久,张月便找上了门。而她也并未作出任何如同另一个人格的忤逆行为,爽快的答应了母亲,就来到了这所郊区的精神疗养院。 “我今天给你做了鲫鱼汤和锅包肉,趁热吃吧。”张月将保温盒里的饭菜摆好放桌上,也不抬头看刚从护栏跳下的辛菲,冷冰冰的说道:“吃完后,记得把饭盒洗了。” 辛菲笑着一**坐在沙发上,瞧着母亲:“妈,你不和我一起吃?” “已经在家吃过了。” “是吗?和现在的家人一起吃的?”辛菲拿起筷子夹了块锅包肉放在嘴里,朝着张月弯眉笑:“还是妈妈做的菜最好吃。” 看着这样的女儿,张月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某些琐事。 “妈妈,今天会回来吗?” “今天有演出。” “我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下次吧。” 每次说完这话的几天后,张月才霍然想起来那天是女儿的生日,但她每年都会因为重要的表演忘记。前夫辛振业也因为创业时期的繁忙将女儿一个人丢在家中,从6岁以后的生日,辛菲几乎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对于辛菲来说,童年的家庭并不温暖,甚至是寂寞孤独的。母亲常年因舞台剧的演出奔波在外,而父亲则是由于繁忙的工作夜不归宿。就算母亲一个月回来的那两三次,也是严厉的督促她的学习。 渐渐的,辛菲开始懂得麻木地看待一切事物,直到父母离异,她遇见了生命中的初恋。 或许,也是因为从小的那段时期,辛菲已患上了轻微的抑郁症,心情的郁结加上无人照顾的生活,使得身体换上了疾病,脑子里无故生出肿瘤块。也或许,是辛菲想逃避心理的那股压抑情绪,思想里出现了抵触。 于是,便形成了她第二人格的转变。 其实,不管对于哪个“辛菲”来说,家庭都是她望尘莫及。无论是父母,还是爱过的男人,她奋力地想抓住,就如同掉入水里想要抱住那唯一的救命木桩,伸手却够不到。 张月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没说话。辛菲倒是一边说一边吃,神情里似乎只有愉悦。 吃完后,张月正要离开,辛菲突然叫住了她。 “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张月回头。 辛菲漂亮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你为什么要和爸爸结婚了?” 这个问题是辛菲第一次问起,另一个“辛菲”没提,但现在的她却问出来了。张月本能的愣了一下,才沉着表情说:“以前的事情没什么好提的。” “是吗?”辛菲轻叹了一声,然后视线转向了落日的窗外,随口又问了句:“妈,那你们有想过当时的我是什么感受吗?” “……” 张月脸色一白,辛菲盘腿坐在沙发上,夕阳的淡橘色光落在她洁白的脸上,透出了她肌肤下浅浅的血管,似乎在下一秒,她就会被融入在这光中,随着落日而消失在这世界上。 “你也别怪皖皖了,我当初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而他正好就是那个人。” ** 这天晚上,一架从美国费城的国际航班坐落在j市机场的跑道上。 “妈。” 齐川和**蒙驱车来机场的时候,曲妍清女士已经在贵宾室里等了十分钟。 **蒙赶紧上前,想帮曲女士殷勤地推行李箱。曲女士却瞪了眼齐川,说:“小川,怎么把媳妇带过来了?” 齐川接过**蒙手里的推车,一手揽过她这几日发福的腰肢,反问母亲:“您下次过来的时候,可否挑个好点的时间段。” 要知道,**蒙前两天刚发现又怀上了,这大晚上的也正是她睡觉保胎的时间。可,**蒙却觉得婆婆好不容易回一趟国,她不过来接机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也瞪了眼自家老公:“大叔,我想过来。” 曲妍清一手拉过大儿媳的手,就说:“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妈,我站你这边。” **蒙说着,挣开齐川的手臂,挽着婆婆的胳膊,就往停车场走去。齐川推车走在她们身后,嘴角勾了勾。 驱车刚驶出机场,曲妍清就说道:“小川,你把蒙蒙送回家后,我们去趟小皖那。” ** 深冬,夜里的工作玻璃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凇,甚至不用哈一口气上去,就能在上面盖上自己的手印。 原本已是凌晨12点,白日里热闹的艺术长廊如同一座冰城,寂寥、沉静。 齐川带着曲女士过来时候,齐皖的工作室已从门内上锁,他只好拨了通电话,要求齐皖过来开门。 没过几分钟,门从里面打开了,只是站在门内的却是齐皖的经纪人ann。 “伯母、齐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ann对于曲女士和齐川的出现表示震惊,但很快,她一脸忧愁地说:“齐大师已经关在房间里两天了!” 曲妍清一听这话,神色凝重,恍惚又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个小皖:“都快33岁的人了,怎么还闹这一出?” ann知道伯母话中的意思,毕竟她也经历过齐大师秃废的那段时期,自从他用辛菲的照片获得过法国摄影各项大奖后,几乎一年没有再出任何作品。如同一个腐烂到没有灵魂的摄影师,每日的宿醉,每日的无精打采,甚至最后因肠胃炎住进了医院,最后还是伯母过来将他接回了美国住了一段时间,才渐渐恢复。 虽然,齐皖当时嘴上说不在乎,可旁观的人都知道他是自欺欺人。 他们走到房门外,曲妍清看了眼齐川和ann便说:“你们先回去,我和小皖好好谈一下。” 齐川知道母亲的能耐,也没说什么就走了,毕竟家里还有位怀孕的老婆和几个小屁孩需要照顾。ann一开始有些放心不下,可毕竟曲女士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作罢。 工作室里,走了几人,突然变得格外的宁静,曲妍清敲了敲房门:“小皖。” 也不知是曲女士的威严还是齐皖一直等着她的到来,只敲响了一声,门已从里面打开。 房间里灯光昏黄,隐约从里面传来泥土的气味,曲妍清一愣,推开门,便看见穿着一件邋遢白短袖的高挑背影坐回了转盘前,继续弄他未做好的陶丕。 知子莫若母,齐皖每每有烦心事都会弄他的陶瓷,今夜也不例外。 曲妍清走上前,就随意找了个椅子坐在他身边,问:“你这回给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让我看你这幅德行?” “妈,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昏黄的光线照在他侧脸上,几日未打理的脸上长出了些许胡渣,沧桑的如同久经风雨。 曲妍清似乎早已猜到儿子的打算,便点头:“可以,只是在这之前,你能不能把自己收拾一下,我看的可真别扭。” “那就麻烦您了。”齐皖终于转头,对母亲淡淡一笑,一时间,曲妍清由不得一怔,竟险些被儿子那笑容给迷惑,要知道他这双眼睛像极了她丈夫的,都是如此的迷倒众生。也难怪当初辛菲会一无反顾的爱上,并付出了那般不可挽回的代价。 于是,作为这害人不浅的当事人母亲,曲女士有必要为他做些善后工作。 第六六章 现已是12月底,今年的j市已经下了第三场雪。 晶莹的六棱冰花大片大片地渲染着这灰蒙蒙的世界。周末的中午,辛小小刚吃完午餐就开始帮蒙蒙阿姨收拾碗筷。 “小小,和弟弟妹妹去玩吧!” 看着如此懂事的孩子,**蒙不免心疼。辛小小却抬头对她笑道:“我有空在家都是这样帮妈妈的。” **蒙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两人一大一小忙前忙后,直到辛小小突然问:“蒙蒙阿姨,后天是12月30日吗?” **蒙不由一愣,抬头瞧了眼餐厅一角的电子钟,才点头:“是啊,怎么呢?” 瞬间,辛小小的一双剔透大眼闪动了一下:“那后天爸爸和妈妈会来接我回家吗?” 一开始,**蒙并不知道12月30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于是当晚问了老公齐川,齐川想了想,才淡淡地回了句:“是那孩子的生日。” ** 将近元旦节的这一天,辛小小满心期待父母的出现,可迎来的却是从美国过来的爷爷女乃女乃。 这是小小第二次见爷爷女乃女乃,起初她并不知道,现在看着脸带和蔼微笑的女乃女乃,竟有些语无伦次:“女乃女乃……您是吃了返老还童丹吗?” 曲妍清听着噗嗤一笑,就对身旁的老公说:“暮哥,虽然我一直后悔没生个女儿,不过老天倒是送了我一个可爱的孙女!” 齐暮本就不善言笑,他抬手模了模曲妍清的脑袋,就像是年轻时那样,带着宠溺却并不肉麻。 在一旁看着的**蒙也暗暗戳了一下自己老公齐川,悄悄地笑道:“爸妈的感情可真好!” 齐川轻哼:“有我们好吗?” **蒙回瞪了他一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同样的,面对这对陌生又有血缘关系的老夫妻,辛小小也有点不好意思。 曲妍清弯下腰牵起她的小手,笑说:“我们家的大孙女明天就满七岁了,女乃女乃给你办个世界上最棒的生日patty怎么样?” “生日patty?”小小不解地看向这位刚认的亲女乃女乃。曲妍清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似乎多年的岁月并未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留下任何痕迹,依旧如孩子般:“这可是我们为小小特别准备的欢迎仪式,不仅好多好吃的,还有意想不到的亲人会到场为你庆祝哦。” 而这位有着孩子般性格的中年女人,却在前不久荣获了华侨在国际建筑业的最高荣誉大奖普利兹克奖,她也是首位获得这项大奖的华侨女子。 辛小小不由咽了咽口水,长着那天真的漆黑大眼问:“真的都是为我来的吗?” “当然。” 听女乃女乃这么说,小小竟有点小激动,要知道每年的生日只有妈妈、水老师和她一起过,所以每年的生日愿望她都会悄悄的许愿,希望爸爸能早日出现。 老天也似乎真的听见了她那小小的心愿,这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一眼便瞧出了她心思的曲妍清心疼地模了模她的小脑袋:“小小,生日有想要的礼物吗?” 辛小小难掩满怀的期待,涨红着那圆圆可爱的脸蛋对她说:“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吹蜡烛,还想要……” ** “才早上六点,怎么就起来了?” 一位穿着白制服的看护按惯例巡房,刚走进来便看见本该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女子蹲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拿着日历簿,不知在翻阅什么? 辛菲抬头,就对那年轻的小看护笑道:“你不知道吗?今天可是个不错的日子。” “什么日子?”看护不解。 辛菲耸肩,放下了手里的日历簿,就说:“把你身上的手机借我。” ** 12月30日,落了两日的大雪突然停了,天空一望无云,蓝的如同洗过一样。 齐暮和妻子曲妍清为长孙女小小七岁生日特地包下了j市最大的私人游乐场,并请了各地的亲友来为她庆生。当然,其中也包括小小的外公和外婆两家人。 可惜的是,张月一家并未出现。 游乐场的休息区是仿古代欧式古堡,如同那迪尼斯里的仙境。曲妍清为辛小小订做了一件特别适合她的纯白色蓬蓬裙,乌黑的长发挽着花苞头别上水晶皇冠,就好似从花丛中探出头的精灵公主,真是可爱极了。 辛小小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被一群大人围着看,怪不好意思的,扭了扭小身板就问眼前的曲妍清:“女乃女乃,我这样很怪吗?为什么都盯着我看?” 曲妍清噗嗤一笑,就揉了揉她红扑扑可爱的小脸:“因为大家都很喜欢你啊!” “真的?”辛小小抬头,看了眼那周围的几个人,都是很漂亮的阿姨,其中还有这几天照顾她的蒙蒙阿姨。但,那应该在这里夸奖她的那两个人却不在。 “女乃女乃,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过来?” 这已经是来这里辛小小的第十次追问了。曲妍清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便对她笑道:“他们想给小小准备一个惊喜,来的可能会有点晚。” 辛小小也知道自己一直问很不礼貌,于是乖乖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这时,房门被敲响,开门竟是老四齐蒙,齐蒙刚从美国坐飞机赶过来,满脸堆着笑就跑到辛小小面前,问道:“小可爱,还记得我吗?” “叔叔?” “该叫四叔。”齐蒙刮了她的小鼻头,将手里一个包装盒子递到她面前:“喏,四叔送你的最新款游戏机。” 他这刚说完,曲妍清就给了他一记爆栗:“女孩家家的玩什么游戏机!”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说不定小小很喜欢了?”齐蒙捂着脑袋抱怨。 辛小小看着那盒子,记得不久前李子白也拿了一个同款的游戏机来学校,当时李子白为了讨她开心想把游戏机借她玩,她却一口拒绝了。毕竟,辛小小明白东西是别人的,就算喜欢上了,也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索性不如不玩。 “我很喜欢!” 当一直盼着想要的东西到了自己手里,辛小小和其他孩子一样,高兴的如同一只小麻雀。 齐蒙一下子就得瑟起来了,连忙蹲□将辛小小抱起来,便说:“来,拆开了,四叔陪你一起玩!” “恩!”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曲妍清是哭笑不得。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就给外面的齐川打了通电话:“小川,人都到齐了吗?” “恩,我知道了。你差人去一趟上海的那家医院,问一下什么情况。对了,这件事先别告诉齐皖……” 挂断手机,曲妍清就笑着对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的大小孩子,说道:“好了,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第六七章 疗养院里,辛菲打完电话没多久,就被一个男人接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看护见面前的俊逸男子眼里急切,不免也有点紧张:“一刻钟之前……走的。” 男人眉头轻蹙,似乎并不相信:“她一个人?” 看护连忙摇头:“不是。是一位很儒雅的男人过来接的辛小姐,他自称是辛小姐的监护人。” 之后,男人没再说什么,而是转头下了楼。看护望着他那挺拔的背影,不由叹道:“辛小姐可真是艳福不浅,这已经是第三位帅哥来找她了吧?也不知道她用我的手机打的那两个电话是给谁的?” ** 齐皖刚坐上车,拿起手机就拨了那串号码。响了两声后,男人接起电话:“你好。” “辛菲在哪?” 男人轻笑:“她和我在一起。” 齐皖沉声道:“让她接电话。” 那边男人顿了一下,隐约便听见一个清丽的女声说:“我不接,谁让他来慢了一步!” “辛菲!” 齐皖刚喊出她的名字,辛菲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电话就挂断了。 耳边只穿了嘟嘟嘟的忙音。齐皖咬牙一把将手机烦躁地砸在了车玻璃上,沉着脸咒骂了一声。 就像七年前,如今的辛菲依旧如那顽皮的孩子,齐皖甚至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早上接到那个求助的电话,或许他并未想过要这样急切的来找她。他本想等一切顺理成章后,将她带回身边,可辛菲却又耍了他。 这样的辛菲让齐皖觉得累,因为她的出乎常态,她的无理取闹。可,他已经深陷,又如何能放开手。 也就在齐皖正准备驱车去穆明轩的住所时,丢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齐皖眉头皱起,拾起手机:“妈?” 是曲妍清的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齐皖面色一怔便挂了电话,踩下油门就往游乐园前去。 ** 穆明轩将车子停在了游乐园的停车场,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女人,问:“你真的只是来看孩子?” “你可真啰嗦,我都准备礼物了。”辛菲笑着指了指车后的那个大盒子,然后挽起穆明轩的胳膊,歪着脑袋说:“明轩,谢谢一直以来你对我的照顾!” 穆明轩听着好笑:“我不是说过吗,你是特别的。” “真的?”辛菲也不知他是说真的还是在安抚她,松开了穆明轩的手就开门跳下了车。 看着那明朗的女人抱着一个大盒子往门口走去,穆明轩漆黑的眼底深不见底。 ** 七年前的春天,齐皖曾在街上买了一只泰迪熊,辛菲问他:“我能把它当做你,一辈子抱在怀里吗?” 那时,齐皖只觉她很傻,认为那不过是天真女孩的白日梦。终于,在有一天,再次看见那只泰迪熊的时候,齐皖觉得自己错了。 泰迪熊是装在一个大盒子里由游乐园的警卫送过来的,里面还附带了一封信和一枚他在上个月送给辛菲的戒指吊坠。 “警卫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送过来的,说是要给小小的生日礼物。” 曲妍清给齐皖打过电话后,他很快就过来了。齐皖将手里的戒指紧握在手心,看向自己的母亲:“那警卫有说她走了吗?” “没有,说是将东西送来后,似乎很高兴地进了游乐园。” 曲妍清说完,侧头看了眼门外正和一群孩子玩的开心的小小,有点担忧的说:“孩子一直等着你们来,要不你先和她说会儿话?” 齐皖听母亲这么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戒指:“妈,我答应过小小要将健康的辛菲带回来的。” 曲妍清轻叹,她知道儿子所想,也就不为难他了:“对了,事情都安排好了。你真打算在所有人的面前那样做?” “这是我欠她的。”齐皖说着,不免苦笑。 是啊,那年辛菲说过“待我长发及腰,壮士娶我可好?”,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齐耳短发长及腰部,而她一直也就等着他一个承诺。 在都以为今天是齐家长孙女的生日时,拥挤在游乐园内展厅大门前的记者们却急急地盼着某一个人的出现。 此时,齐皖的经纪人ann站在展厅的三楼看着楼下扎成堆的媒体记者,不免长叹了一声:“齐大师的葫芦里倒是卖的什么?什么也不说就办了一场慈善摄影展,竟然还要把前些年的作品全部捐赠给红十字会,真是……” “ann你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 ann听人叫她,回头一看竟是哥哥乔治。 “哥,你怎么过来了?”自从成了齐皖的经纪人,ann有一年没见过哥哥了,原本以为他现在应该在打理在巴黎新开的饭店,没想到会出现在中国。 乔治笑了下,依旧和七年前那样放荡不羁,他用力揉了揉ann那一头短发,说:“是皖叫我过来的,说是为他见证一个很重要是时刻。” “重要的时刻?”ann愣了一下,霍然懂了什么:“你是说,齐大师会在这天……” 见妹妹似乎有些失落,乔治无奈的将她揽进怀里:“等这次结束后,和我回去经营饭店。” “哥哥……”ann抬头看他。乔治轻叹,他太明白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妹妹。当年她要应聘做齐皖经纪人的时候,乔治并不赞同。要知道,齐皖与辛菲的那段爱情太浪漫也太残酷。而ann所向往的,却也是她一辈子得不到的。 ann知道哥哥这是为自己担忧,似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就从他臂弯里钻了出来:“你可真啰嗦,我现在正忙着收拾齐大师的摊子了,以后再说吧!” 乔治还想说什么,ann抬手看了眼腕表,差不多快到时间了,只是齐大师怎么还没来? 一边是齐家长孙女的生日,一边是齐皖的慈善摄影展,这似乎预示着什么事情的发生,当记者们开始猜测两者之间的关系时,姗姗来迟的齐大师已出现在了展厅之中。 他身旁则也多了一个可人的小美人。 这时已有记者蜂拥而至上前:“齐大师,您为什么要举办这场慈善会?而且那些您曾经说过不会出售的作品为何要无偿捐赠给红十字会?” “听说,您这次还特意准备了未成名前的作品,是真的吗?” “还有,你是否在前段时间与艾莉·丹娜·蒙特尔单方面解除合约,退出了她主办的环球摄影杂志?这是否对你以后的事业有巨大的影响?” “听说艾莉·丹娜·蒙特尔曾是您的未婚妻……” 另一个记者却注意到了齐皖身边的孩子,举手大声问:“您身边的孩子是谁,能介绍给我们认识吗?” “齐大师,请回答……” ann见记者们如此积极,连忙上台拿起工作人员的麦克说:“你们一个个来,齐大师会一一回答。” 辛小小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拍照、问问题难免紧张。齐皖见孩子小脸紧绷,伸手抚了抚她额前的齐刘海,神态温柔,让许多人看了都不仅好奇。要知道,齐大师在业界虽不是属于冷酷型的,却是极为神秘的。而他身边从不缺少女人和绯闻,但从没将任何与他有关系的人介绍给媒体,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齐皖坐在桌前,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大家想知道的,我会如实回答。首先,我希望你们先看一下我成名前的摄影作品。” 就想着早已准备的惊喜,巨大的幕帘从顶层落下,将一张巨幅摄影作品展现在世人眼前。巨大的照片中,是只有一张床,一扇窗,一幅油画。光线从阁楼的窗户洒进来,照射在已完成的油画上,油画里一位半luo的美人侧坐在床上,望着窗外,而腰间那半边的紫色蝴蝶刺青映照在阳光下竟栩栩如生,似乎一不留意就会从她身边飞走。 恍惚间,人们看着这油画里的人,像是能感觉到她曾经停留在床上的一瞬,只是眨眼的功夫,人不见了,犹如那落入凡间的天使。 这幅作品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也在此刻,辛小小突然喊了一声:“是妈妈!” 齐皖刚抬手模了模小小的脑袋,已有耳尖的记者大声问出:“大师,这幅画里的人和你是有什么关联吗?” 另一位记者则在这话问出时,突然追加了一句:“如果没记错的话,画里的人似乎曾经出现在您之前的作品之中,是吗?” 说出这话的记者也正是几月前在水晶楼摄影展首发会时,拿着宣传册问那幅代表“春`色”的照片的那位。当时,他就很好奇,那站在油菜花田里的女人是齐皖的什么人。而,齐皖给的回答,却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她是我曾经的学生。” 之后,有人再提起这个问题,齐皖都会很巧妙的回避。现下,照片里的女人却在这场慈善摄影展中已画中的姿态再次出现,不免再一次勾起了所有人的探知欲。 齐皖低头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那位提问的记者:“想必你们也知道,今天在这里不仅举办了我摄影展,也是齐家长孙女的七岁的生日patty。” 记者们一惊,纷纷看向了他身边的可爱女娃。 “您的意思是,今天也是您身边这位孩子的生日。那她与您又是什么关系?” 听那记者继续追问,齐皖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面不改色地说:“这孩子是我的……” “皖皖!” 齐皖的话刚说出,一几清脆好听的女声突然从扩音器里传来,声音虽不算大,却足让所有人听见。 霍地,齐皖本是平静的俊颜出现了一丝裂缝,当他要确定那声音从哪里传出来时,扩音器里的女声已笑道:“你快抬头,我在你对面!” 一瞬间,在场的人纷纷朝二楼的观望台望去,观望台的护栏上正坐着一位身穿白裙如天使的女人。她耳边正别着一只盛开的白牡丹,宛如刚从那油画里走出的人儿,美丽的如同一缕白烟,似乎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记得应该是在第一章,有记者问皖皖,照片里的女人是谁,他好像还回了个“奇怪的女人”?。阿麟吐槽:皖皖,你这样真的好吗~~~~~ 第三五章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了美国时间早上6点多才到了美国费城——齐皖父母定居的城市。 辛小小因为习惯早睡,在飞机上她又睡不着,此刻已经困成了一只小猪。辛菲原本想叫醒她,齐皖却说不用。他抱着辛小小,两人取完行李往出口走。 在飞机上时,辛菲就有点心神不宁,因为她根本没做好见齐皖父母的准备。她把心里的想法给齐皖说过后,他只是从容的安抚了她一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都是早晚的事。” 听他这话意思,辛菲自己刚才真是与他说了一通废话。不过,齐皖在下飞机时,还是笑着给她说道:“我们不和父母住一块,你要是没适应,等倒完时差再见也不迟。” 辛菲立刻瞪了他一眼:“刚才在飞机上那么长的时间你怎么不说?” “我忘了。”齐皖云淡风轻的只回了三个字。 见他这样,辛菲算是明白了,这丫刚才在飞机上就是故意瞧她的笑话了。 齐皖一手托起辛小小,一手环住推行李车的辛菲刚从冷清的出口门走了出来,就听见宽阔的飞机场内突然回响起一男声,并且用语还是中文。 “二哥!这边,这边!” 辛菲是由于好奇侧头去看,而齐皖却因为这人叫的自己,蹙起了一双剑眉。 此时,辛菲正望见一个穿着打眼的漂亮男生,手里举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了“欢迎二嫂莅临usa!” “莅临?”辛菲噗嗤一笑,回头就对齐皖说:“这孩子成心是要引人注目吗?” 齐皖低头见辛菲笑得开心,随口便道:“他刚从马戏团里放出来的,脑子有点秀逗。” “你又不认识他,别瞎说。”辛菲抬头瞧着他,还以为他又在玩笑。哪知,漂亮的小伙子突然窜到了他们面前,勾着嘴角那阳关绚烂的笑就朝她喊:“二嫂,我是齐……” 他刚开口,齐皖一手从辛菲背后伸出,罩在了他的脸上,沉声道:“闭嘴。” 顿时,辛菲看着这被齐皖罩在的俊俏脸蛋,不免一囧。而此刻,辛小小也因为将才的声音给闹醒了。她一手臂环着齐皖的脖子,一手揉着未睁开的大眼,迷糊的问一旁的辛菲:“妈妈,我们到了吗?” “到了,你要自己下来走路吗?” 小小点头,就向辛菲伸手。辛菲从齐皖怀里接过辛小小,将她放到地上。为她理了理睡皱的衣服,又重新给她扎了个漂亮的小马尾。 这时,齐皖刚松开前来接机的弟弟齐蒙,就被他拉到了一处,耳语问道:“二哥,你怎么找了个带着拖油瓶的二嫂啊?” 齐蒙之前可没听谁说过二哥现在的对象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啊,老妈要是知道,还得了。 齐皖见弟弟这么说,眉角轻挑:“不妥吗?” 被二哥问,齐蒙侧头瞧了眼身后不远处的母女,辛菲正低头给小小弄衣服,当小小看见他回头看自己后,立马向他露出了甜甜微笑。瞬间,齐蒙小心脏一阵酥麻,竟难得不好意思的转回头,说:“也没什么不妥,就是当后爸不容易。” “我怎么成后爸了?”齐皖说着右手插`入长裤口袋,左手搭在齐蒙肩上:“老四,你觉得你哥我是那种捡人家吃剩的人?” 齐蒙撇嘴,他可不敢说二哥胃口异于常人。可就在下一刻,齐皖已对他说道:“她是我亲生的。” “……” 这边齐皖从齐蒙衣服口袋拿出钥匙,带着辛菲母女两往停车场走,另一边齐蒙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连忙追了过去,大声问道:“二哥,你不会又诓我吧?” ** 车子由齐蒙开,他将齐皖送到离家不远的另一栋住宅时,正想试图和辛菲与辛小小打招呼,却看见二哥瞥来的视线后,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齐蒙走后,齐皖才和辛菲母女进了木质的三层住宅。只是,辛小小在进去前,看着开车离去的齐蒙,问齐皖:“齐叔叔,那个好看的大哥哥是谁啊?”他都没自我介绍。 “他就一跑腿的司机。” 听齐叔叔这么说,辛小小小脸扬起对他笑道:“你们家的司机也好帅啊!” 辛菲嘴角一抽,就在齐皖背后掐了他一下。 进到房子里,辛菲望着眼前这欧式的复古装潢,不免惊叹。当辛小小发现客厅了还有个红砖砌成的镶边壁炉后,兴奋地朝齐皖说道:“齐叔叔,你家是用来拍电影的吗?” 从小到大,辛小小只有在电视机里见过这样的壁炉,而且在圣诞节的时候,壁炉旁还会放一颗圣诞树,树下面会有好多的礼物盒子。 齐皖轻笑:“要是小小喜欢,住在这里也可以。” “真的吗?那圣诞节的时候能过来吗?”辛小小听他这么说,更期待了。 坐了半天的飞机,辛菲也有些累,给洗完澡只裹了张毛毯的辛小小套了件粉色的睡衣后,就嘱咐她快点睡觉。 辛小小却因为来到了陌生的地方而雀跃,根本就无法入眠。 “妈妈,我睡不着,想听你讲故事。” 辛菲捂嘴打了个哈欠,点头:“好。”就准备去浴室洗澡。她刚进主卧室从箱子里拿出睡衣,齐皖走了进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脸埋在她肩窝里,懒懒的问道:“小小睡了吗?” 辛菲轻叹:“她睡不着,让我过去给她讲故事。今晚你自己睡好吗?” 抱着她的齐皖没出声,辛菲还以为他介意。可,下一刻就感受到他湿热的唇正吻着自己的脖子上,问:“你想好什么时候告诉小小实情了吗?” 辛菲一怔,一手扶着他的侧脸,转身看他。此刻的齐皖眼里虽带着一丝笑意,却未达眼底。其实,辛菲听着辛小小叫齐川为“齐叔叔”的时候,心里也是有点介怀的。 她思忖了一会儿,才将双臂环上他的颈脖:“见过你父母后,我再告诉她吧。” 齐皖低头吻了她的唇:“一切听老婆大人的。” “谁是你老婆……”她这话还未说完,齐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朝浴室走去。 两人在浴室里折腾了好会儿,辛菲才回了辛小小的卧室。可,这孩子却因等不到她给睡着了。她看着辛小小安恬的睡颜,摇头轻笑,然后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了晚安吻。 ** 因调整时差,辛菲睡到了下午三点,在浑浑噩噩间她是被一个人给吻醒的,附带着还有那不安分的手伸入了她的睡衣下,揉着她柔软的胸。 微微沙哑的低沉男声在她耳边说道:“小懒虫,醒了吗?” 辛菲呻`吟了一声,合着眼下意识的想打开他恼人的大手,可谁知他死皮赖脸,竟沿着她的小腹往下探,越来越过分。 “齐皖……再给我睡会儿,我累。”她已经好久没做过这么久的飞机了,何况早上在浴室里他将她抵在淋浴下做了一次。她实在是累得浑身没了力气。 可齐皖却佯装不知,手已经滑入了她的大腿间,沿着她细滑的肌肤往那神秘的地带摸去。辛菲一时恼了,双腿合起就夹住了他的手,睁开眼瞪着他道:“你好烦啊!” 齐皖笑,将她往自己怀里拉近了几分,吻了吻她的耳垂:“时间还早,我们再来一回。” “你……” 正当辛菲要埋怨他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辛菲还以为是小小起来了,刚要拉开齐皖去开门,谁知却传来她不熟悉的女人声音。 “老二,起来了吗?” 辛菲愕然,抬头看齐皖。齐皖眼角微抽,俊美的脸顿时僵了一下。辛菲一见他这么反常,就小声问:“是谁啊?” 齐皖看了眼她露出的白皙胳膊,连忙将她塞入了被子里,说:“我妈。” ** 如果因为齐皖母亲曲妍清的到来而躲在被子里,辛菲显然是很没礼貌。所以,虽险些被抓了现场的辛菲在齐皖换好衣服的一分钟后,也套了件整洁的家常服从他房里走了出来。 辛菲从二楼下来,便见着一位身穿白色衬衫搭配黑色天鹅绒长裙的美丽贵妇正与一旁大着肚子的漂亮女子说话。 “妞妞,你等会儿给老三和老大媳妇蒙蒙打个电话,问他们来不来老二家吃饭。” “好的。” 被叫做妞妞的漂亮女子乖巧的点了头。她刚转身,正好与楼梯口站着的辛菲对上了眼。两人均是微微怔了一下,才点头示好。辛菲觉得这女子长得可真好看,就像中国版的奥黛丽赫本,浑身散发着纯净的气质。只是不知是齐皖哪位兄弟媳妇? 而这时,那位看不出实际年龄的美丽贵妇也抬头看向了她。辛菲神色有点尴尬,正犹豫着如何称呼她才合适时,齐皖已经从洗手间出来,走到她身边,亲密的环住了她的肩,对楼下的母亲介绍:“妈,这是辛菲,您未来的老二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齐家兄弟亮相!现在是最甜蜜的时期!【花花撒起来啊~25字以上送积分啊~ 第三六章 辛菲偏过身子看他,齐皖也没觉得两人这样在母亲面前秀恩爱有什么不妥,贴着她的耳廓不大不小的引导道,“快喊‘妈’。” 楼下的曲妍清与上官妞妞都听到了,齐皖只觉得背后被辛菲用力掐了一下,就听她拘谨的对曲妍清唤道,“伯母好。” 曲妍清见这小两口的不协调,不免好笑,大早上的她就听呱噪的老四把老二与他身边这孩子的基本情况说了一遍,她是大概了解了。所以,曲妍清挺好奇能收复她家混世妖孽的是哪位大罗仙子。 看辛菲大大方方的,模样很是赏心悦目,第一感觉倒是不错。 她说,“你们洗漱完就下来吃点东西吧,我刚从唐人街买了些酥饼和豆浆。” 在之前听了张月口中的齐皖的母亲,辛菲还以为她会是一位严肃且不苟言笑的贵妇人,谁知话语中却一点都不见外,很是亲切。 两人来到餐桌前,曲妍清轻车熟路的从厨房的碗柜里拿出玻璃杯子,辛菲上前接过,笑说:“伯母我来吧。” 曲妍清嘴角漂亮的勾起,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让辛菲心脏加快了一些,她顿时觉得齐皖的母亲可真美。不知在年轻的时候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之姿? 齐皖已经坐在了餐桌前,视线一直追随着辛菲。而这时,曲妍清正给辛菲介绍刚才与她相视而笑的怀孕女子。 “这是老三齐豫的老婆上官妞妞,你叫她妞妞就好。之后我丈夫、老大一家、老三、老四都会来。” 辛菲听她这话,不免问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她觉得像这样全家聚齐的日子应该都是为了庆祝什么,而今天并没有特别的举国节日。难道是谁的生日? 曲妍清只是笑说:“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辛菲一时没懂这所谓的“看热闹”该怎么定义。直到晚上大伙全到齐了,她才霍然反应过来,敢情这满屋子的俊男、美女、小萝卜头都是来看她和辛小小的。 辛小小倒是不怕生,被这一屋子的人注视着,还挺自在向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婶婶们问好。齐皖高兴地将她抱在怀里,指着桌上的美食问:“想吃点什么?” 因为辛菲在辛小小很小的时候就教过她餐桌上的礼仪。她望着对面的齐皖父母,侧头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齐川和他身旁*蒙与坐在她怀里的可爱小弟弟,然后瞧了瞧温润尔雅的齐豫与他那怀着宝宝的妻子上官妞妞,才仰头对齐皖说:“齐叔叔,我不饿。” 这一声轻唤让在场的大人眼里均怔了一下。接着,老四齐蒙就突然问:“小小,你怎么不叫他爸爸?” 辛菲一听这问话,脸色瞬间僵住了。齐皖见辛小小瞬间低头不语,就朝老四甩出了一记警告的眼神。 老四齐蒙可是唯恐不乱,哥哥们的事哪有不让他横插一脚的理,专业跑龙套也不过如此啊。 他绝对是无视了齐皖的恶毒视线,继续笑说:“小小乖乖,以后你也别统一叫我们什么大齐小齐叔叔,还以为是电视里那唱歌的了,就叫我四叔。”然后指着老大和老三:“这个是大伯,那个是三叔。” 辛小小听他这么说,抿了抿粉润的小嘴唇侧头看身旁的辛菲。辛菲对她点了点头,她才朗朗的唤了一遍。 而这时,齐蒙刚享受着被小侄女甜甜的呼唤,桌子下的腿就挨了一脚。 齐蒙脸色一白,抬头就见二哥的眉角轻挑,正瞧着自己。瞬间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对长桌正中的母亲唤了声:“妈,二哥他……” “齐蒙。” 餐桌上一直没出声的老大齐川突然说话,齐蒙吓得汗毛直立,可怜巴巴的与好闺蜜*蒙丢了个眼神,*蒙握着小馒头的小手对他表示了一下,意思是“好自为之”。 他苦着脸,刚想向旁边的三哥齐豫求救,人家和老婆正卿卿我我的互相夹菜,直接被无视。一瞬间,齐蒙觉得自己还没吃完饭,就会被二哥给谋杀。 终于,齐蒙将求助的视线看向了辛菲。辛菲一愣,反应过来后,便侧头看身边的齐皖。齐皖正给辛小小碗里夹两个大鸡腿,辛小小问:“那小弟弟了?” 辛小小的意思是,桌上的鸡腿应该给最小的那个孩子吃。齐皖听了出来,便笑道:“你小弟弟还没长牙,吃不了。” “齐皖,她吃不了这么多。”辛菲见齐皖这么惯着辛小小,不免轻叹。然后又在他耳边小声道:“还有,你别为难你弟弟了。” 齐皖感受这她呼在耳边热气,性感的嘴角扬起,侧头就当着一屋子的人吻了她的脸颊:“知道了。” 倏然间,屋子里的人看着这一幕,都有点不能置信。*蒙扯着身旁的丈夫,便不可思议问:“大叔,我没看错吧?那还是你弟弟吗?” 齐川一手揽过妻子,见齐皖有意秀恩爱,也在*蒙的额头亲了一下:“别管他。” 晚饭就在这这种奇怪又愉悦的气氛下吃完。之后,辛小小想和小弟弟玩,就与*蒙、上官妞妞还有老四齐蒙留在了客厅里玩积木。齐皖则和老大齐川、老三齐豫去了院子里聊天。父亲齐暮因为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早早的便走了。 而辛菲则帮助曲妍清收拾餐具。 曲妍清正整理餐余垃圾,辛菲洗着碗回头对她说:“您放着我来。” “没事,在家里帮佣都没我干的利索。”曲妍清系好了垃圾袋,摘下橡胶手套走到辛菲旁边,忽而问道:“当单亲妈妈挺辛苦吧?” 辛菲对她笑道:“开始是有些,不过看着辛小小能快快乐乐的成长,我很满足。” “真是个傻孩子。”曲妍清拍了拍她的肩:“有想好什么时候和他结婚吗?” 被突然问及这话,辛菲一愣,因为太突然,双颊不免因羞涩而透红,她抿了下唇,才回说:“我想适应一些时日子了,再谈论结婚的事。” 曲妍清点头:“这个我懂,看得出来小小还没认小皖,毕竟分别了近七年。何况……”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才叹了口气。因为,曲妍清对于老二从小到大的性子是最清楚不过,关于他那些个风流事迹,不提也罢。 不过,她还是能看得出来老二对辛菲似乎与别的女子不同。所以,还是挺看好这段因缘的。 于是,曲妍清立马转了话题:“我记得小皖十岁的时候,曾给我说过,等长大了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就是他要娶的人。由于当时他还小,当时我只当是玩笑话。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 辛菲见曲妍清对自己弯着一双漂亮的眼眉,眼角浅浅的鱼尾透出的亲和似乎一瞬间渗入到她的心坎里,不由眼眶湿热。 曲妍清见她这样,双手捧住她好看的脸颊,温柔地说道:“既然缘分难得,你们要相互珍惜啊。” 辛菲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她只有点头答应。 ** 此刻,种着白色茶花与梧桐树的院子里,齐皖靠在树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递给了站在身前的齐川与齐豫。 齐川:“为了下一胎我正戒烟。” 齐豫:“二哥,你知道我心脏不好。” 齐皖见兄弟都拒绝,他叹了口气,也没抽出给自己点上,而是将烟盒把玩在手里,宣布道:“我准备年底领证。” 齐豫一听他这话,一双与母亲极像的眸子沉了沉,问:“二哥,你都想好了?” 齐皖斜弯着嘴角:“这还需要想吗?孩子都那么大了。” 这时,齐川看着他,双手插在黑色呢绒长裤里,清冷的说了句:“你确定她知道你以前的事后会答应?” 齐皖听齐川提起,原本眼里还带着一丝暖意的笑意瞬间结成了冰,他看向大哥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和我在一起的女人并不是七年前的辛菲。所以,对于过往没必要再去追忆。” “她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吗?” 显然关于齐皖的事情,齐川与齐豫已经了解到了更多的j□j,不过他们并不会给辛菲说。只是觉得齐皖的这段感情实在是有些冒险,毕竟…… 齐皖喟叹,他将手里的烟盒转了一圈,就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们别给爸妈提她以前得过病的事。” 听他这话,齐豫也没再继续,只看了眼老大齐川。 到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大家也回去了。 辛菲整理了被辛小小和小馒头丢在地上的积木玩具,正准备上楼看齐皖安置好女儿没。当她上二楼要走入离着楼梯的第三间房间时,眼角瞥到三楼还亮着的灯,于是上楼去关灯。 只是,在她上到三楼的隔层,推开门后,被眼前的景象给彻底震撼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辛菲到底看见了神马? 第三七章 辛菲站在布满了灰尘的隔层木板房里,四周墙壁竖着大小不一的木框,都被油布遮盖。空地上还放着一些画架,银灰的月色从斜顶的玻璃窗外洒入,昏黄的灯沿着门框射入,正好与月色相接,汇成了一条光路。 辛菲就站在这光路之中,纤瘦的影子落在木板空地的画架上,画架上放着画,画上罩着白布,见地上还放的水桶与旁边桌上的画笔,似乎还未完工。 她愣了一下,由于好奇的驱使,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瞬间传来木板嘎吱的轻微声音。辛菲上前,一手拿开画布,当她的影子与光覆盖在油画的画面上时,辛菲白皙漂亮的脸僵住了。 这是一副女人四分之三的侧身*像。女人肌肤似雪,乌黑的发如海藻卷曲,搭在她纤细的左肩上,几缕发丝贴着她线条优美的背脊,她长腿半弯坐在一张铺着白丝绒的大床上,面朝窗外的晨辉,鹅黄的光如同一张暖色的薄纱披在她的身上。 辛菲能看见她四分之一的侧脸,耳廓与腮透着粉红,很是可爱。她认得这副身体,尤其是在她右侧腰上看见那熟悉的半边蝴蝶纹身后,更是笃定。这具充满天真与*的年轻身体,就是十九岁时的她。 而,画面周围的场景并不是这间阁楼房间。辛菲呆滞了一会儿,才回神,指尖划过画面,沿着还未上完色的身体滑下。 她轻叹了一声,抬头又去看放在其他地方被遮住的画框,然后视线落在了一个用红铜与橡木制成的复古书架。她走过去,里面放了许多画集与相册,还有一些牛皮的速写本。 她随手就拿了一本最厚的牛皮速写簿,弹下上面积累的灰尘,翻开了第一页…… “菲菲。” 辛菲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她还未回头,一双有力的臂膀已经从背后环上了她的腰。齐皖低沉悦耳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背,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眼底的愕然一闪而过,将手里的相册举起,让他看见:“我在看你以前拍的照片,怎么都是风景和动物啊?” 齐皖看着她手上相册里的彩色照片,里面都是他在十几岁去非洲拍的,有沙漠、狮子还有各色的草食动物,瞬间他本有点紧绷的脸颊瞬间缓了下,勾着嘴角,在她披肩的乌发上吻了一下:“这都是以前给地理杂志社拍的。当时在原野上就我和另一个同学,让我拍他还不如让我去拍大象和黄沙。” “人家长得很难看吗?”辛菲轻笑,就合上了相册,转身勾住他的脖子,对上他的视线。 齐皖挑眉,双手往她背脊滑过,握住了她翘挺的双腿,将她提起,放在了满是灰尘的书架前的桌子上,他一手把着她的大腿盘在了自己结实的蜂腰上。 然后,微抬着头在轻咬住她丰盈的下唇前,浅笑道:“在我眼里,没人比你好看。” “……” 话语顷刻中断在两人相接的唇齿间。 不到片刻,轻喘的呻`吟声从阁楼隔层木板房里传出,紧接着是木头的咯吱声。 斜照着昏黄光线的房间内,高大的身影覆盖在女人白如莹玉的双`峰上。辛菲微仰着头,蓝色的衬衣散落在她臀边。她气息不稳的剥下齐皖身上的羊毛衫,在他含住她胸前的细肉时,捧住了他的发丝柔顺的脑袋,低头亲在他的耳廓上,说:“皖皖,快点……” 霍地,她能感觉到齐皖的双肩一顿,然后还未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压在粗糙的木桌上。 他一手解开她的牛仔裤,往下扯落在地,苍劲的指节在那几乎与肤色相溶的乳色底裤上刮了一下,辛菲不由得一身轻哼。 她只觉下腹一阵热流窜过,齐皖一手拉开自己的裤子拉链贴着彼此的内裤抵在一处,他躬身在她耳边笑道:“都湿了。” 说着,辛菲已见他邪魅的笑着,用舌尖舔刚滑过自己底裤的指节。瞬间,她耳郭一圈透红,就如同那油画里的人儿,她咬牙抱住他的双肩,咬着双唇对他说:“我……来吧。” 今天的辛菲似乎太过主动,齐皖虽有些不解,但很快也将多余的想法抛出脑外。他握住她的腰提起,转身他坐在了她刚躺着的桌面上,辛菲抱着他性感的颈脖,半跪在桌面上。 然后,她伸出一只手挑开了自己与齐皖内裤,低头、挺腰,就坐了上去。 “唔……” 因突然的压迫感,顿时觉得很是难受,辛菲正紧咬着唇,齐皖已经捧住她的脸颊吻了上去。 舌尖的痴缠如同一连串的火苗往身`下流窜,齐皖一手捏着她紧致的右臀,辛菲往上动了动,直到适应了他的那部分,一切变得愉快又痛苦。 辛菲这样的姿势在齐皖眼里如同一幅最迷人的画,挑逗、难耐又勾人心弦。而这时,辛菲跪在桌面上,挂在他的腰间,而视线却落在了书架上一本牛皮的素描簿上。迷了一层雾的漆黑双眼里热气渐消,只余下一丝窗外的月冷色。她低头就咬在了齐皖右肩一侧,牙齿陷入他紧实的肌理,直到听到耳边那叹息的闷哼。 **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昨晚齐皖已规划好了这几日的游玩。 辛菲给父女两做了丰盛的早餐后,辛小小背上她的粉色小挎包就出门了。辛菲看着坐在驾驶座上带了墨镜的俊美男人,问:“今天我们去哪儿?” “先去德拉瓦河那边的艺术区,然后我们直接开车到纽约,晚上去看迪士尼的夜游会。” 一听迪士尼,辛小小本还趴在窗边看风景的小脑袋突然转了过来,一双大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齐叔叔,我们要去迪士尼吗?那里是不是有米老鼠、唐老鸭和小美人鱼?” “恩,那里是个童话世界。” 齐皖对后视镜里望着自己的小家伙笑了笑。辛小小一听,举起小拳头,“噢耶”了一声。 而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辛菲似乎并没有辛小小那样的愉悦情绪,她只是淡淡的看向旁边嘴角带着笑的男人。 到了德拉瓦河,齐皖将车子停在了岸边的一处收费停车场内,然后带上辛菲和辛小小租了一条木浆船。 齐皖坐在木浆旁,辛菲抱着辛小小坐在他对面,他握上双桨就对她们说道:“以前老爸和老妈周六日都会带我们四兄弟过来,老四第一次的游泳课就是在这里上的。” 记得那时,六岁的老四在船上玩石头打水漂,脚落空就掉进了河里,成了一只落汤鸡。当母亲吓得满脸苍白时,父亲只是冷静的将船上一只救生圈丢到了老四旁边,说:“自己抓上,没人救你。” 也是从那时候,老四在一个月后学会了游泳。可说在父亲冷漠的教育政策下,他们四兄弟才能茁壮成长。 望向在回忆往事的男人,冬日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深褐色的墨镜上,一时间辛菲看不出他此刻的眼神究竟是温柔还是讽刺。就如同,她不知道以前他和她分手后,是痛苦还是解脱一样。 此刻,辛小小侧弯着小身子,将拿了面包块的手放入水里,几条银灰色的小鲫鱼从她指尖游过,带起几条波痕。她笑着对辛菲喊道:“妈妈,有鱼游过来了!” 辛菲似乎没听见她的声音,而是一直看着对面的男人。齐皖察觉到她的视线,瞧出了她眼里的呆滞:“菲菲?” 不知是昨晚的做`爱使她疲惫,还是因为时差还未倒过来。齐皖从腿边的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辛菲。她摇了摇头:“不喝。” “怎么呢?”齐皖不解。 辛菲将看向他的视线移开,顺着辛小小的小手看向了河面:“没什么,就是有点困。” 见她这样,齐皖心里虽有疑惑,却也未细究。便说:“那我们不去艺术区了,回车上休息好吗?” “恩。”辛菲点头。如果是以前,这好不容易来到著名的本杰明·弗兰克林美术馆,她一定会进去转一圈。只是,从昨晚以后,她便没了出游兴致。 可,辛菲并不想让齐皖察觉到自己此时复杂的心情。她合眼躺在副驾驶座上,由着齐皖开车带他们去了纽约。 从费城到纽约也就三小时的路程。 他们先落脚在齐皖父亲一座离市里很近的私人别墅内。还没到晚饭时间,他便带上她和辛小小进了迪士尼游乐园。 这个时节里,迪士尼举办了冬季的冰雕展,大大的冰块堆积成了迷你的冰城堡,和城堡里各色的卡通人物。 辛小小带着一顶米老鼠的毛绒耳套,跑到一个冰雕的睡美人旁边,对齐皖和辛菲挥手道:“齐叔叔,妈妈快看,是睡美人!” 然后她又转了一圈,才困惑的跑了回来,仰头问齐皖:“怎么没有王子殿下啊?睡美人难道不是被王子殿下吻醒的吗?” 齐皖摸着她的头,回答:“或许王子还在赶来的路上。” “是吗?是骑着大白马吗?” 齐皖点头。而此刻,辛菲却看向身旁的他,然后沿着两人交叠的手臂,落在了十指紧扣的手上。 “为什么睡美人被吻醒后,就一定会喜欢上王子了?” 来到迪士尼的辛小小比平时的问题还要多。齐皖看着眼前这可爱的好奇宝宝,笑叹:“因为王子很帅,所以一见钟情了。” 这时,辛小小突然看向了辛菲,拉了拉她的衣袖:“那妈妈喜欢齐叔叔也是因为长得很帅吗?” 辛菲见女儿提问,神色一怔。倏然间,周围的喧哗声像是被屏蔽在耳外,她的视线里只有辛小小和身旁的男人。她见他也正看向自己,一时间话语被卡在了喉咙里。 似乎过了许久,当她回神时,夜游会已经开始了。 因人流突然往后退开让路,辛菲未留神,就被前面的人撞了一下。她一惊,反应过来时已被身后的胳膊给扶住了。回头,便瞧见了齐皖那一双水褐色的眸子,映着五颜六色的光,犹如在梦幻中的模样。 他问:“有撞到哪里?” 辛菲却说道:“齐皖,你真的爱过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错别字修完!大家要是发现还有错别字,记得提醒我一下~ 第三八章 各类迪士尼电影里的人物站在游行车上从眼前开过,扩音器里的声音与人声交叠,吵杂的听不见耳边人的声音。 齐皖矮身将辛小小抱起,似乎并未听见辛菲问出的话语。辛菲侧有看着他搭在肩上的手,与俊美的笑颜,她能感觉到脸上被各色的彩灯照射,遮住了她此时的忧虑。 “菲菲,这有你最喜欢的维尼熊。” 齐皖倾身吻在她耳边,辛菲心被揪了一下。她抿嘴佯装着笑容,也回应了他一个吻。 夜游会结束后,已经到了夜里12点多。辛小小早已熟睡,他们回到了纽约的别墅里。 辛菲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半人高的黄色维尼熊玩偶,这是回来的时候,齐皖送给她的。她看着面对着自己弯着嘴角的可爱维尼熊,突然想起了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彦默送给她的那只只有枕头大的维尼熊,和眼前这个拿着蜜罐的,几乎一模一样。 可,两个月后,彦默还是离开了。 将辛小小安置好的齐皖从房里出来,就在二楼的铜制扶手处望见披着一头海藻般长发的艳丽女人正对着一只大熊发呆。如同一个刚在许愿树下得到了不该属于自己的玩偶的孩子,茫然又不知所措。 他悄无声息的从楼上下来,直到走到她的身后,她都未发现。齐皖轻叹捧着她的颈脖,吻着她散发着洗发水清香的发际线,问:“宝贝,在想什么?” 这还是齐皖第一次用这么亲密的昵称来唤她,辛菲脸上微怔,并未回头,只是看着对她笑得可爱的维尼熊,道:“齐皖,以前你也送过我维尼熊吗?” 齐皖轻“恩”了声,坐在她身后的毛绒沙发上,从后抱住她。 “因为什么理由?” 辛菲将头抵在他的下巴下,往他怀里靠了靠,似乎随口问的。可,齐皖却在这一刻眼里沉了一下。 接着,他只是淡淡的反问:“送礼物需要礼物吗?” 辛菲将维尼熊抱紧维尼熊,也将它的头放在自己的下巴处:“当然,比如我生日的时候……也或者你为了哄生气的我的时候。” 倏然间,齐皖既没有解释,也没有敷衍。而是说:“你想起什么了?” 她从齐皖下巴处移开自己的脑袋,跪着面对着他,白玉般的小脸带着一丝笑:“没有。如果想起来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是吗?”齐皖看着她那如月牙般的黑亮双眼,水褐色的眸子一时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辛菲丢下怀里的维尼熊,双手捧住他的双颊,笑容里忽而透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妩媚,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双唇,然后舌尖舔过自己的唇角,如同一只偷腥的小猫。 “不和你说了,我去洗澡。” 就在她刚说出这话的时候,齐皖却被她挑起了兴致,刚要握住她的腰凑过来,却被她灵敏的避开,窜到了了沙发旁。 望着女人调皮的背影已走上楼,齐皖嘴角的笑也淡了下去。他现在已经不确定辛菲是否已经想起了八年前的事情。 他看着被辛菲随手丢在沙发下毛毯上的维尼熊,它脸朝下,只将一个圆圆的后脑勺露在了外面。看得出来,新主人并不是太珍惜它。 这一时间,八年前的回忆从齐皖脑中划过,争吵、冷战,从路边随便买的一只二手的维尼熊玩具,没日没夜的做`爱,直到彼此厌恶对方的温度。 ** 在美国呆了近一个星期,终于在ann赶来美国后,这次旅行也到了尾声。 这时,辛菲才知道齐皖工作在身,后天必须去趟法国参加今年年底的国际摄影节。因为他关了与ann联系的手机,ann心急如焚,如同无数次被齐皖放鸽子一样,最后只得联系了齐皖的母亲曲妍清。 看着刚从飞机场赶过来的ann,辛菲不得不佩服她坚韧的意志力。随了齐皖工作近六年,竟然没被他逼疯。 ann一手摸顺了自己那有点凌乱的齐耳短发,指着眼前一脸慵懒的男人,就抱怨道:“我去,齐大师你要再这样一句话也不留的跑人,信不信我告国际刑警通缉你!” “这法子不错,看来你脑子有点开窍了。” 齐皖双手交叠在胸口,倚在沙发背上,似乎对于这么戏弄ann感到愉快。辛菲从厨房里打了一杯鲜橙汁,走过来递给了ann。 此时,ann已经知道齐大师在和辛菲交往,礼貌的接过,然后白了齐皖一眼:“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人家根本不给立案!” 要知道,前几次被放鸽子时,ann一致认为齐皖不是出了事故,就是被绑匪劫持,毕竟他家那么有钱。于是,报了警。后来,才知道齐大师那是想玩自由,不想被人打扰,才断了与她的联系。几次谎报案件后,警察也不再给她立案了。所谓放羊的孩子,也不过如此。可,她才是那个被披着羊皮的大灰狼骗的可怜小孩啊! 辛菲看着一脸埋怨的ann,不免无奈的拍了一下齐皖:“人家女孩子不容易,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菲菲,可不是只有我这样,你以前不也喜欢逗她吗?” “我?” 辛菲一愣,齐皖也怔了一下。最后还是ann叹了口气:“好了,齐大师你快去收拾东西,这次国际摄影节你还是以评委出席的,大会委员都在催人了。我们必须明天中午赶到巴黎的会展中心。” “你给大会打个电话,推迟一天。” 齐皖是想送辛菲母女回国,毕竟他只是向辛小小的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辛菲见他这么说,连忙笑道:“没事,我和辛小小能回去,你去工作吧。” ann看了眼齐皖,又看了眼辛菲:“辛菲,真不好意思啊。” 辛菲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就说:“我去给齐老师收拾行李,你现在客厅里休息会儿,十分钟搞定。” “麻烦了。” 听着ann这么说,辛菲已上了楼。就在她走进卧室的时候,睨了眼楼下正与齐皖说着话的ann,两人之前的那种氛围很是轻松诙谐。她甚至能看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特殊的感情,ann是不会一直留在齐皖身边为他工作的无怨无悔。 收拾好行李后,辛菲看着齐皖换上了出门的深蓝呢绒大衣,她为他扣上扣子,他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 “等摄影节结束后,我会送你一份惊喜,代我替小小道声再见。” 辛菲抬头看他,见他眼底柔情,抿嘴点头。她看着齐皖出去后,也准备向正走出玻璃大门的ann道别。 然而,ann却在齐皖上车后,站在门边回过头,将一封白色信封从包里抽`出放到了辛菲手里:“这是前几天,寄到齐大师公寓里的信件,上面明确的让你接收,我就私自替你取了过来。” 辛菲盯着信封上那苍劲有力的钢笔字,似乎能从这字上看出写信人的一丝不苟。而,她在高中的时候,就经常能在学校的黑板报上看到这样漂亮又帅气的字体。 送走齐皖与ann后,辛菲才回过身拆开了信件。她坐在沙发扶手上,展开信笺。犹如高中时,他们分隔两地,每周两封的交换信一样。 信笺依旧与那时用的一样,干净简洁,白底的蓝色格子,记得这时她用的是白底粉色格子的,与蓝色的为用一本,只是商家说这是用来情侣通信的特别设计。 后来,她与彦默分手后,那一叠粉色的格子信笺也不见了,或许被林嫂卖给了收废品的大妈。 辛菲看着第一排最前面的称呼,竟然是彦默以前唤她的昵称。 辛小菲: 近九年没这么称呼你,有点不习惯。最近过的好吗? 不知为何,突然就想给你写封信,因为我不知道该在电话里该怎么给你说。似乎只有像以前那样用纸和笔才能让我毫无忌惮的向你传达心底的言语。 对了,听暖暖说,你与小小去美国了,在那边可还玩的开心?我有件事正好想给向宣布,原本是想在那天校庆的时候告诉你,可还是错过了。 我准备调去上海的分公司工作,今年可能不会在j市过年。还有,我和青岚一起过去,年前或许会和她领证。到时候,也不准备办酒席了,可能会出国一趟。 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怀青岚。但,其实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当年的事情,错全在我。菲儿,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事,已经无法挽回什么。但,就如你说的,爱情存在的时间其实很短暂,短的让人连珍惜的机会也没有。所以,我并没想挽回什么。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守在你身边,看着你幸福。 最后,我也不说什么祝福你的话了,毕竟我依然嫉妒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 墨鱼留 看着这曾经被她念叨在嘴边的外号,辛菲心里一阵发闷。她不知道彦默为什么要给自己写这封信,当她收起信笺发呆时,正在楼上睡觉的辛小小醒了。 她双手揉着迷迷糊糊的双眼,就对楼下的辛菲问道:“妈妈,齐叔叔了?” 辛菲抬起头,去看楼上的女儿,只见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睡衣,一副懵懂状。辛菲将信放在沙发上,突然走上了楼,而她并未去辛小小身边,而是到了三楼那间放着许多画框的隔板房。 她站在之前与齐皖做`爱的书架前,扫了眼最不显眼的第三排,似乎没发现什么,然后又看了一圈,一双如黑玛瑙般的大眼由冷静渐渐到愤怒。 辛小小跟着上来,见妈妈站在书架前,神色古怪,便伸手去拉她的衣袖。然而,也在这时,辛菲在被触碰的瞬间激灵了一下,就甩开了她的小手。 辛小小被妈妈吓着了,她怯怯的问:“妈妈,你怎么呢?” 第三九章 齐皖走之前已经给辛菲与辛小小订了回国的航班,在他走后的第二天中午。 齐皖的母亲曲妍清亲自驱车送辛菲与辛小小。辛菲坐在副驾驶上,从后视镜倾斜的角度里看着俯视下的美丽面容。 她觉得曲妍清是位亲切并温柔的母亲,这正好与齐皖父亲形成了鲜明的性格对比。辛菲记得齐皖的父亲叫齐暮,几个孩子里只有齐皖继承了他父亲水褐色的双眸。那是双透着薄情、冷漠和精明,却格外的迷人的眼睛。 齐皖说,他父亲是中英混血,所以眼睛与别的亚洲人比起来,显得特别些。同样,辛菲觉得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男人永远都让人捉摸不透。因为,在接触齐皖后,她能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并未有想象的那么亲近。就像是……他能用目光看穿自己,而她却看不透他一样。 想起在阁楼里消失的那本速写簿,她心情已无法平静。 正当辛菲盯着玻璃镜发呆时,车子停在了红绿灯下的交叉口上。曲妍清侧头瞧了眼右手边副驾驶座上的美丽小女人,笑道:“下次我帮你好好教训一下小皖。” “……”辛菲听着柔美的声线传来,不由怔了一下。她抬头看向曲妍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辛菲连忙反应过来:“伯母,我没有因为他的出差而不高兴。” 曲妍清柳眉轻挑:“那你是为什么不高兴了?” 就像是被一把抓住了小辫子,辛菲因曲妍清的问话顿时感到一阵尴尬。她思忖了一下,才拘谨的回说:“我希望我说了,您不会生气。” 说来,辛菲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亲切的曲妍清,并不觉得自己与她会存在婆媳之间的隔阂。相反,她认为曲妍清似乎能理解自己。 当然,辛菲的第六感一向很灵敏。曲妍清也如她察觉到的那样,善解人意并很客观,这与她常年居住国外和高学历有一定的关联。 曲妍清开玩笑说:“要是你为欺负了小皖而伤脑筋,我高兴还来不及。” 因为她的话,辛菲本有些紧绷的脸透出了一丝苦恼的笑意:“不是,我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说吧,如果我能给你解答的话,会尽量帮助你的。” 此时,辛小小已经在车后座的儿童椅上睡着了,一颗圆乎乎的小脑袋歪在了安全带上,呼呼的声音从她鼻间传出。在这格外安逸的声音下,辛菲抿了抿有点干燥嘴唇,问出:“如果那个很在乎的人做出了欺骗的行为,您会怎么办?” **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去的时候却少了一个。 辛小小坐在空旷的头等舱的大皮椅上,双手托着腮,望着对面正用餐的辛菲,突然叹道:“妈妈,我想齐叔叔了。” “他过几天就会回来的。”辛菲似乎并不在意辛小小的话,而是将切好的牛肉丁用叉子放在她嘴边:“快把这个吃完睡觉,醒来就到j市了。” 辛小小蹙了一下小眉头,还是一口把叉子上的牛肉含到了嘴里,鼓着腮帮子说:“妈妈,我已经睡很久了,睡不着。” 从上车到机场的路上她几乎都在睡觉,辛菲叹气的睨了她一眼,拿起餐巾布就给她擦掉了嘴边的酱汁。 “那你打算怎么度过剩下的十一个小时?” 辛小小见妈妈问,吞下嘴里还没嚼烂的牛肉丁,摇着小脑袋,就嘻嘻笑道:“要不,妈妈给我说齐叔叔的事情吧。” “看样子齐老师已经把你收买了。”辛菲笑叹,将餐巾布放在托盘里,没再动盘子里剩下的牛排,而是直直看向辛小小,言语一转,便问:“如果让齐皖当你的爸爸,你能接受吗?” 辛小小停下了摇晃的动作,呆了好一会儿,看着妈妈眼里的笑意已渐渐流失,她小脸僵硬,很是无措:“妈妈,为什么一定要齐叔叔当我爸爸了?” 在她固执的心中,一直都觉得爸爸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就算妈妈与别的叔叔在一起,她的爸爸永远只有一个。而那个爸爸,就像是在她小小的幻想里为她搭建了城堡的国王陛下,高大而威严。可同时,她也对这样爸爸产生了小小的抵触感,因为在她懂事以来,就没见过他。 看着天真的女儿,辛菲眼里如同蒙上一层雾霾:“没有为什么,因为他就是你亲生父亲。” ** 到了凌晨三点多,辛菲与辛小小才回到了j市。 由于水暖暖怀孕的缘故,她没过来,只是叫了顾原开车来接。当辛菲望见那板着一张臭脸坐在接机口不远处长椅上的男人时,不免摇了摇头。 她走过去,顾原抬头打量了她一眼,再瞧了瞧如同兔子般红了一圈眼眶的小家伙,漠然道:“走吧,我还得赶回去睡觉。” 他起身,弹了弹大衣上的皱褶,将手里的咖啡杯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框。 辛菲一手拖着箱子,一手牵着辛小小随在他身后,忽而问道:“彦默决定什么时候结婚?” 倏地,顾原脚步顿了一下,灰暗的地下停车场的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未转头,冷漠的回了她一声:“不知道。” 辛菲眉头一蹙,对于顾原莫名其妙的排斥她与彦默的事情感到很是不能理解。起初,在高中那会儿,他本不是这样的。似乎是从她与彦默分手后,顾原便一直冷眼对待她,就算她与水暖暖是最要好的姐妹。 “顾原,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可以直说。” 从辛小小在飞机上哭过后,辛菲心情便差到了极点。此刻,面对顾原的不理会,她不免有些烦躁。 此时,他们已走到了顾原的卡宴旁。顾原从兜里拿出车钥匙,终于回头瞥了她一眼。 他从她手里接过行李放入了后车厢。然后,一把抱起辛小小将她也放在了车后座,再将门关上,就对辛菲冷笑道:“辛菲,你要真关心彦默,直接去他家问他不就行了。何必问我,我又不是他的贴身保姆。” 说完,他开了驾驶座门,一跃而上,也不管车影下的辛菲此时是怎样的神情。 辛菲在车旁站了一会儿,才开车门坐上了后座,辛小小见她上来,将小屁股移了过去。刚才顾叔叔在外面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辛小小像是想起什么,望着眼里阴晴不定的辛菲,兀然提道:“妈妈,我和齐……爸爸有碰到过大舅的。”对于突然转变的称呼,辛小小似乎还没适应,她哽了一下,才顺利将“爸爸”说出了口。 瞬间,驾驶座的顾原与辛菲均是一怔。辛菲低头看向辛小小,问:“什么时候的事?” “是妈妈学校校庆的时候,爸爸让我去小卖部买饮料,回来后就没见着大舅了。” 听辛小小的这么说,辛菲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 一小时的车程。 顾原将辛菲母女两送到了齐皖的公寓门前,就离开了。路上,顾原一个字也未说,他既没有提彦默的事,也没聊到水暖暖,如同陌生人般。 如果十七年前她和彦默没有分手,或许今天的顾原也就不会是这个态度。辛菲不知为何,脑中竟出现了这种想法。 她牵着辛小小开门上楼。也就在她托着行李走到卧房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显示是“齐皖”。 犹豫了一下,辛菲见辛小小不在,便按下了接通键。 齐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带出了一些嘈杂的人声,他那边似乎很热闹。 “到了吗?” 辛菲压住了心里的浮动,说:“刚到。你那边怎么样了?” 齐皖笑道:“还算顺利,我也只是过一下场。” “是吗?”辛菲轻叹。 齐皖听着她话筒里有些疲倦的声线,不免想起了某个夜晚那个在他身`下呻`吟的妩媚女人:“菲菲,我现在真想将你抱入怀里。” 辛菲听着,卧室里的灯似乎在她眼里突然暗了下来。她嘴角带着笑,却并没感到特别的高兴,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笑说:“想我没?” 辛菲回:“恩。” 两人的话语说到这里的时候,忽而安静了。辛菲听着那边传来的参杂了英法两国语言的说话声,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他们曾经相遇的那个城市。 她恍惚中,竟对着电话里的齐皖提议道:“好久没去巴黎了,我突然很想去看一下我们以前相爱的地方。” 话语落下,那边似乎静默了半响,才传出齐皖沉沉的声线。 他说:“好,下次吧。” 辛菲听不出他声音里的任何情绪,但他却犹豫了。 ** 第二天,辛菲让辛小小在家适应了半日的时差,下午就送她去学校了。而这天,她送完辛小小去学校后,就接到了一个面试的电话通知。面试的地方,竟然是她那家随便投了简历的知名绘画杂志社。 杂志社在j市商业中心的繁华地带。 第二日早上的九点钟,她穿着整洁,并带上了应聘要求绘画作品来到了杂志社。这时,已经有好几个人等在了会议室的门口,应聘是在会议室里进行。 也就在她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抱着自己的作品等待考官的到来时,三个穿着时尚的男女从走廊的转角处谈笑风生的走了过来。 当辛菲起身,正好与其中一人视线相撞。顿时,两人诧然不已。 这时,一位胸前挂着“杂志社组长”工作牌的中年男人笑着走了过来,与应聘的各位一一打招呼,便介绍了站在他身旁的黄衣女子。 “这位是袁青岚小姐,也是明年将赞助《艺术广角》的一壹网的市场总监。”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赶鸭子上架的日更,我觉得自己真的太牛掰了! 文中与某杂志相同的名字,请勿细究,就当作者脑细胞不够,想不出名字了。 看到评论后,大家意见都觉得后面该虐一虐啊。 第四十章 今日的天气格外好,无风无云,中午时室外达到温度12摄氏度。 原本该是个心情舒畅的日子,可辛菲此时却并不轻松。她看着眼前握着咖啡杯视线斜看着落地窗外大马路的女人,想起刚才的面试,心存困惑。 “面试官请我吃中饭,我会把这顿饭当做变相的婉拒。” 袁青岚抿了一口并不好喝的蓝山咖啡,回头看她,甜美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种种的不愉快,她给辛菲的第一印象应该是那种贴心柔和的女人。可惜,她俩之间隔的太多的东西。 “我认为你的画很好看,并且具有一定的艺术价值,也有个性。” 辛菲见她这么说,疑惑更重,“你的意思是……” 袁青岚放下手里的褐色杯子,修剪整齐的指尖划过杯口,细长的眉宇微垂,不咸不淡的说:“虽然《艺术广角》这次只招一个名额,但,我会力推你。” “……”辛菲不是不明白她这明显不过的话,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对待曾经的情敌? 袁青岚划在杯口的指尖停顿了一下:“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还有,我和彦默也准备结婚了,想要的已经得到,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以前那些事。我也希望你能冰释前嫌,咱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 辛菲并不是个喜欢追溯往事的人,可,袁青岚不同,她并不是个简简单单说能合作,就能合作的女人。辛菲从第一次接触她,就彻底领悟到了她的狡猾。虽然她们的事情是因彦默而起,也因彦默而终。但,辛菲却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有耍了什么手段。 终于,辛菲还是提出了质疑:“我不知道彦默答应了你什么,但是如果是因为他,你才特别关照我,就不必了。” 似乎早料到了她会这么想,袁青岚看了眼她桌前未动,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淡笑道:“如果真是彦默特别让我关照你,说真的,我也不会推荐你了。我这人性格就是这样,见不得走后门的。” 辛菲蹙眉,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还有什么好再问的。她招来服务生,就说:“我的就不用你付了,我们还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她结完自己的那份后,背上皮包,起身准备离开。而,也在她站起转身时,袁青岚突然对她问了一句:“辛菲,你有想过这些年为什么彦默一直单身吗?” “……” 辛菲浑身一僵,并未回她。而,袁青岚继续说:“我真不明白你这样为了自己而活的女人,哪里值得别人去为你牺牲……” 她的话在身后落下,辛菲已走出了咖啡厅。 牺牲?辛菲不知道彦默又做了什么蠢事。就像当年他突然说要和她分手那样,无论是他们的开始到结束,辛菲一直都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心里的那份不安逐渐从她意识里散开,辛菲从包里拿起手机,就给彦默打了通电话。如果是以往,响三四声,便会听到他的声音。而此刻,直到那边传来忙音,都未接通。 她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给彦叔叔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彦叔叔有些惊愕的询问:“小菲吗?” 辛菲:“彦叔叔,不好意思这时候给您打电话,您那边忙吗?” “刚巡完病房,没事。你有事吗?”彦启天诧异过后,便沉稳的问她。 辛菲局促了一下:“前几天收到彦默的信了,他是准备过几天去上海了吗?” 她刚问出这话,彦启天好一会儿没出声,然后声音又变得有些不自然道:“……是啊。” 辛菲感觉到了他话语里的迟疑,佯装着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替我向他说一声‘一路顺风’。” 挂断电话后,辛菲一直觉得心神不宁。而,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 法国的摄影节举办了两日。最后得奖最多的竟然一组中国摄影师拍摄的名为《女人与灯笼》的红黑混色的复古照片。 此时,齐皖穿着一件深蓝色格子的休闲西装,领子下挂着工作证,正望着墙上那六张一组的照片。 照片里,肌肤白净且纤瘦的女人坐在古老的石门拦上,昏暗的四周只有身旁的一盏橘红的灯笼将她照亮,光线印在她殷红的唇瓣上,显得她面色落寞而楚楚可怜,也透出了一丝撩人的魅色。 接着几张都是黑夜下的女人和一盏红灯笼,就在他将视线落在一张女人远去的背影时,水褐色的眼里霍然闪过了一丝复杂。 恰巧,ann已从展会另一头的星巴克开放式咖啡厅里买了一杯现磨的黑咖。她递给齐皖:“齐大师,你似乎很钟情这组作品啊?” 齐皖接过她的咖啡,视线依旧落在那张黑暗下的女人背影上:“你觉得这张与辛菲像吗?” 被他提醒,ann才仔细瞧了瞧这张6寸大的照片,这让她想起了齐大师相薄里,那个弱不禁风的彩绘背影,也是因为那张照片让齐大师获得了78届的巴黎摄影节的金奖。 “恩,是挺像的。” 齐皖笑了笑,喝了口咖啡,转身就往休息间走去。ann随在他身旁,突然有点好奇心起,便问了句:“齐大师,我有点想不明白,现在辛菲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而且,当初你和她分手的时候不是闹得很僵吗?现在怎么又……”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打住了,那年作为一个还只读高二的学生而言,远远望着齐皖与辛菲那种疯狂又热烈的爱情,不免会羡慕和向往。只是,她却没想到如此恩爱的两人,却交往了才半年就分手了。她有问过齐皖的好哥们,也是她的哥哥乔治,可哥哥却简简单单的用了一句话将她打发了。 “不爱了,需要理由吗?” 难道是真因为他们不再相爱了吗?如果真是这样,如今齐大师为何又要和辛菲重修于好? 齐皖停下脚步,他侧头睨了ann一眼。ann还以为他又要与平时那样与自己打哑谜,但,这回却意想不到的听到他说:“就如你说的,现在的辛菲不是以前那个。” “可她们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ann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辛菲是双胞胎,有两个不成? 齐皖轻叹,他已走到职员休息室,坐在了皮革沙发上。此刻,休息室里只有一个在看摄影杂志的法国人,很是安静。ann走过去,也坐在了沙发上。 而他们之间说的是中文,拿着杂志的法国人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他的。 齐皖将咖啡杯放到玻璃制的桌子上,才回了她:“她们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当年你认识的那个是住在辛菲心底的另一个自我。” “另一个自我?” 一时间,八年前的往事如同小溪里的流水,起起伏伏的从记忆深处淌过。 在巴黎,很多地方依旧保持这十九世纪美貌,如同最古老的孚日广场。夜晚,辉煌的灯火将广场周围的砖镀上了一层暖红色,油绿的爬山虎如同闪着光华的骑士披风,映衬着广场中的喷水池,恍惚呈现了爱欲情仇中的浪漫。 孚日广场对面有一排复古的宅子,听说都是上世纪法西斯战争后贵族留下的。 而其中一间是一栋二层小楼,有种植了玫瑰花和装了蕾丝白纱帘的漂亮阳台。阳台内,是一间装饰精致的卧房,家具几乎都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古董,橡木的格小柜,铜制的舒适摇椅,老旧的唱片机和那个时期的唱碟,头顶的水晶吊灯……红木的踏脚座,还有一套的红木双人大床。 房内未开灯,月光透过半开的格子玻璃门倾斜在床尾,也照在了白皙的漂亮脚踝上。 ann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辛菲是双胞胎,有两个不成? 齐皖轻叹,他已走到职员休息室,坐在了皮革沙发上。此刻,休息室里只有一个在看摄影杂志的法国人,很是安静。ann走过去,也坐在了沙发上。 而他们之间说的是中文,拿着杂志的法国人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他的。 齐皖将咖啡杯放到玻璃制的桌子上,才回了她:“她们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当年你认识的那个是住在辛菲心底的另一个自我。” “另一个自我?” 一时间,八年前的往事如同小溪里的流水,起起伏伏的从记忆深处淌过。 在巴黎,很多地方依旧保持这十九世纪美貌,如同最古老的孚日广场。夜晚,辉煌的灯火将广场周围的砖镀上了一层暖红色,油绿的爬山虎如同闪着光华的骑士披风,映衬着广场中的喷水池,恍惚呈现了爱欲情仇中的浪漫。 孚日广场对面有一排复古的宅子,听说都是上世纪法西斯战争后贵族留下的。 而其中一间是一栋二层小楼,有种植了玫瑰花和装了蕾丝白纱帘的漂亮阳台。阳台内,是一间装饰精致的卧房,家具几乎都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古董,橡木的格小柜,铜制的舒适摇椅,老旧的唱片机和那个时期的唱碟,头顶的水晶吊灯……红木的踏脚座,还有一套的红木双人大床。 第四一章 春日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塞纳河的河坝上,金色的波光反射在河流上,河水从巴黎最初的城区西岱岛静静流淌,时不时的撞在拱桥下的石墩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西岱岛上耸立着世界最著名的教堂——巴黎圣母院。不仅因为那同名的经典小说,也因为她的历史悠久与本身的魅力。亨利六世、拿破仑·波拿巴也是在这里进行的加冕仪式。 毋庸置疑,巴黎圣母院是西岱岛最具人气的地方。在巴黎圣母院的经营了数十家的咖啡店,座位大多在室外,为的就是让游客能更好的观赏到其美丽的姿态。 今日,代课老师随意布置了一些风景速写便不告而别。辛菲正坐在满座的咖啡馆外的最后排,她将一本4a大小的速写板左手固定在膝盖上,她点高双脚尖,右手握着碳素铅笔习惯性的将笔头咬在嘴里,然后抬头望着人潮下的巴黎圣母院。 正在她对比画中整体的明暗时,一阵暖暖的热风拂过耳边,低低性感的嗓音已在她左侧的耳边淡笑道:“听说喜欢咬东西的女孩那方面也很旺盛。” 辛菲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了一下,膝盖上的画板也顺着她前倾而落在了石板地上。 只见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头蓬松如猫毛般的咖啡色短发,他穿着宽松的黑色针织衫和破洞蓝色牛仔裤,脖子和手上都带着最潮的手工首饰。男人从侧面弯身将地上的画板拾起。 看着那卷起袖子下的健康小麦色肤色,精瘦结实。指尖细长也很漂亮,大指与小指带着暗黑系列的戒指,中指指节上有握笔的茧,辛菲能察觉出他也和自己一样,经常画画。 也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两人视线在空气中擦出了一丝火花。辛菲心尖一颤,连忙从椅子上起身推开了一步:“……齐老师。” 男人听她这么唤自己,嘴角的笑意带了一丝玩味:“大白天的,我还吃了你不成?” 辛菲听他这么一说,双颊瞬间透红,她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夸张了。但,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见她低眉不语,齐皖将手里的速写板递给了她:“画得不错,可惜没在画中添加人物。” 布置风景速写的老师就是他,这时听他说自己的画,辛菲难免有些羞涩,她接过画,轻咬了下嘴唇,点了点。 齐皖见她一副乖乖小兔子的模样,眉角轻挑,突然想起了昨夜里两人的激情。他刚想问她什么,辛菲却先一步,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听说andre教授出院了?”像是为了避免尴尬,有意找的话题。 “恩,明天他就能来学校。”齐皖见她忽而问起,便回了句。 而这时,当辛菲还要说话的时候,一个长相粗狂,且扎着辫子的男人从齐皖身后搭上了他的肩膀,瞧了眼辛菲,开玩笑道:“皖,你新交的马子?” 他说的是本地法语,辛菲来法国也才一年。但,基本的会话还是能听明白,并说出来。 齐皖但笑不语,但辛菲却因为这话有点尴尬了。 “我不是。”她也回了句法语。 这个突然出来的男人正是巴黎香榭丽一家名为rose的地下酒吧老板乔治,也是齐皖的铁哥们。他与妹妹ann都是华裔法籍人,父母在他们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定居在巴黎了。 而,他与齐皖会认识,也是通过了一家摄影俱乐部。 乔治的个性与齐皖不同,也与众多法国人不同,有时呱噪的如同一个无所事事又爱瞎开玩笑的大叔,虽然他现在只有二十四岁。 昨晚,乔治就见过辛菲,记得那时的她可不像现在这样腼腆。他笑说:“小美人,如果我眼睛没问题的话,昨夜在我店里嗨翻全场的是你吧?” “什么?” 他说的有点快,辛菲没听清,只是听懂了“眼睛”和“公共”这两个单词。 乔治见她似乎在装糊涂,他继续说:“你唱的那首《直来直往》我挺喜欢的,要是有空咱们能去哪里再喝一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齐皖一手拍在了脸正中,害他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而此刻,齐皖已经对辛菲笑道:“今天的欢送patty有人通知你了吗?” “欢送patty?” 辛菲在班里与同学的接触很少,甚至在寝室里也不常说话,大家都说她是冰山美人。其实,经历了看守所的那段日子,辛菲原本就孤僻的性格变本加厉。她害怕与人相处,怕受到欺骗和伤害。 而,眼前这俊美的男老师却说:“晚上9点,在rose酒吧见。” 他说完,与长发男人离开了,她望着他淹没在人潮里的身影,心口竟升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 andre教授生病后,就向学校申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其间邀请了他曾得意的弟子齐皖来任教。而,今天是齐皖代课的最后一日,为此同学们为他举办了欢送patty。 说来,如果不是因为齐皖有着惊人的个人魅力,这大批赶来的学生也不会如此的依依不舍。 齐皖坐在坐在高脚椅上,正与两个过来索取拥抱和亲吻的美国女孩,贴了贴脸颊。 正在她们如小松鼠般雀跃的在他面前讲述他是如何的迷人又具有魅力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眼前闪烁的射灯下晃过。 齐皖抬手对两个金发碧眼的女孩说了声抱歉,便随着那即将隐没在昏暗转角处的人影走了过去。纤瘦雪白的身影如同一袭白烟,带起了他一丝趣味。 他刚转入舞池后没有光亮的拐角,一双手将他按在了墙边。然后,当齐皖感觉到身前压下的柔软时,湿热芬芳的小嘴压在了他的唇瓣上,轻咬着他的下唇瓣,痴痴笑问:“想我了没?” 她的突然袭击让齐皖眉角微抬,他勾着邪魅的嘴角,转身就将她反压在了墙上,然后提起她的大腿跨在自己腰腹上,低头狠狠吸吮了她唇上的甜蜜:“你说了?” “那么多性感的女人缠着你,你肯定不想我。” 暗色下,少女有着一双会发光的漂亮大眼。齐皖深深的被她这双充满天真又媚惑的眼睛所吸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非她不可。 齐皖没把她这撒娇似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被这投怀送抱挑起了性趣。 从两人开始说话到一夜情,他们的感觉就如同浓烈的威士忌,口感浓郁且一饮而醉。炙热的交缠,让彼此沉沦的不分你我。 这夜的欢送patty也注定了他为她而缺席。 清晨的曙光从东边窗台洒落在白色的床单上,辛菲难受的从睡梦中醒来。她昨晚做了一个很鲜艳的梦,是关于她与齐老师的。 梦里,他将她压在墙上,从下方贯穿着自己最敏感的地带。但,辛菲知道这只是梦。或许是因为白天在巴黎圣母院的外面两人相遇,并交谈后的后遗症。因为她昨晚并未去赴约,而是早早的睡下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卧室布置,辛菲轻叹了一声。 也就在她正准备起床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从床头摸过自己的手机,看向屏幕显示。 一时间,她的脸露出了怔然的神色,却还是选择了接起。 电话里,算不上温柔的女声已对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放春假?” 辛菲用口水润了润清早起来就有点涩痛的喉咙,嘶哑着嗓子说:“我春假不回去。” 那头静了一瞬,却在下一秒透出冷淡:“算了,反正是我结婚,你回不回来也没多大关系。” 说完,电话挂断了。辛菲只觉得心口像是漏出了一个窟窿越来越大,越来越空,她咬着牙槽就将被子从床上踹了下去,回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 这天下午,齐皖没赶上回j市的末班飞机,他无所事事的从塞纳河沿路一直逛到了伏尔泰咖啡馆前。伏尔泰咖啡馆之所以会如此取名,只是因为以前楼上住着这位法国启蒙思想家。 咖啡馆对面是一家酒馆,八年前,他与辛菲经常来这。那时,她包里总背着一本灰色皮革封面的速写簿。当时,他并没有问她拿着速写簿是用来画什么的?毕竟,一个美术生拿着速写簿并不是件稀奇的事情。 直到那晚她离开后,他在房里收拾行李的时候,在床头的枕头下方发现了这本速写簿。当他看见里面的画时,几乎当场烧毁了它。 可,最后他却留下来了,放在美国住所的阁楼书架上,蒙了一层一层的灰尘。 齐皖轻叹了一声,当他准备在小酒馆里喝一杯时,一个男人从他身后叫住了他。 “齐皖。” 齐皖回头,他看着离了自己几步之遥,神情淡然的男人,问:“我们认识?” 男人上前一步,伸出手,客气的与他笑说:“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对于这种带了一丝故弄玄虚的打招呼方式,似乎并没给齐皖带来任何好感。相反的,他对他似乎产生了某种潜意识的敌意。 当然,艺术家天生就有很好的感知。 男人收回了被凉在空中的手,神情里并未有一丝尴尬,他儒雅有理的自我介绍道:“穆明轩,辛菲在法国的监护人,同样也是小小的养父。” 作者有话要说:只能更一章了,今天回来后,晚上八点多才开始写。因为今儿个我们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咱弟妹生了个女儿,我当了姑妈,艾玛,幸福shi了!!!幸福的咱都卡文了……(明天要是不忙的话,我会把另一更补上) 第四二章 巴黎进入冬季后,石板砌成的大街总透着一丝凉意。冷风吹过巷口,带起路上行人的大衣衣角。 迎面的风拂过齐皖额前的发梢,此时他的头发已经不再是八年前烫染的咖啡色,而是柔顺的乌黑。当他清楚的听到穆明轩所说的话后,脸上的神色并未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眼底微怔,警惕的眯了一下。 “我从未听辛菲提过你。” 他的话让穆明轩笑了笑,似乎并没听出他言语里的冷峻,“那只能说明,她对你没有足够的信任。虽然当年的事情你可以不提,但不能避免它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壁。辛菲或许因为没有记忆而装作不在乎,但你却保证不了以后不会东窗事发。” 齐皖看着他,穆明轩如同一个能看透人内心的魔法师,此刻将他心底的顾虑揭秘。 见他没再说话,穆明轩双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邀请似的对他说:“你有兴趣和我去喝一杯吗?” 齐皖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何况关于分手之后辛菲的事情,他比谁都更想知道。 两人前后走入白天营业的二楼小酒馆内,他们的出现无疑吸引了酒馆里一些客人的视线。两个长相如此俊俏的亚洲男人,在楼里的外国人眼中,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穆明轩职业病的习惯性坐在了离窗最近的桌位上,这样能在路人无意识的情况下,很好的观察他们。落座后,一个有着一头褐色大卷的蓝眼女侍者过来为他们点餐。 女侍者看到他们以后,竟热情的打起了招呼,并对他们竟相伴而来感到吃惊。然后她问他们是否还是老规矩时。 齐皖与穆明轩同时对看了一眼。 当两人的饮品被送上来后,齐皖瞧了眼穆明轩桌前的白瓷茶杯,眉角挑起。他对这种在酒馆只点到处都能买到的无糖柠檬红茶的男人,表示了疑惑。 穆明轩却说:“这里的茶很香,你经常来的话,也可以试试。” “不必。”齐皖冷笑。 见他这么说,拿起杯子抿了口茶,似随意道:“刚才我看你背影,和某人有点像。” 而这时,齐皖只觉得穆明轩在绕弯子,便直截了当戳`入话题:“辛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穆明轩抬头,一双漆黑沉着的眼看向了齐皖。他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回答:“除了她失踪的半年,辛菲的所有事情我都有参与,其中也包括在产房里等待小小的出生。” 倏地,齐皖放在桌下的膝盖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可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穆明轩看着这样的齐皖,笑叹了一声。 这时,齐皖冷冰冰的问了句:“你和辛菲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才已经说了,我是她的监护人。” “监护人?这个定义可真够广泛的。” 齐皖言语里的讽刺,并未让穆明轩动气。他知道,对面这男人比他还心急:“在你向我打听辛菲的事情前,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齐皖不语,但穆明轩也没在意,而是继续道:“如果有一天,现在的辛菲有变成了以前那个,你可有想过……” ** “皖皖,你觉得我好吗?” 这天,辛菲跨坐在齐皖住所的阳台花架旁的红木木栏上,她双手撑在护栏上,微弯着腰仰头看向立在格子门边喝着咖啡的俊美男人。 齐皖看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斜过肩头,一双大眼圆眯着,如同刚睡醒的猫咪。他握着一手咖啡杯,向她伸出手,说:“过来,你这样很危险。” 辛菲听他这么说,鼓了鼓腮帮,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她可爱的歪着脑袋,又问了他一遍:“你觉得我好吗?” 这好与不好,有不同的解释,齐皖也知道她想要自己表达的那层意思。可,他并不觉得一定要走这一步。 于是,他如同所有花花公子一样,笑道:“乖,下来再说。” 辛菲摇了摇头,看他将伸向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心里似乎有点空落落,她瘪了瘪嘴:“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齐皖想了一下,才说。 “那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如同被拉动的小提琴琴弦,谨慎又微微颤抖,如同在征求别人很重要的意见一样,很是小心翼翼。这样的告白让齐皖有些无奈,毕竟以前那些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相互都心知肚明。 有时候,爱情对于男人来说,感官享受占据的更多。 当然,他没必要顺着她的思维来承诺什么。于是,齐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辛菲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只是希望他能点一下头。可时间过去了半分钟,当见着齐皖要转身的瞬间,她刚想从扶栏上跳下去拉住他的手。可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侧身就从护栏上往外倒了下去。 刹那间,辛菲似乎能感觉到白色的瓷杯掉在了硬木地板上,褐色的液体与碎掉到的瓷片弹了起来。也就在她听见清脆的响声时,一只有力的手臂勾住了她的腰,让她免受从二楼摔下去的苦头。 她回头,看着紧蹙着眉宇的男人,咧着嘴角便笑了。 “我都说这里很危险,你还不听。” 齐皖轻叹,他要是没及时上前捉住她,恐怕楼底的石板上就要被一滩鲜血给染红了。她双手勾住他的颈项,说:“你要是不做我男朋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向来,外来的威胁多部分都只是口头上的逞能,他不在乎,也没有必要在乎。可离奇的,他却认为眼前这娇滴滴的女孩会真这么做。 从这以后,辛菲经常来他住的地方过夜。而另一个意识却也在这甜蜜又愉悦的日子中渐渐的隐藏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辛菲被同宿舍的英国女孩belle揭发,说她偷了她的衣服、首饰和化妆品。 宿管的老师也没经过她的允许,就翻了她所有的行李,辛菲上完课回来就见着自己的行李散落了一地,而床上的那些暴露的衣服、重金属的首饰和颜色艳丽的化妆品都不是她的。 belle上前一步插着腰就说要报警。辛菲在还没弄清情况下,被带到了巴黎警局。当她看着面上横肉的警官用警棍一下一下敲着橡木桌子,那沉闷的响声几乎与心率结合在了一起,让她胸闷的难受。 这让辛菲产生了某种压抑与恐惧,如同曾经在拘留所时那样。 肥胖的警官将一张单子递到了她眼前,用厚重的鼻音说道:“淘气的小姐,请在这上面签字吧。如果你觉得自己冤枉,可以请律师来为你辩诉。如果今天没人来保释你,你就必须在冰冷的牢房呆上一晚。” “我没有偷东西!” 辛菲用法语回他,细柔的声线里透出了惊慌。 胖警官扬起他那浅色的眉毛,又用警棍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夹,对于这种否认行为替她感到了羞耻:“宿舍走道的监控录像已经足够控告你了,还是老实点吧!” 一时间,辛菲脑子里闪过监控录像里那穿着belle性感连身小短裙,红唇艳抹的女人,她认为自己肯定是被鬼附身了。 冰冷的牢房就如同一个密闭的铁盒子,辛菲倚在最外面的铁栏杆坐着,她能感觉到几道冰凉的视线正注视着她。 单人牢房的左边是一个毒贩,右边是刚杀了情夫的疯狂女人。就当辛菲抱着双膝闭上眼尽量不去想自己的处境时,那毒贩突然隔着铁栏杆将一个刚嚼完的口香糖弹到了她的头发上。 辛菲抬头,她想扯掉头发上沾了恶心口水的口香糖。而,毒贩却突然靠近,转着她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问道:“嘿,亚洲小妞,想不想来点有意思的东西尝尝?” 辛菲惊恐抬头…… 齐皖赶到警局的时候,辛菲正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用桌上的剪刀剪自己的头发。 “菲菲。”他走上前,辛菲听到声音后,兴奋的回了头。在这瞬间,齐皖看见她左眼角的淤青。 咔嚓一声,一缕乌黑的长发落在了地上,辛菲丢下剪刀,就跑过去抱住了他。 而这时,给他打电话的警察突然走过来,指着一个衣衫不整,满脸是血的女人对齐皖说:“你的女友在狱中发生暴力,几乎撕掉了那女孩的半边脸。” ** “你怎么又打架了?” 辛菲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低头不语的辛小小,今天才给她换上的白棉袄已经沾满了乌黑的泥巴,脸上还有被挠过的伤。 在接到水暖暖的电话后,辛菲还有些不相信,心想辛小小虽然脾气倔了点,却不至于和班上的同学打群架。 辛小小垂着小脑袋,没说话。辛菲便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身前,怒道:“辛小小,我问你话呢!” 她这一声让辛小小浑身一颤,豆大的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滴落在她小脚前。一旁的水暖暖瞬间也被惊着了。她从没见辛菲发这么大的火,以前就算再生气,也只是言语严厉了些,从未这么大声的吼过。 水暖暖连忙上前小声劝道:“菲菲,你这样会吓到小小的。何况,这里是教师办公室,老师们都看着了。” 她的话瞬间让辛菲拉回了自己的理智,她低头用手指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就牵起了辛小小的手,说:“我们回去。” 辛小小却在这时甩开了辛菲的手,仰着头突然大哭了起来。在她心里压抑了许久的小野兽瞬间爆发了出来:“我不要回去!爸爸根本就不爱我,他爱我的话,为什么我被欺负了他不来帮忙?别人从小就有爸爸撑腰,为什么我没有?我讨厌妈妈,也讨厌爸爸,你们都是大骗子!” 她大声说着,就从办公室的门口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年前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忙得我都觉得自己卡文了,好忧伤。 第四三章 这一声“骗子”,使得辛菲并未及时抓住辛小小。她愣了一下,只感觉水暖暖使劲拍了自己的肩,才霍然回神,两人同时便追了出去。可,办公室在一楼大门的转角,这晃神间,辛小小那脏兮兮的小身影早已失去踪迹。 水暖暖眉头一蹙,就说,“菲菲,你去出去找,我上楼看看。” 辛菲也没听清她说什么,而是本能的跑了出去。 一个小时过去后,辛菲站在学校大门口,看着来往的车行道,脑中一片空白。 ** 而辛小小似乎知道妈妈和水老师会分头找,她直接跑进了一楼半地下室的员工车棚。当她蹲在角落里,望见追出来的妈妈往大门口追去的时候,她从里面钻了出来,然后跑到了学校西边的小卖部。 “阿姨,能让我打一个电话吗?我给你电话费。” 当玻璃柜台后的刘阿姨听见一个软绵绵的孩子声音从柜台玩传过来时,她放下织了一半的毛衣,起身往外看去。 她一眼辨认出了站在柜台前的小丫头。记得今天中午人多的时候,这孩子还给她抓了个偷零食的小男孩。因为男孩才六七岁,她也就没细究,毕竟孩子嘴馋也是能理解的,只是警告要是下次再犯,就得告诉他班主任了。 至于这位见义勇为的小姑娘,刘阿姨原想着将这件事转告她班主任,以此表扬的热心肠。只是这小丫头抓完小偷,就给走了。 不过,刘阿姨倒是记得小丫头的长相,白白净净的,一双黑溜溜大眼水灵灵的,很是可爱。只是,这才半日不见,怎么就成了一只小泥猴? “小朋友,今天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了,怎么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辛小小被小卖部的刘阿姨问得小脸通红,她没敢去看阿姨的双眼,吞吞吐吐的回:“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掉泥沟里了。” 刘阿姨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于是,将电话移到桌上,说:“是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吗?” 辛小小摇头:“是给大舅打电话。” 听她这话,还以为小丫头是因为怕爸妈责怪,也就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句:“需要阿姨给你拨吗?” “谢谢。”辛小小很有礼的对刘阿姨说了一串号码。接通后,刘阿姨将话筒递给了站在柜台前面的小家伙。 那边传来了男人温润的声音:“您好。” 辛小小听到这声音,小鼻头酸涩涩的,她忍住眼眶里的眼泪,憋着嘴哽咽道:“大舅……” ** 齐皖将辛菲从监狱里保释了出来,此刻已是法国时间的夜里11点,哥德式的教堂前行人依稀,只能见着两三个刚从酒吧出来的酒鬼躺在长椅上酣睡。 齐皖走在前面,步伐很大,辛菲望着他的背影,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声一声地唤道:“皖皖……皖皖,皖皖……你慢点!” 他装作未听见,继续不回头的往前走。 辛菲见他不理,连忙跑上前跳到了他的背上,央求道:“别生我气了,好吗?” “你都知道你干了些什么?”齐皖烦闷的要将她从身上拽下来,辛菲却死活抱住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腰上,犹如一只树袋熊,缠得紧紧的。 “我有给belle写借条的!”她鼓着腮帮,表示很气愤:“还有我打的那个女人,她威胁我买摇头丸,我能不除暴安良吗?” 齐皖被她勒的喉头发紧。他转头,皱着一双好看的眉,冷哼了一声:“借条,威胁?辛菲你把我当白痴耍,是吗?” 被他这么说,辛菲眼泪布满了眼眶,她很是委屈的说:“我只会用中文写,谁叫她看不懂!那监狱里女的先将口香糖丢我头发上的,你都不知道人家的头发留了好几年,现在说剪就剪,我舍不得!” 女人骄横可以为了很多事情,但辛菲就是属于那种蛮不讲理的典型,也是齐皖最烦的一类。他转身一把拽住了她的腰,毕竟辛菲是女孩,力气远远不如齐皖。当她被他无情的甩在地上的那一刻,辛菲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震了一下,竟比跌在石板上的屁股还要痛。 辛菲没忍住,撇着嘴就哭了起来,她一脚踹在齐皖的裤腿上,就骂了声:“混蛋!” 齐皖低头看着自己深色牛仔裤上的脚印子,脸色并没好看到哪里去。 一时间,教堂教堂前,一双圣天使石雕的下方,少女伤心的大哭着。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一脸比烧完的煤炭还要黑。 没等她引来夜巡的巡警,齐皖蹲□一把将她扛在了自己的肩上,不耐烦道:“你再哭,我就直接把你扔塞纳河里喂鱼!” 辛菲似乎被他这低沉的声音给吓唬住了,她的哭声戛然而止。齐皖不得不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上火感到哭笑不得,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耍无赖的女人了? 他扛着她走到了楼下,在上楼梯的时候,少女那轻柔的声音,因倒挂变成了搞笑的鸭子嗓。她突然说:“皖皖,你虽然嘴巴上很坏,但是却很温柔,我知道的!” 齐皖因她这话,步伐顿了一下。然后又听挂在自己肩上的女孩继续说:“所以,别把我丢掉好吗?” 挤压的声音透着孩子般的请求,这天晚上齐皖已经为她蹙了好几次眉,如同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他竟叹道:“不会把你丢掉的。” 这晚,辛菲刚洗完了头,就乖乖的坐在了客厅里的一把木椅上,木椅下面铺着报纸,因为皖皖要给她剪头发了。 她身上只套了一件齐皖的大t恤,就兴奋的盘腿坐在椅子上,一副小孩子等着发糖的可爱模样。 当齐皖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把比较顺手的剪刀,拿了一柄扁平梳走过来,眼见着女孩子穿着自己一件白色的t恤,发丝上带着水贴在了她j□j的乳`房上,隐约透出了粉色。 还有她盘腿下那若隐若现的粉色小内内,让他几乎要抓狂。齐皖上前就将她丢在沙发上的大毛巾搭在了她的身上:“穿这么少,是不怕着凉?小心我给你剃成秃子。” 辛菲噗嗤一笑,就回头看他:“只要你喜欢,我无所谓的。” 在灯光照亮了她一双漆黑的大眼时,他也看见了她眼角下的淤青,心尖似被扯了一下。他拿起梳子,将被她剪缺的齐胸长发梳顺在背后,修长指尖灵巧的握着剪刀,一缕缕的长发落在了椅子下的报纸上。 辛菲托抱着盘着的双腿,似乎对于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感觉很享受,她望着不远处壁炉上的几幅相框,上面有不同时期的皖皖,小学时的、中学时的、大学时的……无论哪张,都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辛菲觉得能和他在一起,真的就像是命运安排的一场最幸运的邂逅,让她不由幸福地捂嘴笑道:“皖皖,我这辈子的头发只让你剪。” “这么信任我?”齐皖好笑道。 辛菲笑:“因为在中国古代,女人的头发都是为自己丈夫留的,” 她这话让齐皖手上停了一瞬,但很快他指节夹着她发梢,咔嚓了一声:“我只知《孝经》里写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与丈夫可没什么关系。” “那你有听过,‘待我长发及腰,壮士娶我可好’?”辛菲刚要回头,齐皖一把抓住了她的脑袋顶,说:“别动,小心我剪到你耳朵。” 辛菲鼓了鼓腮帮,知道齐皖又故意装作没听见。 两人又安静了半响,屋子里只有咔嚓咔嚓的剪刀声。这时,站在她身后的齐皖突然问了句:“是哪本古书上写的?” 敢情刚刚齐二少爷是在寻思这话是出自哪本古籍上的。可惜,他就算头脑再好,能记住所有从小到大看的中国古书。但,可惜从《四书五经》到《宋词三百首》里,没一本有记载的。 辛菲被他这忽如其来的正经逗得噗嗤大笑,顺着她肩膀的颤抖,齐皖挑眉,一手固定了那晃动的小脑袋:“都说让你别动。” “皖皖,你太可爱了!”辛菲也不顾齐皖的警告,转过身就跪在椅子上抱住了他的双颊,吻了上去。齐皖啧了一声,拿着剪刀的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舌尖刚舔过她的嘴唇就突然松开了。 他侧头呸了呸,像是一名上当受骗的无奈少年:“一嘴的头发末……” 这时,辛菲已仰头笑得肚子都痛了,她一没注意就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哎呦的直叫,然后憋着笑酸的脸颊,指着自己的衣服黏上的头发,学着他说:“一身的头发末!” 真被她给打败了,齐皖轻叹将她从地上抱到椅子上:“剪完后去洗澡。” ** 车辆人`流如同记忆里的走马灯,一晃而过。辛菲甚至连抓住的机会也没有,望着高峰期的道路行人匆匆,心里的焦急如同绝了堤开始在心口处泛滥。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条路去找辛小小,此刻无助的好想找个人依靠,当她拿起手机拨了远在法国的那个号码时,却被告知“用户已关机”。 就如同辛小小说的,当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为什么不在身边? 也就在此时,辛菲紧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还未回过神,就按下接听键,对里面的男人哭诉道:“齐皖,小小不见了!” 那边一时间安静了几秒,才无奈的说:“小小没事,她现在在我这。” 第四四章 冬季的夜晚来的有点早,j市街头的灯火辉煌。辛菲在下公交后,正要过马路走入自己曾住过的小区。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门里出来,上了路旁一辆宾士轿车。 辛菲因母亲的突然出现,轻蹙了眉头。她心里困惑,妈怎么会来这里, 当她按响彦默家的门铃时,出来开门的却是辛小小。辛小小吃力的把着有点高的门把手,抬头刚看见辛菲,小脸一白,就如同小耗子般窜入了客房。 被凉在门外的辛菲显然因辛小小的态度有点胸闷,她刚走进去,彦默已经走过来,给她从柜子里拿了一双拖鞋。 “刚才我妈来了吗?” 辛菲其实本不想一开始问这话的,可她见瘦了许多的彦默,却不知如何和他搭话,何况她还看了那封即将离别的信。 彦默此时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可脸上的神色似乎比衬衫还要苍白,如果不是因为看见他那双依旧黑亮如星辰的眸子,辛菲会认为他刚大病了一场。 “恩。” 他的态度显然冷漠了许多,辛菲知道自己这问题问得不适宜。她尴尬地转移了话题:“辛小小她……” 彦默轻叹,便道:“你进来再说。” 这时,看着餐桌上刚做好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就听见彦默问:“吃晚饭了吗?” “没。”辛菲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开始还因为袁青岚和彦叔叔的态度而担心彦默。但现在看他好好的,心里又像是隔了一层不透气的膜,有点喘不过气:“我只是过来带辛小小回家。” 彦默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他拉开桌旁的一把椅子:“辛菲,你何必这么见外,我现在的身份只是小小的大舅。” 被他这么提醒,辛菲也不知该说什么,如果换做是以前,她总是能毫不留情的拒绝他的好意。可现在他却这种用另一种身份与她接触,让她感到了一些不适应。 她说:“恭喜你。” 他听见她这话,突然笑了,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谢谢。” 也因这话,两人之后安静了数秒。最后还是彦默打破沉默:“关于辛小小的事情,我想你可能误会她了。” 辛菲听他这么说,才察觉到自己在对辛小小凶的时候,并未将打架的始末问个清楚。她刚看彦默,彦默已经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他低头看着她,这样的视线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在九年前。两人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坐在课桌上,她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里是满是包容。 彦默见她看自己,继续道:“小小是因为揭发一男孩偷零食,被那孩子带着同伴欺负了。其实,她是属于正当防卫。” 说到这里,彦默又笑道:“你应该为她感到自豪,她可比当年的你还要勇敢。” 辛菲避开了彦默的视线,她微垂着头,看着自己扣在一起的手指,心里并不好受。她觉得自己最近老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彦默,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希望你能过的顺心。”他说完本想伸手去碰她的肩膀,可一堵屏障却挡住了他。于是,彦默只是将手伸入裤子口袋紧握,说:“你进去叫小小吃饭吧。” 辛菲抿了抿唇,点头。 她起身,就朝客房走去,然后敲了敲房门,对里面的辛小小说:“小小,能让妈妈进去吗?是妈妈没问清楚,不该对你凶的……” 见女人已经走进了打开的客房中,彦默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后没多久,他就倚在半开放式的橱柜上对里面的人说:“爸,以后您别让张阿姨过来了,我不会回去的。” 他说完,顿了一下,里面似乎说了什么,使得他眉头轻蹙:“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能等一些时日吗?” “……我想守候到她真正得到幸福。” 两母女在房间里谈了半个多小时,等她们出来的时候,桌上的菜却还是热的。辛小小也没刚来的时候闷闷不乐了,她殷勤的为彦默拿了碗筷,给妈妈和大舅都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米饭。 然后,她坐在餐桌上,对辛菲问道:“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辛菲眼里一顿,她的视线正好对着彦默,彦默神情之间并未有任何的变化。毕竟,彦默早在她之前就知道了她和齐皖的事情,辛菲不由觉得自己的顾虑有点多余。 她回小小说:“就这几天吧。” “那我能回去后给他打个电话吗?”辛小小嘴角还粘着饭粒,在灯光下,她看着辛菲的双眼格外的亮。 辛菲“恩”了一声,就用手指擦掉了她嘴角的饭粒。 晚饭时间并未想象中那样沉闷,彦默问了她一些近况,在得知她去美国见了齐皖的父母后,也会笑着开玩笑地问她:“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吃晚饭后,辛菲帮忙收拾碗筷,刚拿着碗筷往厨房里走,筷子上因沾了油,从手上滑到了地上,她刚要叫辛小小过来帮忙捡一下,男人高大身影突然覆了下来。 “谢谢。” “这是今天你第二次给我说‘谢谢’了。” 辛菲刚要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彦默却主动将她端着的碗筷拿起,转身走了几步放到了水池里。只是,在这某个瞬间,辛菲的眼角正好瞥见了彦默的左手手腕。 她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站在他身后问道:“彦默,你去医院了?” 恍惚间,辛菲似乎看见了彦默的背脊颤了下。她刚要上前,他却已经说道:“没什么,只是老毛病,去打了几针。” 彦默说着,左手已经插`入了口袋,似乎想隐藏什么。辛菲虽察觉到了他的古怪,却未再问下去。 收拾完后,辛菲去楼上拿了件辛小小的备份棉衣,彦默开车将她们送到了公寓楼下。 在辛菲下车前,她突然转身看向彦默,说:“你写的那封信我收到了。” 彦默也侧头对上她的视线,只是笑了笑:“还以为会在送到你手上之前毁掉,看来他的人品还过得去。” 其实,齐皖根本就不知道。辛菲觉得,他要是提早知道,铁定会把信件给不留痕迹的毁了。她没告诉彦默,信没经过齐皖的手,而是直接问他:“为什么要给我写那封信?” 彦默直直看着她,视线里并未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他说:“你想听实话吗?” 这时,似乎有种声音在她身体里喊:她不想听。 于是,辛菲叹道:“我先和小小上去了,你路上小心点。”说着,她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将座位后的辛小小也抱了下来。 彦默看着车窗外向自己挥手告别的母女,路灯反射在漆黑眼里的光也随着他视线转移暗了下去。 ** 初恋就像是一罐放置在阳光下的蜜罐,热情而甜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齐皖一直以为他是辛菲的初恋,因为她是这样说的。 当乔治擦拭的酒杯瞥了眼正趴在角落的沙发上一边哼着歌,一边画画的少女时,不免回头看向自己的兄弟,问:“皖,你真打算和她交往?” “恩。”齐皖坐在高教椅上,正弄着手里的相机,漫不经心的应了他一声。 乔治显然有些吃惊,毕竟以齐皖以前的行事风格,从来不会让女人的事情影响到他的生活,想起前几天收到法院的传单,不免感到不可思议:“我还真没见你对哪个女人的事情这么上心过,她就真那么让你着迷?” 这时,齐皖将聚焦器装在相机上,他拿起,对着乔治按下了快门,只说:“她离不开我。” 他这番自负的话,让乔治撇了撇单薄的嘴唇:“得了吧,我看是你被她迷的不知前后左右。” “乔治,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爱情顾问了?” “我这不是作为朋友关心一下吗,何况你为了给这丫头洗案底没少花钱吧?听说还动用了你爸的人脉?” 齐皖睨了他一眼,转身将相机对准了沙发一角的辛菲,他调试着焦距,镜头里他能看见一双晃着大白腿的短发俏女郎。 快门键啪啪啪的在他指尖下按响,先是整身照,然后从脸到露出乳`沟的胸部,再然后是她修长的双腿,到翘臀和短裙下的那片阴影处…… 最后,他将镜头对准了辛菲那突然转向他的一双琉璃大眼,淡淡地提醒了一声:“菲菲,下次出来别穿这么暴露。” 辛菲一听他这么说,连忙丢下速写簿和画笔从沙发上起身,拉了拉自己的裙子,然后向他装模作样的敬了个军礼:“是,长官!” 齐皖见她这样,嘴角勾起了一弯漂亮的弧度,对她勾了勾手指头:“长官命令你过来。” 辛菲走上前,从齐皖手里拿开相机,双手就环住了他的脖子,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双漆黑的眼如月牙般,笑道:“长官,需要什么服务?” 齐皖眉角一挑,就扣住了她纤细的腰,将她压在吧台旁,吻了下来。 还站在吧台后干活的乔治见两人这*的一幕,嘴角抽动,便嘀咕了声:“我靠,角色扮演起来了,也不看看场合。” 虽有点不爽,乔治还是知趣的将整个酒吧留给了这对没羞没臊的情侣。 乔治刚离开,齐皖已提起辛菲,把她放到了吧台上。辛菲笑了笑,就低头贴在齐皖的耳边说道:“乔治被你气跑啦。” “他太啰嗦。”齐皖说着,一手滑入了辛菲短裙里,低头在她大腿内侧吸吮出了一个吻痕。 辛菲被他亲的有点痒,弯着身子就开始脱他的上衣。齐皖轻笑,扯开她已经蹭到臀部上的短裙,指尖沿着她的黑色蕾丝边的内裤往中间地带摸去。 就在指尖压在她敏感处时,辛菲双颊已微微透红。她弯着难受的身子,将右脸贴在齐皖的左脸上,蹭了蹭:“皖皖……”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昨晚的,最近早上五点半就起来了,实在是精神不振。 第四五章 自从某天早上起来看见那一头齐耳的短发后,辛菲觉得自己不是失忆,就是被某种脏东西附身了。她很害怕,当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穆明轩却给她打了通电话。 她偷东西的事情经过宿管已经传到了穆明轩的耳朵里,毕竟他是她在法的唯一监护人。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到穆明轩的心理诊疗室了。在辛菲印象里,这里就像是一个环境舒适的住宅。落地窗外是碧绿的人工湖,屋内都是暖色调的装饰,还有一个两层的大书架,搭配着米色的墙壁纸,似乎能让人瞬间放松。 聊天室内没有办公桌,只有一张皮躺椅。她在前门的休息室里等穆明轩工作结束,到中午饭的时候,他的助理过来领她进入了穆明轩的诊疗室。 进去的时候并没见着他的病人,因为一般过来做心理治疗的人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有病。所以,穆明轩的诊疗室里有两扇门,想必刚才那位病人是从另一扇门出去的。 她一进来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茶香。他正背对着门,坐在皮躺椅前的茶桌旁煮茶。辛菲过去的时候,穆明轩抬头看了她一眼,便笑问道:“新发型挺适合你的,最近过的可还好?” 穆明轩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让辛菲在满是外国语的世界中找到了一丝安宁。她坐在躺椅上,说:“不好,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怎么呢?” 穆明轩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过了第二遍的茶递给她。辛菲接过,脸色有点苍白:“明轩,我最近忘记了很多事情……” 辛菲将她没有任何意识盗窃的行为和录像上另一个自己的事情告诉了穆明轩。可之后,她从穆明轩的心理诊疗室出来,就再没来过这里了。 而,也在这一夜,辛菲向学校递交了休学的申请,她托着自己唯一的行李箱,来到了孚日广场对面的那栋上世纪修建的两层小楼前。她望向亮着灯的卧室,光线从内照到了阳台上。辛菲一双漆黑大眼如同此刻灯光以外的暗夜,空洞而迷茫。 这时,一个倾长的身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当看见那熟悉的侧面时,辛菲脸上的神情霍然转变成色彩板上的彩虹,瞬间展开了一抹绚烂的笑容:“皖皖!” 她朝楼上的人招手,楼上的齐皖听到声音后,低头看了过来。 天上的月色朦胧,将男人五官精致的脸和宽阔的肩头镀上了一层银灰的光晕,如同舞台剧里的王子殿下。他在看见她时微微有些愕然,却很快勾着那邪气的嘴角,倚在了护栏上,俯视着她:“小家伙,你大晚上只身来到单身男人的家门前,爸妈不担心?” 辛菲耸肩,抬起一双映了灯光与月色的莹亮双眸,说:“帅哥,你愿意收留一个可怜的孤儿吗?” “看你这样就是身无分文,打算用什么来付房租?”齐皖笑道,一双水褐色的眼眸如同天上的星子,在辛菲心里闪耀着。 她歪着脑袋,就指了指自己:“我把自己抵押给你成吗?” 齐皖似想了一下,帅气地撇了撇嘴角:“勉勉强强。” 被他这么一说,辛菲鼓着腮帮子叉着腰,很是不高兴:“那算了,本姑娘今天去睡公园!” “就不怕冻坏了小胳膊小腿?” 齐皖继续逗她,可这丫头瞥了他一眼,便拉着行李箱扭身往广场里走。似乎早料到她会耍小性子,齐皖笑:“我这里十二点关门。” 他说着抬左腕看了眼手表:“现在十二点还差二十秒,二十、十九、十八、十七……十……” 听着他一声声的倒计时,辛菲回头往阳台看去,人早已不见。她心里一急,就往阶梯上挂着门牌号的木门望去。 就在齐皖的声音数到“一”的时候,辛菲丢下行李疾步走上了阶梯,也就在她伸手试着开门的这瞬间,木门突然从里打开,她吓了一跳,刚要退一步,男人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调笑道:“怎么,小野猫不想睡公园了?” “你个坏蛋!”辛菲咬唇,就嘟囔了一声。 齐皖一手将她拉入怀里,另只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那你愿意和坏蛋一起住吗?” 辛菲看了他一眼,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闷笑了起来:“你抱我进去,我就愿意。” “真是个小懒虫。” 说着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屋内走,辛菲又想起什么,抬头说道:“还有我的箱子。” 齐皖睨了她一眼:“就你事多。” 这小楼里共有五间卧房,主卧室一间,其余都是客房。在上世纪,楼下的两间房子是供给下人住的,现在都装修成了客房。 齐皖将辛菲行李安置到了主卧室对面的客房里,其实这么做本也没什么意义,既然同居当然也会同一张床。辛菲见他把自己行李放在了客房,嘟着嘴又将自己东西搬到了他的房间里。 “我要把我的衣服放到你的衣柜里。” 见少女擅自主张将自己的衣柜挪了一半空间,将她的内衣裤和他的摆在一个抽屉里,齐皖眉角抽了抽。就在她放下的时候,他已一手拿出各色蕾丝的bra和小内内:“旁边有个空柜子,你放那里面。” 他可不想自己的衣服沾上了女人的香水味。 “不行,我就要和你放在一块!”辛菲气呼呼的从他手里抢下了自己的bra和小内内,又往里面塞了塞。 齐皖不爽的啧了一声,伸手要再去把她的拿出来,辛菲却如同母鸡护小鸡似的将整个前身堵在了抽屉口,顺便把齐皖的手也压在了两乳间。 被她这样,齐皖不免无奈:“菲菲,听话。” 辛菲摇头,她就是要和他在一块,无论什么。 最后,齐皖拗不过她,也就随她了。其实,他凶点还是能让她乖乖听话的,只是这种小事并没那样的必要。 箱子里的东西也没多少,辛菲很快的就收拾完了。 她刚要关上箱子,却正好瞥见了箱子内袋里的一瓶药,毫不犹豫的将其拿出来走到卫生间,将里面的白色药丸全部倒入了抽水马桶里,然后直接按下了冲水钮…… ** 清早,齐皖坐上了第一班飞往国内的飞机。 窗外的云在夕阳的照耀下,折射出了淡橘色。齐皖坐在头等舱内,看了眼圆形玻璃外的阳光正好,可他却没了欣赏的心情。 此时,他对面的桌上正放着一本牛皮制外壳的速写簿,宽约三英寸,长约五英寸,外皮因长期的携带下,磨损的很厉害,右上角已经翘起,翻开几页里面还有被撕毁的痕迹。 这本是辛菲八年前留下的,如同一本插图日记,但两面却记录了不同的人。从右边翻开,是她,从左边翻开是他。 内容是从他们相遇以来,到分手的前夕。而,当年他却在看见后面的时候,险些毁了这本日记。如今想起来,辛菲会这么画,却有另一番含义。 以前他没想过要去了解,但昨天听了穆明轩的一番话,才恍然。而,如今他并未打算将这本速写日记还给她。 时间如同河里的流沙,不仅能将砂砾磨平,也消磨了曾带来的伤害。 当齐皖走出j市机场的出机口时,看见站在护栏外等着女人时,他心里那块沉重瞬间卸了下来。 辛菲上前,刚要接过他手上的推车,齐皖却在这一刻捧住了她的侧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的唇。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却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侧视。 辛菲不免尴尬,她推了推齐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小声道:“咱能收敛点吗?” “你难道不想我?” 齐皖一把将她拉近,也不给她台阶下,辛菲憋着双颊的粉色,没好气的说:“不想。” 两人的脚步同时停住,齐皖斜勾着嘴角看向她:“真不想?” “……辛小小说想你。”辛菲没对上他的视线,别扭的补充了一句。 齐皖低头,就贴着她的耳垂,吐出了一口气:“我要听你的,想我吗?” 辛菲咬了咬下唇,双手伸入了他敞开的大衣里,抱住他结实的腰,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就如同八年前的那天晚上她搬去他家时的环抱姿势,只是她现在的声音里并没有一丝笑意,只是闷闷的说:“齐皖,我想你。还有,我已经告诉辛小小你是她的亲生父亲了。” 由于齐皖的飞机是下午四点到的,辛小小还在学校。当她放学出校门看见那熟悉的白色轿车时,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眸里闪动了一瞬,然后又暗淡了下去。 此刻,齐皖已经从驾驶座下车,他走到辛小小面前,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小脸的紧绷,淡笑地问道:“听你妈妈说,你有事对我说?” 辛小小点头。 齐皖理了理她衣领下歪在一边红领巾,然后对上她那双灵动的大眼,言语里满是宠溺:“现在才告诉你真相,我感到很抱歉。” 辛小小吸了吸酸酸的鼻头,柔软的声音里明显透出了哭腔:“为什么爸爸现在才来找我们?是不是忘记我和妈妈了?”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的出生。”齐皖实话实说,但这也意味着他间接的承认了自己曾放弃辛菲的事实。 这话和昨天妈妈在大舅给她那里说的一样,辛小小相信爸爸没有骗她。只是辛菲的说法却将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她说:“不是爸爸不要你,只怪妈妈没有将你的出生告诉他。” 当辛小小问辛菲“为什么”时,她苦涩的笑了笑:“因为是我先将他弄丢的。” “那爸爸你还会走吗?”辛小小抿着小嘴,低头掰着手指又问。 齐皖看着与辛菲有着相似面容的女儿,心里如同被狠狠扯了一下,有点痛。他将辛小小抱入怀里,叹道:“我会和你们在一起,永远。” 辛菲坐在车里,看着人来人往的校门前抱在一块的父女,她忽然想起了在美国,齐皖的母亲曲妍清给自己说的那句话。 “你不去问怎么知道他是在欺骗?或许,他只是害怕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上依旧五点半起床,我现在真的是作死的节奏! 第四六章 自从住在齐皖家里,辛菲已经很久没再去过学校了。 这天,因昨晚疯得太久,辛菲大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可刚起来,就被窗外的大太阳刺痛了眼。 她浑身未着寸缕,白色的丝绒被在她从床上坐起的一刻滑落在腰间,她刚揉着一双惺忪的双眼要回头,齐皖的声音突然在这时响起,“别动,这个姿势正好。” 辛菲听着一愣,动作就给顿住了。她撅着嘴,嘟囔道,“皖皖,你要干嘛,” “抓角度。” 接着便听见碳素笔在画布上沙沙的声音,辛菲没敢动,笑问:“是画我吗?” 齐皖站在侧对着床脚的画架前,轻轻地“恩”了一声。顿时,辛菲被阳光照得脸红扑扑的,又问:“要送我的?” “还没想好。”齐皖故意这么说。 辛菲却鼓了鼓腮帮:“昨晚你不是说要送我生日礼物的!” 齐皖看着大床上的半裸的少女,肌肤胜雪,却在光色的照耀下透出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左侧的颈脖上还留有昨夜欢愉后的印记,看着竟是如此撩人。 他用舌尖性感地舔过干涩的唇角,笑着没出声回她。 辛菲原本还挺期待的,可等了好会儿他不说话,侧头就瞪了画板后的他一眼:“如果你不是送我的,我就不给你画了!” 被她威胁,齐皖英俊的脸上依旧淡然,似乎并不在乎:“过几天我得回趟美国,生日不能陪你一起过。” 辛菲一听就抓起被角弓着身子将自己给捂了个严实,没再说话。 齐皖见她这样,轻叹。他放下手里的画笔,用湿布擦掉了手上的颜料,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要拉开她头顶的被子,她却转身将屁股对着他。 室外的光将白色的被子镀上了一层金黄的色泽,齐皖挑眉,一手从被子底下探了进去:“让我看看,这只小乌龟长尾巴没。” 他说完还没一秒,辛菲一声尖叫,掀开了被子回头对他吼道:“色鬼!你摸哪了!” “随便摸的。”齐皖耸肩,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故装疑惑:“怎么湿湿的,小家伙你是不是尿床了?” 辛菲一听,脸红成了一只大番茄,她扑过去就将齐皖压在身`下,磨着一口呀白牙:“你太讨厌了!” 齐皖笑:“还好。” 辛菲低头咬住他下唇,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咪,齐皖抬手插`入她头顶的发丝,由着她的乱咬。 直到辛菲觉得没意思,松开了他,跨坐在他身上,捧着他的双颊,不高兴道:“我不准你去美国!” “回来了给你带礼物,想要什么?” 齐皖的手沿着俏丽的短发发梢摩挲着她细滑的颈脖,语气里虽是宠溺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辛菲最讨厌的就是他这样避开问题,总是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孩,让她觉得很郁闷:“什么都不要!” “那我就随便给你选了。”齐皖说着,他压下她的脖子,吻住了她的唇。辛菲挣扎了一下,却还是乖乖顺从了。 她捧住他的脸,随着他的节奏,将小舌伸入了他的口中。在光线的照耀下,空气里的尘埃在两人周身闪动着。喘息的声音从相缠的身体里发出,暧昧而热烈。 齐皖侧身压在她上方,一切变得顺其自然。光影折射在画板上,晃晃动动的只能看出一抹春`色的轮廓。 ** 自从辛菲在乔治的酒吧一唱惊艳全场后,乔治便请了她来酒吧里驻唱。起初辛菲没答应,后来乔治搬出齐皖才请动了她。 这天晚上,辛菲正蹲在临时用仓库代替的休息室里,瞧着趴在柜子边吃晚饭的ann。ann是乔治的妹妹,今年刚读高二,因为父母做外贸生意,常年不在法国,她本是住的是寄宿学校,只是今天正好放假,便来哥哥乔治这里吃饭碗。 “ann,你开始发育了吗?吃这些够吗?小孩子吃少了会营养不良的……” 辛菲一边托着腮,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ann真不明白,这看起来如此养眼的女人,为什么话会这么多?她以前有问过乔治,但乔治却说,辛菲其实挺安静的。 可,现在这种情况,简直和乔治说的截然相反。ann放下勺子,就对她哀求道:“辛菲,你能不能等我吃完饭了再说话?” 在辛菲面前,ann都说中文,虽然不是很流利,但却体现出了她良好的教育。 辛菲被她这么一说,睁着一双大眼瞬间透出了无辜,犹如一只被嫌弃的小猫,看得ann不免心软。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每次ann婉拒辛菲,她都这样问。弄得ann觉得自己伤害了她一样,最终她只得叹气:“那你继续说吧。” 辛菲立马展开笑颜:“ann,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ann拿起勺子:“什么事?”她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挺好奇辛菲向她提的问题。 “要让别人知道齐皖是我的,我该怎么做?” “啊?” ann一时间没明白辛菲这话的意思,他俩不是已经交往了吗? 辛菲若有所思的继续说:“比如我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或者在他身上按个定位器,能天天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看着眼前被头顶的灯光照得双眼泛光的少女,ann觉得背后的汗毛像是被冷风吹过,簌簌的凉。这不就和跟踪狂一样了? 她没说话,辛菲还以为她在帮自己想主意。然而,ann却因被辛菲吓到,早早的回了学校,然后几个星期内都没再出现。 也是这天晚上,在酒吧内所有人的见证下,辛菲向坐在架子鼓后的齐皖告白,当众为他唱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我怀念的》。并让乔治把她驻唱的所有工资买了九千九百九十朵玫瑰,然后亲手拼成了自己的脸,在上面写道“齐皖,je t''aime!(法语,我爱你)”。 当全场的为了她动听的歌而吹哨欢呼时,齐皖身后的黑色绒布帘子被拉开,红色的花墙在齐皖身后展现,花瓣飞舞,带着辛菲所有的热情,将她内心的爱意传达给了他。 齐皖回头看有着少女容貌的玫瑰花,眉角轻挑,竟笑了起来。接着便听见辛菲拿着麦,大声说:“皖皖,不管你去哪里,我都等你回来!” 齐皖显然觉得辛菲这举动有些夸张,但这也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当辛菲吻上他的那一刻,齐皖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这次,他意外的允许了辛菲在他身上印下了半边蝴蝶翅膀的情侣纹身,两人欢爱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齐皖坐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只是,他却没想到,辛菲在送完他后,回了一趟两人住的房子,快速的收拾了自己的衣物,也随他坐上了另一班去往美国纽约的飞机。 ** 这几夜星空总是有些暗淡,冬季的凉风在窗外刮得呼呼的响。 辛菲起初挺担心辛小小会不会接受齐皖,但现在看来她的适应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好许多。而,齐皖在与辛小小相处的过程中一直都很淡定。有时,会让辛菲觉得他这样的冷静总显得寡淡。 辛小小睡觉后,辛菲给齐皖整理从行李箱拿出的衣物。 这时,齐皖从浴室出来,他随意的只穿了一条运动长裤,正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辛菲听见他走过来的脚步声,并未抬头,只是说:“辛小小昨天在学校和男同学打群架了。” “谁赢了?” 原本辛菲以为齐皖会先问事情的原委,谁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侧头看他,视线正好触及他结实的上半身:“三个男孩打她一个,你说呢?” 她说完,就将一件运动上衣丢到他怀里。齐皖接过,微蹙了眉:“那我明天去趟学校。” 辛菲轻叹了一声,将手里最后一件衣服放进了衣柜里,合上衣柜门,对上他的视线:“齐皖,你怎么就不先问一下辛小小为什么要打架?” 她说这话的时候,言语里明显透出了一丝埋怨。多年来,辛菲始终是一个人带着辛小小,承受的压力超出了所有双亲的家庭。如今,她知道了辛小小的父亲就是齐皖,原以为能放下重担,一心一意的将自己和辛小小托付给他,但有些心结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 其实,在齐皖看见辛小小脸上的伤,就该问发生了什么的。可,现在却是她主动告诉他。她不喜欢齐皖面对一切时的淡定,总让她找不到安全感。 齐皖听出她话里不安定,当他要碰她的时候,辛菲退开了一步,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双眸。 “……菲菲。” 他唤了她一声,辛菲抿了抿唇,然后将目光移开,她微垂着浓密的睫毛,似乎有晶莹的液体她睫毛下闪过。 可,她说话时的声音却依旧清晰明亮:“今天你挺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也不用去学校,我已经和老师谈过了。” 当辛菲要越过齐皖往浴室走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双臂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揉碎在心口。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我已经回来了,不是吗?” 辛菲将脸埋在他胸口,试图让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压制在心底,她知道他回来了,可为何还是会觉得心里好难受。 或许,这种感觉并不是她的,而是住在心里另一个自己的。 她双手抓着他腰下的衣角,心里很堵,她问:“齐皖,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 他说这话的时候,辛菲脑中突然闪过碎片般的记忆。大雨磅礴的夜里,她也这样抱着他,揪着他的衣角,然后问他:“皖皖,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是吗……” 然而,她抬眼,在大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的是男人淡薄的嘴唇说出那个“不”时的开合。 瞬间,辛菲浑身僵硬,她的灵魂像是被迫穿越到另一个时空,让她产生了惧怕。声音像是被人掌控了一样,不受控制的突然问出:“为什么你总是要骗我?” 第四七章 为了赶上16号的生日,辛菲特意订了从巴黎戴高乐机场直飞美国纽约肯尼迪机场的机票,价钱比有中转站的翻了三倍,几乎花光了她身上所有的积蓄。 因为时差的关系,到纽约的时候,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多。因巴黎的时间比美国慢六个小时的缘故,虽然在巴黎已经过了庆祝她十九岁的前一个小时,不过,如果用纽约时间来算,还有充裕的两个多小时,她可以找到齐皖,和他一起度过。 她下了飞机,坐在自己行李箱上,环视了一眼空旷而陌生的飞机场大厅,俏丽的小脸满是兴奋的从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原本以为在她关机的时候,会收到齐皖的生日短信,可打开后,除了几条旅游广告没有其他。不对,还有一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她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辛小菲,19岁生日快乐。” 辛菲看了一眼,就将短信删除了。然后,她开始拨打齐皖的手机号。 于是,辛菲拿着乔治给她写的齐皖在美国的住址,在飞机场叫了一辆出租车,用她刚在机场换的最后一点美钞,去了布鲁克林区。 暗夜的布鲁克林区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这里曾是一个孤立的区域,后来因一帮叛逆的纽约人云集于此,将其改头换面,成了曼哈顿人夜生活的必经之地。 这里就像是一个疯狂的聚集地,让那些失去灵感的艺术家找到一种新的自我。 齐皖在这里租了一间公寓,是隔闹几条街的住宅区。虽然听说他家很有钱,但父亲并没给他是艺术事业任何的支持,而在法国的住宅还是他祖父阿尔公爵名下的房产。 所以说,如今的齐皖要不是因为在摄影界的小有名气,也只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男人。 辛菲看了眼纸上的地址,布鲁克林八大道58街区…… 她走到一家有阶梯的两层灰色住宅前,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就满怀期待的去按门铃。门铃响了一阵,里面传出了拖鞋拖在木地板的脚步声。 辛菲深吸了口气,准备给她亲爱的皖皖一个大大的惊喜。就当门打开,她将用最可爱的笑容面对门后的人时,一切却在她看见出来的那人后,顿住了。 “你好,请问找哪位?” 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位有着一头棕色大卷的混血美人,她五官柔美,有着一双魅力十足的碧色双眸,肌肤雪白,并有着傲人的胸围和一双性感的大长腿。 辛菲看女人穿着一件男士浴衣,用毛巾擦着一头及腰的湿头发,自然的神情就如同这里的女主人。倏地,辛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女人拿在手里的毛巾她认识,这是前些天她刚给齐皖买的,深蓝底左角绣着他的法文名字,而她也有一条一样款式的粉红色,名字都是她绣上去的。 因为齐皖是个很容易丢东西的人,她经常为了提醒他,不得不在每件物品上做一些记号来提醒他。 辛菲看了眼这艳丽的女人,脑子了一瞬的空白后,只问了一句:“这是齐皖的住所吗?” 女人不会中文,她一时间没听懂辛菲的话,于是示意让她等一下,就往房里走,用英文对里面的男人问道:“皖,有个中国女孩在门外,我听不懂她说的话。” 齐皖走过来时,门外的辛菲已不见了身影,就在他看见那遗留在阶梯下的箱子时,眉头紧蹙。 ** 布鲁克林的高地漫步区有个对着建筑区时钟的长椅,漆黑的夜色里,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坐在长椅上望着时钟上的秒表一下一下的流逝,而她周围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没有一个亲人。 辛菲托着下巴,长着一双大眼,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望着,而她口袋里的手机一直不通的响着。 直到,时针指到零点的时候,她才从椅子上站起,往原路走回。就在她走到第八大街的那栋二楼时,门前的阶梯上正坐着一个男人,昏黄的路灯下,他紧皱着一双俊逸的剑眉,似乎很着急。 他一遍遍地按着手里的手机,直到气愤的将其砸在地上,咒骂了一声。辛菲看着还是第一次见着他如此的暴躁,本是空洞洞的胸口,闷闷的。 她走过去,却故意笑着问:“皖皖,你干嘛坐在大门口?” 当齐皖听见她的声音后,猛然抬头。瞬间,两人的视线在灯光下相撞,他们背光的影子拉成了一条未相交的线。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报警!” 这是一天不见,他看见她后说的第一句话。原本,辛菲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亲密的吻和温暖的拥抱,但,她猜错了。 辛菲抿了抿唇,却依旧尴尬的笑道:“今天我生日,你能祝我生日快乐吗?” “辛菲,你就为了这种事从巴黎追过纽约,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 听着齐皖气愤的话语,辛菲垂着脑袋,虽然眼眶里布满了泪花,她仍用轻松的声线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过生日。” 她说着,走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袖,如同一只知错的小狗:“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齐皖没再说什么,一手挥开她的双手,就走入了屋子。辛菲看着他的背影,咬着下唇也跟了进去。 只是,她本以为那女人已经离开,可进去后,才发现,她依然在。只是,现在穿了件家居服,正坐在客厅里看午夜场的美剧。 “嗨,小可爱。” 女人首先给她打了招呼,辛菲很是不高兴的就瞪了她一眼。这时,齐皖已从厨房里冲了一杯热牛奶,走到辛菲面前,地给她说:“喝了去楼上洗澡睡觉,我还有事和艾莉商量。” “她是谁?”辛菲语气不善的问齐皖。 齐皖只是说:“这次展会的合作人。” 辛菲觉得齐皖在敷衍她:“那为什么她要住这里,而且还用你的毛巾和浴衣,我讨厌她这样!” “刚才你就为了这个故意让我着急?”齐皖并未再回答她的话,却反问她。辛菲小脸一僵,扭过脑袋将手里的牛奶塞回了齐皖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上了楼。 艾莉见辛菲上楼,虽然没听懂他俩刚才的对话,还是能从辛菲的神情里看出一丝倪端,于是打趣的对齐皖说:“小女朋友吃醋了?” “不用管她,她就这脾气。” 齐皖将牛奶放到桌上,瞥了眼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我们继续讨论展会的选址……”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在另一个菲菲的心中,皖皖已经超越了所有,包括她自己的自尊。(虽然这话听起来挺犯贱的,可这就和穆明轩说的那样,这个时期的菲菲选择了孤注一掷。) 第四八章 快凌晨四点时,辛菲趴在陌生的弹簧床上,一夜无眠。空气里虽有齐皖熟悉的味道,但她觉得心是空的。 她正侧头望着窗外的曙光从乌云中渐渐冒出了头,门外突然响起了响声,然后是拧开门锁的声音。辛菲连忙用枕头将自己的脑袋捂住,假装已经睡着。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能察觉到他坐在另一边的塌陷感,然后一只结实的臂膀环住了她的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后劲上。 “还闹脾气了,” 辛菲不理他,齐皖轻笑了一声,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将她整个背贴在了自己的前胸,唇贴在她的后劲吻了一下:“宝贝,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要看吗?” “不看!” 她别扭甩开头上的枕头,要拉开他的大手,可却不敌他的力气,硬是没掰开。也在此刻,一个闪亮的东西晃了一下。辛菲一惊,一个串着蝴蝶坠子的金色手链出现在了眼前。 “第一眼在唐人街古董店里看见的时候,就觉得和你很配。本来想今天给你快递过去,谁知你这小淘气追了过来。” 朝阳从云里拉开了一条橘色的光线,正好透过窗户映在链子上,链子的做工很复古,一看便是纯手工的制作,一环一环的云纹相扣,托着一只欲展翅飞翔的小蝴蝶,蝴蝶的翅膀上镶着红色的碎水晶,迷了她的眼。 她刚要接过,齐皖却坏心眼的收回了手:“想要?” 辛菲撇嘴:“不想!” “真不要?”他把在她腰间的手,沿着腹部往上按压着她的左胸,气息暧昧吹在她耳畔:“那我就送别人了。” “不行!”辛菲被他那大手揉得如同全身通了电流一般,她面颊透红的转过身,就要从他手里抢手链。 齐皖笑,另只手已经从她衣服往里摸,干燥的手掌贴着她细滑的肌肤,让辛菲格外的难耐。 在他的手触到她胸口时,挑逗地含着她的耳珠,竟情`色地说:“口是心非的小家伙,内衣都没穿,是等着我一口吃了你?” “齐皖……你可真是坏透了!” 她刚鼓着腮帮要推开他,可齐皖却勾着嘴角吻上了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的嘴,让她的抵抗瞬间化为乌有。他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就如同变魔术一般,本还挂在他修长指尖的手链瞬间套在了她的右腕上。 黎明的暖光从地平线升起,室内被两人唇齿间的吸吮声填满,直到辛菲被齐皖折腾累趴在他怀里轻喘着气,两人的热吻才算结束。 她衣衫不整靠在他怀里,抬着小脑袋盯着他合上眼睑的俊脸,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将困扰了她一晚上的事,又重新提了出来:“皖皖,我不想让那女人住在这里,你让她搬出去好吗?” “你说艾莉?”齐皖似乎并不在意。 辛菲对于他这态度很不满,嘟着嘴说:“当然是她了,难道你屋子里还住的有别的女人?” 他挑眉:“是还有一个。” “谁!”辛菲没想到他除了艾莉还藏了别的女人,一时间气愤了。 齐皖睁开眼,好笑的看她,用手指关节刮了下她因炸毛而皱起的鼻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一愣,就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能别给我开玩笑吗?我是说认真的!” 霍地,齐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的眼眸对上她的视线:“菲菲,艾莉的祖父和我祖父是世交,我们从小到大就认识,如果真有什么早该发生了。何况,最近她与男友起了争执,才会来我这借住一段时间。”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再说,她是我这次展会的合作方,我们这样更方便交流。” 辛菲知道齐皖并没有说谎,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就不能给她找一家离这里近点的酒店吗?” “别小孩子气,她也住不了几天。” 齐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就从床上坐起身。辛菲见他要走,连忙拉住了他的衣摆:“你这是要去哪?” “我还要去看展会场地,你一晚上没睡,好好休息。”齐皖说着,给她盖好了被子,才下了床。 辛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刚要说一声什么,他已经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当齐皖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艾莉正拿着两杯咖啡站在楼梯口等他,她见他上前,将手里的另一杯递给了他:“安抚好小女友了?” “恩。”齐皖喝了口咖啡,杯里冒出的热气模糊了他此时的双眼。 艾莉笑道:“见你这样,看来我给你的那条链子是派上用场了。” “艾莉,你以后离辛菲远点。”齐皖走下楼,就冷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由地,艾莉好笑的随他下了楼:“皖,以前我怎么不见你这么在乎一个女人,还怕我吓跑了她不成?” 齐皖将咖啡放在长木桌上,回头睨了她一眼,只说:“会吓到的人是你。” ** 其实,齐皖的话艾莉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像辛菲这样的少女除了撒娇也只会装无辜。要真和她来阴的,估计还得磨练几年。可直到几天后,突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她才彻底明白齐皖的顾虑不是没有根源。 这日,印刷厂的负责人给齐皖电话,说他即将出版的摄影集出了一些印刷上的问题,急需他过去一趟。 齐皖走后,家里只剩下辛菲和艾莉。 其实,艾莉也有正常的工作,她是一家知名时尚杂志的主编,只是这些天被那恶心的前男友纠缠,不得借住齐皖这里,并将工作也带了过来。 艾莉喜欢在宽敞的地方工作,于是将资料和图片铺满了齐皖家的整个客厅,她坐在羊毛垫上,一遍遍的审核编辑们发来的稿件和时尚图片。 此时,辛菲刚睡了个午觉,醒来不见齐皖,便走到了门外,她从楼上往下看,正好见有着一头漂亮大卷的艾莉带着黑框眼镜正坐在地上看稿子。 她下楼,想看看齐皖在不在家,可转了一圈没看到他人。于是,失落的去厨房给自己到了一杯橙汁,准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而,刚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艾莉就突然给她来了句:“你坐到我稿子了。” 辛菲当然听得懂英文,但故意装作没明白,充耳未闻地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看《海绵宝宝》。 “嘿,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吧?” 艾莉从地上站起身,语气平稳并没有不耐,只是听在辛菲耳里是如此的讨厌。辛菲不理她,艾莉便试图拍她的肩头,让她移下金臀,以免她贵的稿子遭到她迫害。 也就在她碰在辛菲肩头的时候,辛菲条件反应的往后缩了一下,手里的果汁也在这个过程中从手里脱落。其实,辛菲从小就不喜欢被别人触碰,大部分还是由于儿时缺少安全感所造成的心理隐疾。 瞬间,果汁洒了一地,将沙发上和毛毯上的稿子和照片弄得黏糊糊的。艾莉连忙捡起稿子和照片,终于有点忍无可忍的对辛菲说:“你是故意的吧!” 辛菲瞪了她一眼,低头看了眼自己粉色套头卫衣上的果汁,烦躁地将手里遥控器甩在了艾莉身上。 艾莉被她这恶劣的态度气得够呛,指着她就道:“你怎么这么没教养,做错事就不会说一声对不起!” 可,辛菲却转过头,对她吐了舌头,并竖起了中指。 艾莉被她气得直冷笑,她看了眼自己那堆被果汁给糟蹋的稿件,觉得辛菲就像是个长着恶魔翅膀的女孩。 她冷声道:“真不知道皖是看上你哪点了?估计也只是看你长得可爱,和你玩玩罢了。” 霍地,刚要走上楼的辛菲脚下一顿,她侧头看了艾莉一眼,那眼神几乎要杀了她一样。艾莉眉头一蹙,本还要说什么,辛菲却突然用英文说了句:“你他妈的是找死吗?” 艾莉已震惊的语塞,辛菲收回可怖的视线,就头也不回的上楼,进了她和齐皖的卧房。 直到门被狠劲的撞上,艾莉才察觉到,她竟被这十九岁的少女给威胁了!她呼了口气,低头扫了眼沙发和地上被弄湿的羊毛垫,不想再和那没礼貌的女孩斤斤计较。 艾莉将稿子整理到桌子上,准备去地下室拿新的地毯换上。只是她刚走到地下室去翻找毛毯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反锁上了。艾莉一惊,爬上楼梯敲门,可外面却没一个人回应。 也就在这时,地下室小窗户出现了一张漂亮小脸蛋,她笑着对里面的艾莉说:“艾莉姐姐,晚上想吃烤肉吗?” “什么?” “烤人肉。” 辛菲说着,突然从身后拿出一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汽油桶,就往地下室倒,片刻间浓烈的气味弥漫了整间地下室。 艾莉吓得脸色惨白,她抬头对外面的辛菲吼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别做傻事!” “傻事?我做的已经不是一两件了。”辛菲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问她:“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请你吃烤肉,二是在皖皖还没回来前你给我滚出去。” ** 因印刷厂的失误,上万本彩图书都得重新再印刷一遍。齐皖忙到凌晨的时候才回来,他刚开门进屋,就听见了从客厅里传出的笑声。 辛菲抱了一包大份薯片和一罐可乐正看着《海绵宝宝》,电视机里的海绵宝宝正哭丧正一张方形的大黄脸,她却笑得仰面在沙发上,抱着肚子直打滚。 齐皖见她这副模样,不免好笑,走上前将她身上散落的薯片包放在桌上,坐在她身边将她一把抱在腿上,吻了吻她的脸颊:“这么晚不睡,是等我回来?” “你猜。”辛菲看似心情很好,她反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了他的颈脖。 齐皖勾着嘴角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满嘴的薯片味,吃晚饭没?” “没,想等着你回来,我们一起吃。” 她低头就在他怀里蹭了蹭,如同一只撒娇的小猫咪,齐皖抚了抚她的齐耳短发。而,也在此刻,他眼睑正好瞥见了地上新换的地毯,却问:“今天和艾莉有好好相处吗?” “恩。”辛菲乖巧的点头:“不过,艾莉姐姐已经搬走了。” 齐皖一听这话,将她拉开,看着她的双眼:“你对她做了什么?” 辛菲耸肩:“没啊,她说还有事就先走啦。” 看着眼前这神情纯洁如天使的女孩,齐皖一双水褐色的眼眸一片深沉:“辛菲,你给我说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菲菲的恶魔化! 第四九章 自从齐皖回j市后,许多事情也渐渐的脱离原本的轨道。 这天,经纪人ann在工作室整理从展会撤下的照片,准备挑选一些寄给法国的一本知名摄影杂志,为齐皖的摄影展做个漂亮的收尾专栏。 就当她蹲在箱子前一本本的翻看齐皖今年的作品时,眼尖地看见了一本与其他不一样的小相簿。她拿起翻开,顿时被里面的拍摄手法让她大吃一惊。 十几页的照片里,全都是灰暗的基调,让她看后,久久不能释怀。直到助理从身后喊了她一声,才回过神。 男助理见她正整理齐大师的作品,犹豫了一下,才说道,“ann姐,门外有人要见齐大师。” “哪位?”ann连忙将手里的相册放入盒子里,回头看他。 男助理憨厚地摸了摸脑袋:“一个长的很帅的男人,说是齐大师在法国已经和他有约。” 这时,齐皖正从工作室的二楼房间里走出来,一手拿下了自己的外套,就对楼下的ann说:“我出去一下,下午的采访挪到明天。” “齐……”ann刚想说明天还有别的安排,可转眼齐皖已经走出了玻璃门。 ann收回视线,看向男助理,问:“那位和齐大师有约的人,有说是谁了吗?” 男助理想了一下:“说是姓穆。” “穆?”ann似乎对这个姓有点印象,正当她回忆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姓氏时,沙发上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走过去拿起,看了眼显示,竟是她老哥乔治。 ann接起,就用法语向乔治问道:“哥,有事?” 乔治在那头也没给妹妹寒暄,而是直奔主题:“ann,最近有没有一个叫穆明轩的男人过来找皖?” “穆明轩……”ann一愣,想起了刚才那个姓:“刚过了一个姓穆的男人,说是和齐大师有约。” 一听她这话,那头乔治顿了好会儿。ann没听见本性呱噪的哥哥再说话,本能的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哥,有什么不对吗?” 乔治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声,莫名其妙问了句:“辛菲还好吧?” “你怎么……”ann可记得自己并没有给哥哥说齐皖和辛菲相遇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而,乔治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ann怔住了。 “那男人是来向齐皖讨债的,辛菲的债。” ** 艺术长廊的步行街四周有几家供认休息的餐厅,夏季的时候厅外的遮阳伞下总会有许多人过来喝杯下午茶。现下已是入冬,屋外的人都坐在了屋内,听着悠扬的轻音乐,从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而其中多数是来这里写生,画人物速写的艺术考生居多。 齐皖走进一家餐厅,门铃在他进来的时候叮铃响了一下,引来了一些好奇并惊艳的注视。他抬头扫了眼二楼的座位,便瞧见一人向他招手。 上楼入座后,齐皖看了眼桌前,那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那杯黑咖啡,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会点这个?” 穆明轩淡笑道:“辛菲的建议。” 自从在法国两人偶遇后,齐皖一直觉得穆明轩是个奇怪的人,十分钟前,他从工作室的窗外瞥见楼下的他时,还有些微微的吃惊。 齐皖神色凝重,昨晚辛菲的话还依稀在耳边:“她倒是什么都和你说。” “那倒不是,毕竟之前的许多事,她自己也不记得。”穆明轩说着,从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个资料袋,里面有一份病历、一叠生活照和一盘光碟,将它们推到齐皖面前,言语依旧谦和有礼:“这是几年前辛菲住院时,我特意记录下来的资料。” 齐皖垂目,拿出了袋子里其中一张照片,照片中的辛菲还是七年前怀孕时的模样,这比他们在一起时要胖许多,本是鹅蛋的小脸变得圆润。她躺在一张雪白的病床上正翻看着一本法语版的《格林童话》,而她身后的墙壁上贴满了一张张可爱的婴儿照。 见他眼底深沉的看着照片,穆明轩说:“你要的我已经给你拿过来了,还有什么要问?” “我的女人,我自己会弄清楚,不必你代劳。” 齐皖冷漠地说完,连一口咖啡也没喝,拿上资料袋,就起身离开了。 ** 下午的时候,辛菲收到了《艺术广角》的复试面试通知,而这次职位并不是她起先应聘的插画师,而是美术编辑。 辛菲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给电话里通知她的人说会准时到。 下午,她照常和许多家长一样,来四小接孩子放学,因齐皖早上出门前提过下午会有个专栏采访,她也就没想着给他打电话问是否来接辛小小。自从她上次出车祸后,就一直没骑过脚踏车,而且,齐皖也不允许。于是,她只得乘公交。 刚从115路上下来,眼角便瞥见对面停车道上的一辆白色轿车,辛菲走过去站在车前瞧了瞧,还真是之前齐皖要送她那辆捷豹,车牌尾号是0606,她这才猛然察觉这不正是自己的阳历生日时期。 她见车里没人,便垫起脚尖往学校门楼看。要知道,齐皖站在一群家长之中必是极为打眼的那位。 可,他并没在等孩子出来的家长群里。辛菲此刻便想到昨晚他的话,难道真去找欺负辛小小的那几个孩子去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兜内的手机响了。辛菲接起拿出手机,看了眼显示才接起。 “你在四小了?”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沉沉的很温柔:“恩,我和小小在一起。” 辛菲一听,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兀然涌上心头,她抿了抿嘴才继续说:“知道了,我在你车子这等你们。” 五分钟过去后,辛菲站在车旁正发呆,一只粉蓝的小糯米团就扑到了她的大腿上。辛菲往后微微一仰,低头见这带了个白色花点蝴蝶发卡的小脑袋。 此此,辛小小扬起小脸,高兴地朝她说道:“是妈妈让爸爸过来的吗?” 辛菲一愣,刚要说话,齐皖已经走过来。她抬头,两人视线相触,齐皖问:“冷吗?” “还好。”辛菲说完,伸手摸了摸辛小小的脑袋:“你怎么进学校了?” “不是你让我过来给小小撑腰吗?” 他说完,辛菲不免一怔,瞧着身前眉开眼笑的小家伙,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一家三口坐上车,辛小小在车后手舞足蹈地说爸爸刚才在学校里是多么多么的厉害,把那些欺负她的男孩子和他们的家长都给吓唬住了等等。好在上车时,齐皖有给她系好安全带,不然辛菲还真担心她兴奋地从车里飞出去。 听着辛小小的童言无忌,辛菲从后视镜里看齐皖,此时他正面带笑容的回应女儿。她忽然觉得,这几日的纠结如同一场多愁善感的梦,就像昨晚说那莫名其妙的话一样。当她给齐皖描述脑中的画面时,他只是解释,她多想了。或许,真的只是这样。 在辛小小的建议下,他们的晚饭又定在了一家自助餐厅。不过这次是齐皖请客,地点是j市最高楼的六星级大酒店顶层。 之前,辛菲和辛小小有来过一次,那次还是水暖暖的生日,顾原在这里给她办了一个生日patty。 当时便觉得这里风景极佳,几乎能环视整座j市。而且,辛小小对这里的蜜汁牛排一直念念不忘。 原本想着不过就是来满足辛小小的小愿望来吃顿晚饭,谁知当服务生将自己引到座位上时,才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齐皖,你包场了?” 她环视四周,出了餐台的服务生,根本没有其他的客人,何况这还是在吃饭的点。 被她发现,齐皖也只是笑了笑:“这样不是挺好。” 辛菲眉头一蹙,觉得他可真够浪费的,要知道这里一个人的餐费都不便宜,何况是全场的。 “你会宠坏辛小小的。” 这时,辛小小早已急不可耐的窜到餐台去拿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对于妈妈说的这话,可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也就在辛菲落下这话的时候,齐皖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餐巾,蹲□就为她铺在大腿上:“其实,我想宠坏的人是你。” 辛菲微微愕然,她低头时,已和他目光相对。也在此时,餐厅的灯突然给灭了,辛菲不免吓了一跳,而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去拿餐的辛小小。 正当要起身时,黑暗的天顶上突然划过了无数颗闪烁的星光,就如同瞬间置身于流星雨之中。而,她身前的男人也在这一刻,抬头对她说:“菲菲,你能允许我许一个愿望吗?” 豁然间,辛菲似乎想到了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一时间她竟无措的吐不出一个字。 齐皖等了会儿,见她没说话,便有点无奈:“我之前说过,要给你送一个惊喜,如果你愿意的话。” 这时,辛菲才终于从空白的思绪中反应过来,她能感觉到齐皖的手在自己膝盖上的冰凉。 她看着星光闪耀下他那深邃动人的眸子,突然说:“齐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眼底随着划过的星光闪动了一下:“你说。” 辛菲问:“如果我没有生小小,或者,我不是之前那个和你相爱的辛菲,你还会要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看的人少了,难道是我断更的原因? 第五十章 一瞬间,流星下的影子遮住了齐皖神情里微妙的变化,当辛菲想抓住他那细微的情绪时,却错过了。 转眼,他勾着嘴角,与她十指相扣,轻轻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你可真是能瞎想,如果我不要你,何必还做这么多事。难道要我时时刻刻说我爱你,你才会信,” 他起身,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对上了彼此的双眼,嘴角的笑意带了一丝邪气:“或者,每晚做一次来证明我有多需要你。” 辛菲被他这暧昧的话语说得一怔,还未回神唇瓣已经被他吻住。唇上的柔软就像是抹了蜜的毒药,让她顷刻沉醉。 她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他手指摩擦着她耳廓的细腻,两人很快陷入了迷醉的情`欲中。可,正当此刻,糯糯的女娃声从餐台传了过来。 “妈妈,我能多要一块蜜汁牛排吗?” 顿时,辛菲一僵,连忙推了一下齐皖,他却没想要松开她的意思。而是贴着她的唇瓣,代替她笑着回答:“妈妈说可以。” 听着辛小小“哦也”的欢呼,辛菲皱了皱眉,刚要说齐皖,这样对孩子的消化不好。可,话在嘴边又被他吻给堵了回去。 在人工流星雨的浪漫中,辛菲恍惚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给牵着鼻子走。 ** 这时的美国已经到了夏季,辛菲看着面色严肃的皖皖,竟浑身发凉。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觉得亲爱的皖皖突然变得可怕起来。明明她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他总是要对她发火? “是她先招惹我的,何况我只是想让她搬出去,这样也不行吗?” 齐皖对于她的辩解并不在意。他刚才已经接到艾莉律师打来的电话,说是要控告辛菲对她的恐吓。而,解决这一事件的方法,就是必须让辛菲赔礼道歉。如果不这样,艾莉便以足够的理由,把刚满十九岁的辛菲遣返回国,并受到法律的制裁。 齐皖当然知道艾莉有这个手段和能力,毕竟她的祖父是位**官。 “我不管她是否先招惹了你,还是你故意要吓唬她。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向艾莉道歉,二是我们分手。” 辛菲的暴力事件已经不是一两件了,自从上次她行窃并殴打毒贩后,齐皖便发现辛菲有着极为偏激的一面,起因则大多都是她心情极为不好的时候。而有一次,他记得很清楚。是在乔治的酒吧里,一个穿着火辣的长腿辣妹请他喝了一杯鸡尾酒,辛菲就在女厕里用刀片划了她的脸。 她就像是一个情绪不稳定、嫉妒心极重的小恶魔,让他无时无刻得看住她的一举一动。 齐皖冷漠的话语让辛菲一震,她可以说什么都不在乎,但就怕他说这句“我们分手”。顿时,她一双大眼被泪水蒙住,低垂着脑袋,哽咽的摇了摇头:“我不要和皖皖分手,不要!” 每当看见这样的辛菲,齐皖心里总说不出的别扭,或许这就是她不管做了什么,他都会犹豫的缘故。齐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长叹了一声,然后一手捧住她的脑袋,将她按在自己的肩头:“既然不想这样,就给艾莉道歉。” 一时间,辛菲脸埋在齐皖的颈窝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此刻,齐皖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委屈。 第二日的中午,辛菲随齐皖去了纽约市中心的一家大酒店。齐皖将车子停好后,辛菲脸色苍白的看向他,突然问了一句:“你真的觉得我做错了吗?” 齐皖轻叹,给她解开安全带,并未对上她的视线:“你只是过于偏执。” 他的话就像是在质疑她的意图,辛菲觉得难受:“是认为我有神经病?” 齐皖听着一怔。他抬头看她,辛菲已双眼通红。 从昨晚起,她就没睡在齐皖身边,他找了整栋房子,最后却在衣柜里发现了端坐在角落的她。那时,辛菲就如同一个得了抑郁症的可怜孩子,让齐皖心口沉闷,并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当很多事情超出了自己能掌握的范围,总是会让其产生莫名的烦躁感,这时的齐皖也不例外。他说着话时,语气虽和平时没两样,但是辛菲还是感觉出了他的不耐烦。 毕竟,搞艺术的人都有着敏感的直觉。 而,此时辛菲只是希望齐皖能站在自己这边,可他从最初就认定了她是个偏执的神经病,这比误会还有让她更难接受。要知道,她是如此的爱他,将自己全部都交给了他。但,他呢? 她对齐皖大吼:“你就是这个意思!” 齐皖也被她这样弄的心烦,蹙着眉就冷言道:“下车,我现在不想和你争执。” 辛菲一咬牙,就打开了车门,当齐皖以为她会朝酒店走去时,辛菲却冲向了马路。齐皖一惊,连车门都没来得急上锁,就追了过去。 此刻一辆能承重二十五吨的蓝色卡车正好从绿灯下行驶而过,当辛菲冲上马路时,脚步突然停住了。 齐皖恐慌地看着那辆卡车朝她开了过去,而辛菲却望着向自己开来的卡车,继续站在路中央。就在他即将目睹那血肉模糊的场面时,卡车突然在距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一时间,齐皖只觉得自己心脏也跟着瞬间停止。 这时,辛菲转过身望向他,在吵闹的汽车鸣笛中,她似乎说了什么,但他却一个字也没听清。就在他要过去将她从马路上拉回来时,她已消失在对面的人`流之中。 面对如此疯狂的少女,齐皖觉得自己也要疯了,他厌恶不受自己控制的一切。 ** 辛菲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既没有回住所,也没有任何的出境记录。起初,齐皖还会打她的手机,可时间久了,一直听到那无法接通的提示语,他也渐渐的开始不耐烦。 其间,他联系过巴黎美术学院,却得知她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 此刻,齐皖才发觉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辛菲,除了她的名字、岁数和就读的学校,他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从未想过再去关心她生活上的其它事情。 他厌烦了,索性直接断掉这闹心的找人游戏,一心投入了七月中旬他个人作品的首展上。 至于合作人艾莉那边在听到辛菲离家出走后,也没再追究,并比之前还要热情的协助齐皖的展会。还提出免费为他做封面广告,刊登在自己负责的杂志主页上,来为他提高知名度。 辛菲离开的第十五天的早晨,艾莉特地开车来接齐皖去摄影棚拍封面照。 或许是想转移注意力,最近齐皖都是拼了命在工作,每晚几乎都忙到次日凌晨四五点,今天也不例外。当艾莉来的时候,齐皖还在卧房里补眠,似乎只有这样过度的忙碌,才能让他在没有她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艾莉抛弃了与男友同居的爱巢,暂住在齐皖这里时,为了方便,她拿了一份他家的备份钥匙。 进门后,艾莉在客厅里喊了齐皖一声,未听到回应。她环顾了屋子一圈,便放下手里的香奈儿包,走上了楼梯,并轻声拧开了他卧室的房门。 卧房内,因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没有一丝阳光,黑压压的一片。艾莉凭着门外的光线,看见了背对着门睡在床上的身影,因开了冷气,齐皖盖着毛毯。 艾莉反手和上门,朝大床走去,就当她脱下外套,躺在床一侧将手探入毛毯内环住他结实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没一会儿,便感觉到齐皖的背脊一僵。 “菲菲……” 他侧过身,本能地将错认成辛菲的艾莉抱入了怀里。而,艾莉也并未出声否认。 齐皖轻叹了一声,似乎还处于浑浑噩噩之间,他唇角贴着她的额头,就如同之前每晚相拥而眠的那样。因劳累工作他的声音透出了沙哑:“这些天你究竟去了哪?” 艾莉没回答,只是突然抬头吻了齐皖的下巴,然后她感觉到他低下头,捧住了自己的脸。就在两人要互相触碰到唇瓣的一瞬间,艾莉情动的唤了一声“皖”。 倏地,齐皖动作一顿,昏暗中他蹙起眉头,便松开了艾莉,从床上坐起。 “艾莉,你什么时候来的?” 艾莉并没有回答他,反而随他坐起身,从身旁亲昵地环住了他:“你要是寂寞了,我可以陪你。” “不用。”齐皖说着,刚要拉开她的胳膊。艾莉却主动抬头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皖,昨天祖父还亲自打电话问我,和你相处的怎样?你也知道,阿尔公爵一直都希望我能和你们齐家兄弟的其中一位联姻,这样对两个家族都有好处。而,从小我只和你投缘。” 齐皖低眉看了她一眼,神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水褐色的眼底被一片昏暗遮蔽,让艾莉无法猜测出他此时的想法:“你说的没错,我和你确实最投缘。” 艾莉听他这么说,本以为他是认同了自己,正笑着要继续亲吻他。可,下一刻他却保持了距离,齐皖下床,一手拉开那厚重的窗帘,室外的光线顷刻照亮了整间卧室。 刺眼的光让艾莉经不住抬手遮了视线,正当她适应后去看齐皖时,他已穿上了上衣,正走向房门。 就在他要步出门口的刹那,艾莉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皖,你想和我结婚吗?” 其实,有些事情说穿后就没意思了。 齐皖侧头睨了她一眼,嘴角勾出一丝冷冷的邪魅:“或许。” 第五一章 齐皖冲了个冷水澡,便坐上了艾莉的红色保时捷前往市中心的一家摄影棚。 艾莉开着车,从后视镜瞧了眼身旁的男人笑道:“昨天我不是提醒过你晚上好好休息的吗?不过,看在你的状态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齐皖勾了勾嘴角,视线落在窗外飞逝而过的建筑物上:“多谢夸奖。” 早在几年前,艾莉就想聘请齐皖做她主办杂志的特约男模,可齐皖对上镜并不感冒,他似乎更热爱拍摄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事物。而,这些天,她为了齐皖的专题报道,在整理他近期作品中,最常出现在他镜头里的却是那如恶魔一样的少女辛菲。 她可真不明白,那恐怖的少女究竟给齐皖下了什么迷药,让他如此的恋恋不忘,甚至占据了他所有的摄影灵感。 “那孩子是哪点让你着迷了?” 艾莉很有分寸的装作闲聊似地问了句。她并不想让齐皖对自己产生任何反感,但又禁不住好奇的驱使。 也好在齐皖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他一直注视着窗外,语气淡淡的:“不知道,或者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他的回话一时让车内陷入了安静,艾莉挑了下眉梢,没再说什么。 这时,车子开入了一条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艾莉的红色保时捷停在了黄色斑马线后。齐皖一手托着腮,毫无兴趣的望着车前过马路的来往行人,可在此刻,几个蓝色连体工服的黑人映入了他的双眼。 他们正搬着油漆桶穿过马路,朝对街一家正装修的大楼走去,正当齐皖从他们的身上收回视线,瞥向大楼一侧时,视线霍然顿住了。 这时,橘灯已经亮起,艾莉正准备踩油门,齐皖竟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艾莉一惊,就对着车外的齐皖大声问道:“皖,你这是要干什么?” 齐皖并未回应她,不顾十路来往车辆撞上的危险,竟越过斑马线朝对街疾步走去。由于是直线车道,艾莉犹豫着是否追过去,可车后的司机们已经不耐烦的按响了喇叭,她不得不往前开,然后再找个路口转回来。 此刻,齐皖站在对街的路口上,望着大楼六层旁的托架上一个身穿连身工服、反带着鸭舌帽的短发少女。她正一手拿着颜料桶,一手拿着画刷,顶着炎热的日头在给大楼侧面的电影宣传广告图上色,她浑身上下都是颜料的污渍,白皙的小脸因汗和色彩显得脏兮兮。她抬起手臂抹了额头上的汗,又开始挥动着手上的刷子。 “嗨,你有事吗?” 齐皖出现在忙碌的装修工人之中,显然引起了关注,一个很壮的黑人走过来。 他侧头,看了眼黑人身上与少女同款的蓝色工服,水褐色的眸子沉了沉:“请问你们是哪家装修公司?” 黑人以为他是来找他们谈生意,于是侧头朝一个蹲在角落整理工具的中年黑人男子喊道:“杰瑞,有活上门了!” 杰瑞起身朝齐皖走来,并摘下了工作手套,与他握手:“嗨,需要什么帮忙?” 齐皖抬头看了眼架子上的少女,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一下:“可否给我一张你们公司?最近我的工作室在搬迁,需要一家不错的装修公司打理。” “这个没问题。”杰瑞说着,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齐皖:“有需要打上面的电话,我们爱丽斯装修公司会为你提供做好的服务。” “爱丽斯,这个名字不错,让我想起了《爱丽丝仙境》里爱做梦的淘气女孩。”齐皖眼角微抬,看着名片上的地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 中午饭时间,辛菲终于忙完手里的活,从六楼被放下了下来,她接过杰瑞分发给自己的那份汉堡和饮料,道了一声“谢谢”。 “菲,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辛菲一愣,刚要咬上汉堡的嘴收了回来,她咽了咽口水:“杰瑞,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杰瑞连忙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很好的绘画天赋,我的公司很需要你。只是,你的家人就不会出来找你吗?” 他虽这么说,辛菲也明白自己是属于非法工作。她没再回杰瑞的话,而是走到大楼的阴凉处,坐在工具箱上开始吃自己的午饭。 杰瑞看了她一眼,不免轻叹,就将刚才与齐皖搭话的壮硕黑人叫了过来,并交代了过几天的新工作。 到了晚上收工,杰瑞的伙计们闲来无事商量着去哪里过夜生活。杰瑞见他们兴高采烈便问一旁的辛菲:“菲,你要和他们一起吗?” 辛菲摇头。 于是,杰瑞和往常一样,开车将辛菲送到了近郊的公司,公司旁有个备用仓库,里面有一张折叠小床,辛菲在这工作的时候,晚上都在这里过夜。 辛菲在下车的时候,杰瑞又好心的提议道:“我妻子还是希望你过来和我们一起住,毕竟一个女孩子晚上在这里呆着并不安全。” 前些天这附近发生过几起少女被j□j杀害的案件,之前辛菲有听过杰瑞说起过,但她并不喜欢和一群人相处,尤其是那种美满的大家庭,这会让她觉得很自卑。 拒绝了杰瑞后,辛菲拿起钥匙开了门。入眼一片漆黑,她摸索着门边右侧的墙壁开了仓库里的灯,然后反锁上门走了进去。 仓库内放着各类木材和装修工具,还有成箱的油漆,虽然安装了排风扇,可里面还是有股难闻的化学混合的刺鼻气味。 辛菲走到顶里面空出的一角,那里放了一张折叠床,床上凌乱堆着她没洗的内衣裤和被油漆染脏的外套。 由于木质的简陋仓库,这里根本没有空调,闷热的几乎如同一个大蒸箱。辛菲感觉浑身上下都是汗,粘着粗糙的工服让她很不舒服,索性摘下帽子,解开了连身衣的扣子,将整件衣服脱了下来。 她一脚踢开衣服,胡乱地蹬掉了工鞋,就穿着黑色的内衣裤在床边提了一个水桶,转身朝对面便捷式冲澡的小房走过去,其实,这里原本还住着一个年迈的看屋老人,上个星期却因心肌梗塞死在这间屋子里。 之前,杰瑞在招人的时候便注明了仓库管理员这个职务,只是来的一些人在听说这里曾死过人便一个个都吓跑了,唯有辛菲留了下来。当时,公司的员工还以为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在开玩笑,可工作后,才知道她胆子有多大。 因为太热的缘故,辛菲索性敞着木门打开了冷水淋浴,当冰凉的水从头顶淋下的一刻,她轻叹了一声。 清凉的水沿着她满脸油漆的小脸滑过她全身,将脚边的水染成了五颜六色。辛菲将湿透的内衣裤脱掉,甩在了水桶里,拿起架子上的肥皂洗遍全身。她右腕上的手链也随着摆动的幅度叮铃作响。 而这时,仓库的门突然从外打开,声音很轻,被水流声给盖住了,辛菲并未察觉到。男人的影子在进入仓库的时候,被头顶的光拉斜了身后的影子,他反手锁上门。 在听见一角小房传出的水声时,他抬起脚步朝那走去。当看见女人裸`露的撩`人背面时,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深沉。 他并未在往里走,只是这样看着水打在少女光洁滑腻的肌肤上,带起一阵阵水花,蒙了他的双眼。 当辛菲洗完后,转身走出了淋浴小房,正用毛巾揉着脑袋往床边走。可,就当她走到灯光下的一刻,突然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就如同天生灵敏的第六感,这让她产生了警觉。 下意识的,她抬头往折叠床那头望去,当她发现一个男人坐在那里时,灯光里的小脸一下子僵住了。 男人轻拍了自己的腿,说:“还不过来,傻站那里是要我过去抱你吗?” 瞬间,辛菲以为自己又做了个梦,梦见了那个她爱的不得了的男人。一时间,她紧抿着嘴唇,并没有上前。 齐皖见她赤`裸着呆住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还是气她不告而别。于是,起身几步上前捧住了她的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 辛菲这时才发现面前的男人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她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就想将他推开。 可,他却将她捆的牢牢地。一下子,眼眶里全是酸涩的眼泪,辛菲抬手捶在他的胸口上,似乎在抱怨他那时的无情。 齐皖双手提起她的臀,转身将她抵在了旁边的木箱上,木箱的粗糙瞬间磨蹭在辛菲细滑的背上,让她浑身难受。可,唇上的吻也变得越来越激烈,最后辛菲竟一口咬破了齐皖的下唇,一股血腥味沿着两人交缠的舌尖填满了彼此的口腔。 第五二章 仓库里的温度在激情的撞击下,瞬间升了好几度。在充斥着刺鼻气味的闷热空气里,两人如渴望得到氧气的鱼儿,彼此的气息成了互相唯一的依赖。 昏黄的灯光下,辛菲双手臂缠着齐皖的颈脖,她微张开的嘴发出叹息似的呻`吟,发梢的水珠划过她小巧挺直的鼻尖,混着汗水滴落在齐皖早已汗湿的肩头。然后,沿着他挺拔的背脊滑入了松垮的牛仔裤内。 “皖皖……” 一瞬间,辛菲除了能听见背后的木箱被撞得咯吱作响,就是两人喘息和心跳的声音,木板摩擦的疼痛在强烈的感官刺激下,一度让她沉沦深陷。 齐皖轻咬着她的左耳垂,呼出的热气喷散在她的耳中,就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畅快,他轻叹着笑说:“咬着这么紧,是想我了?” 辛菲被他说得浑身一颤,将环住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齐皖侧头瞧了眼她红透的耳廓,身`下故意退了出来,可辛菲却贴着他喃喃道:“别……” 被她缠着,齐皖挑眉,一手就将她抱了下来,然后将她反压在木箱上,双手握着她的细腰,就往后面冲`刺了起来,直到体内那股躁动要从最深处喷发而出,他突然抽了出来,抵在她的大腿内壁……一股滚烫的黏稠液体沿着辛菲的大腿根部往下滴落,齐皖的炙热贴在大腿内侧最细滑的肌肤上,辛菲甚至能感受到那种愉悦的灼伤感。 齐皖低头,一手抹过她大腿内侧的滑腻,水褐色的眼膜瞬间被一片情`欲的沉色掩盖。他一把拦腰将辛菲抱起,就朝小浴室里走去…… 狭窄简陋的浴室内,让彼此的距离又近了几分,冰凉的水从头顶洒下,却依旧无法浇灭彼此的浴火。 辛菲背靠在透凉的瓷砖墙上,她搂住齐皖的颈脖,让他躬身吻着了自己,冷水沿着两人交接的唇流进喉管,如同一种极致的刺激,让辛菲禁不住的颤栗。 当两人吻得几乎窒息的时候,齐皖松开了辛菲,他抵着她的额头,低沉的声线已有些不稳,他勾着嘴角,突然问她:“那天你站在马路中央给我说了什么?” 被他一问,辛菲霍然睁开双眼看他,两人的视线被一层层水光覆盖。她看着他那迷人的眼眸,轻咬了下自己的唇:“……不记得了。” 看她这模样,齐皖一眼便知小丫头又在说谎,他双手提着她的双腿,就将她压在瓷砖墙上,故意蹭了一下她的敏感。 “是不记得了,还是不好意思说?” 辛菲被他凌空提起,有些吓着了,她双手紧抓着他结实的臂膀,惊呼的抱怨道:“都说不记得了,你可真讨厌!” 齐皖哼笑一声,身`下猛地将她贯穿,将自己的那处顶在了她的最深处,低头咬着她的下唇,嘴角的笑意邪魅蛊惑:“说谎的小孩可没糖吃。”说着,他又退了出来。 这种感觉让辛菲觉得难受极了,她刚要勾住他的颈脖贴上去,齐皖却松开了她。 “……你怎么这样……” 辛菲轻叹,然后一把将他推到另一边的瓷砖墙上,将自己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胸前。 齐皖一手勾着她漂亮的下巴,抬起她楚楚动人的小脸蛋,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告诉我,你当时对我说了什么?” “不要!”那样的话,辛菲不认为自己还有勇气再说第二遍。但,有些事还真不是她能控制的。 见她不肯再说,齐皖也懒得追问,现下可有比这更需要做的事情。他一手揽过她的腰,就吻了下来。 这夜过后,辛菲辞去了爱丽斯装修公司的工作。杰瑞在看见辛菲上了齐皖的车后,似乎并不吃惊。 而当时与齐皖交谈过的黑人伙计好奇的问了杰瑞,他俩是什么关系。杰瑞只是耸了耸肩,说:“他说是兄妹,谁知道了。” 回到齐皖的住所的第一件事,辛菲就是脱了衣服冲进他的浴室,泡了个热水澡。这一次要命的离家出走,让她全身想散了架。 齐皖靠在门边,看着浴缸里合上眼睑的少女,不免好笑。而前些天的郁结也在这一瞬间释放了,或许他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辛菲睁开双眼,在水雾中,趴在了浴缸边缘,她对着门边齐皖说道:“皖皖,你是什么时候过生日?” “1月30。”齐皖挑眉回了句。 辛菲歪着脑袋靠在右手臂上看他,脸颊红扑扑很是可爱的说:“原来皖皖是水瓶座的啊。” 见她感叹,齐皖轻笑道:“小家伙,说话只说一半可不是好习惯。” 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好奇,辛菲似乎很高兴,她故意转过身装作没听见,就玩起了浴池里的泡泡。 齐皖刚要走上前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他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一下。 当辛菲回头时,原本站在浴室门口的男人已不见,她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随手拿了件男士的换洗上衣,也没用毛巾擦干身子就套上了。 正当她光着脚丫走出浴室往外看去时,齐皖正站在玄关前,而他身前却多了一个身着红色礼服的艳丽女人。 辛菲一见这女人,便皱起了一双秀眉。 这时,艾莉双手环住了齐皖的颈脖上,正美艳妩媚的娇笑道:“皖,我祖父过来了,今晚的宴会你一定得陪我出席,不然他又得唠叨。” “你知道我从不参加这类活动。”齐皖在落音的时候,特意强调了“活动”两字,便抬手拉开了艾莉搭在肩上的双手。 艾莉早知齐皖不喜欢出席商业类的应酬,可她就想试试,他能不能为了自己破例一次。显然,齐皖并没有那么好心肠。 不过,艾莉并不死心,她突然就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是那孩子,你也会拒绝吗?” 自从辛菲出现,艾莉那冷傲的性格也出现了裂缝,她开始妒忌能让齐皖着迷的辛菲。而,齐皖似乎也察觉到了。 他不由轻叹:“她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道你更在乎她?”艾莉有点生气。 在乎?可能吧,不然他也不会在她离开后,那样的烦躁。 但,齐皖并不想承认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打乱了自己的习性:“艾莉,辛菲只是个孩子,你何必为了她找不自在。” 听他这么一说,艾莉本是有些僵硬的脸蛋也缓了缓。而这时,楼上传来了一声巨响,是卧室门被用力撞上的声音。 ** 辛菲不知道齐皖昨晚的举动算不算是求婚。但,他确实在最后的一刻,将一枚串着婚戒的项链带到了她的脖子上。 她低头从衣领里拿出镶了钻石的漂亮戒指吊坠,心里有点捉摸不定。 正在辛菲愣神时,一个人走入了面试的办公室。 “戒指很漂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辛菲倏地一惊,抬头就对上了面前人的双眼。袁青岚将一份简历放到桌子上,坐在了面试官的座位上,然后保持着那招牌似的甜美笑容,对她说:“听彦默说你和孩子的父亲团聚了,恭喜。” 在这里她并没有用“前男友”来称呼齐皖。当然,辛菲知道她这么聪明的女人是不会给别人任何的讽刺机会的。而,她那句“听彦默说”,辛菲也明白她这是有意在自己面前逞能。彦默是怎样的人辛菲很清楚,他并不会把别人的私事当成闲话与人攀谈。 辛菲并没回应她的祝贺,而是将项链放回了自己的衣领里,将昨晚整理的她在巴黎美院的所有作品复印件放在了袁青岚面前的桌子上。 “我在美院的全部作品都在这里,什么时候准备考核?” 袁青岚拿过她的复印件翻了几页,看着里面那细腻却独具特色的画风,还真是越看越觉得辛菲就是天生搞美术的料。 “怎么想通过愿意接受这份工作了?” 袁青岚低头依旧欣赏着她的画,辛菲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相握,神情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淡然的说:“有份工作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话我爱听,女人经济独立的确是件好事。”袁青岚合上手里的夹子,抬头看她,嘴角的笑意依然。 都说女人这类动物最易善变,当她们还是情敌的时候,简直水深火热。现下,却可以因为同一个立场相视而笑。毕竟,彼此已不再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辛菲淡笑:“看来我们也有共识的时候。” “谁说不是了。当初我听彦默提起你的时候,其实也觉得你和我挺意气相投的。自主、独立并很有远见,我喜欢有思想的女孩。只是可惜,咱俩那时是情敌,不然应该能成为朋友。” 现在听袁青岚在说起过去事时,竟恍如前世。或许因为齐皖的出现,辛菲已开始学会淡忘那些痛苦的记忆,并能坦然的面对一切不愉快的过去。只是,她当年知道袁青岚这个人的时候,已经对其产生了敌意,现在想起倒是挺无奈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其实,一直以来有个问题困扰了辛菲很久,而如今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弄清楚实情。 袁青岚问:“什么?” 辛菲思忖了一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她并不希望把刚建立起来的和谐给破坏掉。 “九年前,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使你那样?如果不是现在在和你交谈,我可能会以为你是个疯子,但如今看来你显然是个理智的女人。” 第五三章 下午回去的时候,辛菲去了一趟超市,正想着要不要叫水暖暖来家里吃个饭,顺便把齐皖介绍给她。 可手机接通后,接的人却是顾原。 “找水暖暖有事?” 听着这依旧冷漠的口吻,总会让辛菲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可如今他的好兄弟彦默都要结婚了,他的敌视态度是不是也该有所改善? 有时候顾原的情商确实让人有点头痛,辛菲也懒得和他计较:“能让暖暖接电话吗?” “她在做b超,有什么事给我说也一样。” 这口气就像是他是水暖暖的代言人一样,辛菲心想:丫的,倒是喜欢自作主张。 她下了公交,直接往公寓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走去,顺便说道:“我想让她过来吃顿饭,有时间吗?” 顾原在那头顿了片刻,才回:“我会通知她。”然后,他想往常那样依旧很没礼貌的直接挂断了电话。辛菲不免眉角轻挑,啧了声。 原本她以为顾原只是在电话里随便应的一声,毕竟以他以往态度来看,可并不是个喜欢助人为乐的人。何况,前段时间他俩还因为自己大吵了一架,辛菲早前已经听水暖暖提及过。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和预想的不一样。 当辛菲看着顾原的卡宴出现在公寓楼下时,还真是有点吃惊。 “怎么都过来了?” 辛菲下楼给他们开了玻璃门,看着穿得有些夸张的水暖暖,不由怔了一下。 水暖暖一手拍开顾原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就瞪了他一眼:“我说了不要他跟过来,还要跟过来!” 她说着就走了进来,然后脱了身上两件羽绒服,又抱怨了句:“都说热死了,还让我穿这么多!” “医生说孕妇不可以着凉。”顾原也跟着她走了进来,接过她手里的羽绒服和皮包,神情淡淡的。 水暖暖皱了皱眉,又将一件厚羊毛衫脱了下来,甩到他肩上:“医生还说有热伤风了!” 她顶了他一句,就一把环住辛菲,往电梯走:“菲菲,齐皖家在几层?” 辛菲见顾太子瞬间成了跟班小弟,不免好笑,侧头就对暖暖说:“这里都是齐皖的,现在我和小小住五层。” 本还以为这是栋单身公寓楼,没想到整栋都属于小小爸,水暖暖瞬间觉得自己离土豪只有一步之遥,连忙揽着辛菲的手臂开玩笑道:“土豪,快给我抱大胳膊!” 当齐皖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辛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还附带着两位稀客。 “这是我的高中同学水暖暖和她的男友顾原。” 她故意省略了顾原是她们学长的介绍,想必他更应该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水暖暖的男人。 在九十周年校庆上,齐皖与顾原有过照面。其实早在上次郭市长儿子的婚宴,他俩就互相认识了。毕竟,齐皖当时可是同h市的朱市长一起出席的宴会。 “暖暖,我可是常听菲菲常提起你,她和小小的事也多亏了你照应。大恩不言谢,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尽管找我。” 齐皖在社交方面简直是一位彬彬有礼又风趣的绅士,辛菲瞧着那眉开眼笑的水暖暖,真觉得她像是种了某种咒语一样,一眨不眨看向齐皖,嘿嘿回道:“没事,好姐妹就该荣辱共享、相互扶持!” 当水暖暖正乐呵呵的时候,顾原却在背后泼了一盆冷水:“共享?水暖暖你这是准备打什么歪主意。” “……” 水暖暖刚瞪了顾原一眼,顾原已经对齐皖笑道:“内子虽是语文老师,但智商有点问题。至于‘共享’这词,你听听就算了,可比较真。” 他说完,齐皖一把揽过辛菲的肩头,淡笑道:“这个当然,我属于一个人就够了。” “认同。” 顾原也故意环住了水暖暖的腰,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辛小小站在中间仰头左右瞧了瞧他们,好奇的问了句:“那我呢?” …… 由于辛小小的强烈要求,辛菲让她坐在了她和齐皖的中间。当一家三口和未来的一家“三”口坐在桌子上正共用晚饭,水暖暖突然就问了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辛菲一愣,侧头看了眼身旁的齐皖,他正给辛小小夹大鸡腿放入碗里,神情里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她才收回视线,对水暖暖反问道:“你们呢?” “顾原说想在彦默之前拿证办婚礼,可是你也知道……” 这话还没说完,顾原顿住了夹菜的动作,看她:“难道你还想大着肚子举行婚礼,到时候肚子大了婚纱都穿不进去,你找谁哭去?” “你就不能给我说完话了再说!” “你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 “你这是限制我的言语自由!” “自由比我还重要?” “你不可理喻!” “……” 水暖暖和顾原就是一对冤家,三句话不到便吵了起来,虽然辛菲和辛小小已习惯了他们这样,但好歹他们是不是该顾忌一下与他们同桌吃饭的齐大师。 辛菲轻叹:“婚礼时间确定了吗?” “一月一号。”顾原回了句。 辛小小突然插话了:“一月一大元旦!” 辛菲不免好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顾原:“怎么选了这天?” 顾原见她似乎没反应过来,不由鄙视了一下:“1314好日子。” 水暖暖掐了一下他大腿,就说:“还没订了,别听他瞎说。”她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推了一下顾原:“你把我包拿来,我有东西给菲菲。” 孕妇比天大,辛菲深深的体会到了这话在顾原身上的影响力。他拿来包,给了水暖暖。 水暖暖放下筷子,低头在里面翻了翻,才拿出一盒心形的巧克力和一封红色信封的喜帖,递向桌子对面的辛菲:“这是昨天彦默请他们吃饭的时候,他亲自交给我的,说是让我转给你,礼金你不用给了,他们不准备办婚礼。” 辛菲拿过,并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抽出卡片,而是直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笑道:“知道了。” 而这时,她们根本就没注意到身旁男人们眼里闪过的一片复杂。 吃晚饭后,辛菲收拾餐具,水暖暖说要帮忙,顾原也没像之前那样擅自做主叫她什么也不要做。辛小小则被辛菲去书房里写作业,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齐皖和顾原两个大男人。 “咱们出去谈谈?” 顾原突然提了句,齐皖挑眉,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两人上了阳台,正是冬季的夜里有点凉,但他们却浑然不知。齐皖靠在护栏上,直截了当地问道:“他身体还好吗?” “看来你是知道。”顾原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讽刺。 齐皖却不以为然:“上次在九十年校庆上我们有碰过面。” 顾原微微有些吃惊,他可不觉得彦默是喜欢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情敌的人,何况他讨厌别人的怜悯。 “你找人查过他?” “他不是也一直在查我?” 齐皖这话让顾原轻挑了眉角:“看来你两倒是‘情投意合’的很。不过,把心爱的女人让给你这样的男人,其实彦默也挺傻的。” “你这样说你兄弟好吗?”齐皖侧头睨了他一眼。 顾原望着昏暗的夜空下那零星的几个亮点,说:“好不好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任何意义。” ** “我讨厌你说谎骗我,你这样敷衍有什么意义!” 辛菲将卧室门紧锁,对着站在门外的齐皖就吼了句。 齐皖眉头紧蹙,抬手敲了两下门,尽量让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菲菲,开门,别闹小孩子脾气。” 辛菲坐在门后,捂着脸大声道:“我不听!” 对于辛菲的臭脾气,齐皖实在有些不耐烦,之前他只不过是为了打发艾莉故意说了那些话,那想到这丫头还当了真,实在是有够让人头疼的。 好脾气已经用尽,齐皖也不打算继续给她说好话,呼出了口气,转身就下了楼。 当辛菲听见外面传来的一声关门的巨响时,霍然的抬起了头。她泪流满面的开了门就朝外望去,而此刻齐皖已经不见了。 这晚本该因她的回来而充满愉悦的屋子,突然间在齐皖离开后变得格外的冷清。 第五四章 自上次离家出走后,辛菲发现这条街上有不少华侨开的商店。其中就有一家礼品店。那天第一次走在这街头,辛菲就被它玻璃窗里精致的小礼品吸引了视线。 她推门进去,门铃叮铃作响,店家从柜台抬头看她:“请问需要什么?” 辛菲看着那身材小巧,和蔼可亲的年轻女店长:“我能随便看看吗?” “请随意。”女店长笑道。 辛菲点头,然后瞧着店子四周摆放的各色小物品,眨了眨一双漆黑大眼。她转了一圈,又突然在安静的环境里,问女店长:“给男朋友送什么生日礼物最好?” 女店长不由一愣,便对上辛菲望来的视线,亲切地提议道:“来我店里的许多女孩都喜欢买钱夹和怀表送男友,里面能放上她们的照片,说是这样就能让另一半将自己戴在身边。” 听她这么说,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辛菲的双眸一亮。 回去的路上,辛菲手里多了一盒精心包好的黑色紫缎带的礼品盒子。当她因准备好的礼物,在家里的沙发上兴奋雀雀时,齐皖却一夜未归。 直到次日中午,辛菲卷缩在沙发上依稀听到开门的声音,如同惊醒的小猫猛地抬起头往玄关处看去。 谁知,她看见的人并不是齐皖,而是那个讨厌的女人。 瞬间,辛菲瞪着一双大眼珠子,就朝她吼道:“你来干什么?” 这回,艾莉显然要比之前惊吓的时候冷静许多,她冷笑道:“你还真以为这是你家?别太自以为是,皖要是真在乎你何必还宿夜不归,在我那住上了?” 辛菲蹙眉,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去:“皖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才不信你的挑拨离间!” 艾莉轻哼,将手里的一个纸袋子塞到了她的怀里:“这都是皖的脏衣服,他因忙着工作,特地让我跑一趟拿换洗的衣物。” 她这话的暗示显而易见,辛菲烦躁的看着纸袋子里的衣服,确实都是昨天齐皖穿在身上的。她心里堵得难受,将衣服往艾莉脸上砸去。 其实,艾莉侧过身就能躲开,可她却没这么做。反而,在纸壳子将她的嘴角甩了一条血口子的时候,冷嘲了句:“像你只会朝着大人发脾气的小孩子,满大街都是。皖也就是一时想尝一下大众口味,和你玩玩而已,你还真以为你和他上了床,他就非你不可吗?别太自以为是了,小丫头。” “你胡扯!” “他现在还有耐心和你耗,等烦了你不信也得信。” 辛菲被她气得浑身颤抖,她侧头扫了眼鞋柜上放着的一根棒球棍,竟想也没想冲过去拿起,便往艾莉脸上抡。 艾莉被吓了一跳,急往后退了步。而这时,就在她即将砸到艾莉时,男人低吼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辛菲!” 辛菲猛地的一震,顿了手,她侧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的齐皖,只见他冷漠的双眼在这一刻透出了一丝厌恶。 艾莉在这时,对齐皖慌张的说道:“皖,她又恐吓我,这次我必须报警,让警方处理这件事!” 齐皖脸上一僵,侧头看了眼艾莉嘴角的伤口,眉头紧锁。 还没等辛菲从其暗示的话里回过神,他已走上前,一把拽下她手里的棒球棍,丢到了地上:“辛菲,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你这无理取闹的愚蠢行径?” 一瞬间,辛菲张大了眼看着齐皖,看着艾莉躲在他身后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觉得世界的一角在崩溃,而她最在乎的这个男人却未想去相信她。 “皖皖……你是一直都这样想的吗?” 齐皖在她说出这话后,沉默几秒,然后深吸了口气对她说:“在展会结束的前,我不希望你给我添乱,明天你就回巴黎。” “……” 辛菲已不知在说什么,她可以在齐皖还惯着自己的时候撒娇任性,但现下她能察觉到齐皖说这话是有多认真。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即将被抛弃。 此刻,他身后的艾莉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得到他的庇护。而,辛菲曾以为那是她专属的权利,但一切却变得这样的廉价。 辛菲抑制着眼眶里的酸涩,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向他撒娇道:“皖皖,我会乖乖的,我不想回去。” “这由不得你。” 齐皖眉头一蹙,就一把抓起艾莉的手越过她身边,朝楼上走去。 听着那踩在木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辛菲低垂着脑袋,豆大的泪珠子瞬间落在了她脚边的地板上,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地滴下。 齐皖将艾莉拉到卧房,关上门,他一把将她甩到大床上,愤然道:“艾莉,别让我警告你第二次!” 艾莉起初还有些愕然,可当看见齐皖那紧皱的眉宇时,便笑了:“我做错什么呢?” “你不该再去招惹她。” 齐皖说这话时候,一种窒息的焦灼感从心底蔓延,脑子里满满都是辛菲刚才快哭的样子。从小到大,齐家兄弟都是在父亲冷厉,母亲放养的政策下成长,他从没遇到过这样让他心神不宁的人。 显然,艾莉也察觉到了:“皖,你为了一个女人,还是第一次这么对待我。” 齐皖睨了她一眼,转身就打开衣柜,将换洗的衣服拿出来丢在了床上。而,前一晚他一夜都在工作室整理自己的作品,整宿没睡。 恰巧,他正准备回来拿几件衣服,艾莉过来了,说是担心他没休息好怕开车出事故,才“顺道”送他一程。从郊区的工作室开过来的路程有一个小时,堵了会车,齐皖便在车上眯了一会。谁知,回过神时,艾莉已先他一步走进了房子。 事情就像是艾莉故意要激怒辛菲,想报复之前她所受到的惊吓。同时,也想试探齐皖。以齐皖的脑子,他一眼便瞧出来了,虽然心知肚明,但他也奈何不了艾莉。 毕竟,吃亏的只能是辛菲。而,这时的齐皖并不想承认自己非辛菲不可。 艾莉从床上起身,她从身后抱住齐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说道:“皖,昨晚我已经和祖父说了,想和你结婚。他很高兴,希望能在明年办订婚宴。你也知道,我能帮你实现更多的愿望,而那孩子不行。” 齐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低头看着缠在腰上的这双白皙玉臂,眉头深皱。 ** 第二天早上,辛菲依旧傻傻的坐在沙发上等待齐皖,她幻想着他只是说的一时气话,或者只是开个玩笑逗她。 然,她的幻想也在齐皖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给彻底打破了。他将她带来的行李箱提了出来,放在她面前。 “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10点的飞机,还有三十分钟够你准备。” “……皖皖。” “别这样叫我。”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齐皖最受不了的就是辛菲仰着脑袋看自己。那样,他总是忍不住想去吻她。而此时,辛菲那红透的眼眶和苍白的小脸,会使他更情不自禁。 他的冷漠让辛菲觉得很难受,她慢慢的从沙发上站起,将行李箱放在了木桌上,当着他面打开。 里面其实没有什么多少东西,两三套内衣裤、单色调的t恤和牛仔裤、她的素描本、铅笔盒、身份证和护照,除了这些什么也不剩了。对了,还有一份她提前给齐皖买的生日礼物。 齐皖看着她箱子里那少得可怜的衣物,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而这时,辛菲将一个小礼盒从拿出,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看她从里面拿出东西,齐皖眼底一沉:“这不是你的?” “不是,这是给你的。”辛菲侧头,用那快哭的小脸弯出了一抹别扭的笑容。 一时间,齐皖顿住了话语,他没问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也没问为什么要送他东西。直到飞往巴黎的飞机从肯尼迪机场的地平线起飞,消失在白色的云层里。 ** 自从上次辛菲接到了张月的电话后,已经近一个月没母女之间没再联络。今天,她突然打电话说要和她见个面,顺便把齐皖也叫过来。 辛菲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自己已经和齐皖在一起。其实,辛菲早有做好让齐皖和母亲见面的心里准备。可,在这之前,她必须和齐皖商量一下。 这天,辛菲被《艺术广角》正式录用,之前她一直没给齐皖说应聘的任何事情,毕竟单身久了,也习惯了为自己做决定。所以,她想等到应聘通过后再给他说,正好也把和母亲见面的事情一起告诉他。 辛菲刚下公交,正要过马路,就见着一个熟悉倾长背影转入了一家咖啡厅。她不免轻笑:“怎么自个出来买咖啡了?” 说着,她已过了马路,准备在背后给齐皖一个惊喜。 走进咖啡厅,辛菲四处张望了一下,见齐皖正站在里面的吧台上点餐,她悄步走过去,站在了他身后。 这时,点餐员问齐皖:“先生,需要点什么?” “一杯蓝山,一杯意式卡布奇诺,一份番茄肉酱意大利面。” “好的,您稍等。” 辛菲不由一愣,齐皖不是不吃肉的吗?可她记得ann也不喝咖啡啊?难道是在收到她短信后,特意给她点的中饭? 正在辛菲琢磨的时候,齐皖拿出了钱包结账。这还是第一次,辛菲见着他用钱包。在她的认知里,觉得齐皖这种大艺术家是从不会将钱带身上的。 正当她好奇的垫脚往他手里的钱包看时,不免吃了一惊。 齐皖手里的钱包说不上是什么名牌,看起来倒是蛮复古的,边角的牛皮都被磨出了毛,感觉就像是个二手货。但,齐大师可能用二手货吗?显然,不可能。所以,这肯定是最新的潮流款。 而当看见皮夹里那放照片的透明隔层时,不免有点意外,里面竟放着她高中时候的照片。天蓝色的运动校服,大马尾随意在脑后松散的系着,双手托着下颚撑在课桌上,正弯着一双眼眸对正为自己拍照的那个人微笑,明显就是一张在教室里随意拍的半身照。可,这张她不是早在和彦默分手的时候就扔了吗? 毕竟,这张照片是彦默在高中时期给她照的。那时,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立刻拍相机,在和她闲聊的时候,突然偷拍了几张,然后笑容奸诈的对她说:“学长我就要毕业了,来留个纪念。” 他向她告白的那天,他就拿着这张照片对她臭屁道:“你看,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才笑得这么美。所以,为了守护你的笑容,我就只得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了……” 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前世的一段梦,辛菲不免蹙了蹙眉,就在齐皖结完账转身时,她已恢复了原本的笑容,歪着脑袋看他:“嗨!” 齐皖眼里闪过了一丝愕然,却转瞬即逝。他勾着嘴角,就问:“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辛菲看着他,笑道:“一起吃中饭吧。” 就当齐皖要握住了她的手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皖。” 辛菲显然被这句流利的英语吸引了视线,她转头看向刚从门外走进来,有着一头大长卷的混血美女。而女人在见到她的时候,一双蓝色的眼里满是吃惊。 可,她却没表现在举止上,而微笑的对她招呼道:“小辛菲,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起,前三个留言超过100的童鞋,阿麟给送红包咯~ 第五五章 辛菲看着这蓝色瞳孔的美艳混血女人,竟是想起了上官颖儿,那个被她误会与齐皖是情侣的超级名模。 或者说,这个混血女人比上官颖儿更具明星般闪耀的气场。辛菲对她笑了笑:“你好,我们认识吗?” “这个你就得问身旁的男人了。”女人的中文有点蹩脚,却很明确的表达了她的意思。 辛菲眉头蹙了一下,侧头去看齐皖,齐皖神情一闪而过的古怪,却在她看自己的时候,淡笑道:“艾莉,纽约一家时尚杂志的主编。” 对于他的简洁介绍,辛菲显然不是很满意。齐皖扣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头就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艾莉看着两人如此亲密,眉角不自觉地轻抬。 “皖,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服务员已将外带的咖啡和意大利面放在了柜台上,齐皖接过,就直接交到了艾莉手上:“ann现在在工作室,这期专栏的内容你先和她谈,我带菲菲去吃个中饭。” 还没等艾莉在说什么,齐皖已揽过辛菲走出了餐厅。 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一对男女,艾莉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 出来后,齐皖侧头在辛菲左脸颊亲了一下,问:“宝贝,中午想吃点什么?” 辛菲明显的能感觉出他的刻意而为,秀气的眉宇轻蹙了蹙:“那个艾莉认识我?” 她察觉到了他犹豫了一下,才“恩”了一声。从刚才见到艾莉后,辛菲总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潜意识里产生了排斥。 艾莉的长相并不是那种尖刻型的,可就是让辛菲很不是滋味。其实齐皖的受欢迎是有目共睹,她早为七年多前他离开她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然而,现实远比想象要可怕许多。 而那个艾莉显然是在她失忆的一段时间里出现的女人,并且与齐皖很熟,可他却避重就轻的介绍了她,这让辛菲很介意。她感觉到齐皖的手环在自己的肩头,有点紧。 “你和我在美国住了一段时间,那时我和她一起工作,她有见过你。”齐皖说这话的时候,辛菲试图要看着他的眼睛,他却避开了。 辛菲轻叹,思忖道:“齐皖,我妈想见你。”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齐皖不由微愣。辛菲继续:“在见我妈之前,我希望你能将以前的事情告诉我。如果你已经选择了要和我走下去,就不该中间再隔着一层过去的往事,这样会让我很不好受。” 齐皖低眉看臂弯里的女人,已不再是七年前那有点婴儿肥的可爱少女,眉眼之间已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这种经历了磨练而透出的美丽,让其更加迷人。 也因为如此,齐皖已经不能再用过去的理由再去敷衍她,毕竟现在的辛菲并不是七年多前的那个做事莽撞又一根筋的少女。 齐皖无奈的勾起了一抹笑容:“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但,在这之前,我想先和你吃顿中饭。” 辛菲看他眼里的温柔,轻抿了下嘴角,点头:“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 送走辛菲后,齐皖一头栽进了个人的首展中,艾莉作为他的协作伙伴一直陪在他身边。七月中旬的展会也在她的宣传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甚至来了不少业界的资深名人来为初出茅庐的齐皖捧场。 虽说齐皖不常出席社交场合,但却有着天赋般的交际手腕,在这次个人首展上他的睿智风趣和其作品得到了媒体们的一致好评。很快,齐皖以“感性、有趣、生命”的作品一炮打响了业界知名度,并被评为“最具人性魅力的摄影师”。 陆续的一些国际知名杂志也向齐皖发出邀约,希望他的作品能刊登在鄙杂志上。 忙碌延续到七月底的展会收官。齐皖坐在已经闭门的展会正中,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大厅正中那巨幅的照片上。 这张照片前不久才获得了法国摄影展上的最高奖项,可自从辛菲离开后,他便没再正视过它。照片是在法国的小楼里拍的,就在他的卧室里。 那天辛菲从阁楼里翻出颜料和画笔,趴在床上涂涂画画,他瞧着床上那俏皮的丫头,兴起就拍了几张。也正在这时,辛菲回头笑着问他:“皖皖,我刚才设计了一套蔓藤的图案,你能画在我背上吗?” 齐皖听她提议,不由眉角上挑。 通过齐皖的绘画功底,碧绿的蔓藤就像是从她脊椎里伸展的生命,环绕她的全身,最后在侧脸开出了一朵殷红的玫瑰。起初玫瑰花是没被辛菲绘在草稿上的,但齐皖却觉得太单调,随手给她在右耳下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 青绿色的藤、艳红的花衬着她白如雪的肌肤,竟有种窒息的美。 这天,齐皖为辛菲拍了一组照片,没有妆容、没有照灯、没有特定题材……一切的背景只限于他们的卧室。 只是拍着拍着,两人就滚到了床上,激情如潮。 当时,辛菲说她宁愿用这瞬间换一辈子,没有忧伤、没有期盼只有满足和快乐。巨幅海报上的青藤背影照瞬间让齐皖想起了她这句话。 看着这青藤蔓延的显瘦裸背,他有点胸闷,突然的思念在一切都静下来后,如同巨潮一般涌入心口,让齐皖防不胜防。 他轻叹一声,从口袋拿出手机,就拨了一通电话。 法国巴黎正是夜晚,酒吧最热闹的时间段。乔治的电话还是妹妹ann为他接的。 “你好,我是ann。” ann礼貌的对电话里说了声,然后便展开笑容甜甜地唤道:“皖哥!我哥在忙,你有什么事吗?” 吵杂的酒吧里,ann蹲在吧台后面听这齐皖说着话,过了会儿她在有些愕然的大声说:“没有啊,辛菲没有来过酒吧,她不是一直和你在美国的吗?” 之后,ann将这件事转告了哥哥乔治。乔治呆了一下,便满脸诧异的自言自语道:“前几日也有个男人来找辛菲,你没告诉齐皖?” “没有。”ann摇头。 乔治一叹:“辛菲可能不见了。” 辛菲就像再一次人间蒸发,那天起航去巴黎的飞机上也没登记她的名字。她就如同塞纳河畔的无名少女,妙曼的出现又诡异的消失,就像是不存在这世间一般。 因忙碌的关系,齐皖已有段时间没回住所。本以为住所没人打扫会乱成一团,可当他拿钥匙进去后,客厅的地板上却干净的如同今天才打扫过。就连他随意丢在沙发上的衣物也不见了,回到卧室才知道,衣服已洗干净按他的分类整齐地放进了衣柜里。 正当他眉头轻蹙的时候,女人声音从他的浴室里穿了出来。 “皖,帮我拿一下柜子里的浴袍,就在你睡衣的旁边。” 齐皖看了眼半透明玻璃门里凹凸有致的身姿,侧身打开了衣柜,从原本被辛菲强行占据的衣柜空间里拿出了那件淡粉色的女士浴袍。 他走过去,浴室门已从里面拉开,艾莉光着身子就出现他眼前,乌黑的大卷发沾着水服帖在她丰满的双峰上,眼角因沾了水珠而妩媚异常,她性感的嘴唇上弯,浑身散发的自信证明着她无人能拒的魅力。 可,齐皖却淡漠的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艾莉看了眼齐皖手上的浴袍,并未接过,而是双手勾上他的颈脖,妩媚地说:“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给我转移话题。” 齐皖的冷漠让艾莉有点吃惊,她原本以为他并不在乎这些。但,艾莉却不想承认他是为了某人才这样,宁愿当做他是因为最近的工作疲劳而闹脾气。 “皖,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 齐皖眼眸一沉,将手里的浴袍搭在了艾莉的肩膀上:“艾莉,你知道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何必还做这些。” “……” 一时间,艾莉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下去,她抬眼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男人,漂亮的脸蛋僵了一瞬,却在转眼又露出了知性的笑颜:“我当然明白,这么早结婚也不符合我的作风。但,你除了我,还能选择谁?” 这话就像是一条底线,齐皖从没想过去触碰它,可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结婚对象除了眼前这个女人,还能选择谁?辛菲吗?齐皖想到这里,都不免好笑。 艾莉就像是一根避雷针,不仅为他铺平了未来的道路,还让他得到了祖父阿尔公爵的关注。转眼间,他像是什么也没做,就得到了国际上的肯定,成为了欧美炙手可热的摄影师。 这样的生活在齐皖看来省去了许多麻烦,何况,艾莉能给予他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原本应该是很不错的利益关系。只是,这之中却少了某种感觉。 起初的时候,齐皖不置可否,他试图将这种感觉和辛菲一起遗忘,只是渐渐的,在和艾莉的同居日子里,却时不时的出来捣乱。 就好比,当看见自己的衣柜里的女士衣服时,脑海里总是会浮现辛菲无赖地将衣服塞进他衣柜里的模样,并撒娇似的对他央求道:“皖皖,我们放在一起好吗?好吗?” 显然,艾莉并不会像辛菲那样赖皮的缠着自己,她有她的高傲。辛菲却如同一个孩子,几乎将她的一切塞给了他,不管是好,是坏。 或许,齐皖内心里本就流着大男子主义的血液,辛菲就像是一块黏在心口的糖渍,让他怀念又恨得牙痒痒。 在这段期间,齐皖回了一趟巴黎,并未找到辛菲。直至那天,他终于打开了辛菲走前送给他的那个盒子,才发现自己又被这丫头给耍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麟回老家过年了,这陆陆续续的拜年进行中让我连电脑的裙边也没摸到,特此向小伙伴们说声抱歉。本来想用手机码字的,但是实在是操作无能,就给废了 从此章开始,阿麟会恢复更新,虽然不保证日更,但我会尽力的,乌龟爬的阿麟提前祝小伙伴们情人节快乐!!!~o(n_n)o~ 第58章 番外(可不买) 关于齐家兄弟的父母和齐家兄弟 从民国时期,曲家在h市就是遐迩闻名的书香世家。新中国以后,在大改革的大潮流中,也因“新思想”而受了不少“照顾”。 当年,曲妍清的爷爷曲项是清朝末期最后的举人。因“新中国,新思想”的j□j,被红卫军批斗成封建保守的残党,其间全家人被发配到农村,后来爷爷因恶劣的环境而病逝。那时,长她十岁的哥哥曲天青还只有十八岁,被分配下乡。曲妍清却由于年幼的关系,父母为了她能个好的环境能正常的上学,就在她十岁那年,将她过继给了一家条件不错的远房亲戚。 j□j结束后,高考制度恢复,曲家也重新回到了h市,曲妍清升入h市的二中,然后参加了高考,她原本的志愿是上国防大学,去当名女军人,却遭到了父母的反对。 毕竟父母的先见之明让他们觉得当时的国内并不能为女儿提供安静的深造环境,于是在商量下,凑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将她送到了英国剑桥。 曲妍清从小就爱看书学习,并有天赋般的领悟能力。在去剑桥的第一年,曲妍清就以她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全额奖学金支付了她一整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并在英国剑桥留学第二年,认识了同系的学长齐暮。当时,齐暮并不叫齐暮,而是有一窜很长的英文名字——巴奈特·亚瑟·阿尔。 学校的人都尊称他为阿尔勋爵,传言他是赫赫有名的阿尔公爵与一名东方女性的私生子。起初,曲妍清也只与他有一面之缘,但却记忆深刻。 她本以为他多半是由于显赫的家世与出色的外貌而闻名全校。然,当她见识到他才学的一面时,才彻底被惊艳到。 齐暮就如同一座遥不可及的绝美风景,曲妍清只觉得能远远的看着已足够赏心悦目。可她万万没料到,两人有一天会交汇。 一个盛夏的夜里,曲妍清为了节省住宿的电,留在图书馆温习功课。自从就读剑桥以后,她几乎每天准时来这里报道,风雨无阻。 这天,曲妍清又是留到最后的一位学生。直到管理员拿着钥匙前来提醒她,她才讪讪的起身,收拾好桌上的厚重课本准备离开。 正当曲妍清走过长长的走廊,眼角正好瞥见陈旧而复古的书架后面闪过一个漆黑的人影。她本能的就想起前不久从一名本地同学那里听说过的古老故事。 说的是在上世纪,教皇为了铲除异己,曾杀害过一位大哲学家。而被杀的哲学家也曾是图书馆里的常客,死后他的灵魂随着自己的夙愿停留在了这里。那位同学还说,他死前在著作的一本关于人生启示的书就放在图书馆的倒数第二排最中间的书架上。 而,她看见那黑影出现的地方就在倒数第二排。顿时,曲妍清俏丽的小脸霍地煞白。 她抱着书本,刚要快步往门外走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她听得出来这不是平常熟悉的管理员与警卫走路的声音,而是一种陌生并稳健的脚步。 刹那间,曲妍清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她几乎箭步一般的冲到了玻璃门前,快速的伸手要来开那合上的大门,可使了半天的劲,门却丝毫不动。 一时间,她急红了脸,又不敢回头看,因为图书馆里的灯几乎都闭了,她只能隐约从反射着月光的玻璃镜里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她身后。 说来,曲妍清平时胆子也挺大的,可她一生中最怕的就是鬼怪。就当她闭着眼睛,要大声喊管理员时,一只冰凉的大手附在了她的手腕上。 曲妍清吓得浑身一颤,拿起怀里的书就往身后的影子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是打在实物上的闷响。 “……” 曲妍清一个激灵,正挥在身后人身上的绣花拳头突然给顿住了。她睁开了一双灵透大眼,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下那英俊的容颜,愣是半响没回过神。 男人一双水褐色的眼眸在银灰的月色下淡如清水,他低头瞥了眼她搁在自己胸口的手,便看向了此时上锁的玻璃门,面无表情地用流利的英语提醒道:“这里的门十点关闭。” 此刻,曲妍清才想起,图书馆这个点只能走侧门,她脸上一囧,刚要给他回声“抱歉”,人已经转身往侧门走去。 她望着那白衬衣束在深灰格子裤的倾长背影,与传言一样,看上去有点冷漠。曲妍清连忙捡起地上散落的书,也疾步朝侧门出口走,生怕黑暗中真出现个什么恐怖的鬼魂。 就当她推开门,走上小道的时候,视线落在了大槐树下的背影上。她微微愕然,还以为他早已离开,岂知他等的人却是她。 曲妍清走过去,对于刚才自己的失礼感到很抱歉。 “阿尔勋爵,对不起。刚才无意打了你,其实我是有点害怕。” 她说完,男人侧身瞧了她一眼,只说:“齐暮。” “……” 这回,曲妍清是被他的中文和中文名字给再一次吓呆了。齐暮看了眼她呆滞的神情,没给予任何评价,依旧淡淡的:“我顺路。” “啊,哦。”曲妍清终于回神,连忙尴尬地自我介绍:“曲妍清,大一建筑系。”其实,她想问齐暮,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中国人?毕竟她自从来了英国,几乎没怎么说过中文。 齐暮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却并没有道出原因,只是走上小道。 曲妍清连忙随在其后,眼角正好瞥见他右手拿了一本旧书皮的《中国建筑史》。这让她想起了自己之前为了申请奖学金写的一篇关于《中国建筑的发展史》的论文。原来,齐暮也和她一样在图书馆温习到闭馆。只是,之前虽有几面之缘,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说话,并且顺路同行。 只是除了树下的对话外,两人几乎一路无言。曲妍清也不知为何,平常开朗的性格却在齐暮这里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她起初还试着用共同的话题与他搭话,但,他回答的过程却简单冷漠,从来不会超过三个字。 之后,两人莫名其妙的成了从图书馆回宿舍的同路人。时间转眼过了一个盛夏,起初曲妍清还为如何与齐暮交流感到纠结,可渐渐地也习惯和他的沉默。或许说,她是认定了齐暮是位有沟通障碍的人。 就在入秋后的一个夜晚,他们从图书馆里出来,在走到她宿舍的楼下时,曲妍清以为齐暮会向以前那样什么也不说的离开。然而,他却回身看着她。 之前她从未给给他说过一声再见,因为每次要说出口的时候,他早已转身走入了暗夜。可,这次曲妍清却发现了他与以往的不同。 秋风带着一丝夏季残留的暖气拂面而来,渐黄的枫树叶沙沙的响,房檐上鹅黄的灯光因为太过老旧,而闪动着。曲妍清瞧着面前那晃动的俊朗容颜,一时间竟忘了补上那声迟迟未说出口的“再见”。 而这次,是齐暮先开了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曲妍清俏丽的小脸一怔,倏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问出的含义,言语里难免会因为他的主动而有点紧张:“齐……暮,你要我说什么?” “表白。”齐暮与往常一样,依旧直接明了。 只是这简短的两字着实让曲妍清傻了。 看她这样,齐暮思忖了一下,眉心微微蹙了蹙。这还是曲妍清第一看见他这扑克牌的脸上有其他的表情,虽然只是一晃而过。 “约会的下一步不该是告白?”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谨,让原本以为他在开玩笑的曲妍清都觉得自己太过轻浮。 她也顺着他的思考想了一下:“理应是这样。不过,我未交过男朋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下次我向宿舍里有男友的女同学打听一下,她们或许知道该怎么做。” 在曲妍清说到自己没男朋友的时候,齐暮水褐色的眼底闪动了一下,却未被曲妍清看见。她一手托着胳膊,正低头认真思索,就如同在研究一道难解的课题,晃动的灯光打在她浓密上翘的睫毛间,并将她雪白的肌肤镀上了一层鹅黄色的光晕,如同年画封面上的东方美人,甚至更美。 此刻,齐暮看着那在灯光里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人儿,心里竟闪过一丝了古怪的情绪,就犹如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产生的那种渴望而不敢触碰的落寞感。 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曲妍清惊了一下,她低头看着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又愕然的抬头看他。 也就在灯光暗下的一刻,她忽而感觉唇上一紧,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触碰在了嘴角。晃眼间,灯光亮起,她看见了那近在咫尺的容颜。恍惚间,时间像是被放慢的录像带,让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忽而的靠近。 然后,他松开了她的唇和手,低眉看着她。一时间,曲妍清觉得自己心脏像被拉扯了一下,失落的情绪在他放开自己的瞬间砰然而至。 “我也没告白过,不知道这样是否可以?” “你……为什么?” 曲妍清显然没跟上他的思维,有些不知所措。 齐暮却说:“明天见。”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而这次曲妍清不是没来得急给他说“再见”,而是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说出来。 ** 莫名其妙的,曲妍清和齐皖交往的事情在学校里突然传开了。同样,关于齐暮有未婚妻的传言也浮出了水面。 在曲妍清还为齐暮的亲吻感到匪夷所思时,他已经将她当做女友,擅自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学校中庭一起分享午餐。 坐在早已准备好的方格子布上,曲妍清盯着为她准备餐巾的儒雅男人,不免好奇的问了句:“齐暮,我们是在交往吗?” “我认为是。”他将一张白色的餐巾放在她腿上:“有不爱吃的给我说一声。” 曲妍清一愣,连忙说:“没有,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引人侧目?” 她看了眼不知何时站在他们两步之远的侍者,一副正准备主人传唤的架势,让她顿时觉不可思议。而路过中庭和在中庭休息的人也时不时的回头观望。 “这是基本的餐桌礼仪,不必在意。”他倒是说的轻巧。让曲妍清这种从小生活在平民家庭里的孩子如何能适应。 她觉得自己再顺着他似乎会出点什么事,于是想了一下,还是说:“听说你已有未婚妻,为何还要吻我?” 齐暮顿了一下,他的视线只好停在曲艳琴膝盖上的餐巾布上,她几天穿了一件碎花的丝质衬衣套着白色的针织衫,下`身则是一条白色的百褶裙,她侧膝坐在他对面,看着竟是如此美好。 他说:“这种感觉我从未有过。” “什么?” 曲妍清微侧着头看他。此刻,齐暮抬眼,正好让两人视线相对。他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我想和你在一起。” 也因为这并不温柔的一句话,曲妍清竟头脑一热,陷入了爱情的漩涡。没过多久,两人过上了同居生活。 起初,曲妍清问他是否有必要去拜见一下他的父亲,齐暮只是说,并没有这个必要。一开始,曲妍清以为自己的身份不够格。但经过一件事后,她才明白齐暮的顾虑。 由于昂贵的机票,曲妍清已有两年未归国,她总会一个月个家里打通电话,或一个星期寄一封信件,来向父母报平安,并说一些近期发生的事情。 这天,她刚从医院里出来,就来到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一通越洋电话,将自己怀孕两个月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她想了一下,并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从过继到远方亲戚后,曲妍清已经学会了照顾自己。她知道母亲会为这事担心,所以,向母亲保证了自己会好好解决问题。 当天,她买了一些菜,准备亲自下厨给齐暮做饭。其实,在家的时候,她从未进过厨房,家人总说大家闺秀不该干这些粗重的活。 她对于自己的厨艺并没有多大的信心,第一次给齐暮下厨做的第一道菜就是烧糊了的茄子炒肉。他却说,很好吃。 一开始,曲妍清还以为他是因为礼节教养而这么说。可久而久之,他却总是将她做的菜优雅的吃完,从未抱怨过一声,并会期待的看着她,道:“明天我还想吃你做的。” 曲妍清有时候觉得齐暮的味觉肯定和正常人不一样,不然她自己都觉得难吃的菜,他怎么就会天天盼着? 这时,她正站在水槽旁洗韭菜,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哗哗的响,她一时有些愣神,突然一双有力的双臂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接着柔软的发丝摩擦在她的颈脖上,引起了一阵瘙痒。她缩了缩脖子,身后的男人已将头部的重量压在了她的右肩上。 “今天很累吗?” 曲妍清有听齐暮提起过,前段时间他已经应聘上了一家建筑公司,现在他不仅要准备考研的事,还要去公司上班,有时候还得加班到凌晨。 齐暮淡淡的“恩”了一声,她能感觉到他的唇正贴在自己的侧颈。 曲妍清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善言语,只是继续洗着手里的菜,说:“我今天去了趟医院。” 她刚说完,就感觉到呼在颈脖上的气息顿了一下。还未等她继续说下去,整个人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扳了过去。 曲妍清怔然,她看了眼他神情里难得的变化,本是刻意保持的冷静一下子慌了。 他问:“哪里不舒服?” 曲妍清抿了抿嘴唇,鼻头有点涩涩的:“没有,我只是去医院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他那双迷人的水褐色眸子:“齐暮,我怀孕了。” 豁然间,齐暮眼里闪过一丝难掩的情绪,他霍地将她抱入了怀里。曲妍清能感觉到环住自己的这双手臂,很用力,几乎要将她捆住一辈子。 水流声在她身后依旧响着,可房子里却突然变得格外安静了,她能听见自己和他的心脏已相叠的速度在跳动。 片刻后,齐暮已说道:“妍清,我们结婚吧。” 倏地,她眼眶一热,泪水已止不住的从脸颊滑下,似乎从上高中以后,就没这样哭过了。一时间,不知被感动还是因为松了口气。但此刻,她知道自己选对了人。 只是,让曲妍清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天齐暮却忽然消失了。 ** 早晨六点多,齐暮已经习惯了早起去楼下买早点。 住的地方是贝克街里的一栋旧房子,他们租的是三层加阁楼,房东是位和蔼的单身老太太。楼下有一家开了十几年的咖啡厅,自从两人搬来后,咖啡厅里的现磨咖啡一直是曲妍清的首选。 今天咖啡厅里的第一位客人依旧是齐暮,他刚走进去,店长霍特先生已从吧台后拿出了两杯冒着热气的现磨咖啡,还有新鲜的沙拉和刚出炉的烤面包。 霍特先生是位爱开玩笑的中年男人,他一边给齐暮把早餐装进纸袋里,一边笑道:“给女友跑腿的齐先生,您比昨天又早了五分钟。” 这话就像是在暗示齐暮的“妻管严”已病入膏肓了。显然,齐暮并不是位会开玩笑的人。可他却对霍特先生纠正道:“是妻子,霍特先生。” 霍特一时讶然,齐暮礼貌地将零钱放在了他的柜台上,拿过装好的早点正准备离开,也就在这时,三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突然从对街的古董宾利车上走了下来。 为首的那位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眼窝深邃,长相虽算得上清秀,却骨瘦如柴。不过,他身上订做的执事服倒是很合身。 这人正是齐暮父亲阿尔公爵执事阿杰尔·哈代。他带着两个看似强壮的保镖走到齐暮面前,看了眼他手里那平民化的早餐,一双淡色的眉毛微微蹙起,就对齐暮问道:“少爷,您最近的生活过得可还愉快?” 齐暮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并未回复。 哈代继续说:“听说您的大学课程已修完,是否该考虑回家了?” 终于,齐暮开了口:“你挡到我回家的路了。” 他说着,侧开一步就往门楼走,可却被突然上来的保镖给撞了一下,手里的纸袋也掉落,顿时间热咖啡流了满地。 一时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硬,霍特店长看着这一幕给吓傻了,他正要悄悄地给警局拨打电话。可转眼,当听到椅子砸在地上的声音时,他猛地抬头,已看见刚才撞了齐暮的男人躺在洒满了咖啡的地上,正抓着一只被折断的右手嗷嗷直叫。 然后,便听领头的男人说道:“菲力,我说过不要招惹少爷。” 此刻的齐暮脸色有点臭,他心里想的唯一一件事并不是哈代来这的目的,而是必须抽出与妍清共处的十几分钟来等下一份早点。 站在柜台后的霍特店长终于反应过来,他连忙朝齐暮紧张的问了一声:“齐先生,需要我给您太太或者警局打个电话吗?” 没想到霍特在最关键的时候也没忘记齐暮刚才提醒的那句。只是,齐暮还未回答他是否需要帮忙时,哈代却说:“少爷,您可还记得答应过老爷的事情?” 倏然,齐暮脸色一怔,皱起了眉宇,水褐色的眸子瞬间沉如深潭。 当一小时过去后,曲妍清着急的来到咖啡店找齐暮,地上的污渍已经清扫干净。她环视了一周没见着齐暮,于是走到柜台前,霍特正给一位客人结账。 她连忙问道:“霍特先生,你有见过我男友吗?” 霍特抬头,每回第一眼都会被这美丽的东方姑娘给惊艳一下,再回过神时,他已抱歉的说道:“对不起齐太太,我没看好你的先生,他被穿着黑衣的男人带走了。” ** 十五年后,当曲妍清回想当年时,既无奈又好笑,她可真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也会和电视剧里那匪夷所思的剧情挂上边。 毕竟当年事后的发展,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 正当她拿着手里的相簿翻看里面的旧照片时,一阵孩子的哭声从客厅里传来。 曲妍清轻叹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相簿,就起身出了阳台,对楼下正自由活动的儿子们问道:“谁又欺负老四了?” “我们谁也没碰他。” 说话的是十二岁的老二齐皖,他正站在院子里和拉拉(杜宾犬)玩飞盘,与在客厅里的老四齐蒙还有一段距离。 曲妍清排除了老二的嫌疑,又瞧了眼另一个孩子,十五岁的老大齐川。他则坐在沙发上看一本很厚的宪法大全,瞧他那冷漠又聚精会神的模样,曲妍清不免摇了摇头。 最后只剩下十岁的老三齐豫。齐豫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正坐在廊前的摇椅上晒太阳,身上还盖着曲妍清不久前为他准备的毛毯,此刻被一阵哭声吵醒,揉着眼窝看向客厅里坐在娃娃椅子哭得起劲的四岁老幺。 曲妍清从楼上走下来,瞧了眼老四那被可可糊了满脸的可怜样儿,啧啧了一声,就从地上捡起他的碗和勺子,问:“小蒙蒙,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 如果这事搁在普通人的家里,大人通常会认为是孩子吃饭时不小心把晚给弄掉了才哭的。可,在齐家就得另当别论了。 毕竟,齐蒙这孩子可从不会因为自己干了坏事而闹脾气或者大哭。 小齐蒙被妈妈问,抬起他那被可可弄得脏兮兮的小脸就看向了大哥齐川。 “小川川,是你欺负弟弟了?” 少年齐川并未将视线移开书本,他正在变声期的嗓子透着微微的沙哑,态度依旧冷淡地回了句:“我没那闲工夫,多看他一眼的时间还不如用来看书。” 显然,齐川的个性百分之八十继承了他的父亲齐暮,曲妍清对他是最没辙的。何况,小齐蒙在听大哥嫌弃后,一张小脸顿时惨白,似乎很怕自己会被哥哥报复一样,连忙咬着拇指不敢说话了。 这时,曲妍清将视线移到了老三齐豫身上,见他咳嗽了一声正要起来,她叹了声就说:“小豫豫,你就别起来了,乖乖躺着。” 小齐豫点了点头,便又躺会椅子上了。最后,当小齐蒙去看被第一个排除了嫌疑的齐皖时,曲妍清那漂亮的眉宇抽了抽。 “小皖皖,妈妈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拉拉跑到屋子里来!” 少年齐皖被曲妍清这么一说,睨了眼弟弟小齐蒙。小齐蒙被二哥这眼神吓得背脊一凉,就扯着妈妈的手,将脑袋藏到了她的背后。 而此刻,齐皖却耸肩道:“老妈,我刚才去厕所了,没见着拉拉跑进屋子里。” “……” 顿时,曲妍清满脸黑线。 最后,事情的结尾就是不知道谁打翻了小齐蒙的可可,在场的人之中却没有一个看见拉拉跑进屋子里。就连当事人小齐蒙也不清楚,或许还真是他一不小心自己给弄翻的,谁知道了。 而这类似悬疑的案件,几乎在齐家兄弟的成长过程中每几天发生一次。对于高学历的曲妍清来说,对付这四个非一般人的小家伙可不比做研究简单。 毕竟,幸福的生活总是会存在着一两个缺陷,就好比如,她是不是该考虑生个可爱乖巧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全了,实在是对大伙感到万分的抱歉,给不小心买了此章大家送段小段子~ 关于齐家兄弟的取名。其实,在老大刚出生的时候,齐暮已经想好了。 中国二十三个省会,随便在里面抓阄。人家孩子满周岁抓阄,是有笔、有书、有money,可他孩子了,周岁的时候却是在中国二十三个省会的拼图上爬啊爬地抓拼图,抓到哪个用哪个省会的简称取名字。 好在,生下来的四个儿子运气都不赖,“川”、“皖”、“豫”、“蒙”,这要是抓到“湘”或者“琼”岂不娘炮了。 或者,抽到了黑龙江……齐黑……那可就真的黑了! (无聊小番外四,over~) 第五六章 之所以齐皖会搬到布鲁克林街区,纯粹是由于这里离之前的工作室比较近。虽然在这里住了将近两年,但他却从未逛过街区里的商店。 而,也因为如此,他莫名其妙错过了无数次与辛菲碰面的机会。 精品店门前的铃铛响起,当熟悉的女声说着欢迎光临的瞬间,齐皖抬起了水褐色的双眸看向了站在柜台前的少女。 “皖皖?!”少女不免吃惊。 听她唤了自己的名,齐皖只是收回了视线,瞧着这装潢精致的小店,口气冷漠的问道:“菲菲,你就这么离不开我?” 辛菲不语,她只是看着齐皖,大眼里满是害怕和无措。她怕自己的不听话又惹他生气了,她怕他的下一句说出的会是“你现在给我回巴黎”…… 其实,齐皖何尝不是也想着她。他走到柜台前,左手抚摸上辛菲的侧脸,指尖透着凉薄的冷沿着侧耳划过她的耳廓,最后落在了她温热的唇瓣上。 辛菲感受着他凉凉的指腹沿着她嘴角轮廓摩挲,身体不自然的颤了下。 “告诉我,你有多想我。” 顷刻间,辛菲眼里蒙了一层水雾,哽咽的说:“我最讨厌你了!” 齐皖眉头轻蹙,低头就吻上了辛菲的唇。轻柔地吸吮渐渐的变得激烈,齐皖双手捧住辛菲的脸颊,已不可自拔的深陷其中。 直到辛菲摊软在他怀里,齐皖才离开了她的唇瓣。 齐皖轻叹地摸着她鬓边的短发,说:”你这几天都住哪?” 辛菲抬头看他:“店长让我住这里的地下室。” 他水褐色眼眸沉了一下,转瞬间已透出温柔,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把工作辞了,和我回去。” 可,齐皖所说的回去并不是回他原本的住所,而是直接将辛菲带到了自己的工作室楼顶。楼顶有间供休息的简易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间浴室。 辛菲长着一双大眼瞧了瞧这空旷的屋子,侧头问齐皖:“为什么要住这里?” 齐皖笑,一手环着她的肩头,在她耳边暧昧的说:“因为我每天都想见到你。” 然而,在辛菲被齐皖的甜言蜜语逗得早已遗忘之前的不愉快时,并不知道齐皖的之前的房子里还住了一个艾莉。 自从辛菲住到工作室的顶楼后,齐皖几乎每天都留在这里过夜。说来,以艾莉的女强人性格并不会管齐皖每天在做些什么,彼此交友自由,就像是默契的定下了协约一样,互相不干涉。 何况,艾莉来齐皖的工作室,几乎不去不上楼,所以就算辛菲在楼上,她们也碰不到面。 这天,辛菲随意穿了件齐皖的黑t恤,大领子下露出了她的半边香肩和黑色的内衣带子,一双白皙的大长腿盘在椅子上,手里正托着一盒泡好的方便面,低头吃得起劲。 齐皖洗完澡出来,就见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狼吞虎咽,剑眉轻蹙:“怎么又在吃这个?” 辛菲被他这声音吓得一呛,连忙将碗放到了桌子上,红着被呛红的双眼可怜巴巴地望向齐皖。要知道,他昨天才扔了她一箱垃圾食品。 “辛菲,我不是说过……” “可是我饿了。”辛菲嘟着嘴嘀咕了一句。 齐皖挑眉:“那谁在床上做的时候还吃了一份奶油蛋糕?” 被他数落,辛菲不高兴了:“剧烈的运动很消耗体力的好吗!” “呵,也不怕吃成个胖子。”齐皖走过去,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颠了颠:“还真是重了不少。” 辛菲环住他的颈脖,撇嘴:“那我变成大胖子了你还喜欢我吗?” 齐皖也学着她瞥了撇嘴:“到时再说。” 辛菲抬头要去咬他的唇瓣,齐皖却侧头皱了皱眉:“小东西,我可不喜欢你一身的方便面味儿。” “我讨厌死你了!” 齐皖轻笑,低头在她耳郭上吹了口气:“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你在说有多爱我。” 辛菲鼓着腮帮,轻哼了一声,可双颊已臊红了一圈。 可当他把她抱进浴室时,辛菲又不免问了他一句“皖皖,你爱我吗?” 齐皖神情顿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她:“那你可知道爱情也有一定的期限?” “什么期限?”辛菲纠结着疑惑问道。 “激情的十八个月。” 听着他说,辛菲霍然眼眶一湿,就双臂紧紧的环住了他,将头钻入他的怀里:“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和皖皖只有十八个月!” 一时间,齐皖没再回应她,他只是将她抱坐在浴缸上,脱去了她的上衣,道了这么一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齐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将辛菲认定为一辈子的唯一。而辛菲了,还傻傻的觉得他非她不可。直到那天,辛菲正准备着给小屋里填一张双人大床。她拨打订购电话后,正趴在楼顶的阳台栏杆下,等着送货公司上门。 这时,一辆红色的保时捷从街口开到了楼下,车棚敞开,辛菲能清楚的看到车里的一男一女。 她本托着下颚的手一僵,就见着那女人在男人的右脸上亲了一下,并亲密的说了些什么。然后,男人抬头往窗台这边望了过来,辛菲浑身一颤连忙拉下窗帘,侧身躲在了帘子后面。 齐皖开门后,屋里一片昏暗,单人床上的被子被拱起,他笑着走上前,坐在床边,一手探进了被子里往辛菲腰间摸去。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淡淡的低哑:“小懒虫。” 辛菲睁开眼,感受着他的手掌沿自己的小腹往下,也没像以前那样按住他的手抱怨,反而什么也没说,由着他。 “怎呢?” 过了会儿,齐皖才察觉到她的安静,一手将她转向自己,看着她漂亮的小脸。 辛菲没说话,而是捧住齐皖的脸,凑上去吻了他,然后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唇上。齐皖吃痛,一手拉开了她,舌尖舔过被咬破的唇瓣,一股铁腥味使他紧蹙了眉头:“辛菲,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们做吧。” “……” 辛菲起身就跨坐在了齐皖身上,兜头脱下自己的衣服,就按在了齐皖肩上,胡乱亲吻着他流血的唇。 如此主动的她让齐皖心头一颤,却在这时,辛菲伸手扒着他的外套,唤着他的名:“皖皖……” 这一晚莫名的,两人缠绵到深夜。就连送货公司上门的铃声和电话声也未回应,最后那张大床被他们又拖了回去。 到深夜,齐皖睡着后,辛菲从床上爬起,胃里一阵难受地跑到卫生间,呕吐了起来。吐完后,她并没有回到床上,而是翻开衣柜爬到里面抱紧双腿,用手机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那头正是日头正烈的下午,男人的声音充满了震惊:“辛菲?” 辛菲不语,而是听着他继续问:“是辛菲吗?” “……” 男人一直等待着她说话的声音,似乎过了大半个世纪,辛菲终于还是挂断了。一时间,她低头将脸埋在膝盖里,抽泣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只是无意识的想听一个人的声音,而这个人曾经却深深的伤害了她。就好比现在的齐皖伤害了她一样。 一夜过去,当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床头,床上的齐皖轻蹙着眉梢从梦中醒来,条件反应的去抱身边的人儿,他却扑了空。 霍地,齐皖一惊,以为辛菲又闹失踪,连忙从床上起来。此刻,浴室里正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他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打开了浴室门。 透明的塑料浴帘里,少女诱人的酮`体在水蒸气里若隐若现。齐皖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魅惑的调笑道:“怎么不叫醒我一起洗?” 辛菲背脊一僵,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说:“皖皖,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会说出来吗?” 齐皖一愣,随即将她转过身,一手勾着她的细腰贴着自己,一手刮下她鼻梁上的水珠,笑:“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会吗?” 他挑起眉角,说:“会。” “我知道了。”辛菲笑了笑,似自言自语道:“你现在是喜欢我的对吗?” 齐皖无奈叹笑,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嘴唇。 就像齐皖说的,他现在是对辛菲有激情,可激情过后,他们的爱情还剩什么呢?他没去想,也懒得去想,毕竟男女之情本就分毫不值。 自辛菲问了这句话以后,整个人竟变得越发的骄横起来。有时候齐皖出去一晚,她都会一连打无数个电话催他回去。有时候他关了机,辛菲甚至拨打了911寻他。几次都因报警事件被警告。 一日日的,齐皖也渐渐开始感到不耐烦。直到,艾莉在一天晚上打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当面对艾莉的时候,齐皖觉得自己能轻松的喘口气,一时间,他突然有种不想回去的冲动。可,电话不停的响着,响到他直接将手机丢到了车子里。 然而,他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得到了辛菲的报复。 一夜之间,齐皖新装修的工作室被喷漆喷的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涂鸦将他白净的墙弄得乱七八糟,白色的皮革沙发上满是泼出的酒和吃剩下的垃圾食品,恶心的呕吐物也吐在了他陶瓷罐里……而,最让他愤慨的,竟是他的床上竟睡了两个陌生的美国人,而辛菲则躺在两人中间,怀里抱着酒瓶似毫不知情的睡得正香甜。 最后,齐皖直接让警察处理了这件事,而辛菲则被他关在了楼顶的卧房里思过。 而,辛菲甚至没抱怨过一个字,她就如同等待着他宽容的孩子,抱着腿坐在房间里,不吵也不闹。只是会拿着手机不停的给他打电话,当她听见楼下的手机铃声后,才停止了按键。 也是在这间屋子里,辛菲拿着她经常装在包里的素描本,画了一页又一页的心事。 当某天,齐皖从酒吧喝醉了回来,推开许久没进过的卧房,朝抱腿坐在月光下的少女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扣住了她的下巴,狠狠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辛菲因他浑身的酒气惊了一下,可随后她却大力的推开了他。 齐皖后退了一步,却很快的又压了下来,辛菲难受的想用脚踹他,可却反他扣住了脚腕。他一手暴力的扯开她的衣领,一口咬在了她纤细的颈脖上。 听到辛菲因疼痛尖叫了一声,他才冷笑的问:“很痛是吗?” “……” “痛的话就认错。” 要是以前,辛菲会乖乖的听他话,只是现在她并不像这样。 辛菲双眼因雾气而模糊,她哽咽的大声道:“我没错!” 齐皖被她喝得一怔,也不免气愤的吼了她一句:“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们就分手!” “皖皖,你早想说的这话了是吗?” 辛菲对上他凌厉的视线,双眼通红。黑暗之中,齐皖感觉到身`下她的颤栗,片刻间脑子里竟空白一片。 而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已剥下了她的所有的衣服,将她抵在床上,将身体的一部分顶入了她的体内。 第五七章 辛菲将工作的事情大致给齐皖说了一声,其中她并没有说到之前与她有过恩怨的袁青岚。而,齐皖对她的新工作没有任何异议,只要保证不是太辛苦,他都愿意支持。 这几晚的星空被遮蔽在混沌的雾中,只能看见那并不圆满的弦月。辛菲给辛小小讲完故事,经过窗台的时候,往外望了一眼,最近的心情总是莫名的有些烦躁,不知是不是例假快来的缘故。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就走进了主卧。辛菲刚侧身打开卧室的灯,一双臂膀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小小睡了?” “恩。” 灯亮起,她回头看向齐皖,眼里淡淡的。 “齐皖,我们谈谈吧。” 之前因为齐皖有事,便没有把话说清楚,关于以前的事情,辛菲总觉得他在刻意躲避。可,他既然说会告诉她,那她是不是该相信他? 但,等待总是会让人心神不宁。如果说,这几年她没想过会再一次见到小小的爸爸,会不会有些太假?或许,在某天的深夜,她倚在连月光都没有的阳台上,冷风拂面,脚边歪斜倒着无数个空啤酒瓶。她醉眼迷蒙,因生活磨难而喃喃自语:“我真的是被遗弃的那一个吗?你告诉我啊……” 在辛小小的面前,她从来不哭,总是坚强温柔的对她说:“你是幸福的孩子,因为妈妈会用两倍的爱去爱你。” 所以,辛小小的小世界是快乐的,虽然有遗憾,但觉得有妈妈就够了。 但,辛小小并不知道,在某些夜里,妈妈也会躲着哭泣,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敏感神经。 而这些,辛菲从没给齐皖提起过,她只是表现着坚强的一面。如今,她经过思想的挣扎,还是希望他能坦诚的面对自己。 白炽灯下,他水褐色的眼眸深沉,辛菲突然觉得心脏被握住了一样,有点闷,有点紧张。 他对着她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明天去领证。” 辛菲霍然一震,却又在瞬间她低下了头,推开了他:“明天我还要去杂志社。” 齐皖眉宇紧蹙,拉住她的左手腕:“菲菲,明天是周六。” 啪嗒一声,是眼泪珠子落在木板地面上的声音。辛菲转过头,猛地拍掉了他的手,大声道:“齐皖,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你明明知道的!” 辛菲刚要转身出去,齐皖却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他的声音也透着一丝沙哑:“菲菲,我爱你。” “……” 客厅外明亮的灯光从门外照在辛菲满脸泪水的脸颊上,她表情僵住了。可,又在一瞬间,她哽咽道:“以……前,你也是这样的吗?” “……” 一时间,齐皖的头埋在辛菲颈间,角落的阴影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但辛菲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双臂。 明知道再继续说下去,两人将陷入僵局,辛菲却像是豁出去了,因为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以前你也是用这话在骗我,是吗?” “菲菲……” “齐皖,你有想过我一个人是怎么过了这七年的吗……算了,你不会明白……” “菲菲……” 难得的,平时面对媒体总能应对自如、妙语连珠的齐皖此刻却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他知道,现在自己是说多错多,毕竟现下的辛菲已经认定了他是个大骗子。 “放开我!” 辛菲侧身就要拉开两人的距离,齐皖竟如同耍赖的孩子,蹙着眉:“不放!” “放开!” “不放!你难道还想让我等你七年?” “你……” “菲菲,你要是真想听我说实话,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不听!你又在骗我!” 辛菲抬手就搭在齐皖的胸口,他却将她捆的死紧,吼道:“如果不爱你,我现在早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辛菲忽然顿住了捶在他胸前的手。齐皖抱着她,低头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没结婚?因为你,因为我忘不了你!” 霍地,辛菲脸色煞白的看向他,这时光线才照到了他那双水褐色深邃的眸子。齐皖低头吻在她满是泪水的眼角上:“别闹脾气了好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再在一起。” “再?” 辛菲重复着,这个“再”字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以前的事情早已记不得了。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她没有再推他,而是对上他的视线,说的很平静。 齐皖看了她许久,终是叹了口气。 这夜,辛菲趁齐皖睡着后,收拾了几件衣服,便离家出走了。她走的时候连灯也没开,当轻微的关门声响起时,齐皖已睁开了双眼,他看了会漆黑的天花板,套了件外套,也出了门。 冬季的晚风是刺骨的寒。辛菲穿着一件大羽绒服,毛线帽外兜着羽绒衣的帽子,大围巾捂住了她冻得通红的小脸,一双漆黑的大眼看着前方。她踩着自行车正穿过昏黄的非机动车道。 此时,道路上已经没几辆行车,齐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如同一抹黑影,他开的很慢,一直尾随着那辆独自行驶的女士脚踏车。 就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之久,他望着她,却不能接近,直到她转过一个十字路口,驶入了某小区的大门。 齐皖将车子泊在了小区旁的街道停车处,从铁栏杆外看着辛菲在一栋楼前转了进去。五分钟后,a栋六楼左侧的灯亮起。齐皖这才收回视线,重新发动了车子。 次日清早,辛小小被自己的小闹钟叫醒,揉着朦胧睡眼,掀开被子爬下了床,蹲着圆乎乎的小身子准备从柜子里拿袜子穿,这刚打开抽屉,就喊了声“妈妈”。 卧室门从外打开,小小鼓着腮帮就抱怨道:“妈妈,我的袜子了?” 平日里,辛菲都是前一晚将她干净衣袜都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的,这回怎么就忘记了?已经习惯了从抽屉里拿衣服穿的辛小小显然对妈妈的疏忽感到有点不高兴。 她刚回头,男人的声音从背后穿了过来:“是放在衣柜里了吗?” “爸爸?” 辛小小仰着小脑袋看向穿着黑色休闲毛衣的齐皖,不免吃惊。 齐皖走过来,一把将只穿了件单薄睡裙的小家伙抱在了床上,说:“我给你找。” 瞧着男人帅气挺拔的背影正翻着衣柜,辛小小晃动的一双小脚,问:“妈妈了?” 一瞬间,齐皖的背影僵了一下。很快,他拿出辛小小的一双小袜子,蹲□为她穿上,温柔回道:“昨晚妈妈和爸爸闹了点小矛盾……” 今天的辛小小格外的懂事,她虽然不知道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会闹矛盾。但,妈妈不是说家人之间闹矛盾了只要互相道歉不就能和好的吗?所以,她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 “爸爸,我陪你去向妈妈道歉吧!” 辛小小侧头仰着头看向身后为自己扎马尾辫的齐皖,他的一双大手很温暖,这和妈妈的感觉很不一样。 给她扎好马尾,齐皖将一个漂亮的粉色发箍戴在她头顶,顺了顺黑亮的齐刘海,他低头注视着这个和辛菲长得很像的可爱女娃,指尖划过她圆润的脸颊,苦笑道:“好。” 辛小小抿了抿嘴,脸颊红扑扑的,似乎有点尴尬,毕竟这是爸爸第一次给她扎头发。她坐在椅子上扭了扭:“爸爸为什么会和妈妈闹矛盾?” 齐皖瞧着她,晃眼间,往事的记忆像是浮现在了眼前,他一手将她抱入怀里,头埋在她柔软的颈窝:“因为爸爸以前做了一件错事。” “很严重吗?” “恩。” ** 酒后的乱`性总归是内心的挣扎,在这莫名其妙的挣扎中,难免会强迫和不情愿。 清晨的阳光落在锈迹斑斑的复古窗棂上,辛菲蜷缩的身子背对着床边的男人。齐皖此时只穿了条长睡裤,他坐在床沿,袅袅的白雾从他嘴角吐出,迷蒙了他一双深沉的褐色双眸。 一支烟又抽完,他抬手将烟头按灭在床头柜的水晶烟灰缸里,刚伸出骨节修长的大手要去抚摸另半边床头的少女乌发,尖锐的女声已吼道:“别碰我!” 倏然,齐皖的指尖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从他的视线正好能看见窗外的晨光照在辛菲j□j背脊上的痕迹,淡青色的,那是他昨晚留下的。 齐皖蹙了蹙眉,收回了手,本是纠结的神色变得有些漠然:“昨晚是我喝多了。” 辛菲不语,双手捂着脸往床边靠了靠,然而,她明知道再过去有可能会从床上摔下,却还是远离了要触碰她的男人。这样的举动让齐皖本已压制的烦躁又冒了出来,他咬牙切齿地拽过她的一只胳膊:“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此刻,辛菲转过头,惊恐的看向他。 受惊的一瞥,让齐皖浑身一僵,他心尖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辛菲忽然哭着问他:“皖皖,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如果说,做`爱是用来证明彼此之间炙热爱情的话,那现在,又用什么来持续爱情之间的信任? 而辛菲对齐皖的信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破裂的?是看见齐皖坐在艾莉车上亲吻她脸颊的那一刻?还是他骗她,他和艾莉只是朋友,却住在一起的时候?或者,是在发现某份被齐皖藏起来的报纸上刊登了他和艾莉订婚消息的瞬间…… 如果齐皖真的爱她,为什么还要和别的女人订婚?辛菲知道,就像他说的,爱情的有效期只有十八个月,而他们的爱情却要提早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着一些事情,很久没更新了,非常抱歉!近期会努力更新,争取完结,此文保证不坑! 第五八章 冬季阳光明媚,再过几日就是辛小小的生日,而生日过后便是举家团圆的元旦节了。 无论哪个节日,辛菲此时都该与齐皖与小小在一块儿,就像水暖暖说的:“你学我瞎闹些啥?未来老公有车有房有money,又帅气会疼人,还有个棉袄似的乖女儿,不回家去和他们一起过家家,跑来老娘这装什么寂寞单身少女?” 辛菲瞥了水暖暖一眼:“你不懂。” 水暖暖一手叉腰,挺着那快两个月大的肚子,很是不满:“我怎么不懂,咱两都是未婚妈妈,彼此彼此。” 被她这么说,辛菲噗嗤笑出了声,终于回头瞅了瞅她那隔着毛衣的肚子,有点疑惑:“你两个月的肚子就这么大了,不会是对双胞胎吧?” “天知道。”水暖暖虽是说的满不在乎,但辛菲看得出来,她眼里有一丝忧郁。 两人晒完衣服,倚在阳台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辛菲刚侧过身弯身拿起水桶往屋里走,水暖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你昨晚又梦游了。” 辛菲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可能是要上班的缘故吧,难免会有点压力。” “可……”水暖暖本想说,昨晚起来喝水时,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念念叨叨的,一边哭一边说,挺唬人的。但,她也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没事我就先去买菜了。” 辛菲刚将桶子放进洗手间,拉下袖子,准备套件外套出门。水暖暖跨过阳台,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菲菲,你心里是不是还装着彦默?” “……” ** 水暖暖的话让辛菲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刚走出小区,正要过马路,对面突然驶过了辆红色的跑车。 车子停在了她面前五步开外,辛菲眉头轻皱,因为看到了驾驶座位上的那人。 女人从车上下来,身穿一件束腰的黑色呢子大衣,身材高挑,混血的绝色容貌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如此的美女,辛菲见过一次就记得了。 “嗨,小辛菲。” 只是她一开口,就有点煞风景。辛菲看了她一眼,对她礼貌的点头,并不打算上前攀谈。 就在辛菲走过她身旁的时候,艾莉突然几步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用那蹩脚的中文夹杂着英文,对她邀请道:“我特地来找你,一起喝杯咖啡怎样?” 辛菲侧头瞧了眼她抓住自己的芊芊玉手,有点冷淡的说:“我不认识你。” “别装作不认识,我们可没那么陌生。” 这话让辛菲突然想起了前天在餐厅里碰面时的话有所指。 辛菲愣了一下,随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艾莉笑,松开了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艾莉·丹娜·蒙特尔,曾与齐皖有过短暂的婚约。” 如果说是因为艾莉的出现让齐皖与辛菲的这段感情出现了裂缝,是不是有点太小瞧爱情?然,就算艾莉没有出现,七年前他们爱情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那时的两人都太过年轻…… “你给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并不记得自己为了你而争风吃醋的事,所以你没必要把你和他的往事挂在嘴边,再在我这回味一番。” 艾莉不可思议的看着辛菲,她本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被激怒,像个被人抢了糖的小孩对自己大发雷霆。可,辛菲却不在乎,这让艾莉很是失望。 “你难道就不气皖,他以前对你可并不好。” “好与不好,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辛菲说着,嘴角淡淡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淡笑,她对上艾莉那双碧蓝迷人的眼睛:“你听过的故事吗?吃不到的葡萄永远都是酸的。这和你得不到的就不希望别人得不到是同一个意思。你现在给我说齐皖不好,你觉得我会信?” “你……” 辛菲低头,随手拂过耳边一缕乌发,阳光下,竟是透出着一股妩媚动人之姿,让艾莉都不由看呆了眼。 她继续说道:“对了,齐皖给你寄喜帖了没?” 辛菲走后,艾莉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最终甩袖离去。而那天下午,齐皖的工作室便接到了她解除专栏合约的电话。 ** ann在放下电话后,诧异地看向工作室里正在和小朋友和泥巴的齐大师。 齐皖刚教会小小怎么用磨盘做盘子,问:“什么事?” ann犹豫了一下,便叹了声:“大师,你又怎么惹女魔头了?她说要撤资,并且以后再也不做你的专栏了。这可会影响您在美国和法国的市场啊!” 齐皖听后,抬头睨了她一眼,下一刻,嘴角勾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他用湿毛巾擦掉手上的泥,说:“无所谓。” “怎么能无所谓了,您的声誉要是因为女魔头而受影响,之前的世界巡展不是白忙活了!”作为齐皖的经纪人,ann显然很在意女魔头撤资的事情:“她那人阴晴不定的,要是再像七年前做出什么事,岂不是……” 没说完,齐皖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低头瞧了眼身旁正低头和泥巴做“斗争”的小小,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用力轻点,再加点水。” 小小照着爸爸说操作,一双白皙肉呼呼的小手托着转台上的泥巴,然后泥巴盘子的边就被她给“转”出来了。她抬起抬起一双漆黑的大眼,嘿嘿笑了笑:“爸爸,你看,边边翘起来了!” “好玩吗?”齐皖笑问。 辛小小点头。 齐皖和ann走出制作室后,他从口袋了掏出了一盒烟,抽了一根点上,吸了口。ann发现最近他的烟瘾特别大,半天下来一盒烟也就没了。 这让ann想起了七年前,那近一年的时间里的齐皖。整日整日的虚度光阴,甚至连他最爱的相机也遗弃在角落,被蜘蛛结满了厚厚的丝网。 那年,辛菲失踪,齐皖却说,是他不要她了。可,ann看的出来,他很想她,几乎到了自欺欺人的疯狂地步。 想必这次又是因为辛菲。ann跟了齐皖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不说,她也明白。但,有些事情并不能太感情用事。 “大师,你明知道女魔头这次亲自过来的目的,为什么还故意刺激她?避开不就好了吗?” “ann,你还真是个孩子。” 齐皖抬手揉了揉ann那头顺滑的短发,指尖的香烟味绕过她的鼻尖,这突然的举动使她有点受宠若惊。 可,下一秒,ann已经知道,这和摸小小头时的感情没有两样,齐大师还把她当做孩子了。 齐皖收回手,嘴角的烟雾漫过鼻尖,他笑了笑:“帮我做一件事吧。” ann愣神,抬头看向齐皖的眼睛。然后听着他说:“把辛菲的所有照片都整理出来,我要向全世界宣布一件事。” “齐大师……” 第五九章 这几日,纽约遭遇了五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雨。新闻上说,新英格兰上空一个斜压气旋产生的西南气流和飓风古斯塔夫之间相互产生了“摩擦”,风速超过每小时90公里,纽约州东部有超过29000户居民家中停电,马萨诸塞州则有19000户。强风共计造成了近二十五万美元的经济损失。 强风席卷纽约市,几十万用户的家庭供电中断,街道的积水达一米多深。就像是好莱坞电影里寓言的末日灾难一样,飓风猛烈地拍打着屋顶和窗户,道路旁的树被折断压塌了旁边停驶的车辆。 还未到夜晚,外面已一片昏暗。辛菲靠在工作室的顶楼房间里,这里已经停了三天的电,昨天就连水和煤气也停止了供应。而,自从上次和齐皖争吵后,他已经快四天没出现了。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脚边已经没电的手机,四周一片漆黑,倏地,一道闪电劈过头顶,刺痛了她的双眸。辛菲吓得一颤,小脸惨白地抬头看着乌云之中一闪而过的电光,犹如一条巨龙穿梭在云间,转眼只剩下光的影子。 一声声咆哮般的轰隆声让她浑身颤抖,卷缩在衣柜里,紧闭双眼,捂着耳朵。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害怕,害怕黑暗,害怕雷声,害怕单身一人…… “爸爸妈妈,我乖,我再也不偷懒了,我好好学习,好好学跳舞、学钢琴……你不要不理我,求你们了……” 辛菲的抽泣声在震天雷鸣中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她明知道就算自己如何的求饶,如何哭泣,父母根本就听不见,没有一个人会来关心和在乎她,甚至,他也不会…… “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闹脾气了,我会乖乖的……求你们别让我一个人呆着,我怕,我怕……” 由于飓风影响,纽约市的道路瘫痪,地铁停运,齐皖赶过来的时候,辛菲已经一个人独自呆在工作室五天了。 脆响的声音从脚下传来,齐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食品袋,心里五味陈杂。当他猛地的推开顶楼卧室门的时候,内心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但惟独没想到,辛菲不在里面。 齐皖突然感觉脚步变得沉重,迈出的每一步都胆战心惊:“菲菲?” 没人回答他,或许辛菲走了,也或许她死了…… 只不过短暂的五天,就如同经历的一场浩劫,在遇到遭难时,人类变得微不足道。齐皖掀开床单,他以为她又在和自己玩躲猫猫。 “乖,别玩了,出来。” 没有,她不在。他眼角似乎瞥见黑暗的窗帘下的影子,跑过去拉开,没有。浴室里,没有。杂物间里,没有。衣柜里,也没有。储藏柜里,没有。梳妆台下,没有。纸箱里、行李箱里、抽屉里……没有、没有! 精疲力尽的恐惧感瞬间占领了齐皖整个胸腔,他几乎将工作室翻了个个。 最后还是一家医院联系了他,说有一名中国女孩昏倒在路边的电话亭里,手里嘴里一直念着他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医院对他说:“病人脱水严重,现在昏迷中,请问你是她的家人吗?” “……我是她男友。” 赶到医院的时候,辛菲已从急症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齐皖走进去,看着金发护士刚给她输液完。 “你男朋友过来了,长得蛮帅的!” 护士首先发现进门的齐皖,她调笑着对躺在床上朝窗外的辛菲说道。 辛菲并没有转头,凹陷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三日未进水的嗓音透出干涩的沙哑:“他是我哥哥。” 听她这么说,护士微微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你们看起来可真有夫妻相。” 护士离开后,齐皖坐到了辛菲病床旁的椅子上,伸手给她掖了掖翻在床边的被角。 “怎么跑出去了?” 他问她,原没有责备的意思,可辛菲听着却很刺耳。她没有看他,依旧望着窗外的花园,经过飓风后,花园已残破不堪,零星几点花枝摇摇欲坠,树木断裂,压塌了碧绿茂盛的人工草坪,一切像是变成了最原始的状态。 “如果你是我哥哥多好,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多好,这样我们就能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此刻,一滴眼泪从辛菲左眼角落下,齐皖看着,心头微凉。 眼泪滑过她的脸颊、她的下颚、她的颈脖,最终淹没在她的心口,她抬手擦了擦,说:“皖皖,我想要一只小熊维尼,你能买给我吗?” 这天下午,齐皖跑遍了附近的玩具店,由于飓风影响,无一开张营业。他最后还是在一个七岁女孩那里买到了二手的维尼熊。 辛菲瞧着耳朵上染了一块污迹的小熊,先是愣了下,很快就笑起来了。她坐起来,抱着小熊和齐皖,说了声“谢谢。” 客气的话让齐皖惊讶,以往她从不这样。 在医院住了两天,辛菲出院了。而齐皖也结束了长达两个月的个人展。 坐在车里,辛菲怀里抱着小熊维尼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她歪着脑袋对他说:“皖皖,我们去意大利吧。” 齐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议要去意大利,叹了口气:“我最近还有……” “最后一次了,好吗?” 辛菲抿嘴,就如同平常那样抓着他的胳膊撒娇。但眼神里,早已没了以往的光彩。 齐皖看了她一眼,辛菲住院后,他难免有点愧疚,可过几天,他答应过艾莉会陪她去英国拜访祖父阿尔公爵。 “求你了。” 辛菲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一双水润大眼看起来楚楚动人,齐皖眉头轻蹙,一手揽过她纤细的颈脖,就吻住了她的唇。 就在两人接吻的顷刻间,辛菲突然笑了,含着眼泪的笑了。然而也只是一瞬,她并没让齐皖发现。 其实,在医院里,医生给她说了一件事,她没告诉齐皖。或许,她是想告诉他的。但,他未必会接受。所以,辛菲选择了隐瞒,直到分手的前一天,她都没将这件事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原本想尽快写完这篇开新文的,似乎要推迟了,但会赶在四月中旬完结。还是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咱的童鞋们!!么么哒~ 第六十章 自从在美国无意间看到那本素描簿后,辛菲经常半夜做噩梦,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无法从梦里醒来。 可,当天亮醒来后,她却总是遗忘梦里发生的事情,浑浑噩噩的,心口似还留着那一阵阵的余悸,让她很难受。但,她从未给齐皖说过这件事。 而这也成了她的一个心结,原本不想再去过问以前的事情,可每晚的折磨让她痛苦不堪,所以才鼓起了勇气去问。然,齐皖却再一次的让她失望了。 从小,辛菲就生活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家庭里,父母之间产生的矛盾,婚外恋到离婚,一直让她很难再对别人产生信任。同样,十七岁那段脆弱的爱情也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如果说时间能治愈一切的伤痕,那伤痕被治愈的期限又该是多久了?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的谎言,一次次的无可奈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尽头? 一场噩梦的持续像是无边无际,辛菲头痛欲裂的从梦中醒来,随手开了床头的灯。原本把吵醒身边的男人,可回过神时,才发现他根本就不在身边。 辛菲难受地从床上爬起,下意识的去抽屉里找止痛药。 在抽屉找了半天,里面没有止痛药,却有几瓶抗抑郁的药,还是穆明轩从法国寄来的。当年,她离开法国巴黎后,穆明轩一直担心她再度病发,虽说并不建议她经常吃药,但每年还是会给她寄一些过来。 也因为吃药的原因,哺乳期的那段时间,小小一直都喝牛奶,其间还得了湿疹。辛菲想到这些,心里又难免郁结。 辛菲蹲在床头柜前,看着手里的瓶子有些摇晃,她甩了甩头,以为是眼花,可转眼头脑一阵晕眩,瞬间视线一黑,就倒在了床边。 清晨,水暖暖因起来的晚,急匆匆地跑到辛菲卧房门前就敲门喊道:“菲菲,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啊,已经六点五十了,学校要迟到了,早饭不在家吃了哦!你也快点起来,不是说八点上班的吗?” 听见外面的敲门声,辛菲霍然从地上惊醒,她蹙了蹙眉头,浑身腰酸背痛地随便应了声:“哦。” 水暖暖匆匆忙忙出了门,刚坐电梯,就撞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顾原。 “你怎么来了?”水暖暖皱了皱小脸,她不是昨晚刚在电话说过不让他过来了吗? 顾原脸色有点难看,他看了女友一眼,就将她拉到一旁,问:“辛菲在吗?” “在啊,她等会还要去上班。” 顾原表情有些严肃,虽然平时就一张扑克脸,但水暖暖还是一眼看出了男友的奇怪:“什么事?” “你先在等会。”他说着便朝她们的住处走去。 水暖暖一时察觉出古怪,没听他话,也跟了上去。 这时,辛菲刚洗漱完,换了件出门的衣服,就见顾原走了进来,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惊讶,却很快收起了表情,问:“你谁?” ** 齐皖刚送完辛小小去了学校,正想去接辛菲上班,刚坐上车,工作室的电话打了过来。 “齐大师,你什么时候过来?” 听ann的声音有点谨慎,齐皖以为是工作室有事,只说:“我会先去接辛菲。” 那头,ann顿了一下,刚要继续,但手里的话筒被旁边的女人抢了过去。齐皖便听见一个冷淡沉稳的女声对他不客气地道:“我是辛菲的妈妈,张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你好好谈一下我女儿的事情。” 齐皖一愣,轻咳了声:“你好,伯母。” 他还没说什么,张月已不容拒绝地说:“就在你工作室对面的咖啡厅见。”接着,她便挂了电话。 齐皖看了眼断线的手机,眉角轻挑。 工作室对面是一家意式咖啡店,每次辛菲过来都会买提拉米苏当下午茶,说是这里的甜而不腻,和合她的口味。 很多时候,都说女儿随母亲,可辛菲显然与自己的母亲除了外貌的相似,性格与喜好完全各异。 “我不爱吃甜食,你给我点一杯清茶便好。”张月低头看了眼餐品单,抬头对对面的齐皖说道。 齐皖点头,叫来了服务员,点了杯茉莉花清茶和蓝山。 服务员走后,张月也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就是当年让我女儿怀孕的男人?” 这话问的直接,齐皖却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轻叹:“当初我确实和菲菲是恋人关系。” 此刻,张月脸色依旧冰冷,她并没对齐皖发火,只是这种严肃的态度比当场生气更让人浑身紧绷。 服务员将点好的清茶和咖啡送上,张月垂眉看着面前飘着花瓣的茶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说:“辛菲回来后,并没提起过你。” 齐皖双眸一沉:“那只是她不记得。” “是吗?”张月拿起水晶杯,优雅的喝了口茶,抬眼看他:“不记得也好,以后别再打搅她的生活了,她并不需要你的怜悯。” 张月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很强势、独断的女人,对待家人也一样。虽然,她在教育辛菲的态度上出现了失误,但她不会允许一个曾经伤害了自己女儿的男人再去接近她,就算那个男人富可敌国、完美无缺。 齐皖蹙眉,他刚想说什么。张月却将一袋资料袋放在了餐桌上:“这是我前夫查的关于你的资料,不要告诉我,你很清白,也很爱辛菲,我不会信。就算我和辛菲的父亲已经离婚了很多年,但对待女儿的事情,我们没想过随她任意为之。七年前,已经让她错了一次,而这一次怎么也不会让她再犯蠢。以你的身份和地位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女人,所以,就此收手对谁都好。” “伯母,我知道说什么已经于事无补,但……” “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张月放下手里的水晶杯,起身对他礼貌的笑了笑:“回美国后,请代我向你的母亲问好。” 张月的修养来源于日积月累的舞台表演,作为国家一级演员,她早已练就了一身喜愠不形于色的本领。就连善于察言观色的齐皖一时间也难以招架,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原本还想与辛菲拿了结婚证再上奏。谁料,这两头都出了岔子。 他坐在窗前想了许久,才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女人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软绵绵的,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喂喂,谁啊?” 齐皖眉角轻抬:“我,齐皖。” 那头突然沉默了一会儿,女人才笑道:“啊!皖皖,你好吗?” 第六一章 自从再见到辛菲后,她很少用这个称呼唤他,除了几次做`爱的时候,她平时都习惯叫他“齐老师”和“齐皖”。这一刻,齐皖已经察觉到那个少女回来了。 手机那头,辛菲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她咯咯的笑了几声,然后便兴奋地告诉他:“皖皖,你现在在哪啊?我去找你。” “菲菲?”此刻,齐皖似还有些不确定,可辛菲很快又问了句:“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了?” ** 那年,齐皖放下手里的工作,陪辛菲去了意大利罗马。两人疯狂的玩了整整三日,在街上,辛菲每看见喜欢的东西,都会指着对齐皖说:“皖皖,我喜欢这个,买给我吧!” 一开始,齐皖还会爽快的买下给她。可越到后来,辛菲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奢侈,甚至指着一栋中世纪的白色古堡说:“这个我也要!” 齐皖终于到了一个极限,那天因为辛菲的无理取闹,他们在雨中又大吵了一架。辛菲跟在他身后,不哭也不闹,只是拉着他的衣摆。齐皖实在拗不过她的倔脾气,回头就对她吼了句:“辛菲,你究竟有完没完?” 大雨模糊了两人的视线,将辛菲那本就白皙的小脸淋得透湿,如同一张一捅就破的白纸。她抬头对上彼此的视线,上前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当晚,两人还是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做`爱,湿透的衣服丢了一地,将白色的毛绒地毯弄得脏乱不堪。 一夜的缠绵,如同拼尽了半辈子的力气。辛菲蜷缩在他的胸口处,不知是被汗水模糊了双眼,还是因为别的,她抬手揉了揉,越来越大力。 齐皖听见身旁窸窣的声音,睁开眼,随手打开了床边的声音,看她。见一张小脸被她自己揉的通红,他不免眉头一蹙,就拉开了她的手。 “别揉了,我包里有眼药水。” 他说完,起身就从床脚下的背包里拿眼药水。作为专业的摄影师,眼药水是必备的,毕竟这种职业很容易导致过渡的眼疲劳。 齐皖刚背过身,辛菲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爱情的保鲜期是十八个月,那提前结束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之前从来都不存在爱情?” 这句话就像是一枚埋藏已久的炸弹,轰地一声,齐皖不由惊了一下,他回头,并没有见到辛菲快哭的可怜表情,只是她红着一双大眼,很认真的看着他,没有期待,也没有挽留。 她只是歪着脑袋,淡淡地问他:“你明知道我们要分手,为什么还要对我好?为什么还要在吵架后和我上床?” 齐皖心知肚明,这次他会答应辛菲来意大利,其实算是分手前的告别。可,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顺利。如果说一个男人因为女人表面的美丽,想与之做`爱,那长期保持这样的一种关系,为的又是什么?身体的愉悦?还是渐渐产生的情愫?或许,对于齐皖来说,这两点都有。只是,他并不想承认自己会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 所以,他给她的回答只是一个背影,和五个字:“没有为什么。” 此时,辛菲不再揉眼睛,她躺回床上,头侧着窗户,面无表情地说了句:“皖皖,你可真是坏透了。” 这一晚的对话,辛菲在第二天并没再提起,连着先前的争吵也像是不存在一样。她依旧挽着齐皖的胳膊,向他撒娇。而大多时候,齐皖并没想过辛菲为什么会这样。 时间就像是残忍的剥茧抽丝,在还没察觉到时,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黄昏时分,罗马的圣伯多禄广场上开始下起了细雨,天色像是被一层黑纱蒙上,昏黄的路灯将广场四周照得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约定的最后一天还是到来了。 咖啡厅里,本望着窗外的阴雨蒙蒙发呆的辛菲突然转头对对面的齐皖笑道:“把手机借给我,我要给我的监护人打个电话。”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辛菲提到和她有关的人,一丝不爽的心情瞬间让齐皖蹙了下眉头:“监护人?怎么没听你说过?” 辛菲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拿着吸管含在嘴角,一如往常的歪着脑袋,调皮地看他:“我才满十九岁,当然有法定的监护人。何况你从没问过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皖皖,我们除了*关系,还剩什么呢?” 一时间,齐皖心口有点堵,起身拿了桌边的一盒烟就起身走到了洗手间旁的吸烟区。辛菲看着他走远,才伸手拿起了他放在桌上的滑盖手机。 按下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响了几声后才接通。 “明轩,我想回家了,你来接我。”辛菲侧头看向吸烟区玻璃门后的那个修长身影,叹了口气。 三分钟过去后,齐皖随手将捻灭的烟蒂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他侧身刚要推开门,抬头便看见原本坐着少女的餐桌上已经没了人。 “刚才坐在这里女孩去哪了?” 齐皖抓住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就问道。可,服务员只是回说:“刚才那女孩付完餐费就走了。还让我给你说一声,这次是她请客,以后就各不相欠。” 从此,辛菲从他的视线里又突然消失了。就如同中修道院的少女,惊艳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又似一团迷雾般消失在塞纳河的流淌里。 辛菲玩失踪不是一两次了,她的行李几乎全留在了酒店的房间里。甚至连他给她在罗马买的所有东西一个不落的丢在床边的墙角。起初,齐皖以为她又故意让自己着急,好去把她找回来。 犹如放羊的孩子在第三次说“狼来了”,已经注定了不会再被人所重视。辛菲的这次离开,也没让齐皖觉得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他虽然生气,但也只是认为她又在闹小性子,过几天也就会回来了。 然而,齐皖并不知道,那晚他离开咖啡店的时候,一个纤瘦的黑影一直跟他走出圣伯多禄广场,走过圣母大殿和每一个昏黄的路灯,直到一场磅礴大雨,将他最后的背影淹没。 少女坐在寂寥无人的雕塑喷泉旁,全身湿透,短发遮住了她那张冻得煞白的小脸,一声声抽泣从大雨淋漓的缝隙中徘徊,久久不停。 在之后的半年里,齐皖一直自欺欺人的幻想着辛菲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再大笑的唤他一声:“皖皖”。可,当发现时间已经无情的抛弃他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真的被辛菲狠狠地摆了一道。 此前,辛菲故意用他的手机拨打的那个电话,齐皖曾试着重拨过去,可当听见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时,他不由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一气之下便挂断了。 而,当穆明轩接到他这莫名其妙的电话,人正好在法国的疗养院里。 “明轩,谁的电话?” 有点发福的少女习惯性地微歪着头,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儒雅男子。穆明轩看她正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画册,便笑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说完,他走至床边,坐在阳光下,伸手给少女掖了掖腿下的背角,问:“给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少女听他问,托着下巴想了想,才咧着嘴笑说:“刚才杰瑞医生说了,可能是个女孩儿。要不,取名叫小小吧,娇小可爱,要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爱。” 穆明轩低眉看了眼她已有六个多月身孕的肚子,眼底似有一片阴云一闪而过,却很快抬眼对她温柔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中午时,少女抱着童话书就睡着了。穆明轩帮她盖好被子才出了房门,他刚走过走廊,一个穿着白衣制服的护士就将一份病历表递给了他。 护士说:“穆教授,这是之前你让我给辛菲做的大脑x光照,我看了一下,觉得有点奇怪。” 穆明轩眉角微抬,示意她继续说。 护士叹了声:“照片里能看到辛菲脑子里出现了一块很小的黑块,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肿瘤,但,我觉得这和她性格分裂有很大的关系。” “知道了,片子我会让脑科再确认一下,这件事你先别告诉辛菲。” 第六二章 在这七年之中,齐皖虽然有想过找辛菲,但又咽不下被甩的那口气,渐渐的也就淡忘了,只是有时候会感觉到心底有个地方,一直空着。那天,发小李牧跑来他的工作室兴奋地说起一个一见钟情的女人时,齐皖并未在意,要知道以李大少爷那见异思迁的脾性,已是见怪不怪。 直到李牧提到那个似乎遗忘却刻入内心深处的名字时,齐皖才突然察觉到自己心口空的那一块在隐隐作祟。 之后,他破天荒的答应了给李牧出谋划策,但其实是出于私心。他想知道那个和李牧约会的女人是不是她。 于是,他给李牧提议把约会地点定在了水晶楼的展厅里。而平时滑头的李少爷并未对他有所警惕,还以为是好兄弟给自己出的主意。毕竟约会对象是位搞美术的女人,既考究了艺术品位,又让兄弟给撑了回面子。然而,齐皖却只是想知道那约会究竟是不是七年前甩了自己的女人。 这天,齐皖取消了所有的行程,坐在二楼的咖啡厅里等她的出现。直到一个穿着宽松白衬衫蓝牛仔裤的纤瘦身影出现在楼下的那一刻,一幕幕如同摄影胶片里跳格的画面闪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七年不见,辛菲的头发长长了,系着漂亮的马尾,露出了那一截粉白的纤细颈脖,就如同他们在巴黎美院的第一次邂逅,她站在画室角落,在空白的纸上专注地绘着图,淡淡的如同一抹稍纵即逝的画,却无法让人忽视。 李牧说,她在阳光下就像是一位安静的天使,遥远而无法靠近。但,齐皖却认为,她是只白天鹅,傲慢、孤寂且让人无法不去疼爱。可是,他们都错了,天使美丽却不是因为她在阳光下生活,白天鹅傲慢却并没有被真正的疼爱过。 辛菲站在那张他故意用陶瓷玫瑰装饰在最前面、用来代表春的照片时,齐皖看到了她眼底的惊愕,瞬间,便知道这就是曾经甩了自己的那女人。见这本属于自己的女人在他为她拍摄的照片前,与另一个男人面带微笑的约会,他不免冷笑,也在这一刻竟起了嫉妒。 之后,从卫生间里恍惚出来的辛菲就与他撞了个满怀,齐皖在她碰上自己的刹那,故意将手里的盒子丢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随之也碎了,这一切都是他刻意的使坏。 当齐皖期待着看她如何反应时,辛菲却用那陌生又无措的双眼看向他,并称呼他为“齐老师”。 他起初以为她是在用拙劣的演技逃避两人的再遇,便也起了戏弄之心,然而一切的一切,在知晓了辛小小的存在后,变得微妙。后来,雇佣了私人侦探,查出了辛菲患有精神分裂并失忆的事实,就犹如一记重锤砸在了他的心口。如果,之前因为怄气而刻意不再提起七年前的少女,那现在他又该以什么心情来面对另一个有着同样躯壳却迥然不同的女人?可,他却没想再放过她。 随着齐皖与另一个“辛菲”的相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重新爱上了这个女人,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原本就是他的而挣扎。当回过神来,他已非她不可。就如同当年她离开后,他秃废的选择了和艾莉取消婚约,放弃了一切美好的前途那样,莫名其妙的冲动、莫名其妙的纠结、莫名其妙的一往情深和愤怒。 或许,在岁月的沉淀中,他发现如今的辛菲更适合自己。当齐皖铺好一切谎言,要将她再次绑在身边,时,七年前的那个“辛菲”却回来了。 甜品店里,一位穿着高领贴身毛衫的盘发少女正托着下巴品尝刚出炉的巧克力奶油土司,脸上画了精致调皮的浓妆,这让她更美艳倾城,路过玻璃窗边的人们都忍不住为她的惊艳而侧目。 她却只是望着远方的街角,等待那个曾经抛弃了她的男人。 “请问你这边有空位吗?”一个穿着时尚的男人突然向辛菲打了声招呼。 辛菲侧头,见男人一身名牌,嘴角带笑气质风流,眼里是对她的美貌毫无掩饰的欣赏,只可惜这男人并不是她等的那人。 她抬起手指卷起自己鬓角的碎发,笑容娇媚,问:“你看上我了?” 男人因她的自白怔了一下,却很快勾起嘴角坐在她的旁边:“你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是吗?”辛菲挑眉,凑近了他几分:“是喜欢我这脸蛋,还是想上我?” 男人一看便是常穿梭在风流场所的老手,他似不经意的将手搭在辛菲的肩上,笑:“两样都有。今天有空吗?去我的别墅玩玩?” 这时,辛菲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男人头顶,娇羞道:“可是有人不同意怎么办?” “管他了,你答应就成。” 男人刚落下这句,一杯冷水就泼在了他头顶。霍地,男人被成了只落汤鸡,暴跳起身对着身后那人吼了声:“操!你他妈的干嘛了!” “你要操别的女人那是你的事,但这女人已经有主了。”齐皖优雅的将手里的空杯子放回了旁边送餐服务员的托盘里,水褐色的眼里却散发着与他动作完全相反的冷酷。 风流男人一惊,抬手抹了一把脸,侧身问还坐在沙发上笑着的辛菲:“他是你男人?” 辛菲耸肩,对齐皖挤了挤眼:“他是我前男友。” 原本辛菲以为这话会激怒齐皖,可转眼,他却收起眼中的冷,笑了起来:“菲菲,你怎比我们的女儿还要调皮。” 男人狼狈的离开后,齐皖坐在了她对面的座位上。辛菲却将他当做空气忽视,一口口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甜点。 沉默了半响,辛菲能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终于忍无可忍,抬头就瞪了他一眼:“看够没?” 齐皖被她一吼,褐色眼底顿了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辛菲鼓了鼓腮帮,将一盘切好的土司推到齐皖的面前:“喂我吃。” 齐皖轻叹,拿起叉子给辛菲递了块巧克力土司,辛菲笑着含入嘴中,神情诱惑,也就在两人对视的瞬间,她忽地起身趴在桌子上就勾住齐皖的颈脖,吻上了他的唇。 玻璃杯里的果汁被她撞翻,染湿了他们胸口的衣襟,伴随着这透凉的感觉是那唇齿相依的炙热。巧克力的浓稠在两人交`缠的舌尖融化,如同那制瘾的兴奋剂,迷失了他们所有的理智。 齐皖一手捧住辛菲的后脑勺,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直到辛菲有气无力的推开了他,两人的见面kiss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她双手托着下颚半趴在桌子上,舔了舔嘴角,似乎很享受他的吻:“皖皖,我们去开`房吧?”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就要到虐皖皖的时刻了~~~(*^__^*) 最近*有点抽,我想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可能不能及时给读者回留言,还希望能见谅。 第六三章 高级套房内,辛菲将齐皖推坐在床上,她双腿跨在他身上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毛衣从她头顶扯下,她解开头上的发带,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bra,她舔了舔嘴角,低头的时候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从右颈侧滑下,衬着她那雪白剔透的肌肤如同一匹上好的缎子。 辛菲伸出手指划过齐皖俊逸轻蹙的眉眼,嘴角弯着笑说:“皖皖,几年不见,大叔味都出来了哦!” 她这一说,齐皖冷笑了一声,转眼便问:“什么时候和我回去?” 辛菲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给我玩够了。” 话语刚落,齐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他褐眸微垂,沉如深渊:“行,想怎么玩?我陪你。” “六`九式会不会?” “你口味倒是越来越重了,和谁学的?” 辛菲见他神情里并没有丝毫变化,撇嘴:“你猜?” 齐皖轻哼,低头就含住她的红润的唇瓣。几日未进荤,体内积压的*就如同一头猛兽,几乎将两人撕碎。辛菲双眼如同一汪清泉,闪着媚人的光芒,直勾勾的瞅着他。随着她一次次的挑拨,他的动作越来越不受控制。 辛菲喘息着在他耳边就叹道:“皖皖,你可真猴急,没有我就不行吗?可,我没有你一样能活哦。” “……闭嘴。”一丝冷气从他牙缝里蹦出。辛菲轻声娇笑,伸着细长的脖子就在他耳廓上舔了一圈。这时,身`下的碰撞愈发激烈,她合上双眼,微张的樱唇,叹息不止。 两人的做`爱持续到下午四点,齐皖还没从床上起身,辛菲已经裹着床单跑进了浴室。直到水暖暖的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辛菲才从浴室里出来。 她裹着白色浴巾,那一双撩人的白皙长腿晃荡在齐皖眼前,她如同七年前那样,没擦干身上的水,就跳到了床上。她掀开被子,就直接跨坐在了齐皖□的小腹上,那没穿内裤的一处磨蹭在他结实的肌理上,让人浑身发麻。 “刚才谁给我打电话了?” 齐皖放下辛菲的手机,神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才将她从自己身上抱起放在了一边:“穿上衣服,我们去接小小。” “不要,我还没玩够!”辛菲嘟囔着嘴,有点不高兴的回道。 齐皖从床边拾起自己的裤子刚穿上,眉头一蹙就对她说:“你到底想怎样?” 辛菲被他一问,盘腿坐在床角,双手托着下颚瞧着他,一双好看的眉眼如漆黑的弯月:“皖皖,你可真贪心,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那个‘辛菲’有什么好的,我不是比她更有意思吗?” 似调皮的话语瞬间将彼此的气氛降到了一个冰点。齐皖背对着窗外的冬日,面上的神情瞬间隐没在影子里,他却一直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娇俏带着盈盈笑意女人,一瞬间,时间像是倒退了好几年。 那时,在罗马酒店的大床上,她盘着腿双手撑着,抬头看他,问:“分手了你还会想我吗?” 一时间,齐皖有点恍惚,起初他确实因为眼前这个“菲菲”才接近七年后的辛菲,毕竟爱情是盲目的。他既不想失去贤淑大气的,也不想放弃娇媚任性的。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选,她都是那个能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 “你倒是说对了,我两个都想要。” 齐皖侧脸,光线照在他上扬的嘴角,邪气而贪婪。辛菲霍地张大双眼,被他那具有征服欲的褐瞳给怔住了。但很快,她也随着他从床上站了起来,脱□上竟有的一条浴巾,露出她纤瘦白皙的漂亮酮`体,走到齐皖身边,双手揽住了他的颈脖,在他左脸颊上轻轻落了一吻:“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辛菲的话如同一句分手誓言,这天以后,辛菲就再也没主动找过他。 **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辛菲刚离家两天,辛小小已忍不住提出了疑问。起初,齐皖只给她解释:“你妈现在和水暖暖住在一起。” 辛小小也明白,水老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妈妈是去照顾她的。但是,妈妈不在身边,辛小小总觉得和爸爸呆着有点儿奇怪。就好比,妈妈不在,爸爸不会要求她写完作业了再去洗澡,也不会禁止她晚上吃零食和看电视,甚至还能把画笔和小人书丢满地……虽然,辛小小觉得没人约束自己很开心。可,时间久了,又觉得没妈妈唠叨,浑身都不自在。 何况,她对爸爸还是有些陌生的。 这时,电视里正放着新版的《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辛小小小手托着圆圆的腮帮,竟开始想妈妈了。 齐皖见小丫头一双大眼从电视移到自己身上,便放下摄影杂志,伸手揉了揉她的圆脑袋。 辛小小鼓了鼓腮帮,仰头对上齐皖的眼睛:“爸爸,妈妈是不是不想管我了啊?她最近都没给我打电话。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以前她都会提前陪我复习功课的。” “爸爸帮你复习不好吗?”齐皖说是这么说,可辛小小觉得不靠谱。 “可是爸爸一点也不严厉。” 齐皖好笑,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自己大腿上:“那小小是想要爸爸严厉点,还是和蔼点?” 辛小小看了看齐皖,小脸颊变得红扑扑的,她觉得近距离看爸爸可真帅,比她在电视上看的男明星还要好看,难免不好意思。她低头掰着手指,想了想:“我不知道。” 这几年来,在辛小小眼里,辛菲不仅严厉又温柔,就如同父亲和母亲。一时间,再面对亲生父亲的出现,难免困惑。 其实,齐皖也知道,自己要融入她们母女的生活中,还得经历一段磨合。他叹了口气,低头亲吻了宝贝女儿的额头:“这个问题暂且搁置,睡觉时间到了。” 齐皖一把托起辛小小就往卧房走去,辛小小趴在爸爸结实的胸膛上,下巴压在他的肩头,突然说道:“爸爸,你能答应小小,以后不要再离开妈妈和我了,好吗?” 霍地,齐皖脚下一顿:“妈妈给你说了什么?” 辛小小抬头,双手撑在他的肩上看他,一双大眼睛在灯光下水汪汪的:“妈妈说,爸爸早晚会走的,因为爸爸喜欢的是以前那个妈妈。”她说着,撇了撇嘴,似乎有点委屈:“本来妈妈不让我给你说的,她说这样会让爸爸觉得讨厌。” ** 次日清晨七点不到,穆明轩刚出家门拿报纸,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就开入了他的花园,好在冬季花儿枯谢,不然这车一轱辘不知道要碾死多少朵娇嫩欲滴的小生命。 穆明轩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衫,肩上披着羽绒服,神色从容的看着从跑车上下来的男人,笑道:“等了这几天,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辛菲在哪?”齐皖脸上摘下墨镜,从车上下来走到他面前,冰冷的气场势不可挡。 穆明轩双手插`在灰色的运动裤口袋里,站在台阶上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进去,随口说道:“辛菲在二楼东边的卧房,要是你不急的话,可否和我喝杯咖啡聊一聊。” 齐皖眼眸微眯,想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整套房子装饰都偏中式,红木制家具让人有种穿越古代的即视感,似仿照古中国唐朝的家俬。 齐皖刚进去,就问到了一股檀香,眉头轻蹙了蹙:“你信佛?” “信与不信,只是一个信念。”穆明轩走到茶几旁沏了杯茶,转头又问他:“敢问,你的信念是什么?” 齐皖不屑:“做人当然要信自己。” 穆明轩笑叹,递给他一杯刚沏好的龙井:“难怪。” 这时,二楼传来吸着拖鞋的脚步声,伴随女人慵懒的哈欠,引起了楼下两个男人的瞩目。 “明轩,我内衣放哪了?” 辛菲穿着一件斜肩的宽松t恤,长发蓬乱,揉着脑袋对着楼下穆明轩憨憨的问道。而一旁的齐皖却早已被她无视。 穆明轩笑,指了指她身后的房门:“在你房间衣柜左边的第二个抽屉。” “咦,我记得昨晚丢你房里了啊?”辛菲鼓了鼓腮帮。 穆明轩侧眼看了下旁边脸色渐沉的齐皖,不免轻叹,最后还是选择了配合她的任性:“所以,我帮你洗了。” 刚说完这话,辛菲才察觉到楼下另一个男人,她趴在红色木栏上,调皮的挤了挤眼:“哟,这不是皖皖吗?什么时候来的?” 一时间,齐皖双手插在西装裤里紧握,俊美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波动,他抬头望向楼上的辛菲,语气温柔却又不可抗拒的说道:“菲菲,把东西收拾了,和我回去。” “回去?”辛菲听他这么说,故作吃惊,然后蹙了蹙漂亮的眉:“皖皖,你可真会开玩笑。” 齐皖冷笑,也没再说什么,大步走上楼就一把将辛菲打横抱起。辛菲起初挣扎了一下,却又求救般的看向楼下的穆明轩。 在齐皖走下楼的一瞬间,穆明轩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语气平和的问道:“你现在准备用什么理由带她走?” “这不关你的事。”齐皖眼底终于闪出了愤怒,他和辛菲的事情还轮不着别人插足。 穆明轩淡笑:“那我再问你,如今的辛菲和你回去了,你要怎么待她?小小要怎么面对她?” 第□□章 出院后,齐皖回到了孚日广场对面的二楼小屋。自辛菲离开后,他便没再回来住过。直到那日从伦敦过来,突然有种感觉她会回来。也是这种感觉,鬼使神差的让他又来到了昔日两人居住的二楼。 他还记得那天巴黎的天阴云密布,却在走到阳台的那瞬间,一缕穿透乌云的阳光洒落下来,照亮了眼前的视线,他微闭上眼,在适应后睁开时,如同命中注定般与楼下的她四目相对。 转眸的顷刻,他似乎能看见她眼里的千万变化,讶异、惊喜、慌张和不确定…… 也就在她低头去捡掉落的东西,他想也未想,转身冲向了楼梯口,朝着她所在的广场跑去。 气喘吁吁的来到她身后,将她拥入怀中,这种真实的触感终是让他狂跳的心脏找到了归属。 他一步步精心的算计,料到了此时辛菲会对自己产生排斥,于是在她一次次的拒绝后,计划了一场连环的苦肉计。 岂料,这一步,却也促使了艾莉的报复。 但,齐皖却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这么做,辛菲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毕竟她是那般的顽固、执拗,他宁愿赌一把。 大半月已过去,齐皖弯身将阳台旁几盆白红相间的郁金香移到石栏上,为其浇上水,正逢巴黎市的天气转晴,阳光射`入,正是花开适应的温度。 八年前,这里曾布满红色玫瑰,如今却已枯萎,于是他种上了她最爱的郁金香。那年,她依偎在他怀里,笑着说:“白色的花语是纯洁,红色的是爱的表白,以后我要在这里种满这两种颜色的郁金香,然后养只可爱的狗狗。每日黄昏,带着孩子、牵着狗狗一起出去散步。夜里,等孩子们睡着了,我们就去歌剧院去看最动人的爱情故事。一直一直……” 说这话的辛菲脸色红扑扑的,一双如水的眼眸,单纯的如同孩童。其实,他早该明白,她沉溺在他们的爱情之中,是那样的纯洁与专注。而,他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辜负了一片痴心。 齐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时,楼下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齐皖眉角轻蹙,往下看去,虽看不清那敞篷车里坐着的人,不过就凭那车的颜色,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前年老四齐蒙二十二生日他给订做的水晶蓝车壳。当时,他正在意大利为法拉利公司制作一组关于车与海洋的专题摄影。齐蒙知道这事后,仗着过生日的借口要换部新车。 恰好,总公司为了答谢他,邀请他来设计一款新车外形,当做这次的工作谢礼。于是,他便将自己设计的这款独一无二的水晶蓝跑车顺手送给了齐蒙。这小子收到礼物后,兴奋了一个多月,那一个多月几乎每天打电话给他热情问安一声,就差没烦死。 “二哥!” 齐蒙对着窗边的他,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一楼客厅里,齐蒙如回到了自己家中,将一箱行李随意丢在门口,摘下墨镜,甩了外套在沙发上,就跑去厨房拿冰汽水喝。 “妈让你来的?” 见他风风火火的进来,齐蒙扶着护栏下来,表情冷淡。 被二哥一句正中靶心,齐蒙嘿嘿笑了两声,尴尬的灌了口汽水,就说:“哥,妈也是担心你。” “那你是觉得我需要照顾?” 齐皖说这话时不冷不淡,却听得齐蒙一身鸡皮疙瘩,他咽了咽口水,心想,要是自己说了是,岂不是承认二哥如今残疾在身生活不能自理么,他可不想在一头撞在老虎嘴里,找死。 于是,齐蒙干笑了两声,便道:“哪能啊,我就是顺道来这边玩玩的。” “那就出去找家酒店住。” 说着,齐皖将沙发上的外套甩在了他脸上。 齐蒙拿下外套,俊美的脸蛋一囧,随即反应,可怜兮兮的对齐皖央求道:“二哥,一个人住着多不安全、多寂寞啊,我来和你做个伴不好么?” “十八岁我就搬出来自己住,还轮不到你来作陪。” 齐皖说着,从桌子上拿起钱夹掏出了张信用卡丢给齐蒙:“你的住宿费,就给妈说我一切安好。” 齐蒙低头瞥了眼手里的金卡,腹诽:我去,绝壁是封口费,封口费啊! 最终,齐蒙连绝招都没使上,就被齐皖给game over了。 拖着箱子又回到了他心爱的小跑上,拿出手机正想向老妈告状,车窗突然被敲响。他惊了一下,以为是二哥改变主意了。 弯着嘴角,心虚地转头往外望去,随口还亲热地喊了声:“二哥?” 谁知,这一眼愣是差点把他吓出了内伤。 ** 住在楼里的几日,齐皖很少出门,因为视觉神经受损,无法看清五米之外的事物,就像未调节的聚焦,只能大概的看出一个轮廓。 何况,他又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 齐蒙那天之后,便没再来过。也不知那小子真如他自己所言,是找借口出来野的。 说来,齐皖每日除了联系齐川打听辛菲的消息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他活了三十三年,还是第一次如此悔恨、懊恼,自己竟这般无能。 十八岁他可以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离家出走,二十四岁他可以因为祖父的阻拦而选择妥协……然而,他经历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他而选择的路,他所做的一切都算得了什么。 失去辛菲已经一个半月了,齐皖不知道自己再这样等下去会不会疯掉。他不敢想辛菲遭遇了什么,受到了何种伤害。就连每晚,他都怕做梦梦见她,恐惧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一具满身血迹的冰冷尸体。 “咚咚咚”,正在齐皖望着阳台上的郁金香发呆时,隔壁楼又传来锤子砸墙的噪声。这一带都是上个世纪的老房子本就木材盖建的,隔音效果也就比现代建筑差些。 他眉角轻蹙,从编制椅上起身,这时就听见楼下有人喊道:“当心点,别弄坏了!” 这声音听着竟如此耳熟,齐皖眉角轻抬,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过手机,便拨了过去。 那头接起后,顿了一下,才嘿嘿笑道:“二哥,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齐皖探头,睨了眼楼下货车旁站着的三个人,道:“抬头。” 话音刚过去,齐皖虽看不清楼下人的模样,却瞧见其中一个轮廓像见了鬼一样,转头就往隔壁的楼里冲。 齐皖冷笑一声,那头的齐蒙也是浑身激灵一阵。 “把我给你的钱买隔壁房子?” “……” “老四,皮痒痒了?” “……二哥,我……” 从小齐蒙最怕有三人,老爸齐暮、大哥齐川,再来就是这笑面虎二哥齐皖了。前两位是不怒而威,后面则是前一秒与你笑脸相迎,后一秒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实,相对比起来,齐皖似乎更让他忌怕些。毕竟儿时的遭遇是历历在目,甚至有段时间,他埋怨老妈没把他生为女儿身,好歹妹妹没弟弟那么招老哥们嫌弃。 瞧齐蒙窜进了屋子,齐皖峰眉微挑,刚要收回模糊不清的视线,只觉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再往下看去,那卡车旁竟站着一人,似乎穿着一身黑衣,也朝着这边望来。齐皖想瞧清那人的长相,却依旧模糊一片。 那人看了他一会儿,便也随着齐蒙进了隔壁房子。 这天过后,齐皖总觉得有股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起初他以为是齐蒙,可又觉得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前段时间出门了一趟,更的慢了。 预告,下章完结。 第68章 番外那一年的辛菲 如果说齐皖是辛菲第一个以身相许的男人的话,那彦默就是第一个让她体会到爱情的男人。 那一年,辛菲因袁青岚的坠楼事件进了局子,父亲辛振业托了几层关系才将她弄了出来。 也是这个暑假,彦默给她打了电话提出分手。直到三年后,一场大雪纷飞的夜里,辛菲与彦默再聚,她已然成了他的妹妹。 那天,辛菲顶着馒头白雪被彦默的后母张月领入屋内的时候,彦默第一眼几乎没认出她来。眼前的辛菲比高中那会儿整整胖了一圈,涨阿姨只说她是怀孕期留下的后遗症。这时,彦默才注意到她怀里的婴儿。 在分开的三年里,彦默想过无数次与辛菲碰面的场景,她或许已经忘记了自己,也可能还憎恨着他……但,从未料到她回来后身边却多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还是她与另一个男人的。 刚进门的辛菲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垂着眼眉从他旁边擦身而过。这一刻,彦默闻见了她和婴儿身上的奶香,是哺乳期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一首歌里是这样唱的,有种爱情叫做放手。当彦默决定放手再回头看时,剩下的只有痛彻心扉。 辛菲在法国未婚生子的事情在彦家已不是秘密,彦默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菲……” 他的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深处,回过神时,彦默已经扣住了辛菲的手腕。 辛菲回头,两人刚对上视线,怀里的孩子却忽地张嘴哭了起来。她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对不远处的张月说:“妈,孩子饿了,我上楼给她喂口吃的。” 张月侧头瞧了她一眼,看向彦默:“小默,你公司今天不是办年会吗?别迟到了。” “恩。” 当晚,公司年会很是热闹,彦默却一整晚心不在焉,甚至在代表高层上台说话还闹出了笑话。可,他却一点都笑不来。 年会后,就是一场酒会,到晚上11点才结束。回来时,彦家人都已入睡。彦默浑身酒气的脱了外套随意丢在沙发靠背上。 也不知此刻脑子里想了什么,只是想再去看辛菲一眼。 彦默上楼走到最里头的客房门口,门缝依稀能见淡黄色的灯光亮着。彦默刚想抬手开门,只听婴儿哭声一阵传来。 “怎么呢?小小又饿了吗?” 霍地,彦默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他微怔了一瞬,却又无声无息地拧开了门锁。 屋内只开了床头的台灯,淡黄色的光线从里照出,微弱且温暖。女人拉下衣领,露出大片光洁白皙的肩头,映着灯下发梢的影子,一时间让彦默整个人都僵住了。 辛菲一手托着婴儿的小脑袋,一手一下一下地轻柔拍着她:“乖,妈妈今天很累,吃完了好好睡觉,好吗?” 房内安静了下来,唯独听见的是婴儿咂嘴吸食的声音。 恍惚间,有种冲动在心底竟在彦默心底膨胀,他走上前抬手想去碰背对自己的女人。七年的重逢,就像是一场后悔莫及的噩梦。年少时,曾幻想过有一天能彼此成为另一半的人,此刻却形同陌路。而她怀里已有了别人的孩子。 就在彦默即将触摸到辛菲的瞬间,她却转头,露出了惊愕的神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辛菲下意识的拉过床上的毯子遮住了自己□胸口,漂亮的眼角微皱,有些生气。 彦默眼角无意瞥见她那因哺乳期而圆润丰满的半胸,厚街一阵发干,侧头轻叹了声:“抱歉,我正准备敲门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出去。” 辛菲毫不客气的在他话还未说完,便下了逐客令。 彦默一怔,刚要回头看她,辛菲却将一个枕头砸在了他的脸上:“我让你出去,听见没!” 也不知喝了酒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彦默突然冷笑了一声,就走到辛菲面前,抓住了她的手,吼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让你变成了这样!” 也因这话,辛菲的脸突然一阵青白,她咬牙要甩开彦默的手,却被禁锢的更紧。 手腕的疼痛让辛菲紧蹙着一双秀眉,她能从彦默的靠近嗅到酒味。同时间,怀里的小小也因彦默的低吼受到了惊吓,忽地又哭了起来。 辛菲不耐烦地看向彦默那气愤的俊颜,警告道:“你如果不想吵醒你爸妈,就请出去,我这里不是让你发酒疯的地方!” “小菲……” “别再用这个称呼叫我,让我妈听见了还以为咱俩又该有什么了。” 一时间,本想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梗塞在喉头,彦默松开了她的手,就连三年前早该说出口的“对不起”也留在了心底最痛的地方。 这一夜的相逢,他们什么也未发生。彦默回到房中,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宿。脑中全部都是三年前辛菲与自己相识相爱的片段,他既然选择了用分手来逃避,为什么如今还后悔的生不如死? 第二天,辛菲刚从楼上下来,就听见张月说了一句:“琳琳,上楼叫你哥下来吃饭!他早饭都没吃,中饭再不吃对胃不好,何况他前不久不是刚做完手术……” 话还在嘴里,张月忽见女儿出现,便顿住了声。 辛菲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对现任丈夫家孩子的关怀备至,不免冷笑。她走下楼,张月也顺便问了声:“饭都做好了,去哪?” “出去找工作。”辛菲淡淡地回了句。 张月一听,皱了皱眉。而这时,她现任丈夫彦启天有些吃惊:“菲菲,你要出去工作?” 辛菲对他点头:“恩。” 彦启天脸上露出了些许关怀:“这里就是你家,你要是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向我和你妈直接提出来,没必要现在就……” 辛菲抿嘴弯了弯眼角,笑意却并不在眼底,只是礼貌性的表示一下:“谢谢彦叔叔,我并没有任何的需求。何况,这里并不是我家。” 她说完这话,张月便不高兴了:“辛菲,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彦叔叔这都是在为你着想……” “不必了,我并不需要你们的施舍。” 辛菲打断母亲张月的话,面不改色睨了眼客厅里的人,除了她的生母和两年前出生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其他便是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就如同她父亲辛振业的家。从几年前的那个暑假,她的家早已支离破碎,现在没有一个地方是专为她而存在的,没有。 一个星期后,辛菲带着孩子离开了彦家,就像之前来之前,一个行李箱,干干净净的离开了。而那日正好是大年三十。 年后,辛菲带着孩子与高中同学水暖暖租了一间二室一厅的公寓。在开春的时候,艺术长廊外已陆续出现了些流浪画家,都是靠给路人画画来维持生计的。辛菲也加入其中,每日早出晚归,有时还会带上孩子出来,一画就是整天。 因为风吹日晒,辛菲也逐渐瘦了许多。 彦默在得知她每日这样后,曾有试过将生活费给水暖暖,可没过几天,他家就会收到一封装着钱的信封。 自从多次被拒后,彦默下班总是会开车路过艺术长廊,然后坐在车子里望着那坐在画板后的素衣女子就是好几个小时。 今天辛菲的晚饭依然是面包,还是今天早餐剩下的,毕竟小小现在是急需要营养的时候,她几乎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孩子身上。辛菲刚咬了口干巴巴的面包,包里的电话就响了。 她拿起手机,喝了口水,问:“暖暖什么事?” 电话里,水暖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雀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我要去四小实习了,还帮你找了一份工作!” 辛菲一听,不免激动:“真的?什么工作?” 水暖暖笑道:“是去我认识的一个美术老师开的画室教学生,周一到周五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周六日是一整天,每小时50,你觉得怎么样?” 辛菲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便一口答应了。 车里的彦默望着画板后的女人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便轻叹了一声。而刚才他刚接到了后母张月的电话,也得知了辛菲即将去画室教学生的事情。 其实,七年中,辛菲并未经历过什么大起大浪的挫折,几乎每次要捉衿见肘时,总会感觉身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让她莫名其妙的就度过了难关。这期间,她却从未想过辛小小的爸爸会奇迹般的出现。 或许辛菲心底明白是谁在帮她,可却不想承认。因为这会让她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的逞强成了多余的反抗。 而,彦默做的这些,只是想为那年暑假的逃避,做一点点的弥补和修复。就算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从前,再也得不到她的谅解。 第六五章 (重修) 一觉醒来,眼前只剩下雪白的一切,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孤独的自己。这样寂寞的感觉,辛菲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每每都是难受到麻木。 望着户外的绿色草坪,阳光明媚,身穿病服看似并不健康的人们各自在活动欢闹着。辛菲趴坐在窗前的护栏上,下巴枕着小臂,望向楼下的眼睛空洞的如同没有灵魂。 直到看到楼下石子道上走来一人,那雪白的小脸才稍稍的有了变化。 “辛菲,你这样很危险!” 张月手里提着在家里炖好的鲫鱼汤,刚从楼下经过便瞧见了二楼窗台坐着的女儿,一时她紧绷了那张高贵的脸。 辛菲倒是并不在意,她低头笑着对母亲说:“妈,我还没想好自杀的理由了,您别担心。” “你……”张月脸色瞬间变色,皱着眉就对她严厉道:“你赶紧给我回屋里去!” “哦。” 说来也是奇怪,第二人格的辛菲应该并没遗忘她的母亲,反而对母亲唯命是从。那日,齐皖刚送辛小小去齐川家没多久,张月便找上了门。而她也并未作出任何如同另一个人格的忤逆行为,爽快的答应了母亲,就来到了这所郊区的精神疗养院。 “我今天给你做了鲫鱼汤和锅包肉,趁热吃吧。”张月将保温盒里的饭菜摆好放桌上,也不抬头看刚从护栏跳下的辛菲,冷冰冰的说道:“吃完后,记得把饭盒洗了。” 辛菲笑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瞧着母亲:“妈,你不和我一起吃?” “已经在家吃过了。” “是吗?和现在的家人一起吃的?”辛菲拿起筷子夹了块锅包肉放在嘴里,朝着张月弯眉笑:“还是妈妈做的菜最好吃。” 看着这样的女儿,张月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某些琐事。 “妈妈,今天会回来吗?” “今天有演出。” “我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下次吧。” 每次说完这话的几天后,张月才霍然想起来那天是女儿的生日,但她每年都会因为重要的表演忘记。前夫辛振业也因为创业时期的繁忙将女儿一个人丢在家中,从6岁以后的生日,辛菲几乎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对于辛菲来说,童年的家庭并不温暖,甚至是寂寞孤独的。母亲常年因舞台剧的演出奔波在外,而父亲则是由于繁忙的工作夜不归宿。就算母亲一个月回来的那两三次,也是严厉的督促她的学习。 渐渐的,辛菲开始懂得麻木地看待一切事物,直到父母离异,她遇见了生命中的初恋。 或许,也是因为从小的那段时期,辛菲已患上了轻微的抑郁症,心情的郁结加上无人照顾的生活,使得身体换上了疾病,脑子里无故生出肿瘤块。也或许,是辛菲想逃避心理的那股压抑情绪,思想里出现了抵触。 于是,便形成了她第二人格的转变。 其实,不管对于哪个“辛菲”来说,家庭都是她望尘莫及。无论是父母,还是爱过的男人,她奋力地想抓住,就如同掉入水里想要抱住那唯一的救命木桩,伸手却够不到。 张月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没说话。辛菲倒是一边说一边吃,神情里似乎只有愉悦。 吃完后,张月正要离开,辛菲突然叫住了她。 “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张月回头。 辛菲漂亮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你为什么要和爸爸结婚了?” 这个问题是辛菲第一次问起,另一个“辛菲”没提,但现在的她却问出来了。张月本能的愣了一下,才沉着表情说:“以前的事情没什么好提的。” “是吗?”辛菲轻叹了一声,然后视线转向了落日的窗外,随口又问了句:“妈,那你们有想过当时的我是什么感受吗?” “……” 张月脸色一白,辛菲盘腿坐在沙发上,夕阳的淡橘色光落在她洁白的脸上,透出了她肌肤下浅浅的血管,似乎在下一秒,她就会被融入在这光中,随着落日而消失在这世界上。 “你也别怪皖皖了,我当初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而他正好就是那个人。” ** 这天晚上,一架从美国费城的国际航班坐落在j市机场的跑道上。 “妈。” 齐川和*蒙驱车来机场的时候,曲妍清女士已经在贵宾室里等了十分钟。 *蒙赶紧上前,想帮曲女士殷勤地推行李箱。曲女士却瞪了眼齐川,说:“小川,怎么把媳妇带过来了?” 齐川接过*蒙手里的推车,一手揽过她这几日发福的腰肢,反问母亲:“您下次过来的时候,可否挑个好点的时间段。” 要知道,*蒙前两天刚发现又怀上了,这大晚上的也正是她睡觉保胎的时间。可,*蒙却觉得婆婆好不容易回一趟国,她不过来接机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也瞪了眼自家老公:“大叔,我想过来。” 曲妍清一手拉过大儿媳的手,就说:“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妈,我站你这边。” *蒙说着,挣开齐川的手臂,挽着婆婆的胳膊,就往停车场走去。齐川推车走在她们身后,嘴角勾了勾。 驱车刚驶出机场,曲妍清就说道:“小川,你把蒙蒙送回家后,我们去趟小皖那。” ** 深冬,夜里的工作玻璃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凇,甚至不用哈一口气上去,就能在上面盖上自己的手印。 原本已是凌晨12点,白日里热闹的艺术长廊如同一座冰城,寂寥、沉静。 齐川带着曲女士过来时候,齐皖的工作室已从门内上锁,他只好拨了通电话,要求齐皖过来开门。 没过几分钟,门从里面打开了,只是站在门内的却是齐皖的经纪人ann。 “伯母、齐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ann对于曲女士和齐川的出现表示震惊,但很快,她一脸忧愁地说:“齐大师已经关在房间里两天了!” 曲妍清一听这话,神色凝重,恍惚又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个小皖:“都快33岁的人了,怎么还闹这一出?” ann知道伯母话中的意思,毕竟她也经历过齐大师秃废的那段时期,自从他用辛菲的照片获得过法国摄影各项大奖后,几乎一年没有再出任何作品。如同一个腐烂到没有灵魂的摄影师,每日的宿醉,每日的无精打采,甚至最后因肠胃炎住进了医院,最后还是伯母过来将他接回了美国住了一段时间,才渐渐恢复。 虽然,齐皖当时嘴上说不在乎,可旁观的人都知道他是自欺欺人。 他们走到房门外,曲妍清看了眼齐川和ann便说:“你们先回去,我和小皖好好谈一下。” 齐川知道母亲的能耐,也没说什么就走了,毕竟家里还有位怀孕的老婆和几个小屁孩需要照顾。ann一开始有些放心不下,可毕竟曲女士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作罢。 工作室里,走了几人,突然变得格外的宁静,曲妍清敲了敲房门:“小皖。” 也不知是曲女士的威严还是齐皖一直等着她的到来,只敲响了一声,门已从里面打开。 房间里灯光昏黄,隐约从里面传来泥土的气味,曲妍清一愣,推开门,便看见穿着一件邋遢白短袖的高挑背影坐回了转盘前,继续弄他未做好的陶丕。 知子莫若母,齐皖每每有烦心事都会弄他的陶瓷,今夜也不例外。 曲妍清走上前,就随意找了个椅子坐在他身边,问:“你这回给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让我看你这幅德行?” “妈,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昏黄的光线照在他侧脸上,几日未打理的脸上长出了些许胡渣,沧桑的如同久经风雨。 曲妍清似乎早已猜到儿子的打算,便点头:“可以,只是在这之前,你能不能把自己收拾一下,我看的可真别扭。” “那就麻烦您了。”齐皖终于转头,对母亲淡淡一笑,一时间,曲妍清由不得一怔,竟险些被儿子那笑容给迷惑,要知道他这双眼睛像极了她丈夫的,都是如此的迷倒众生。也难怪当初辛菲会一无反顾的爱上,并付出了那般不可挽回的代价。 于是,作为这害人不浅的当事人母亲,曲女士有必要为他做些善后工作。 第六六章 (重修) 这夜,辛菲等看护睡着后,从床上悄悄的爬了起来。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黑色的油性笔,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窗户下。 病房里一排淡蓝色的丝质窗帘,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右边一角,就拿着油性笔在雪白的墙上画了起来。 晃眼,一夜过去,当早起的看护走到床边拉开窗帘时,顿时被墙上的画吓了一跳。 昨晚一整夜,辛菲竟在这帘子后的白墙上画了一对恐怖的骷髅骨架,还有那骇人的恶魔翅膀。 当天,看护就给张月打了电话。 张月赶过来的时候,辛菲正坐在床上哼着一首法国民谣。她瞧了眼两个清洁工还在收拾墙上的污迹,就对身旁的看护说:“你叫严医生过来。” “彦太太,您这是……” 看护没明白张月话里的意思,正疑惑。张月侧头就瞥了她一眼:“我要给辛菲转病房。” “您准备换哪间?” “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的房间。” 张月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她要面对的并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个有病的陌生人一样。连看护都不由惊诧:“您说的那个房间是用来关发病的病人的,辛小姐并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月瞪了一眼,看护立马闭嘴。 其实,在之前辛菲也有类似昨晚的举动,比如前天不知从哪里找来油漆桶,画满了整整一面白墙。甚至在来的当天给其他精神有问题的病人送放了蟑螂的食物吃、用打火机点燃了窗帘……辛菲做的这些,简直就像是一个故意引起家长注意的坏小孩。 而每次,医院通知张月来后,她却又乖乖的呆在房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看护刚出去,辛菲停止了愉快的哼歌,微侧着脑袋看向自己的母亲。 张月眉头微皱,回了句:“你以前不这样。” 辛菲笑了:“我以前什么样子的?听话?懂事?还是个什么都压抑在心里,只按照你铺的路走的乖宝宝?” 被她这么说,张月显然有点生气,却未表现出来,毕竟她原本就是不喜将情绪外漏的女人。 “辛菲,你这么说也对。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当初不该出国去学什么美术,也就不会有这么个结局。未婚生子,和陌生男人同居,你还嫌不够丢人?” 此刻,辛菲脸色微微一动,竟又笑了起来,她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母亲面前,背起手似调皮的对她说:“那我去死好了,反正你们都恨不得丢掉我这个累赘。” “你……”张月被气得脸色一白。辛菲却如同不知错的孩子,继续刺激这位已过五旬的母亲:“对了,我挺喜欢那个最近来看我的男人,要不我用他来气气皖皖好了,您说呢?还有,皖皖最近都没来看我,您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啊?我快无聊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 话语还未说完,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房间,连帮忙收拾墙壁的清洁工也回头看了过来。 辛菲侧过半边泛红的脸,一双漆黑的大眼长的很大,没有不可置信,只是觉得讽刺和心痛。可张月却觉得自己有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真是太有辱她现有的身份。 半小时后,四周一片雪白,屋里唯一通气的就是东边墙壁顶的天窗和另一边的排气孔,还有那扇锁上的门。 辛菲抱腿坐在雪白的床上,将头埋入膝盖,她没有哭,只是左手握住曾受过伤的右手腕,当年她试图割脉自杀的旧伤口。 这样的伤,在另一个辛菲来看就是一场噩梦,她总会带着手表来遮掩住。就算在和齐皖上床的过程中也会刻意去掩藏。所以,以前和现在,齐皖也从未问起过她手腕受伤的原由。也或许,他从未留意过她内心深处的那块伤疤。 在十七岁的那年,就像是一个只有谎言和欺骗的世界,少女辛菲从此跌入了可怖的深渊。亲情的背弃、爱情的淡漠、离乡背井的逃避……一切的一切,她独自承受,无人开导,无人关心,也无人在意。 就这样,她终究还是患上了抑郁症,就连脑子里长出肿瘤也无人问津。而那一段时间里,有个问题在她脑子里久久徘徊,却得不到答案:我要是死了,是不是会更好? 然,也就是这样的想法,她开始回避自我,直到另一个自己出现,遇见了那命中注定的男人。 “皖皖……” ** “调查的可属实?” 满是相片的暗房内,齐皖倚在冲洗台上,右肩膀将手机夹在耳边,正将洗出的照片凉在架子上,暗红的灯光照在他头顶,英俊的容颜在背光里没有任何表情。 手机里的人似乎说了一些事情,齐皖眉头微皱:“恩,该如何做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现在先给我看好她……” 挂断电话后,齐皖将手机随手丢在台子上,抬头看着眼前渐渐显现出轮廓的照片,这是一张以巴黎夜市为背景的单人照,女子素衣白裙,娇笑的回眸在这瞬间是如此的美,而她的美却只为那拿着相机的人绽放。 齐皖看着架子上一排排照片,记忆里曾经的辛菲全在这里。她消失后,他将一卷卷胶卷丢到仓库,原本以为一切将落上尘埃,永远尘封在心底那察觉不到的角落。可,他似乎也太高估自己,当再次相遇,世界已变得非她不可。 如今才察觉到七年前的相机里几乎全是她,当年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情根深种,然而上天就是这样的讽刺。 正当眼前的照片呈现出颜色时,暗房的房门被敲响了。 ann拿着手机出现在门口,脸色紧张:“齐大师,英国那边的电话,说是老爷子又发火了!要把你之后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说是再不回去,就派人打断你的腿!” 齐皖听着ann焦急的大声说着,水褐色的眸子沉了沉:“老爷子这回又闹哪出?” “还不是因为你之前把艾莉姑奶奶给气走了吗?” 齐皖眉角轻抬,艾莉的事他不是没想到,只是这个时候离开j市让他有点头痛:“给老爷子说,我没空回去。” ann就知道齐大师会这样,连忙问道:“你又不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他说话一向算数,当年你拒绝了艾莉,不还被抓回去关了整整两个月吗?就连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世界知名度,只要老爷子随便在外面放几句话,那还不……” “ann,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此刻,齐皖的声音和平时并无二样,但ann却听的毛骨悚然。她和齐皖共事了这么多年,哪不清楚他的脾性。越看上去平静,越是可怕。何况,齐家那几兄弟没一个好对付的,尤其脾气还一个比一个臭。 ann连忙放软了语气,恳求道:“齐大师,现在辛菲那样了,你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啊!再说,老爷子已经查到辛菲和小小了。你也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就算之前齐川教授躲过了一劫,经过那次后,他老人家就更不会放过你的,你也知道他最看重的就是爵位继承。如今,你拒绝了艾莉,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当年你父亲的事情,已经是教训了。” 说道几十年前,齐皖的父亲齐暮为了摆脱老爷子的束缚与心爱的女人私奔,差点断送了性命。如果不是因为老爷子心疼自己这一脉相传的儿子,估计也不会有齐家几兄弟了。 父亲的事情齐皖比谁都清楚,还有母亲险些流产的经历,他也曾听长辈提起过。就算现在,父亲有了自己的事业,也依旧逃不过祖父的掌控。毕竟当年他是用一个孩子的未来才换来了如今的自由。 那年大哥齐川还未出生,父亲齐暮为了保住母亲曲妍清和肚子里的大哥,便答应了老爷子阿尔公爵一项恶魔条约,以后他的儿子将继承他要承担的责任来继承爵位,延续阿尔世家的血脉和荣誉。而继承者将永远没有自身的自由,一辈子都要奉献于阿尔家族的事业。就连选择伴侣也能为了政权和利益…… 大哥出生后,就一直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直到后来他遇见了现在的妻子*蒙,一切就变得匪夷所思…… 到前年为止,阿尔公爵还一直给大哥齐川施压。原本艾莉的对象应该是齐川,也不知她背地里做了什么,才将阿尔公爵的视线转移到了他这个老二身上。渐渐地,老爷子对他的关注也越来越明显。甚至……有意让他成为下一代的爵位继承人。 ann见齐皖不语,便继续说道:“你觉得现在为了可能不再是辛菲的’辛菲’值得吗?” 齐皖侧头看了ann,俊颜冰冷:“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只能属于我。” “可……”ann本想再说,看见这样的齐皖她只好将话头哽在喉间。 这时,齐皖收回视线,拿起台子上的手机就给某人打了通电话。 “没什么事,就说说之前欠下的人情……” 第六七章 (重修) “辛小姐,辛小姐……” 精神疗养院里,医生和护士四处寻找刚从房子里失踪的辛菲。 此时,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满园被皑皑白雪染上了单衣的色彩。穿着深灰色短风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看了眼院子里的积雪,眉头轻蹙,就喊住了从身边跑过的护士。 “发生什么事了?” 那护士回头见男子模样俊雅,气质出众,先是惊了一下,才有些尴尬的回道:“我们这有个病人跑丢,正急着找了!” 男子似察觉到了什么,继续问:“那病人叫什么名字?” 护士说:“全名好像是叫辛菲,您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后,男子眼眸深沉,他对护士说了声“谢谢”,就走开了。护士望着男子在雪中渐渐消失高挑背影,不免疑惑:“之前没见他来看过辛小姐啊?长得倒是不比经常来的李少爷差,也不知道是辛小姐的谁?” 护士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就嘀咕了一声:“这大冷天的真是冻死人了,辛小姐跑哪去呢?” ** “哇唔,下雪啦!” 离医院不远的后门,只穿了一套单薄病服的辛菲正开心从石子道往走,仰头望着灰蒙蒙的空中飘落雪花,一张白皙小脸冻得通红。 之前趁着看早晨护士查房,她偷偷溜了出来。这两天来一只在空荡闭塞的房里简直要把她闷坏了。现在终于逃了出来,她感觉又刺激又愉悦。 就当辛菲仰头一边转圈一边笑盈盈的往前走时,眼前一不留神就撞在了一人身上。 辛菲一惊,刚要退开一步,那人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拥入了怀里。 “喂,你谁啊?” 她眉头皱起,就拍了拍这人的肩膀。 那人叹息了声,埋怨道:“这都多大的人了,还成天让人担心。” 辛菲听着这温润的声音浑身一僵,那人已经拉开她,脱□上的外套给她披上,低头对上彼此的双眸,问:“冷吗?” 瞧着眼前这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沉稳温柔。她呆了呆,侧着头困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男子神情微动,却在转眼淡笑道:“当然知道,你以前逃课都喜欢往后门走,还是我破例给你开的门。” 辛菲又问:“我们认识?” 此刻,男子看着她的双眼,似乎想从里面寻找什么。可也只是一瞬间,他已摸着她的脑袋,回说:“我是你母亲现任丈夫的儿子,也是你的哥哥。我叫彦默。” 顷刻间,辛菲低头,眼眸深处似闪动了一下,随即抬头已对这突然出现的“哥哥”,说:“可我从来没听妈妈提起过你。你真是我哥哥?” “恩。”彦默温柔弹掉了她发梢的雪:“下雪天你不好好呆在房间里,出来干嘛?” 听他问,辛菲立马气呼呼的鼓了鼓腮帮:“她觉得我神经有问题,不让我见皖皖,就把我关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趁机跑出来才不要回那鬼房间,连窗户都没有,黑漆漆的闷死了!” 彦默脸色一沉,二话没说,牵起她的手腕就往车库走去。 “喂喂,你带我去哪儿?我不回去呀!”辛菲见这条路正好是往住院楼走,她蹲□就拉住了彦默,嚷嚷:“你不会是我妈派来的吧?我不要回那房子里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彦默脚下一顿,回头看着满脸通红似要哭出来的女人,他心口竟一阵绞痛,咬牙切齿道:“我怎么就相信他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混话。” “求你了!” 她撇着嘴,如同孩子般,让望着她的彦默浑身一颤,他暗暗握紧拳头似不再顾及,弯身就将辛菲一把打横抱入怀里:“小菲,我现在就带你出这鬼地方。” ** 再过几天就是举家团圆的元旦节,只是现在的情况让所有人出乎了意料。 “恩,我知道,她现在在我这里,您不必担心。对了,爸,您给张阿姨说一声,辛菲这几日都会在我这里住。” 半山腰上,大雪已渐渐停落,彦默望着远方城市里亮起的璀璨灯光,漆黑的眼眸一片沉寂。 彦家,彦启天放下手里的电话,轻叹了声,就对身旁一脸着急的妻子说:“菲儿现在在小默那里,你别急,没走丢。” “不行,我得把她接回来,她不能和小默在一块儿!”张月一听丈夫说女儿被彦默带走,一张高贵的脸紧绷,她正要气愤地起身,结果被彦启天拉住了胳膊。 “小默有分寸,你这么去了,孩子也不一定愿意回来。” 张月扭头对丈夫埋怨:“你也是,明知道小默要结婚了,这要是再像九年前出了什么事,我……” 她话语一顿,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想起当年辛菲干的事情,就一阵头痛。彦启天见她这样,便知道她又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月月,孩子的心思咱们都懂。当年你是怕小默的病拖累菲儿,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回来可能是最后见菲儿了。咱两夫妻也快十年了,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完成最后的心愿吗?” 听彦启天这么说,张月眉头紧蹙,她低头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说:“启天,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身体里流着那个人一半血液,我到现在都无法用宽容的心态来面对她,想对她好点,想让她过得幸福,却一再违背了初衷……孩子太不让我省心,为什么当初我会和那人结婚,有了她?” 彦启天眼底深沉,起身就抱住了自己的妻子:“月月,我知道你受伤太深,但是菲儿是无辜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恨。”张月说着,眼泪已落在了他的肩头,就像当年她刚和辛振业离婚后,难受的感受着他的温暖一样。 如果说这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张月只能选择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而她这辈子也辜负了面前这个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明知道是孽缘深重,却回不了头。 ** “醒了?” “这里是哪里?” 辛菲揉眼看了看向车窗外的外景,迷迷糊糊地又对上身旁男人的视线。见他眼底温润,她竟觉得格外熟悉,不免也对这个“哥哥”产生了好感。 彦默理了理她鬓边的发丝,笑说:“这里是太阳山,我们第一次的约会就在这里。” “第一次约会?” “我们第一次在外面见面的地方。觉得美吗?” “雪景很漂亮!” 辛菲仰头就倒在他膝盖上,望着他低垂的眼眉。这种相似的感觉似乎一直停留在九年前的那个暑假,当时登到顶峰的时候,她也是气喘吁吁仰头倒在他的膝盖上,吐槽道:“你说别人第一次约会都是去电影院和游乐场,我们天还没就跑来爬山看日出,累死了!” 那日,太阳从地底升起,将整个昏暗的天边照得通红,而他眼里却没有那美丽的风景,只是低头看着那白皙脸颊渐渐映红的容颜,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彦默、默默、墨鱼?要不我就叫你墨鱼吧,感觉你这人挺不错的!对了,你有喜欢的人吗?” 彦默听她忽而唤起的绰号,眼神闪动,便道:“怎么突然起?是想起什么了吗?” “没啊,我只好奇,你这样的男人会喜欢怎样的女人?我之前也问过皖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他只是说因为相互荷尔蒙的吸引,才会有了爱情的错觉。所以,我不明白你们男人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 彦默只觉心底痛了一下,却还是面带微笑道:“他都给你这样说了,为何还忘不了?” “不知道啊,就像现在我明知道自己恨他抛弃了我,心却揪得很痛,更多是埋怨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呢?心里有这样的人吗?” “有,她是一个让我很头痛的女人。”彦默低头看着她一双漂亮如水葡萄的眸子,温暖而无奈。 辛菲一听,起身盘腿双手托着下巴,似感同身受:“你现在还和那头痛的女人在一起么?” “没有。”彦默像是在述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因为她有在意的人,而我也要结婚了。” “这结局我不喜欢!” 辛菲瞬间大喊了一声,就对他说:“你要是喜欢她,就应该抢回来!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见她如此激动,彦默安抚她的脑袋:“因为某些原因。” “这什么意思?” 终于,彦默还是说了那心底隐藏了九年的秘密,他轻叹一声,似乎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他那个等待了九年的女人,而是一个能倾诉心事的朋友。 “我已经失去了这一辈子的机会。”彦默苦涩地说:“我这人很自私,并不会祝福她幸福,甚至在某些时候盼她能回头再回到我身边。如果人的记忆是最珍贵的,我希望她永远怀念我。” 辛菲喟叹:“你真傻!如果是我,生病也会粘着皖皖不放的,装可怜给他看,他要是心疼我的话,不就舍不得离开了吗?” 彦默没否认她的方法,只是心里一阵阵的抽痛。现在的你眼里又怎么会有我的存在了? “不说了,下山吧。” 因为积雪的缘故,下山的路要比上山还要难走。彦默看着挡风镜外漆黑的山路,灯光在眼前微微闪动,天上又下起了暴雪。 也就在这时,山上的积雪突然从崖上滑落,打在挡风玻璃上。瞬间遮住了眼前的路,彦默本能刚想踩住刹车,却在顷刻间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然而,这样的念头在白色路虎横撞在山边护栏上时,他还是咬牙推上手挡,踩住了刹车。 刺耳尖利的刹车声后,车子震荡了一下,才险险地停在了护栏边上。此刻,彦默为自己前几秒的念头出了一身冷汗,他想也没想一把环住了副驾驶座的辛菲,颤声道:“小菲……” “墨鱼,刚才从上面掉下来的是雪,你别怕。”她反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起来。 “不,我……”彦默怕的并不是那突然掉在挡风玻璃的雪,怕的是自己脑子里那闪过的执念。 如果刚才没踩住刹车,他是不是就能和她一起落入深渊?永远不分开? 可,彦默却还是在最后一刻选择了让辛菲活下去,因为他不想让她死,他心疼她,他还是望她能过的快乐。 第六八章 (重修) 公爵府内,阿尔公爵正与好友伊瑟尔*官一家人共用晚餐。 阿尔公爵看似虽以上了年纪,却已经保持着年轻时的魄力和风采,他招了招手,用流利的英语交代道:“将82年拉菲整箱运到伊瑟尔先生的宅邸,然后把法国拉菲庄园的股份合同也一并送过去。” 管家阿杰尔点头,应了声:“是。” 伊瑟尔一向好红酒,见好友突然给自己送了一份厚礼,不免举杯笑道:“公爵真是客气,我向您致谢。” 阿尔公爵笑道:“你太客气了,以后我们可是一家人。” 伊瑟尔听他这么说,挑起花白的眉笑了笑:“听说alston在中国有个女朋友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 “您说笑了,男人在外面有一两个红颜知己不是很正常吗?”阿尔公爵笑着拿起酒杯,优雅的摇晃了一下,然后对另一旁不语的艾莉说:“艾莉,你从小和alston一起长大,他的事情你应该最清楚。” 艾莉本有些心不在焉,见阿尔公爵问自己,不免愕然抬头,在察觉到餐桌上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时,她连忙抿唇露出自己最完美的笑容:“还是阿尔爷爷了解alston,他从小就爱玩。” 伊瑟尔见孙女如此说,便问:“之前你们都还年轻,我也就不催你们,现在订婚都快七年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结婚了?” “祖父,我的事情自己会解决。” 艾莉轻叹,她虽不喜家长干预的婚姻,但不得不说,只有这样才能让齐皖就范。 饭后,艾莉拿了杯红酒倚在二楼的观望台上发呆,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狗叫,她低头看去,竟是阿尔公爵带着爱犬散步。 阿尔公爵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下来陪自己走走。艾莉心想,这时候阿尔公爵不该是和祖父在房子里下棋吗? 而,阿尔公爵也很快表明自己的意图。 “过两天alston就会回来,到时候他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艾莉漂亮的脸蛋一僵,就问:“您已经派人过去了?” “是,随便也调查了那个将alston迷得神魂颠倒的中国女人。”阿尔公爵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低头摸了摸爱犬的脑袋:“我相信alston很快就会忘记那样的女人,就算忘不了,我想你也不会介意他在外面包养一两个情妇,是吗?” 此时,艾莉根本看不见阿尔公爵的眼神,但是她只觉背脊一阵冰凉。 ** 自从彦默去了上海以后,几乎一个月没回到这个曾为了辛菲而准备的家。 刚进门,辛菲就兴奋跑进去,好奇地转开始参观起整个屋子。她第一眼就瞧见了进门右手的主卧室。 “这间我喜欢,好大的双人床啊!真舒服!我今晚要睡这!” 刚进去,她就脱鞋跳到了床上,蹦了两下,然后就享受的趴在了上面。 彦默走进去的时候,辛菲毫无顾忌的钻进了被窝里,将自己滚成了一只毛毛虫。 看着那还在蠕动的身影,彦默好笑的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小菲,这可是我的床。” “恩……”她含糊的应了一声。 彦默轻叹的一手撑床头,俯身又拍了拍她裹在被子里的脑袋:“你要睡的话,先出来洗个澡。” “……” “小菲?” …… 轻微的鼾声从被子的缝隙中传出,彦默不由一愣,低头拉开被角,一张可人的睡颜已呈现眼前。 忽然地,有股暖暖的气流从心底蔓延,彦默哭笑不得,抬手抚掉她唇边黏上的发丝,也就在这气息相投且咫尺的距离中,他竟有了某种*,想把辛菲继续留在身边的冲动。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对辛菲的感情从高中起,似乎从未变过。莫名的心动催使着莫名的独占欲,恨不得将她揉进心里,一辈子带在身边。 “你知道吗,我是多么不想伪装成你的哥哥,因为我还在爱你,然而你心里却已有了别人。” 彦默说这话的时候已靠了过来,唇瓣在毫厘间即将触碰在一起。也就是此刻,一个男人沙哑薄怒的声音:“明知道她心里已容不下你,何必再纠缠。” 霍地,彦默动作一顿漆黑的眼眸也在瞬间变得深沉。他收回那个即将落下的吻,起身走到门前,就揪住了突然出现的男人衣领,冷笑道:“你没有资格说这话,我们彼此彼此。” 齐皖被他推撞到门框上,眉头蹙了一下,邪气的唇角上扬,一副俯视世人的姿态看着怒气的彦默:“你说的没错,我们彼此彼此,你抛弃过她,我也抛弃过,但老天对你比较不公平,她到最后忘不掉的只有我。” 也就在齐皖说这话的间隙,床上的人儿含糊的唤了声梦话:“皖皖……” 彦默揪住他衣领的手背冒出了青筋,之前心底再恨再怨都只能压抑在心底最深处,可这时……他已毫无顾忌的一拳挥在了齐皖的肚子上。 齐皖眉头紧蹙,心里也是来气,一脚已踹了过去。 两人就如同十几岁为了爱情激怒的莽撞少年。彦默被齐皖一脚踹的后退了几步,接着齐皖上来就往他脸上揍,他侧身抄起床边的台灯就砸了过去,巨大的声响几乎让整间房子都在震动。 然而,辛菲却未醒,是之前彦默在她喝的饮料里放的安眠药起了作用。 齐皖擦掉眼角的血迹,冷酷的笑了一声:“你倒是挺能打。” “你也看不出来。”彦默讽刺地回了他一句,就朝他飞踢了一脚,齐皖侧身避开…… 数小时后,辛菲一场好梦后苏醒,入眼的景象却让她愣了好久。原本装饰精致的室内已成了一片废区,而她正睡在一个男人的胳膊上,另一只也从身后环在了她的腰间,温暖而亲密。 辛菲眼角瞥见身后男人伸出的修长左手上正带着一枚刻着法文的白金戒指,就像之前她醒来时一直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枚。也因为这样,她发现环着自己的这双手好熟悉,指尖的茧都那样的记忆深刻,似乎能感觉到它游走在自己身体上带来的颤栗。 正在她震惊的以为这可能是好梦未醒时,耳廓后忽而扑来一股湿热,微凉的唇瓣贴在她的耳边,轻笑道:“宝贝,昨晚睡的好吗?” “……”辛菲背脊一僵,刚要回头去看他,齐皖已经将头埋在了她颈间,叹了口气:“让我抱会儿,好久没这样了。” 辛菲咽了口口水,似有些紧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皖在她耳畔蹭了蹭,如同一个刚得到挚爱的孩子:“菲菲,你难道不想我?” “……不想。”她沉默了几秒,才违心的回了句。 他只是淡笑的在她颈侧吻了吻:“你脉搏跳动的声音在告诉我,你又在说谎。乖,快说想我了。” 辛菲秀眉蹙起,回过身刚要推开他。可谁知,却在看见眼前的他时顿住了。 “你脸上的伤……谁打你了?哥哥呢?”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昨晚收留自己的彦默,会不会是因为齐皖要带她走,两人大打出手? 齐皖轻笑了声,用那淤青的嘴角轻啄了她眼睑:“他比我惨,这时应该还睡在医院。” “谁让你打他了!他……”辛菲埋怨的话语还未说完,齐皖已封住了她的唇瓣。 “唔……” 她怨恨的一拳就挥在他的肩上,只听齐皖倒吸了口气,咒骂道:“轻点,疼!” 瞬间,辛菲因这话噗嗤笑了,很少能见到平时霸道又讲究完美的齐皖会如此狼狈。正当她为此感到短暂愉悦时,齐皖已翻身压在了她身上,捧住了她的脸颊热烈的吻了下来。 两人的激吻持续了一分多钟,直到渐渐变成温柔的吸吮。辛菲感受着他那溺爱的疼惜,似乎恨不得将自己容纳在他体内般。 她轻叹着就要求道:“皖皖,我想……” 清晨的阳光洒在凌乱的床头,将两人相拥的身体照的如此清晰、动魄。 ** 午间过后,辛菲才懒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而齐皖却因昨夜打架,伤口一夜未处理引起了感染,浑身发起了低烧。 辛菲摸了摸他的额头,吁了口气:“这么大人了还打架生病。” 齐皖困顿的半眯眼瞅着她,就苦笑:“菲菲,我想吃你煮的面条。” “知道了,我会悄悄给你加火腿和辣椒的!”明知他不吃肉,辛菲却起了故意捉弄的心态。 她说完也不等齐皖反驳,转头就出了卧室。看着她轻快地身影,齐皖只是叹了口气。 说来,现在的辛菲并未答应齐皖与他再续情缘,只是一直逃避。她内心似乎还在恐惧,恐惧这突然到来的幸福又将化为乌有的撕心裂肺。 正当她站在炉灶前发呆时,玄关处的大门被敲响了。 她想也未想会是谁,就洗了手去开门,然而在看见门外站着的那些黑衣人时,已万分愕然。 “你们是……” 话还未音,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突然上前,就用涂了药的湿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 外面的动静惊醒了卧室的齐皖,他起身刚朝外走,就见那将辛菲迷晕的男人抱着她走了过来。 齐皖只觉浑身血管逆流,低吼了声:“archer,谁让你碰辛菲了!” 被叫做archer的英国男子却对齐皖毕恭毕敬:“二少爷,公爵希望您能早日回到他身边。” 齐皖双手紧握一会儿,才平息了那即将喷发的怒气,冷声道:“可以,不过等我先换件衣服。” 也就在他进房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齐川发了条短信。 第六`九章 (重修) h市,齐川刚从h大的阶梯教室出来,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紧锁,就对旁边的助教交代了一声:“小李,近期的讲课都取消,我需要请几天假。” 小李助教难得见齐教授会主动提出休假,通常为的也就只有他妻子*蒙。 “教授,不会是蒙蒙又怀上了吧?” 小李助理是*蒙同系的学弟,现在*蒙和他都留校读研。之前齐川也是因为*蒙怀孕请了产假,为陪她也跟着休息了好些时日。 当时,他问齐教授以什么理由请假时,他只是面不改色地回说:“产假。” 这次他也以为是*蒙又怀上了,不然平时冷脸寡淡的齐教授不会突然请假。 齐川俊逸的眉角轻抬,睨了眼小李:“理由不错,只可惜这次是为了别人。” “谁?”小李一想到齐教授除了妻子蒙蒙以外还有在意的人,不免好奇心起。 齐川将手里的讲义递给他,神情淡漠加了句:“我那愚蠢之极的二弟。” 之前便听蒙蒙提起过齐教授家那几兄弟,小李不由得讶然,毕竟那几兄弟都是在各行业极为有名的,怎么会愚蠢了? 然而,小李不知道的是齐皖那感情史已经得到了齐家几兄弟的一致差评,毕竟他可是只吃回头草的野马,纯属得不偿失、自找没趣的。 ** 这一觉醒来已离乡背井,不知在何方。辛菲睁开眼,难受地望着头顶富丽堂皇的欧式吊灯,似乎有点年代背景。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抬手揉了揉眼角,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晕,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在开门时被陌生的黑衣人袭击,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 顿时,辛菲只觉得浑身像被泼了冰水一般,汗毛直立。就在她因突如其来的恐慌而害怕时,脑中霍然闪过了齐皖的脸庞。 于是,辛菲想也没想,下床穿上鞋子就要去找齐皖。 房子很大,像是一座城堡。她经过一条很长的走廊时看见墙上挂的照片,照片里有齐皖儿时的模样。 眼前是一张全家福,姑且就算是一张全家福吧,里面有一位身穿军装、手执拐杖的严肃英国老人,他旁边站着穿西装梳七分头的两男孩。这一对孩子外貌有五六分的相似,高一点的不苟言笑,而稍微显得小点的孩子却露着调皮的笑容。只是一眼,辛菲便瞧出了这孩子就是她的皖皖。 辛菲正疑惑,楼下突然传来的一阵清脆的笑声。 她忐忑的往外走了几步,从二楼的窗户往外望去,那是一片中着雪梅的后院,院子里有大理石砌成的喷泉,院落的布置不仅透着西方的典雅,也依稀能感觉出东方的别致。 院子里有不少人,似乎在举办私人聚会。虽是如此说,但他们却打扮的极其雍容华贵。辛菲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闯入了别人的梦境,一时间有点懵。 而此刻,一位身着黑西服的男人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辛菲听见脚步声回头,只见那面相冰冷的中年男子对她行礼道:“辛小姐你好,我这里的管家阿杰尔。” 辛菲看着这个褐色头发蓝色瞳孔的外国人,一股不安的情绪涌入心头。 “我要见皖皖!” 阿杰尔见她突然激动,只是淡笑道:“二少爷现在就在院子里……” 他话还未说完,辛菲已转头疾步走到了楼梯口,往院子里跑去。阿杰尔望着她那慌张的背影,不免轻叹。 后院很大,对于现在的辛菲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座迷宫,形形色色的外国人用好奇、诧异甚至鄙夷的眼神看着她这个突然闯入的东方女子,恍惚间,辛菲只觉得头痛的厉害,她好想赶快找到皖皖,带她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辛菲跌跌撞撞的走到喷泉旁,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撞了一下,回神时,浑身已经被淋了个透彻。 “这不是小辛菲吗?” 会如此称呼她的人只有一个,辛菲抬头看去,那是穿着一身红色鱼尾晚礼服的艾莉,她黑发大卷斜坡在肩头,口红红艳似火,近看竟是如此的艳丽高傲。片刻间,辛菲只觉得眼前站了个可怖的吸血恶魔。 转眼的功夫,周围的人已经聚拢过来,辛菲双手紧握,从水柱中走了出来,她正对艾莉双目,咬牙切齿道:“你把皖皖藏哪去了?” “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说笑话?”艾莉手执高脚杯,一副轻视的模样,似乎那前不久还压抑在心头的闷气得到了发泄:“他可不是能掌握的男人,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这点,对吗?” 艾莉说的没错,到现在辛菲都不知道齐皖到底想要什么? “好了,艾莉,别难为这孩子了。”老者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所有人看过去时,脸上都透出了敬畏。 “公爵。” 老人正是阿尔公爵。艾莉礼貌的点头,便后退了一步。辛菲见从来一向嚣张冷傲的艾莉也对这位老人恭敬,心里起了疑惑,她能认出他就是照片里与皖皖合影的人,只是…… “你好,我是alston的祖父,赫斯顿·亚瑟·阿尔,他们都叫我阿尔公爵。” 眼前的老人面容带笑,可那陌生的气场却让辛菲不寒而栗:“alston是谁?” 阿尔公爵见她问,抬手招来侍者拿了毛巾递给她,说:“他父亲给他随便取了个中文名,叫齐皖。今天是我为他举办的舞会,顺便也给你介绍一下他的朋友。” 他说完这话,辛菲已抬头望向了周围的人,陌生的面孔如同被放大镜放大了一样,让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花。这些人她不认识,也没听皖皖提起过,甚至开始感到一股窒息从胸口窜到喉咙。 辛菲突然剧呕吐起来,溅到了艾莉鲜红高贵的裙子上。 艾莉吓的倒退了一步,便嘀咕了一声“恶心”。而阿尔公爵却用冷酷的视线一直在打量这个没有素质,又极其肮脏的女人。 一时间,辛菲只觉得天昏地旋,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从未如此胆怯过。 她捂住自己的嘴,难受的蹲在了地上,已大哭了起来。就像是个受惊的孩子,她害怕别人的注视,她害怕被抛弃的孤独,她甚至不知何去何从……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件厚实的风衣搭在了身上,遮住了她的脸颊,也是下一刻,低哑的男声从她头顶响起:“菲菲,我来接你了。” 男人微凉的大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环入怀里。这瞬间,辛菲似乎闻到了那熟悉温暖的气味,带着淡淡的混有药膏的湿土香气。 “皖皖……我害怕。” “我在这里。”齐皖心痛的抱着她,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就对面前的阿尔公爵面无表情的用中文说道:“祖父,如果您向对我妈那样对付菲菲,我可保住准做出比父亲还出格的事情。” 阿尔公爵眉头一挑,双手握紧拐棍就严肃道:“alston,你这是当众与我说话的态度?” 齐皖不想再与祖父继续说下去,他打横抱起*的辛菲转身往外走。 被突然漠视的阿尔公爵气愤的用力将拐棍跺在石板地上:“你别忘记了你父亲曾经给我立下的誓言!要是违背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过的舒坦!” “是吗?”齐皖蹲下了脚步,侧头道:“祖父,人是有底线的。我怀里的这个女人,就是我最后的底线。” “你……” 阿尔公爵看着他将要走出院子,便命侍者叫人截住,岂料这时阿杰尔从人群里疾步走来,他站定在公爵身边已小声急切说道:“老爷,外面突然来了很多记者,不易引起骚动。” “混账,今天是私人舞会,谁叫来的记者!”阿尔公爵听后雷霆大怒。而周围的贵族们也低头不语。 正在此时,艾莉突然惊诧喊了声:“川,你怎么会……” “是我请来的记者。” 长身玉立的男子从一侧走出,一身黑色风衣让他看起来寡淡而沉稳。他看了眼阿尔公爵,视线便转向了艾莉:“艾莉,好久不见。” 艾莉似有些受宠若惊,在儿时她便觉得他是难以接近,此刻竟不知如何回复。 齐川的出现让阿尔公爵气得脸色铁青:“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齐川不动声色的冷哼了一声,望了眼已经走出视线的齐皖,随口说了句:“我只是来还个人情。” 当年,齐皖如果不是被驴踢了脑子,就是无聊得紧,不然也不会答应与艾莉订婚,替齐川带上了那未婚夫的头衔。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估计现在该头痛的可就该是齐大少爷了。 第七十章 好在齐川的及时,不然齐皖无法带辛菲走出公爵府的院子。 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人儿,齐皖伸手拂过她苍白的脸颊与鬓边凌乱的发丝,对站在床边的私人医生不耐烦地问道:“已经昏睡了一日一夜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医生是齐川请来的,虽然是脑科最好的洋大夫,但并不代表其他科也擅长。 他查看了辛菲的症状,才不确定的说道:“精神上受了刺激,但脑子里的肿瘤并未恶化,只是……她现在的情况,必须送去医院观察。” “什么情况?” 齐皖回头看向医生,眉宇紧蹙。 医生喟叹道:“她已经怀孕了,您难道不知?” 一时间,齐皖脸色阴沉了下来。医生却不知死活的继续说道:“以她现在的病状,我建议您还是别要这孩子。如果她再继续情绪不稳定,不仅对肚子里的孩子无益,反而也会照成她的心里负担,甚至可能……” 话还未说完,齐皖已冷声道:“滚出去!” “齐先生……” 医生本还想继续劝,可看见齐皖那冰冷的俊颜,只得灰头土脸的走出了房间。 房间内,齐皖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辛菲,心里从未这般焦虑过。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让她怀孕?他到底再干些什么! ** 齐川收起手机,拿起桌上的黑咖啡喝了口。这时,一人从外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敲响了门上的铜铃。几声叮铃响起后,齐川抬头看向已坐在了他对面的男子。 “难得你能来趟英国。” “你可能不会知道,辛菲对我来说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 看着眼前那嘴角带笑,总是面若温润的男子,齐川放下了瓷杯,淡漠地说道:“你们之间我不想知道,我只是顺道帮齐皖一个忙而已。” “是吗?你们兄弟倒是相亲相爱。”对于作为心理专家的穆明轩来说,话语间他总能“对号入座”不咸不淡地找出别人的缺陷。 当然,平常面不改色的齐川也因这句话轻蹙了一下眉头。 穆明轩见他不语,也没继续讽刺他和齐皖的兄弟情义,只是瞧了眼这古朴的咖啡小屋:“这楼上曾是你们父母同居过的地方?” “你想知道什么?” 齐川早看出了穆明轩并非表面上那般儒雅客气,骨子买的什么药,他倒是猜到了一些。 “直白的说,我想知道你们的祖父会如何对待辛菲。” 穆明轩抬头,与齐川冰冷的视线相对。 如果说七年前是谁从深渊将茫然无助的辛菲从深渊里拉了上来,那人便是穆明轩。穆明轩本是辛振业姐姐丈夫的弟弟,与辛家也是世交,论辈分,辛菲还得叫穆明轩一声叔叔。只是两人相差年纪也就八岁,所以平时是按平辈称呼彼此姓名。 当年辛振业担心女儿独自去法国巴黎留学,异地陌生不能照顾,于是便委托了已在法国定居的穆明轩作为她的监护人。 只是那时,穆明轩也独自生活在巴黎,异地的寂寞只有当事人明白。当他遇见辛菲后,似乎能从她的影子看见年轻时的自己。渐渐地,穆明轩开始在意起这个不爱说话又心事重重的女孩。 穆明轩平常虽温润有礼,但私底下却极其淡漠冷血,自从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后,他早已忘记了对人付出真心。而辛菲的出现改变了他这一想法。 一杯咖啡的时间,齐川把辛菲这些天的情况给穆明轩简略的说了。其中也包括了齐皖和辛菲现在的处境。 “你是说,辛菲的回国手续这段时间无法办理?” 齐川沉声,本以为能从穆明轩眼里看出一丝波动,可他却只是起身继续说道:“既然这样,我作为主治医生和监护人,有必要将她带离此刻对她来说最危险的那个男人。” 齐川眉宇轻蹙,还没等他说话,穆明轩已经走出了咖啡厅。 下一刻,齐川已拿起桌上的手机给齐皖打了一个电话。 “你自己注意点,辛菲的这位骑士可不好对付。” ** 贝克街里有一家古朴的咖啡店,隔壁是一栋旧式的三层小楼,这里曾住着齐皖的父母,每天早上齐皖的父亲都会准时出现在咖啡店里,为心爱的女友购买早餐。如今这里也成了齐皖和辛菲暂居的地方。 早上医生为辛菲看完症后,齐皖正准备下楼给她买些吃的,毕竟这两天她就只喝牛奶,其他的食物几乎一点都不碰。 门刚打开,便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外面的穆明轩。齐皖微怔,就听他说:“方便的话,我想进屋见一下辛菲。” “我如果不允许了?” 齐皖说着,走出来反手关上了木门。穆明轩料到他不会答应,也依旧笑了笑:“虽然我不太清楚辛菲失踪的那半年里与你发生了什么。但,我清楚的明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需要的人却不是你。” 好一句当头棒喝,这甚至让齐皖想起了那年,辛菲拿着他手机给眼前这个男人打电话时的神态。刹那间,齐皖只觉得心底一阵烦躁,可面上却装作一副泰然自若。 他冷哼了一声:“当年又如何,现在有我在她身边已足够,无需你来插手。” 穆明轩也收起了嘴角的冷笑,就在此刻,屋内突然传出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辛菲看向门外那并不宽裕的走廊拐角站着的两个英俊男人,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吃惊。 “你们在聊什么,怎么不进屋?” “菲菲……” 齐皖不免愕然,毕竟这是自她醒来后第一句开口说出的话。而这句话却平淡的如同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辛菲看了眼齐皖,再转头对上穆明轩的视线,抿嘴想笑,却又显得格外的僵硬,干涩的声音也沙沙的:“明轩,你是来看我的吗?” 穆明轩见辛菲这般,心里隐隐有些难受,他上前拉过她的手,就说:“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辛菲愣了一下,齐皖却已将她护在了怀里。 此刻,她眼角已瞥见了齐皖紧绷的侧脸,她知道他肯定生气了。于是隔着穆明轩说:“我没给你打电话啊,难道是爸爸让你来接我的?” “……不是。” 穆明轩是万万没想到辛菲会如此回复,他本以为…… “我不回去了,齐皖现在需要我。” 第七一章 门合上后,穆明轩低头看了自己那空出的手许久,似乎并未从她刚才的拒绝回过神。 门后,辛菲似在不经意间拉开了与齐皖的距离,独自走进卧房又躺回了床上。齐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剑眉紧蹙。 他跟过去,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侧身的剪影:“还在生气?” 辛菲合着眼,未说话。齐皖轻叹,本以为她依旧是那孩子般的辛菲在使小性子,可想到她刚为了自己拒绝穆明轩的那句话,心里又不免欣喜。也只有眼前这女人能轻而易举的搅乱他冷漠的内心。 齐皖坐在床边,伸手刚要碰她那苍白到透明的侧脸,辛菲却躲开了。她睁开眼转头看他,一双漆黑大眼已没了平日的光彩,甚至眼角那淡淡的青色让她看起来格外的脆弱。 “你到底让我怎样才满意?”可她说话的语气却如此的坚定。 齐皖褐色的眼底一沉,盯着她的双眸看了许久。辛菲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苍白的脸色微微有些难堪,她刚要侧身不再理会,齐皖却一把将她抱起,环入怀中唤了声:“辛菲。” 也是这一声,辛菲本要挣扎的双手停在了他的胸前,一双漆黑的大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瞬间就滚出了泪花。她声音哽咽的吼道:“你放开!”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放开。” 齐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皖皖了,就算现在天崩地裂,他也不会放开这个女人! “齐皖,你混蛋!你混蛋……” 如今的她已无力将他推开,只是仰着脑袋哭得伤心。齐皖将她紧紧的抱住,指尖插`入她的发丝,此刻心脏就像是被狠狠地揪住了,一个多月的郁结也在这瞬间化为乌有,他明知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模样,她依旧是辛菲,是他一辈子也割舍不下的那个“口是心非”。 “就算恨我一生一世,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辛菲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隔着衬衣将自己心底的那份被欺骗的恨沿着牙齿咬入了他的皮肉、他的骨髓…… 她的人生就像是两场交错的人生,八年前一个轻率顽劣的自己认识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结下了因果中的姻。八年后,那场荒唐的爱情让她与他再次相遇。可,她却早已忘记,直到最终想起,一切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的可笑。 或许,这都是住在她内心深处的“辛菲”所使的恶作剧。而每次在最后,那个“辛菲”都会躲起来,让她来面对一切。 哭过之后,辛菲依然不再说话,似乎她并不想原谅齐皖。就像当年她发现彦默背地里托水暖暖给她一笔生活费后,将一袋子钱砸回他脸上时,他气愤的对她说的那样。 “辛菲,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到底要倔到什么时候?” 她倔吗?就算时间真的能消磨一切,难道她当年就该受到那样的对待吗?她就该把那些背叛和委屈全部掩埋吗?如果这样,这九年她不都白过了!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是那个委曲求全的人! 深冬,零下的夜里刮着阵阵寒风。辛菲突然从梦里,似乎又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她侧头看了眼黑暗中早已睡着的俊颜,伸手放在了他温热的颈部,一时间她感觉到了他平稳有力的血液流动。 似乎有种冲动在说,他要是不在了会不会一切恢复从前……不,她不敢再想。 辛菲收回手,转身便下了床,走到玻璃门前,将阳台门打开。一阵寒风突然吹入室内打在了她单薄的衣襟上,刺痛了她脸上裸`露的肌肤。 望着雾蒙蒙的月色,辛菲痛苦的问道:“为什么每次你做错了事却总是让我给你收拾残局?菲菲!” 她问过这句话后,等了许久,空气就像是凝结了一般,没有人给予她想要回复。辛菲蹲在地上,双手抱紧自己的双腿,只觉得头一阵阵撕裂的痛,她知道那个“菲菲”在对自己发脾气,她说,他是因为占有欲才会让你怀孕的,他说过爱情是有期限的,在他抛弃你之前,为什么你不和穆明轩走?这样才能让他痛苦,让他吃醋啊……也是因为你,他总是朝我发脾气?为什么他会觉得你好一点,而觉得我是坏女孩了……是不是因为你对他说了什么?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辛菲几乎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就在她要将头撞向那冰冷的墙来减轻自己大脑的疼痛。可也就在下一刻,阳台的门被打开,男人低沉的声音将她突然拉回了现实。 “菲菲,你在做什么?!” “……” 朦胧的月色下,辛菲抬起早已满脸泪水的脸,她痛苦地看向那个让自己与另一个她争论不休的男人,心里竟开始产生了害怕。她一手就拿起地上的花铲对着齐皖喝道:“你别过来,你这个混蛋!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齐皖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脸色僵硬,他刚要上前一步,辛菲已朝他挥动了手里的铲子,她起身后退了几步,靠在冰冷的红铜护栏上。 “不……不要过来,她说不要过来!她说要我离开你!” “菲菲,你怎么呢?” “我不是菲菲!我不是!” 之前,齐皖本以为辛菲已经回来了,可他未想过另一个她去了哪里。现下,她在冷风刺骨的夜里出现了,在试图毁掉他心爱女人的一切。 看着辛菲一步步将自己逼入深渊的发狂,齐皖已经不顾了许多,如果他再不过去,她可能就会跌落阳台。 就在辛菲将锋利的花铲护在胸前时,齐皖一个健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吼道:“我说过无论你是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话还未说完,一股炙热的血气从手间传来。齐皖眉宇一蹙,低头就看见她手里的铲子已刺破了他的手掌,血液沿着铲柄染红了她雪白的睡衣袖角。 辛菲看见手里沾上的血,吓得手里一抖,将铲子丢到了地上,她惊恐地拉过自己的丝绒睡衣一角,就握住了齐皖流血不止的手掌,嘴角苍白的打着颤说:“我这是在干什么?你用来摄影的手……” 她的语言在顷刻间被齐皖低下的唇吻住,这一刻天上落下了鹅毛大雪,渐渐染白了他们乌黑的发梢。 齐皖一手把住她的腰肢,似乎希望她能在自己的怀里平静下来,轻柔的吻带着苦涩的痛惜,辛菲的气息也因他的安抚变得柔和了。 舌尖的缠绕最后在碰触下结束,齐皖轻啄了她的嘴角,然后吻了吻她的鼻尖和眼角,最后落在了额头,他一手将她压在自己肩头,贴着她耳根温柔地说:“什么都过去了,现在你和我已经有了小小,我们应该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对于平常慵懒傲慢惯了的齐皖,他并不会特意为哄个女人而浪费自己的唇舌,想必也只有辛菲是他人生的一个例外。就像是命理注定的克星,他无法不去在意她,他也无法因为再一次和她分开而假装淡定。七年多前,他已经深刻的体会到没有她的孤独,甚至觉得周围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这天晚上,齐皖还是将辛菲送到了伦敦最好的私人医院。 那天被他吼出大门的洋医生正巧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他看着凌晨将辛菲送来齐皖,一脸诡异。 齐皖坐在医护室,护士一针针为他缝上手掌那3厘米长的伤口,就连洋医生看着都惊心怵目。 “齐先生,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回过神的医生咽了咽口水,已礼貌的询问了齐皖,毕竟他是知道齐皖身份地位的。 齐皖眉宇轻皱,抬眼对他用英语说:“就算齐川将你介绍给我,但我也知道你私下也受制于公爵。毕竟伦敦比较有名气的私家医院都有他的资助,这也算是他为自己晚年的投资。当然,你们医院要是能得到他的青睐,将会得到莫大的荣耀和利益。” 洋医生虽已年过半百,也见识过无数,可面对眼前这个连麻醉都未打却依然面不改色的青年竟有了一丝畏惧与钦佩。 “竟然齐先生都说的这样清楚了,我也实不相瞒,公爵有特意交代我,要是你出现在医院必须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我想再过五分钟他的人也该到了。”齐皖抬起未受伤的左手,看了眼手表。 这时,护士已为他包扎好伤口,他起身穿上大衣,从衣服口袋里将一张名片递到洋医生手里。 “我走后,你打这上面的电话,自然有人来照顾辛菲。还有……”齐皖说着停顿了一下,才叹了口气:“她如果找我,你就说‘无论分开与否,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回来’。” 第七二章 伦敦的大雪似乎不准备停歇了,落了整整一夜,将城市都染上了寂寞的白。 这天是中国的元旦节,医院附近正好就是唐人街,敲锣铜鼓声在大雪纷飞的夜里显得格外喧哗。在国外,中国华人似乎更重视节庆的庆典,就像是回到了古代,只有观看舞龙舞狮、彩球烟花和享受桌前团聚后的美食……才能呈现中国人对佳节的定义。 辛菲坐在床上,依稀能看见从窗外反射出红火的余光,还有从楼下传来大人小孩嬉闹欢腾的笑声。 而这个时候,她只能独自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恍惚间,七年前的记忆像是断了线的从脑子里流过。 那时,穆明轩看着从昏迷中醒来的自己,神情里透着担忧,其实他已经瞧出了她内心的恐慌与对未来的不安。她的人生也在这一刻面临重大的抉择,如果孩子留下,她就必须放弃未来大好的前途。甚至,遭受家人的唾弃与世人的闲言蜚语。要是堕掉孩子,一切还可以装作什么也未发生,继续她的留学生活,然后参加国际上的美术大展,并混出属于自己的艺术生涯。 说实话,辛菲确实犹豫过,甚至觉得没有这孩子的话,自己可能会活的更好。可,就在她决定要进手术室的时候,肚子却隐隐疼痛,似乎里面的孩子在抱怨她的冷血残忍。 就在她看着妇科医生为她做腹部b超时,一股强烈的冲动迫使她逃离的手术台。就在穆明轩赶到医院楼下将她抓住抱在怀里时,她挣扎的哭诉道:“明轩,我不能杀死这个孩子!父母和他们已经放弃我了,我如果再放弃这个孩子,我将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了啊!” 穆明轩看着如此痛苦的她,一手摸着她的发丝,将她紧紧拥住:“可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之后又拿什么来抚养另一个孩子长大?你的病也不允许怀孕,这只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负担。何况,你现在每日服用的药也不利胎儿成长,还不如让孩子提早离开。” “不!我要这孩子,我可以不吃药!求你,求你帮我!明轩,我知道你可以帮我留住孩子的……”辛菲摇着头,心里的难受让她哭得直抽气。 对于穆明轩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怀里的这个少女。于是,他安抚地拍了拍她背,轻叹道:“只要是你希望的,无论何事我也愿意去做。” 其实,辛菲怀孕那段期间并不像一般的孕妇那样一帆风顺。有些时候,甚至惊心动魄。好几次因为情绪失控而险些流产,也因为这样,穆明轩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疗养院里。 “想去看看外面的烟花吗?” 男子清润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辛菲惊讶的回头,只见穆明轩发丝和肩头带着刚融化的雪水,一身深色呢子大衣出现在她眼前。 一时间,辛菲心里一暖,却又觉得很抱歉,脸色尴尬的对他笑了笑:“对不起。”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三个字。” 穆明轩脱□上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弹了弹发梢上的水滴,才走到了辛菲床前。就像几年前那样,他既不会责备她,也不会要求她,只是淡笑的说:“妳没事就好。” 一直以来,辛菲不是不知道穆明轩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可他却从未向自己索要过一丁点的回报。如果,在没遇到齐皖的那几年,穆明轩有明确表示过,或许她会用一辈子来报答他。 然而,现在的她也只能对他说“对不起”三个字。 穆明轩见她一脸愁容,轻叹着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说道:“其实我刚准备回国,是那人让医院通知我才赶了过来。这次,你还准备把孩子生下来吗?” 他的话问得平静,但辛菲却觉得格外的讽刺,快八年了,她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你是不是觉的我很傻?本以为有了小小生活会不一样,结果只不过又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回来了。” 苹果皮在穆明轩的指尖转了一圈落在了垃圾桶里:“你和我不同,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说道这,他握着水果刀的手顿了一下,这才抬眼看向辛菲。 “现在,我再给你另一个选项。”他拿起已经削好的苹果递到她面前。 辛菲神情微微一怔:“什么?” 穆明轩手腕一转,将苹果放在了她的双手手心里:“辛菲,和我结婚。” 此刻,辛菲低头看向手里削好的粉白果肉,一枚水晶做成的、独一无二的手工戒指不知何时已套在了果梗上。 ** j市,私人别墅里。 “小小,和弟弟妹妹去玩吧!” *蒙正收拾手里的碗筷,见小小还坐在桌前发呆,躬身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辛小小侧抬着头,看了眼她,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乖巧地说:“蒙蒙阿姨,我帮你洗碗。” 看着如此懂事的孩子,*蒙轻叹:“不用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平时阿姨也是一个人收拾的。” “妈妈说,早点学会照顾自己的话,以后就不会手忙脚乱了。蒙蒙阿姨,以前都是我帮妈妈洗碗的,现在我好想她……” 她说着小嘴紧抿,一双漆黑的大眼看着就要落下眼泪了。*蒙看着一阵心疼,放下手里的筷子就将她抱入了怀里,摸着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安慰道:“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 辛小小撇着嘴,因为忍着眼泪,一张漂亮的小脸都揪成了一团。她哽咽道:“蒙蒙阿姨,我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爸爸为什么还不来接我?是不是他们都不要我了?” “傻孩子,他们怎么会丢下自己的心肝宝贝。” *蒙虽这么安抚她,但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就算齐皖是她丈夫的二弟,但他的为人她并不清楚,在那仅仅接触里,她所看见的齐皖就是个玩世不恭、不羁傲慢的纨绔公子哥。 此刻,她都有股冲动要揍齐皖一顿。这样把孩子丢在他们家一去就没了音讯,简直是不负责的表现! 好不容易将心事重重的小小安慰睡着,*蒙却接到了来自伦敦的电话。 “我这边还有事没处理,得过些天才能回来。” 齐川低沉稳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蒙听着,竟松了口气。突然感觉自己比辛菲幸运,能遇见大叔,并在最幸福的年纪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大叔,我想你了。” 听着她带点撒娇的口吻,齐川在电话那头抿嘴轻笑:“又怎么呢?” “你能不能答应我个请求。”*蒙看向床上睡着的辛小小,又见小馒头不知何时趴到床头拿了一厚厚的本儿童书坐在她旁边,似乎想等她醒来给她说故事听。 她不免好笑又欣慰地对话筒那头的齐川说:“如果齐皖和辛菲回不来了,我想领养小小。” 齐川沉默了半响,才叹了声:“蒙蒙,到时候再说。” 听到他这么说,*蒙显然有点激动:“可是,你不觉得孩子太可怜了吗?我昨天如果没去看她的学生证,还不知道过两天就是她七岁生日?明明都这个时候了,齐皖却连一通电话也不给孩子打,他怎么做父亲的!何况,辛菲的病……还有她父母那边一点都不关心孩子……” 说到这里,*蒙已走出卧房合上了门。 听手机里蒙蒙的声音突然沙哑,齐川眉头蹙起,他现在可是恨不得抛开齐皖那堆破烂事,立马回家安抚老婆。 也就在这时,另一通电话突然插播进来。 齐川本不想理会,可见这熟悉的号码,不免啧了一声。 “大哥,我现在到西斯罗机场了,你快来接我啊!” “自己滚过来。” “哦……” 能分毫不差的准时当充当电灯泡,又被齐川如此毫无不客气对待而不敢吭声的也只有齐家老四齐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天会加把劲写完这本,更了这么久,实在对不住。 第七三章 拿开眼罩的那一刻,齐皖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他轻蹙起俊逸的眉,抬眼就被当头的水晶灯刺痛了双眸。 “老爷子,您这可是‘绑票’啊。” 阿尔公爵本以为这小子能老实点,开口就给他来着这么一句,一气之下就拿着拐棍往他小腿骨上狠敲了下去:“臭小子,不绑你,你能给我老老实实回来?” 齐皖吃痛的啧了声:“您能不动手吗?” “我还嫌打不断你的腿!” 在外,阿尔公爵虽注重声誉,也总是带上伪善沉稳的面具。但在私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暴脾气老头。 从小齐皖可没少被他用拐杖揍。毕竟,小时候的暑假都是在这栋古堡里度过的,几乎比上学还要累的家教和礼仪课让他几乎抓狂,每周都会翻墙跑出去,但一抓回来,就是一顿暴打,打也只挑着穿衣服的地方,外人是看不见的。 回到家了,齐皖也从不给父母提公爵府的事。好在当时老妈拼了命的护住了老三齐豫,不然以他那病秧子的体质还不指定被折腾个什么样。 齐皖咬牙,侧头瞥了眼自己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双手,冷笑:“您要打断我的腿也成,先把盯着辛菲的那群人给撤了,放她回国。” “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讲条件?”阿尔公爵用力将紫檀木拐棍往大理石板一跺:“我没找人断了你那不干不净的关系,已经是仁慈了!” “不干不净?”齐皖冷哼:“您有资格说我吗?当年祖母不是也这么认识您的?” 闷响一声,拐棍直接打在了齐皖的胳膊上,他咬牙忍了忍。小时候可是没少吃棍子,如今倒是不觉得有多痛了,只是心里堵的慌。 这时,艾莉不知听到了谁的传话,急急忙忙跑到了公爵的书房,便见着这一幕。连忙上前拦在了前面:“公爵,求您住手!alston并不是想和您作对,他也只是糊涂。” “艾莉,你别为他说情。他如果是随便玩玩也就算了,竟然为了一个平凡的中国女人擅自取消婚约,这实在不能原谅!” 阿尔公爵见艾莉阻拦,虽收起了气急败环的神情,却依旧愤然。 齐皖却道:“您说错了,她不是个平凡的女人,在我心目中,她比任何人都要特别。” “你……” 阿尔公爵怒火中烧,举起拐棍意欲要打。艾莉实在看不过去,就大声说了句:“您让我来劝alston吧,这样对他发火,他既不会答应,也对您的身子不好。” 见艾莉相求,阿尔公爵也不好当面拒绝,于是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 艾莉轻吁了口气,回身帮齐皖解开的绳子:“你也真是的,何必和老人家怄气,他不是也为了你好吗?” 齐皖没说话,只是冷眼抬头看向艾莉。艾莉见他冷脸,知道他还在气自己上次故意消遣辛菲的事。 “上次的宴会我并不知道辛菲也在。当然,她会出现,我表示很吃惊,所以不小心就……” “有话直说,我不想听你解释。”齐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收回了视线。 艾莉双手握了握,才蹲□对上齐皖视线,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我允许你在外面包养情妇,但是作为阿尔家族的成员,你也必须完成你的使命。” “使命?不就是和你结婚?” 听着他不屑的口吻,艾莉只觉得心里一阵撕扯,她双手放在他的膝头,劝道:“皖,当年你和我订婚的时候,就该清楚这是不允许反悔的。如今为了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人,犯不着做的这么绝。要是你愿意,公爵也会闭一只眼睁一只眼。” 对于艾莉的好意,齐皖并不想领情。他起身,只说:“我并不是个会循规蹈矩、遵守承诺的男人。当然,有时候也会为了某个人而拼尽全力。” 艾莉见身前一空,本是脸色也立马拉了下来,她回头就对齐皖不客气道:“你别忘记了,就算你出了这栋宅子,她的下半辈子也握在公爵的手上。以她现在的情况,公爵只要随便交代一声,立马就会有精神病院将她软禁。何况,当年她对我做的那些疯狂事情,可是一字不漏的落入了公爵的耳朵里。只要你说一个‘不’字,不到十分钟,将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她。” 霍地,齐皖转身就一脚踹翻了红木椅上,他咬牙切齿的对艾莉道:“你们敢动她!” 艾莉见突然的他暴怒,虽是吓得一怔,但心情也似乎好了。 她轻笑道:“这就得看你如何决定了。” ** 市伦敦,私人医院。 英俊的少年拉下头顶的连衣帽,嘴角勾起的笑容瞬间吸引了医院楼下经过的护士。 一位年轻的护士好奇上前询问:“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少年看向护士,拿下正在播放音乐的耳机,就问道:“漂亮的护士姐姐,你能带我去421病房吗?” 见少年眉眼带笑的展眉,年轻的护士早已面颊通红忘记了手上的工作。 护士带他来到四楼vip病房后,少年看了眼门牌编号,便笑着像是变魔术一样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棒棒糖,递到了护士小姐面前。 “我叫齐蒙,以后请多关照。” 年轻护士接过他手里的糖,掩饰不住的羞涩兴奋报上了自己姓名,问:“黛米·杰克森,你是这里面住着的病人的家属?” 少年托腮想了一下,才笑说:“可以这么说,以后我会常来这边的。要是下次遇到了,你还帮我带路吧。” “……好。” 挥手看着年轻护士走远,少年耸了耸肩。 也就在此刻,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少年与刚出来的穆明轩对上了视线。 “hi!” 少年抬手给他打了招呼,穆明轩漆黑的眼眸微顿:“你是?” 少年见他似乎认出了自己,也大方的自我介绍道:“四方齐家的老四,齐蒙。” “有事?”穆明轩第一眼见他,便觉得他眉眼间与那人极像,不由脸色渐冷。 齐蒙却毫不避讳的道:“我是替二哥来看二嫂的。” ** “二嫂,要吃什么,我帮你买啊?” 看着床边双手撑在椅面上,头戴黑色毛线帽的俊美少年,辛菲愣了愣,才摇头说:“我不饿,你是叫齐蒙?” “是啊,上次我们在美国见过的。二嫂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齐蒙一向觉得自己的模样绝对会让女孩子记忆深刻,不免有点小小的失望。 辛菲尴尬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就是最近记性有点混乱,有些记得住,有些记不住。齐皖叫你来有事吗?” “这……” 见她面上平淡的提起二哥,齐蒙心底微微吃惊了一下,随即眼眸一转,嘿嘿笑道:“因为我爸和我妈不方便来这边看你,特地嘱咐要我来表示一下。近期我都会呆在伦敦,二嫂要是无聊了,或需要什么给我电话,保证随传随到!” “哦……那谢谢你了。” 辛菲腼腆的笑了。 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苍白的侧颜上,淡淡的竟透出了粉色的光华,一时间齐蒙才霍然明白了什么。想必当初二哥是对眼前这个如烟如雾的女人一见钟情吧。 ** 齐蒙这次来伦敦就像他所说,是母亲交代的来照看辛菲。当然,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某件事。 他刚从威斯敏斯特区的一栋房地产大楼走出来,正吹着口哨,手里转着车钥匙往停车场里走。 这时,裤子口袋的电话传来铃音,他掏出看了眼显示,按下接听键就放到耳边,笑道:“大哥,我这边办妥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好歹我也是剑桥建筑系的博士生……” “合同方面ok,绝对没问题!就等着渔网撒出去了。” 说完,齐蒙笑着收起手机,也在这动作下,他挑眉瞥了眼从停车场反光镜,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就在同一天的下午,公爵府的阿杰尔管家接到了一通rics——英国皇家特许测量师学会的电话。 因为近期公爵准备投资一项早已看好的地产项目,于是雇佣了rics来评估、测绘。近年来,伦敦的房地产持续上涨,对于房地产商来说,正是赚钱的好时机。 公爵手上恰巧有块地皮,准备建设一套公寓式的居住区。只是,这一项计划还在孕育,就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建筑公司那边出了问题?”阿杰尔眉头一皱,听了电话里的汇报,便冷静的问:“那合同方面你们有好的人选吗?” 那头说了一家公司名,阿杰尔沉默了一下,才说:“我会向公爵汇报,你们先把那家公司的具体介绍和合同复印件都传真过来……” 阿杰尔放下手里的电话,突然觉得这事发生的太过巧合,合作了五年的建筑公司竟突然因资产问题被另一家公司收购。而,不久前才听人汇报,四少爷也来到了伦敦,并且出现在公爵产下的房地产公司外。 阿杰尔凭着老练的经验,是越想越不对,连忙往房地产公司拨了电话。 第七四章 齐蒙为代表出面新的建筑公司续约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阿尔公爵的耳朵里。 沉寂的书房突然传出一声闷响! 阿杰尔侧身躲开公爵突然摔向他的文件夹,脸色不变的说道:“老爷,工程已经启动,现在退出的话,损失将是我们原本注资的三倍资金。” 这次砸过来的是那根年代已久的紫檀木拐棍。拐杖正好落在阿杰尔脚边处,他刚低头轻叹,阿尔公爵已暴怒道:“一通废话!我现在要的解决方法,不是提醒!” 几十年的主仆关系,阿杰尔对于公爵的暴脾气已经了若指掌。当然,也有对应的法子。 “建筑公司那边的情况我会进一步了解情况。如果真是少爷那边的人使然,必定也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 “目的?”公爵听了这话,不由冷哼:“他当年出这栋房子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不会再回英国,还立了誓约绝不接受我任何的家业财产。这过了三十几年,当时的豪言壮语都成了狗屁!” 每回听到少爷的事情,老爷都气得脸色铁青。想起三十几年前那离家出走的事,阿尔杰现在都是一身冷汗。当初要不是那东方女人在各家报社和媒体做了些手脚,想必少爷到后来也不会和老爷闹得那么僵。 想想当年,按平时,少爷都是极为听从老爷的,自那个女人出现后,就频频离家,甚至最后开始忤逆老爷的意愿。 以前就听说,东方的古代君王故事,漂亮聪明的女人如狐媚,是祸水。这样看来,阿尔杰才豁然省悟到,自老爷遇见少爷的母亲之后,这一桩桩的,哪位继承人不是被东方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甚至,如今的皖少爷…… 阿杰尔觉得这简直像个诅咒,如果这次并购计划也是拐走少爷的那个女人提出来的,真是太可怕了。 ** “暮哥,你觉得我这主意是不是过分了些?” 那边英国的阿杰尔刚感叹女人的可怕时,这边当面“拐走”齐暮的曲妍清已经有些惆怅的望向了坐在沙发里看《纽约财经》的老公。 齐暮翻了一页,视线一直未离开报纸,只是淡淡的“恩”了声。 曲妍清见他还真这么觉得,一张风华绝代的脸立马皱了起来。 齐暮似乎知道她此刻的模样一般,视线不移,就随口说了句:“皱纹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和那几个小崽子!”曲妍清说着,转过头就抬手按压自己因气愤皱起的眼纹,昨天她还照镜子发现自己脸上的细纹越来越多了,现在倒好,他又提这事。 察觉到老婆又闹脾气,齐暮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报纸,伸手去拉曲妍清的右手:“怎么又生气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自认识齐暮以来,曲妍清都知道他从不说谎,就算有时夫妻之间的甜言蜜语也只说他想说的。虽说,曲妍清在认识他的前几年一直认为这是难得优点。但毕竟女人还是喜欢听一些耳边*的小柔情的。 曲妍清侧头瞪了他一眼,那埋怨的眼神在三十多年后依旧如一汪荡漾的春水,就算她已过半百,美丽容貌上的变化却并未太多变化,只是越发丰润成熟了。甚至在某些聚会的场合里,还会收到不少男士的追求。 就好比几年前,齐蒙在家里办了一个生日派对,请了不少认识的朋友和同学。当时就有一大他一届的学长看见那日正休假的曲妍清在家后院浇花,一脸兴奋地跑到齐蒙面前就开始打探她的消息。 一开始齐蒙故意逗那学长,说曲妍清是他姐姐。那学长也真信,便缠着他要手机号码。齐蒙也觉得好玩,就对那学长说:“我姐可是结了婚的,你还要她电话吗?” 那学长起初一愣,过了半响却堆着笑,一脸自信道:“结了婚的女人才有味道,你说你给还是不给?” 齐蒙傻眼,刚要竖着大拇指夸赞他“有眼光、好魄力”,身后就听见父亲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给他家里的。” 倏地,齐蒙只觉背脊一凉,一只手就如同恶魔的爪子一样搭在了他的肩头。他尴尬的回头一笑,就喊了声:“爸,您不是去瑞士出差了吗?这么早就回来啦?” 这时,窗外的阳光西斜,齐暮正好站在落地窗帘的暗影里,齐蒙侧身看着他,隐约只看见了一只深邃的水褐色眼睛,冷的几乎渗出了冰渣子。 他说:“我再不早点回来,你把你妈卖了,难道事后还得帮你数钱?” 齐蒙僵硬了两秒后,咚的一声就跪在了他爸面前,抱着他大腿认错:“爸,我错了!” 那学长看见眼前一幕,简直无法相信,惊的一张嘴能塞两熟鸡蛋。 这天以后,所有派对都禁止在家里举办。而那学长也从此消失在齐蒙的朋友名单之中…… 也难怪曲妍清不高兴,毕竟她为的是他们家老二的终身大事,齐暮不夸夸她睿智就算了,反而真承认她做的过分。 齐暮见她瞪自己,浅薄的嘴角勾出了一丝笑意,拉着她就环住了她的肩头:“ 就算过分,我不也站在你这边吗?别怄气了。” “我就怄气了!我更年期不行啊!” 曲妍清闹脾气的嘟囔了句,就被齐暮勾到怀里,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她的额头,就如同年轻时那般,温柔而宠溺。都说夫妻时间长了,亲密的举动也就变得少了,但齐暮与曲妍清却依然如初,有时候都让晚辈看得嫉妒。 说来,这招可是齐暮对付曲妍清的必杀技,可谓是百试不爽。都说女人小心思多,可其实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也就是想让人疼爱。 见曲妍清也不气了,齐暮才对她说:“我是担心你,父亲本就易记仇,三十几年前的事还耿耿于怀了,你又来捅他篓子。我知道你是想帮老二,可当初不也答应的好好的,说是孩子里得有个继承他未来的家业吗?” 齐暮说的没错,要不是为了弥补阿尔公爵,答应由他来教育孩子,估计如今她就不能与齐暮结婚同住,幸福的生活三十几年。何况,她带走齐暮对公爵挺抱歉的,毕竟阿尔世家就他一根独苗,于情于理,她也是那个拆散了他们父子的罪魁祸首。 说实在的,曲妍清答应的快,后悔的也快。齐川和齐皖到六岁的时候就送去了英国,两个人是在那边读完小学才回来。后来的十年间,他们假期也都会去公爵那报到。直到某一次无意间,曲妍清发现了齐皖身上的淤青才恍然。她为了自己的幸福,把他们的儿子给卖了! 也好在老三当时有心病,老四又出生的晚,所以也就避开了去公爵府的时机。 直到现在,曲妍清都特觉得自己挺对不住齐川和齐皖两兄弟的,尤其是齐皖,原本性子就桀骜、喜欢自由,这把他丢到约束严苛的公爵府,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后来,齐皖高中毕业就去巴黎学了绘画和摄影。当初公爵是一百个不答应的,他希望齐皖能像齐川那样去学习金融,或者理科学类。偏偏齐皖就选了最不管事的艺术类。 公爵一看他这样,就停止了对他所有的资助,甚至还打电话来警告齐暮,不得进行干涉。说是不让他吃点苦头,就不会回头是岸。 其实,齐皖这孩子高中以后都是靠的自己。起初的几年里,齐皖的摄影作品在圈内一直没有任何起色,就连拿去参加比赛连复赛都入不了。主要原因并不是他照的不好,没有天赋,而是私底下因为阿尔公爵找人做了手脚。 曲妍清一直都有暗地里给齐皖汇生活费,可,齐皖却不要,他说:“我都十八了,还让老妈赞助岂不是太让人笑话。” 当时,曲妍清在电话里就哭了,她觉得自己特自私。那头,齐皖听见她抽着鼻子,就无奈的笑着安慰:“妈,怎么哭了?儿子我在外面挺自由的,比在公爵府好。” 曲妍清一听就哭的更厉害了:“我心里膈应,当初是真后悔把你们给送到公爵府……” “有什么膈应的,你那时候不也是为了我爸吗?要是你不和我爸结婚,哪来的我们四兄弟。” 话语里,齐皖口吻轻松,像是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她想了会儿,才喟叹:“你太执拗,你爸说了,能顺着老爷子就顺着,他吃软不吃硬。你要是想一直做摄影,他也会给你一条出路的。” “是,老爷子说了,摄影也就是个业余爱好。”齐皖说着,笑了笑。曲妍清听着心里一颤,也不知道此刻电话那头儿子是以怎样的表情笑出声的。 过了没多久,齐皖的摄影作品就像是春季晨雾中崛地而起的竹笋,露出了尖角。在世界上最具权威,并享有摄影界奥斯卡之称的“荷赛”上获得了自然类单幅一等奖。 一时间,齐皖在界内声名大噪,成了那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然而,也在这之后,曲妍清无意看见一则八卦头条,题名是“时尚魔女艾莉·丹娜·蒙特尔与超级男模凯特·托马分手,密会摄影界新人。”下面附上一张看不太清晰的偷拍彩图,一身段凹凸有致的卷发性感混血美女在某知名酒吧的玻璃门外与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国男子亲密相拥。 就算只拍了个模糊侧面,曲妍清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儿子。她不免觉得奇怪,老二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位女友。于是打电话问他,那边齐皖过了好会儿才接起。 “小皖,你上杂志了,可惜没照到俊俏的正面。”曲妍清原本只是想逗逗他。 齐皖也如往常一般配合她的玩笑:“是挺可惜的,我还想说那狗仔能把我拍的更帅点了,也给老爷子长点面子。” 曲妍清原本还带着笑,听提起了公爵,右眼皮一跳,就问:“这和老爷子什么关系?” 齐皖顿了一下,语气有点懒洋洋的:“妈,没什么,就是想通了。” 说完,电话就断了。后来,曲妍清才到齐暮那里打听到,原来那时尚魔女是某位*官的长孙女,老爷子一直有意撮合她和齐川。只是她从小和齐皖认识……至于两人怎么传出了绯闻,想必是做给老爷子看的。 曲妍清这才知道,齐皖渐渐向公爵妥协了。 回忆起当年的零零总总,曲妍清不免低叹。她抬眼看身边的丈夫,说:“小皖平时虽然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可我心里明白,他是四兄弟里过得最不舒坦的。以前我帮不了他,现在起码也得为他搏一搏,就算公爵恨死我了,我也不能让小皖再次失望。” 知道她心里一直担心老二,齐暮也只能默默支持。 就算筹码是他现在所有的财产,为了博妻子一笑,那也值得。 ** 这几日,齐蒙下午都会过来一趟,每次来都会给辛菲带不同的英国茶点,各色美观造型的蛋糕、三明治让人看了都不忍心下口。 在对待女孩子方面,齐蒙虽然没有他二哥能干,倒是也挺能融会贯通、吸取长处的。专挑女孩子喜欢的送,就好比现在,见二嫂每天呆在医院无聊,便精心挑选了美味好吃的糕点来逗她开心。 “别看着了,快吃啊。” 齐蒙瞧着辛菲一直望着手里的慕斯蛋糕发呆许久,不免有些急了,以为她是心疼漂亮的蛋糕吃口里就没了,又说:“吃完了明天我再给你买。” 辛菲茫然抬头,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手里精美的蛋糕,问:“你明天还会给我买吗?” “当然,只要是你想吃的,我上山下海也给你弄来!”说着,齐蒙就笑了,他觉得自己这二嫂简直像个孩子,还得哄着。 见齐蒙咧着嘴角,露出那一排白白的整齐牙齿,衬着冬日洒进来的阳光,温暖又帅气。一时间,她竟有些恍惚,似乎看着他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眉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一听这话,齐蒙就更乐了:“你是我二嫂啊。” 这称呼隐隐的有些奇怪,辛菲皱了皱眉,将手里的蛋糕放回了床头柜上:“我又没结婚,怎么可能是你二嫂。” 顿时,齐蒙的笑僵在了脸上,过了五秒,他才反应过来,尴尬的对辛菲说:“这个……二哥让我这么叫的,你不喜欢这个称呼?”话语里故意将责任推给了齐皖。 辛菲见面前的俊朗少年眼巴巴看着自己,不好为难他:“也不是,只是我不认识你二哥,那就更不可能是你二嫂了。”说完,她又想了想,脑袋微微侧着瞅他:“对了,你来看我是有事吗?” 第七五章 齐蒙走后,辛菲低头瞧了瞧桌子上的蛋糕,就拿起来用叉子分着一口口的放进了嘴里,那入口即化的浓郁芬香,让她不由感叹:“真好吃!” 刚吃完一半,房间开着的门敲响了,她侧身回头,就见着那温润俊逸的男人站在门口对着她淡笑。 “你来啦!过来一起吃蛋糕啊!” 说着就指了指桌子上aux 的包装盒子:“还有strawberry cheese cake,你自己去拿。” 穆明轩听她招呼,一双本是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眸淡了下去,他走到辛菲床边,抬手在柜子上的纸盒里抽了一张纸,替她擦了擦粘上奶油的鼻头,语气温柔的说:“昨天不是给你说过我不爱吃甜吗,怎又忘记了。” 辛菲抬手摸着有点痒的鼻头,对他咧嘴道:“老了,记性不好呗。” 穆明轩见她开玩笑,无奈轻叹,抬手准备摸她的脸颊。辛菲以为他是要掐自己,连忙笑着侧头躲过:“你别掐我,我会生气的哦。” 倏地,他的手僵在了半空,就这样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尴尬的收回。 这时,辛菲已经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你今天有带给我拍的照片吗?我想看在巴黎拍了那些。” “辛菲……”穆明轩眼眸深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心中所想,只是抿着嘴角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对于说的话,辛菲也很快忘得一干二净,就在她吃完手里的蛋糕,准备打开盒子再拿一块时,突然动作顿住了,她似乎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 瞅着电子时钟中间那格日历表,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便嘀咕道:“12月30号不是小小的生日吗?我得回家给她准备好吃的了!” 说着就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桌面的蛋糕也被她撞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穆明轩见她忽地的起身,一脸焦急激动的模样,连忙也跟着起来。他神情凝重,在辛菲还未跑到门口的时候,上前就将门反锁了。 辛菲见她把自己关了起来,本就白净的脸愈发的如同一张苍白的纸,她突然就大哭的过去揪住了穆明轩衬衫的前襟,哭闹着:“我要去见小小!我要回家!齐皖,我要回家……” 穆明轩见她这样,眉宇紧锁,他抬起双臂将她抱住,一下一下地抚着她因哭泣而抽动的纤细背脊:“辛菲乖,别难过了,我会想办法带你回去。” ** 齐皖被软禁在公爵府已经近一周,和外面也失联了一周。然而,在这种时候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忍耐,齐皖简直觉得自己再过一秒都会疯掉。 手里的烟像是一管管镇定剂,尼古丁像是一股暖流从咽喉流向肺部再随着血液抚平了心中的急躁。齐皖低头看了指尖快燃尽的烟嘴,低头就将它按灭在落地窗边的水晶烟灰缸里。 窗外已落日,昏黄的冬日几乎很快进入了暗夜,卧房里没开灯,齐皖就这样坐在窗户边的木地板上,从旁边拿起了烟盒。只是,烟盒里的烟却不知什么时候已抽尽,他将烟盒捏成纸团随意丢到了一处。 恰巧这时,送晚饭的女仆敲响了房门。 女仆开锁推门进来,顿时被满屋子的烟味给呛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好不容易挥开了眼前的烟雾,就侧身开了房里的灯。 “二少爷,晚餐给您送过来了。” 似乎已经习惯了满屋子烟味,女仆神态自若地将餐盘放到了圆木桌上。 齐皖没起身,只是在光线照射的瞬间微迷了眼,他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几天的功夫,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张面孔似的,眼窝的深陷、嘴角胡渣、没精打采的神情。晃眼间,又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那段时候。 三个月的时间里,齐皖窝在曾与辛菲同居的巴黎小楼里。几乎没过一两天都会有人来敲他上锁的大门。那段时间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所有的灵感在辛菲离开的那天全部消失不见了。他以为只是几天的事情,过些天就会好了。可日复一日,他心里竟越来越烦躁,想用一切方法来摆脱这股揪心的情绪。每天闷在暗房里整理以前的照片,然后用酒精和香烟来麻醉自己的神经,试图去寻找虚幻中的灵感。可,一切竟是徒劳。 原本以为是因为她首先提出了分手而不痛快,后来便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开始淡忘了。直到再次相遇,一切的情绪在他看见她的那瞬间如同海啸般,顷刻间拍打到他的心坎上,沉甸甸地、轻飘飘地、无以复加地悸动。 想起过往的种种,齐皖早已明白自己是离不开辛菲了。 就在女仆见他不动,正准备出去时,齐皖终于开口:“叫艾莉过来,我有话给她说。” 半小时后,艾莉进来了。 听到女仆的传话,艾莉显然有些欣喜,她认为以齐皖的性格再硬拖几个月也是可能的。谁知,她正想着下一步逼迫他就范,谁知他却先一步跨了过来。 “把手机借我,我要给齐川打个电话。” 艾莉微微吃惊,她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他开口的第一句会提到那个女人,可齐皖没有,他只是向她伸手要手机。 定了定神,艾莉皱着一双细长的眉,看着此时齐皖几日未整理的面容,说:“你要是想打电话询问那女人的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她现在可比过的好,有男人陪在身边,吃喝不愁。” 听到这里,他水褐色的眼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你明知在我面前提她是找不痛快,何必呢?” 一时间,艾莉如鲠在喉,本是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她,在遇见齐皖后,与寻常为爱吃醋的女人一样,没了理智,没了矜持。甚至,连说话间都是满满的酸涩。 美丽的容颜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扭曲,她从口袋拿出手机就甩到了齐皖身上,冷声呛道:“随你便!反正就算你找借口现在打电话过去,她未必也会接。” 她的话让齐皖眉头一紧。 电话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接通。那边,齐川似乎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淡淡的嗓音里并没有任何的迟疑:“你不好好的在那边呆着,找我有事?”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讽刺,齐皖冷笑:“要不是隔着电话,就你这不痛不痒的问候,足够我找理由揍你一顿。” 齐川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怒气,只是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的伦敦夜空,幽幽地说道:“齐皖,很快就要元旦了。听蒙蒙说,你女儿是30号七岁生辰。” 听他提起小小,齐皖一颗心瞬间被揪了起来,他知道齐川突然说这话的意思,沉默了许久,才问:“她最近呢?” 短短的四个字,齐皖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开口。就像艾莉说的,他打这通电话为的还是辛菲。可他又害怕从齐川口里听到不好她的现状。 手机里,齐川轻叹了一声,他想起不久前齐蒙慌慌张张地跑来说的一番话,难免有些不好开口。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齐皖或多或少也该有个心理准备。 “我先提个醒,你自己掂量着,别太冲动,事情远可能比你顾虑的要棘手……” 第七六章 这些天穆明轩往领事馆跑的次数几乎如同每日三餐。每次他来,领事部的人都无可奈何。 “对不起穆先生,总领事休假还未回来。至于辛菲小姐的证件办理,还得过一段时间,我们在国内确定信息后才能办理。” “这都已经一周了,你们要找理由可以找个更好的。或许,我该写一篇关于你们这边服务态度的文章寄给国内各大媒体,办事效率可能会快些。” 领事部女接待被穆明轩这么一呛,本是笑容和蔼的脸上僵住,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尴尬的笑道:“我会为您尽快办理的。” 要知道,女接待在见到穆明轩的时候,还是挺心花怒放。毕竟,穆明轩给人的第一印象如遇春风,不温不火,沉静的如同一抹远山。可接触后,她才知道这人竟如此的难办。 总领事之前已经交代过,只要是来给一位叫辛菲的女士办理证件手续都一律延期,而穆明轩又是法国领事的张参赞介绍过来的,她这夹杂在中间实在是焦头烂额,早知道她就不该因为见穆明轩长得帅和另一个接待换工作了。 穆明轩岁平时温润儒雅,可耐性也是有极限的。他眉头一蹙,在听到了几十遍相同的回复后,终于叹了声:“28号我就要见到辛菲的证件。” “可……”就当女接待犹犹豫豫要如何回复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她顿时松了口气,对穆明轩十分抱歉的笑了笑,连忙接起救命稻草似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伦敦领事馆领事部。”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穆明轩见接待客气急切的应着什么,像是如负重担般。 一分钟后,女接待员挂了电话就对他高兴的说道:“穆先生,刚才是总领事的电话,他说辛菲小姐的护照和回国手续可以提前办理,明天您就能过来领证件了。” 倏地,穆明轩墨黑的眼底一怔,过了几秒,他才回过神。 从领事馆出来后,穆明轩坐到车上,沉思了许久,才拿出手机在联系栏里找出了那串号码回拨过去。 ** 28日,落了三日大雪的伦敦市终于转晴,西斯罗机场延迟的航班也陆续起飞。三号航厦内的vip候机室,虽不像普通候机室内人满为患,却也是聚集了飞往亚洲的各色旅客。 候机室外的led屏的电视内正在播放英国国内的新闻。 “皇室最新报道:国内依旧保持着世袭继位的阿尔家族,今日向媒体发布两则消息。年过八十的老公爵麦斯威尔·亚瑟·阿尔将在2014年1月底为下一代继承人举办一场隆重的世纪婚礼……老公爵也将退位让出爵位继承权……届时,我台会相继报道这场婚礼盛况。” 这时,画面刚转过一栋欧式古宅,辛菲拿着刚从冷饮店买的甜筒就站在电视机前看了一会儿,突然身后一个男人喊了她一声,这才转身笑着朝vip候机室的门口跑去。 “我给你说啊,刚才看到了一栋房子好像古代的城堡!下次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男人笑着向她伸手,辛菲快乐地握住他,走到面前就将手里的甜筒在他面前晃了晃。 见她这般调皮,男人好笑地抬手用指腹抹掉她唇边的甜奶油,交代道:“医生不是嘱咐冰的东西要少吃吗,你这是吃了第几个了?” “第二个啦!”辛菲鼓了鼓腮帮子,就对他抱怨:“不是我想吃,是肚子里的宝宝想吃!” 男人噗嗤一笑,点了她的鼻头:“就你借口多,只准吃一口,剩下的我帮你吃掉。” “……”辛菲被他这一说就生气了。 男人见她不高兴,低头吻上她光洁的额头:“都快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好了,小小还等着我们回去,别闹别扭了。” 辛菲听他提起小小,立马有展开了笑颜,她点头:“我要给小小一个大大的惊喜!” 男人笑:“确实是个大大的惊喜。” ** 公爵府外,ann抬头望着这个堪称英国上世纪第一古堡的地方,心里竟说不出的憋闷。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用牛皮纸包裹,长叹了一声,就走向了东北方的古铜大门。之前因为已经联系了公爵府的管家,进到古堡内也没受到任何阻碍。 这时,她刚被一个女仆领进敞亮的大厅就听见楼梯上传来高跟鞋踏在石板的声音。ann抬头,就与站在楼梯转角的艾莉对上了视线。 “ann,好久不见了,找皖有事吗?” 看她一副女主人的模样,ann不由腹诽了句:“关你屁事!”可表面上,却谦和有礼的对她微笑:“之前的摄影展上有几个卖家看中了大师的几幅作品,托人让我向大师问一下是否有出售的意思。艾莉姐你也知道,大师的作品一般是不出售的,只是那些有身份地位的贵人都希望能收藏一二。” ann说的委婉,其实这某层意思也刻意在艾莉面前示威,表示就算大师没了她那破杂志的赞助也能混得风生水起,谁叫咱家大师有才又有人气基础了。 “原来是这事。当年要不是我帮他打响了知名度,现在也没这人气。” 下一秒,艾莉又给她来了这么一句。险些气得ann把手上的东西甩到她那张不可一世、傲慢的漂亮脸蛋上。 可,ann还是忍住了,怎么说她也在行业上摸滚打爬了三、四年,这点话就让她失了气度还是不值得的。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不想再理会这狂妄自大的女魔头:“下午我还有趟飞机,要是艾莉姐没事,我就先去楼上找大师了。” 见ann要走,艾莉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便道:“我能看一下你手里的东西吗?” ann脸上一僵,握着牛皮纸袋的手紧了紧,就对艾莉不客气道:“这是大师的私人物品,你要是想看请先征求他的意见。” 艾莉不屑:“你没看新闻吗?我都要和他结婚了,难道他东西还有我不能看的?” “你……” 被她这话起的够呛,ann脸色一青一白,早在第一次见艾莉的时候,她就很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倚着齐大师的关系,她上前往艾莉脸上挠几爪的冲动都有。 ann与艾莉较量还是太嫩了些,在她一不留神,艾莉已经抬手抽走了她臂弯下的牛皮纸袋。 “你这人怎么这样!” 瞧ann瞬间涨红了连,艾莉冷哼了声,就几步走开,随手撕掉了纸袋的封口。也就是此时,ann要上前去抢,手里的纸袋在两人碰撞下滑落在地,一张张大小不一的照片滑落了出来,凌乱地散在大理石的楼梯口间。 两人皆愣,就连同旁边带路的女仆也吓了一跳。 艾莉低头,看着脚边那张灰白色背景下的巴黎街头,空旷的石板道上,只有背手对着镜头笑着的少女如此清晰,似乎握着镜头的那人在天地之间眼中唯有她一般。 然后,她侧头看去,一张又一张全都是那个少女,不同场景下有笑有哭,有生气有撒娇……各种不一样的神情,几乎包含了她生活的每一滴细节。甚至作为局外人的艾莉都能看的出来,手执相机的那个人如果不是那么爱这照片里的少女,是不会将她每个细节每个神情每个举动都拍的如此自然、动人。 “骗子!”艾莉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她穿着细跟鞋几近发狂似的往那些照片上的少女脸上踩去,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将少女从眼底消灭掉,让她不再出来迷惑齐皖。 ann望着艾莉这疯狂的举动,上前就要蹲下`身去护住地上的照片,这些可全是大师宝贵了好几年的作品,怎能就这样糟蹋了! 可也就在她伸手去捡时,那高跟如同尖利的钉子敲在了她的右手背上。她不由倒吸了口气,秀气的脸也皱成了一团。 “简直神经病……” 她咬牙起身,便想去推艾莉,却在此刻,肩上被从后面给握住了。 ann回头,吃了一惊:“齐大……”话刚到口边,齐皖已经出声:“艾莉,你朝这些照片发什么疯。” 艾莉听到这一声,明显能看到她背脊僵了一下,然后她肩头颤了颤,就突然大笑了起来,她抬手顺了顺鬓边有些凌散的发丝,转身就对齐皖说道:“我发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发疯了?我告诉你,我这是兴奋。见你只能拿着这些照片过日子,还真是可怜。” 说着,她睨了眼还站在楼梯下发呆的女仆,就厉声命令道:“把地上这些垃圾全部收拾了,别让公爵见着,不然他又得发火。” “你敢!” 这话是ann吼出来的,她不服气!这女人拼什么说这些照片是垃圾!这可都是齐大师最得意的作品,甚至大部分都没展出过,全部都是珍品。 艾莉好笑,她斜眼瞧ann,说:“这里好轮不到你这跑腿的助理说话。” ann脸色已如炸开的西红柿,几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给艾莉一巴掌,却被齐皖握住了手腕。因为他知道ann的性子,气急了那是什么也能做出的主。 “ann,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我自己处理。” “可是……大师,她一点也尊重你,为什么你还要隐忍着和这种人订婚?” ann为齐皖打抱不平,眼前这女人连辛菲十分之一都不如,因为被迫就一定要忍气吞声吗?她认识的齐大师并不是这样就屈服的人,不是吗? 当年她高中刚毕业,父母在南非旅游的时候遇难,哥哥也因酒吧的经营不善而面临倒闭,她正准备放弃学业出社会工作,在酒吧的仓库里哭得昏天暗地时,他不是蹲在她身边,摸着她的脑袋说:“这世上没有幸运与不幸,重要的是你自己的选择。也只有你抬头继续往前走,雾霾才会散开。” 她当时,含着两筐眼泪就问他:“要是雾霾一直没有散开怎么办?” 他笑着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看向仓库房梁上那昏黄的灯,叹道:“就算雾霾不会散开,前面也有等着和你一起前进的人。”说到这里,他侧头看向她的眼:“当然,还有你哥和我在后面给你撑腰,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要不顾一切的往前看。” “不顾一切的往前看吗?” ann眼眶一湿,抬头看向此刻齐皖的水褐色的双眸,明明与那时的一样,但她却看不见他当年意气风发、豪气万丈和桀骜不羁的神采。 “齐大师,你不是说过无论前面的雾霾散与不散,前面都会有人等着你吗?虽然我没有资格说这话,但我知道,你也一直等着那位和你一起牵手往前走的人。” 她的话就像是一桶凉水从头顶灌下,齐皖浑身一颤,定定地望着地上散落的照片许久。和他一起往前走的人…… ann被女仆送走后,客厅里只剩下齐皖和艾莉。艾莉不想和他继续僵持,便准备离开。可,在她迈开步子的时候,齐皖突然冷笑了一声。 她回头,就见着本是晴空万里的冬日日头被乌云遮蔽,透过水晶玻璃将那片阴霾映在了齐皖的侧脸上。他露出讽刺地笑就这样对她说:“艾莉,这一辈子,我们都不可能走到雾霾散尽的那日。” 第七七章 从伦敦直达北京再转j市,到次日凌晨两点多才回到了住处。 由于孕妇不宜太过劳累,穆明轩将她安置在客房睡下后,才出了卧室。他下楼走到客厅一侧的吧台,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红酒。 平常穆明轩很少会喝酒,可此刻他却想独自平复内心的烦闷。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上飞机后,他就有些不对劲。或许是因为担心辛菲现在的状况,也或许他认为自己这样一直用另一个身份来取代辛菲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很卑鄙。 但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并不会后悔。 启开红酒瓶盖,将如血液的酒汁倒入面前的高脚杯中,冷艳的色泽瞬间在壁灯的照射下变得温暖。穆明轩右手执起酒杯,在眼前轻晃了一下,透过杯壁里的酒,他似乎看到一张女人的脸。 “冉冉,过了这么多年,我怎么突然就想起你了?” 说完,他仰头饮下杯子里的酒,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一口,直到将那一瓶92年的拉菲毫不知味的喝完。 穆明轩呆呆地看着空酒瓶出神,似乎过了许久,他才托着腮笑了起来,淡黄色的灯光下,他眉眼微弯,漆黑明亮。在很久以前,曾有个女孩对着他说:“穆穆,你笑起来的双眸就像是夜晚里最亮的星辰,我希望你能多笑笑!” “穆穆,怎么办啊,要是我又发病了,不记得你了怎么办?我好害怕!” “穆穆,就算有一天我走了,你也不会孤独的,因为我会用魔法将另一个人送到你身边,她就像是我,我就像是她。” …… 那一层已经深埋在心底的回忆突然就像撕裂了胸口决堤而出,穆明轩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炙热的液体从修长的指间滴落在吧台上。 ** 到中午的时候,辛菲才从床上醒来,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她这才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往楼下走。 “齐皖,你在吗?” 喊了一声,楼下没人回应,她下了楼梯就站在客厅里的毛毯上。一时间,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因为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齐皖突然说你不要她了,然后和另一个女人结婚,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蹲下`身,难受极了,没过一会儿就哭了起来。 “不是说了要在一起的吗?你骗我,又骗我是吗……” 穆明轩去了一趟辛家,顺道去齐川那边把小小接了过来。刚开门,就看见客厅雪白的地毯上坐了个人,呜呜的在哭。 他心里一下子揪了起来,原本想着辛菲会睡到下午,怎么提前起来了。辛小小是好久没见到妈妈了,一见到这场景,顿时吓傻了,她不敢上前,只是抬头望了望穆明轩,小心翼翼地问:“大大,我妈妈怎么呢?” 依着辈分,辛小小本该叫穆明轩小姥爷,只是辛菲觉得这样唤明轩显得挺老气,于是改口让她叫大大。一来特别,二来好叫,三来也听得顺耳。 穆明轩叹了一声,就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过去给你妈妈一个拥抱,她应该是想我们了。” 辛小小听着,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过去,到了辛菲身边,她似乎没察觉到自己,于是还是伸出一双小短手环住了她,担心地说:“妈妈,别哭了,我回来了!” 辛菲浑身一颤,埋在膝盖里的头缓缓抬起,她看着眼前那与自己有着一样双眸的孩子,心里某一角忽而塌陷了下来,她上前就紧紧地抱住她,喃喃道:“小小,小小……” 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难受,小小觉得妈妈抱的好用力,她侧头去看大大。穆明轩走过来,也蹲了下来,对哭得难过的辛菲说:“辛菲,我知道你想小小,你这样她会害怕的。” 听着这声音,辛菲才意识到了什么,她回头就看向穆明轩,眼里的泪花也在这一瞬间收住了,转眼展开了笑容,问:“齐皖,你去哪了?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丢下你,刚才是去接小小了。”他抬手将她的头轻压在肩头,安慰道。 也不知是不是辛菲哭累了,很快又睡了过去。穆明轩将她抱回床上,为她掖被子,刚要出去,就见着贴在门口的小家伙正望着自己。 他走过去蹲下,问:“怎么呢?” 辛小小虽小,但她却比很多同龄的孩子都明白,一张可爱的小脸透着忡忡忧心:“大大,我妈妈是不是又发病了?她把你当成了爸爸。” 这样的问题,穆明轩知道早晚也得面对。他伸手握住辛小小柔软的一双小手,对上她茫然的双眼:“小小,这是你妈妈的选择,她只有这样才能过得快乐。” “那为什么刚才她在哭?”小小不懂,她明明就见到妈妈哭得很伤心。 穆明轩一愣,又回过神,苦笑道:“她是发现我出去才心急。以后我们陪在她身边,就不会哭了。答应大大,以后不管你妈妈做了什么,都要配合她好吗?” “可是,爸爸说要带妈妈一起回来的,我们说好的……” 见小小犹豫,穆明轩轻叹:“那大大给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小小好奇。穆明轩一手捧住她的后脑勺,就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些话。其间,辛小小皱了下眉头,又突然惊喜万分,直到穆明轩松开她,她才大声地问道:“真的吗?大大说的都是真的吗?” “嘘,妈妈在睡觉了。”穆明轩好笑的在她唇边比了比手,辛小小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鼓着腮帮,就对穆明轩调皮的挤了挤眉头,简直可爱极了。 见她这样,穆明轩抬手就在她小鼻梁上刮了一下:“好了,去书房做作业吧。” 辛小小皱了皱鼻头,就欢快的去楼下拿书包去了书房。 看她在跑来跑去的小身影消失到走廊尽头,穆明轩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双臂抱胸倚在门边,眼底渐渐深沉如暗夜。 这时,脑子里已浮现出几小时前,辛振业震惊的表情。 “你向辛菲求婚了?明轩,你是疯了吗?你们这算是什么啊?论辈分,她也该叫你声叔叔……她有病就算了,你怎么也……” 最后,辛振业都气得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穆明轩知道自己将这件事亲口告诉辛振业他会难以置信。在辛振业眼里,一直觉得他是位明事理、做事牢靠、又有分寸的世交亲家。就算当年他私下将辛菲交托给自己,也没有产生过任何质疑。因为,辛振业老早就在他哥哥那边摸清楚了自己的底细,了解到他是个行为处事及其寡淡,不会牵扯私生活的人,即便辛菲有一天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自己也不会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可事情的发展却彻底出乎了他辛振业的预料,没想到有一天自己选中的人,却做出了背叛的举动。 这算是背叛吗?穆明轩没这么觉得。 最后,辛振业是什么也没说,就让仆人将他“请”出了辛家。这还是第一次在辛家遭受这样的待遇,以往可都是奉为上宾。转眼,就对他换了一副嘴脸。 他很能理解此时辛振业的愤然,因为早在之前他就问过自己,辛菲的病情是否会影响她结交别的朋友。那时,他只是回答说:“如果她乐意与别人亲近,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于是,辛振业开始忙于撮合辛菲和李家的大公子,而其近期镇海集团一直想签下李氏集团在欧美区域酒店的工程项目,合同也一直没正式签订,如果两家成了亲家,一切合作也就顺理成章。 这些事,穆明轩是知道的。毕竟,辛振业一直都希望他为自己办事,无论是辛菲方面,还是作为客户部的心理顾问。 其实想来,以齐皖的身家背景,辛振业是没有理由拒绝这棵抛来的橄榄枝。或许,他并不想招惹齐皖身后的那尊大佛。也或许,私底下是希望自己女儿能摆脱以前的阴影,过得好一点。 生意人做到了他这样精打细算,也真是不容易了。 穆明轩想到这里,不由冷笑。他侧头看向昏黄灯光下那侧躺的背影,均匀的呼吸声如同一丝丝不着痕迹的呢喃,脸上冷峻的神情这才渐渐缓和,心底那一份保护欲,也在此刻变得从容不迫。 ** 今夜j市的天空昏黑一片,连最明亮的北极星也隐藏在乌云中不见踪迹。 十点钟的时候,家庭教师离开后,辛然收拾了桌子上的作业本,出房间正准备到楼下拿瓶可乐,刚走出门廊,就听见楼下客厅传来争吵声。 “你什么意思啊,让你那神经病的女儿嫁给李家少爷,你也毛病了是吧!你还真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她脑袋有病!要不是今天在百货大厦碰见李茂田的老婆,我还真被蒙在鼓里了,估计到办酒席那天都不知道是给谁敬的酒!之前你有意介绍李少爷给辛菲认识就算了,现在还真打算把那不要脸的臭丫头嫁出去啊?你不嫌丢人,我还怕出去丢面子了!反正你这馊主意,我是一千万个不同意!” 也不是不是李嫣嫣一口一个“脑袋有病”、“臭丫头”激起了辛振业的怒火,他拿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就往地上摔去,深夜一声哐当巨响,吓的站在墙角的辛然浑身一颤,险些腿软跌坐在地。 李嫣嫣也被他给唬的一愣,长着一双大眼看向他。 “李嫣嫣,你给我把嘴放干净点!辛菲虽然不是你生的,她好歹也是我辛振业的女儿,就算我死了一半的财产也是分给她的!还轮不到你这从酒馆出来的女人指指点点!” 一听这话李嫣嫣就来火了,她脸上几乎狰狞,走上前就揪住了辛振业的衣领,将他往牵拽,骂道:“辛振业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一半财产,什么从酒馆里出来的女人,你现在嫌弃我了是吧?当初那么勤快往我开的酒馆里跑,怎么就不这么说啊!你说啊!” 辛振业被她扯得生烦,一手就将她推到了地上,也是这时,李嫣嫣后脑勺撞到了木茶几的角。她尖叫了一声,就如同泼妇般用双脚踢一旁的辛振业。 被这么一闹,辛振业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胀痛,他看向这穿了身高档套装的女人在此刻如同一个抓狂的疯子,之前本还艳丽的容颜瞬间变成了一副让人倒胃口的嘴脸,就来气。当初,他怎么就因这样的女人和张月离了婚。 不得不说,现在想起来,张月和李嫣嫣相比几近完美到无可挑剔。然而,他却还是走到了离婚那条路。 辛振业起身,不想再理会她,正要上楼回房,眼角突然瞥见从墙角的一抹身影,他眼底一震,便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被儿子看在了眼里。 而,这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因为这样,辛然从小患有自闭症,也就辛菲来家里的时候,他才会偶尔露出笑脸。原本他的症状在穆明轩这几年的帮助下好了很多,可今天突然又让他看见了这些不堪入目的事情,想必又在他年幼的心里留下了一抹创伤。 就如同当年的辛菲一样,如果那时候辛振业和张月有那么一点点关心过辛菲的想法,也不至于如今这般。 第七八章 伦敦市郊西部有一处空了好几百年的林地,相邻泰晤士河,旁依牛津小镇,可谓是伦敦一处风景极美的绿化带。 在无人的土坡空地上,一辆炫蓝色跑车停了下来,车上的少年将鼻梁上的墨镜架在头顶,就拿着望远镜开始观察起这一片优质的绿化区。 “真是一块好地方,用来盖房子简直可惜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不是给我们空子钻吗?” 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拨出键,架在耳边就对电话里的人道:“地形已经看过了,确实是一块不错的地皮,用当导火线真是再好不过。老爷子虽然怀疑我们在建筑公司那边动了手脚,但我做的合约那么完美,他也拿不出证据来毁约。对了,大哥,法国那边的酒庄你处理怎么样了?” 听着齐蒙笑嘻嘻的在手机那边说着,齐川坐在拉菲酒庄后花园葡萄架下的手工藤椅上,放下手里的高脚酒杯,瞥了眼桌上那刚拿到的股权转让书,勾起性感淡薄的嘴角说:“轻而易举,现在只等老二那边做决定。” “是吗?也多亏老爷子笃定了老爸不会觊觎他的财产,才这么好得手。要是让他知道老爸为了老妈违背当年的诺言,估计得气的半死。”齐蒙撇嘴,虽然他从小没见过老爷子几次面,感情不如两个哥哥那么深,但想想要是真被气出病来了,也挺担心的:“大哥,你说那天要不要把老爷子的私人医生也请过来,以防万一?” 齐川对老幺的胡思乱想一向嗤之以鼻,不过这次他倒是想了一下,回:“看来是有这个必要。” “哦,老妈让我明天去趟公爵府,说是要我陪老爷子过元旦。我是真不想去那阴森森的古董鬼宅,而且每次见老爷子我浑身都难受。一和他对视,我总觉得他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超级可怕的!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咱们一起……” 他这话还没说完,齐川就给他冷冷的来了句:“我刚订了飞国内的机票,元旦要陪蒙蒙回趟老家。” “别啊,你就这样把我丢下了,你心里过得去吗?好歹咱们现在也是同流……” 咚的一声,已是一连串的忙音,齐蒙错愕地吐出了后面两字“合污”,就气呼呼地将手机丢到了副驾驶座上,骂道:“德行!老婆天下第一是吧,我要向老妈投诉!” 他说着,又从副驾座上抄起手机,酝酿了情绪,就给远在大西洋彼岸的曲妍清打了过去。 刚接通,齐蒙挤了两颗眼泪,就对手机嚎道:“老妈,大哥又欺负我!” “怎么欺负你了?” 电话那头传出的并不是曲妍清温婉轻柔的声音,而是男人的低沉嗓音。齐蒙一听这声音,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见电话那头的老幺不再说话,齐暮随口冷淡的说道:“你妈正在做晚饭,没时间管你。还有,你要是再因这点小事烦她,以后的各种开销费用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爸……爸,我错了!”齐蒙哪知道自己这么倒霉,直接撞在了枪口上。早知老妈现在和老爸在一起,他就不打这通电话了。 他刚腹诽着老爸的变态护妻,就听那边齐暮问了句:“齐皖现在的情况怎样了?” “咦?”齐蒙一愣,自从成年后,老爸很少会过问他们的事。毕竟老爸原本就是个不善言辞,淡漠的人。而且这次又牵扯到了老爷子多年的恩怨纠葛,以前连在他面前都不能提到“公爵”两个字的,现在怎么主动问起来? 正当齐蒙还没理解齐暮话里的意思时,齐暮已有些不耐烦道:“让你汇报有那么难?” “可……老爸,你是想听哪方面的?我们计划的进展?还是二哥最近的动向?” 齐蒙一想到之前和老妈通电话的时候,让他别在老爸面前主动提起这事,怎么说老公爵也是养育他爸二十几年的父亲,说来他们这么做也是对长辈的离经叛道。这样只会使老爸有更重的负罪感。 可,老爸要主动问,他该怎么办?老妈你快告诉我啊!齐蒙望着车窗外的天空暗暗呼救。他真希望老妈这时候从厨房走出来,直接劫了老爸手里的话筒。 似乎那头的齐暮也想到了妻子,他侧头看了眼在开放厨房忙碌的背影,起身走到正对前院的落地窗旁,才继续:“所有的,一个字不漏的给我交代清楚……” ** 辛家有女初长成,今日正可爱的小小七岁生辰。 辛菲就算忘记了许多事,却依然记得她生小小的那天。 穆明轩在j市的泰迪之家亲子餐厅订了位置。辛小小一脸兴奋的冲在了最前面,看见满屋子的熊宝宝,直呼“好可爱”。 室内是按照泰迪所住的小屋精心设计的,暖灰色的砖墙,仿老旧的木地板,碎花的桌布,家具也是欧洲进口的复古原木制。进到里面,似有种穿越到宫崎骏《魔女宅急便》的错觉。 而辛小小平时也特别爱看宫崎骏的动画片,《哈尔的移动城堡》、《千与千寻》、《龙猫》……她都看了好多遍。 见她高兴的模样,辛菲也跟着笑了起来。餐厅内开了好几扇窗,阳光充足,光线透过窗棂照在一对欢笑的母女脸上,穆明轩竟一时愣神。 辛菲见他还杵在门口,又转身牵住了他的手:“怎么还站着啊,不舒服吗?”说着,就伸出另只手要去碰他的额头。 “没有,我在想能照顾你和小小一辈子,也挺幸福的。”穆明轩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此刻,他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是暖的。 有多少年他没这样感受一个人的体温了,习惯了独自的生活,几乎已经麻木的感觉,似乎又被辛菲唤醒。也在这一刻,他能体会到齐皖想将她据为己有的贪婪。 见他眼里透出的认真,辛菲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烫地说:“那就一辈子在一起。” “恩。” 穆明轩应了声,便笑了。虽然,他知道辛菲说这话的对象并不是自己,但这又怎样。 这顿生日宴吃的很开心,有漂亮梦幻的泰迪熊双层蛋糕,还有可爱的小熊玩具,看似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但在吹蜡烛许愿的时候,小小却悄悄的在心里对老天说:“希望爸爸能早点回来。” 吃完饭后,辛菲说想去外面逛逛。也不知是不是潜意识使然,她给穆明轩说出那个地址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想来艺术长廊了?” 当穆明轩问她时,辛菲想了好一会儿也想起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时,小小却扯了扯她的衣袖,说:“妈妈,我们去爸爸的工作室看看吧!” “工作室?”辛菲茫然,她侧头看了眼驾驶座的穆明轩。一瞬间,穆明轩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在辛菲还未察觉之前已云淡风轻。 他淡笑着问:“想去吗?” 辛菲点头,不知为何,她突然心跳的好厉害,似乎前方有某个特别的东西在等着她去发现。 下了车,小小牵着辛菲的手,就往那烂熟于心的石子路走,大概走了五分钟,他们停在了一栋方形的灰色建筑面前,全自动的玻璃大门,简约的切割外形,整面的防弹玻璃房顶……整个结构在满是新奇的艺术长廊内依旧让人惊奇。 辛小小拉了拉辛菲的手,就指着这房子说:“爸爸就是在这里工作的。”说完,她就跑上前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他看到辛小小时,便堆起了笑容:“小小,你怎么来了?” 小小礼貌的就唤了声:“小蒋哥哥好!” 被叫做小蒋的男子正是ann之前聘的助理,主要也是负责j市这边的事宜,其中也包括帮忙照看齐皖这边的工作室。 小蒋摸了摸小小的头,抬眼就看见了她身后的辛菲,不免微微有些讶异,他是知道辛菲是齐大师的女友,只是没想到她们会这个时候来工作室。 “辛小姐,你是有东西落在这里吗?这边过两天就转让了,我正在整理大师的东西,你要是着急的话,我现在帮你取。” 辛菲一脸愕然,她侧头就去问身边的穆明轩:“为什么要转让?” 穆明轩眼底一沉,没说话。辛菲见他不语,也就没再问,然后就说:“既然要搬走了,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小蒋愣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方便,但也不好拒绝:“可……可以。” 穆明轩对于齐皖的工作室并不感兴趣,他留在了外面等辛菲和小小。 辛菲进去的时候,见房间里的家具已经被蒙上的防尘布,而楼下会客厅里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还有一些未整理好的陶瓷盘还放在地上。 由着好奇的驱使,辛菲下楼就去看地上的东西,小小则跟在妈妈后面左看看右看看,就问小蒋哥哥:“为什么爸爸要搬家?” 小蒋也不清楚为什么,只是听ann姐交代:“可能是因为大师准备在英国定居吧。” “为什么要在英国定居?”小小之前没听爸爸说过啊,她不明白。 小蒋也被问到了,他抓了抓脑袋,就说:“难道不是要和辛小姐在那边结婚吗?”之前他有关注过新闻,只知道齐大师的祖父要给他办一场世纪婚礼,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觉得应该是辛小姐,毕竟两人是男女朋友。 听他这么说,辛小小的小脸皱了皱,也没再继续问她的十万个为什么。 而恰巧这时,辛菲突然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正蹲在一个纸盒子面前,从里面拿出了一本羊皮封面的相册簿。 她刚翻开第一页,就笑了起来:“这不是我在巴黎拍的照片吗?之前齐皖还说不见了,竟然悄悄的保存了起来。” 相簿里,满嘴沾满奶油的少女,一手拿着一个粉色的拍立得相机,一手捧住一个英俊男人脸,就将自己的嘴角的奶油蹭在了他的侧脸上。照片里,男人半闭着眼,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就在辛菲看见他容颜的一瞬,她浑身颤了一下。 辛小小见妈妈有点奇怪,凑过去就问:“妈妈?” 辛菲一惊,侧头就见到小小一脸困惑。她眉头蹙起,就指着双人照里的那个男人问:“小小,他是谁?你见过吗?” “他是爸……”话刚说出口,穆明轩却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走到了小小面前,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小小吓得噤声,慌张地看向穆明轩:“大大……” “小小,我们约定好的,对吗?”穆明轩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嗯”了声。 此刻,辛菲已经焦急地看向穆明轩,问:“这不应该是我们一起拍的照片吗?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人?” “辛菲,你不记得了?”穆明轩是真没想到辛菲的病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她既然能把他当成齐皖,为何却记不得齐皖是谁?这简直就像是刻意要忘记齐皖,却又潜意识在暗示自己要留住那份感觉一样。 辛菲摇头:“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我肯定认识这个人!” 看着这样的辛菲,穆明轩有点后悔带她来这里。正在此时,她手里那本相簿掉在了地上,辛菲回过神后,就看见原本装相簿的箱子里竖着另一件物品——她弄丢了很久的速写簿。 第七九章 从艺术长廊回来后,辛菲就有些闷闷的,之后的行程也因此取消。 回来的时候,小区的物业将一份包裹交给穆明轩签收。他接过,看了眼收寄地址,竟是英国伦敦。 穆明轩似乎早料到会有东西寄过来,神色淡然的将包裹丢到了车后座。 小小瞅了瞅旁边的包裹,抬眼又去瞧穆明轩。穆明轩这时只是抬眼看后视镜里的辛菲,似乎有话要说,却在见她一直抱在怀里的相簿和速写本后,沉默了。 回到家后,辛小小也格外的懂事,抱着穆明轩给她买的礼物就悄悄回到了自己房间。她像是知道,大大有话要对妈妈说。 “辛菲,元旦后我要去趟美国参加一场学术交流,想带你一起去。” “恩。” 辛菲并未觉得惊讶,反而神情呆呆的,她坐在沙发上,连头也没抬。穆明轩轻叹,走到沙发背后,弯身从背后抱住她。 辛菲吓了一跳,刚侧头,穆明轩就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意思是,就算你家人不同意,我们便直接到拉斯维加斯结婚。” “齐……” 那个名字还未唤出,穆明轩已经松开她,淡笑道:“到时候也带上小小,顺便去度蜜月。” 这夜,辛菲躺在床上无眠,她不知为何,自从在工作室看到了那张照片后,整个人都陷入迷茫。 起身打开床边的台灯,她从抽屉里拿出之前带回来的相簿和速写簿。她翻开相簿,里面虽然只有一张双人照,但总觉得自己和这个人以前肯定很亲密,不然也不会这般毫无忌惮的把奶油抹在他脸上。可,为何齐皖为什么只是说,这人是她在巴黎美院认识的一个老师? 齐皖,齐皖……辛菲摇了摇头,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名字也越来越模糊。齐皖不是一直都在她身边吗?为什么突然觉得好陌生、好空虚? 她蹙眉,一手拂过照片上男人不耐烦的俊脸,最后将指尖停在了速写本上。 从回家到现在,她都不曾打开过,像是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不要打开。她依稀记得里面记载了一些很痛苦的回忆。 辛菲犹豫了一下,指尖划过封皮,却还是翻开了…… ** 在伦敦市转晴这几天里,也迎来了中国的上元佳节。 原本这节日也就在唐人街盛行,如今见公爵府里也添加了一丝喜红气息。 因为置备婚礼,公爵府上上下下也开始忙碌起来。倒是,作为新郎的齐皖却悠闲的不关己事,懒懒地坐在后院的梅园里,品齐蒙刚带来的红酒。 而,老公爵也叫了一个保镖随在他身旁,明面上似乎在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可暗地里确实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齐蒙睨了眼杵在一旁的archer,就托着下巴对对桌拿着高脚杯玩的齐皖小声报告道:“二哥,你让我给小小选的生日礼物已经寄过去了。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齐皖轻“恩”了一声,没说话。齐蒙见他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在想什么。于是,又问:“你难道不担心辛菲吗?她现在可能把你都给忘记了。” 说到这里,齐蒙明显听到齐皖冷笑了一声,然后就听他突然说道:“如果真的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忘记,何必在分开了这些年后继续纠缠。老四,你的思维还真是和小时候没两样,太单纯了。” “单纯?”这话怎么听在耳朵里,像是在骂他蠢啊。齐蒙不爽哼唧,心想:你们这些谈过恋爱的人就聪明啊,一个个还不是被耍的跟丢了魂似的。 嘴上却又问:“您老就这么笃定她离不开?我可是有打听到那个心理医生订了三张飞往美国拉斯维加斯的机票。至于去那边的目的,不说你也应该猜到了吧。” 也不知是因为齐蒙的消息突然,还是齐皖一时没回过神,手里的酒杯倏地的跌落在草皮上,红色的酒水流了一地。 “二哥。” 齐蒙见他神情古怪,便叫了他一声,齐皖眉头蹙起,就瞪了他一眼。 “话说完了?” “还没了。”齐蒙虽见二哥脸色铁青,却还是硬着头皮把之前齐川交代的办了:“就是大哥不能来看你,让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他从皮衣口袋里将一个拳头大的木方形盒子推到了他面前:“说是以后你能用的上。” 齐皖低眉看了一眼,忽而嘴角勾起,就将那盒子收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替我好好谢谢齐川。” “哦,对了,还有个优盘,ann让我转交给你,说好在之前做了备份,还说要是下次叫她来公爵府,就死给你看。”齐蒙吐了吐舌头,又拿出一个蓝底银边的优盘。之前见ann一脸凶巴巴的表情和那只裹着绷带的右手,就知道肯定是来这边受气了。 “太受欢迎了也是个问题,女人实在是种恐怖的生物。” 齐皖拿起优盘,端详着,似乎能透过这迷你的外壳看见里面的东西:“是啊,女人是很恐怖,正需要身为男人的我们去驯服。” 说着,他一手握紧优盘,就对齐蒙笑道:“之后的事,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归属只能是我。” 看着满眼自信的二哥,齐蒙有点晃神,经过了一系列的匪夷所思,这是又回到那位邪气腹黑的齐二少了吗? ** 好在皇室那边有事,公爵不在,齐蒙也趁机松了口气,能不见祖父就不见吧,反正他只是来给齐川他们跑腿的,要是真和祖父面对面吃顿饭,还真不怎么相处。 齐皖倚在二楼的阳台石栏上,望着齐蒙开的蓝色小跑从古铜的大门驶出,转眼消失在山坡的拐角。他想起了之前齐蒙汇报的事,水褐色的双眸也在这一刻变得深沉,撑在石栏上的双手紧握。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几声优雅的脚步声,一双玉臂从后面环住了他结实的腰腹,女人娇媚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皖,刚才我见你与齐蒙在后院似乎聊的挺开心的,都说了些什么?” “兄弟之间的小事。”齐皖随意一说,也没拉开身后的艾莉,反而转身靠在石栏上低眉看她,嘴角勾笑:“有那么想知道?”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鹅黄色的光线从山间跌落,齐皖背对着,恰巧将整张英俊的脸隐没在背光之中。艾莉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如何也瞧不出他眼里的情绪,不免悻悻。 “你爱说不说,我可没拿着枪指着你。” 齐皖低笑,抬手用指节滑过艾莉妆容姣好的脸侧:“你现在不是正把我软禁在这里吗?这难道还不算是强人所难?” 艾莉脸色一下子变了,原本故作温柔的神情转眼就变得愤然,她一手挥开了齐皖的手,冷声:“强人所难?你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别太抬举自己了,我这都是为了配合我祖父!” “是吗?”齐皖太了解艾莉的性格,她永远都要做那只高高在上、昂首挺胸的白天鹅,就算自己内心有多渴求某样东西,也不会低头索要,甚至为了颜面和尊严,可以割舍那份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欲求。 当然,从儿时起,齐皖就知道艾莉对自己的不一般。只可惜她好面子,从不会主动向他示好。甚至之后的交往对象,也必须是对她百依百顺、唯命是从。因此,那种将她奉为女王的恋情通常短暂,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忍耐如此一个女人将自己整天踩在脚下。 说来,艾莉出生的这三十年里,也只有对齐皖拉低过自己的身段。可,齐皖却并不领情。 他也就这么几句话,便激起了艾莉对自我的保护。当然,他是为了不让艾莉再追问齐蒙前来的目的而故意说的。但,这也不排除他想激怒她。 “那这样更好,我们各取所需。” 齐皖将双手插`入格子西裤口袋里,绕开了艾莉,往屋内走去。 艾莉站在阳台,看着最后的光线隐没在山腰,一切似乎转向了黑暗,她反而怒极反笑道:“你说的没错,但你也知道我有个坏习惯,自己用过的东西就算毁了,也不会转手他人。” 话语落定时,齐皖脚步顿了一下,而他放在裤子口袋里的双手也握成了拳。 第八十章 元旦这晚,顾原为水暖暖办了一场轰动j市的婚宴。 水暖暖央求穆明轩,好不容易让他允许辛菲当她了的伴娘,小小则为她捧花的花童。 在j市郊区临海的六星级私人会馆里,顶楼的天台上,满地的白玫瑰铺陈,石子道旁点缀着薰衣草的熏香蜡烛。 天台很大,犹如空中水阁,还有一汪汇满天然泉水的泳池,虽然规模不及新加坡marina bay sands酒店楼顶的“新加坡帆船”,倒也是高档别致。 泳池里洒了些许红色玫瑰花瓣,衬托着蕾丝餐桌面上的玫瑰和巧克力装饰,竟有种充满了爱情海似的浪漫。 说是婚宴,却更像是情人派对。 这时,水暖暖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露肩及膝纱裙,小腹凸起,身旁的顾原一身雪白的西服如同王子般环住她的腰,一脸小心翼翼。 两人在别人眼中如胶似漆,可这刚来到辛菲面前,又吵了起来。 “挺了个大肚子还穿高跟鞋,你是真不怕死啊!” 顾原说着就没好气地瞥了眼水暖暖脚下踩的六公分亮粉色高跟鞋。 水暖暖嗤之以鼻:“这叫搭配!我又不像菲菲那样随便打扮一下就能艳压群芳,没气场就没面子,你懂吗?何况,我穿我的,关你屁事!” 顾原不耐烦的啧了声,又不好在宾客面前对她发大火,于是忍得脸都抽筋了,才丢了这么一句:“给我老老实实换平底鞋!” “不要!”水暖暖刚要推开他,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她一惊,一张秀气的小脸涨得通红,压低声音抱怨道:“你干什么了?这么多人都看着了!” “今晚我们是主角,有区别吗?” “你……”虽说水暖暖在顾原面前耍泼已成了一种习性,但哪回不被他吃得死死的。 水暖暖无奈,如同抓救命稻草一样,伸手就拉住了辛菲衣角,对她挤眉弄眼:“喂,菲菲,你不是要陪我去化妆间拿外套的吗?顺便把鞋子也换了,是不?” “啊……哦。”辛菲见她几近哀求的看着自己,便点了点头。 原本顾原要跟过去,水暖暖连忙推他:“这外面都是客人,你要是陪我进去了,也太没礼貌了。要是被别人说你是老婆奴,你听着舒服吗?” 顾原本想说:他们要说就说,我不在乎。可见着水暖暖一脸为他好的诚恳表情,才作罢。毕竟已经逼着她和自己结了婚,要是再惹急,就连温顺的猫都要咬人了,何况水暖暖还是个牛脾气。 反正两人以后的时间还长着了,他不急于一时。 就这样,辛菲被水暖暖牵着进了化妆间,丢下了穆明轩和辛小小。 说是化妆间,其实就是间临时租用的总统套房。房间很大,两室两厅,辛菲进去的时候眼前一亮,里面的装饰可说是豪华至极,水晶的拉门,无缝接的泰国手工编织地毯,大理石打制而成的壁橱,真丝的床帘…… “看来顾原为你花了不少心思啊。”辛菲不免感叹。 水暖暖撇了撇嘴,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承认顾原是对她真好:“他说我怀孕帮不上忙,都是他一手置办的。” 她说着,就带辛菲走进了置衣间,然后从门边搬了个矮椅正准备一脚踩上去。辛菲一惊,就拉住了她,说:“你别爬上爬下的,当心摔着。” 水暖暖低头瞧了眼自己四个月大的肚子,嘿嘿一笑,就对辛菲说:“要不你帮我拿,我记得昨天顾原特意给我订做的那双粉色的软皮鞋好像是搁这上面柜子里。” 辛菲犹豫了一下,还是登上了椅子。她打开柜门,看了眼里面排放整齐的鞋盒,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个,低头就问:“是什么颜色盒子的?” “银白色盒面,ci的,看到了吗?” “等等……”因为有点高,椅子又有点矮,辛菲得踮起脚尖才将将够到柜子边缘,她仰头看了看,才找到了放在最右边的ci的鞋盒:“看到了。” 她往旁边移了一下,只能用左脚踩到椅边的时候,才碰到了鞋盒。水暖暖在一旁看着,有点担心到:“菲菲,你当心点。” “恩,没事的。”辛菲一个使劲,就从里面抽出了鞋盒,然而也就在这档口,脚下打滑就跌下了椅子。 一声闷响,辛菲跪坐在了地上。水暖暖吓了一跳,上前就焦急的问:“菲菲,摔到哪了?” 辛菲眉头蹙了蹙,却在抬头看她的时候,勉强笑道:“没事,还好地上铺了地毯。” “那就好,吓死我了。”水暖暖说着,也随她坐在了地摊上,心想:还好辛菲不像她怀了孕,不然这一摔,可就出点事了。 辛菲将鞋盒递给水暖暖:“你看是不是这双。” “恩。”水暖暖打开鞋盒,就将那双粉色的软皮鞋穿在了脚上,然后对辛菲苦笑:“原本想着一生也就这一次婚礼,你也知道,除了顾原,我是不会嫁别人的。怎么也得漂漂亮亮,不给他丢人。何况女人好看也得靠衣装打扮啊,原本我就怀孕挺了个大肚子,现在连高跟鞋都不能穿,连气势也没了,这还怎么见人。” 她虽嘴上抱怨,可辛菲是知道她心里是甜的,伸手握住她手,便说:“怎么见不得人了,你不是说过怀孕的女人最美吗?” “那也得看对象啊,你以为谁都像你天生丽质啊!”水暖暖抬手就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辛菲往后微微一侧,从光线的角度看去,脸色竟是格外的苍白,水暖暖一怔,抬手就去摸她的额头。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这些天没睡好。”辛菲说着,眉角微微抽了一下。这让水暖暖意识到了一个月前,她突然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连忙忧心道:“辛菲,你的病……” 辛菲似乎故意岔开话题,问:“今天在教堂举行婚礼仪式的时候,我怎么没看见顾原的父母?” 一提到顾原的父母,水暖暖脸色就变了,她低头叹了声:“顾原的父母一直没同意,我们连结婚证都还没领了,我还骗我爸妈说两个人早在美国登记结婚。菲菲,你说我是不是挺贪心的,明知道就算怀了顾原的孩子,他们家也不会接受我这种从农村来的,可我爸妈也有正经工作啊,为什么就不能以平等的眼光看待我们?” 辛菲是知道的,水暖暖的父亲是乡村教师,母亲则是一家工厂的会计,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业,但并不影响他们对水暖暖的爱。水暖暖和自己不一样,她是在一个健全、幸福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一直都开朗明媚,也因为这样,辛菲和她在一起总能感觉到自己未曾能得到的温暖。 或许也是因为水暖暖如阳光般的性格,才吸引了当时在学校里被花痴女生们奉为阴郁王子的顾原。两人相恋了近十年,虽然磕磕绊绊过,却始终放不开彼此。 辛菲轻叹:“我虽然没有立场开导你,但我觉得顾原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你多以他的立场想想,或许也就没那么纠结了。” “也许吧。”水暖暖不想再提这些不愉快,好歹今天可是她的婚礼。于是,起身理了理坐皱的裙摆,就对辛菲朗朗笑道:“我去卧房拿件外套,顺便给顾原冲一杯蜂蜜水备着,刚才就有一群人嚷嚷着今夜要不醉不归,真是……” 她话还没说完,辛菲刚要跟着起身就斜靠着柜门滑坐在了地上。 水暖暖吓得脸色一白:“辛菲!” 此时,辛菲的脸白得有些吓人,甚至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她双手揪住裙摆,气息不稳地说:“暖……暖,我突然……肚子痛……” 水暖暖连忙低头去看她的肚子,就在视线转下的瞬间,瞥见了她刚才坐的灰色地毯上竟有一块深色的血迹…… ** “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妇科医生刚从手术走出来,穆明轩就上前一步急问。而另一旁的水暖暖在顾原的陪同下,满脸内疚。 医生看了眼穆明轩,就问:“你是她老公?” 穆明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是她未婚夫。” 医生听了点头:“她有些失血过多,急需输血,我们这边的血库这几天正好缺她这类的ab血型,而且她这类血型也不好用a/b型的配,很容易引起输血反应。所以,你给联系一下她父母中是ab血型的那位。” 穆明轩一听,神色就变了。医生走后,水暖暖见穆明轩并没有及时拿出手机,就走上前就焦急道:“穆先生,你快给辛菲爸妈打电话吧,我想这个时候,他们不会不管辛菲的。” 她以为穆明轩是顾虑辛菲的父母会见死不救,但他看向她,却说:“辛振业和张月没有一个血型是ab型的,就连小小也不是。” “什么?”水暖暖一下子脸都青白了,她一手抓住身后的顾原,几乎要哭了:“顾原,这可怎么办啊?你快想想办法啊!”如果辛菲早告诉她自己也怀孕了,她是怎么也不会让其去拿柜子上的鞋盒! 顾原见水暖暖如此焦急,也是眉头紧皱。而正在这时,他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顾原低头看显示,怔然了一下,还是接起。 手机那头已然说道:“我的血型正好是ab型,已经给医生说了。” 顾原一愣,便急说:“等等,你的病不是不允许供血……” 那边语气有点无奈:“我和我爸一样的血型,他正驱车赶过来。对了,顾原,你别把这事给辛菲说。” “为什么?你还怕她不领情?” “不是,还债哪有领不领情,只是不想让她多想。” 顾原真是服了他,轻叹:“你真是自找没趣。” 那头笑了笑就挂断了。顾原收起手机,侧头看向长廊一头的拐角。而此刻,原本从上海赶过来参加顾原婚礼的彦默,也从墙角转过身,朝电梯间走去。 第八一章 正在穆明轩急着联系另一家医院,这边已经通知有人提供了血液,可以为辛菲输血了。 当穆明轩询问供血者是谁时,护士只是笑回:“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说是有人来献血,血型正好就对上了。” 哪有那么恰巧的事,穆明轩不再问,便也猜到了一二。 这场突来的意外,让辛菲肚子里的孩子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回来了。虽说好在水暖暖通知的及时才得以保住,但她依旧十分愧疚。一整晚都坐在病房外,说是一定要等到辛菲醒来。 顾原见她这样,就生气了,怎么说她也是个孕妇,这么不顾自己和孩子守着算什么一回事。于是,他直接租了辛菲病房对面的另一间,把水暖暖塞了进去。 清晨的一抹阳光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柔和的晨光从窗外斜照在房间。 辛菲不知从何时已睁开眼。她这间病房正好能清楚的望见徐徐点亮的地平线,侧头就这么看着,直到趴在床边浅眠的男人醒来。 “我叫医生过来,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她回头对他笑道:“不用了,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这一声“对不起”如此的耳熟,曾几何时,她已对他说了无数遍。穆明轩轻叹:“以后别说‘对不起’了,我们之间不该这样。” “……” 看着他漆黑眼眸中的认真,辛菲沉默了。 ** 没过多会儿,水暖暖忧心忡忡的进了病房,身后还跟着她的准老公顾原。 “菲菲,你好点了吗?” 她走上前就握住了辛菲的手,恨不得骂自己千万遍的可怜模样。辛菲见她如此,其实挺过意不去的。 当抬眸与她对视时,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她身后脸色有点阴沉的顾原。辛菲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时才发现水暖暖的眼窝红红的,脸色很差。 “让你们担心了。” “是我不……”水暖暖刚要说,辛菲已经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别自责了,暖暖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可……” “你还得顾虑一下肚子里的宝宝不是。” 她话刚说,顾原也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语气竟出乎意外的温柔:“乖,辛菲已经没事了,回家睡一觉,好吗?” 水暖暖回头看向顾原,心里也是挺抱歉的,毕竟他为她准备了那么久的婚礼,只因为她闹着要来医院,他二话不说就丢下了婚宴上的客人,亲自驱车带她过来了,还一夜未合眼的为她等辛菲的消息。 “恩,那我就先回去了。”水暖暖收回握住辛菲的手,侧头又对穆明轩说:“穆先生,麻烦你照顾菲菲。” 穆明轩淡笑:“她是我未婚妻,应该的。” 水暖暖不由一怔,之前在急症室的外面,她虽然听穆明轩这么说,但毕竟心里焦急便没在意。现下不得不有些吃惊,她看了眼辛菲,见她的神情并无异样,也就没问出心中疑惑。 水暖暖出了病房后,辛菲突然对走到门边顿住脚步的顾原道:“顾原,你有话对我说?” 顾原似乎早料到她能察觉到自己的故意为之,便回头,神色冷淡地说:“你既然知道有人为你担心,何必再惹麻烦。她昨晚为了你一夜未睡,几乎每隔一小时都要确定你是否脱离危险期,一直担心受怕到见到你的前一秒。还有,暖暖之前已经为你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和精力,以后要是没什么事,就别再联系了。” 他说完,也没等辛菲的回复,侧身就出了门。因为就算辛菲不答应,他也不会让水暖暖与她接触了。当年,受尽了父母双方家庭冷暖的辛菲带着仅一周岁的小小离家出走,如果不是水暖暖收留,想必她会为了那份理直气壮的固执吃尽苦头。之后,水暖暖又帮在外奔走的她照顾小小,甚至连她第一份工资也拿来给小小买了奶粉和纸尿裤。还说,小小就是她干女儿,哪有干妈不疼干女儿的。 想来,辛菲不仅欠了穆明轩许多,就连水暖暖的情谊,她这辈子也是还不清了。 顾原和水暖暖走后,病房里突然变得安静了。穆明轩就坐在她的床边,什么也未说。她突然觉得好累,低头用双手埋住自己的脸。也是下一秒,穆明轩伸手将她环入怀中,轻轻地叹了一声。 ** 时间像是被注入重量,缓慢而沉淀。似乎过了半辈子,又像是一转眼。 一月后,法国巴黎。 刚拆下脚手架的巴黎圣母院,在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洗整修后,石墙面和石雕就像是刚建造完成一般。 依旧坐在十八岁那年的老地方,辛菲望着对面“崭新”的圣母院,不由回忆起了八年前它沧桑陈旧的模样。似乎在这一场修缮下,千年的记忆也随着黝黑色的沉积一并洗尽。 她低头轻叹,白皙的指尖在沾了淡淡口红印的白瓷的咖啡杯口上轻轻抚摸了一圈,像是想把心口那股惆怅随着咖啡杯口的口红一并抹去。 再看了眼桌上的速写簿,不知不觉已经画了一整张以圣母院为主题的风景写生,辛菲下意识地拿起碳铅笔放在嘴边,就皱起了眉头。 正在此刻,突然有人在身后说道:“听说喜欢要东西的女人哪方面都很旺盛?” 一句似曾相识话语瞬间如同一股热浪激打在心尖,辛菲霍然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色手工厚毛衣的帅气男人对着旁桌的另一个秀气的中国女孩坏坏的笑道:“你看你都快把吸管咬烂了,就那么欲求不满?” 女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臭流氓!” 男人伸手就捏住了女孩的脸颊,甜蜜而亲昵:“就流氓你了,怎么着。” 辛菲愣愣地看着这一对欢喜冤家,似乎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似乎过了好一会儿,当那对小情侣也注意到她时,辛菲已经起身背着背包离开了外围的露天咖啡馆。 她沿着南岸向巴黎最古老的新桥走去,一幕幕建筑犹如当年一般依旧耸立在塞纳河上,缓缓的流水,犹如在述说一段很久的历史往事。走了不到几十分钟,辛菲觉得有点累了,便站在新桥的石栏旁坐了下来,她低头摸了摸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不知不觉间怀孕已经快两个月了,似乎记忆里的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辛菲伸手去拿,看了眼显示,便接起了。 “恩,我在新桥了。” “你别担心,只是在家里呆的有点闷了,出来画会儿画。” “我有多穿衣服……好,等会你开车过来,我们一起去接小小放学。” 挂断手机,辛菲抬头望了眼塞纳河上空,淡淡的白云衬着蔚蓝色的天,真是漂亮啊。可今天国际气象台的天气预报却说,伦敦会有大到暴雨。 第八二章 辛菲等了没一会儿,一辆白色的卡宴停到了对面的街口。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几步过了马路,就走到了车前。 这时,车窗降下,男人好看的容颜呈现在眼前,他依旧笑如春风般,淡淡的很温暖。 “上车。” 他打开副驾驶座边的车门,辛菲笑着就坐了上去。 “还没十分钟了,你从哪过来的?” 穆明轩伸手为她系好安全带,这才正身启动车子:“刚才去了趟巴黎美院。” 霍地,辛菲一怔,侧头便看向了窗外。 车子沿着塞纳河南岸的车道缓缓前进,路过左岸咖啡,与锁心桥擦肩而过…… 似乎过了许久,穆明轩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一直有个未放下的遗憾,如果有机会再让你回去学油画,你愿意吗?” 辛菲侧头却对他笑道:“我已经没有信心再去学油画了。现在这样挺好的,而且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我想好好照顾他和小小。” 穆明轩听她这么说,漆黑的眸子深沉,他知道辛菲这么说是早已打定了注意。 但,这也意味着:“辛菲,我们都已经结婚,为何你不能再依赖我一些。” 此时,辛菲脸上的笑容竟有些飘渺,她回过头,不再看他:“抱歉。” 穆明轩叹气,对于这样轻而易举就认错的辛菲,他总是不忍心再去要求。 半响,见他不再劝自己,辛菲心底轻轻地松了口气,其实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一直对巴黎美院抱有一丝遗憾,但这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如果,现在他又为自己的学业奔波,并不值得。如今,她已经被他照顾的够无微不至了,不想再给他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巴黎市中心虽好,却也很小,不仅居住的人多,每日的游客也络绎不绝,并不是长期居住的好地方。 车子行驶了近一个小时,到了巴黎近郊的海滨小镇——多维尔。这里百分之八十都是老建筑,布列塔尼式的风格,整座小镇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场景,美得很不真实。 因为离海很近,所以空气里总是夹杂着一丝海盐的清新。各色的人造花装点着每栋房子的窗户,不知是否还是冬季的缘故,路上行人稀少,却安静的如此如同仙境。 在这里修身养性是最好的选择,穆明轩在巴黎定居多年,这里也买了一套房子。现在他、辛菲还有小小就住在这。前不久,给小小选择了一所就近的小学,现在她正一边学习法文一边适应新学校的环境。 “今天大年三十除夕夜,之前小小说想吃大螃蟹,也不晚上做一桌海鲜年夜饭吧。” “恩,我等会儿陪你去。” 辛菲刚想说不用,穆明轩车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将车子停在了家门前的停车道上,就对辛菲说:“你先进去,我接个电话。” “恩。”辛菲拿着自己的背包就开门下车朝他们所住的三层小楼走去。 这时,穆明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由眉头轻蹙,然后抬头望向正拿着钥匙开家门的女人背影,才按下了接听键。 ** 本来说好陪她去接辛小小的穆明轩突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心理诊疗室那边来了位病人,他得赶过去。但是又怕她一个人去不方便,特意拜托了邻居的拉佩尔先生,帮忙开车接送。 辛菲却觉得麻烦别人也挺不好,在拉佩尔过来之前,又给他家打了个电话,说是不用了,她能自己去接孩子。 毕竟是骑车过去,辛菲特意配了一套黑色的毛线帽和围巾,拿上自行车钥匙和环保购物袋才出了门。 就像在j市一样,穿着保暖的羽绒服,带着棉手套,围巾遮住了大半张漂亮的脸蛋,踏着自行车就去接辛小小了。 到了那所私立小学门口时,学校里面正好打响下课铃。 没过五分钟,辛小小就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抱着辛菲的腰,对她问道:“妈妈,我能不能不学法语啊?” “法语有那么难吗?” 辛小小没想到妈妈一下子就说中了她的小心思,鼓了鼓腮帮:“我总是说不好,同学们都笑我!” 在法语里很多音都有点绕口,而且语速也比其他语言要快,虽然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但说起却有点吃力。对初学者来说,的确有些难度。何况,辛小小还没有英语基础,她不顺心也是正常的。 辛小小好面子这点简直和辛菲一模一样,但又不得不说,她这点小脾气也挺让人忍俊不禁的。 辛菲不由叹笑:“同学们为什么笑你了?” 辛菲委屈的撇了撇嘴:“因为上课前老师让我试着用法语自我介绍,说到一半他们就大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毕竟刚转来没多久,还在适应期。辛菲停下车子,一脚支在地上,就回头对上小小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说:“既然被取笑了一次,那第二次就得好好表现。小小,只要你认真面对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棒,妈妈相信你。” “真的?我能行吗?”辛小小被妈妈鼓励,原本还觉得有点难受,一下子也就有了动力。 辛菲点头:“肯定能行。” 这话并不是辛菲为了哄好辛小小随便说的,因为她相信,他们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优秀。 几句鼓励和一顿海鲜大餐瞬间让辛小小的心情雀跃了起来,母女俩来到镇子里的海鲜市场,这边的海鲜比巴黎市的要新鲜许多,几乎都是当天打捞上来直接摆摊叫卖的。 辛小小最爱吃大螃蟹和大龙虾,依着她的要求,辛菲选了几只肉多肥美的。然后再挑了些螺肉和鱼类。 回到家里,她看着满满一大袋子的海鲜,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忘记买蔬菜了。于是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是剩了一盒小番茄。 可,要知道家里还有个人是不爱吃肉的。辛菲下意识地想着,就对已经开了电视机趴在沙发上的辛小小交代道:“小小,妈妈出去买些蔬菜,你别顾着看电视,记得把我给你布置的法语单词默写一遍。” 小小“哦”了一声,辛菲正要往玄关走去,电视机里突然播放了一则花边新闻。 “……明日,凡尔赛宫将举办一场以单体人物为主题的摄影展,举办方声称是有史以来首次出展这位大师的珍藏作品,全部来自于他八年前的个人回忆。而前段时间,这位摄影大师刚在伦敦继承了其祖父的家业,并与当代时尚魔女艾莉·丹娜·蒙特尔……” 还未听完电视里播放的内容,辛菲已经将手工编制围巾搭在肩上,锁上大门往街角走去。 而此刻,辛小小也在妈妈出去后,才看向了电视机里出现的新闻主角,一脸吃惊的就咦了声:“爸爸上电视了!?” 第八三章 离家一百米处的街角花园对面有家蔬果摊子,辛菲双手兜着棉衣口袋走了过去,正好要过马路的时候,一辆黑色拉风的法拉利跑车突然开了过来,她微微一愣,就往后退了一步。 见车子往前开了十几米停在另一条街的街角,她瞥了眼这车的车牌号,前面三个数字是130,这让辛菲瞬间联想到了今天的日期,不免心底叹笑:这不会是车主的生日号码吧? 正在辛菲为这点小臆想而暗暗取笑自己时,那边的车上已下来一位身着黑色呢绒大衣的高挑男人。因为离的有点远,男人又是半侧竖着领子,辛菲也没太在意,直径走向了果蔬摊子。 搬来后,几乎每天都在这买水果蔬菜,来来往往,店里的老板也就认识了。 “齐太太,您需要点什么?” 老板是地道的巴黎人,虽然经营的是蔬果店,但却十分绅士礼貌。只是,每次被他这么称呼,辛菲都有点不好意思。 她腼着笑问:“老板,我想要些四季豆、芹菜、……” 老板听她说着,就一把把给她装袋子里称重,闲聊道:“上次听您说齐先生是素食主义者?” “啊,是。”辛菲想了一下,也不知什么时候对老板说过这话,只是点头。 老板将她选好的芹菜放进了她菜篮子里,似开玩笑的说:“齐先生还真是挑剔啊,也难为您这么迁就他。要是我妻子这样,我肯定会生气的。” 被老板这么一说,辛菲似有种恍惚感。正在这时,身边的光线忽而暗了下去,辛菲刚要侧头,就听老板笑道:“这位英俊的先生,您想要点什么?” “我不吃肉,所以想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蔬菜。”男人的声音很醇,却因透着丝丝的沙哑而显得特别,也格外的悦耳好听。 听着这声音,辛菲不由得心底一颤。男人侧头看她,忽而说:“这胡萝卜倒是新鲜,你不买点?” 辛菲突然蹙了一下眉头,就对上了男人那双水褐色的眸子:“他不爱吃胡萝卜。” “那可不一定,或许他只吃你做的了?” “……” 辛菲看着男人,心底竟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她也不再挑选蔬菜,转身就朝回家的路走去。 老板见被丢弃在一旁的菜篮子和为付账的菜,急忙唤了声:“齐太太,您的菜……” “这是菜钱。”男人掏出了钱包,就将100欧元放在了摊子上。 “可是,您这样……” 老板正犹豫着是否收下钱。男人已经拿起辛菲丢下的菜篮,勾起嘴角对他笑道:“我是她丈夫,多谢老板照顾了。” 一听这话,老板顿时愕然了。 “齐先生?” “是,我叫齐皖。” ** 辛菲急急走进房子,顺手锁上了大门。辛小小见妈妈一脸古怪的回来,手里也未提着菜篮,好奇地问:“妈妈,菜了?” “不准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上楼去书房。” 辛菲走过来,就拿起了辛小小放在沙发上的小书包。辛小小见妈妈要把她赶上楼,撇了撇嘴:“我不会分心的,妈妈。” “辛小小。” 突然,辛菲的眼神变得很严肃。辛小小是知道的,妈妈每次连名带姓的叫自己,肯定是生气了。她极为不情愿的,还是从辛菲手里接过小书包,抱在怀里,慢吞吞的上了二楼。 见她乖乖地去了书房,辛菲似乎松了口气。正在这时,铃声响起,辛菲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咬住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来回度步,脑子里乱哄哄的。 齐皖站在外面等了好会儿,他不是没有料到辛菲会将自己拒之门外。 “辛菲,开门。” 辛菲眉头一蹙,就走到门口,打开监视器,从俯视的角度,正好看见男子英挺的鼻梁与单薄性感的唇。她不由晃了晃神,此刻门前的齐皖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般,抬头看向摄像头。 一双水褐色半眯的眼眸如同照片上那样,深邃却又邪魅,他一手提起她落下的菜篮子,嘴角勾勒着轻挑的笑,说:“你买的菜不要了吗?” 辛菲咬唇,一手就按下了语音键,大声道:“不要了,我上次就给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呵,齐皖轻笑了一声。其实,在伦敦的时候他就想到了。 他看着摄像机,知道此刻就算隔了这个东西,依然与她对视着:“前天是我太唐突,让你受到了惊吓,对不起。菲菲,你可知道,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无时无刻都想着怎么回到你身边。我不信你没想过我。” “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辛菲几乎要咬碎了嘴里的白牙。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拒绝,齐皖也有些沮丧了,他苦笑:“你就那么恨我到想忘记的程度?” “……”他虽说是忘记,但辛菲却说:“我是真的不记得你了,你快走吧!我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 “先生?”齐皖一愣,他在伦敦听说辛菲和穆明轩去美国领证,以为只是为了气他,或者敷衍他祖父。没想到从她嘴里说出,还真是打击啊。 但,他又立马反应过来:“刚才那人不是称呼你……” “够了,你说完了吗?再继续,我就直接报警了!” 以前都是辛菲粘着他,哪知道有天她会用这句话来击退自己,齐皖低头就笑了,笑得沮丧而落魄。 辛菲见齐皖离开,这才长长的喘出了一口气。她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前,双手紧握,似乎在忍耐着胸口涌来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 此刻,已经回到车上的齐皖,将手里的菜篮子随手丢到副座,一拳打在方向盘上。恰在此刻,车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本想关掉这恼人心烦的手机,可显示屏上的名字却让他顿住了手指。然后,按下了接听。 “什么事?” 那头听他口气,似乎猜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才说:“又碰壁了?全世界最难搞的齐皖,几次都栽在同一个女人手上,真是够丢人的。” 齐皖冷笑,以后搭在方向盘上:“我难搞的大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呵呵,我至少没你这么窝囊。”此时的齐川坐在沙发上,一手环住身旁的娇妻*蒙,就对她笑了笑,继续:“大年三十流浪街头的滋味如何?” “大年三十,你打这电话是故意来气我的?” 别看齐川平时冷冰冰的,但一遇见*蒙的事就极为小心眼。齐皖知道齐川一直对自己以前对*蒙出手而怀恨在心,找着机会就公报私仇。虽嘴上这么说,其实也没觉得又多气愤。 齐川也是见好就收,他侧头对正看着电视笑呵呵的*蒙:“蒙蒙,给我煮点水饺。” *蒙漂亮的美貌一蹙,回:“大叔,大晚上的别吃那么多,不消化的!” “没事,晚上做点运动就消化了。”齐川说的平淡,*蒙却知道他的意思,双颊微微一红,就瞪了他一眼。 齐川拍了拍她的屁股,柔声道:“乖。” *蒙最吃不得他这套,起身就出了房间。 打发走妻子,这下两兄弟也就该说些正经事了。 齐川将手机换到了另一只手,起身掀开落地窗帘,走到房间外的露台上:“刚传了一则不是很乐观的消息,你想听吗?” “不用了,从昨天收到巴黎美院的解雇通知后,就已经知道摄影界将我封杀了。”齐皖似乎并不在意。 可,齐川却觉得他这样做太意气用事:“你为此奋斗了十几年的东西,这么轻而易举就放弃了?齐皖,为了一个女人你觉得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毕竟是我惹急了老爷子,这次也确实做的有些过。” 想起之前动用了英国皇室的力量来对付自己的爷爷,齐皖也是挺抱歉。 齐川不免好笑:“老爷子本以为困住了你的行动一切能顺理成章,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你利用出行不便的狡猾,刻意博得了他对你的信任,参与那片绿化带的投资项目。之后,又故意用我给你的录音笔搜集证据,并让齐蒙联系各家媒介放出小道消息,制造出舆论引起了那些环保者的公愤。消息传到英国皇家,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开始派人来调查老爷子。而,趁着这个机会,你已毫不犹豫的逃离了他的掌控。只是,你这样反而更加激怒了他老人家。”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你这样放了老爷子和艾莉的鸽子,难道没考虑过后果?” 齐皖轻哼:“还真被你说对了,我是没想过后果。” 以齐皖的性格,齐川本以为他早已想好对策,听他这么回复,不免一惊。 也就在手机那边的齐川为他贸然冲动蹙了蹙眉头时,一辆白色卡宴正好从车窗前开过。齐皖望着车子停在了辛菲所住的小楼前,一个儒雅的男人下车,按下门铃,屋门开启,辛菲走了出来接过他手里的公事包,嘴角洋溢着温柔的笑。 他突然说道:“如果她能得到幸福,我牺牲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第八四章 电话挂断前,齐川忽而问了句:“齐皖,法国那边是1月30日?” 齐皖不免一笑:“哥,要祝我生日快乐就直说。” “啧。” 那头齐川不爽了一下,却还是说:“妈让我传话,有时间就回家吃顿饭。” 手机挂断,齐皖望向天色渐暗的天空,再看那屋子亮起的暖色,轻叹了一声。 ** 穆明轩临时去了趟心理诊疗室后,辛菲就觉得他有些奇怪,似乎心里有事。 通常学艺术的观察力比寻常人要敏锐,辛菲猜的没错,穆明轩心里是装了事,而且还是与她有关的。 其实,他接的那个电话并不是症疗室的工作,而是一家侦探事务所。 “辛菲,今天有人来家里吗?” 辛菲在厨房系蔬菜,就听见穆明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浑身一僵,他走到身后就环住了她的腰。 “……” “吓到到了?”感受到她身上的僵硬,穆明轩低头在她耳边轻柔的问了句。 辛菲摇头,喉间滚动了一下,才勉强笑道:“听你这么说,是有什么人会来?” “也不是,只是想着大年三十会不会有熟人上门拜访。” 穆明轩本想再贴近她几分,辛菲却不着痕迹侧身退出了他的环抱,尴尬的说:“是吗,要是有客人来,我应该多准备点饭菜。” 对于他的亲密,辛菲似乎并未习惯,明明潜意识里认为这该是正常不过的事,但总是在他靠近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产生了排斥感。 穆明轩见她脱离自己怀抱,神情刻意的走到了冰箱旁,也只是低叹。 正在两人之间气氛有点尴尬时,电视里又将今日下午的新闻重新播了一遍,当女主播说出“……与当代时尚魔女艾莉·丹娜·蒙特尔举行世纪婚礼。有知情媒体爆出齐皖也将借此婚礼向世界宣布退出摄影界,这也将是世界级摄影大师齐皖最后一次个人展”,穆明轩看出辛菲打开握着冰箱把手的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辛菲,来法国之前,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辛菲愕然回头,她不知道穆明轩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这件事:“我……” “在巴黎的这半个月里,你没发现你都没再用那个人的名字叫我了吗?”怎么说穆明轩也是辛菲的心理医生,如果这点都察觉不到,他这职业也就算是白干了。其实,早在她对他说对不起的那一刻,就已经猜想到。 只是他不明白,辛菲为何还会答应和他一起去美国,一起来巴黎生活? 见她不言语,像是默认了。穆明轩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他走到她身边,一手将她耳边发丝挽在耳后,然后看着她微微的颤抖,终是不忍心问她为什么这样做。 辛菲低着头,想说出那三个字,可瞬间却被他捧住了脸颊,就在两人视线相触时,门铃却暴躁般的震响起来。 恰巧辛小小做完作业从楼上蹦蹦跳跳的下楼,一听到声音,就跑到了门口,踮起脚尖按下了监视器按钮。 也就在视频显现的那一刻,辛小小突然朝屋内的辛菲惊喜呼道:“妈妈,是爸爸,爸爸来了!” ** 以往的大年三十,辛菲都是与辛小小两母女过的,水暖暖那天会回老家陪父母。所以,年夜饭吃的也和平时一样,并没有过春节的气氛。 这次,桌边虽然多了两个人,菜也丰盛了许多,但辛菲却没感受到任何热闹的喜庆。反而,她希望眼前的这一切尽快结束。 “怎么不吃菜?现在你怀了孕,应该多吃点蛋白质高的食物。” 辛菲回神,就看见桌前多了份鱼汤,抬眼就与齐皖对上了视线。他笑着又给她碗里填了些喜欢吃的虾肉,是刚才他帮她剥的壳。 “以前你可是闹着要每天吃这里的大龙虾。” “以前”这一词就像辛菲心中最敏感的地带,触碰不得,却又无可奈何。她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说:“我困了,你们聊吧。” 辛小小见妈妈突然要去睡觉,眼巴巴的问:“妈妈,你不是说碗里的饭菜不能剩的吗?这样会浪费食……” 她话还未说完,穆明轩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小小,妈妈可能不是很舒服,你要不要去陪陪她?” 因为爸爸突然回来,太过兴奋,辛小小一时也没察觉到妈妈不舒服,听大大这么说,才觉得妈妈脸色有点差,她连忙扒完了碗里的饭,就对桌前的爸爸和大大说:“你们不准吃我的大螃蟹,我去看看妈妈,等会下来还要吃的!” “知道了。” 穆明轩见辛小小跑上楼后,眼里的温柔一瞬间也转冷了。他回头看向右手边的齐皖,从辛菲离开后,他的眼里就透出了阴霾。 “家里怎么不请一个保姆?你应该知道她的身子不好。” 这是齐皖来到这里开口对穆明轩说的第一句话。穆明轩微微一怔,本以为他会第一时间向自己索要辛菲,却未想到会问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接着他又问:“她回国后险些流产?” 穆明轩似乎能感觉到他声音里的悔,但就算这样,又能怎样? “不止一个月前,甚至七年多前,她也有好几次差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丢掉性命。”穆明轩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但却能瞬间刺痛了齐皖。 齐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青筋凸显。但,他抬头时,眼里的情绪也被压抑成了风平浪静,他讨厌输在气势上,而且还是在这个要从他身边抢走辛菲的男人面前。 “我一直怀疑,为什么当初辛菲能那么顺利的忘记了我。前段时间我才想通,其实是你刻意为之。其实,从七年前那个电话起,你就在预谋着要将她永远留下你身边。” 七年前,齐皖曾拨打了辛菲留下的那个手机号,他是有想过要找回她。只是,当初穆明轩在接电话了那一刻,说了这么一句话,才让他打消了念头。 那年的穆明轩在疗养院的长廊里,是这么对电话里的齐皖说的:“之前谢谢你帮了辛菲,我是她的未婚夫。” 也因为这样,齐皖虽然一开始知道辛菲是单身妈妈,但并没第一时间猜到辛小小是他的女儿。直到,他找人私下调查辛菲,知道她在这七年内并未结婚,才渐渐产生了怀疑。于是,找私人医生做了亲子鉴定。 穆明轩对于齐皖的这一番话,并未表示否定的态度,反而坦然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照顾辛菲一辈子。而相对比,你只能给她带来伤害。” 霍地,齐皖起身就揪住了穆明轩的衣领,冷笑道:“穆明轩,别太自以为是!” “是吗,那你问她,她现在想要和谁在一起,她现在更需要的是谁?” 齐皖眼角的余光已发现了突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的辛菲,她美丽的脸苍白一片,眉宇间满是担忧,在见到他对穆明轩动粗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齐皖,你到底有完没完!” “菲菲……” 顷刻间,眼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的眼眶内滚落。此时,因为楼下的冲突和妈妈突然的吼声,辛小小受到了惊吓,躲在辛菲后面拉住她的衣摆,就怯怯的小声问:“妈妈你怎么呢?” 辛菲转头,低眉看着一双大眼透着恐惧的小小:“小小,你想和爸爸一起生活吗?” “……想。”因为吓的脑子一片空白,辛小小随口就回答了。 辛菲苦笑,眼泪模糊了视线,甚至看不清自己女儿此刻的面容,一手就把她从身后拽了出来,将她强行拉下了楼,丢到了齐皖面前。 然后,说道:“齐皖,你想找回的不过就是以前那荒唐的感情,现在我把辛小小给你,就当是咱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从此往事一笔勾销!” “你说什么?!” 齐皖是万万没想到,辛菲会说这些话的。可她却说了,而且还很决绝:“我们之间留下的,我现在都还给你。” 说完,也不顾辛小小惊慌失措的哭声,辛菲疾步走到门口拿了大衣和围巾,就换了鞋子。 辛小小见妈妈要走,连拖鞋也没穿,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抱住她,说:“妈妈,我错了!妈妈……我不想和爸爸一起……妈妈,不要丢下我……我会乖的……” 辛菲一手抹了把眼泪,咬牙就用力扯开了辛小小,对齐皖道:“我希望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把她带走了,别再让我为难。” 砰,一声清脆的撞门声震响了整个巴黎的夜空。辛菲走了,丢下了辛小小。 齐皖望着已经合上的门,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辛小小,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几乎要炸掉。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多想,凭着本能就追出了门。因为,他知道要是这一次再错过了,将会失去所有能挽回的机会! 第八五章 今夜的巴黎下起了雨夹雪,辛菲捂着大围巾,疾步往车站走去。此时的她已经没了任何的冷静,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只知道她必须离开,必须打发走齐皖。 刚走到巴士站,才听见了身后跟来的脚步声,她愕然回头,才发现了不知何时追出来的齐皖。 他褐色的发梢与浓密的睫毛被小雨染湿,一团团暖气从他口中呼出,英俊的脸上透出了焦急与困惑,如同一个刚被遗弃的孩子。 他上前要伸手去拉她的手,辛菲眉头蹙起就往后躲开了,厉声道:“别碰我!” 齐皖低头看着自己僵持在半空的手,甚至都感觉不到雨雪落在肌肤上的冰冷,只觉得心抽痛的难受。 明知道这与之前两人无数次争吵不同,但还是期待着那一丝侥幸,他无奈道:“菲菲,别闹脾气了。跟我回去,小小真的吓坏了。” 辛菲冷冷地看着他的双眼,脸上满是湿漉漉的,不知是刚才未干的泪水还是现在落下的雨水。她就这样对着他,神情麻木的如同在看一个陌生男人。 “齐皖,你真以为我还是以前的辛菲?我告诉你,你从抛下我离开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为你照顾了七年的女儿也累了,我现在只是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请你洒脱点好吗?”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七年多前在罗马的那夜雨天,只是两人对白的情况掉了个儿。 “菲菲,我能给你的东西有限。现在我很累,你要是再耍性子,现在立刻给我离开!” “皖皖,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是吗?你真的能什么都不要?甚至连最基本的感情,你也不要?” “……” “菲菲,我说过,人的感情是能随时间变淡的,迟早有天会厌恶彼此,就算是我们也不会例外。” …… 那夜的辛菲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她揪住他的衣摆,用力地摇着头,如同一个害怕被抛下的可怜弃儿。 齐皖以前从不信因果轮回,如今他却发现自己可笑到了极点。 在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周身似乎只能听见雨水落在地面的细碎声的时候,一辆停在巴士站对面停着的轿车突然打亮了车头灯。 辛菲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挡那刺眼光,也就是这抬手之间,车子的引擎声突然刮破了整个宁静的夜空。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阶梯上推了一下,她跌坐在了巴士牌的石桩上。 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影片里的跳帧,一格一格,她看着齐皖身后被灯光照亮,接着就听见刺耳的急刹车,然后灯光闪动了一下,站着的齐皖突然踉跄了几步,如同被弹簧弹了一下,整个身子就撞到了巴士站牌上。 这瞬间,辛菲似乎能听见骨头碎掉的声音…… 一时间,时光穿越,又回到了阴沉沉的前天。 游游走走间,她不知怎么就来到了孚日广场。广场的游客在这样的天气下,依旧很多。辛菲瞧着那席地而坐的人们中,有情侣、夫妻、孩童、大学生……每个人脸上都透出了静怡或欢乐,而她的心却空了一块,鼻尖酸的厉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想起了那段失去的记忆?辛菲轻叹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了皮夹,打开,里面霍然是她无意间在工作室里捡到的那张拍立得合影。男人皱着英俊的眉,表情里的不耐烦,还有嘴角似笑非笑的邪气,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齐皖……” 正当她拿着照片抬头望向昔日他们曾住过的欧式小二楼时,冥冥之中像是老天的刻意安排,抬眸的瞬间,一切的思念化为了现实,隔着十九世纪的爱恨情仇,两人终四目相望。 这一刻,时空犹如静止。 辛菲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直到她放着照片的皮夹从手中掉落,才霍然回神。她连忙蹲下,从草皮上拾起皮夹,起身再去看那古铜色的小二楼阳台时,那个思念的人已不见。她不免摇头轻笑:“看来,我是真病的不轻。” 辛菲转身,准备离开,刚要穿过广场的拱门往街边走去,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右手,惊愕之时,那人忽然将她拉进怀抱。 在彼此触碰的刹那间,辛菲似乎听到了从那结实的胸膛里传出的心跳声,快速而充满力量。 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耳边,带着微微的喘息,沙哑动听的声音并非她虚构的梦境,竟是如此清晰真实:“菲菲,终于找到你了。” 倏地,眼泪从她眼眶滚落。 “怎么哭了?”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水褐色的眸子里透着疼惜,那是一种久别相聚的高兴,更是一种思念到极致的证明。 就如同在珍惜那最爱的宝贝,他低头温柔的吻上她的眼眉、鼻尖到双唇。这样的举动,在巴黎街头已是最普遍的亲昵,没有人会特别注视,但此刻的辛菲却能感觉到心脏从胸口跳到了喉间。 舌尖的触碰带了一丝苦涩,辛菲脑子产生了片刻的空白后,兀然一股恐惧占据了她所有的神经。 在回到j市的第二天,有个人曾给她打了通威胁电话。 “无论是九年前还是七年前,你在国内国外的案底还真是屡见不鲜。齐皖和你这种有犯罪前科的女人在一起,他只能被舆论质疑,从此将不得安宁。你要是想让他和身边的人过的舒坦,最好别见面……” 回过神时,她已经抬手打了齐皖一耳光,看着他侧着头,剑眉紧蹙。猛然间,她错愕的将他推离了自己,无意之间,手里的皮夹也从手里掉落。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话语从嘴里出来时,辛菲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为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慌张,转身就疾步往前走。因为她知道,自经历了伦敦那些日子后,他们的生活也将掀起了巨浪。如果要将一切恢复到风平浪静,她必须做出选择。 如果,在她离开前有回头,或许能发现自己在冲动时遗落的皮夹。而,那个皮夹终是暴露了她拼尽全力要隐藏的留恋。 “齐皖!” 一声惊呼犹如劈开了天地山河,她浑身颤抖的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一滩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力,瘫软地跪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让他离开的吗?! 第八六章 浑浑噩噩间,医院走廊像是走不到尽头的漫长,耳边嘈杂的呼唤声、脚步声和机械运行的声音……让辛菲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辛菲?” 似乎有人在旁边喊了她一声,却是如此的遥远。 “妈妈、妈妈……” 是小小在叫她吗?为什么听的那样模糊。 不对,为什么有人拉着她胳膊,阻止她进到那个玻璃门内,她要进去啊! “辛菲,你别进去了!” “……他在里面啊,他被推进去了啊……我要进去陪他,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辛菲嘶吼着,双臂被穆明轩从身后抓住,她摇晃着要挣脱,眼看着玻璃门合上,却如何也使不上力气。辛菲张着嘴咽泣,好几次都快喘上气,泪水已经布满双颊。 穆明轩眼见她下一秒就要因激动的情绪而昏厥,侧过身就将她紧紧的抱入了怀里,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平息下来。 “没事的,他会没事的。这不怪你,谁也没料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此时,辛菲早已听不进任何人对她说的话,一双漆黑的大眼犹如没了灵魂,一颗颗泪水从里滚出,她只是不断的重复道:“是我害了……齐皖,都说让他离开的……都说了……为什么他还要来找我……” “妈妈,你别吓我啊……” 惊魂未定的辛小小从背后抱住辛菲,也哭得伤心欲绝。要是爸爸突然离开了,她和妈妈怎么办?妈妈是不是不要她了?她以后该怎么办啊…… 看着哭得如此伤心的母女,穆明轩紧蹙眉头,他竟然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去安抚她们。 手术在进行了两个钟头的时候,穆明轩接到了齐川打来的电话。 “现在齐皖的情况怎么样?” “手术还在进行,你那边有头绪了吗?” 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穆明轩便给齐皖的大哥打了电话,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并不像是意外。毕竟,他们现在居住的这个地方人流量并不多,大晚上还有车子通行更是少之又少。更古怪的是,按照他看到的出事地点,被撞到的位置是正对着巴士站牌,从总总迹象猜测直接行凶的可能性更大。 而,辛菲的话语间,也能听出,车子最先的目标似乎是她,却连累到了齐皖。 齐川在听到齐皖进医院后,平时遇事冷淡的他也睡不着了,虽然这天是国内的大年三十,说好要陪蒙蒙在她爷爷家过年,但他还是订了张飞往巴黎的飞机票。 *蒙在听说齐皖的事后,也是吓了一跳,见丈夫要去法国,二话没说,凌晨四点半起来就给他收拾好了行李。 这边齐川收拾妥当后,就拨了伦敦和费城那边的电话。一切就如同他预料的一样。 “这是一场蓄意伤害,想必是为了警告辛菲。”齐川拿着登记牌,递给了旁边的助理,刚走进通道又问:“辛菲现在好吗?” 穆明轩侧头看向垂头坐在手术室外的辛菲,像是已经哭累了,他喟叹:“情况有点糟。” 齐川眉角抬起,顿了一步,说:“你好歹是她的‘现任’,这样就没辙了?” 是啊,他是没辙了,是谁看见这样的辛菲都不知如何开解。她一心一意只想着那个人,其他人都形同虚设。 穆明轩如实说:“她爱齐皖,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刻。” 齐川一直以为自己那个花心的二弟永远也不会找到真爱,但现在他似乎想错了。上天会在冥冥之中,安排两个陌生的人走进彼此的生活,就算曾经海誓山盟、背信诺言、互相伤害……但,不能否定彼此相爱的本能。折磨了、逃离了、试图忘却了,如果到最后还能相遇再次走到一起,那可能就是命中注定。 “关于他们的事到此为止,你别再插手,以后的事我来处理。” 之前,齐皖一直说齐川欠他一份人情。如今看来,齐川也该是尽义务的时候了。 听他突然这么说,穆明轩眼底逐渐阴沉:“我为何要听你的?” 齐川走出通道,望着机场外围的地平线渐渐展开的鱼肚白,几近冷酷地说:“穆先生,我曾听人说过,在心理治疗的过程中,为减轻患者的焦虑和痛苦,医生会对患者进行心理暗示,让其减轻精神上带来的巨大压力。有时,甚至会让患者忘掉以前的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想,如果当时你没这么做,辛菲也熬不到今日。当然,有些事情说的太露骨了,也不好。” 就像当初,穆明轩找人调查齐皖那样,齐皖同样也暗地里查了他。 听齐川说后,他并不吃惊,反而似松了口气:“不管你们查到了我过去的什么事,但有一点我确定的是,谁都不能伤害辛菲。就算她最爱的那个男人,也不能让她难过。” “是吗?”齐川冷笑。却也此时,想到了一件事:“既然你这么说,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辛菲会不会真的再次忘记我那愚昧的二弟。如果我输了,齐皖将永不出现在她面前,你亦然。” “好。” ** 手术做了四个小时,主刀医生出来的时候,只简短的给辛菲说了这么一句。 “大脑视觉神经受创,胸骨和右手腕骨碎裂,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这肯定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和工作。”医生说完这句后,有问辛菲:“这位是做什么工作的?” 辛菲呆了好会儿,才抬头呐呐地说:“他是很有名的摄影师……” “那真是可惜了。” 医生说完这句就离开了。辛菲站在原地久久都未回过神。 由于药效未过,齐皖还处于昏迷中。医生将他安排到了无菌加护病房,辛菲站在玻璃窗外,看着病床的他,额头上刚做完手术,缝了十针。胸口也取出了碎裂的骨头,右手腕打上了石膏……看起来像是恢复了平静。 但,辛菲胸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撕扯,因为作为摄影师的齐皖已经废了。 “辛菲,你已经一晚未睡。刚才医生不是说,他现在暂时还无法苏醒吗?你就该睡上一觉,总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辛菲一手贴着玻璃窗,似乎能这样隔着抚摸到床上男人的睡脸:“我依稀能记得,那是在美国纽约的时候,因为艾莉的事情,我们大吵了一架,然后我为了气他离家。后来,他却还是找到了我。当时我问他‘皖皖,你是不是很在乎我’,他只是笑着敷衍我说‘时间没有永远的爱情,可能我现在在乎,以后就不在乎了’我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我知道,就算他不再爱我,我还是喜欢的他要命。也是那晚,我问他的生日,准备回送他一份礼物,因为他不久前才送了我一条手链。” 辛菲说着便笑了,她指尖轻轻地描着玻璃里的那俊逸的脸庞:“我用提前送他生日礼物的借口,买了一个皮夹,虽然不是什么名牌,看见的第一眼却觉得很适合他。” 说着,穆明轩见她另只手里似乎一直拿着什么东西,浅灰色复古的皮质,精细的缝边,看色泽和磨损程度似乎是用了许久的东西。 辛菲抬手,这时穆明轩才知道,这就是她说的,七年多前送给齐皖的生日礼物。 “这个皮夹他竟然还放在身上,明明是这么出名的摄影大师了,还带着这种廉价的东西。”她一边说一边打开皮夹,里面有张已经发黄了的照片,是她高中时期的。 “我送他皮夹的时候,刻意把自己的照片放到里面,就是想让他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我,想着我。其实,我以为他会扔掉的……” 似乎说到了伤心处,辛菲将皮夹紧握在胸口,就蹲下了身。 “辛菲……” 穆明轩看着她这样痛苦,眉头蹙了蹙,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双眼,说话声都开始哽咽了起来:“其实,昨天才是齐皖的生日……他却什么也没说,由着我朝他发火……一次又一次,我总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可,哪一次不是他先找到了我……是不是我错了?” 几个小时内,辛菲像是把这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干了。穆明轩心疼的换上她纤瘦的肩膀,叹道:“辛菲,痛苦的话就放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辛菲侧头看向穆明轩的双眸,似乎想了半辈子,才回:“……我知道了。” ** 几个钟头的飞行,终于落到了巴黎戴高乐机场。 齐川打开手机的时候,里面已然装了好几通电话留言。听完留言后,齐川眼里深沉,看来事情和他想的相差无几。 看来要解决这件事,还必须去见一下当事人。于是,他侧头对身旁的助理道:“给我订一张明天下午飞往伦敦的机票。” “是。” 齐川来到医院的时候,齐皖还在昏迷中。 而原本一直守在医院的辛菲却不见了。正当这时,穆明轩给他打了通电话。 “齐教授,这次赌局已经注定了输赢。” 他们之间的赌局才不过半日,穆明轩信心满满的开口就如此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齐川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输,眉头皱起,就冷冷道:“你就这般笃定?” 穆明轩冷笑了一声,就挂断了线。 然而,在此前,辛菲已经决定,这次将是她与齐皖最后的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快走向完结了,呼,拖拖拉拉更了快一年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 第八七章 1月31日,今天是东方人所谓的初一新年。 连续一个月以来,巴黎的天气都阴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今日也不例外。虽然这样,凡尔赛的展览厅依旧照常开放。 凡尔赛宫建立于路易十四,历史记载这里曾是一片荒地与沼泽,路易十四动用了三万多工人、建筑师、技师克服了种种沙地沼泽的困难,才的已建成。 其间,有好几百人死于建造中的意外。但这也成就了世界的遗迹,成为法国当今最豪华、最宏伟的皇宫。 辛菲站在金碧辉煌的凡尔赛宫殿外,记忆深处突然回荡起了八年前的一些片段。 当时,齐皖刚代替住院的andre教授教他们写生。那天天气也有点阴沉,他却提议来这边画外景。 因为不合群,她总是一个人远远的站在一旁,抱着速写簿,静静的画着宫殿一角。 “你是中国人?” 男人沙哑却如同大提琴般醇厚的声音突然在她身旁响起。自从来巴黎后,除了监护人穆明轩,她已许久没听到有人说汉语了,不免小小的讶异。 回头去看,竟然是新来的齐老师。 此刻,齐皖嘴角带着一丝邪气的笑,一头染过的棕褐色短发显得蓬松柔软。让她一眼移不开视线的却是他微眯的水褐色双眸潋着淡淡光彩,只是这对视的一眼,已深深被吸引。 之前在同学的对话中,她虽知道新来的齐老师是美国人。但,却不知道他会说中文。毕竟拥有东方长相的,也可能是韩国或者日本血统。 突然被这么一问,辛菲愣一会儿,才呆呆的点头。 倏地,齐皖像是发现了一件新奇的宝贝,侧头对她淡笑道:“那以后我们就用母语交流。” 这种意外的亲切感让辛菲心尖一动,因此也产生了矛盾。就像是高中那会儿的彦默,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她下意识的想回避,却又渴望。 原本他还想说什么,另一边的几个学生喊了他一声,转身就走了。 也不知怎了,她突然没了静下来画画的心情,只是望着与几个学生说话的他。甚至,连他们说话的内容都听了进去。 “老师,你现在有女友吗?” “没有。” “我突然很想知道,像老师这样的人会怎样向喜欢的人示爱。” 这时,齐皖似乎察觉到了斜对面她的视线,侧头朝她笑了笑,才对身旁的女生说道:“既然到了示爱的阶段,想必我是非她不可。既然这样,我会为她举办一个只属于她的个人展,并在那里向她求婚。” 看着他的辛菲忽而一愣,时光穿梭,转眼一个月过去。 凡尔赛宫的大理石庭院内。 “皖皖,这里好大啊,要是能在这边被喜欢的人求婚,简直是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齐皖一手搭在她的肩头,低头宠溺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真是个见财眼开的丫头,看来我以后得多赚点钱,才能养得起你。” 她鼓着腮帮,抬手就戳了戳他胸口:“听你这话,是不是准备养我一辈子啊?” 齐皖勾着嘴角不答,辛菲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又想和自己打马虎眼,刚要推开他,往庭院正面的玛丽的私室走,却整个本他大力的转了个身。 眼前一黑,就被他吻住了唇,滑腻的柔软填满了她整个口腔,一时间让彼此都有些喘不过气,在他松开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到他紧贴在自己小腹的那处硬硬的。 左耳廓一热,便听他*似的说:“要是我们在国王套房做一次,会不会很刺激?” “你……”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毕竟展览馆到处都是监视器。 断断续续的往事填满了辛菲所有的思维,使她大脑一阵阵的抽痛。 穆明轩本来还坐在车上,见辛菲突然站在门口蹲下,急忙下车走到她旁边,伸手搭在她肩上。 “头又开始痛了?” 辛菲感觉到肩上温暖的手后,侧头看他:“没事的,只是有点累了。” 她已起身,拉开穆明轩的手,苦笑道:“这一次就让我自己去面对吧。明轩,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这样的一句话就像是离别前夕的感谢。穆明轩脸色一沉,反握住她的手,问:“辛菲,你是不是准备不回来了?” 辛菲笑了笑:“虽然我说过要把小小还给齐皖,但他现在的情况,我怎可能就这样丢下他们走掉。你别多想,等会我出来了,咱们一起回去,小小还在家里等着我们了。” 说着,她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就转身朝凡尔赛宫走去。 今日,凡尔赛宫闭馆一日,每每有游客要进入,都会被拦截在金色大门外,唯有辛菲在出示身份证后,独自走了进去。 而因为这次是齐皖退出摄影圈最后的展出,不少记者也闻讯而来,却也都被拦阻进入。 他们见辛菲进去,一时好奇,又见辛菲刚才与站在大门口的穆明轩有交流,连忙一个个上前来询问。 “请问,刚才进去的那位是谁?” “她是展会的工作人员吗?” “还是说,她与齐大师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就是传言中,齐大师的现任女友?听说齐大师原本定在今日的婚礼也取消了,你知道吗?” …… 穆明轩看着面前这一双双充满贪婪求知欲的眼睛,只是冷冷的回了句:“她和齐皖没有任何关系。” ** 进门的时候,辛菲不免有点讶异,齐皖举办的这次个人展竟然不是对外开放的。 门口的管理员看了她一眼,又通过手上的平板电脑确定什么后,竟让她出示身份证。辛菲拿出身份证,他在平板上扫了一下,礼貌地对她说道:“您好,今天凡尔赛宫将只为您一人开放,您需要导游吗?” 拒绝了管理员的好意,辛菲才遽然察觉,这次的摄影展是为她一人准备。 突然间,她竟有了退缩的念头,可,又期待到无以复加。 就在走到正门的红色大理石上,她抬头,一张油画在大门一侧,用雕工精细的桃木架立在门边。倏地,辛菲浑身一颤。 曾在齐皖美国住所的阁楼上见过这幅画,只是当时他并未完成,并用白布遮着。而今日,这幅画已经重新上了色,甚至连背部那蝴蝶的纹身都变得栩栩如生。 这是她十九岁那年,齐皖为她画的第一幅画,也是她最想让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时间转眼过了八年,当记忆恢复,再看见这幅美到不可思议的画时,辛菲竟开始怀疑,当初齐皖笔下这如天使般的少女,真的是她吗? 她轻叹着刚要越过画框走进去,突然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 辛菲眼里一顿,在看见眼前的女人后,脸色瞬间一片苍白。 艾莉·丹娜·蒙特尔,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我很吃惊吗?难道,你没想过我会来找你?” 辛菲秀眉紧蹙:“昨晚的车祸是你指使的?” 艾莉见她质问,也不否定:“你不是好好的,没受一点伤吗?” “你……”辛菲咬牙:“你害了齐皖,他可能将一辈子都无法再摄影了!” 这一个月里,艾莉也经历这一辈子最大的屈辱,她此刻看辛菲就像是看最下贱的女人一样。但,和辛菲比起来,那个男人才是世界上最让她觉得痛恨和恶心的。 “你的想法还真是太过天真,我劝你还是远离齐皖的好。” “你又在威胁我吗?甚至毁了他都不在乎?”辛菲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的在颤抖,她知道已艾莉的能力,要雇人对自己不利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像现在,在如此管理如此森严的凡尔赛宫,她依然可以进出自由。 艾莉冷哼一声,似乎在嘲笑她:“在乎?对,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当然也不能得到。但是,他比我做的更绝……” “你知道吗?再过一个小时,我将被警方通缉,成为各界媒体相续报道的一则丑闻。”艾莉说着,突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把折叠小刀,看向辛菲的眼里也是阴森森的。 “他不仅毁了他祖父的名声,连我也毁了。你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怕?” 辛菲见艾莉突然展开锋利的刀尖,朝自己走了过来,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环顾四周,周围竟安静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腹部:“你要干什么?” “他毁了我,是因为你。我毁了你,是为了报复他。这样很公平不是吗?” 她说着,突然就疾步走了过来,辛菲转身要躲开,可却还是迟了一步…… 第八八章 辛菲已经失踪一周了,巴黎警方几乎将凡尔赛宫翻了个遍,也未找到任何线索。就连当天的监视录像也只拍到了她进门时的那一刻,进去之后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现场只留下一把沾有血迹的折叠小刀,经过化验,确定刀上的血迹属于辛菲的。 说来,在调查那辆肇事车辆的过程中,齐川无意间得知了艾莉已来巴黎的事实,而那辆车子的登记牌照也是几年前她用自己名字办的。 这无形之间,齐川已察觉到辛菲的失踪,与艾莉脱不了关系。但,警方介入以后,艾莉也在当天下午人间蒸发。 从,齐皖意外进医院,世纪婚礼取消,再到艾莉·丹娜·蒙特尔失踪,这一件件震惊于世的事件,成了最近媒体上报道的头版头条。 当然,阿尔公爵因私自动用伦敦土地,而被皇家追究责任的事情也渐渐得到了平息。其间,还是齐暮托了一些关系,给皇室成员塞了份大礼,才保住了公爵的世袭爵位。 而名声受损的阿尔公爵,也向外宣称,齐皖已和他断绝了关系,不再是他阿尔家族的成员。这甚至比三十几年前,他将齐暮驱逐出公爵府还要严重。毕竟,阿尔公爵从未否认过齐暮是他私生子的事实。 而现在,齐皖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想知道,辛菲究竟去了哪里。 “有线索了吗?” 齐皖坐在病床上,因视觉神经受损,他此刻看东西大概只有一米的能见度,再远就是一片灰白,像是糊了一层纸。 过了好一会儿,他没听见齐川的回复,将护士刚为他准备好的午餐暴躁地从床桌上掀下,对着那个立在不远处的模糊身影,吼道:“都已经一周了,一周了啊,她还怀着孕,要是出什么事……” 齐皖不敢再往下说,他是多么恐惧失去她。为何,偏偏在他昏迷的这个时候,出了纰漏。原本,一切都安排好,为的就是她能回到他身边。 见餐食撒了一地,床上也溅的到处都是,齐川眉角轻抬,便说:“现在懊悔也于事无补。艾莉那边警方一直在着手调查,要是辛菲的失踪真与她有关联。我想以她痛恨你的程度,你也该有个心理准备。” 齐皖突然冷笑起来:“心理准备?我要准备什么?我的准备,唯有让她回到我身边!” 八年前辛菲为了他疯狂,八年后,他已非她不可。 “齐皖,这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齐川说完这话,就按响了房间里的呼叫铃:“现在谁也不能替你分担,好与坏,只能你自己承担。” 见齐皖沉默,在清理房间的护士来之前,齐川走过来,就低头对上他那双无焦距的双眸,冷声问:“你真的以为这样用苦肉计,她就会忘记以前,回到你身边吗?” 齐川这突然的话,让齐皖脸上一僵,随即又嘲讽道:“你真不愧是我大哥,什么都瞒不过。” “其实,我一开始就在怀疑,以艾莉极为傲慢的性格怎么会特意找人对付辛菲。虽说,她可能口头威胁几句,但让别人开她的车子当街撞人这种下三滥的伎俩,绝不可能出现在她的思考范围内。就算她被你退婚,丢尽了颜面也不会。何况,她会傻到用登记了自己姓名的车牌的车子来撞人?” 齐川轻叹了一声,抬起身:“我知道你是不想让艾莉先下手,所以才用了这招。但,这也逼她不得不对辛菲出手。” 对于他说的,齐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齐川见他没说话,也就到此为止。 “过些天,妈会过来,你别再让她担心了。” 这时,外面的护士也敲响了房门,齐川走过去正准备开门,身后的齐皖却突然说了句:“如果辛菲真的有什么意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恩,我会帮你找到她。” 说着,齐川已经开了门,给护士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 虽然,齐皖已经停止了摄影工作,ann却还是作为他经纪人召开了记者会。 记者会上,ann也就重避轻的说了一些关于前段时间退婚事件,还有他最后的那个展会。 “我只能说,齐大师与艾莉·丹娜·蒙特尔的婚姻是双方家长的意愿,两人也从小就认识,虽然感情很好,但并不归于爱情那一方。你们刚才问我,齐大师是否早已有女友,我只能透露的是,凡尔赛宫的个人展,是他为了某个人而举办的。” 结束完记者会后,ann急急忙忙又赶去医院,路上她给齐皖的私人律师打了一通电话。 果不其然,刚进病房,就听齐皖与他母亲在说关于小小抚养的问题。 “妈,过些天我会把小小送去美国,我担心她会不适应环境,想先为她请个家教,等她心理上缓和了,再计划上学的事情。” “我想的和你一样。只是……小皖,你真的不搬来美国我们一起住吗?”曲妍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提出了之前的建议。 “不了,我想在这里等辛菲的消息。” 每次有人来劝,他都只有这么一句。曲妍清也不是个喜欢唠叨的人,但看见儿子这样一天一天的精神不振,也不免要劝上几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连出门都是问题。回到家里,好歹我也能照顾。况且,小小才失去母亲,现在最需要有人来开导,对她来说,你现在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小皖,我知道你一时间无法从这种痛苦中抽离,但还是得先看清现状,好好为孩子的将来着想。” 家里的兄弟多,母亲却从未将他们交给任何人抚养,就算祖父曾强烈要求将齐川和他送到英国受教育,她也从未放弃过手里的抚养权。其实,齐皖也一直很听从母亲的话,可此刻他拒绝了。 “我曾向小小保证过,会带她妈妈回去的。在伦敦的时候未做到,这次我不想让她再失望。” “小皖,如果辛菲一辈子不出现,难道要让孩子也等一辈子吗?” “妈……” ann站在门口见齐皖的神色微变,连忙走进来几步,连忙故作惊喜的喊了声:“阿姨,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曲妍清正因齐皖顽固的态度有些生气,回头见ann甜美的笑容,才缓了口气。 “ann也亏你每天过来照看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对了,今天记者会还顺利吗?” 今天召开记者会的事情,曲妍清在来法国之前,就在电话里听齐川提起过。 ann见齐阿姨问起,便礼貌的回道:“挺顺利的。”虽然,她此刻很想问曲妍清在巴黎准备留住多久,可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还是作罢。毕竟,齐大师不是很喜欢她干预他的家事。 齐皖也不和她客气,她过来也必定是有事要说的,于是对母亲道:“妈,您帮我去办一下出院手续吧,我想明天出院。” 曲妍清和ann一听这话都吃了一惊,同时问道:“医生允许你出院了?” 齐皖当然并未得到医生的同意,但他却轻描淡写的说:“医院的饭太难吃,住着没意思。” 曲妍清刚走,ann就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看向齐蒙的双眼,原本那迷人的水褐色眸子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似乎像是那缺了水的荒漠,她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似乎还不肯相信他此刻已失明的事实。 就在她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时,齐皖却突然捉住了她的手腕,无奈的说了句:“我又不是完全看不见,至于露出一脸焦虑吗?” “齐大师……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草率的出院啊。” “我有分寸。”齐皖松开她的手腕,就问:“和穆明轩那边的律师交涉的怎样了?他还要坚持继续和我争夺小小的抚养权吗?” 见他问起,ann才豁然想起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于是,平息了心里的担忧,说道:“他那边说就算败诉,也会一直向法庭申请小小的抚养权。” “是吗?我们这边的律师怎么说的。”齐皖一脸平静。 ann把刚才在车上与律师的对话,简短的说了出来:“律师那边已经有充足的证据证明穆明轩和辛菲并未在美国登记结婚,而dna的鉴定也是很关键的一项。就算他那边的律师找出八年前的资料作证物,也只是片面说词。我方律师会以对你进行人身攻击的理由,让他的证物无法用在法庭上。” 听到ann这么说后,齐皖只是低头笑了笑。 ann见他这样,似乎是早已料到了结果。一时间,她突然怀疑,这样深沉又狡黠的男子,难道真的只对那么一个女人束手无策? 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高中那时,她下学去哥哥所开酒吧的那晚上。并不特别的舞台,镭射灯光从头顶照下,台上形形色色的影子相叠,暗影浑浊,使她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与表情,音响里放着一首抒情的爵士乐,是她从未听过的。 也就在这种浑浑噩噩的场景里,女孩干净又另类的歌声飘进了她的耳膜。恍惚中,像是天上的妙音传入凡间,她回过神,垫着脚尖便朝舞台最中间的麦克风架望去,这一眼,注定了惊艳。少女左耳挽着雪白的蔷薇,一双如夜空星辰的双眸因陶醉而微眯,漂亮的鹅蛋脸在色彩斑斓的灯光下如同上好的白瓷所制,红唇轻启,是唱不尽的醉人心扉。 此刻的少女穿着一身蕾丝编制的白色连衣短裙,在轻微的摆动下,裙摆如同在风中飘动,隐约中像是能看到她身后那隐藏的白色羽翼。刹那间,在这糜烂的舞池里,眼里似乎只能装下她一人。 正当一首结束,还未从那痴痴的感觉中回神时,便看见一侧影俊逸的男子走到舞台正中,霸道的一把将少女环住。ann还记得,男子看着少女时的那双早已装不下任何人的深情眼眸,和嘴角勾出的迷人笑意。 在舞台正中,他毫无顾忌周遭人的视线,低头吻住少女的双唇,如此亲密,宛如天生一对。 那时,ann才正真体会到什么叫做天作之合,甚至到了让所有人羡慕又嫉妒的地步。 原本她还想不通齐皖为何能为辛菲做到如此,可如今再回顾过去,才渐渐明白。没了辛菲,齐皖也将失去生命拼图里那重要的一块。 第□□章 出院后,齐皖回到了孚日广场对面的二楼小屋。自辛菲离开后,他便没再回来住过。直到那日从伦敦过来,突然有种感觉她会回来。也是这种感觉,鬼使神差的让他又来到了昔日两人居住的二楼。 他还记得那天巴黎的天阴云密布,却在走到阳台的那瞬间,一缕穿透乌云的阳光洒落下来,照亮了眼前的视线,他微闭上眼,在适应后睁开时,如同命中注定般与楼下的她四目相对。 转眸的顷刻,他似乎能看见她眼里的千万变化,讶异、惊喜、慌张和不确定…… 也就在她低头去捡掉落的东西,他想也未想,转身冲向了楼梯口,朝着她所在的广场跑去。 气喘吁吁的来到她身后,将她拥入怀中,这种真实的触感终是让他狂跳的心脏找到了归属。 他一步步精心的算计,料到了此时辛菲会对自己产生排斥,于是在她一次次的拒绝后,计划了一场连环的苦肉计。 岂料,这一步,却也促使了艾莉的报复。 但,齐皖却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这么做,辛菲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毕竟她是那般的顽固、执拗,他宁愿赌一把。 大半月已过去,齐皖弯身将阳台旁几盆白红相间的郁金香移到石栏上,为其浇上水,正逢巴黎市的天气转晴,阳光射`入,正是花开适应的温度。 八年前,这里曾布满红色玫瑰,如今却已枯萎,于是他种上了她最爱的郁金香。那年,她依偎在他怀里,笑着说:“白色的花语是纯洁,红色的是爱的表白,以后我要在这里种满这两种颜色的郁金香,然后养只可爱的狗狗。每日黄昏,带着孩子、牵着狗狗一起出去散步。夜里,等孩子们睡着了,我们就去歌剧院去看最动人的爱情故事。一直一直……” 说这话的辛菲脸色红扑扑的,一双如水的眼眸,单纯的如同孩童。其实,他早该明白,她沉溺在他们的爱情之中,是那样的纯洁与专注。而,他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辜负了一片痴心。 齐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时,楼下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齐皖眉角轻蹙,往下看去,虽看不清那敞篷车里坐着的人,不过就凭那车的颜色,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前年老四齐蒙二十二生日他给订做的水晶蓝车壳。当时,他正在意大利为法拉利公司制作一组关于车与海洋的专题摄影。齐蒙知道这事后,仗着过生日的借口要换部新车。 恰好,总公司为了答谢他,邀请他来设计一款新车外形,当做这次的工作谢礼。于是,他便将自己设计的这款独一无二的水晶蓝跑车顺手送给了齐蒙。这小子收到礼物后,兴奋了一个多月,那一个多月几乎每天打电话给他热情问安一声,就差没烦死。 “二哥!” 齐蒙对着窗边的他,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一楼客厅里,齐蒙如回到了自己家中,将一箱行李随意丢在门口,摘下墨镜,甩了外套在沙发上,就跑去厨房拿冰汽水喝。 “妈让你来的?” 见他风风火火的进来,齐蒙扶着护栏下来,表情冷淡。 被二哥一句正中靶心,齐蒙嘿嘿笑了两声,尴尬的灌了口汽水,就说:“哥,妈也是担心你。” “那你是觉得我需要照顾?” 齐皖说这话时不冷不淡,却听得齐蒙一身鸡皮疙瘩,他咽了咽口水,心想,要是自己说了是,岂不是承认二哥如今残疾在身生活不能自理么,他可不想在一头撞在老虎嘴里,找死。 于是,齐蒙干笑了两声,便道:“哪能啊,我就是顺道来这边玩玩的。” “那就出去找家酒店住。” 说着,齐皖将沙发上的外套甩在了他脸上。 齐蒙拿下外套,俊美的脸蛋一囧,随即反应,可怜兮兮的对齐皖央求道:“二哥,一个人住着多不安全、多寂寞啊,我来和你做个伴不好么?” “十八岁我就搬出来自己住,还轮不到你来作陪。” 齐皖说着,从桌子上拿起钱夹掏出了张信用卡丢给齐蒙:“你的住宿费,就给妈说我一切安好。” 齐蒙低头瞥了眼手里的金卡,腹诽:我去,绝壁是封口费,封口费啊! 最终,齐蒙连绝招都没使上,就被齐皖给game over了。 拖着箱子又回到了他心爱的小跑上,拿出手机正想向老妈告状,车窗突然被敲响。他惊了一下,以为是二哥改变主意了。 弯着嘴角,心虚地转头往外望去,随口还亲热地喊了声:“二哥?” 谁知,这一眼愣是差点把他吓出了内伤。 ** 住在楼里的几日,齐皖很少出门,因为视觉神经受损,无法看清五米之外的事物,就像未调节的聚焦,只能大概的看出一个轮廓。 何况,他又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 齐蒙那天之后,便没再来过。也不知那小子真如他自己所言,是找借口出来野的。 说来,齐皖每日除了联系齐川打听辛菲的消息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他活了三十三年,还是第一次如此悔恨、懊恼,自己竟这般无能。 十八岁他可以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离家出走,二十四岁他可以因为祖父的阻拦而选择妥协……然而,他经历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他而选择的路,他所做的一切都算得了什么。 失去辛菲已经一个半月了,齐皖不知道自己再这样等下去会不会疯掉。他不敢想辛菲遭遇了什么,受到了何种伤害。就连每晚,他都怕做梦梦见她,恐惧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一具满身血迹的冰冷尸体。 “咚咚咚”,正在齐皖望着阳台上的郁金香发呆时,隔壁楼又传来锤子砸墙的噪声。这一带都是上个世纪的老房子本就木材盖建的,隔音效果也就比现代建筑差些。 他眉角轻蹙,从编制椅上起身,这时就听见楼下有人喊道:“当心点,别弄坏了!” 这声音听着竟如此耳熟,齐皖眉角轻抬,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过手机,便拨了过去。 那头接起后,顿了一下,才嘿嘿笑道:“二哥,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齐皖探头,睨了眼楼下货车旁站着的三个人,道:“抬头。” 话音刚过去,齐皖虽看不清楼下人的模样,却瞧见其中一个轮廓像见了鬼一样,转头就往隔壁的楼里冲。 齐皖冷笑一声,那头的齐蒙也是浑身激灵一阵。 “把我给你的钱买隔壁房子?” “……” “老四,皮痒痒了?” “……二哥,我……” 从小齐蒙最怕有三人,老爸齐暮、大哥齐川,再来就是这笑面虎二哥齐皖了。前两位是不怒而威,后面则是前一秒与你笑脸相迎,后一秒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实,相对比起来,齐皖似乎更让他忌怕些。毕竟儿时的遭遇是历历在目,甚至有段时间,他埋怨老妈没把他生为女儿身,好歹妹妹没弟弟那么招老哥们嫌弃。 瞧齐蒙窜进了屋子,齐皖峰眉微挑,刚要收回模糊不清的视线,只觉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再往下看去,那卡车旁竟站着一人,似乎穿着一身黑衣,也朝着这边望来。齐皖想瞧清那人的长相,却依旧模糊一片。 那人看了他一会儿,便也随着齐蒙进了隔壁房子。 这天过后,齐皖总觉得有股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起初他以为是齐蒙,可又觉得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前段时间出门了一趟,更的慢了。 预告,下章完结。 第九十章 “二哥,我错了还不成吗?” 刚收到信用卡被冻结的短信,齐蒙便可怜兮兮的跑来认错。多说老虎屁股摸不得,他这是不是自找死路吗? 齐皖也不看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对他问道:“你准备住多久?” “这……”齐蒙见齐皖面上淡淡的,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为了那几张高信用额度的信用卡,他只好覥着脸说:“你也知道老妈的命令如同军令,我不得不从!” “行啊,那你呆的这些天,就别刷卡了,让老妈给你邮点生活费。” “……你是我亲哥吗?” 齐皖见他巴巴地瞅着自己,便呵呵笑了一声:“你说呢?” 二哥一笑,他头皮就发麻。 “二哥,咱们再商量商量?” 齐蒙舔了舔嘴角,见齐皖起身往楼上走,继续说道:“要不给你请个保姆,平日里就收拾收拾屋子,做个三餐。我让保姆住隔壁,你有什么事也能帮个忙。妈就是怕你生活起居不便,她放心了,也免得我再来烦你。” 听他这么一说,齐皖顿住脚步,侧头:“想得这么周到,这主意谁给你出的?” “没……没谁啊!我自己想的!” 齐皖虽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心里可是清楚。他轻笑了一声,也未答复,便上了二楼。 “二哥这笑是什么意思?”齐蒙瞧人已经进了房间,不免托腮嘀咕:“这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想着,嘴角一扬,便朝着二楼喊了声:“二哥,那我订下午的飞机票啦,好好照顾自己啊!” ** 齐蒙是说走就走,同逃命似的。虽然他很想留在这看场好戏…… 下午,齐蒙走了没多久,齐皖就收到了一份做好的晚餐。为何说是收到,只是因为在门铃响起后,门口只留下装了两菜一汤的竹篮,而送东西的人却已不见。 齐皖打开篮子,见里面还冒着热气,原以为齐蒙嘴里说的“保姆”会过来做饭,倒是未想到连面都不露。看来,那小子是知道他如今不喜见人,特意嘱咐过了。 说来,齐皖也是挑食的主,瞥了眼盒子里的饭菜,刚想盖上,便瞧见了盒子背面贴的便条纸,上面是用黑色油性笔加粗的pop字体:“都是素菜,没有胡萝卜和辣椒,不想吃的话请放回门口,我会过来取走。” 因为字体加大的关系,用了四张便条纸才写下。想来,这保姆是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正好能让他看清上面的内容。 齐皖叹笑,揭开盖子,将两菜一汤端出放在餐桌上。 ** 每日三餐都准点放在门口阶梯上,每次开门,人已不见。有时,齐皖一觉醒来,发现他丢在沙发上不见的脏衣服第二天会飘着洗衣液的清香,整齐叠放在衣柜里。 甚至房子里的地板、橱窗和柜子都在一夜间,变得干净整洁。 早8点,齐皖煮了杯咖啡,昨夜又是一宿未睡,精神有些疲惫。他看了眼墙边的钟,走到窗前一手挑开厚重的窗帘。 在门铃还未响起之前,一个身穿黑色毛线衣的纤细身影出现在了门外,正弯身将手里的竹篮放在台阶上。 也就在这时,那人忽而抬头,与二楼的齐皖对上了视线。 齐皖眉头一紧,刚要拉开窗户,那人已侧过头离开了。瞬间,他只觉得心脏被拉扯了一下,莫名的熟悉。 中午时分,齐皖吃完送来的午餐,换上外套,准备去趟隔壁。 按下隔壁的门铃,等了许久,才有人来应门。 当门打开的刹那,齐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在看见门口那臃肿的妇人后,打消了念头。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修养的这些天,齐皖视觉虽恢复的很慢,但就近一、两米距离的人,还是能看出大概长相的。 见应门的是位说英语的洋妇人,他水褐色的眼眸一沉,问:“是你做的饭?收拾的屋子?” 妇人愣了一下,才点头笑道:“是的,先生。” 齐皖眉宇轻抬,打量了一眼妇人,便没继续再问,说:“你会开车吗?” 妇人回:“会的,先生想去哪儿?” “送我去趟医院。” ** 医院是之前齐皖入住的私人医院。这里的院长与齐皖认识,之前经朋友的介绍下,因欣赏他的摄影作品而成为好友。 “皖,复检的结果怎样?” 齐皖笑了笑,看向眼前有着有头白发的杰森院长:“我这次来,其实想找你帮我个忙。” 听他这么说,杰森有点讶异:“什么,你说。” “能否给我改一下复检……” 下午回去的时候,齐皖有意将装有复检结果的牛皮袋丢在了车上。 这夜,似乎过的很慢。 春分过后,阴雨天变得多了起来。齐皖望着窗外,暗灰色的夜空零星下着小雨。此时,时针已指向十一点。 “看来,是不会来了。” 说着,他便熄了灯。 半个小时后,楼下传来细微的咔嚓声,门从外面打开了,然后又合上。浑浊的月光下,女人纤细又不纤细的剪影映在红木地板上。 她低头看了眼左手拽着的牛皮袋,轻叹了声,还是走入了昏黑的客厅。 脚步声在木梯上咯吱咯吱的响,女人走的既小心又紧张,她似乎很怕楼上的齐皖听见。上到二楼,她似乎很熟悉这里的格局,转过扶手走廊,停在了第二间屋子的门前,这正是主卧室,齐皖住的地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门把,动作缓慢地拧了一下,发现门未上锁,她又是一声轻叹:“还真是没防盗意识。” 门被轻轻地推开,她刚往里走了一步,突然黑暗的房内伸出一双手,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拉扯了进去。 女人一阵惊慌,第一时间以为自己被当成了小偷。也就在她这样认为时,已跌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男人沙哑沉淀如同大提琴声熟悉的飘进她的耳中。 “要是真遇小偷,你难道不相信我能制服她?” “……” 女人听着一惊,刚想挣扎的从他怀里退出,那人却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将她抱得死死地。 他低头将鼻尖贴在她柔软的发顶,喟叹:“你可知,视觉不好的人其他神经会更加敏锐。难道饭菜的口感和你所洗衣服的香味,我会分辨不出来?” 感受到怀里女人的颤抖,他抬手拂过她那头顺滑的发丝,吻上她的额际:“回来吧,辛菲。” 顷刻间,像是一场战争的结束。 寂静黑暗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们。辛菲抬起双手,狠狠地揪住齐皖背上的衣料,发泄似的抽泣了起来。 她说:“我恨你……可我又害怕失去你……” 齐皖抚摸着她因抽泣而颤抖的背脊:“就算恨,我也要你留在我身边,因为我爱你。” 辛菲浑身一震,贴着齐皖脸颊的额头只觉得一丝微热的湿润,她抬头看向他的双眸,似乎闪过晶莹的光。 ** 当曲妍清接到齐皖的电话时,还有些没摸清头脑。 “小皖,你是要在法国定居吗?怎么这么快就要把小小接过去了?” 齐皖在电话那头,笑的温柔,这是以往很少有过的。 “我是有这个打算。妈,过些天我回趟美国,想请亲戚朋友吃顿饭,您帮我安排一下。” 曲妍清是何等聪明的人,儿子这话一说,她便笑了:“这么大的事,妈会给你安排好的。一定得是最大的排场,可不能亏待了我的老二媳妇。” 电话里说着,齐皖就听见身旁的人噗嗤笑了声。他低头,一手揽过旁边人的腰,凑到她耳边,问:“怎么,找到了个好婆婆在暗爽?” “是啦,你妈比你好上百倍。” 辛菲拉开他环在腰上的大手,就站了起来,对上他有些慵懒的眼睛,嘴角的笑渐渐隐去:“齐皖,我能提个要求吗?” 见辛菲突然变得认真,齐皖挂断电话,也淡了脸上的笑:“你说。” 她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想请明轩当我们的证婚人。” 齐皖眼眸微沉,似乎早有准备她会提及穆明轩。 “辛菲,你想过我会反对吗?” “但是我知道你会尊重我的想法。” 她说着低下头,双手捧住齐皖抬起的脸,贴在自己凸起的腹部上,黑琉璃般的双眸波光流转。 “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明轩帮助了我许多许多。当父母认为我精神有问题的时候,是他给予我鼓励和支持,只有他把我当成了正常人对待。齐皖,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是他照顾了我和小小,也是他代替了你的角色。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会让你心烦,但是,如果我没再遇见你,可能真的会和他一起过。” 她垂头挨上他的额角,近距离看着他眼里透出的醋意,淡笑道:“其实,我一直把明轩当成比父母还亲的家人。” “那我呢?”齐皖一手勾住她的颈脖,将唇凑到她的嘴角,喷出的气息都是炙热的。 她低下`身,毫无犹豫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你是让我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又爱又恨的那个人,也是唯一的,无可取代的。” 话落,齐皖一把将她环抱在怀里,含住她的唇瓣,齿间相依,缠绵蚀骨。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算是结局了,之后会把辛菲失踪后发生的事写个番外交代一下,再来是以辛菲的角度写一篇她高中时期的短篇。 至于别的番外,我还没想好写谁,可能会写小小长大后的事情,看看筒子们有啥推荐。。。 第90章 番外眷恋 曾经在某个梦里,有一个爱慕齐皖到疯狂的女人拿着刀刺向她,回过神,才惊觉那双手握着刀,面部扭曲的人竟然是自己。 嘶啦一声,白色的羊绒衫被利刀刺穿,艳红的血从破口出溢出,染红了她的衣袖。 辛菲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恍惚间,艾莉的脸变成了自己,另一个痴狂到毫无理智的自己。 “我不会让你和他好过的,是你们毁了我一切!” 她瞪着一双美瞳,如同地狱里出来的恶魔,诡异的笑着,双手紧握着刀柄再次扑来。辛菲下意识护住肚子,侧着身子往一旁躲,虽避开了刀锋,却也跌到了地上。 艾莉见挥空,转过身又看向了辛菲。 辛菲恐惧的对上她已充血的双眼,紧抿着颤抖的双唇。当艾莉第三次举起手里的小刀时,突然,辛菲吼道:“是你毁了你自己!” 霍地,艾莉的动作停住了。辛菲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拽住了心脏,她呼出一口气,继续说:“同样,我也毁了我自己。” “……” “今天你因为齐皖来报复我,这和以前我为了他威胁你又有什么区别?艾莉,我知你从未瞧得起我,无论家世、身份、地位还是容貌,每一样你都赢过我千百倍。所以,我曾如你现在这般害怕,害怕他会因为我种种的不如意而抛下我,去到你身边。” 说到这里,辛菲已看着艾莉手里的小刀放了下来,她警惕的心也松了口气。 “因为你和他订了婚约,我为他疯癫,甚至有轻生的念头。我想你也派人调查过这七年来我的事情。”对于七年中的生活,辛菲也只是淡然一笑:“靠着吃抗抑郁的药我才熬到现在,为了私生女和父母决裂,大学未毕业,没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工作,每天靠着廉价出售自己的画才能为生。这样比起来,艾莉,你能有我惨吗?” 艾莉被她这番话彻底怔住了,不可思议地看了她许久,才突然问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辛菲双手一手撑地,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看向眼前这高傲如同黑天鹅的女人,似曾何时,齐皖也笑说她如一只不可一世的天鹅。 她低头,漂亮唇角拉扯出太多太多的悲伤:“感觉真是个比记忆还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已再入漩涡,回不了头了。” “……”艾莉见她这般,终是丢弃的手里的刀,大笑了起来。一时的刺激,让自己竟变得如此不堪,值得吗? “太傻了,太傻了!你真全世界最蠢的女人!” “你说的没错,我是很傻……” ** 艾莉走之前,辛菲问了她一个问题,直到她离开后,才想清楚了接下来该走的路。 出来后,辛菲本想联系穆明轩,可手机放到耳边又收回了口袋,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而此刻,恰巧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国内的。 电话里,母亲张月说:彦默进了医院。 关于彦默,辛菲一直都认为自己看错了人。然而,到头来,她是看错了他的心。 彦默比她大两届,他上高三的时候,辛菲还只是名高一生。因为学生会的工作,两人才有了交集。 当时,彦默并没有说过他喜欢她,但是却对她比任何人都要好。就算她再迟钝,也看出了他的心思。 高三下半年的时候,彦默为备战高考辞去了学生会长一职,虽是如此,他也总会每天找各种借口在食堂与她“偶遇”。 直到某日起,连续三天她没在食堂里碰见他。于是,她心急的找到了彦默同班同学也是最好的哥们顾原,才得知他胃穿孔进了医院。 赶到医院的时候,彦默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与他平时笑面如风的模样相差万里。瞬间,她慌了,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落。 “我没去陪你吃中饭,想我了?” 谁知,彦默醒来的时候就说了这么一句厚脸皮的话,辛菲一听,又惊又羞。 “谁想你了!自作多情!” 因刚动完手术,彦默胃还在隐隐作痛,他躺在床上瞅着她,笑:“那你来看我做什么?还哭的稀里哗啦。” “我……” 一时间,语塞。她见他英俊的脸上又洋溢出笑容,本是烦闷的情绪也化开了。 正在两人短暂无语的时刻,房门被敲响了,辛菲愕然回头,便看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挺拔儒雅。 “爸。”彦默突然唤了一声。 辛菲顿时无措,这是她第一次见彦默的父亲彦启天。 彦启天看向她,便问:“这位是?” 彦默笑,吃力地撑着床边坐了起来:“学生会的,我学妹,她叫辛菲。” “辛菲,这是我爸,在这所医院工作。” “你叫辛菲?” 见彦默父亲忽而一问,辛菲连忙起身点头,说了声:“叔叔好。” 之后,彦启天看她的眼神里带了丝柔和,并笑着说:“小默的母亲去世得早,毛病多,往后你可多担待点。” 那时,她还以为彦启天是看出她喜欢上彦默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到头来,却是因为彦启天爱上了她母亲。 现在想想,彦启天让她多担待可能还出于另一个原因。彦默的胃癌。 想必,高三毕业之前,彦默都不知道自己胃里长了颗肿瘤的事,住院的时候,彦启天只告诉他是胃穿孔,需要做手术。 直到大一那年。 他在网上接了几家小公司网页编程的工作,为了赶在两人交往的周年之前为她准备一份礼物,不顾身体状况熬了一个礼拜的通宵后,因突发胃病被送到了市医院。也是这个时候,彦默知道了自己胃里长肿瘤的事。 住院后,彦默又得知父亲彦启天和辛菲的母亲张月正在交往,两人也有意再组建一个家庭。这段期间,他想了许多,关于父亲的,关于辛菲的,还有关于自己以后的打算。如果,胃里的肿瘤再继续扩散,医生劝他必须接受治疗。 两件事的发生,压的彦默几乎透不过气,他没想过自己年纪轻轻就得面临癌症的折磨,也未想过,有一天因为父亲的再婚,辛菲会成了他的妹妹。 渐渐地,他开始很少联系辛菲,因为不知该怎么面对,该如何面对。 后来,同期的系花袁青岚介入,一切也早已背离了当初约定的轨道。 至于再后来,袁青岚入院,由于腿部重创,留下了后遗症。彦默向她求情,才向公安局撤销了辛菲对其人身伤害的控诉。 过去的种种,如同零碎的残片逐渐拼凑在一起。 听着母亲张月的叙述,辛菲眼底一片平静。看着门缝里的病床上,袁青岚守在彦默床边,那无微不至的一举一动。 她对身旁的母亲说:“很奇怪,本以为放不下的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就看淡了。” “辛菲……” 张月不由愕然,本以为辛菲在得知彦默的事情后会无法接受。但,她只是苦涩的淡笑道:“有些事情,注定了错过,就像你和我父亲一样。妈,我希望你和彦叔叔能幸福。” 见她说完,转身正要离开。张月眉头微皱,问:“你不去看看他?” 辛菲摇头:“彦默没告诉我他生病的事,是不想让我看他现在的样子,我何必再让他不安。他已将最美好的年华留在我心里,这样就够了。” “那你现在去哪儿?不和我回去吗?” 对于张月来说,辛菲毕竟是她和辛振业唯一的女儿,他们相爱过,也折磨过,就算守不住最初的爱情,能弥补曾经的遗憾也是好的。 辛菲转身,不再看张月。 她说:“去要回我曾经最美好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