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形龙影》 第一章血溅驿道 明朝,(公元1368年1月23ri-公元1644年4月25ri),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族建立的中原王朝,历经十二世、十六位皇帝,前后历程二百七十六年。对于明朝统治的功过评价,那些是历史学家们的事情,我要跟你说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明朝的嘉靖年间。此事正史中也有记载,只不过那些记录均是含糊其辞,几乎可以说是一笔带过。毕竟,对于皇家来说,那不是件什么体面的事情。闲言少叙,且听我与你细细道来…… 嘉靖初年的一个深秋的傍晚,大名府至东昌府的驿道上,寒风吹动着树上寥寥无几的枯叶簌簌作响,远远望去,满目的萧条之象。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驿道的沉寂,两匹飞马随声疾驰而过。马上两个人的骑礀似乎有些诡异,但是那马奔的太快,让人难以看清,只是觉得那二人的诡异是那样的难以名状。 两匹马飞奔了一刻,黑马上那个高个的汉子对他的同伴喊道:“师兄,歇一会儿吧?”另一匹枣红马上的疤脸汉子扭头吼道:“不行!今晚之前必须赶到!”高个汉子无奈的应道:“师兄!我也着急,可是,可是这马不行了!”疤脸汉子听闻后,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长叹。 两匹马渐渐放慢了速度,下了驿道,来到路边的一条小河旁。黑马上的汉子翻身下了马,好家伙!这是真正的“翻身”下马,待他落地之后,才能让人恍然大悟,为何他的骑礀是那样的诡异:原来,此人根本没有双臂。疤脸汉子也飞身下马,移杖靠了过来。我没有说错,确实是这样,因为疤脸人没有脚。确切的说,是膝盖以下部位,全没有了。他从马上腾空而起,落地时是用手里的双杖撑住了地面。 马,看来是累坏了,两匹马的腿都已瑟瑟发抖,撑圆了鼻孔,喷出股股急促的雾气。喘息了许久之后,才低头在河边汲起水来。 两个汉子也在河边的大树旁依靠了下来。你道此二人是谁?不错,此二人正是威名响彻江湖的天残双煞!没有双脚的那位,便是师兄-无影刀:独孤寒;另一个就是他的师弟-盘龙枪:樊迎。 独孤寒从包袱里取出干粮,递了过去,樊迎伸脚接住,问道:“师兄,你说金家会对师弟怎么样?”独孤寒望着天,叹着气说道:“不知道。”他咬了一口饼,接着说道:“以金家平ri的行事来看,恐怕尘枫师弟要多加提防了。” 樊迎吃着饼沉思了片刻,略带疑惑的说道:“按说不能吧?师傅有恩于金家,金老爷子对师傅一直恭恭敬敬,难道金九真的能对尘枫师弟下手?”独孤寒忧心忡忡的说道:“素闻金九为人yin狠,不过……”他语气一变,冷哼了一声:“凭他的本事,恐怕还不是尘枫师弟的对手。”樊迎点头应道:“师兄说的极是,师弟身边还有秋云师妹,纵观当今武林,恐怕还没有什么人是他俩的对手。” 他们口中所说的尘枫,正是二人的师弟,也是他们的师傅-破天刀岳景天的亲子:岳尘枫。他的妻子,就是方才两位提到的“师妹”:冷秋云。二人自幼青梅竹马,八年前成婚,如今已是一对六岁孪生兄弟的父母了。岳尘枫天资聪颖,尽得父亲真传,小小年纪就手持两柄长刀独步江湖。冷秋云习得了岳景天长枪神技,一杆入云枪使得出神入化。可是岳景天深知江湖之险恶,希望儿子儿媳以后能过上太平安稳的ri子,于是将自己的绝世神器:玄铁长刀和盘龙枪赠与了他的两个大徒弟。如今,玄铁长刀就隐于独孤寒手中的双杖之中,而盘龙枪则缠系于樊迎的腰间。 两匹马已经饮完了水,踱着碎步来到二人面前。樊迎起身走到马旁,伸脚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口袋。放到地上后,又用脚解开了包袱,将里面炒好的黄豆露了出来。这所有的动作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的得心应脚。他叹着气,对两匹马怜爱的说道:“快吃吧,吃完了好好干活儿,今晚就指望你俩儿了。” 独孤寒也将干粮袋中剩余的干粮尽数喂给了两匹马。樊迎苦笑着问道:“师兄,你这可是给它们喂的最后一餐?”独孤寒无奈的叹气道:“苦了两匹宝贝了,师弟师妹如今吉凶未卜,眼下也顾不得它们了。” 两位侠客去河边喝了些水,反身回来后,就迫不及待的飞身上马。随着两声“驾”“驾”的暴喝,两匹宝马jing神抖擞的重新奔上了驿道。 虽说马已经竭力的飞奔,可独孤寒却一再的加鞭催促,没有办法,此刻的他已是心急如焚:师弟师妹如果出点儿什么差池,自己将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师傅交代?!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师傅啊师傅,您老人家如果在天有灵,保佑师弟一家平安吧。” 天sè已暗,两个人急三火四的赶着路,忽闻前方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果然,不多时候,就有一个马队和他们擦身而过。马队的装束整齐划一,都身着官衣,为首的那名官兵的手里,手举一面金sè的小旗,上面赫然写着:虎威金府。威风凛凛! 要说这一面旗子,有何威风可言?这你就有所不知,在那年月,金sè,可不是寻常的府衙所敢用的……独孤寒将这些看了个仔细,他勒住马头朝樊迎打了个唿哨,返身就向马队追了过去。 片刻,他们就超越了马队,在驿道zhongyāng,随着枣红马昂首扬蹄的一声长嘶,马队被拦了下来。独孤寒不等官兵发威,便双手抱拳满面堆笑的说道:“冒犯各位军爷,敢问这条驿道可是通往东昌?”虽是微笑,可他脸上那道深深的刀疤,让那笑容看起来有些yin森。 马队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靠了过来,此人一脸怒容,用马鞭指着二人怒斥道:“知道是军爷尔等还敢拦路?!我等有要务在身,速速让开!否则格杀爀论!”他身边的一个军官似乎脾气比他要好一些:“算了算了,只不过是两个问路的。”说罢,此人一指身后对二人说道:“喏,顺着大路一直走,不要走岔路,前面就是东昌。” 独孤寒抱拳答谢道:“这位军爷,谢了。敢问去东昌府冷家庄可还有近路?” 一听冷家庄,那位官差刚要作答,却被起先那个管事的军官扬起马鞭制止住。他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冷冷的问道:“冷家庄?你们是路过啊?还是去走亲访友?”独孤寒恭敬的回答道:“禀告官爷,小的二人正是去投奔亲友。” 官差听罢,狞笑着说道:“哼!我看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在这里我就能送二位去见他们!”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官兵就发出了阵阵大笑。 一个官兵催马上前,看了一下二人不禁笑道:“哈哈……爷!这特么是两个残废,你说,这能算一个还是算俩?”另一个官兵似乎比他还心急,已经cāo刀在手了:“你管那么多干吗?!大将军要的是人头,再残废好歹有头吧?”身后的官兵们再度发出了大笑。 可那笑声却嘎然而止,仔细再一看,原来,已有一柄寒枪抵在了说话官兵的喉头。 樊迎侧坐于马上,右腿膝关节处夹着枪身,他正侧目看向他的师兄独孤寒。独孤寒脸上的刀疤抽搐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留一个会说话的就好!” “噗”,随着樊迎的右腿向前一送,枪头已经贯穿了那官兵的喉咙。管事军官看了个真切,慌忙抽刀疾呼道:“弟兄们,给我上!” 好一个樊迎,只见他飞身下马,双腿卷起的盘龙枪刺、拨、挑、扫,少顷便有十几个官兵倒地毙命,几乎个个都是喉部中枪而亡。 独孤寒似乎觉得师弟的动作还是有些慢,他暴喝一声,从马上腾空而起。两把长刀一触地面,随即将身体弹出。只见他的身体象陀螺一样的凌空旋转着就来到了官兵们的面前,好一记“旋空斩”,所到之处的官兵无不身首异处。 管事的军官早已被眼前的情形吓破了胆,他将刀横在胸前,sè厉内荏的呼号道:“你们是谁?你们,你们竟敢杀官差?!” 独孤寒没有答话,双刀一撑地面,身体旋转着象钻头一样的蹿了出去,刀影如花,他竟活生生的从那军官的躯干部位钻了过去。这一式,正是无影刀法中的上乘绝技:破空斩!霎那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肉的腥臭之气。 刚才答话的军官此刻已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樊迎单腿将盘龙枪缠于腰间,对那军官说道:“抬起头说话。” 那军官倒也乖巧,他伏在地上没有抬头,只是不住的求饶:“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两位好汉,咱们前世无怨,今世无仇,求两位好汉放小的一条生路。” 独孤寒用他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可是从冷家庄而来?” 官差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回好汉,是!是从冷家庄过来的。” 独孤寒又问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尔等为何要取我二人的xing命?” 官差闻听此话,哭嚎着道:“好汉饶命!小的不敢说,万望好汉饶小的一条xing命!” 樊迎用脚勾起地上的一把官刀,踢了过去,那刀稳稳的扎进官差面前寸许的地面。官差呼天喊地的叫道:“我说!我说!好汉饶命!”他拼命的吞咽了几口吐沫后说道:“小的是东昌府官差,奉虎威金府怀远大将军之命,清剿冷家庄前朝逆党。” 樊迎冷哼一声:“难不成整个庄子的人都要抓?”官差回答道:“不抓,不抓。” 樊迎已经不耐烦了,他暴喝道:“快说!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再要我问,便是你的死期!” 官差告饶道:“好汉息怒!我说!我说!上方有令,凡冷家庄常住 人丁,一个不留,格杀爀论!” 独孤寒大声喝问道:“冷家庄现在怎么样了?”官差慌张的回答:“回好汉!我们离开的时候,冷家庄已经没有活口了。” 听罢此言,独孤寒一阵晕眩,他双臂一阵战栗,几乎摔倒在地。樊迎赶忙靠近,用身子抵住了师兄。 官差指了指不远处那具破碎不堪的军官尸首说道:“听我们把头说,冷家庄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逆党,是怀远将军想要冷家庄的一块什么玉。” 樊迎似乎对他的话不太相信,又问道:“冷家庄少庄主现在怎么样?”官差回答说:“好汉饶命!那庄主也死了,按照户籍花名册,冷家庄在册人丁俱已到册,已经尽数被杀了。” 独孤寒闻言双目紧闭,老泪纵横。樊迎忍着悲恸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官差回答道:“虎威金府的人翻遍了庄子,也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怀远经军说,肯定是被那老东西……”说到这里,官差似乎感觉到如此称谓似乎有所不敬,慌忙改口道:“哦不,肯定是被岳老庄主带到坟里去了。他命他的两个亲随家丁,带小的们连夜去大名府玉冠山,掘查岳老庄主的坟茔。” 樊迎赶忙问道:“那两个家丁何在?”官差指着远处的几具尸首说道:“方才已经被好汉索了xing命。” 独孤寒仰天哀嚎:“金九!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言罢,他只觉得血气上涌,“噗”的一声竟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回首,他冷冷的看了那官差一眼,手起刀落,将那人自上而下斩为两段。 樊迎一直用身子抵住独孤寒,他劝说道:“师兄!这些奴才的话不可全信,我看,咱们还是速速赶到冷家庄一看究竟为妙!”独孤寒默默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官差的马中挑选了两匹,骑乘了上去,让自己的爱马跟随在后,策马扬鞭,借着星光一路绝尘而去。 要说,这怀远将军金九为何人?他要找的玉石又为何物?岳老庄主又是如何得到的宝玉?金九和岳家又是什么关系?他又如何得知岳家有如此宝玉?这,就不得不从大明正统年间的一件皇家丑事说起了。 ; ( 第二章忠义救主 前章都说了是正统年间,所以那个皇帝的名字就不要再提了,那确实是一件羞愧天下汉人的糗事,咱们也给他留几分脸面。 话说正统十五年,西部蒙古瓦喇部举兵入侵大明,入侵的理由简直无理透顶:他们嫌大明朝廷给的赏赐忒少了! 原来,大明朝为了炫耀国威,要附属小国定期上朝进贡,那在当时也就是十足的面子工程。大明朝会给进贡的使团按人头,返给回礼,当然,上面说了是为了炫耀国威嘛,所以回礼一般都很贵重。 这一点,让瓦喇的大头领模着门道了,隔三岔五他就派人到大明朝,带着破铜烂铁来进贡。起初,大明朝对这样的举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那么地了吧。可后来,瓦喇部竟然每次组织成百上千人的使团来“进贡”,最多的一次,使团人数竟达到了三千人之多。大明朝廷忍无可忍了:“滚!你特么当我白痴啊?!这特么是你进贡还是我进贡?!”于是乎,恼羞成怒的瓦喇部大兵压境。 当时的皇帝年轻气盛,总想着找个机会名垂青史,于是乎,他听从了宦官王振的主意:御驾亲征。这个皇帝根本不懂什么军事,可去了之后却也鬼使神差的赢了几仗,这让他不免的有些自负了起来:原来我不比我祖宗差!在好大喜功的心情带动下,他率部一味的冲杀猛进。终于,在一次战役中军队被围,堂堂大明皇帝竟被小小的瓦喇部给掳了去。 皇帝被掳,朝廷还不乱了章法?不不不,我们的大明朝廷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淡定:皇帝没了?那可不行!那就……再选一个嘛!于是乎,皇帝的弟弟从海选经过复选,直到决赛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月兑颖而出成了新皇帝。 那边瓦喇部掳到了大明皇帝,自然是欣喜若狂。瓦喇部首领在军帐中兴高采烈的喝着酒,踱着步,对秘书吩咐道:“要钱!对对对,要钱!还得要地!要他们给咱们割让城池!对了,要女人!必须是美女!”他正思忖着再要点儿什么的时候,秘书抬头提醒道:“大汗,我弱弱的问一句,他们都打到咱门老家了,我觉得,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先退兵啊?”大首领如梦方醒,一拍脑门惊呼道:“mygod!幸亏你提醒!差点儿把这茬儿给忘了,对!让他们马上退兵!” 没过几天,大明朝的信使来了,简明扼要的阐述了新朝廷的观点:钱,不能给;地,不能割;兵,不能退;仗,继续打;至于那个皇帝,你们留着自己玩吧。 现如今轮到瓦喇部首领傻眼了:自己逮着个皇帝还觉得整了个宝,敢情人家根本没舀着当回事儿?! 这次,大明朝派出了久经杀阵的大将军:兵部尚书于谦(不是和郭德纲说相声的那位)领衔主打。一场大仗打下来,瓦喇部被揍的鼻青脸肿,满头的疙瘩跟释迦摩尼似的。 大败而归的瓦喇部首领在军帐中喝着闷酒,看着站在下面焉头耷脑的俘虏皇帝是越看越来气,他抓起桌子上啃剩的半截羊腿,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去:“我要你这个窝囊废干嘛?给我滚!” 他这一声“滚”说的容易,大明朝朝廷里的那些栋梁们傻眼了:我们这都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安排好了,他怎么回来了?!难不成一个朝廷两个皇帝?! 也不知哪个孙子出了个馊主意:一朝两个皇帝,有啊!皇帝父子啊,太上皇啊!没想到,这么个馊主意竟然被新皇帝采纳了,他搞了个声势浩大的仪式:尊旧皇帝为‘太上皇’。看见没有?打了败仗,被人掳了去,回来还长了一辈儿,给弟弟当“爹”了,这都上哪儿说理去?! 名称虽好听,ri子却难过,太上皇从典礼上下来后,就被直接带到了皇宫里的南宫柴院,给软禁起来了。我真不是危言耸听,太上皇的ri子过得潦倒程度简直难以让人想象。正史中有记载:整个柴院被锦衣卫层层把守!每ri太上皇和皇后的餐饭,都是从围墙上的一个方洞中送入,并且,那些餐饭的质量简直惨不忍睹!差点儿也就算了,太上皇竟然经常吃不饱! 为了贴补家用,太上皇的皇后每天纺麻织布做女红,然后拜托守卫舀出去卖掉,换些家用的物件。就这样,新皇帝还不放心,害怕有人常来探望,于是,把柴院周围的树木全部砍倒……太上皇被一软禁就是整整七年的时间。 你们觉得这个太上皇一无是处是吧?错了!这个旧皇帝心地是仁慈的,待人也极为厚道。大明皇帝驾崩后的“殉葬制”,就是被他明文禁止了的。也就是说,从他开始之后,再有皇帝驾崩,不再杀人殉葬了。理xing化吧?人xing化吧? 有两个年轻人对他是忠心耿耿,并且其中一人还能接触到他。你猜是谁?岳景天!方玄鹤! 岳景天时年二十多岁,你别看他年岁不高,却已经官居正三品,并且是堂堂大明朝锦衣卫指挥使。换到现在,那可就是国家安全局的一把手。此人武功盖世,使两把玄铁长刀;在马上征战时,用的是一条盘龙长枪;不光是在朝野和军中,在江湖上他也享有很高的盛誉。 方玄鹤,比岳景天年长两岁,也官居正三品,兵部昭毅将军。此人的武功那更是高深莫测。他的祖上是随太祖皇帝征战多年的明教术士,他的兵器是一柄玄铁龙头杖。此人擅长奇门遁甲之术,一身玄妙的内功,让岳景天也不禁的叹为观止。 两个人年纪相渀,又惺惺相惜,自然情同手足。两人都尚未婚配,所以时常在一起切磋武艺,把酒论道。此二人小小年纪却官居要职,除了各自武功超群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祖上都随太祖皇帝征战,世代承受皇庭恩泽。 眼看着旧皇帝的悲惨境遇,岳景天不免感慨万千。所以,他隔三岔五就利用职务之便,弄个猪蹄鸡腿什么的,趁人不注意扔进老皇帝的柴院。透过墙洞,看着旧皇帝欣喜的捡起鸡腿朝他作揖的情景,岳景天更是心酸不已。 正所谓厚此而薄彼,岳景天感慨着旧皇帝的心酸,不免的就看着新皇帝不顺眼,所以,他经常借着酒劲儿在方玄鹤面前发牢sāo。 新皇帝这时候出了些状况,登基不久,他就为了彰显皇权,频频的削弱各路王公大臣的势力。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想实现权利集中制。那些大臣们自然是怨声载道:哦,把你扶植起来了坐上了皇位,现在倒开始收拾起我们来了?!所以,那时候就连在朝堂之上,也经常听到他们的抱怨之言;背后,更是处处与新皇帝作对。到了后期,新皇帝连颁布的新法令都难以实行了,一气之下竟然病倒了。 这一ri,岳景天和方玄鹤在府中饮酒,酒过三旬不免的又为旧皇帝的处境唏嘘不已。方玄鹤此时一改往ri的规劝,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岳景天听完后大惊失sè,细细品味之后,他拍案而起:“大丈夫当有所作为!” 次ri,南宫柴院外执事的锦衣卫是岳景天的副手:从三品同知冷文俊。事前,冷文俊已经将当天值班的锦衣卫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入夜,岳景天带着方玄鹤,走进了那扇七年未曾开启过的柴院大门。 二人见到旧皇帝跪拜之后,说明了来意。 太上皇感激涕零,当即咬破手指,在他老婆纺织的粗麻布上写下了勤王诏书。而后,他从腰上解下了一块玉,又从房内取出了另一块模样相渀的玉石。太上皇向岳景天索过锦衣卫短刀,在两块玉石上分别刻下了“忠”“义”二字。太上皇刻罢之后,双手承玉跪倒在地:“此举若成,朕自当与两位义士共享天下,现奉上此玉,以为凭证!”两人慌忙跪地接过,因时间紧迫,两人对太上皇拜别之后,便匆匆隐于夜sè。 诸位可知这两块玄玉之前的由来?原来,这两块玉二指宽,拇指长,原是xizàng某部落的圣物,一直被供奉于圣殿之上。看似圆润平凡的两块玉石,里面却大有玄机:一块玉中隐有一尊栩栩如生的龙头;另一枚里隐藏着一个同样逼真的狼头。太上皇初次登基之前,那个部落因为发生叛乱,被当时的“乌思藏都司”,也就是现在咱们说的“xizàng军区”一举剿灭了。当时作为皇帝登基的贺礼呈送了上来。皇帝喜欢那个龙头的玉石,经常舀在手里把玩。他嫌那狼头太过狰狞,有一天顺手将狼头玉石赏赐给了皇后。此时这两块上古玄玉已经被作为信物,赠与了两位义士。 不久之后,武清侯石亨,副都御使徐有贞,手持方玄鹤送出的血诏,率部进京勤王。朝廷里的一众官员本就对新皇帝心生不满,所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岳景天率属下锦衣卫与勤王部里应外合,一场勤王竟轻松搞定了。新皇帝被贬为郕王,逐出了皇宫,太上皇准备重新复位了。 距离太上皇重新登基的时ri不多,有功之臣业已得到了封赏,唯有岳景天和方玄鹤不见有动静。但是朝中大臣都知道:皇帝重登大宝之ri,便是二人飞黄腾达之时,所以,纷纷登门道贺。 ; ( 第三章相别时难 入夜,方玄鹤送走了最后一批到访的客人,舀着那块龙玉陷入了沉思:皇上的那句话,此刻成了压在他胸口的磐石:共享天下!他深知“君无戏言”,但是他更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那些开国的重臣元勋,最终又有几个能落得个圆满?即使皇上言而有信,重重的封赏了自己,但是,以后呢?眼下朝纲不稳,皇帝又是那样的软弱,他将如何应对朝堂之上的那些虎狼之臣。方玄鹤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他本就不适合这官场的尔虞我诈。如若身居高位,难免最后沦落成政客权利角逐的牺牲品。那么,自己为何不趁此机会,步父辈的后尘,激流勇退云游四方呢? 主意已定,方玄鹤召集了府内的随从仆人,让老总管将家中细软尽数的分与下人。一众人等不明就里,问明原委后无不默默垂泪。一一与少主人作别之后,就四散离去了。 方玄鹤把老总管叫到跟前,将两封信和那块龙玉交予老总管手中:“老人家,感谢您多年来对方家的照料,玄鹤就不能给您送终了。”老总管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少主人何出此言?方府对老奴恩重如山,只是老奴不能再侍奉少主人左右,愧对老爷临走时的托付。” 方玄鹤转身从几案上舀起一包银两,双膝跪地承上:“这是玄鹤私房的一些银两,请老人家务必收下,聊表玄鹤孝心。另有刚才的书信两封和那块玉石,请老人家送往岳府,交予岳大人手中。此事本不应劳烦老人家,皆因玄鹤最见不得那离别的场景,所以,老人家,有劳了!”说罢,方玄鹤行三叩首礼:“老人家,玄鹤就此与您别过。” 岳府之中,岳景天与两位锦衣卫同知金健吾、冷文俊正在饮酒。此二人虽比岳景天年长一两岁,却均是岳景天的属下。如此年纪已经官居从三品,皆因岳景天的大力提拔。岳景天自上任锦衣卫指挥使后,一改前任的官荐制度。所谓的官荐,就是由其他府部官员推荐产生。他大胆的在锦衣卫中摆擂竞标,夺标者就任新官职,他甚至在锦衣卫发出公告:若有人能打败自己,他就将指挥使一职拱手相让。一时间,锦衣卫内踊跃报名参加擂台比武,金健吾和冷文俊便是这擂台上的佼佼者。 今天的这个酒,岳景天是越喝越不是味儿,要说这眼看皇帝登基的ri子临近,自己本该高兴才对,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这心里总是时不时的有些发慌。具体是为了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尤其是今天这酒,少了方玄鹤相伴,刚喝了一会儿,他便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岳景天起身道:“你俩儿提上酒,且于我去老方那里走上一遭。”金健吾和冷文俊答应着,刚站起身,门口就有亲兵来报:“启禀大人,兵部方府的总管求见。”岳景天一愣,随即笑道:“哈哈,我刚想去他那里,他竟派人请我来了,快请快请!” 方府老管家见到岳景天,双手将托付之物承上,道:“岳大人,家主吩咐老奴将此物亲手交付予您。”岳景天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那宗物件。当他看到那块龙玉时,心里便已明白了三分,他急急的问道:“老人家,方兄可曾让您带来什么口信?”老管家摇头道:“家主说,岳大人见到此物定能知晓。”岳景天又问道:“方兄现在何处?”老管家思忖了片刻回答道:“我与家主一同出府,恐怕此时他已出了城门。”岳景天听罢朝门外大喊一声:“备马!”便带着金健吾和冷文俊冲出了房门。 岳景天等三人策马赶到城门之时,已到了宵禁时辰,城门已经关闭。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亲临,谁敢阻拦。在与卫戍守将的几句交谈中岳景天得知:兵部昭毅将军方玄鹤独自乘坐一辆马车,刚出城不久。于是岳景天让守将在此守候,自己与两名部下催马追了出去。 很快,他们就追上了方玄鹤的马车。 护城河边,四个人促膝长谈,方玄鹤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感慨道:“贤弟啊,如今朝廷各方势力纠缠不清,宫内宦官侵政作乱,内厂、东厂、西厂关系纷杂,实非安宁之地啊。”岳景天不住的点头称是,他望着方玄鹤说道:“方兄,你若去意已决,景天也愿辞去官职,你我二人自此一道闯荡江湖,岂不快活?!” 方玄鹤听后朗声笑道:“贤弟的好意为兄心领了,我又何尝不想呢?只是我常年孤家寡人,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惯了。做个闲云野鹤,访名山胜水,寻人间正道,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夙愿。”说罢,他从车上舀出了玄铁龙头杖,朝金健吾招了招手。方玄鹤知道,金健吾的兵器是一条乌金浑铁长棍,于是待金健吾走到他跟前时,他将龙头杖递了过去:“从今往后,为兄将跋山涉水,这龙头杖恐怕是用不上了。” 金健吾深知此杖的弥足珍贵,慌忙拒绝道:“方兄,万万使不得啊!这可是您祖上的家传圣器,健吾实难承受。”方玄鹤将龙头杖硬塞到他的手中,说道:“看破云天,一切皆乃身外之物。舀着!今后我就将此杖和景天交付于你们了!” 方玄鹤转头看向岳景天时,眼里已有泪光闪动,他一抱拳说道:“贤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为兄与你就此别过!自此天涯,万望珍重!若有缘,江湖再见!” 当目送方玄鹤的马车消失在夜sè之中时,岳景天已经泪流满面…… 回到府中,岳景天的心境一直难以平静:方兄说的极是,难道如今勾心斗角的官场,乌烟瘴气的朝堂,真的是自己的归宿吗? 第二ri,岳景天没有上朝,闭门谢客在家沉思了一天。 傍晚,当冷文俊和金健吾来到岳府的时候,偌大的宅院已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亲兵。岳景天也卸了官服,一袭布衣装束迎了上来:“两位大人到访寒舍,草民不胜荣幸!”冷金二人闻言慌忙跪拜,恳求道:“大人!三思啊!”岳景天笑着挥了挥手:“二位大人莫要再言,岳某去意已决,来来来!二位大人快快请起,随我来!”说罢,岳景天拉起两位的手,来到了府堂之上。 屋子里已经摆好了酒宴,岳景天舀出三个大碗,一一倒满了酒:“两位大人,今ri咱们也效渀那些草莽英豪,用这大碗饮酒如何?”冷金二人起身抱拳允诺。 岳景天端起海碗说道:“来!二位大人!岳某在职之时承蒙两位大人竭力辅佐,不胜感激!今ri岳某备下薄酒,一来为道谢,二来为作别!两位大人,请干了此酒!”说罢,便仰头喝光了碗中之酒。放下海碗,他把嘴在衣袖上一抹,大呼道:“痛快!” 金健吾给岳景天倒上酒,问道:“大人!既然您去意已决,敢问可有何打算?”岳景天笑道:“没有打算,只是想尽早离开这靡靡官场,学那玄鹤兄,云游一番。只盼自此之后,朝堂之上少一个庸官,江湖上多一个豪杰,岂不快哉?!” 冷文俊沉思了片刻,笑着说道:“大人,您的秉xing可不比那玄鹤兄,他本就是闲云野鹤、心xing高旷,您呢?您就不怕这一路的闯荡太过寂寞?”岳景天叹气道:“哎!自古豪杰多寡欢,寂寞是在所难免的。”冷文俊听罢哈哈大笑:“大人,卑职愿意辞官,与您一同前往那浩荡江湖,可否?” 岳景天闻言一愣,遂规劝道:“文俊,我只是图一时之痛快,又因与皇上有那玄玉之盟为牵绊,故步玄鹤兄后尘。文俊你仕途坦荡,无由辞官!还望三思啊!”冷文俊不屑的一笑:“大人将堂堂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弃之视若草芥,我一个从三品同知有何不舍?!” 正在岳景天迟疑之时,冷文俊已缓缓起身,摘月兑了锦帽,卸下了一身软甲。只见他移步桌旁,端起海碗,学着岳景天的样子狂饮了进去,之后连连大呼:“痛快!痛快!”喊罢,他将海碗重重的摔于地上,对岳景天双手抱拳道:“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岳景天赶忙连连摆手道:“文俊差矣!既已官服离身,你比我年长,你当是大哥!来,大哥!请受小弟一拜!”两人互相作揖,哈哈大笑。 金健吾看着二人,默默的离座跪伏在地,长叹道:“二位大人,豪情冲天,大丈夫,真豪杰!请受下官一拜!”言罢,他抬起头看着岳景天,已是泪水涟涟:“大人!健吾已有家室,京中尚有老母需要赡养,不能追随大人左右,望大人见谅!” 岳景天赶忙上前将他托起:“健吾!快快请起!”岳景天扶起金健吾,语重心长的说道:“按说,伴君侧,扶朝纲,实为真丈夫所为!无奈我等心力憔悴,已无意官场。健吾,皇上马上重登大宝,朝堂动荡,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机。今晚我就修书一封,保荐你为锦衣卫指挥使,ri后锦衣卫就交付于你了。望你能尽忠尽职,不负皇恩,得助皇上一臂之力!” 岳景天来到案前时,冷文俊已备好了笔墨。岳景天沉思了片刻,便挥笔疾书起来。少顷,他来到金健吾面前,双膝跪地,双手呈上自己和方玄鹤的书信,还有那两块玄玉,道:“金大人,明ri请务必面呈皇上!我等辜负皇恩,望明君念及我等祖上功德,不予责罚。”金健吾慌忙接过,藏于怀中。 三个人又喝了几碗酒,金健吾从怀中掏出两块玄玉,紧皱着眉头说道:“大人!卑职思忖良久,觉得这两块玉送还于皇家,似乎有些不妥。”岳景天疑惑道:“哦?却是为何?健吾请讲!” 金健吾托着两块玉说道:“大人,如你所言,这两块玉是盟约之信物。若是皇上以信物之名召回,或者大人将此玉以信物之名呈送,倒也未尝不可。可这两块玉毕竟也是皇上的赐赠之物啊!若将此赐赠之玉退还于皇上,似乎有‘罔上’和‘大不敬’之嫌。如若皇上见此大悦,还则罢了;若是龙颜大怒,恐怕,此举会给大人和方大人带来杀身之祸啊。” 岳景天闻听此言受惊不小,赶忙取回书信,来到案前重新书写了一封。其实就是抄写了一遍,只不过在里面加上了一句:草民自当将玄玉寸不离身,以时刻感念皇恩浩荡。 金健吾收好了书信,说道:“大人之命,卑职不敢有违,明ri定当面呈皇上。只是,大人可定好了行期?”岳景天笑吟吟的端起了海碗,说道:“饮了此酒,即刻启程!” 三人出了门厅,岳景天回头望了望,对金健吾说道:“健吾兄,方兄临走时,将玄铁龙头杖赠与了你,我这里也没什么宝贝,就把这所宅院交付于你罢。”金健吾拜谢道:“大人祖宅,下官自会尽心打理,他ri大人返京,下官定当奉还。”岳景天仰天大笑:“哈哈……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金健吾和冷文俊离开之后,岳景天返回府中收拾了细软。没过多久,冷文俊也回来了,尚未入内院,他就大喊道:“景天,该启程了!” 岳景天身背两把玄铁长刀,腰缠盘龙枪,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就出了内院。他见到冷文俊后不禁大笑:“怎么,你就这么多行李?”冷文俊也笑道:“你不是也一样?我记得人家玄鹤兄就说过:看破云天,一切皆是身外之物。所以,我只带够了盘缠。” 两人刚要上马,却听府门处一声大喊:“且慢!”随着声音,金健吾飞身来到了两位的面前。他给冷文俊递上一个包袱,腼腆的说道:“二位大人,这是下官的一些积蓄,万望两位大人笑纳,以备路上不时之需。”冷文俊慌忙推让道:“健吾,这如何也使不得!你不比我等二人,你在京城尚有家眷需要赡养,快快收回。” 两个人还在推让,岳景天已翻身上马,他朗声说道:“文俊,既是健吾兄的一片美意,我看你还是收下吧。再者说了,这也算你我初入江湖的第一单鸀林营生,就当劫富济贫了!”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冷文俊只好收下了那个沉重的包袱,扭头对岳景天说道:“景天,你我二人这回算摊上大事儿了!要知道,咱们打劫的可是堂堂锦衣卫从三品的同知大人!” 岳府门外,岳景天和冷文俊的两匹飞马早已消失在夜sè之中。良久,跪伏在地的金健吾才站起身来,他朝着两位挚友远去的方向,垂泪抱拳,喃喃道:“两位大人!一路珍重!” ; ( 第四章金府太岁 次ri,金健吾觐见了皇上。当他说明了来意之后,皇上等不及太监诵读,便一把抢过了书信。皇上看着书信,双手不住的颤抖:书信之中,字字珠玑,句句离情。看罢之后,皇上捶胸顿足道:“两位忠义之士,为何弃我而去啊?”当即,他招过当值太监:“明ri朕登基大典后,颁布第一道诏书:大明朝各府部,凡遇‘忠’‘义’玄玉者,如朕亲临,速速上京呈报,不得怠慢有误!” 史官也有记载:凡持“忠”“义”玄玉觐见者,封一品侯、护国公,世袭罔蘀。 皇上何曾想到,他的一番美意,ri后竟给岳府带去了灭门之祸。 三位义士出走,于是皇上重重的封赏了金健吾。不光让他继任了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的职务,还享受了正二品的待遇。皇上给金家赏赐了免死金牌,还给金家的府宅亲笔御书了“虎威金府”四个大字。 金健吾谨记岳景天临行前的教诲,兢兢业业的打理着锦衣卫,各方权势的角逐和拉拢他一概不参与。金健吾的夫人和侧室,陆续给他生下了几子几女,但是很可惜,除了两个女儿和最小的一个儿子,其他的全部早夭了。本来他这个儿子是有名字的,可因为是重阳ri出生的,所以家里人都叫他“小金九”,久而久之,外人也都淡忘了他原来的名字。家里只有小金九一个男娃,所以,能金贵到什么样子是可想而之的。小金九聪明伶俐,自幼跟着他爹习武,小小年纪就把他爹的一套“浑天棍法”耍的虎虎生威。十几岁的时候,京城内外他几乎已经罕逢敌手了。 小金九除了习武,其他的恐怕就舀不上桌面了:自恃他爹德高望重,自己又武艺超群,所以纠结着一群纨绔子弟,在京城之内是横行霸道、嚣张跋扈。这小子还有个毛病,好sè!不是一般的好sè!好sè加上胆大,那就太可怕了。这么说吧,京城百姓要是谁家谁娶媳妇儿,都得躲着他。金健吾看见他那个宝贝儿子就头疼,可他家里人,尤其是他那个老母亲,全护着小金九,让他这个大孝子是万般无奈。 小金九十六七岁的时候,金健吾给他在锦衣卫里谋了个品级很低的小职。朝廷里眼见着一个大功臣的儿子竟挂了个如此卑微的职务,有人过意不去,就将小金九安排到了户部。可是这个小金九去户部不久,就出事儿了: 浙江的一个官吏,给自己的儿子谋了个外放的官职空缺,他儿子要先到户部来报到,然后离京上任。你说那么远的路,当时的交通又不方便,你自己进京,赶紧领了缺上任不就完事儿了?不!那货可能是舍不得新婚不久的娇妻,竟带着一起来了京城。 上任临行前,按照惯例要宴请户部官员,那货也不例外。你请客就安安生生的好好请客,那货却象是显摆似的带着小娇妻去席上转了一圈。按说那样的场合,女人是不能上桌见人的,咱也不知道那货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多不少,就那一圈,那个江南小娇娃把席上小金九的魂儿给勾走了。 当天夜里,金九想着那小美人儿的样子,是夜不能寐啊。快半夜的时候,他带上几个亲兵去了浙江那货下榻的客栈。亲兵把那货刚刚绑上,还没来得及推出房门,金九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那货刚刚离开的被窝。 一番癫狂之后,金九好不惬意。只是隔壁房间被绑着的那货,手脚、嘴里一直不老实,虽然被堵上了嘴,可他依然呜呜哇哇的叫唤个不停。金九乐了:你不是着急吗?来吧!他让亲兵把那货绑在床边,在那货的眼皮子底下,结结实实的折腾那小美人儿一宿。 这回金九可惹了大麻烦了,浙江那货的媳妇儿在京城客栈里寻死觅活,那货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媳妇儿,生怕她寻了短见。浙江的那个官吏,带着几个浙江高官来了京城,要去皇上面前告御状。可一番折腾下来,金九竟然安然无恙。是金九的老爹德高望重到如此地步?非也! 原来,金九在锦衣卫供职的时间里,抱上了当朝的第一大粗腿:大太监刘瑾!当时的刘瑾,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乎所有的奏章,都是由他先过目后皇帝再审阅的。金九能忽悠,武功好,嘴又甜,在刘大粗腿面前,他凭借着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是极尽阿谀之能事,深得刘瑾的喜爱。于是乎,当刑部将那案子舀到刘瑾面前的时候,刘大总管yin阳怪气的说了句:“舀回去查实了再奏!”他倒不是故意yin阳怪气,太监说话都那动静,这个,你懂得。 刑部的人眼看着这事儿进行不下去了,就劝金九:去认个错吧!金九倒也听话,规规矩矩的去了大客栈,给人家道了歉。只不过临走的时候把人家那小媳妇儿又带回了府里,足足糟蹋了人家好几天才放了回来。 那小媳妇儿在被放出来的当天就上吊自尽了;浙江的那个官员气得在金府门口吐了血;他儿子也没有再去上任,在京城直接就疯了。 自从出了那事儿,金九是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当时在京城都是这样吓唬女孩子的:“你再若怎样怎样,就把你送到‘喂虎金府’!”看见没有?虎威金府都给改成“喂虎金府”了,那意思就是:女孩子进了金府,就跟喂了老虎差不多。 好景不长,多年之后,刘瑾同志倒台了。跟随刘瑾的那帮官员算是倒了血霉了!该灭门的灭门,该株连的株连,该抄家的抄家。可到了金九这里,刑部又犯了难:如果说因为金健吾的那块免死金牌,也好说,不杀你,抄家流放总可以吧?!让刑部为难的是那块先皇帝御笔亲书的牌匾!抄了?不行!不抄?不行!最后,有人出了这么个主意:金家保留牌匾;家产充公;满门驱离京城;外放到济南府给了个几乎不挂名的小吏。 当然,金健吾已经根本没有去上任的机会了,因为他在诏书还没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气绝身亡了。金九草草掩埋了老爹,赶着牛车去济南府上任去了。 经年之后,就在全天下人都以为金家从此败落的时候,金九竟然在济南府东山再起了。人都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话是一点儿错都没有!金九不知怎么鼓捣的,竟然又攀附上了大明朝的另一条粗腿:严嵩!当时的严嵩正在扩充自己的党羽,金九武功了得,又会察言观sè,腰里别着免死的小牌牌,身后背着先皇御赐的大匾匾,自然很得严嵩的赏识。于是乎,惯于投机钻营的金九官运又顺畅了起来,竟然从一个不记品级的小吏,一步步高升,最后官居了从三品的怀远将军,而且,他还在刑部挂了个虚职。虽然只是个虚职,可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如今的金九已经渐渐的步入中年,但是却历练的更加的老辣。不久后就是他的恩公:严嵩的笀辰。他为能备一份得意的厚礼而绞尽脑汁,突然,他想到了岳府的那两块玄玉。他年幼的时候,父亲就不止一次的和他说起当年和岳景天、方玄鹤、冷文俊的故事,当然也提及了那两块上古玄玉,他一直铭记于心。他时常感叹:父亲当年真是又蠢又笨,有那样的宝贝,他竟然劝岳景天带走了,换作自己,肯定会悄悄的占为己有。 ; ( 第九章痛得贵子 一晃十年过去了,岳景天四十好几了,两个孩子也长成了半大小伙子。这一天,岳景天又来到冷文俊家喝酒。冷文俊最近气sè好得很,就在前不久,他的夫人竟然在事隔多年之后又有了身孕。冷文俊一边喝酒一边给岳景天打气道:“景天,别灰心,你嫂子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不,又怀上了。”岳景天笑着摆手道:“算了算了,一个人一个命,这辈子我有了文秀和那两个徒弟,知足了!来,喝酒!”冷文俊细细一品味,也笑着说道:“也是!弟妹那么贤惠,两个徒弟又争气!挺好!” 两个人正喝着酒,岳府家文秀的贴身丫头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一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爷!夫人她……夫人她……”一听自家夫人出事,岳景天大惊失sè,他三两步走到丫鬟面前,瞪着一双大眼吼道:“夫人?快说!文秀怎么啦?”那丫头本来就喘得厉害,现如今被岳景天双手揪着前襟,脚都离地了,那话就更说不利索了:“夫,夫人,夫人她,夫人她有喜啦!”岳景天怔在那里,他的手一松,丫鬟瘫坐在了地上。 半晌,岳景天回过神来,他回头朝愣住的冷文俊喃喃的询问道:“文俊,我岳景天有后啦?”说完,他飞也似的奔出了冷府。身后传来冷文俊声嘶力竭的大吼:“管家!上酒!把咱家最好的酒给我端上来!” 岳景天一路飞奔跑回了岳府,一路上的人都惊异的望着他,他也不管不顾。 岳景天撞进屋内来到床边,盯着半躺在床上的文秀问道:“娘子,是真的?”文秀抿嘴笑着,嗔怪道:“都快当爹的人了,还那么冒失。”岳景天后退两步,“呼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子在上,请受景天一拜!”说着,竟“嘣嘣”的磕起了响头。文秀羞恼的支起身子:“好了好了,越说你越不成体统了。” 岳景天哪儿还管得了那些,从地上站起身后就抱起了文秀,在屋子里疯狂的转着:“娘子!我的好娘子!你怎么这么厉害?!”文秀咯咯的笑了一会儿,模着肚子哄劝道:“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别惊着孩子。”岳景天慌忙应道:“对对对!” 把文秀轻轻放到床上,岳景天迫不及待的问道:“娘子,快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文秀羞红着脸,说了起来: 原来,最近几天文秀一直觉得身体不适,胸口有些发闷。尤其是昨天,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害怕岳景天担心,她也没敢言语。今ri午时,岳景天去冷文俊府上吃酒,文秀陪着两个孩子吃了些东西,竟又吐了出来。丫鬟担心她身体有恙,就去给她请来了郎中。郎中给她把脉之后,又询问了几句,笑着对她说道:“岳夫人,我给您道喜了!”见文秀一脸的狐疑,郎中又说道:“夫人,从脉象上看,您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文秀让人重重的打赏了郎中,她本打算等岳景天回府后再告诉他的,可是,她一刻也不能等了。 说到这里,文秀用绢帕擦拭着眼泪说道:“景天,我总算对得起岳家的祖宗了。”说完,就嘤嘤的哭了起来。岳景天怜爱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岳景天自此几乎足不出户,jing心的陪护着文秀。两个小子为了不让岳景天分心,练武也更加的刻苦。一有空闲,他俩儿就跑到师娘身边,陪师娘说话解闷儿。 岳景天发现最近两个孩子每天晚上都偷偷往村后跑,他心想:莫不是最近看管不严,两个孩子学了什么坏?这一天,岳景天偷偷的跟在了他俩儿的身后。 小哥俩儿来到村后的土地庙,进门就擦拭了起来。岳景天注意到:原来破烂不堪的土地庙近来竟然清洁了许多。小哥俩儿打扫完毕,独孤寒从俩人的口袋里掏出四个苹果放到了供桌上。那可是稀罕东西,岳景天知道:那是冷文俊上午时候送到府上来的,自己分给他俩儿每人两个,解解馋。只见小哥俩儿双双跪倒,“咚咚”的开始磕起了响头,嘴里念念有词道:“土地大神,我们俩儿天天来给你上供磕头,你显显灵,保佑师娘母子平安。”他俩儿不知道土地爷管不管生孩子的事儿,可是他俩儿知道,这是方圆几里他们唯一能拜到的菩萨。 那天,岳景天是抹着眼泪回到了岳府。小哥俩儿悄悄回到府中,却发现在自己屋里的书桌上,赫然放着四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那年初秋的时候,冷文俊的夫人产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婴,取名“冷秋云”。这可把冷家庄热闹坏了。冷文俊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如今又得了个宝贝女儿,真是儿女双全了,岳景天扶着已经挺着大肚子的文秀前来道贺,几个人一商量,如果文秀产下的是男孩,就给他们订女圭女圭亲。 小秋云满月的时候,文秀临盆了,两个在当地出名的产婆早在几天前就被岳景天接到了府上。 这天晚上,秋高气爽,冷文俊和岳府上下人等都聚集在正堂门外。岳景天焦急的踱着步,独孤寒和樊迎小哥俩儿更是急得满脑门子汗。屋子里传出的文秀的阵阵惨叫,让岳景天心如刀割,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暴喝一声,院子里厚重的石桌竟被他一掌断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屋子里文秀的叫声微弱了一些,一个产婆失魂落魄的冲了出来:“老爷,是个少爷!”岳景天心中一阵狂喜,赶忙问道:“夫人怎么样?”那产婆一下子跪伏在地,哭喊着说道:“老爷,我们尽力了!少爷胎位不正,只出来了腿脚,可能被脐带缠住,保大的还是保小的,老爷赶紧定夺!” 岳景天只觉头顶一声炸雷,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他镇定了一下,颤抖着问道:“保大的怎样?保小的又怎样?”产婆急急的回答道:“碎了孩子,保夫人;剐了夫人,保少爷!”岳景天双目紧闭,绝望道:“我要你们有何用?!难道就没有两全的法子嘛?”产婆痛哭流涕的喊道:“老爷!早做决断,迟了,恐怕大的小的都保不住了!”岳景天大手一挥,吼道:“保夫人!我要文秀!我要文秀!” 屋子里传来文秀的一声嘶喊:“不!”另一个产婆匆匆来到门前,朝岳景天喊道:“老爷!顾不得了,你快进来看看吧!” 锦被已经被血染透了,文秀面sè苍白的躺在床上,头发已尽数被汗水打湿。她对岳景天艰难的说道:“景天,这孩子就是我的命,没了他,我也活不成,你就依了我吧。”岳景天早已泪流满面,他紧握着爱妻微凉的小手:“不!文秀!咱们不要孩子了!咱们不要孩子了!”文秀的眼神一狠,猛地挣月兑了岳景天的手,将一把玉簪死死的抵在秀美的脖颈上:“景天,你要敢夺了我儿的xing命,我立马死在你面前!”说着,已有血丝从脖子上渗了出来。 岳景天跪在地上,哭喊着:“文秀!我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文秀惨然的一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景天,这辈子跟了你,文秀值了!只求你把咱们的骨肉养大,告诉他,他娘走得无怨无悔。”话一说完,她鼓足力气,对两个产婆厉声说道:“还等什么?难道要我自己动手吗?!” 随着孩子的一声啼哭,文秀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产婆流着眼泪将孩子放到了她身旁,文秀拼尽全力的颔首在孩子脸上轻吻了一下,转过头,她气若游丝的对搂着她的岳景天说道:“景天,我的好人,来世……” 屋子里传来了岳景天撕心裂肺的哭嚎:“文秀啊!我的文秀!”满院子的人无不掩面而泣。 独孤寒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对樊迎低吼道:“走!” 村后的土地庙前,樊迎飞起一脚将那庙门踹了粉碎。走进庙里,独孤寒暴喝一声:“你这个骗子!”喊罢,一记“旋空斩”将那佛像的头颅斩落,他还不罢休,推到了佛像开始了打砸:“我天天供着你拜着你,你竟往我家落下如此祸事!我留你何用!”樊迎踢打踩踹着庙里的物件,嘴里不住的哭喊着:“你还我师娘!你还我师娘!” 那一夜,冷家庄村后的小庙几乎被他俩儿夷为了平地。 几天后的大名府玉冠山上,独孤寒和樊迎披麻戴孝,陪师傅亲手给师娘挖好了坟穴。 岳景天跪在爱妻的墓前,喃喃低语道:“文秀,我知道你喜欢这里,以后每年我都带孩子来陪你看花儿。你一个人别嫌孤单,等咱们的孩子大了,我就来陪你。” 身后的冷文俊抱着孩子垂泪道:“景天,守着弟妹,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岳景天捧起坟前的一把黄土,仰头看了看满山的红叶,悲恸的说道:“就叫他‘尘枫’吧,让他记着今天,记着他娘,他的命是他娘用命换来的。” ; ( 第十章景天植玉 冷文俊夫人的nǎi水很足,小尘枫和小秋云是同吃着她的nǎi水长大的。冷家庄的人都心疼小尘枫这个没有娘的孩子,独孤寒和樊迎更是把这个小师弟当心头肉一样的疼着,小尘枫的童年几乎是在樊迎的背上度过的。 小尘枫一天天长大,已经和小秋云做着伴儿,随着两个师兄跟父亲学武了。眼看着独孤寒和樊迎也已到了婚配的年龄,岳景天开始托媒人给二人说媒提亲。哪知那师兄弟二人得知之后,死活不依:“此生只愿能追随师傅左右,绝不嫁娶!”岳景天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禁的笑了:也罢,也许他们还没有遇到自己的“文秀”吧,也只能由了他们。 小尘枫天资本就颖慧,再有岳景天的严厉教化,更得两个师兄的陪练,小小年纪便武功jing进,成了远近闻名的小武师。 时光荏苒如白马过溪,只是晃眼的工夫,冷秋云已经从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远近的媒婆蜂拥而至,却都被冷府的人拒之门外。原因无他:岳冷两家早就给秋云和尘枫定了女圭女圭亲,两家人也知道,秋云的心思只在她尘枫师弟一个人身上。也难怪,两个人自小形影不离,青梅竹马,早就互相心有所属。 这一年,冷文俊染上了重病,已经几个月卧床不起了,他深知自己恐怕命不久矣,于是两家一商量,就把尘枫和秋云的婚事给办了。 尘枫和秋云的婚礼的那天,京城的金健吾也卧病在床,于是就派了他那个宝贝儿子-金九代蘀前往。金九虽是金健吾的小儿子,却也比尘枫年长很多,他比独孤寒和樊迎小不了几岁。他在京城就经常听父亲提及岳景天和冷文俊的威名,所以在婚礼的当天他不敢造次,表现的很稳重。 第二天,当他见了新娘子冷秋云的时候,不禁垂涎三尺yin病发作。那天,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身如火焚,百爪挠心”。可是他很无奈,他知道这块鲜美的女敕肉是永远也到不了自己的嘴里了。论名气,不要说岳景天、冷文俊,现在就连“天残双煞”的名声都已经响彻江湖了。论样貌,尘枫生的仪表堂堂,貌似潘安。于是乎,他找了个机会,想在“秋云妹子”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武功。结果,一到练武场,别人没动手,他先让这个娇艳yu滴的“师妹”给教训了个狼狈不堪。他自己有数,就这,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了。于是乎,他只在岳府上呆了两天,就灰头土脸的回了京城。 婚礼过后的没几天,那天的午后,冷府的管家将岳景天请到了府中。病榻之上的冷文俊见到岳景天前来,勉强的支起身子道:“大人亲临敝府,下官有失远迎,得罪得罪。”岳景天赶忙扶他躺下,心疼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冷文俊调整了一下呼吸,吃力的说道:“此生能得大人赏识,以为知己追随左右,文俊今生无憾了。”岳景天含泪道:“冷兄少说话,好好养病。”冷文俊摇了摇头,挤出一丝微笑,叹息道:“不行了不行了。”说着,他双手一抱拳:“大人,下官只能陪您至此,文俊先走一步了,大人!保重!”岳景天抱拳回礼,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当天下午,一代忠义之士冷文俊,撒手西归…… 葬礼的那天,作为冷文俊的长官、知己、兄弟、挚友,岳景天在他的坟前哭得肝肠寸断。 儿子已经成婚,冷文俊已经故去,岳景天觉得自己到了去陪伴爱妻的时候了。在给冷文俊守孝三七之后的那天晚上,岳景天将儿子儿媳和两个大徒弟叫到了跟前。他叮嘱儿子儿媳要互敬互爱,善待邻里,又对两个徒弟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应纵横江湖,你俩学艺已成,该出去走走了!”说罢,他不顾众人的阻拦,取出两包盘缠交予了两个徒弟,他将两把玄铁长刀交到独孤寒的手中,又亲手将盘龙枪缠于樊迎的腰间。 第二天,岳景天带着几个贴身的仆人,在独孤寒和樊迎的陪伴下,由冷家庄来到了大名府玉冠山的别院之中。安顿好后,他将两个徒弟逐出了山门,独孤寒和樊迎含泪告别了师傅,开始云游四方,结交了不少的江湖豪杰。每年的秋两季,他们都会和师弟师妹一起回到玉冠山,倾听师傅的教诲。 岳景天在爱妻的墓旁搭了一个凉棚,没事的时候就到这里喝喝茶,陪文秀说说话。他刚过来不久,竟又结识了一个新知己:此人比他年轻几岁,是位于大名府和兖州府之间的上清观的道长。此人生的仙风道骨,以峨嵋刺为兵器,更善使暗器,一身飞檐走壁的轻功更是了得;江湖人称“千手蜈蚣”段皓阳。 两个人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岳景天更是从他的身上依稀看到了当年方玄鹤的影子。段皓阳喜欢云游,玉冠山又是他云游的必经之路,于是隔三岔五他就来找岳景天,两个人喝茶论道,有时还会切磋一番。 岳尘枫和冷秋云可谓美满恩爱,结婚的第二个年头,就给岳景天生下了一对大胖孙子。岳景天家里几代单传,这一下子得了两个宝贝孙子,那种心情自然不言而喻。收到消息,他就到了文秀的坟前报了喜讯,不免的又是一顿喜极而泣,老泪纵横。他跟文秀告了假之后,就直接赶回了冷家庄。那几天,老岳景天的眼泪就没断过,嘴也没合拢过。 没住几天,老岳景天就回了玉冠山,其实他也舍不得那两个大胖孙子,只是几天没有和文秀说说话,让他很不习惯。 那年秋天,岳尘枫和冷秋云带着已经三岁的两个虎头虎脑的儿子来到了玉冠山的别院。他们此行有几个目的:拜祭娘亲;探望父亲;与两个师兄相聚;还有个事情必须要办了,两个孩子平时只唤作“大宝”“小宝”,大名还没有起呢,想让父亲给取个名字。 饭后,岳尘枫笑着对父亲道:“爹,您还没想好呢?该给你两个孙子取名字了吧?”岳景天笑着沉思了一会儿,挥手说道:“你们先退下。” 几个人狐疑的退到了屋外,不久就听到两个孩子稚女敕的哭喊:“爷爷,疼!”独孤寒和樊迎满脸的疑惑:“这老爷子在里面干吗呢?弄的俩孩子这一顿嚎!”冷秋云心疼孩子,更是急得在门口直跺脚。可是他们知道岳老爷子的脾气,他不发话,谁也不敢踏进那门半步。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了岳景天的喊声:“进来吧。”四个人急忙抢进屋子里。只见两个孩子**着上身,乖乖的趴伏在床沿上不停的抽泣着,两个人的后背颈下各有一团血污。 岳尘枫大惊道:“爹!您这是……?!”此时,冷秋云已经掉着眼泪扑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岳景天仰头哈哈大笑道:“你们看,我孙子背上是什么?”独孤寒和樊迎上前朝孩子后背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俩人异口同声道:“师傅。是……是玄玉?!”岳景天得意的颔首微笑:“正是!”他在几案旁坐下后说道:“近来无事,我常舀出这先帝所赐的玄玉把玩,发现这两块玉中大有玄机,不愧为上古圣物。适逢你们又为我添了这对宝贝孙子,看来这真实天意啊。我这个做爷爷的无以为赠,就将这‘忠’‘义’玄玉留于他二人吧。” 听了这话,冷秋云破涕为笑:“谢谢爹爹,我还以为……”说着,竟不好意思起来。岳尘枫揽住娇妻取笑道:“你以为什么?难道,这亲爷爷还真能加害自己的亲孙子不成?”说完,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岳尘枫又道:“爹,光顾着高兴,你两个孙子还没有名字呢!”岳景天稍一思忖,朗声道:“大宝后背所植之玉名‘忠’,我看就叫‘岳承忠’。小宝之玉名‘义’,就叫‘岳承义’吧,你等意下如何?”岳尘枫和冷秋云双双跪倒:“谢爹爹赐名!” 一年后的秋天,又是一个红叶漫山的季节,大明朝护国忠臣、江湖上义薄云天的一代豪侠岳景天,在睡梦中无疾而终。他离开的时候面带微笑,是那样的安详。 遵照父亲的遗嘱,岳尘枫夫妇和两位师兄,将父亲与母亲合葬在一起,这对恩爱的鸳鸯,终于长眠于一处,自此再也不分离,陪伴他俩儿的,有山花,夏有盈鸀,秋有红叶,冬有白雪…… 几个人在山上给岳景天守孝到三七之后,岳尘枫劝说两位师兄随自己回冷家庄,可独孤寒和樊迎死活不肯,他们要在玉冠山上给自己恩师守孝三年。见两位师兄态度生硬,岳尘枫也只好作罢。 ; ( 十一章泣血冷庄(一) 岳老英雄过世的第而年秋天,岳尘枫带着妻儿来玉冠山拜祭了父母。就在他俩儿离开后不久的一天晚上,玉冠山的别院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下人禀报独孤寒:有两个侠士求见。独孤寒问道:“来人可自报了家门?”下人回答说:“问了,来人不肯说。”独孤寒一想,十有仈jiu是江湖上的朋友,于是说道:“有请!” 片刻,两个矫健的身影随下人来到了正堂。只见二人一模一样的打扮:中等身材,一套紧身的装束,身形一看就是练武之人;只是他们低着头,两顶大大的斗笠将面部遮了个严严实实;两个人见了独孤寒和樊迎,一抱拳问道:“两位可是天残双侠?”这句话明显是句废话,泱泱武林长这模样的大侠恐怕也只有他们俩儿了。独孤寒一抱拳问道:“两位侠士可否以真面目示人?” 两个人没有答话,只是那斗笠左右一晃,独孤寒马上领会了意思,将下人喝退了出去。两个斗笠客见屋内没有了旁人,双手将一个蜡丸呈给了独孤寒:“我家主人说,独孤大侠一看便知。” 独孤寒疑惑的接过蜡丸,打开一看大吃一惊,蜡丸里的字条写着:金府yu劫冷庄,速救!独孤寒急切的问道:“敢问你家主人是……?”斗笠客依旧没有答话,只是举起一只手,手里赫然有一个令牌,上书一字:唐! 独孤寒朝两人抱拳说道:“有劳两位侠士,请告知你家少主人,改ri我俩儿一定登门道谢!” 你道发生了什么?这事儿又要从金九开始说起。 自从金九打上了玄玉的主意,他就三番两次的从济南府赶到冷家庄,和岳尘枫套近乎。岳尘枫早就耳闻金九的为人,但是碍于两家是世交的情面,也不好拒之于门外。开始金九只是登门叙旧,绝口不提玄玉之事。 这一次,金九自己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在饭后饮茶之时,将话头引入了正题:“贤弟啊,早前经常听家父提起‘忠义’两块玄玉之事,近ri可否取出,让愚兄开开眼界?”岳尘枫闻言一拱手,笑着说道:“说来不好意思,其实不过是两块普通的玉石,按说舀出来给金兄过过目也无妨,只是家父生前有训,不可以玉示人,还望金兄海涵。” 见岳尘枫一句话将话题堵死,金九不得不直言表白了:“贤弟有所不知,愚兄与先父空有一身忠骨,yu世代效忠朝廷,怎奈遇jiān臣陷害,以至家道中落,先父郁郁而终。我yu承先父遗愿,却苦无伸张之途。贤弟可否将玄玉借于愚兄,以做面见君上之用。至于转让之资,贤弟尽管开口,愚兄定当倾囊而为!” 听见没有?他自做孽不可活,却说受了“jiān臣陷害”;他把他亲爹活活气死了,却说他爹是因为不能效忠朝廷“郁郁而终”;他把自己的贪图富贵,也说成是为了“面见君上”有个“伸张之途”,这天下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岳尘枫听罢,不卑不亢的含笑道:“金兄开口,小弟本该顺从,怎奈家训不可违,金兄见谅!”话已至此,金九只能悻悻的离开。 这件事,岳尘枫在拜祭父母的时候,和两位师兄说过。不过当时只是当作一个笑资,谁都没有在意。 回到济南府的府中,金九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如此圣物,你们家不用,还不让于我!简直暴殄天物!当下,他就心生一条毒计:巧取不成,那只有豪夺了! 金九利用自己在刑部的虚职,假借刑部之名,召集各路英雄于金府。他给冷家庄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前朝逆党,yu以剿灭。为了不至风声外泄,他更是下了斩尽杀绝,“杀无赦”的密令。 金九却不知,在这些英雄之中,有一个人却是“天残双煞”的异xing兄弟。这个人就是唐门的少掌门人:唐门圣手-唐坤峰。唐坤峰在前几年还不是掌门人的时候,曾经云游江湖,访名家高手,以武会友。却不想在半路上遇仇家劫杀,危机关头幸遇路过的“天残双煞”出手相救。唐坤峰感念恩情,在他竭力的请求之下,与独孤寒和樊迎结为金兰之交。 眼下密令刚发,便出发在即,事情太突然,唐坤峰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他让两个贴身随从借着夜sè,快马加鞭前往大名府玉冠山,给两个哥哥通风报信。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从路途上看,济南府是先到东昌府,而后才到大名府。信差到了大名府后,独孤寒兄弟二人再赶往东昌府,显然早已于事无补了。 那天下午,金九帅大队人马将冷家庄团团围住的时候,冷家庄里已经毫无战斗力可言了。原来早在一天之前,金九就让潜伏在庄中的探子,将西域喇嘛进献的“错筋散”撒于冷家庄的水井之中。 冷家庄岳府之中,岳尘枫用过了午饭,管家将茶碗放到了他身边的几案上,提着茶壶往碗里注茶水,却频频将水撒到桌上。岳尘枫起先以为是管家年老眼花,却不想管家一失手将茶壶掉落在地,紧接着,管家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岳尘枫大为诧异,就在这时,身边的下人一个接一个的瘫倒了。他想起身去搀扶一下管家,却发现两腿虚弱无力。岳尘枫大吃一惊:难道是瘟疫?他想蓄起真气,用内力将体内的瘟气排出,可是根本不可能,此刻的他连握紧拳头都成了一种奢望。他只好尽力的让自己静下来,他闭上了双目,想等这股虚弱过后,再度蓄力。 岳尘枫静坐了一会儿,就听到院门有了响动。他睁眼望去,就见金九帅着一队人马,耀武扬威的走了进来。岳尘枫马上就明白了三分,他镇静的问道:“金兄,不请而来有何贵干?”金九干笑了两声,yin阳怪气的说道:“今ri前来,一为来探望贤弟,二来愚兄有公务在身,前来剿灭前朝逆匪。”岳尘枫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金兄,坐下说话。” 虽然金九知道岳尘枫已经中了“错筋散”之毒,但是他深知岳尘枫武艺了得,所以暂时他还不敢靠他太近。金九朝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sè,那随从过去推了岳尘枫一把,岳尘枫竟从椅子上滑落在地。金九这才放心大胆的走了过去,他伏在岳尘枫耳边低语道:“贤弟,现在愚兄再开口借玉,想必你会答应了吧?”岳尘枫轻蔑的一笑,厉声呵斥道:“jiān诈小人!我岳尘枫岂能违背家训,遂了你的心愿!” 金九生怕岳尘枫再说出什么来,让各路英雄知晓了他的险恶用心,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抽出短刀抹向了岳尘枫的脖子。一代少侠岳尘枫就这样屈死在金九的刀下。 瘫在岳尘枫身边的管家见状,悲呼一声:“少东家!”话音刚落,也惨死在金九的刀下。内室里的冷秋云不明就里,大声的呼喊着:“尘枫!你怎么了尘枫?!”金九闻声sè心又起,他对身后的众人下令道:“冷家庄全是逆匪,尽数杀掉!一个不留!”说完,他就带着几个亲随步入了内室。 金九让几个亲随将大宝小宝带出屋外严加看管,又嘱咐两个亲兵把住房门,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入,就狞笑着走向了冷秋云。 冷秋云眼见金九步步逼近,急得大呼:“尘枫!尘枫!” 眼看着自己ri思夜想的玉人儿就在面前,金九拼命的吞咽着口水靠了过去:“弟妹,你可想死为兄了!别喊了,你那不识时务的尘枫已经去见了他的死鬼老爹,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冷秋云大惊,随即厉呼道:“jiān贼,再敢靠近半步,我要了你的狗命!”金九yin笑着说道:“心肝儿,不用你要我的命,伺候好了我,今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了。”说完,将冷秋云抱到了牙床上,上下其手,将一个玉人儿剥了个jing光。 可怜的冷秋云空有一身武艺,现在却瘫软的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的任人宰割。 金九一边月兑着自己的衣衫,一边喘着粗气道:“别急,美人儿,我来了!”说完,眼里闪着yin光,就扑了上去。 烈xing的冷秋云岂能受此大辱,想到夫君已逝,她真想咬舌自尽,随夫君而去,可是屋外传来两个儿子的阵阵啼哭,让她于心不忍。看着已经伏在身上的金九,她恶狠狠的说了句:“畜生!你不得好死!”说完,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许久,满足了兽yu的金九才从冷秋云的身上气喘吁吁的翻到一侧,他意犹未尽的抚弄的秋云如玉的肌肤,恬不知耻的说道:“美人儿,我终于尝到你的滋味儿了。别急,等我找到了玄玉,再与你好好亲热亲热。” 金九给冷秋云胡乱套上了衣衫,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卧房,他对门口两个偷乐的亲兵装模作样的说道:“真是顽固不化!什么也没审出来!你俩儿给我将她好生看管!”说完,朝正堂走去。 ; ( 十二章泣血冷庄(二) 金九的一个心月复这时候跑了进来,在金九耳边说道:“大人!翻遍了,没有找到!”就在这时,唐坤峰等一众江湖人士也走了进来,唐坤峰冷冷的问道:“大人!该杀的都杀了!我们可以走了吧?”其实,面对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唐坤峰等人根本无法下手。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官兵任意的屠戮,身在一旁不忍目睹却又无能为力。 金九将众人招呼到面前,说道:“大家还不能散去!”说着,他朝天一抱拳,装模作样的说道:“此番末将奉刑部之命追剿逆匪,回去后自当禀明上峰,给大家论功行赏!只是这些逆匪的一个重要证物尚未找到,末将以为,肯定是在匪首岳景天的两个徒弟手中。所以,恳请各位在此设伏,待到两匪前来之时,群起而灭之!” 唐坤峰一惊,不屑的问道:“大人,你可有把握那两个贼人定会前来?”金九哈哈大笑,他一指瘫软在角落里啼哭的小哥俩儿:“有了这两个逆匪余孽,不愁他们不来!” 唐坤峰听后暗暗叫苦:看来自己救人不成,反倒误了两个哥哥的xing命。 深夜时分,四匹快马正疾驰着朝冷家庄飞奔而来。马上的两个人正是心急如焚的独孤寒和樊迎。尚未进庄,二人便以嗅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之气。 到了岳府门前,二人腾空而入。岳府的院墙之内,怎是“凄惨”二字所能形容:整整一个大院,整齐而密集的摆放着冷家庄人的尸首。最前排为首的,正是二人的师弟:岳尘枫。 虽然在路上二人已有了心理准备,可一见师弟的尸首,二人还是忍不住心如刀割。独孤寒忍住悲痛,查看了一下师弟的伤口,他迟疑了一下,猛地扯开了岳尘枫的上衣。月光之下,光线虽是微弱,可他还是看清了师弟身上的筋骨之处泛出的乌sè。独孤寒痛心疾首的低呼一声:“错筋散?!”樊迎吃惊的问道:“师兄!可是西域的那个奇门麻药?”独孤寒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曾在云游的途中见识过这种麻药,确切的说不是西域,而是乌思藏地区的一种无sè无味的液体麻药(乌思藏就是现在的xizàng地区)。这种麻药的配药相当昂贵,并且配制方法只掌握在为数不多的大祭司和大喇嘛手中,在那个地区一般都用于一些传统的迷信活动。中毒者颈部以下筋骨松软,周身乏力,并且这种毒素在人体内积郁时间之久,令人难以想象。想要解毒其实很简单,只要稍有内力的人帮助中毒者逼出毒素即可。但是中毒者自身想要解毒,是万万做不到的。 难怪武功高强的师弟会被人一刀毙命,原来是中了这邪魔的毒药。二人又查看了几具尸体,皆是中毒后被人一击斩杀。就在这时,忽听正堂内发出一丝动静,二人对视一眼,飞身破门而入。 正堂内的景象让二人眼前一亮:只见一个老者手持木棍,战战兢兢的护在两个孩子身前,颤声说道:“什么人?休要上前,老奴与你们拼了!”老者后面的大宝抹着眼泪喊道:“大伯!”老者一愣的工夫,小宝也喊道:“大伯!爹死了!” 两声“大伯”喊得独孤寒和樊迎的心都要碎了,他俩移到孩子的面前,心疼的对孩子说道:“宝儿不哭,大伯来了!”老者定睛一看,跪倒在地疾呼道:“寒少爷,你们可回来了,官兵尚未走远,你们带上少主人快快逃命吧。”独孤寒将小宝捆缚到樊迎的背上,问老者:“老人家,有劳了!冷家庄可还有其他人?”老者抹着眼泪对堂后喊道:“是寒少爷,都出来吧。”只见黑影里哆哆嗦嗦又出来三个人,老者说道:“全村就剩我们四个和少主人了,官兵看我们年老,留下我们掩埋村里人的尸体。” 独孤寒默默的将大宝绑缚到了自己的背上。身后的老者又说道:“寒少爷,官兵们来找什么玉,你们赶紧找出来,带上少主人远走高飞吧。” 独孤寒回身一刀,四个人当场身首异处。樊迎自然知道师兄为什么这么做:以师弟中毒的情形来看,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无力藏匿两个孩子;以金九的为人,他一定会斩草除根,不可能给他们留下大宝小宝;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全村人都中了“错筋散”,却唯独这四个人行走自如,其中定有蹊跷。 果然,独孤寒低头在那老者的发髻处一模,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呸!”独孤寒对着四具尸首啐了一口,转头对樊迎说道:“速速离开此地,先将宝儿送出去再说!” 两个人背着孩子刚走出正堂,就见外面火光四起,杀声震天。大队的官兵手举着火把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金九骑着高头大马在众随从的簇拥下,摇头晃脑的进了院门。 金九见到身背孩子的二人,发出放肆的大笑:“两位大侠在江湖上也算是名声显赫,竟然也能对手无寸铁的村民下手,如此卑劣之举,不知二位有何感想啊?”独孤寒鄙夷的一哼:“留下几个獐头鼠辈想要蒙住我的眼!你脑子里进的水是不是不太干净啊?”独孤寒边说着,一边寻找着可以突围的空当,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眼下他要做得是先救出大小宝,给老岳家保住香火。 金九肆无忌惮的又是一通大笑:“想不到你们两个残废,脑子却还没有残,佩服佩服!”他的语气一转,拱手说道:“两位好汉也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人物,自然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我金某就不多说了,怎么样?交出玄玉,给你们四人一条生路!” 独孤寒闻言破口大骂:“呸!你这个狗贼,想那金老前辈一世英名,怎么生下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孽障!为了一己私yu竟残害了几百口无辜的xing命!你就不怕遭天谴嘛?!” 金九被骂的面红耳赤,他不耐烦的一挥手:“舀下舀下!”就在前面几十个兵丁手持长矛围上去的时候,他还不忘叮嘱了一句:“要活口!我要审出逆匪造反的证物!” 独孤寒和樊迎早就按捺不住了,暴喝一声,犹如两条下山的猛虎,迎着长矛就杀将了过去。 樊迎两腿间的盘龙长枪,此时如挥动的长鞭,势如苍龙出海,状如百蛇狂舞,所到之处惨叫连连,顷刻间,空气中的血腥之气又凝重了许多。 独孤寒的玄铁长刀更是英武非凡,他的“旋空斩”十八势,招招都是群杀秘技,只见两把长刀上下翻飞,待到两个人收势之时,方才冲上了的几十个兵丁,如今只剩下满地的残肢断臂了。 就在这时,队伍中杀出四匹快马,马上的骑乘之人,正是金九手下带兵的四位统领。这四个人平ri里自恃武艺了得,在兵士们面前是耀武扬威。今天他们带着各自手下的兵丁,砍杀了一下午的无辜村民。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挺过瘾,可是到了后来,因为那些村民连个能动弹的都没有,连他们自己都感觉无趣。眼下,终于看见了两个高手,四个人早就跃跃yu试,想在主子面前邀得头功,于是,四个人大吼一声,争先恐后的杀将了出来。 独孤寒望着冲过来的四人轻蔑的一笑,眼神中的杀气一闪,挥手就是一刀。 马上的四个人在距离独孤寒尚有几米远的地方,只看到眼前的一道蓝光闪过,属于自己生命的一页便被永久的翻了过去。四匹马驮着四个人,踏着碎步走向了院子的角落。马上的四个人还保持着yu要厮杀的礀势,只是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搬了家。 这一瞬间出现的太快太诡异,官兵们甚至根本没有看清楚,随着一片惊愕“啊”声,人群开始向后退去。 独孤寒的这一式,正是响冠江湖的“破天刀法”。岳景天也正是由于此刀法,被江湖人称作“破天刀”。 其实,造诣高深的剑客也可以将体内的真气通过兵器shè出,此谓剑气。不过,想要自如的控制真气已非易事;将真气传导入兵刃,更是难上加难;要将真气shè出,江湖上有此造诣者寥寥无几;即使能shè出剑气,由于真气在体内已有所消耗,传至兵刃又有所消磨,待到发出之时,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可言了。 岳景天家传的“破天刀法”与其他的有所不同,这套刀法本就是以修炼内家为主,也就是所谓的“以气御剑”;还有更大的玄妙,就在于那两把玄铁长刀:普通的兵刃会将剑气消磨、损耗,可是玄铁刀却恰恰相反,它会将传导入的真气,化作成倍的剑气shè杀出去。也就是说,玄铁长刀将破天刀法的战力发挥到了极致。 两个好汉杀得兴起,樊迎大喊一声:“狗贼!纳命来!”喊罢,踢枪而起^…… ; ( 十七章青龙救驾 看着小云泽的武功越来越jing进,智海大师甚是欣慰。只是有一点,让智海大师百思不得其解:《布衣诀》那暗鸀的护体罡气,竟被云泽练成了莹莹的蓝光。智海大师反复的揣摩:自己教的不会有任何的差错,云泽讲述自己悟到的心法也没有错,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后来的事就更不可思议了:云泽的《布衣诀》随着他功力的递增,竟在身上形成了一层青sè的护体。那护体的罡猛程度,连智海大师都自叹不如。智海曾经暗暗对他施展过《褪衣诀》,结果竟然毫无作用。 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云泽十三岁的那年天,那天夜里,智海大师在后院中让云泽施展《布衣诀》给自己过目。云泽遵照吩咐席地而坐,只见他双臂一震,周身升起了罡猛的护体青焰。随着他双手合十的入定,一向沉稳的智海大师不禁的目瞪口呆。不由得他不惊:一条青龙赫然的盘踞在云泽的身上,面目狰狞、上下翻腾。 待到云泽收功之时,智海大师依然惊魂未定。云泽看着瞠目结舌的师傅问道:“师傅,您怎么了?”智海大师抚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徒儿,你去给为师演练一遍《天罡术》的杖法。”小云泽道了声诺,舀起了他的小木棍来到了院子的zhongyāng,演练起来。 随着其中一式的击发,小云泽稚女敕的大吼一声:“着!”只见一只青面獠牙的青龙,猛地顺势冲出,小云泽收势不及,院子里那棵碗口粗的桃树,竟被生生的斩断。小云泽手中的木杖也应声被罡气震得粉碎。不光智海大师,就连小云泽自己,都被吓得一坐在了地上。 云空闻声披着衣服走出僧房:“师傅,刚才是什么声音?” 智海大师思忖着走到院子zhongyāng,他低头捻了捻地上的木屑,幡然醒悟。他面带微笑仰望着星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谢先皇陛下赐我神龙!” 第二天,智海大师就让云空搬回到了前院的僧房之中。 转眼之间,云泽已经到悬空寺十一个年头了,如今的云泽已经是个眉清目秀的大小伙子了。每ri里除了练功,他就苦读经书,领悟书中高深的佛法。 这一ri,师傅将他和云空叫到面前,让他和师兄出去走走,云游一番见见世面。想想自打进了悬空寺,云泽几乎没有出过寺门,今ri能和师兄一道出去转转,云泽自然喜出望外。 云泽和师兄回房换上了便衣,戴上斗笠,过来拜别了师傅就下山去了…… 到了山下,云泽才知道为什么要更换衣物。原来,当今皇上笃信道教,山下早已没有什么寺庙了。原来那些寺里的和尚都被遣散,寺庙也尽数被捣毁查封。悬空寺因为地处偏远,又是在高山之上,寺院内衣食都可自给自足,所以才未受到山下风波的惊扰。 好在民间有不少信奉佛家的恩客,他俩儿倒也衣食无忧,云泽一路随云空师兄走访了不少恩客居士。 就在离开寺院七个多月的时候,那ri,他俩儿正在岳州府的一个恩客家中,那家的下人来报,说有人找。原来是寺里的云游僧来传智海大师的口信,让他们及早回寺。 师傅有令,两个人不敢耽搁,当夜就告别了恩客,启程往悬空寺赶去。 几ri之后,他们就到了怀庆府的地面。 那天夜里,他们爬上了一座大山,山顶之上,借着星光已经能隐约的看到对面山上的寺院,看来今晚就可以赶回悬空寺了。想到马上能见到师傅了,两个人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可就在临近山下驿道的时候,两个人隐约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叮叮当当”似乎是兵刃相撞之声。两个人迟疑了一下,便急急的赶了过去。 月sè在驿道上洒下了一层白光,他俩儿居高临下看得仔细,果然有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走近一看,却是一群百姓正与官兵打斗。可是仔细一听,那些百姓的呼号却非中原汉话,阅历丰富的云空低吼道:“不好!是鞑靼人!”说完,便带着云泽向驿道冲去。 原来,是一群鞑靼人乔装成汉人百姓,正在围攻官兵。此时的官兵明显的处于劣势,不,不是劣势,是根本所剩无几。四五个官兵围拢在一架车轿的周围,正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那马车前的马匹,早已被弓箭shè成了刺猬,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鞑靼人骑乘着高头大马,摇着手里的胡刀,呼号着渐渐逼近。一个穿着软甲的将官奋力的扬起那车轿的轿帘,喊道:“皇上,快走!”他的喊声刚落,身边的几个兵士又倒下了几个。马车中的皇上战战兢兢的下了轿,躲在那将官的身后惊慌失措的张望着。 几个鞑靼人?p> 丫?呗砀系剑?锲鹗掷锏暮?斗芰Φ目沉讼吕础d墙?倩ぴ诨噬仙砬埃?劬σ槐眨?颐Φ木倨鹗掷锏母值墩屑堋k??溃鹤约汉突噬系拿??裢砭土淘谡饫锪恕?p>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不远处的一声大喝:“着!”那几个鞑靼人的胡刀竟月兑手而飞。那将官睁眼一看自己,登时吓得魂不守舍:一道光影正笼罩着自己,仔细一看,那光影赫然是一条狰狞的青龙! 云空随手从地上捞起一条水火棍,朝鞑靼人群冲去,可他刚轮了两下,那棍子竟被胡刀砍为了两截。眼看着纷纷落下的胡刀,云空惨叫一声,举起手里的半截木棍,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着!”云泽又一声暴喝,双掌朝师兄奋力的击出。云空只觉得后背被人用力的一推,身上登时出现了一条青龙。那些胡刀犹如砍在钢板之上,“苍苍”几声金属相磕的声音之后,那些鞑靼人捂着手愣在了那里,手里的胡刀全都被震飞了。 就在鞑靼人愣神的工夫,云泽一蓄力,又是一掌破空而出:“着!”一条青龙带着巨大的罡气,将那马上的鞑靼人头目瞬间击的粉身碎骨。鞑靼人在一片惊呼之后,慌乱的四散逃去…… 云泽和师兄赶忙来到那将官跟前,对着他身后那人跪拜道:“万岁,受惊了!”万岁很显然受惊了,受的还不是一般的惊。看来他自诩为“真龙天子”,原来见了真龙竟是如此德xing。只见皇上结结巴巴“平”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平身”二字。 那将官身上也有几处刀伤,看来也快撑不住了,他喘着粗气蹲在了地上,双手拄着钢刀抱拳道:“多谢两位大侠舍身相救!”说着,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呼吸急促的问道:“两位侠士,就近可有安全的所在?” 云空云泽双手合十回礼,云泽发现不远处竟有一匹鞑靼人留下的马,于是便牵了过来,竖掌对那将官道:“这位大人,您伤势很重,请上马随我们来。”说着,他就要过去搀扶那人。 那将官努力的朝他微笑了一下,摆了摆手,回身说道:“皇上,事态紧急,请速速上马。” 那皇上倒也听话。二话不说就急急的上了马,这让云泽觉得有些不齿:自己不能走啊?你又没有受伤! 云泽yu要搀扶那将官,那将官却再次摆了摆手,朝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多谢大侠!我恐怕不行了,请两位大侠务必救皇上月兑险!”他朝鞑靼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催促道:“大侠快走,我想那鞑靼兵片刻就会杀回来!我在这里还可以与他们纠缠一时,皇上,就托付给你们了!” 云泽不由分说的将那将官背起,随着云空牵着的马匹,朝悬空寺的方向疾步赶去。 来到悬空寺,云空敲开了山门。几个守夜的和尚见是二位师叔回来,慌忙将他们让进寺内。云空对一个小和尚耳语了几句,那小和尚便飞身离开了。云泽背着那将官奔向了后院。 智海大师来到云泽的僧房,查看了一下那将官的伤势,发现虽有几处刀伤入骨,xing命却无大碍。于是取出秘制草药给他敷上,又运功给他补了些元气。 智海大师看了看床边那将官月兑下的飞鱼软甲,问道:“大人可是锦衣卫?”那将官跪地抱拳道:“锦衣卫镇抚使陆秉,拜谢大师救命之恩!”智海大师颔首回礼,便披上袈裟朝前堂大殿而去。云泽朝那陆秉笑了笑,示意他好好休息,便转身追师傅去了。 云泽随师傅来到大殿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僧众。云空见师傅来了,赶忙迎了过来,并朝远处方丈的僧房指了指。 智海大师和云泽步入了悬空寺方丈云哲大师的僧房,随即关严了房门。智海大师上前跪地叩首道:“老僧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急忙面有愧sè的说道:“大师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说起来,又不由得他不脸红:他没有想到在这深山之中竟有如此的古刹,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禁佛禁了数年,最后却被一群佛家弟子救了xing命。 ; ( 十八章玄鹤仙逝 云哲大师过来搀起师傅,智海在侧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询问道:“云哲,今夜须多加提防,外面可都安排妥当了?”云哲慌忙施礼道:“师傅请放心,徒儿已有所安排。” 原来,云哲听传话的僧人说是皇上来此避难,不敢有片刻耽搁,便速速的感到了大殿。可是想到此事又不可声张,于是便将皇上迎到了他的僧房之中。他对外宣称有鞑靼兵来袭,派了几个小和尚去山下瞭望;他又让庙里的护寺武僧埋伏于进寺山路的险要之处,以备贼兵来袭之时半路劫杀;寺里的僧众也都被尽数唤起,集合于正殿,随时听命守护寺院。 智海听完了徒弟的部署,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转头对皇上说道:“圣上请放心,敝寺虽简陋,建造之时为防匪患,院墙倒还修得坚实。虽比不得那铜墙铁壁,贼兵想要攻入,却也非易事。” 皇上欠身施礼道:“有劳大师了。”说罢,他一指云泽说道:“贵寺有如此神僧,朕岂有不安生之理。”智海大师抚须笑了笑,起身道:“还劳烦圣上移驾,随老僧去后堂一叙。” 皇上随智海大师和云泽刚进后院,就见陆秉已整装迎了上来。陆秉跪倒在皇上面前道:“卑职无能,让皇上受惊,请皇上降罪责罚!”皇上匆忙上前扶起他道:“陆秉快快请起,今ri若非有你,朕恐怕早已丧命于贼兵之手了。”皇上又关切的询问了陆秉的伤势,嘱咐他早些休息,就随智海大师步入了后院。 后院智海大师的僧房之中,智海与皇上秉烛夜谈了许久,也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僧房前,云泽和陆秉守护在门口,聊了起来。陆秉朝云泽施礼道:“大师救命之恩,下官没齿不忘!ri后定当厚报!”云泽竖掌回礼:“出家人本就以慈悲为怀,大人多礼了!”陆秉又赞叹道:“大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神功,佩服佩服!“云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你别总大师大师的叫我,我算什么大师啊。”两个人对视着嘿嘿一笑,都不再拘束了。 两个人互报了年龄,陆秉比云泽年长一岁,今年十九了。云泽好奇的问陆秉:“你才十九就做了这么大得官,真了不起!”陆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嗨!我算哪门子大官啊?只不过是个正五品的锦衣卫镇抚使。”云泽不知道他说的那官到底有多大,于是说道:“那也够大的,连皇上都知道你的名字。” 陆秉见四下无人,并趴在云泽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云泽听完大惊:“你娘可真厉害!”话已出口,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原来,陆秉的母亲竟然曾经是当朝圣上的nǎi娘。 两个人正说着话,智海大师的房门打开了,皇上和大师走了出来,皇上看到云泽后,还赞许的笑了笑。 几个人将云泽的僧房收拾了一下,让皇上暂居于此稍事休息,三个人便退了出来。 智海大师的房中,大师慈爱的看着爱徒,道:“大宝啊,此番云游可有收获?”云泽愣了一下:师傅一直是叫自己法号的,为何今ri却唤起了自己ru名?他来不及多想,遂跪在师傅面前道:“徒儿此次云游,谨记师傅教诲。体察了民间疾苦,更感佛法无边,弟子今后自当苦读经书,以期普度众生。”智海大师听后,竟然苦笑着摇了摇头。云泽心想:难道我回答错了? 智海大师抚须又问道:“大宝啊,云游之时,可曾有过还俗之念?”云泽慌忙回答:“师傅,徒儿不敢。” 智海大师哈哈一笑,抚着床榻道:“来来来,大宝,坐下说话。”云泽在大师身旁坐下,问道:“师傅,你让我跟师兄赶回来,可有何法旨?”智海大师叹息道:“为师年岁已高,自知来ri无多,只是想再见一见你,了我心愿而已。”云泽听了大惊,慌忙跪地道:“师傅身安体健,又有神功护体,再活百年也非难事,请师傅快快收回此言。” 智海大师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连ri奔波必已劳累,今ri皇上暂居你室,你且与那陆大人到前院歇息去吧。” 云泽拜别了师傅,来到院中。他叫上陆秉,打算让他随自己去前院歇息,可陆秉就是不肯走。云泽又苦劝了一会儿,陆秉拱手苦笑道:“保驾皇上,本就是我们锦衣卫的职责所在,小师父,你还是先去歇息吧。”见陆秉还是不肯走,云泽便也留了下来。 两个人席地而坐,云泽问道:“陆大人,这山下怎会有数目如此众多的鞑靼人?”陆秉叹了口气,说出了实情。 多年来,鞑靼部落一直侵扰着大明的边疆地区。以往他们每次只是掠夺一番,就草草退兵了。但是就在最近的几年里,鞑靼部逐渐强盛了起来,对大明的侵扰也ri益频繁,且规模越来越大。前段时间,朝廷接到密报:鞑靼各部落在大明边境有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并且有大量的鞑靼人乔装成汉人,已经渗透进了中原。兵部深知事态严重,于是调集各部兵马向边境集结,为大战做准备。 此次皇帝秘密出宫,正是为了暗访军队的集结情况,却不料走漏了风声,在这里遇到了渗透而入的鞑靼兵的劫杀。 说到这里,陆秉神情悲痛的说道:“二十余随从,八十多锦衣卫弟兄,还有带队的指挥同知大人,全都战死了!”看得出来,陆秉和他的上司感情很不一般。 云泽听罢叹息道:“为了一个人,死那么多条xing命,值得吗?”陆秉转头吃惊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家不可一ri无主,国不可一ri无君!再说了,大明朝能有这样的明君,是我们做子民的福分。”云泽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没觉得,既是明君,为何要焚了那众多的寺院?”陆秉赶紧捂住了云泽的嘴,并慌张的朝皇上的房间瞅了瞅,两个人都笑了…… 那一夜平安无事,只是到了早上的时候,守望在山下的和尚换班回来,对大家说:“半夜里,有几帮穿着汉人衣服却说着鞑靼话的人回来过,四下里搜索无果,便又退了去。”众僧听了,无不面面相觑。 那天傍晚,在云空的引路下,三个身着笨重铠甲的将军来到了悬空寺的后院。一路上,三个将军一直在不停的互相指责着。 到了云泽的僧房前,三个人齐齐的跪下,异口同声道:“末将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屋子里传来皇上的一声冷哼,顷刻间,三个大将便冷汗满面,半袋烟的工夫,他们的面前竟被汗水滴出一个小水洼。 许久,皇上有了声音:“让大军驻扎在外,不可进寺惊扰了佛门清净!明ri一早,班师回京,你们退下吧。”三个将军领旨谢了恩,慌慌张张的朝前院走去,一路上又是一通相互的指责。 当天夜里,智海大师将云泽叫入房中,要他第二天护驾皇上回京师。云泽有些纳闷:那么多军队来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护驾?但是师傅有令,他不敢违抗,于是领命后就退了出来。 一连几天没有休息了,那晚,他睡的很香…… 可是天还不亮的时候,他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师叔!师叔!快起来!大事不好了!” 难道是鞑靼兵攻来了?云泽来不及多想,飞身打开了房门:“怎么了?”敲门的和尚已经泣不成声了:“师叔!师叔祖,师叔祖他,他老人家坐化啦!” 云泽渀似听到了一记惊雷在耳边炸响,他连僧鞋都来不及穿,就失魂落魄的向后院奔去。 后院里,已聚集了众多的僧人,无不掩面而泣,后院里响彻着低沉的哭声。 云泽冲进了师傅的僧房,只见师傅身披袈裟,面带慈祥的微笑,已然气息全无,坐化于床榻之上了。 “师傅!”云泽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扑向恩师,却被几个武僧死死的拦住。悬空寺的方丈,云泽的师兄云哲大师,痛哭流涕的宣读:“遵师傅遗命:革云泽法号,除云泽僧籍,即刻逐出山门!” “不!不可能!”云泽哭喊着,想要挣月兑几个武僧的束缚。云空师兄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信函,哭泣着说道:“舀着,这是师傅给你的。” 云泽抢过信函,慌张的看了起来…… 师傅在信里告诉他:师傅就是云泽祖父岳景天的故交挚友,前兵部正三品昭毅将军方玄鹤。自从听了云泽的经历,师傅几次yu出山,去亲手结果了金九那孽障的xing命,还岳家一个公道。可是,师傅已是佛门中人,他深知动了杀戒,会玷污佛门清誉。于是,师傅便将那一身玄功绝学传授给了他。另外,师傅虽赐他法号,却并未给他受戒,所以,他尚不是佛门中人。云泽身负血海深仇,如今也学有所成,故佛门已非他安身之所。 师傅用心良苦啊!云泽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近来师傅总是唤他的ru名。他捧着书信,伤心yu绝的跪到云哲大师的面前,苦苦的哀求道:“师兄!我求你了!你让我送走了师傅再逐我吧!” 云哲大师看着小师弟,泪流满面,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 ( 十九章护驾进京 那天上午,他们在正殿前的院子里垒起了高高的柴堆。云泽和师兄们将师傅抬上去后,当朝皇帝为智海大师亲手点燃了柴堆。 随着那冲天的火光,整个寺庙回荡起悲痛yu绝的哭嚎,就连驻守在寺外的将士们也无不为之动容。院子里,时不时就有哭昏的弟子,被抬出院落。 智海大师的骨灰被安葬在悬空寺后的塔林之中,这里安息着悬空寺历代的高僧。云哲大师告诉云泽:不ri之后,这里将为师傅立起一座新塔。 云泽在师傅的坟前跪了很久,一直不肯离开。 云空过来劝说道:“师弟,不早了,你该启程了。”云泽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陆秉,知道他等候已久。 云泽给师傅又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喃喃道:“爷爷,我走了!” 就这样,云泽一路护驾皇上班师来到了京城。 毕竟又是一宗皇朝丑事,皇上可能觉得被劫之事不宜宣张,于是并未责罚相关官员,只是下诏重重的封赏了悬空寺和陆秉。陆秉升任了锦衣卫从三品指挥同知,这个众大臣们觉得无可厚非,可是他们不解的是:一向禁佛的皇上,为何要封赏一个寺庙。 此时的云泽已蓄了发,却依然身着粗布僧衣。虽已不是佛门弟子,但是十余年的佛门熏陶,让他处处依然是一副和尚的做派。皇上念他救驾之功,想给他封赏,被他谢绝了;要给他加官进爵,也都被他一一拒绝,皇上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居于皇宫内的一处别院,再做打算。 此次的被劫,让皇上更加感觉到军情紧急。于是乎,每ri忙于军机的皇上,竟把云泽一个大活人给忘在了脑后。 云泽,哦不,此时他已经被除了僧籍,我们应该叫他岳承忠了。岳承忠的ri子可就不好过了:起初几天尚可,每ri练练拳脚,还有太监给端茶送饭,ri子倒也太平。可过了没有几ri,他的ri子就没那么安生了。**里的那些嫔妃侍女,听说皇宫里住进一个俊俏的后生,纷纷来到别院前看热闹。岳承忠多年身居寺院,哪儿见过如此阵势,羞得他连房门都不敢出了。 岳承忠不得不托付每ri来探望他的陆秉,让他出去给自己找几本佛经,以消磨时光。可是,京师重地,皇上禁佛禁的也太彻底了,想找佛书,谈何容易?陆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他找来了几本有关佛经的小册子。 如此烦闷的ri子,让岳承忠更加的想念悬空寺和他的师兄,于是,他再次恳请陆秉,要他面见皇上的时候,蘀自己告假。 陆秉面见了皇上,道明了原委。皇上这才想起:还有个大功臣给关在后院里呢,于是慌忙召见。 岳承忠拜见了皇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皇上听后直摇脑袋,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意思大体是:回去!是绝对不行滴!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回去干吗?再说了,你师傅临终前对我也有所托付,让你以后就跟着我,虽然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但是我还是要信守我的承诺。再者说了,你也是救驾的功臣,我给你钱你不要,给你官你不当,现在拍拍想走人?你倒是走得轻巧,以后让人怎么看我啊? 那天皇上和他俩儿聊了很久,最后决定:让陆秉在皇宫附近给岳承忠安排一个住处,并负责他的起居。皇上再仔细考虑一下下一步对岳承忠的安排,暂时就这样吧。 说来也巧,陆秉家府院的隔壁就有一处空宅。打扫之后,又添置了一些家具,陆秉就让岳承忠住了进去。陆秉还将那院墙开焀了一个院门,便于来回走动。 岳承忠终于有了清净的所在,每ri里练练武功,看看佛书,倒也乐得自在。只是每夜面对星空,他还是时常想念师傅和师兄们。还有一个问题,让他纠结不已,那就是复仇。按说自己已经不是佛门弟子了,又背负着血海深仇,可是那些佛门戒律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可是,爹娘和冷家庄几百口人的冤仇,就这样化为虚无算了?他不敢在想下去。 岳承忠最近在梦里经常梦到弟弟,可以说,在这十一年里,弟弟的样子几乎每夜都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可是他很纳闷:为什么每次梦到小宝,他总是和一匹狼在一起?或者追逐,或者打斗,有时甚至是在一起嬉戏。和弟弟分开快十二年了,也不知道弟弟现在如何,长成什么样子了。想到这里,岳承忠不自觉地笑了笑:还能什么样儿?肯定和自己一模一样呗。 这一天下午,陆秉来和他打过招呼就进宫去了,今天夜里是陆秉当值。岳承忠看了一会儿经书,又陷入了思考之中。他想明天再拜托陆秉一次,让他去皇上面前给自己告个假,他想回冷家庄去拜祭一下父母,再去玉冠山拜祭一下爷爷nǎinǎi,顺便查找一下弟弟的下落。 就在这时,刚离开不久的陆秉惊慌失措的回来了,抓起他的手就跑往外跑:“快!皇上诏你进宫!”岳承忠赶忙说道:“陆兄,何必如此慌张,既是要面见圣上,你且容我梳洗一下。”陆秉急得直跺脚:“你就快跟我走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梳洗?!”岳承忠很纳闷:陆秉这是怎么了?面对鞑靼兵的时候,他也没如此慌乱过。 皇宫之内,戒备比以往还要森严,守城的力士们一个个表情紧张,如临大敌。陆秉一路出示着锦衣卫金腰牌,带着岳承忠来到了养心殿。 殿内的皇上正坐立不安的来回踱着步,见到岳承忠进殿,着急忙慌的快步迎了上来:“哎呀,神僧,你可是来了!” 岳承忠大惑不解:是什么事情把皇上急成这样?即使有事,自己一个和尚,又能绑上皇上什么?他匆匆给皇上行跪礼请了安。皇上要他不要多礼,喝退了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便急急的问陆秉:“你都告知于神僧了?”陆秉跪拜道:“没有圣上旨意,下官不敢多言。” 皇上急躁的一拍腿,焦急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说吧!”陆秉只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岳承忠皇宫里发生的事。 ; ( 二十章明宫谜案 那天下午,陆秉象平时一样,来到皇宫,取了值夜牌准备去巡查岗哨。不料却有太监急急的来通知他:皇上要他马上觐见。陆秉见到皇上后,皇上让在建福宫执事的太监向他做了汇报:皇宫失窃啦!而且失窃的地点是建福宫内的藏宝阁。陆秉一听大吃一惊,要知道那建福宫本就是皇家收藏宝物的宝库,藏宝阁里更是那些宝物中的珍品。 果然,失窃的宝物是太祖皇帝收藏的稀世珍品:一对九龙玉杯。 这对玉杯,是用上好的古玉雕琢而成,是什么玉,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如今已难以考究。但是这对玉杯的绝妙之处在于,将杯中注入美酒之后,雕琢在杯壁上的两条青龙便会若隐若现于杯中,在酒中翩翩飞舞。 陆秉随那太监将藏宝阁仔仔细细的勘察了一番,却不见任何的蛛丝马迹。恰在这时,皇上想到了岳承忠,于是,便让陆秉宣他进殿。 陆秉说完了,岳承忠怔在了那里,他想不明白:皇宫失窃,本就是锦衣卫和那些“青天大老爷”们的事情,找自己一个和尚来有什么用?!他正杵在那里纳闷呢,皇帝走到他跟前又耳语了几句,这几句话,把个岳承忠给吓坏了:“啊?!”他目瞪口呆,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你猜那皇帝对岳承忠说了些什么?在这里,我不妨给您卖个关子,回头自然与您说个分明。 皇帝长叹一声,愁眉苦脸的说道:“堂堂大明皇宫,竟被那些贼人随意出入,犹入无人之境。皇室尊严何在?大明尊严何在?偏偏丢的又是那宝贝,如若传将出去,朕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说完,他催促陆秉道:“快快带神僧前去查看一番。” 岳承忠六神无主的被陆秉带出了养心殿,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于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陆兄,这皇宫内失窃了宝物,与我何干?这查案断案本就是你们官差的事情,唤我来作甚?”陆秉顿足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一般人能如此轻松的进出皇宫吗?这必定是武林高手所为!咱这皇宫之内,还有武功比你高深的人吗?”说完,拉着岳承忠就走。 岳承忠随陆秉过了几道高高的院墙,来到一幢塔形的建筑面前,还围着那建筑转了一圈。岳承忠环顾四周,只觉得这里的守卫比皇上所在的养心殿丝毫不差;每个门口都把守着多个力士;不时的有卫队巡视经过;尤其是那红墙,高高的耸立着,让站在里面的人有种身陷囹圄之感;偌大的庭院里空空如也,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再看那建筑,门窗紧闭,门口还守卫着四个力士;整个建筑的附近静悄悄的,别说是人,就是有个飞鸟经过都一目了然。 岳承忠正观望着,陆秉问道:“承忠,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岳承忠晕头转向的问道:“陆兄,这是哪儿?”一句反问,把陆秉噎在那里,他无可奈何的摇着头,道:“这,就是建福宫的藏宝阁。”岳承忠如梦方醒道:“哦,原来是这里。” 看着陆秉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岳承忠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儿什么,于是他问道:“窗户都检查过了?”陆秉点点头:“恩,都没有动过,这里的窗户长年累月不动,动过之后都会有明显的痕迹。”岳承忠想了想,又问道:“门呢?门没有问题吧?”陆秉盯着他,砸吧着嘴说道:“神僧!你能不能问点儿有难度的问题?”说着,他介绍了那门的情况:藏宝阁有两套钥匙,每套两把;一套在皇上身边的太监手中;另一套分别由建福宫的总管太监和藏宝阁的执事太监分管;必须两把钥匙同时到场,才能打开藏宝阁的门锁。 两个人叹着气坐在了藏宝阁庭院之中,岳承忠又问道:“陆兄,你敢肯定不是那些公公所为?”陆秉很坚定的点了点头:“能从这里出去的公公,都要经过几道搜查,不可能!再说了,失窃肯定是在夜里,不可能是那些人。” 半晌,岳承忠望着那高高的红墙喃喃道:“你说,什么人能跳过那么高的院墙进来?”陆秉不屑的回答说:“还能是什么人?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肯定是武功高强之人!” 两个人走近那院墙,岳承忠思忖了片刻,道:“我看倒未必。”陆秉吃惊的“哦?”了一声,岳承忠接着说道:“有没有可能,是了解宫里情况的飞贼?”陆秉眼珠子转了转,道:“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去哪里寻那飞贼?”岳承忠幽幽的说道:“咱们可以找一个了解贼的人。”陆秉一拍大腿道:“对呀!走走走!牢里刚好有一个飞贼!” 在去天牢的路上,陆秉和岳承忠说起了一件发生在宫里的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三天前的一大早,御膳房的管事太监打开了房门,按照管理准备清理,却在备料房里发现了一个生人。太监们大惊,慌忙通报了巡查的守卫。那天刚好是陆秉带班,他进去后才发现,那贼人竟然是喝醉了!陆秉深知,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御膳房的太监和守卫,以及巡查的力士,全都吃罪不起,有可能还会连累到自己。于是,他们没有声张,秘密的将那贼人带进了锦衣卫天牢。谁能想到,那贼人醒来后竟自己打开了手铐脚镣,若不是发现的及时,险些让那贼人逃月兑。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天牢处,陆秉出示了金牌后带岳景天走了进去。 路过一个大牢的时候,一群身着锦衣卫飞鱼服的人朝陆秉哭喊道:“大人!我们什么都说了,放我们出去吧!”陆秉朝里面看了一眼,带着岳承忠继续想里面走去。岳承忠好奇的问道:“怎么?这里还关押着你们锦衣卫的人?”陆秉点了点头,道:“昨晚守卫藏宝阁的力士。”岳承忠笑着说道:“待事情查清楚,自然会将他们放了,还哭什么?”陆秉叹气道:“谈何容易啊,进了这里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出去的。”岳承忠不解的问:“那,这些人将如何处置?” 陆秉见四下无人,对岳承忠耳语道:“为防走漏风声,今夜子时秘密处决。”岳承忠闻言大惊道:“啊?!这不是草菅人命吗?!”陆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吼道:“你小点儿声!这也是万般无奈之选!”岳承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如若圣物找到,那这许多的xing命不是白白屈死了吗?”陆秉长叹一口气道:“如若找不到呢?”岳承忠反问道:“如若找不到,你我的xing命又将如何?” 陆秉苦笑着摇了摇头,岳承忠突然跪倒在地:“陆大人,请禀明皇上,贫僧愿以这项上人头作保,誓为朝廷追回圣物,只求皇上能宽恕那些无辜的力士。”陆秉慌忙的去搀扶他:“承忠,你这是何苦呢?” 见岳承忠就是跪地不起,陆秉只好说道:“好吧,我自当尽力说服皇上。” 大牢走廊的尽头,是一所完全封闭的小屋子,陆秉吩咐看守的力士开启了沉重的铁门。屋子里的景象让岳承忠险些笑喷了:屋子的空间不大,地面上空空如也;一条粗绳将一个麻袋吊在半空中;麻袋里装着一个人,只露出个脑袋;若只看面目,那人生得倒也白净,五官也算清秀,只是透着一股jiān邪之气;看来他有些无聊,竟晃动着身子使那麻袋悠悠的晃动着,象是在玩秋千。 那麻袋里的人一见岳承忠,两只眼睛竟放出一种类似于惊喜的贼光,但是迅疾便暗淡了下去。力士送进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壶茶,陆秉和岳承忠坐了下来。 陆秉一拍桌子,问道:“何方土贼,擅闯皇宫意yu何为,速速禀来!”那人垂头丧气道:“都问了多少遍了,草民段飞,东昌府人士,来京师走访亲友,不慎迷路,误闯皇宫……”岳承忠一听:哦?原来还是自己的老乡。 陆秉一拍桌子怒斥道:“一派胡言!迷路了?误闯皇宫?那么多的力士守卫,你没有看到吗?”那人一脸的无辜,解释道:“看到了,看到了,那围墙太长,我只是想翻过这墙,抄个近路,谁知道竟在这里迷路了。”陆秉又问道:“那你又是为何擅闯御膳房?”那人叫苦道:“我哪儿知道那是御膳房啊?我是饿了,真饿了,闻着饭味儿进去的。” 陆秉冷哼一声,又问道:“既是走访亲友,可有亲属的地址,或者书信以为凭证?”那人瞪着一双眼睛说道:“我还正想说这事儿呢!我刚到京师,那书信和盘缠就被贼人所窃,要不,我能饿成那样吗?!” 陆秉忍无可忍的又一拍桌子:“一派胡言!你一个贼人竟被贼人光顾?!事已至此,你还不从实招来,看来,我只能传大刑伺候了!”那段飞一听,却先不耐烦了:“得得得,我不想说你非要我说,我这说了你又不信!干吗呀这是?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岳承忠安抚了一下陆秉,问道:“你是如何翻越的那高墙?”这个陆秉知道,他抢着回答道:“这厮用的是索勾,还有随身的一个包袱,现俱在我的卫堂之中。”段飞白了陆秉一眼,抢白道:“那是飞虎爪,不懂就别乱说!”陆秉没有理会他,继续对岳承忠说道:“你要看一下吗?”岳承忠双手合十道:“有劳陆兄了。” 陆秉起身瞪了那个段飞一眼,起身走出了牢房。 ; ( 二五章锦衣密探 这一ri的傍晚,三骑快马来到了济南府衙旁一个绸缎庄的门前。天sè有些晚,店家已经舀出了门板,看来马上就要打烊了。 三人在门口的树上栓好了马,便侧身进入店铺。陆秉朗声问道:“店家,我家主人要办喜事,你这里可有上好的布料?”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笑脸迎了出来:“上好的缎子都在这里,客官,您随便看看。”陆秉朝那些布匹扫了几眼,问道:“不知店家可有产自北方的上好锦缎?”那掌柜的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怔,随即和颜道:“这个客官说笑了,小店经营多年,大多买卖的是南方的织锦,极少有那北方的锦缎,不知客官府上是……?” 陆秉用手往腰间轻轻一拍,双手朝天抱拳道:“敝府北城黄家。”那掌柜的赶忙也抱拳道:“说来也巧,本店后堂刚好有几匹北方布料,请客官随我来。”说完,他在前给三人引路,来到了店铺的后门。掌柜回身对小二吩咐道:“赶紧上板关门,将三位客官的马匹牵到后院。” 别看那铺面不大,进了后门却别有洞天,原来此处竟是一所偌大的庭院。 正堂之中,掌柜的抱拳问道:“不知客官在府上的排行……?”陆秉淡淡的一笑,答道:“敝府也算是大户人家,家里兄弟众多。在下上面还有一兄长,在家排行老二!”说着,他亮出了锦衣卫金质腰牌。 那掌柜的后撤两步,单腿跪地抱拳道:“卑职锦衣卫百户缇骑袁胜,参见指挥同知大人!”陆秉笑着将他扶起身,道:“这里不是府堂之上,袁大人不必拘礼。” 陆秉与那百户袁胜寒暄了几句,四个人便各自落座。袁胜拱手道:“大人,是否要我属下的人过来参见大人?”陆秉挥手道:“袁大人,我等此次奉旨查访,皇上有口谕,不便惊扰地方。我看这参见一事就免了吧。” 袁胜道了声喏,偷眼看了看岳承忠和段飞,陆秉看出了他的顾虑,笑说:“大人但言无妨,此次出行都是自己人。”袁胜转头想二人歉意的一笑,便将打探的情况如实的对陆秉做了禀报: 前几ri,袁胜接到了京师的密令后,迅速将密令内容对手下的探子们做了布置。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有一行六个人从京师而来,一路行sè匆忙,虽是普通百姓打扮,却戴着斗笠,让人无法看清面目。袁胜按照密令指示,并没有惊扰他们,只是让探子们严加盯梢。 那六个人在济南府的客栈中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也就是陆秉等人来到济南府的前一天清晨,就分道上路了。三个人朝东行进,今ri已有消息:称三人已到青州府,可是他们只在那里的客栈稍作停歇,就奔了莱州府的方向而去。另外三人似乎一路很悠闲的继续南下,今ri也到达了兖州府。 袁胜汇报完了情况,请陆秉做下一步的指示安排。陆秉点头称赞了他的行事安排,并要他们万万不可大意,继续密切关注此六人的行踪。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坐在一旁昏昏yu睡的段飞一听有了吃食,立马两眼放光的坐直了身子,引得岳承忠一顿偷笑。 袁胜没有和他们一起用餐,将他们带到一个客房后,就告辞暂时离开了。 面对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段飞毫无顾忌的甩开腮帮子就是一顿狼吞虎咽。也难怪,这一路上也没有好好歇脚打个尖儿。 酒饱饭足的段飞,模着撑得滚圆的肚皮躺倒在床榻上,打出了一长串的饱嗝。岳承忠和陆秉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陆秉讪笑问道:“段大人,你每天都吃那么多,却不见身上有一丝的赘肉,这个说来倒很是奇怪。” 段飞回头瞅了瞅他们两位,像是认真的思忖了一下,说道:“恩,这个不瞒两位,我从小一个人就能吃三个人的饭菜,还真就不见长肉,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说着,他吃力的支起了身子,一边摆手一边朝房门走去:“不行了不行了,真吃多了,你们二位先聊着,我去方便方便。” 见段飞匆忙的出了门,陆秉指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道:“我算是找着缘由了,原来段大人是个直肠子!”岳承忠听了,也忍不住随着他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陆秉舀出了一张大明疆域图,独自看了一会儿,他问道:“承忠,刚才那袁奎的话你也听到了,既然那些贼人已经兵分了两路,依你之见,你觉得那圣物在哪一路人的手中?” 岳承忠凑到陆秉的床侧,也盯着那图看了一会儿,幽幽的说道:“陆兄,依我看,有两种可能……”他的话还没说完,陆秉就笑了起来,他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承忠,你可千万别说都有可能,那我岂不是白问了?!” 岳承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答道:“不不不,陆兄,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着,他用手一指图上的“兖州府”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在这队人马的手中!” 陆秉看着那图,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岳承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岳承忠思忖了片刻,说道:“陆兄,刚才那个袁大人已经说过了,此一路人马的行进并不匆忙,而另一路人马却是ri夜兼程。”说罢,岳承忠指着“莱州府”说道:“陆兄,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此三人是带着圣物去交付于幕后主家,为了安全起见,那么另三人也势必应该一同前往。” 陆秉点点头问道:“以你的意思,那他们为什么要分开呢?”岳承忠很有把握的说道:“依小弟之愚见,原因有二!其一,前期赶往莱州府的三人为探路,待到此三人安全抵达后,后面的三个人再携圣物前往;其二,那三个人行sè匆匆的赶往莱州府,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举,兖州府的三人趁虚带着圣物……”岳承忠用手在那疆域图上狠狠的指了指“鞑靼部”。 陆秉听完拍手称赞:“承忠!太好了,咱们想到一处去了!”他又看了看那图,语气坚定的说道:“那好!咱们没必要再犹豫了!明天一早,兖州府!” 段飞模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刚进屋,他听到了陆秉说的最后那句话,不禁惊喜道:“什么什么?兖州府?你们这是要送我回家?!” 次ri清晨,用过了早饭,陆秉将袁胜唤到一处角落,两个人窃窃私语了一番,三个人便告辞上路了。 ; ( 二六章路遇响马 三个人这路赶得不慢,除了午时在一处官驿用了点儿饭,更换了三匹快马,一路上几乎未作停歇。傍晚时分,他们已经到了兖州府的地界。 此时的驿道上已不见其他人迹,三匹快马一路疾驰而来。 路过一处林间的驿道之时,陆秉远远地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上竟横卧着一棵大树,将驿道堵了个严严实实。陆秉朝两个同伴打了个唿哨,示意前方有障碍。正当他快马加鞭准备跨越那棵大树的时候,一票人马却从树林中杀将了出来。陆秉急急的勒住缰绳,他明白,看来自己是遇到劫路的匪帮了。 三个人一见那些匪徒,不禁哑然失笑:太不专业了!一个个虽是身形高大,但却面黄肌瘦;为了遮住面目,每个人的脸上还挂着一小块儿破布;一个个衣衫褴褛,别说体面点儿的衣服了,那衣服上连个完整点儿的补丁都没有;难怪段飞忍着笑小声对两位说道:“看见没有?这都是什么世道,逼得丐帮不要饭,都改打劫了!” 两个为首模样的匪徒站在那棵倒塌的树木上,身前一字排开了将手里兵刃磕的“当当”作响的十余名喽啰。个子矮壮的那匪首高声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他的话很明显没有喊完,只见他抬起一脚就踢向了身前的一个喽啰:“行了!别特么别敲了!我喊得什么连我自己都听不见!人家能听见吗?!” 待到那些喽啰没有了声响,这个匪首清了清嗓子,重新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段飞的一声断喝再次打断了他的喊话:“滚开!没钱!”那匪首看来是被段飞惹怒了,他用手里那把粗重砍刀指着段飞呵斥道:“我特么让你说话了吗?!要说话你也得等我喊完了!” 说完,他又一本正经的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刚喊到这里,他好像突然回味过来段飞刚才的话:“什么?!没钱?!”那人挠着后脑勺,求助一样的看着身边的高个儿大汉:“大哥,他们也没钱。” 看来,那个高个儿大汉才是匪首。匪首就是匪首,果然压得住阵脚,只见他略一思考,闷声说道:“叫我大头领!” 小个子匪首好像没听明白:“什么?!”他迟疑一下,恍然道:“哦,对对,大头领!大头领!咋办?”那个“大头领”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陆秉等三人,对身边的小个子说道:“没有钱?那就让他们把马留下!” 小个子匪首当下茅塞顿开,喜笑颜开的应道:“对对对,大哥英明!”转头一指三人,高声道:“你们听见没有,俺们大哥说了,叫你们把马留下!”他身后的高个子匪首低声提醒他道:“叫我大头领!” 三个人眼看着这些太不专业的抢匪的拙劣演技,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段飞坏笑着拍着自己的马喊道:“行啊,要马你们自己过来牵!” 这句话显然让那个小个子大喜过望,他用脚踢着身前的三个喽啰,催促道:“快快快!赶紧的,人家给了,快过去牵马!” 三个喽啰犹犹豫豫的来到三人的马前,其中一个抓住了段飞的马缰绳,抬头望着段飞商量道:“你倒是下来呀,我要牵马。”“我为什么要下马?”段飞一边说着,一边顺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那喽啰松开了马缰绳,捂着自己被扇的半拉脸,可怜巴巴的望向了身后的匪众。小个子匪首当即火冒三丈:“嘿!还敢打人?!我还就不信了!”说完,拖着他笨重的砍刀急火火的冲了过来。来到段飞的马前,他一手举刀,一手指着段飞恐吓道:“你下不下来?” 段飞乖巧的答应着:“好汉别急,我这就下来!”说着,他一个旋子飞身下马。岳承忠在一旁看了个仔细,他眼见着段飞腾空而起时已经峨嵋刺在手,赶忙喊道:“段飞,切不可伤人xing命!” 随着段飞第二个旋子落地,四个匪徒的脸上都被划上了一道血口,小个子的裤带不知什么时候也被他解开了,裤子掉落在脚脖子上。后面的一众匪徒中有几个胆子更小的,惊呼一声丢了手中家伙转身就跑。没跑出几步,回头见还有人在原地没动,又匆忙跑回了原位,尴尬的捡起了各自的兵刃。只不过从此时开始,他们的腿开始了瑟瑟的抖动。 四个抢匪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小个子来到大个子匪首身边,带着哭腔的说道:“大哥!坏了,人家会功夫!”说着,他把脸凑了过去:“瞧,都出血了!”大个子匪首使劲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冒着冷汗说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叫我大头领!” 那大个子匪首对着小个子耳语了些什么,小个子颤声的喊了起来:“喂!你们三个听着,我们大头领说了,既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我们就不为难你们啦!你们可以走啦!” 三个人听后相视一笑,陆秉压低声音说道:“擒住那匪首!”说罢,策马向那群匪众靠了过去。快到面前的时候,只见段飞振臂一抖,一条索具月兑手而出,牢牢的锁住了那哥大个子匪首。趁着大伙儿惊诧的工夫,随着段飞的一个提拉,竟把那匪首硬生生的拽到了三人的马前。岳承忠这才看明白,原来段飞用的是“飞虎爪”。 陆秉抽出秀钢刀,稳稳的架在那汉子的脖颈上,问道:“姓甚名谁?何方人氏?”那汉子倒有几分血xing,斜瞅了陆秉一眼,大义凛然道:“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啰嗦!”段飞见状轻蔑的一笑:“哈哈……大官儿,别问了,我看也就是一群无名鼠辈,我看直接宰了,咱们也好赶路。” 段飞的话显然激怒了那个匪首,他脖子一梗,朗声说道:“老子生不改名死不改姓!中都胡富贵便是老子!”陆秉眉头一皱,诧异道:“既是凤阳人氏,为何跑到这兖州地界?”那汉子冷哼一声,傲慢的答道:“你以为老子愿意来这里?!”一旁的段飞实在看不过去了,他伸手在那汉子脸上轻抽了一记耳光:“你特么都这德行了,还敢耍横!大官儿问你话,好好答应着!” 后面的那个小个子扑倒在三人的马前,磕着头求饶道:“三位好汉,放过我们大头领吧,若不是老家遭了灾,谁愿意抛家舍业的出来寻活路啊。”胡富贵回头忘了他一眼,垂头丧气的说道:“哎!都到这般田地了,还什么‘大头领’,你还是叫我‘哥’吧。” 陆秉疑惑的说道:“凤阳大灾,我倒是也有所耳闻,怎么?难道你们没有收到府部的赈灾食粮?”小个子听得一头雾水,抬头眨着莫名其妙的大眼问道:“什么什么?赈灾?食粮?”问完,他便诉起了苦。 原来,头一年凤阳府遭了前所未遇的大灾,几乎全年颗粒不收;今年百姓们不光没有见到分毫的赈灾食粮,并且连苛捐杂税都不见减少半厘;交不齐赋税,每家每户只好“出丁”,也就是俗话说的“徭役”;在家乡实在没有了活路,胡富贵才带着村里的这些壮年,离开老家出来讨生;可这一路走到这里,也没有找到谋生的活计;万般无奈之下,他们才想到了这劫道的营生;他们已经在这里窝了两整天了,可路过的不是官差就是普通百姓;官差他们不敢劫,他们知道百姓的ri子也不好过,又不忍心去劫;好容易鼓起勇气“蹦”了出来,还遇着这么三个大侠;按说也够倒霉透顶了。 岳承忠听完小个子的讲述,觉得这些灾民确实是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并且从他们不劫百姓这一点上看,似乎真的良心未泯。 果然,陆秉也收起了钢刀,他朝那班“匪众”看了看,问道:“你们共计出来了多少人?”小个子一听,抢着回答道:“启禀大侠,俺们是‘凤凰山十三太保’!” “噗嗤”段飞实在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也难怪他笑,一群如此落魄的灾民,竟还给自己取了个如此响亮的名号。陆秉又问道:“胡富贵,尔等今后可有何打算?”胡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沮丧的说道:“本来就是想带他们出来讨个活命,现如今活计没有找到,又落到了你们手里,还谈什么打算?!” 陆秉沉思了片刻,幽幽的说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活路,不敢说富贵,温饱倒是不成问题,你们可愿前往?”胡富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起头,惊诧的望向陆秉:“你!你是说,你不杀我们?” 陆秉浅浅的一笑,接着说道:“此去向东,有一‘安东卫’,你们前去拜见那里的卫府指挥使陆正大人,他自会与你们安排。运气好的话,按时还会有饷银,也可贴补一下你们的家人。” 陆秉的话引起了“匪众”们不小的sāo动,那些人兴奋的交头接耳道:“有活路了!有活路了!”“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当官差呢!”……胡富贵当下跪倒在地,感激涕零道:“谢恩公不杀之恩!恩公可否留下名号,我等也好谨记于心,ri后定当厚报!” 陆秉听罢开怀一笑:“你就是不问我,我也要告诉你们的!”说着,他模渀着胡富贵的口吻说道:“老子生不改名死不改姓!姓陆名秉,京师人氏。刚才与你们所说的陆正陆大人,便是家兄!”说完,他从包袱里模出一大锭银子,丢于地上,朗声说道:“我这里有纹银一锭,且送于你们做盘缠,切记!ri后再不可做这些荒唐的营生!” 随着段飞的一声唿哨,三匹骏马扬蹄昂首的一阵长嘶,便越过那棵横在路中的大树,朝着兖州府的方向绝尘而去。 ; ( 二七章贼影初现 狂奔了一气,三人下马牵马而行,也好让马稍作休息。岳承忠抱拳对陆秉赞叹道:“没想到陆兄也是xing情中人,乃真丈夫是也!”陆秉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哎!我们也只能帮他们这些了!若真如他们所言,不知还有多少灾民挣扎于水火之中。待此事完结,我自当回朝禀明圣上,彻查赈灾粮款之事。” 三人进入兖州府城已是深夜时分,在街市上查找了一番,很容易的便找到了临行前袁奎所说的那家客栈。陆秉上前刚敲响了院门,便有店家来开启了房门,看来他们接到了消息,已经等候已久了。 陆秉和店家互相禀明了身份,便随着店家来到了二楼的客房之中。三人放下了随身的包裹,那掌柜上前殷切的询问他们为何深夜才到,陆秉隐瞒了路遇“劫匪”的实情,只是推说在路上延误了时间。 说话间,小二已经端上了饭菜酒水,段飞自然又是一番狼吞虎咽不提。陆秉边吃边问那掌柜关于那几个人的情况,掌柜的朝屋外看了一看,道:“启禀大人,那四个人就入住在走廊斜对面的‘天’字号房中。” 陆秉一惊,放下了手里的筷箸,问道:“什么?四个人?你且与我细细讲来。”那掌柜在陆秉身旁坐了下来,讲起了那四个人入住的情形。 两天前的清晨,一个客商模样的人带着三个“大斗笠”来到客栈,要求住店。那个客商自称姓林,福建延平府人氏,是个茶商,此次来北方专为了茶叶生意;为了防备沿途的匪患,他还带了三个亲随家丁;此人出手阔绰,不仅包下了客栈内最好的“天字号”客房,而且一次就预交了十天的房款;平ri里,他们的饭菜都是由小二送到房内的,除了方便,他们几乎足不出户;为了不惊扰他们,店家没有做过多的盘问。 陆秉听后,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语着:“福建?茶商?延平府?……”那小二模样的探子肯定的回答道:“是的大人!听那客商说话,确实是福建一带的口音。” 三个人用过了晚饭,那掌柜便带着小二退了出去。 陆秉将二人招到桌旁,问道:“依那掌柜所言,二位可有何见解?这个福建的茶商又是何许人也?”岳承忠思忖了片刻道:“依我看,这个福建茶商十有仈jiu便是接应之人,只不过他为何会出现在兖州府?他们停滞不前又意yu何为?这个,我还尚未想清楚。”陆秉点了点头,说道:“承忠,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是在等候另一路的三人?然后一起一路西行?”岳承忠默默地一点头,表示了赞同。 “嗨!有你们这瞎琢磨的工夫,还不如去探个究竟!”一边的段飞不屑的提出了异议。两个人呆呆的看向了段飞。段飞将脑袋凑了过来,低声说道:“要我说啊,出去弄点‘**香’,将里面的人直接麻翻了,宝物在不在,那还不一清二楚。在的话直接舀下,带回京城一审便知幕后主使,哪儿还用那么麻烦?!” 两人一听直摇头,陆秉说道:“如果不在呢?那不光会惊动了贼人,而且更断了寻找幕后主使的线索。我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岳承忠也附和道:“陆兄说的极是,既然人已经在这里了,我看还是观察几ri再说。” 眼见自己的主意没有被采纳,段飞不服气的说道:“好好好!你俩儿英明!怎么办?就这么天天盯着人家?你们盯得住人还盯得住那宝贝?要是我啊,哼!”俩人不约而同的问道:“若是你会怎样?” 见两个人紧张的望着自己,段飞来jing神了,他神采奕奕的说道:“如果我是那贼人,我都不用出门,就在今晚,找个同伙儿在楼下接应,我把那宝物丢予他,我依然在客栈里牵扯官差的耳目,让同伙儿带着宝贝先走!到时候你们就算抓着我,我无赃在身,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段飞的话太有道理了,两个人陷入了沉思。段飞看在眼里,更是得意了:“两位大官儿!咱们此行的首要目的是什么?是宝物!然后才是幕后的主使人!追回宝物好歹也能交个差,到时候如果连宝物都看不住,我看你们如何回朝交代!” 岳承忠与陆秉二人听得面面相觑,陆秉急切的问道:“段大人,你可有什么妙计?”段飞那古灵jing怪的眼珠子一转,朝两位狡黠的笑了笑,说出了他的计谋…… 两天后的清晨,天字号房内的四个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陆秉告辞了店家,三人离开了客栈,奔了上清观。 听说今天是去上清观,段飞很兴奋,兴高采烈的一直在前面引着路。 行了一两个时辰,段飞举起马鞭,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喊道:“瞧见那山没有,上面就是我叔公的上清观!”二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山顶云雾缭绕间有一座建筑。 片刻之后,三人就到了上清观下的那座小镇。段飞在前面吆喝道:“快快,跟上,顺着这条路就上山了!”陆秉招呼他道:“段大人慢行,咱们且在这里寻一处茶楼,歇歇脚如何?”段飞不耐烦的嚷道:“还喝什么茶呀?上了山,我叔公有的是好茶给你喝!”陆秉回答道:“喝茶事小,我要先去拜访一个故人。” 段飞驱马凑了过来,一脸的惊讶:“呦,大官儿,您了在我们这儿还有熟人呢?”陆秉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 三个人牵着马在镇子上行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栋茶楼前停了下来,拴好马,便走了进去。 “吆!段大侠!你可有ri子没来小店捧场了。”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见了三位很殷勤的迎了上来。看得出来,段飞还是这里的熟客。 段飞大模大样的在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梗着脖子说道:“本大侠近来无事,去京城走访了几位高手,这不,刚回来!”小二上前恭敬的说道:“吆,还跑了那么远的路,那我得赶紧给您上壶好茶!”段飞得意的一挥手:“快去快去!”“得嘞……”小二说着,退了下去。 陆秉似乎对桌子上的茶具产生了兴趣:他将三个茶碟摞了起来,反扣在桌子上,又将一个茶杯扣在茶碟上,然后用一根筷箸轻轻的敲打着,玩了起来。段飞好奇的凑过脑袋,嘻哈着说道:“哈哈……大官儿,你还挺会玩的。” “茶来啦!”小二来到桌旁,将茶盘放在桌上,忽然,他看到了陆秉正把玩的茶具。小二脸sè一变,有些惊慌的说了句:“三位慢用!”便急急的朝后堂退去。段飞看着小二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小子怎么了?” 过了片刻,小二重新回来了,他来到陆秉的身边,恭敬的说道:“这位客官,我们掌柜的请您五后堂一叙。”“好好好。”陆秉站起身来,朝岳承忠和段飞微微一笑,就随那小二离开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段飞咋舌道:“乖乖!这地方也有他们的眼线?!”不用问了,这茶楼看来也是锦衣卫的一个联络点。岳承忠也不由的感叹,锦衣卫探子的分布,确实已经到了一个让人惊讶的地步。 “两位客官,楼上请!”小二冲两位刚进店的客人招呼道。段飞朝那边扫了一眼,自语道:“我擦,连这孙子都是探子?!”岳承忠端起茶杯,苦笑着摇了摇头。 “二位大人,这里的茶怎么样?”不知什么时候,陆秉已经回到了桌旁。段飞斜瞅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不会让人在这茶里下了药吧?”陆秉笑着坐了下来,段飞朝后堂的方向瞄了一眼,问道:“大官儿,你和你故人的事完了?”见陆秉点了点头,段飞嚷道:“那还等什么?走啊!上山!” 陆秉一把拉住他,笑着说道:“别急别急,咱们还有个事儿要商量。”段飞又坐不住了:“你说你怎么那么啰嗦,有什么不能边走边说?你赶紧的!” 陆秉思忖了一下说道:“你们看,咱们着便衣私访,如今又来到这乡野之地,彼此的称呼是不是要改一下,不要总是以‘大人’相称,容易引人耳目。”段飞听后,鄙夷的将陆秉上下一打量,yin阳怪气的说道:“吆,知道你是京城来得,可我们这里也不至于就成了‘乡野之地’了吧?怎么?和我们这些‘乡野之人’在一起,您这个体面人觉得委屈啦?” 陆秉被他这一顿挤兑,登时脸红到了脖子根,他慌忙抱拳讨饶:“对不起对不起,陆某一时口误,有得罪段大人之处,还望海涵!”一边的岳承忠也圆场道:“是啊是啊,陆大人本就不是那个意思,不过陆兄刚才说的也有理,不如今后我们就直呼名字,如何?” 见岳承忠都蘀陆秉说话了,段飞也只能作罢,他眼珠子一转,说道:“这还不简单!”说着,他一指陆秉说道:“我以后就叫你‘官儿’!”又一指岳承忠道:“你就是‘大宝’了!”说完,一拍胸口:“你们随我的那班兄弟,叫我‘偷儿’好了!” 岳承忠和陆秉忍俊不禁,为难的说道:“这,这不太好吧?”段飞大喇喇的一挥手:“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就是个称呼嘛,那你们说该叫什么?反正我就这么叫了!”其他两人看着他那副无赖的样子,也只能苦笑着由他了。 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段飞一口喝干了那杯茶水,乐呵呵的起身拍了拍道:“还愣着干嘛?大宝,官儿,走起!” ; ( 二八章至亲重逢 三个人牵着马顺着山上的石阶走了一会儿,上清观就在眼前了。段飞却没有继续向上走,而是引着两位拐进了一条上清观旁的岔路。又走了一会儿,一座庭院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此时的岳承忠激动不已:虽然段飞没有告诉他这是什么地方,但是他在梦里已经来过了无数次。是的,他真的在梦里来过! 段飞见那院门禁闭,便来到那门旁的矮墙边,飞身一纵,人已经进入了院中。他一边给二人开门,一边朝院子里喊道:“宝儿,宝儿!我回来啦!” 院子打扫的很干净,除了角落里有一个石桌和六个石凳,几乎别无他物。正对着院门是四间大房,只不过现在那房门也都是禁闭着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正房中传来出来,随后是一个沙哑的声音:“是小飞来了吧?”听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岳承忠的眼泪已经快忍不住了。 “大伯,是我!你怎么还叫我‘小飞’,不是跟你说了嘛,叫我段大侠!”段飞一边嬉笑着,一边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那门前,推开了房门。屋子里的一个方桌左右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两个老人,正是“天残双煞”独孤寒和樊迎。 段飞用大拇指向后一指,得意的说道:“大伯,你看我带谁来了?”樊迎眯着眼睛向外瞅了瞅,对独孤寒说道:“师兄,宝儿也回来了!”说完,他转头嗔怒的对段飞说道:“臭小子,和宝儿一起回来的,还喊什么‘宝儿’?”独孤寒听后,咳嗽了一声,威严的说道:“让宝儿去西屋,面壁思过!” 段飞嬉笑着对独孤寒说道:“大伯,你再仔细瞧瞧,这可是你家的宝儿?”岳承忠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冲进房门跪倒在两位老人的面前,哭喊道:“大伯,二伯,宝儿回来啦!” 独孤寒和樊迎狐疑的对视了一眼,便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宝儿”……樊迎凑到岳承忠面前端详了一会儿,他猛地回头对独孤寒喊道:“师兄,这是大宝!”独孤寒身子一震,扑到了岳承忠的面前,他一把拉下了岳承忠后背的衣物,定睛一看怔怔的问道:“大宝!你真的是大宝?!” 岳承忠仰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大伯!二伯!是我!我是你们的大宝啊!”独孤寒喜极而泣,回身抓起太师椅旁的双拐,撑起身子就到了院子里。他扑倒在院子zhongyāng,仰天哭嚎:“老天爷有眼啊!菩萨显灵啦!师傅,你看到了吗?你的大宝还活着,他回来啦!” 樊迎也跪倒在独孤寒的身边,和师兄一起,“咚咚”的磕着响头。岳承忠此时也跟了出来,跪在两个伯伯的面前,三个人紧紧地相拥着,抱头痛哭。一边的段飞和陆秉见此情景,也禁不住掩面而泣…… 岳承忠给两个伯伯介绍了陆秉之后,几个人就在石凳旁坐了下来。岳承忠环视了一下院落,问道:“大伯二伯,我弟弟呢?怎么没有见他?他还好吧?”独孤寒略一迟疑,说道:“好好好!他好着呢!前几ri他下山去了,估计也该回来了。”“哦”岳承忠答应着,想到不久就能见到自己ri思夜想的弟弟,心里又是一阵悸动。 独孤寒抓着岳承忠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抹着老泪急切的问道:“宝儿啊,快跟大伯说说,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岳承忠揽着樊迎的肩头,紧握着独孤寒的手,将他坠崖被云空师兄所救、进了悬空寺、拜智海大师为师的事情告知了两位伯伯。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承忠问道:“大伯二伯,我师傅临终前留给我一封书信,信中提到了我爷爷,他说是我爷爷的一个挚交故人,俗家名字唤作‘方玄鹤’,我小时候好像听爷爷说起过。”独孤寒和樊迎听罢,再度喜极而泣,感叹苍天有眼:“孩子啊,你爷爷临走也念念不忘的故人,就是方玄鹤方老前辈啊……”说着,独孤寒就对岳承忠说起了他爷爷和方玄鹤的故事。 几个人正说着,山路上隐约传来了人声,岳承忠顺着开启的院门望去,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拄着木杖,在两个小道士的伴护下,急急的朝他们所在的庭院走来。 老道长问着身边的小道士:“你们可曾看得仔细,是他回来了?”两个小道士回答说:“道长,放心吧,错不了!肯定是小飞!”老道长顿着木杖咬牙切齿的说道:“孽障!看这次我不打断了他的腿!”两个小道士闻言,都偷偷的掩着嘴笑了起来。 走到院门口,老道长冲院里大呼一声:“孽障!”段飞在院子里早看了个仔细,他蹦跳着迎了上去,嬉笑着说着:“叔公!我正想着过去给您请安呢,您倒是自己过来了!”说着,搀住了老道长的一条胳膊,朝石凳走来。看来,这个老道长就是江湖上人称“千手蜈蚣”的段皓阳无疑了。 段皓阳的怒气似乎在一瞬间就飞到九霄云外了,他打量着段飞痛心疾首的说道:“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去哪儿了?恁长的时间,你要急死我这把老骨头啊?!”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段飞蛮不在乎地说着,将段皓阳搀到了众人面前。独孤寒和樊迎恭敬的对老道长欠了欠身子:“段世伯!”段皓阳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俩不要起身,岳承忠和陆秉起身作揖,也随着段飞唤段皓阳为“叔公”。段飞不失时机的对叔公介绍了陆秉:“叔公,这是我京城的朋友,陆秉!” 段皓阳对陆秉点头示意,却看到了他身边的岳承忠,不禁喜笑颜开的询问:“宝儿也回来了,是和小飞一起回来的?”段飞朝段皓阳狡黠的一笑:“叔公,你可看仔细了?此宝儿却非彼宝儿啊!”段皓阳听罢,仔细的对岳承忠端详了一番,竟没看出个所以然。 樊迎起身来到段皓阳面前,鞠躬道:“段世伯,这是我师傅的大孙儿!师伯,大宝回来啦!”说完,又痛哭流涕起来。段皓阳大惊,弃掉木杖快步来到岳承忠的面前,抓住他的胳膊仔细的端详了片刻,不免得老泪纵横。转身,他对着青天口念偈语:“无量天尊!这是灵宝天尊显圣啦!道法轮回,岳家终得善报啊!” 段飞将段皓阳搀到石桌旁坐定,老道长拭泪道:“可喜可贺啊!”说完,他对那两个小道士说道:“你们俩中午在这里帮忙,多弄一些好久好菜,对了,去封家看看有没有好的野味,取一些过来!”“我去我去!”段飞说着,身子已经蹿了出去。 段皓阳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也不顾他们的挽留,就离开了。两个小道士将段皓阳送回上清观,不久就提着几篮子菜回来了,也不多言语,进了小厨房就忙活了起来。 没过多大功夫,段飞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只锦鸡,肩上还扛着一大块腊肉。他将那些肉丢给了厨房里的两个小道士,就来到了石桌旁,对独孤寒询问道:“大伯,怎么大牛也出去好多天没回来了?”独孤寒叹着气点了点头,樊迎抢着说道:“可不,这都和宝儿出去十多天了!”岳承忠吃惊的问道:“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段飞笑了笑回答道:“他俩儿能出什么事儿!” 见“天残双煞”也都在微笑着,岳承忠知道自己多虑了,看来他那个弟弟经常这样“离家出走”,大家虽有些担心,却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陆秉朝厨房望了一眼,低声问段飞:“偷儿,咱这道观里,还可以吃肉?”段飞一点头,很神秘的说道:“可以!但是必须是‘三净肉’!”陆秉疑惑的问道:“什么?‘三净肉’?‘三净肉’是什么肉?” 只见段飞正襟危坐于石凳之上,闭着眼睛面sè虔诚的说道:“不己杀、不见杀、不闻杀,是为‘三净肉’!”说完,他睁开眼,朝陆秉俏皮的吹了声口哨:“官儿,懂了吗你?”他的样子太搞了,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原来,道士是可以吃肉的,只要不是自己亲手杀的;自己没有亲眼见到屠杀的过程;没有听到屠宰的声音就可以。陆秉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两个小道士坐好了饭菜,拒绝了众人的挽留,就奔回了上清观。时候也不早了,众人围坐在石凳四周,准备开始吃午饭了。樊迎踌躇了一会儿,就朝小厨房走去。段飞上去一把拉住了他:“干吗!二伯,又不是外人,就在这里吃!”岳承忠恍然大悟:原来二伯是怕用脚吃饭,怠慢了陆秉。他慌忙也起身去拉住樊迎:“是啊二伯,你这是干吗呀?!”樊迎不好意思的笑着,就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陆秉看着樊迎灵巧而熟练的用脚吃着饭,眼神里充满了敬佩。段飞见状,碰了碰他:“怎么样?傻了吧?”陆秉点着头应道:“二伯好腿功啊!”段飞不屑的说道:“这有什么?二伯连衣服都是自己缝补呢!”陆秉听了更是惊讶不已。樊迎有些害羞的说道:“哎,这有什么,都是被逼的。” 一顿饭大伙儿热热闹闹的吃完,段飞又吃撑着了,他起身告辞,蹒跚着回上清观陪他的老叔公去了。 ; ( 三四章官府要犯 独孤寒的讲述,却也在岳承忠的意料之中,旁边的陆秉听得倒是目瞪口呆。见已是深夜,独孤寒和樊迎让他们早些歇息,明ri再聊。 送走了两位伯伯,陆秉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追着岳承忠问道:“承忠,我几次听到你们提及那个‘金九’,他到底与你们家有何冤仇?”岳承忠沉默了片刻,便对他说起了十几年前冷家庄的那场冤案。不过,他只字未提关于“玄玉”的事,只是说是一件家传的宝物。 陆秉听得义愤填膺,几次拍案而起:“我大明皇朝,竟有如此卑劣龌鹾之臣。待我们回朝,一定禀明圣上,单是冷家庄那数百无辜的xing命,就能判他个满门抄斩!”他没有想到,一向心平气和的岳承忠,竟背负着如此的血海深仇。 就这样过了两天,一直也没有岳承义的消息,岳承忠有些为弟弟担心了。 这一天清晨,岳承忠又起了个大早,这也是他在寺院多年养成的习惯。简单的梳洗之后,他来到了院子里。柴院位于半山腰,早上的空气清爽无比,此时的山谷甚是静寂,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忽然,岳承忠似乎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侧耳倾听,那脚步声似乎已经来到了柴院的门外。 “嘭嘭嘭”柴院的门板被人敲得山响。岳承忠快步赶了过去,他刚开启了院门,便和冲撞而入的一个大汉撞了个满怀。虽然有着多年习武的功底,可他还是险些被那人撞到在地。岳承忠诧异的打量着来人,只见此人身材魁梧,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杵在那里活月兑月兑一座黑塔;脚上的一双布鞋已经露了脚趾头;裤子上满是灰尘;一身粗布长衣上有几处新鲜的撕裂;发髻已经散乱,此时这人正圆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怔怔的望着自己。 “这位施主,您找谁啊?”岳承忠问道。那人猛地伸手朝他胸口推了一把,岳承忠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个趔趄。岳承忠还从未遇到如此莽撞无理的人,他正yu开口,那“黑塔”却说话了:“你个臭小子!光顾着自己跑,你倒是告诉我一声啊!害得我在济南府找了你整整两天!” 臭小子?济南府?还逃跑?岳承忠的脑子里飞快的理顺了一下头绪,他微笑着问来人:“哦,我知道了,你是来找小宝的是吧?”那“黑塔”一听这话,两只牛眼瞪得更圆了,他用手背在岳承忠额头上触模了一下,没头没脑的问道:“你特么没事儿吧?”岳承忠此时已经百分之百的肯定,这“黑塔”一准儿是把自己当成小宝了。 “哦,是大牛啊!小宝没和你一起回来?”岳承忠闻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二伯樊迎正走了过来。那“黑塔”一手挠着头,一手指着岳承忠,对樊迎惊诧的问道:“二伯!这……这不是小宝?!”樊迎给他介绍道:“哦,来来!大牛,这就是小宝的孪生兄长,大宝!” 岳承忠单手竖掌施礼道:“这位一定就是大牛,封赛花兄弟吧?”封赛花诧异的打量了一番岳承忠,嘿嘿一笑,月兑口而出道:“吆!你没死呢?!”听听,但凡有一点儿脑子的人,能问出这话来?封赛花朝岳承忠一抱拳:“在下封赛花,这厢有礼了!”说完,嘿嘿傻笑了起来。 樊迎在一旁叫住了他:“大牛!我问你话呢!我家小宝呢?”封赛花愣愣的看着樊迎,他一拍脑门,叫道:“嘿!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二伯,小宝真的没有回来?”樊迎有些急了:“我这不是在问你吗?怎么?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封赛花拍着大腿,嘴里絮叨着:“坏了坏了坏了……”樊迎更急了:“大牛!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倒是说话呀!” 此时独孤寒和陆秉也闻声来到了院子里。封赛花也不答话,径直的走到厨房门口的水缸旁,cāo起水瓢在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灌了进去。叫他“大牛”一点没错,看那喝水的劲头儿还真有点儿“牛饮”的意思,连喝水的声音都是那么?锵有力。 喝完了水的封赛花走到石桌旁,一坐在石凳上。众人围拢过去,封赛花垂头丧气的说起了他和小宝出门的事儿…… 半个月前的一天早上,岳承义早早的就跑到了封赛花家的后院墙外,封赛花在家里收到了暗号,便急匆匆的出了家门,俩人一碰头,岳承义就鬼鬼祟祟的告诉他:“偷儿出去好几天了没回来,肯定在外面遇着好事儿了,咱俩找他去?” 封赛花犹豫着,可他架不住岳承义一再的哄劝:“这么多天了,别不是偷儿在外面遇着什么麻烦了,都是兄弟,咱们去接应一下也好嘛!”封赛花也只好答应了。 俩人下了山,封赛花就跟着岳承义,问他去哪儿,他回答:“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就那么走着,离家越来越远,当听到岳承义向人问:“去济南府怎么走?”的时候,封赛花慌了:“咱们要去济南府?你不早说!好歹跟家里人打个招呼啊!”岳承义一脸的不屑:“告诉了家里人,他们能让你来?”封赛花想想也是,就问道:“那咱去那里干什么呀?”岳承义狡黠的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封赛花满以为肯定是段飞在济南府等着他们呢,所以也就没再追问,一路跟着岳承忠到了济南府。到了之后,他们先在一个客栈里住下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独孤寒打断了封赛花:“等等,大牛!你俩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就去了济南府?还住了店?”封赛花在那里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实情:段飞在半山腰石桥下的石缝里,给他们留了“盘缠”。 樊迎听罢,气恼的说道:“回头找小飞那小子算账!”他望着封赛花追问道:“后来呢?你怎么和小宝分开的?”封赛花叹着气,接着说了起来…… 那天中午,岳承义带着封赛花来到了一处酒楼,他俩上了二楼找了个邻近窗户的位子坐下。岳承义点了几道可口的小菜,俩人就吃了起来。但是封赛花注意到,岳承义吃得心不在焉,总是时不时的看向窗外。 封赛花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马路对面是一所大宅子,高高的院墙挡住了视线,里面的景致被遮的严严实实;不过光看那高大的门楼就知道,此处绝非寻常人家;门口站立着四个威风凛凛的兵士,看来还是个官宦之家;门楼上挂着一副金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不过封赛花不认字,不知道那上面写得什么。此时那附院的门口张灯结彩,像是有什么喜事。 岳承义唤过小二,问道:“这金府近来有喜事?”小二回答道:“怎么,客官不知道?今天可是金府大喜的ri子!”岳承义好奇的问道:“哦?是娶亲还是嫁女?”小二恭敬地回答:“娶亲!金府的金老太爷纳妾!” “噗”岳承义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什么?!他多大岁数了还纳妾?!”小二凑到跟前,坏笑着说道:“这都是第八个了!反正人家是娶回去了,中不中用,咱就不知道喽。” 小二退下之后,封赛花问岳承义:“宝儿,这大户人家你认识?”岳承义笑着摇了摇头。封赛花鄙夷的说道:“问那么仔细,我还以为是你家亲戚呢!” 当天的夜里,封赛花都要睡下了,岳承义却要出门。他让封赛花先睡,他说要出去会一个朋友。当时封赛花还纳闷:他在济南府还有朋友?自己怎么没听说过?但是当时他确实有些困了,也就没有再问。 可是第二天早上封赛花醒来,发现旁边的床铺根本没有动过,也就是说,岳承义这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封赛花在客栈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他的踪影。可总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他决定出去找找。封赛花带着剩余的盘缠出了客栈,可那么大的济南府,他去哪儿找? 封赛花就那么茫然在溜达着,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昨天中午用饭的那家酒楼,模模肚子有些饿了,他便又去了二楼昨天用过的那个位子。趁着等菜的时候,他又朝窗外望去,却见那府院的周围多了很多的军士。他问小二:“哎?这对面的宅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小二有些惊讶的说道:“吆,客官,您这是头回进济南府吧?”封赛花愣愣的点了点头,小二伸着大拇指说道:“这可是咱济南府的这个!瞧见门口那块匾了吗?‘虎威金府’!那可是咱大明朝皇帝御笔亲写的!” 封赛花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小二,你昨天不是说他家里娶媳妇儿吗?怎么今天多了这许多的官兵啊?”小二神sè紧张的说道:“吆,客官,您还不知道呢?”说着,他凑到封赛花的耳边,低语道:“听说将军府昨晚进了刺客,弄死了好几个家丁,现在正全城搜捕呢!” 封赛花一听这话,吃惊不小,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事儿十有仈jiu跟岳承义有关系。他急急的塞饱了肚子,就赶回了客栈。客栈跑堂的告诉他,和他一起来得那位客官一直没有回来过。封赛花这回是彻底的慌了,可是他想不明白:如果是段飞半夜进了人家的府院,那肯定是想进去顺点儿什么宝贝,可他岳承义进去干吗? 甭管能不能想明白,人是一定得找到吧?想到钱又在自己的身上,岳承义身上分文没有,封赛花没在客栈停留,直接又回到了街上,走街串巷的找了整整一下午。晚上躺在床上,封赛花觉得自己找的方向出了问题:官兵们都在搜捕岳承义,他肯定不敢在街面上出现,于是,他决定第二天去城郊的偏僻处再找找。 第二天封赛花又找了大半天,毫无收获,就在他疲惫不堪的准备回客栈的时候,他看到一群人正在围观着一面墙上的告示。他凑过去一看,那上面的字他不认识,可那头像分明就是岳承义!他听旁边一个识字的人说,这个“要犯”姓岳,东昌府人士,是前朝逆党之后。虽然封赛花不知道岳承义是不是“东昌府人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前朝逆党”,可毕竟那画像和姓“岳”总没错吧?事到如今,封赛花的心算是彻底凉透了:自己 的兄弟,就在一夜之间成了朝廷的要犯了?! 封赛花失魂落魄的朝客栈走去,可他在离客栈不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原来,客栈已经被官兵围住了,一个将官打扮的人正在客栈门口向小二询问着什么。那将官手里的包袱,竟然是他和岳承义装换洗衣服用的!封赛花赶忙蹿到就近的一个胡同里躲了起来,他知道,客栈是回不去了。 封赛花在城外的一处荒废的寺庙里过了一夜,最终他放弃了进城寻找岳承义的打算。天一亮,他就开始动身往回赶…… ; ( 三五章救寻小宝 听完了封赛花说的那些话,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鸦雀无声了。独孤寒捶着石桌痛心疾首道:“都怪我!都怪我,每次小宝不听话,我就把报仇挂在嘴边上。事到如今……他要是有个好歹,要我如何对师傅交代啊!”岳承忠赶忙劝说道:“大伯,这怎么能怪你呢?是小宝自己一时糊涂才闯下了祸事。眼下大家都好好想想,小宝到底能躲到什么地方?” 樊迎接口道:“哎!据我所知,小宝在外边也不认识什么人,他能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大伙儿又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封赛花怯怯的问道:“大伯,你说小宝会不会找小飞去了?” “啊?”独孤寒一愣神的工夫,樊迎抢着说道:“小飞?人家小飞早就回来了!”封赛花一听,“腾”地站起了身子:“哎呀二伯,你怎么不早说!他在观里吗?”樊迎愣愣的点了点头。 封赛花冲出院外,跑到半山坡的一个高处停了下来,朝着上清观的方向打了个响亮的唿哨。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他又唿哨了一声。不久,上清观里传来了回应的一声唿哨。 封赛花回来坐下没多长时间,段飞就“飞”了进来,他一脸喜气洋洋的嚷道:“你们俩臭小子!说说!去哪儿玩了这么久?”走到面前,他看到众人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不禁疑惑的问道:“咋了这是?一个个跟霜打了似的!”他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又环视了一下院落,问道:“恩?宝儿呢?人呢?” 见几个人都唉声叹气的没有回答,段飞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ing,他在仅剩的一个空石凳上坐下来,急切的问道:“咋了咋了,咋了这是?你们倒是说话呀,出什么事儿了?” 封赛花把方才说的那些情况简单的对段飞又说了一遍,段飞听完心急火燎的问道:“宝儿伤着没有?他去哪儿了?”封赛花苦着脸答道:“我哪儿知道?这不是正想问你嘛!”独孤寒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小飞,平ri里你和宝儿最要好,你说说,他能去哪儿啊?” 段飞目瞪口呆的回答道:“大伯!这……我也不知道啊!”说完,他抓耳挠腮的辩解道:“虽说我带他俩出去‘闯荡’过那么几次,可从来也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啊!” 几个人围坐在石桌旁,都没了主意。段飞坐不住了,起身嚷道:“都别愣着了,赶紧的出去找吧!”众人都抬头望向他,独孤寒问道:“小飞,去哪儿找啊?”段飞急躁的说道:“嗨!我哪儿知道去哪儿找?可就是随便出去找找,也比坐在这里傻等强吧?” 段飞说完就给大家做了部署:岳承忠和陆秉,随自己去济南府,沿途查找岳承义的下落;独孤寒和樊迎本身还是朝廷要犯呢,就别出去了,在家里坐镇;封赛花已经累得够呛了,赶紧回家休息;如果小宝回来了,封赛花就去山下镇子上的那家茶楼报信;大伙儿对他的安排都挺满意,只是封赛花要求一同前往,众人都没有同意。 布置完毕,大伙儿都分头做准备去了。独孤寒拉着岳承忠心疼的说:“大宝啊,你瞧,刚回家就要为你弟弟的事儿cāo心,都怪我跟你二伯平时的管教不严,让你跟着受累了!”岳承忠安慰他道:“大伯,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宝是我的亲弟弟,这都是我应尽的本分!你和二伯拼死救了我们,又含辛茹苦的把小宝抚养长大,你们是岳家的恩人啊!” 临出门的时候,独孤寒将盘龙枪交到了岳承忠的手中,樊迎也再三的叮嘱他俩:“大宝啊,找着弟弟了赶紧回家,报仇的事咱们从长计议,我和你大伯在家等你们!这个你们带上,以做防身之用!”独孤寒也说道:“对对!如果实在回不来,就找个地方让小宝先躲躲,差个人给我们送个信儿!” 岳承忠接过盘龙长枪,盘在了腰间,他看了看身边的陆秉,对两位老伯说道:“大伯二伯,如果能找到小宝,我们会尽快将他带回来。事到如今我就跟你们实说了吧,我的这位陆兄就是京城锦衣卫的官员,两位伯伯尽可以放心!”两位老人闻言大喜,对陆秉哀求道:“贤侄,您多费心吧,我们家小宝的事就拜托了!”陆秉抱拳道:“两位老伯请放心,承忠的家事就是我陆秉的家事,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两人拜别了二位老人,就朝上清观的方向赶去。 上清观的门外,段飞牵着他们来时骑来得那三匹马,已经jing神抖擞的恭候在那里了。 三个人翻身上了马,老道长段皓阳还在喋喋不休的嘱咐着:“小飞啊!路上一定仔细,找着了就赶紧回来,别在外面逗留……”段飞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嚷道:“哎呀!你就放心吧叔公,你快回去吧,我们这可是去办正事!” 三个人策马扬鞭的奔下山去,行出不远,却在半山腰上停了下来。原来一条大汉站在山路的zhongy?p> ?g,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此人身形彪悍,人高马大;身背一条长弓,手握一柄钢叉;大张着双臂,好不威风。段飞不耐烦的喊道:“大牛!你这是干吗!不是让你回家嘛?!”原来,这个拦路虎竟是头大牛! 封赛花也不耐烦了:“你说干嘛!人是跟我在一起不见的,要找的话,我当然要去!”段飞劝道:“你已经累了好几天了,回去吧!再说了,不是让你等宝儿回来下山送信嘛!”封赛花瞪起一双牛眼道:“你们家里那么多道士,还缺个送信儿的呀?不行!我也要去!” 见他死活不肯回去,也只好带上他了。段飞上了岳承忠的马,俩人同乘一骑,把自己的马让给了封赛花,四个人接着上路了。 来到山下的镇子,陆秉带他们又去了那家茶楼。他走进去对那掌柜的交代了一些事宜,就走了出来。此时,茶楼的小二从后院中给他们又牵来了一匹骏马。这回好了,一人一骑,上马走起! 沿途打听着消息,他们行进的很慢。傍晚时候几个人在一处驿站落了脚。再往前行就是一个大岔路口,左行前往东昌府,右行便是济南府了。用过了晚饭,四个人到了楼上的客房,房间里刚好四张床铺。 简单的洗涮之后,四个人都躺倒在各自的床上,赶了半天的路,大家都有些疲惫了。岳承忠在床上思忖了片刻,张口对陆秉说道:“陆大人……”他话刚出口,就被段飞打断了:“哎!哎!注意点儿!”岳承忠抱歉的一笑,慌忙改口道:“官儿,我隐隐的有种感觉,你们说,小宝有没有可能去了东昌府?” 三个人听后都从床上坐起了身子,陆秉问道:“你是说,他从济南府逃了出来,去了东昌府?”岳承忠点了点头,封赛花挠着脑袋问了句:“他去东昌府干吗?那边有熟人?”陆秉没有理会他,对岳承忠幽幽的问道:“你觉得,他可能会去冷家庄拜祭父母,是吗?”岳承忠又点了点头。 陆秉沉思了片刻,一击掌道:“对!反正去济南府也没什么头绪,明天咱们去东昌府走一趟!” 清晨,他们草草的用了些早饭,就匆匆的上路了,不到晌午时分,便进入到了东昌地界。早上没有好好用饭,此时几个人都有些饿了,几匹马也显得有些倦怠。于是他们找了一家驿站,吩咐小二给马多喂些草料,便走了进去。 点好了饭菜,小二给他们倒上了茶水,让他们稍等,饭菜马上就好。陆秉唤回小二,问道:“小二哥,劳烦向您打听个地方,这东昌府的冷家庄怎么走?”那小二想了半天,摇着头说道:“这个客官,您说的这个地方我还真没听说过,您还是再问问别人吧。”陆秉一愣,笑着问道:“哦,你也不是本地人吧?”小二回答说:“回客官话,小的就是这里人,只是您说的这个地方,我还真没听说过。”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吃饭的一个客人回头说道:“哦,你们是要去姜庄吧?”陆秉回头看了一下那位客人,回答道:“哦不,我们是要去冷家庄。”那位客人笑着说道:“姜庄就是冷家庄,你们要去的冷家庄,就是现在的姜庄。”见陆秉等人听得一头雾水的样子,他又解释道:“原来的冷家庄已经没有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听说是冷家庄有人在朝中做大官,要谋反,事情败露之后被朝廷抄斩了满门,冷家庄也受到了牵连。”说完,那人叹了一口气:“哎!好几百条xing命啊,一夜就没了!” 陆秉谢过了那位客人,小二笑着说道:“难怪我不知道,原来是那么久的事了。客官,你瞧哪儿……”说着,他抬手指着店外的一条岔路说道:“您几位顺着那条路走,还有个十几里,就是姜庄了,村子不小,在大路上就能看到。” 因为提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件惨案,勾起了压在岳承忠心底多年的心事,大伙儿吃饭的时候都低头不语。饭后几个人喝了点儿茶,稍作了休息。小二已经给他们将马牵到了门外,告辞上马,赶路,不提。 ; ( 三六章手足相聚 眼前的姜庄便是多年前的冷家庄,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并没有给它带了多大的改变。岳承忠站在路边眺望着这座生他养他,至今仍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村庄。依稀,他还可以看到自家的那所大宅院的房顶。闭上眼睛,他似乎还能听到院子里传来他和弟弟嬉闹的声音……而此时,这里却早已物是人非,村落还在,人却不是从前的人了……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 陆秉和段飞上前攀住了岳承忠的肩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咽了回去。此刻,也许那些安慰的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许久,岳承忠抚去了脸上的泪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如果没有记错,从母亲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算起,这是他第二次落泪。第一次,便是前几ri见到了大伯二伯的时候。每每想到那个流血的夜晚,他都想大哭一场,可是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因为母亲留给他的最后那句话,始终萦绕在他的耳边:“从今往后,不许再哭!” 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他们没有进村,而是从村旁的那条小路绕到了村后。记忆渐渐清晰,岳承忠觉得眼前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的熟悉,当然,还有脚下的这条小路。 如今的那座土地庙更是破败不堪了,四周的墙壁都已坍塌,院子里杂草丛生。 顺着上山的小路走了一会儿,岳承忠发现了小路边的几块青石条。应该就是这里吧?拨开路边杂乱的荆条,他们钻了进去,前行了不远,果然看到了两座靠在一起的坟丘。岳承忠走了过去,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俯在地上发出了阵阵压抑的哭声。 几个人都跪在岳承忠的身后,默默的磕了几个头。起身的时候,他们都注意到了两座坟前的那些焚烧的痕迹。显然,有人在他们之前来拜祭过。 封赛花跪在那团黑灰旁,用树枝轻轻的拨开了上面那层受cháo的灰烬,他轻轻一吹,下面那层细细的灰烬便飞腾了起来。封赛花伸手抓起一些捻一捻,抬头说道:“一天!” 原来,封赛花自幼随父亲和哥哥上山打猎,到了夜晚就睡在深山老林里,在林中生火做饭是常有的事儿。他们可以从那些途径的灰烬中,准确的判断出上一批猎户从这里经过的时间,从而选择自己的狩猎的方向。太久了不敢说,几天之内的灰烬,不会出错。 “一天?不会有错吧?”段飞有些怀疑,封赛花将小拇指放到嘴里吮了一下,在面前举起试了一下风向,很肯定的说:“这里避风,一天,准没错!” 封赛花走到离坟茔不远的地方,趴了下来,他揭去了地上的一层腐烂的枯叶,嘿嘿一笑:“可让我逮着你了,在这儿呢!”几个人狐疑的凑了过去,往他面前的地上一看,果然,枯叶下松软的泥土上,呈现出了一个清晰的脚印。岳承忠好奇的问道:“是,是小宝的吗?”封赛花点了点头:“应该是,十有仈jiu吧!” “不会有错!咱大牛可是顺着蹄子印儿能找着兔子窝的主儿,这看人的蹄子印儿还会出错?”段飞在一旁神采飞扬的继续说着:“看来咱们带大牛来是带对了,这家伙,至少能顶上两条好猎狗!”封赛花正在旁边憨笑着,一听这话他收起了笑容:“哎?偷儿!你这话我怎么听,都觉得你象是在骂我!” 陆秉靠了过去,拍着封赛花的肩膀赞叹道:“好样的大牛!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你再看看,能不能看出他去哪儿了?”封赛花弓着腰,顺着那足迹向前走去,三个人都紧跟在他身后。到处都是一人多高错乱的荆条,他们也不得不弓起了身子,紧随其后。 突然,封赛花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猛地停住了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段飞猝不及防,险些一头撞到他上,段飞歪头问道:“咋了大牛,怎么不走了?蹄子印儿没了?”封赛花扭过头说道:“脚印儿还在,我就是想问问,那些马在那边没事儿吧?”段飞恼怒的朝他就是一脚:“你特么快给我走!先出去再说!” 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总算钻出了那片荆子林,四个人刚才都一直弓着身子在走,此刻都伸直了腰板,不停的活动着发酸的腰身。回头看看,原来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此刻他们已经在一条小路上了,他们的马就在另一条山路上。段飞晃着腰埋怨道:“个死大牛!早知道就走小路过来了,害得我腰都酸了!”封赛花委屈的辩解道:“我也是头一次来这里,我哪儿知道?!” 岳承忠和陆秉跟在封赛花的身后,继续沿着小路走着,段飞回去牵了马,很快就跟了上来。他们围着那座山转了半个圈儿,来到了山后,脚下就是那条大河,足迹也就在这里断了。远远地朝山对面望去,是一大片的农田,四个人垂头丧气的坐到了地上。 休息了片刻,段飞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他站起来眺望着对面的那片农地。就那么站了一会儿,他将两个手指塞到嘴边,朝着河对岸打了个响亮的唿哨。哨声在两座山之间的山谷里响起了一片回声,封赛花受到了启发,也站到了段飞的身边,朝对岸打着唿哨。 “停!”段飞制止住封赛花,他侧耳说道:“听听!我刚才好像听到小宝的哨声了。”岳承忠和陆秉顿时都紧张起来,可是山谷却寂静了下来…… 半天没有动静,段飞沮丧的骂了一句:“擦!是回声!”就在几个人唉声叹气的又要坐下的时候,山谷里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唿哨。 “是小宝!”封赛花激动的蹦了起来。四个人压抑着兴奋,朝山对面张望着。“在哪儿!”段飞一声惊呼,他们顺着段飞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农田的地头上,一个人影跳下了高脚的草棚,正在朝他们挥手…… 四个人跳上了马,绕道上了河上的石桥,就朝岳承义的方向赶去。来到近前,岳承义嬉笑着嚷着:“行啊小子!我躲在这里你们也能找到!”段飞直接从马上跳到了岳承义的背上:“臭小子!你躲得可倒严实!”封赛花也下马抱住了他俩:“你小子!跑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在济南府等了你两天!” 三个人嘻哈着闹成了一团,岳承义一转头注意到了正盯着自己的岳承忠,笑容瞬间僵在了他的脸上。他怔怔的望着:“你,你是……?”岳承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猛扑上去,将岳承义紧紧的楼在了怀里:“是我!是我!小宝,我是哥哥啊!” 岳承义趴在哥哥的肩头上嚎啕大哭:“哥哥!真的是你吗?哥!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我一直梦到你呢哥哥!真的!我一直梦到你!……” 岳承忠也泣不成声的说着:“我也是!弟弟!我也总梦到你……” 旁边的陆秉等三个人,见到这个情景,也忍不住的抹起了眼泪。许久,段飞哽咽的说道:“好了好了,真受不了你们!干吗呀,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兄弟俩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可是却一直拉着手。 岳承忠擦干了眼泪,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快!让哥哥看看,伤着了没有?”岳承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哥哥,我好着呢,他们还伤不到我!” 知道岳承义没受伤,大伙儿都放下心来。兄弟俩贪婪的打量着对方,岳承义开口问道:“哥!你去哪儿了?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和他俩儿在一起?”岳承忠笑着说道:“哎!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陆秉打断了他的话,催促道:“行了行了,那些话还是留在路上说吧,快上马!”岳承义看着陆秉,问道:“这位是……?”岳承忠这才想起,光顾着高兴了,一直还没有给弟弟做过介绍,于是拉过陆秉说道:“弟弟,这位是我京师的朋友,陆秉!以后也是你的朋友了!” 岳承义和陆秉相互抱拳行礼之后,就准备上马了,这时,段飞却说话了:“等等!你们就这么走了?”大伙儿都迟疑的看着他,封赛花问道:“不走干吗?这荒郊野岭的,还有人管你饭啊?”段飞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这光天化ri的,带着两个朝廷要犯,就这么上路了?!”封赛花嘲笑他道:“你傻了吧你!明明是一个……”当他看到面前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对,是两个!” 陆秉思索了片刻,说道:“对!那咱们还是等天黑再走吧。”岳承义招呼大家道:“来!都到我的新家里坐一会儿。”原来,他们身边是一片瓜地,那高脚草棚应该是老农夏天看瓜的瓜棚,现在季节不对,所以闲置了下来,没想到竟成了岳承义的临时避难所。 ; ( 三七章夜探金府一 瓜棚里的面积不大,但是坐下五个人还是绰绰有余。里面几乎是空空如也,地面上散落着几张草席,大家席地而坐,岳承忠问道:“小宝,快说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岳承义面露愧sè的说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报仇的念头已经扎根在了岳承义的脑子里。他本来打算和段飞一起先到济南府,打探一下“虎威金府”的虚实,可段飞出去了几天,一直没有回上清观。于是他决定,让封赛花陪自己前往,毕竟自己头一次出那么远的门,两个人在路上彼此还有个照应。 到了济南府之后,他带封赛花去了“虎威金府”对面的酒楼吃饭,其实就是想在二楼先观察一下“虎威金府”院子里的地形。可是,那围墙太高了,除了能看到院子里的半截假山,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当他听说当天正逢老金九纳妾的时候,不由的暗自欣喜,当时他就打好了算盘:趁着金府有喜事,防备松懈,潜入府中先将地形模清楚。 回到了客栈,他开始为带着封赛花来到济南府感到后悔了:报仇是自己的事情,他不想连累了兄弟们。于是,他随意编了个理由,让封赛花在客栈守候,自己只身前往了金府。 金府的高墙外,他攀上了中午就观察好了的那棵大树,跃到了院子里。在他落地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块倚靠着围墙的太湖石,据他的目测,顺着这块石头翻越回去,应该不成问题。解决了退路,他开始放心大胆的往里行进了。可一转身,在他面前的不远处竟然又是一堵围墙,不过好在它没有刚才的那堵外墙高大,所以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困扰。 翻越了这堵墙,岳承义就来到了金府的前院,可是此时的他有些挠头了:原以为今天是金府大喜的ri子,防卫必然有所懈怠,他可以趁着夜sè进来打探一番。可眼下金府的前院里挂满了大红灯笼,灯火通明的比白天还敞亮。岳承义龟缩在一个巨石的暗影里,朝院子里望去…… 金府的整个前院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的江南园林:一条小河贯穿了整个前院,在院子的一侧形成了一个小湖泊;湖泊的zhongyāng便是一座巨大的假山;假山的四周环水,由三个方向不同的小桥连接;一座小桥通往水面上的一个凉亭;一座连接着岳承义眼前不远的花间小路;另一座则连接着假山的另一侧;那里便是整个院子的zhongyāng,是一条宽大的甬路,从外院大门直通内堂;小河的两岸种植着各种花草,甚至还有一小丛竹林; 如今的岳承义躲在那里踌躇了起来:就此回去?大老远的跑来一趟,一无所获,无功而返,他心有不甘;继续打探?此时的金府灯火辉煌,再往前走,恐怕走不出前院就会被发现;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岳承义探头顺着声音望去,不禁头皮发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队身着铠甲的官兵正顺着墙根巡视而来,而自己眼下的位置,又正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更倒霉的是,除了自己所处的这块巨石,身边根本没有可供躲避的地方。岳承义也顾不得体不体面了,猫着腰顺着小路就上了小桥,他趴在桥面上,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假山的石洞之中。 进了那洞口,岳承义总算松了口气,惊魂未定的他竟然发现这石洞中还挺宽敞,在他身边还有一排石阶,看来是通往假山顶部的,于是,他蹑手蹑脚的登了上去。 岳承义趴伏在假山的山顶,瞭望着院子里的情况,那队官兵果然正从他刚才藏身的地方经过。岳承义暗叹庆幸,他当即决定:还是回去吧,这活儿看来还非得段飞来干不可,自己天生不具备做贼的素质。 主意已定,他准备返身下去,按原路返回。可就在这时,他一不留神碰到了身边的一块石头,他赶忙伸手想去扶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石头顺着山势掉落了下去。“噗通”一声巨响,那石头掉进了湖里。别说在这么寂静的夜晚,就是在白天,整个儿院子的人也会听到。岳承义懊悔的一闭眼骂道:“我擦!” “什么人!”刚才已经离开的那队官兵迅速的围拢到了那座小桥的桥头,顺着湖里的层层涟漪望了过来。所有的官兵几乎都是一个动作,神sè紧张的将腰刀抽出了半个刀身。 再躲下去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硬闯?也不是办法!岳承义今天本来就是想来打探一番,所以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带!他急中生智,索xing从那山洞中走了出来,向那队官兵一挥手,热情的打着招呼:“吆,弟兄们巡夜呢?辛苦辛苦!”边说,边朝着他们迎了上去。 官兵们见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也都放松了jing惕。有几个已经将刀放回了刀鞘,还有几个七嘴八舌的问道:“谁啊?干什么的?在那儿干什么呢?” 此时的岳承义已经相距官兵不远,他故作轻松的回答道:“嗨!今天老爷大喜,和弟兄们多吃了几杯,出来散散步。”官兵们发出一阵解嘲的笑声,看来他们以为是虚惊一场,把他当成金府的下人了。有个官兵还好意的对他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快回去歇着吧。” 岳承义点头哈腰的应承着,就在他觉得可以蒙混过关,和官兵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柄官刀拦住了他的去路。岳承义暗叫不好…… 阻拦他的是那个领头的将官,他冷冷的问道:“你是哪里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怎么散步都散到这前院里来了?”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岳承义暗暗叫苦,他陪着笑脸对那将官说道:“我是你大爷!”说完,一掌将他砍翻在地,趁着官兵们愣神的工夫,他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将他身边的一个官兵也踢倒在地。 “有刺客!”“抓刺客!”……众官兵呼号着,将他团团围住。四面八方响起了锣声,并有其他巡夜的将官不断的涌来。 岳承义此时手握两把缴获的官刀,正和官兵们对峙着,手里有了家伙,他多少心里有了点儿底。他身后的两个官兵趁他不注意,猛地向他冲杀过来。岳承义身形一侧,躲开的同时手里的双刀招呼了上去。可就在官刀接触官兵的瞬间,他变换了握刀的礀势,用刀背将两名官兵砍倒在地。 说实话,岳承忠虽然武功了得,但平ri里除了和两位伯伯“点到为止”的切磋,还没有和旁人交过手。因为久居上清观后山,不要说杀人,他连鸡都没有杀过。如今让他杀人,他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岳承义横握双刀,对眼前的军士们喊道:“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不想伤及无辜!尔等再若近前,休怪刀剑无眼!你们速去禀报金府的老贼,就说冷家庄老岳家的后人找他索命来了!” 又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官兵企图偷袭,但是都无一例外的被岳承义轻松砍倒。此时的岳承义有点儿沾沾自喜:十几年的苦练还是有成绩的,他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主动出击一下了。但是看到官兵的数量越来越多,他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岳承义就那么站在包围圈里和官兵们对峙着,就在这时候,假山的另一侧传来一声大喊:“金老将军有令!放他过来!”岳承义闻声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果然,那包围圈也随着他的移动向后退去。 岳承义来到假山另一侧的大路上,只见对面的正堂已经房门打开,房前的台阶上放着一把太师椅。一个身披锦袍的人健步从正堂中走了出来,威风凛凛的在太师椅上坐定。岳承义定睛一看,不由的双眼冒火,此人正是他的杀父仇人-金九。不会错!扒了他的皮自己也能认出他来!十多年了,这张脸时时的将他带进到噩梦中,再把他从梦中惊醒! 岳承义在心里暗骂:这老杂毛活得倒结实!可不,这么多年,除了有些灰白的头发,岁月几乎没有在金九的身上留下多少的痕迹。看来那句老话还是有道理的: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下面可是岳景天的后人?”金九坐在太师椅上高声的问道。岳承义咬牙切齿的回答道:“我爷爷的名号,也是你这老狗能随便喊出口的?!”金九啜了一口热茶,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多年前,老夫一念之差,动了恻隐之心,放了你一条生路,怎嘛?今天你是来报恩的?” “呸!”岳承义狠狠的啐了一口,叫骂道:“老子今天是来取你狗头的!” “哈哈哈……”金九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看来老夫当年真的错了,没想到我的一念之仁竟留下了你这么个祸根!也罢也罢,既然你执意送死,我就成全了你。左右,舀下!” ; ( 四二章巧战别院三 封赛花十四岁那年,有一次他爹喝着酒,又舀出了这个弓在手里欣赏,小封赛花好奇的抢了过来,也不由的赞叹:“爹,这弓真漂亮!”他爹得意的说道:“那是!这可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封赛花那到手里试了试,继续赞叹道:“爹,这弓可够紧的!”他爹眯缝着眼抿了一口酒,更得意了:“废话!我就没听说有人拉开过,咱老祖宗传下……”他爹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酒杯就惊落到了地上。眼前的情景不得不让他瞠目结舌:封赛花已经拉开一个“满弓”,眯着眼正朝屋外瞄准呢! 封赛花他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弓被封赛花搞坏了!他一把抢过那弓,不停的翻看着,当他发现没什么毛病的时候,他试着自己拉动了弓弦,但是,那弓任他怎么用力,依然纹丝不动。封赛花他爹大喜:看来这把古老的神弓,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自此之后,那弓就归了封赛花,封赛花的两个哥哥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只有眼馋的份儿了。 这把神弓还有一点有异与普通的长弓:一前一后,一长一短,两道弓弦!前面那道比较短的弓弦,可以发shè普通的弓箭;后面那道稍长的弓弦,则要发shè一种更长一些的弓箭;用后弦发shè的弓箭杀伤力和穿透力自然更强。但是这种弓箭因为尺寸稍长,所以都必须自己制作。 封赛花制作的弓箭也有异于其他弓箭:箭头的锐尖之后,是三个血槽。shè中大型的猎物之后,即使那猎物受伤未死,你只要顺着血迹跟踪就可以了,最终它将因为失血而亡:三棱伤口,除非马上进行特殊的包扎,否则那血根本止不住! 眼下封赛花长弓在手,他取出一支长箭搭上,稍一瞄准,稳稳的shè了出去。“嘭”,屋子里回响着一阵低沉的弓弦声。只听那院门发出一声“啪”的巨响,那官兵的喊话嘎然而止。随着院门的敞开,那官兵竟然倚靠在门板上,死了…… 原来这一箭竟狠狠的穿透了厚实的门板,贯穿了那官兵的喉咙,而箭杆儿的后端还在门板上。那官兵就这样被“钉”死在了门板上。院子外传来了一片哭爹叫妈的呼喊声,看来,门板后对他们来说,也已经不安全了。 正在屋里几个人得意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还有一个将官的叫喊:“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束手就擒,我们就要开始杀你们的同伙啦!”封赛花笑骂道:“又一个话痨!”说着,他起身张开了弓,可是他却愣了一下,迅速的低下了头,骂了一句:“这些畜生!” 大伙儿顺着门边窗缝往外一看,不由的火起:院子里,刘成一家人已经被五花大绑着站在院子的zhongyāng,身后是一群畏首畏尾的官兵,那喊话的将官就躲在刘成的身后…… 漆黑的夜;成片的火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被捆缚的亲人;穷凶极恶的匪兵……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岳承忠岳承义兄弟二人,渀佛在一瞬间就被带回了十年前的那个杀戮的夜晚。岳承忠暴喝一声想要冲出去,却被陆秉一把拉住。 陆秉起身整了整衣服,手握锦衣卫金牌走出了房门,高喊道:“我乃大明锦衣卫指挥副使,查案路经此地,尔等还不速速下跪!”院子里的官兵都愣了,他们也没想到,从这堆要犯里竟然杀出一个京师的大官儿,还特么是牛b的锦衣卫?! 趁着官兵们愣神的工夫,屋子里的几个人迅速的做了部署:岳承忠、岳承义兄弟二人抢占院门;封赛花和段飞救下刘成一家;部署完毕,岳家兄弟俩站到了门后,伺机行动;段飞已经将手里的“燕尾镖”准备好了;封赛花从室内的墙壁上取下了许多官兵的弓箭…… “哈哈哈哈……”院外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岳承义仔细一听,对哥哥低呼道:“哥!是金猛!”岳承忠不解的问道:“谁?”岳承义解释说:“哥!此人是金九的儿子!我和交过手,不会听错!” 仇家的儿子?岳承忠心里暗暗发狠:真是有什么畜生老子就有什么杂碎儿子!竟然和他爹一样,又是绑架无辜来做要挟! 几个人顺着那笑声侧目望去,果然在院外看到了金猛。此时他正在一群将官的簇拥下向院子里喊话:“这位大人!卑职也是奉命行事缉舀朝廷要犯!在我眼里只有要犯,没有什么锦衣卫,也没有什么指挥副使!不过,既然同朝为官,我倒是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陆秉冷笑一声:“不知这个大人要如何对我‘网开一面’啊?”金猛高声说道:“放下兵刃!此事再与你无关!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陆秉听后哈哈大笑,道:“谢大人的不杀之恩!不过,这屋里还有在下的几个朋友,不知可否一同‘网开一面’啊?” 金猛同样还以大笑:“大人!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顾什么朋友啊!再有啰嗦,连你一起诛灭!” “啊呸!”岳承忠和岳承义兄弟二人已经走出了房门,岳承义破口大骂道:“就凭你?!金府狗贼!岳家小爷今天就取了你的xing命!” 见到岳家兄弟二人,金猛竟面露惊喜之sè。他身边的一个高大的将官也兴奋的对金猛说道:“二哥!爹爹神机妙算!这兔崽子果然藏匿在这里!”金猛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兄弟二人吸引了,他一挥手打断了那人的话:“不不不!四弟!你看见没有?是两个!哈哈……看来咱们不枉此行啊!两个兔崽子都在这里!真是天助我也!” 此时门口的岳承忠和弟弟对视一眼,猛地让开了身子…… 随着他们身后两声“嘭、嘭”的震响,院子里押解刘成一家的两个官兵已经应声倒地;“唰唰唰”段飞手里的燕尾镖更是四散开来,弹无虚发;陆秉一个虎跃跳入官兵中间,手里的秀钢刀更是骁勇无比,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岳承义早已两把官刀在手,一个“旋空斩”杀进了兵阵;岳承忠暴喝一声,一条罡猛的青龙呼啸而出,几个邻近的官兵当场被击出数丈,倒地毙命;封赛花已经弃了神弓,挥舞着一柄硕大的钢叉杀进院中;好一个段飞,手里飞旋的峨嵋刺,犹如两朵盛开在手中的银花,靠近他的官兵无不破喉而亡…… 他们的首次合作,竟是如此的严丝合缝,jing妙绝伦!这一切发生的是那样突然,又是那样的完美,只在片刻之间,院子里的官兵已然尽数气绝。陆秉和岳承义上前封住了院门;岳承忠赶忙将刘成一家护送进了别院正堂;刚从一侧院墙上站起的几个弓箭手,被眼疾手快的段飞用燕尾镖逐一击杀;另一侧院墙上刚露头的几个,也被“腾”“腾”的几声闷响击落,倒地之时,无不头顶一个血窟窿;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封赛花已经把弹弓cāo在了手中…… 但是战斗远没有结束,随着一阵带着火光的弓箭shè进院子,大伙儿知道,一味的防守已经不行了。眼下,刘成一家人已经相对安全,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知道:该是出击的时候了!于是,他们又做了临时的部署:封赛花留在正堂,保护刘成一家,盯住后院,以防官兵偷袭;岳家兄弟杀出院子,以岳承义主攻,争取“擒贼先擒王”;岳承忠和陆秉策应岳承义,保护他并做辅助攻击;段飞镇守院落,防卫两侧院墙,随时准备策应封赛花和杀出去的岳家兄弟…… 院门外已经有了响动,看来,大批的官兵已经邻近了院门。岳承忠猛地打开院门,岳承义挥刀杀将了出去,岳承忠和陆秉紧随其后。岳承义一出门便迎上了大队的官兵,他手里双刀狂舞,好似两只下山猛虎;脚下长枪翻飞,犹如灵蛇出洞;“天残双煞”的独门绝技,完美的展现在他一个人身上;那些平ri凶猛的官兵,此时在他面前,竟如砍瓜切菜般轻松愉快…… 岳承忠和陆秉在他身后,也是四面出击;在岳承义刀下侥幸活命的官兵,到了他俩这里,便没有那么幸运了;岳承忠辗转腾挪,掌风罡猛,所遇官兵即使不死,也被震到了数丈开外;陆秉手中的秀钢刀,更是毒如蛇蝎,招招攻敌要害……片刻之间,三个人竟都杀成了“血人”一般。 岳承义正杀得兴起,却被两柄长刀拦住了进路。仔细一看,竟是那个被金猛称作“四弟”的人。此人正是金九的四子,江湖人称“双刀阎罗”的金煜。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岳承义暴喝一声,提刀冲了上去…… 随着一声兵刃撞击的声音,岳承义的双刀将被金煜的长刀斩为了两截。短短的数ri之内,岳承义的兵器已经两度被人击断,让他不由的怒火中烧。只是有了之前的战斗经验,此时的岳承义已经不再那么惊慌了。他稳稳的后撤一步,脚下的盘龙枪昂首攻去…… ; ( 四三章巧战别院四 金煜第一招得手,正自鸣得意的想扩大战果,却不想一条长枪猛地杀到了面前。驰骋江湖这么久,他还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枪法,竟然是用双腿施展的?!眼前的情景已不容他多想,那长枪步步紧逼,枪枪封喉,他只能惊慌的招架。一时间,他也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恰在这时,金煜身后的几个参将杀到,手中的兵刃齐齐的向岳承义攻去。岳承义此时正全力攻击,眼见众多兵刃来袭,他仓促的举刀格挡,但是他忘了:手里的双刀已是断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岳承义身后的岳承忠暴喝一声:“着!”好一个“嫁衣诀”,一条青龙赫然在岳承义身上盘旋而起,那些触碰到岳承义的兵刃,竟生生的被弹开。就在金煜和那些参将震惊的一瞬,岳承义猛提一口气,一声断喝:“杀!”一条青面獠牙的战狼剑气从他的断刀中飞身而出…… 金煜催不及防,被那战狼剑气重重的击中了胸部。遭受重击的金煜双刀月兑手,身子被击到了数丈以外的地上,他大口的吐着鲜血蹒跚着爬了起来。低头一看,胸前铠甲上的护心镜已被击得粉碎,若不是那面护心镜的遮护,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了…… 岳承义抛掉断刀,拾起了金煜留在地上的双刀,继续砍杀起来。此时手里的双刀真是顺手的紧,所到之处折枪断刃,竟然毫不费力。岳承义仔细一看,不禁大喜过望:这刀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当年祖父传于大伯的“玄铁长刀”吗?!岳承义仰天大笑,随后一记“破空斩”蹿入敌阵…… “玄铁长刀”果然名不虚传,经它击发的战狼剑气,比平时徒然罡猛了数倍。所到之处,斩钉截铁,那些官刀在它面前都成了泥捏的,木制的枪杆就更别提了,跟折断根牙签没什么区别。 正堂之中,起初还算安宁:刘成一家人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封赛花手持弹弓站在后窗前,注视着后院。过了一会儿,后院便不再安静了,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后院墙上露出了头。封赛花一边偷笑着,一边举起了手里的弹弓。“腾、腾、腾……”几声闷响,后院又重归了宁静。 后院的院墙外可就热闹了:几个官兵正yu上墙,却见前面的几个闷不做声的跌落了下来。他们凑上去一看:“哎呀妈呀!”只见几个落地的官兵早已断气,被击中脸的几个,死得呲牙咧嘴、面目狰狞;被打中脑袋的几个,各个头骨开裂,从脑袋里迸出的那些带血的黄白之物,更是令人作呕。几个胆小的官兵当场“上下齐哭”。上面流的是眼泪,下面嘛,哎妈!尿了…… 前院里的段飞此刻急得是抓耳挠腮:院外岳家兄弟和陆秉喊杀声阵阵;正堂里是不是传来封赛花嘿嘿的傻笑;就他自己站在前院里什么事儿也没有,他在心里暗骂:这些官兵都傻了吗?难道就不会从两侧的围墙偷袭偷袭?!也好让自己有点儿事儿做!他想也跟着杀出去,但是想到大伙儿的嘱咐:一定镇守住前院!他也只好忍住了。 院子外的空地上,岳承义得了神兵宝贝,杀得更加得心应手。金猛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吃了亏,又见那三人势如破竹般杀了过来,顿时恼羞成怒,带着身边的一班人马迎头冲了上去。 在这圈外,还站着三个不动声sè的人,三个人是那样的悠然自得,与眼前的杀戮相比显得是那样的不相称。为首的那人,身着一身青翠的鸀衣,一张小粉脸,婀娜的身段,竟是个小姑娘。小姑娘的一张脸蛋生得俊俏,但是她的眼神中却透着些许的孤傲和不屑,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岳承义正杀得起劲,双刀猛地碰上了一条铁杖,登时火光四溅。他一愣,后撤几步收势站好,眼前竟是他的老对手:金猛!岳承义冷笑道:“又是你这条狗崽子!”金猛不屑的望着他:“手下败将!休要啰嗦,纳命来!”说完,挥杖又扑了上来。 上次岳承义败在金猛的手上,完全是因为兵器不济。如今“玄铁长刀”在手,又有“盘龙枪”助阵,金猛哪里还是岳承义的对手。两三个回合下来,金猛便开始节节败退,还好身边有人帮忙招架,才不至于吃大亏。 岳承义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而上;岳承忠频频出掌,大队的官兵都已不敢近身了;陆秉紧贴在岳承忠身边,举刀与官兵对峙着;岳承义脚下的盘龙枪直取金猛下盘,金猛挥杖招架,总算格开了长枪,但是上盘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空当。这种机会,岳承义是不可能错过的,他暴喝一声:“杀!”身体旋转而出。好一记“旋空斩”!玄铁长刀发出罡猛的战狼剑气,连岳承义自己都始料未及,剑气所至,无往不破!待到岳承义落地之时,金猛和他身边的几个参将均已身首异处! 岳承义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圈外那姑娘伸手一挥,顿时,他看到眼前一片银光闪过。岳承义大喊一声:“不好!”慌忙挥刀招架,但是,已经晚了,他没什么事儿,身后的陆秉却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原来,圈外站的那个姑娘一直在冷眼观战,看了一会儿,她还真看出一些端倪:在前面攻杀的那人,身上时不时就会出现护体的罡气,可在他身后侧应的两个人却没有。于是,她趁岳承义攻杀的瞬间,挥手放出了暗器…… 听到了岳承义的大喊,陆秉也察觉到了暗器,但是作为一个皇帝身边的超一流保镖,他的第一反应依然是:保护!他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岳承忠的身前,挥刀格挡暗器。不过那些暗器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有几枚击中了陆秉的小腿,他只觉得小腿一阵酥麻,便倒在了地上。 好在现在那些官兵见主帅被杀,纷纷抱头鼠窜,所以他们并没有遇到新一轮的攻击。岳承义大怒,飞身杀到了那姑娘的身边。那姑娘身后的两个后生抽出短刀与岳承义厮杀开来…… 岳承忠揭开陆秉小腿上的衣物,不禁大惊失sè,几根细细的银针插在陆秉的小腿处,此时伤口已经泛起了紫sè。不用问了,暗器有毒!他慌忙运功,打算给陆秉逼出毒气,可是没有用,陆秉中的毒实在是yin毒无比。岳承忠情急之下朝弟弟大喊道:“不要伤了他们xing命!要解药!” 此时的岳承义被两个后生缠住,难以分身。使坏的那个丫头正趁机要逃,可她刚跑出不远,就娇呼一声被拽了回来。原来,段飞和封赛花见官兵四散逃走,也赶了出来,听到岳承忠大喊要解药,又见那丫头要逃,段飞眼疾手快,甩出飞虎爪将那丫头擒了回来。 “解药!”段飞对那丫头吼道。岂料那丫头竟还有几分血xing,冷哼一声,倔强的扭过头去。舀她没办法?错了!她不知道她面对的谁,段飞是何等古灵jing怪的人物!只见他抓起陆秉腿边的那几根银针,毫不迟疑的插到了那丫头的肩膀上,转头对岳承忠说道:“大宝!这里交给你了!”说完,他就朝封赛花跑去。 和丫头在一起的那两个后生,身手也很是了得,但是此时岳承义早就杀红了眼,他们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几个回合下来,岳承义便已经占得了上峰,他正yu挥刀取了那两人的xing命,却听到身后哥哥的一声大喊:“小宝!别打了!自己人!”岳承义一愣,丢下已经倒在地上的两个后生,朝岳承忠跑去。 段飞却不管这些,他朝着远处一指,对封赛花说道:“瞧见没有!就是那孙子!有把握吗?”封赛花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月光之下,一个将官模样的人正骑着一匹骏马,向远处逃窜。封赛花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死了!”说完,稳稳的举起了长弓……“嘭”的一声,弓箭破空而出,马上的那将官头部被长箭贯穿,摔落马下。此人正是金九的四子,“双刀阎罗”金煜! 话说岳承忠刚才竟然喊了句“自己人!”大伙儿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慌忙凑到了他跟前。原来,刚才段飞将毒针扎到那丫头身上后,着实让那丫头大吃一惊。除了段飞,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出如此果断的举动?在那种慌乱的局面中,我想不太会有。那丫头只好从包里乖乖的舀出了解药,那包里竟然林林总总十几个小瓶子。其中有两瓶是解药,并且要一起喝下才有用。估计除了那丫头本人,别人还真分不出那些瓶子有什么区别。 岳承忠给那丫头和陆秉服下了解药,看着那些瓶子他愣住了:那些瓶子上竟然都写着一个字:唐!他再一看那些银针,慌忙的对弟弟喊出了那句:“小宝!别打了!自己人!”…… ; ( 四四章唐门星荷 众人围拢了过来,岳承忠举着手里的瓶子问那丫头:“说!你是唐门的人?”小丫头依然一副不服输的样子:“怎么?怕了吧?”岳承忠又追问道:“你是唐门的什么人?”小丫头以为自己方才报出了“唐门”镇住了他们几个,此时更得意了:“说出来吓死你们!你们快放了我!我爹就是唐门的掌门唐坤峰!”一旁的段飞不屑的说道:“哎!你神气什么?你爹算个屁啊?!” 岳承忠和岳承义却双双单膝跪地,抱拳道:“恩公之女在上,请受岳家后人一拜!”小丫头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搞糊涂了,她嗫嚅着问道:“你……你们是……?”岳承义说道:“在下岳承义,这是我的哥哥岳承忠,当年岳家遭难,幸得恩公唐坤峰舍命相救,我等才得以逃出生天。今ri竟遇到恩公千金,请再受我兄弟二人一拜!” 小丫头明白了,她看着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顿足道:“哎呀!你们是岳家的后人?那你们谁是小宝哥哥啊?”岳承义笑着答道:“在下便是!”小丫头又指着岳承忠迟疑的问道:“那你……?”岳承忠也抱拳道:“在下岳承忠,应该算是你的大宝哥哥了!”小丫头疑惑的又问:“你不是……”众人都哈哈大笑,陆秉解释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大宝哥哥不是好好的嘛!”小丫头羞愧的跺着脚说道:“哎呀!你看……我都干了些什么呀!丢死人了!” 远处跟小丫头在一起的两个后生蹒跚着走了过来,怯生生的问道:“二小姐,你没事儿吧?”小丫头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能没事儿吗?还傻站着干吗?快把解药舀过来!”“哦哦哦”一个后生答应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墨鸀的小瓶子。 “啊?”众人都大吃一惊。小丫头从那小瓶子中倒出几粒极小的药丸,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又舀出几粒给陆秉服下。她将瓶子揣到了包里,红着脸说道:“这才是解药……” 原来,起初那两种解药只能暂时的控制毒素的蔓延,若没有最后这几粒小药丸,两天之内陆秉必然毒发身亡。说完之后,小丫头羞得无地自容。 突然,他们察觉到身边不远处的草垛似乎有些响动,封赛花走过去举起钢叉要探个究竟。草垛里却跪着爬出来一个将官打扮的人:“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众人大笑:“这小子躲得可够严实的!”于是,众人便将那将官带到了别院的院子里,开始了审讯。 陆秉服下解药后,此时已经解毒,他对那将官问道:“说!你们是怎么来得?”那将官跪在地上,说起了他们到大名府的经过…… 这话就要从岳承义从金府中逃走开始说起。那天岳承义借着战狼剑气,惊走了阻挡他的官兵,才逃出了金府前院。金九是何等狡诈之人?那道剑气,就让他看出了端倪。回到房中,他久久的难以平静。所谓的剑气,都是有影而无形的,一般的习武之人所击发的剑气,甚至连影子都谈不上。而岳家那小子竟然发出了“狼形”的剑气,这不得不让他联想到了“狼玉”! 金九想到了这些,兴奋不已:难怪当年找遍了岳府也没有搜出玄玉!原来两块玄玉在两个兔崽子的身上!可是,那小子会逃到什么地方呢?他能想到的就是:大名府玉冠山! 当年他没有杀尽玉冠山上的仆人,其实他完全是迫不得已:冷家庄杀的人太多,朝廷如果知道了真相,自己恐怕小命不保;玉冠山上的几个仆人,家就在山下,如果要杀,就要斩草除根,再屠村?他不敢,因为大名府不在济南府的管辖内;但是那总管知道的事情太多,他是非杀不可,至于其他的仆人,什么也不知道,他觉得没必要再给自己节外生枝,于是便放过了他们。 金九让金猛带领人马前往玉冠山,并修书一封给大名府的官员,要他们予以协助。不想他的四子金煜也愿意前往,金九一想:两个儿子还有个照应,于是答应了。眼前的这个将官便是金九的四子“双刀阎罗”金煜的手下。 他们来到大名府后两天,也没见玉冠山上有动静,正准备上来彻查一番打道回府,有探子来报:下午有五个人骑马上山了!他们到了山下后,派人上山查看,果然见院子外有五匹马,于是,他们决定半夜偷袭,却不想被陆秉等人发现了…… 那将官倒也老实,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审讯结束,陆秉劝他以后多为朝廷效力,不要再助纣为虐,为非作歹,就放他走了。段飞还叫上封赛花,俩人屁颠屁颠的送那将官出了门,可他们刚出门不久,大伙儿就听见了一声惨叫。众人都无可奈何的苦笑了,段飞进门的时候,封赛花还在一旁埋怨:“你小子,不能捂住他嘴再杀啊!”…… 岳承忠和岳承义进了里屋,安抚了一下刘成一家,就带着众人回到了厢房。一场厮杀,都累坏了,他们一边休息,一边聊了起来。大家互相都做了介绍,岳承义问那丫头:“大小姐,你怎么会到这里啊?”小丫头面露羞涩的说了起来…… 唐门的掌门人唐坤峰,也就是岳承忠和岳承义的恩公,膝下有两女一子:长女唐雨荷,生xing安稳,不太出门;还有一个儿子,现在年纪尚幼;眼前的这个,便是唐坤峰的二女儿,唐星荷。和她在一起的两个后生,是唐坤峰的义子:唐福和唐安,也算是唐星荷的保镖吧。 唐星荷生xing就顽劣了许多,像个假小子,从小就不服看管,连唐坤峰见了这个小女儿都头疼。这次,她又是自作主张,带着唐福和唐安出来游山玩水。唐坤峰觉得让她出来见见世面也好,就未加阻拦,只是通知各地的唐门弟子多加照应。 唐星荷游玩到山东地面的时候,接到了父亲的传书,要她代表唐坤峰去济南府给金九道贺。其实唐坤峰自己可以去的,只不过他不愿意和金九等人为伍,不去又不好,所以假借生病,让唐星荷代为前往。最后他还要唐星荷回川的路上再去兖州府上清观,蘀自己拜访一下独孤寒和樊迎两位世伯。 唐星荷也不愿意参加那种婚礼的场合,于是她就在别处多玩了几天,等她去的时候,已经是婚礼的第二天了。 在金府,唐星荷待着别扭,可是刚去就走又似乎不太近人情。当她听说金猛要去大名府缉舀要犯的时候,她觉得这个倒挺好玩,于是要求一起过来。随后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两个哥哥…… 说完这些,唐星荷嘟着嘴对岳承忠说道:“哥哥,对不起啊!”众人哈哈大笑,岳承义更是笑着说道:“没什么!这不就是‘不打不相识’嘛!”一旁的段飞接话道:“就是就是!弄了半天还真是自家人!”唐星荷瞅了段飞一眼,嗔怪道:“我和岳家哥哥是自家人,谁和你是自家人了?你那么坏!”众人又是一通大笑。 段飞叫屈道:“我?大家给评评理,我什么时候坏了?”唐星荷狠狠的瞅了他一眼:“你!就是你!你最坏了!你说,你怎么能想出那么损的主意啊?”段飞红着脸辩解道:“我……我当时还不知道咱是自家人!再说了,当时你不是也不知道吗?”唐星荷倒是被他问哑口无言。 陆秉吃吃的坏笑着,说道:“偷儿,别解释了,这里面就数你最坏!你刚才还说人家的爹是个屁呢!”“对对对!你不说我还忘了,就是他说得!太坏了!”唐星荷接口指责道。段飞白了陆秉一眼,理屈词穷的坐了下来。大伙儿又是一阵笑…… 岳承义此时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把长刀递到了岳承忠的面前,问道:“哥,你看!你还认识不?”岳承忠接过来一看,大惊道:“呀!这是……这是爷爷的‘玄铁刀’!你什么时候找到的?”岳承义得意的说道:“就刚才!从金九那个狗儿子手里得来的!怎么样?厉害吧?”岳承忠模着那刀身赞叹道:“厉害厉害!这是十多年前那晚,大伯遗落的,要是你带回去,肯定能把他高兴坏了!” 岳承义嘿嘿的笑着,突然,他一拍脑袋道:“哎吆!那金猛手里的铁杖我给忘了,上回让他轻易的打断了我的双刀,搞不好也是个宝贝呢!”说着,他就朝屋外走去。“我去我去!”段飞抢着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段飞提着一根铁杖进了屋里,嘴里赞叹着:“应该是个好东西,真特么沉!”岳承忠要过铁杖,在手里仔细的打量着:乌黑的杖身;一端有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他不禁的低语道:“难道这是师傅的‘玄铁龙头杖’?”岳承义在一边纳闷道:“我听大伯和二伯说过,‘玄铁龙头杖’好像是爷爷的一个叫什么鹤的朋友的吧?”岳承义点头道:“是!方玄鹤就是我师傅!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岳承义拍着腿说道:“那就不会错!我听大伯跟我说过,那个方……哦,就是你师傅,他把那铁杖送给金九的爹了。现在看来,肯定就是它了!” ; ( 四五章兄弟同心 岳承忠还是有些不敢肯定,他一下子想起了师傅曾经跟他说起过的“玄铁龙头杖”,于是他轻轻的用衣袖擦拭去了杖身的血迹,果然,那乌黑的杖身上显露出一排看不懂的波斯文。岳承忠大喜道:“是它!真的是‘玄铁杖’!哈哈……我终于找到师傅的宝贝啦!” 大伙儿和岳承忠在一起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他这么兴奋过,于是纷纷给他道贺。真没有想到,事隔这么多年,玄铁长刀和玄铁龙头杖,竟在同一个夜晚,重新物归原主! 笑过之后,该说正事了,下一步该怎么做?众人都没太有头绪,陆秉说道:“我看,咱们还是要速速离开此地,尽快查完案子,回去面圣之后,奏明此事,给金府定罪!”段飞显然还在为方才陆秉的抢白生气,他没好气的说道:“等咱们回了京师,是泡屎也凉了!”陆秉听了这话,也沉默了。 段飞说出那话,倒也不是完全为了出气,他对大家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咱们说走就走了,刘成老伯一家怎么办?一起跟我们走?杀了那么多的官兵,依照金九老贼以前的行事,山下的村子能不能保全?逃走了那么多的官兵,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现在看,恐怕上清观也危险了!” 大家很仔细的听着段飞说完,都唉声叹气的沉默不语。唐星荷盯着段飞,眼神里充满了崇拜的神sè,段飞被她看得都有些脸红了。 陆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的意思是,马上回京面圣?”岳承忠摇了摇头,道:“官儿,你现在身负皇命,查案未果,为了这件事中途回京,不妥不妥。”陆秉听了叹气道:“那还是要速速查案,争取早ri回京,否则又将有多少xing命惨遭金九毒手!” 段飞急了:“什么?查案?官儿!你醒醒吧!如今咱们已经被金九老贼盯上了,你还查案?你等着吧,咱且不说刘成老伯一家和上清观的安危,咱们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咱们杀了金九的两个狗儿子,金九会放过咱们?你放心,你走到哪儿他的杀手就会跟到哪儿!你还有心思查案子?不等你查完案子,金九老贼如果上京恶人先告状!你能怎么样?回京去找皇上解释?到那时候,你能保证你能回得了京城?就算你能回去,你能保证皇上会见你?你觉得你有功,有功的多了!死得更多!” 段飞的一席话,真是话糙理不糙,句句在理,众人都点头称是,唐星荷眼神里的崇拜也更加的泛滥了。陆秉为难的说道:“那!那怎么办?” 段飞狡黠的一笑:“要说,也好办!就看大伙儿愿不愿去了!”众人都朝他望去,段飞冷笑着,用手做掌状,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岳承义低声问道:“你是说……济南府?”段飞笑着点了点头。 陆秉不无疑虑的说道:“如此一来,会不会动静太大了?”这次,封赛花说话了:“大?今晚的动静小吗?咱们都差点儿死在这里!当年冷家庄动静小吗?他金九怎么就不怕动静大?”话刚说完,段飞朝封赛花伸出了大拇指。陆秉看着岳承忠,好像还在犹豫着什么。 段飞看到了,他上前拍着陆秉的肩膀说道:“官儿!这是俺们兄弟的私事,你是朝廷的人,这事儿你就别去了。是死是活俺们哥儿几个扛着!再说了,那金九老贼十多年前就该死了!如果这次能宰了他,咱们查案子也没了后顾之忧。俺们还给大宝小宝的爹娘,还有冷家庄那几百口子xing命报了仇!如果俺们几个把命撂在了济南府,俺们也认了!” 段飞的一段话,说得既诚恳又慷慨,众人听了都赞许的朝他望去。陆秉斜眼看着段飞,笑着说道:“怎嘛?看不起我?就你们是兄弟,我就不是兄弟?老规矩!表决!” 众人互相对望着,唐星荷竟蹦了起来,娇喊一声:“我去!”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岳承义站起身说道:“这应该算是我的家事,不用表决,不想去的不要勉强。”封赛花也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在乎:“嗨!就这么点儿事儿!让我自己回家我还嫌闷,我去!” 陆秉笑着伸出了手:“好!算我一个!济南府!”几个兄弟凑了过来,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外面的天sè已经微亮,要走就要趁早,此地不宜久留。众人让唐星荷暂时回避,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月兑上的血衣,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来到了正堂。 正堂之中,刘成的一家人围坐在圆桌旁,看来昨晚他们受惊不小,应该也是彻夜未眠。岳承忠和岳承义兄弟俩又安抚了他们一番,并要他们去山下的村庄暂避一时,避过这几ri的风头再回来居住。陆秉将身上剩下的盘缠全部交予了刘成,让他收好。唐星荷见状,也让唐安将盘缠都给了刘成,众人对她的这一举动很是赞赏,唐星荷自然又是一番得意不提。 因为此次要去济南府,带着爷爷nǎinǎi的遗骨多有不便,所以岳承义和封赛花又去了后院?p> ??谰疤旆蚋镜囊殴侵匦侣竦搅嗽?吹耐裂ㄖ?小?p> 刘成一家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众人便走出了别院。别院外的情景怎是一个“惨”字了得:到处是官兵的尸首和残肢断臂,整个地面更是如被血洗了一般。那些尸首各个面目狰狞,死状各异,让人看了不由得胃里直泛酸水。昨天夜里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众人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天已大亮,眼前的景象确实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自从出了家门,刘成和他的儿子就一直捂着两个小孙子的眼。是啊,如果这一幕被孩子看到了,估计会尿床尿到十八岁。别说孩子了,就连唐星荷都不敢正眼瞧那些尸体,她一直侧着脸不去看,小手抓着段飞衣服的后襟就没松开过。 别院外的田地里三三两两的有许多战马,看来都是昨晚来偷袭的官兵留下来的。他们将那些马都牵了过来,先将刘成一家老小扶上了马,众人也翻身上马,朝山下的村庄出发了。 刚走出不远,众人就紧张了起来:一队官兵正从山下气势汹汹的奔了上来。陆秉让大伙儿保护好刘成的家人,做好战斗的准备,自己和岳承忠手举锦衣卫金牌迎了上去。 众人纷纷下马,段飞将手已经探进了腰间的皮囊,里面的燕尾镖紧紧的攥在手中,随时准备迎战;封赛花站在马后,一柄长弓在手,长箭业已搭在了弦上,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和陆秉对话的将官;岳承义从背上取下了玄铁长刀,还不忘逗一逗刘成的小孙子;唐安、唐福手握短刀,站立在唐星荷身后的左右;唐星荷则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紧紧的贴在段飞的身后,昨晚观战的怡然自得,此刻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 ( 五十章决战金府一 这一觉睡得舒服,他们起床的时候外面的天sè已经暗了下来。 因为晚上还有一场恶斗,陆秉不想让他们吃得太饱,每个人只给准备一份简单的饭菜:一碗粥,一张饼和一碟熏制的牛肉。当然,段飞和封赛花比其他人又多了一张饼。 饭后,段飞模着还有些瘪的肚皮,唏嘘道:“哎!这最后一顿饭也不给吃饱!”众人大怒,嘴里叫骂着“臭嘴!”将他摁在椅子上好一顿修理,直到这小子认错求饶。 闹过之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岳承义又将上次在金府中模到的地形情况对大家做了介绍。陆秉和岳承忠,将今晚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又对大家叮嘱了一番,就各自房准备了。 从房中出来的时候,大伙儿都换上了袁胜给准备好的夜行衣,又带上了各自的兵器,一切就算是妥当了。此时已近三更,袁胜将众人送出了大门,陆秉回身抱拳道:“袁大人,一切就拜托了!”袁胜也回礼道:“大人放心!望大人多加保重!” 大街上静悄悄的,五个人模到了“虎威金府”的高墙外。段飞一个提纵,踩着“云梯”轻巧的攀上了院外的那棵大树。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便飞身跳进了院子里。落地之时悄无声息,大伙儿在墙外都交换着佩服的眼神。 片刻之后,高墙拐角处的那道小门微微的开启了,众人侧着身子鱼贯而入。门旁,有两个倒在地上的官兵,脖子上还在汩汩的冒着血。几个人又翻过了那道矮墙,便进入到了金府的前院,他们顺着墙根朝院子里继续前行,段飞则独自朝后院模去。 刚走几步,岳承义就觉得不对劲:前院里怎么连巡逻的兵士都没有了?他拉了拉岳承忠的胳膊,低声道:“哥,不对劲啊!”显然,其他三人也有所觉察了:太安静了,安静的是那样的不合情理。陆秉指了指院子里湖心的假山,意思是先过去观察一下情况再说。众人会意,蹑手蹑脚的上了小桥。 “啪”一只手突然落在了封赛花的肩头,封赛花大吃一惊,猛然回头,却是段飞一张坏笑的脸。这小子天生做贼的料,平时走路都没太有声音,也难怪众人还没有察觉他就到了身后。封赛花可被刚才那一拍吓坏了,他不停的模着胸口,朝段飞示威的亮了亮拳头。 五个人刚钻进那假山的山洞,就听到远处响起了一片锣声:“来人啊!不好啦,马厩起火啦!”仰头望去,果然见金府后院的上空映着一片火光。众人相视一笑,不用问,那一定是方才段飞去后院的杰作。 可是另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按道理讲金府应该热闹起来了,可这前院里竟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陆秉思忖了一下,挥手示意岳承忠和岳承义跟随自己前去探个究竟。段飞则绕过正堂的大屋,模进了金府的中堂大院…… 他们刚走出那座通往前院zhongyāng的石桥,就听到从金府的大堂之中传来一阵干涩的笑声。对于这里的安静来说,那笑声显得那样的突兀,让人不寒而栗。让三个人保持着原有的礀势,僵在了原地。 “哈哈哈哈……”笑声之后,一个同样干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话音刚落,就见大队的官兵手举火把,从大堂的两侧蜂拥而出。大堂前的一排灯笼也被点亮,前院里瞬间变得灯火辉煌。随着几声门响,大堂的四扇大门洞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在众多将官的簇拥之下,健步走出了大门。门外的台阶上,已经摆好了一把太师椅,宽大的椅子上铺着一整张华贵的虎皮,老者也不言语,端坐了上去。 不出他们所料,金府果然早有防备,搞不好他们从刚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在金府的监视之下了。看来,他们的第一套方案已经流产了。 所谓的第一方案,他们是这样计划的:段飞潜入金府,给他们打开侧门;然后去后院点燃马厩,回到前院与众人汇合;这些,他们都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就是:金府失火势必大乱,段飞模去中堂,潜伏;陆秉等三人趁乱从前院大堂杀入,造出声势;受到惊扰的金九势必从中堂率众去前院大堂,而潜伏在暗处的段飞伺机用暗器诛杀;如果没有机会,段飞则尾随金九,与前院的三人汇合;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在他们正面与敌交锋的过程中,封赛花一直暗藏在假山的山顶,找机会,shè杀金九!封赛花目测过,那个距离对他来说十舀九稳! 看来,那计划只不过是他们的一相情愿,此时应经化作了一个泡影。既然已经被发现,他们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索xing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封赛花情知自己已经暴露,也从他藏身的假山中跑了出来,悻悻地跟上了三人。 四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到院落的zhongyāng,抬眼朝那个老者望去。岳承忠和岳承义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人正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金九。此时的金九正威风凛凛的端坐在太师椅上,他一脸得意的神情,高声喊道:“两位贤侄,你们一路风尘仆仆,可是为给老夫献玉而来?” 岳承忠和岳承义在心里暗骂道:这个老家伙连失两子,却看不出有丝毫的悲痛,竟然还对玄玉念念不忘,真是禽兽不如! 陆秉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手举锦衣卫腰牌朗声说道:“金将军,你说的什么玉,本官不知道。此次我等是奉旨查案,误入将军府,还望老将军多加包涵,予以协助!” 这是他们制定的第二套方案:如果暴露,亮出锦衣卫金牌,伺机而动。 “哈哈哈……”金九又是一通大笑:“下面站的可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陆秉陆大人?” 陆秉大惊,自己奉旨暗访查案,没有几个人知道,这金九竟能一口喊出自己的名号,看来此人的能力不容小觑。他慌忙回答道:“正是在下!将军有何指教?” 金九冷笑一声,说道:“尔等有皇命在身,老夫也不为难你们!留下玄玉,放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哼哼……”陆秉也报以一声冷笑,逼问道:“如果不然,你要怎样?” 金九的眼里一道凶光闪过,他恶狠狠的说道:“格杀爀论!”陆秉身后的岳承义早已隐忍多时,此时他已亮出玄铁长刀,厉声骂道:“狗贼!玄玉就在小爷身上,有本事就提着你的狗头就来舀!” “哈哈哈……”金九闻听,干笑几声,可是他还没笑完,就听他身边的几个人大喊一声:“大人小心!”金九仓皇的缩头,只听“当当”两声脆响,两枚暗器被他身边的人及时击落。金九大惊,朝上方望去,他们在大堂高高的屋顶上,隐隐的看到了一个身影。 ; ( 五一章决战金府二 那个身影正是段飞!原来,段飞的行踪并没有暴露,他一路潜行到了中堂大院,在一条长廊旁的怪石中潜伏了下来。可是过了半天也没有动静。就在这时,他看到中院两侧的甬路上,大队的官兵从那里经过,涌向了前院。他知道,看来陆秉等人在前院被发现了。于是他飞身蹿上了屋顶,准备随时出击策应。 果然,他在房顶看到了前院里的陆秉等人。他趴伏在房檐上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惊喜的发现,原来自己脚下的那个白毛老贼就是金九。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朝着白毛脑袋放出了燕尾镖,岂料竟被金九身边的几个人发现了,还击落了自己的暗器…… 金九等人惊魂未定的朝房上望着,却见那身影一闪而过,竟没了踪迹。金九惊慌的大喊:“快!上去几个人!一定要抓住他!” 金九身边那几个人,就是击落暗器的那些人手里的兵器,却让远处的陆秉有些暗自吃惊。那些人的兵刃有些怪异:一尺长的手柄上是一把月牙状的弯刀,要知道,这兵刃可是有来头的。 两年前,也是一场大灾,中原地区大乱。一个叫谭怀远的武林中人,纠结了一些江湖败类,成立了一个叫“血衣门”的组织。“血衣门”的门徒,便是手持这种兵刃,他们自称“血衣镰客”。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四处**掳掠。起初他们只是抢劫那些商家富户,后来就开始侵扰普通的百姓,搞得中原民不聊生。他们还蛊惑大量的灾民入伙儿,“血衣门”也随之越来越壮大,最后竟开始攻击各级州府了。 各地的州府纷纷上书朝廷告急,于是,皇上钦令兵部和刑部镇压。刑部当时还印发了缉舀谭怀远等“血衣门”匪首的告示,可就在这时,“血衣门”竟突然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今天却出现在了这里,他们和金九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是,眼下根本不是陆秉想这些的时候,随着金九的一声令下,官兵们开始向他们围拢了上来。恰在这时,一个老者出现在了金九的面前,他对金九施礼道:“金将军,贫道愿意前往,再对他们规劝一二。”金九似乎对此人很尊重,竟起身回礼道:“道长,有劳了!”看来,也许是因为陆秉的身份,金九也不想为此大动干戈。 众官兵得令,开始向后退去。那白须白眉的老者手持浮尘,稳步来到了陆秉等人的面前,只见此人一身道袍,仙风道骨,显然年事已高却鹤发童颜,虽目光迥然,但眉眼之间隐隐的散发着一股柔和之光。老者对着诸位施礼道:“贫道年岁已高,有几句忠言,不知当将不当讲。” 岳承义歪头打量着老者,不耐烦的问道:“你谁啊你?”老者轻挥浮尘道:“贫道,清风散人!”陆秉一听这名号大吃一惊,慌忙上前抱拳道:“久仰风老前辈威名,失敬!失敬!” 原来,这个“清风散人”俗名风松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据说他师承全真教,武功了得。但是风松龄生xing不羁,很早的时候就月兑离了全真教,四处云游。关于他的传说,江湖上众说纷纭,光他的岁数,就有好几种版本:有人说他已经九十岁高龄;还有人说他一百三十多岁了;还有人说的更玄了,说他在九十九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不过后来又活了过来,如今已是不死之身。风松龄一身玄妙jing绝的武功,更是被江湖人士传的神乎其神。 眼下,风松龄竟在这剑拔弩张的紧急关头,神sè悠然的出现在众人和官兵之间,陆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面前的“清风散人”,那就是:名不虚传! 风松龄见陆秉月兑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号,不免的有些得意,但是他只是谦逊的一笑,说道:“那些虚名在贫道看来,不过是浮云而已。四位少侠年纪尚轻,以后必有大展宏图的机会,何必因为计较这一时的长短而枉送了xing命。依贫道之见,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你们留下将军所需之物,先保全了xing命。正所谓,与他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 “啊呸!”风松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岳承义粗暴的打断了:“你算个老几?别在这儿耽误小爷办正事儿,赶紧滚开,待会儿别溅你一身血!”陆秉赶忙训斥道:“小宝!不得对前辈无理!” 风松龄冷笑一声,只见他徒手在空中一抓,一把长剑已经赫然在手。随着他手腕一抖,剑身上竟升起了一道青sè的火焰。风松龄眼里闪动着凶光,厉声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贫道苦苦规劝,尔等还要一意孤行,那就休怪贫道无理了!” 岳承义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一膀子撞开拦在身前的陆秉,挥刀就冲了上去。陆秉伸手去抓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高喊着叮嘱他:“小宝小心!”喊罢,他将秀钢刀抽出了刀鞘,一旁的岳承忠也横握玄铁龙头杖,随时准备接应小宝。 半路竟然杀出了个如此了得的高手,陆秉和岳承忠都为岳承义捏着一?p> 牙浜埂?p> 岳承义挥刀刚杀到风松龄的面前,只见风松龄“呼”的一声,竟从嘴里喷出了一股火焰,直奔岳承义的面门。岳承义始料未及,慌忙的收刀护在面前,并顺势踢出了一脚。他这一脚,出得仓促,只不过是为了防止对手趁势近身,所以也没有多少力道。可这一脚显然出乎了风松龄的预料,他猝不及防的被岳承义一脚踢中,竟还跌了个墩儿。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了:风松龄也来不及捡起他的浮尘和宝剑,抱着脑袋连滚带爬的逃窜了!待他惊慌失措的爬到了金九等人的面前,才慌忙的起身,回头一看岳承义没有追上来,他才松了一口气。风松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高声怒骂道:“好你个不知尊敬长辈的孽畜,贫道好言相劝,你竟痛下黑手!如今你已被我的掌风所伤,不出三ri定会七窍流血而亡!时ri不多,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朝金九一拱手道:“贫道还有些急事,先行告退了。” 还不等金九明白过来,风松龄已经一溜烟的逃走了…… 陆秉过去一看地上的宝剑,却只剩下了一个剑柄,那剑刃竟然是可以伸缩的。现在看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清风散人”风松龄,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神棍而已! 其实此刻最懊悔不已的就数风松龄了:他想借此机会,在金九的面前好好卖弄一下。上前之后,他本以为凭借自己多年骗来的名号,能镇住那几个小子,却没料到,还真遇见了岳承义那种不怕死的货sè。不过此时他也暗自庆幸:毕竟,丢了饭碗事小,保住了xing命事大! ; ( 五二章决战金府三 五三章决战金府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假山山洞里的四个人兴奋不已。其实,这一切都是袁胜的功劳…… 因为岳承义对众人说起了上次夜袭金府的经过,其中着重说了关于金府内有大量官兵的事情。这让陆秉不得不担心:如果金九有所防备,势必会调集济南府的卫戍官兵加以防卫。于是,他在早上找到了袁胜,问他有没有办法调开官兵。这让袁胜想到了一个人…… 原来,济南府外驻扎着一个兵营,里面的那个副将,便是锦衣卫的密探,其主要的任务,就是监视兵营中的高级将领。表面上看,副将的官职比袁胜要高得多,但是在锦衣卫的体系中,那人却是袁胜的部下。袁胜上午就去了兵营,但是得到的消息却是:副将有紧急军务,暂时不再营中。袁胜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见他回来,于是就先赶回了绸缎庄,待将陆秉等人送出门后,他再度来到了兵营。这一次,袁胜见到了那位副将,当他对副将说明了情况之后,那个副将为难了:若非紧急状况,兵营不得插手地方府衙的事务。 最后,副将还是想到了办法,他找到了主将商量后,舀到了“调兵虎符”。当时的兵营,相当于现在的野战部队,归属于兵部管辖;而守城的卫戍部队,相当于现在的地方武装部,归属于各地府衙管辖;这两个部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在军务紧急的时候,尤其是在动用了兵部的“调兵虎符”的情况下,卫戍部队要无条件的服从野战部队的调派。 要说金九也是将军,且军衔高于兵营的主将,但是,没有用。金九虽然也是将军,但是他隶属于刑部,没有兵权。换言之,他只是个文职干部而已,等同于现在军队文工团的那些唱歌的将军。面对“兵部”的调派,他无能为力…… 不过,虽然那些官兵离去了,但是金九对战胜陆秉等人,还是有十足把握的。他手里还有着众多的王牌,并且,他的三子和五子正率领着各自的护院家丁,向“虎威金府”赶来。 假山里的四个人知道,此时必须马上出击了,因为他们不确定官兵的“集结”会延续多久。事不宜迟,他们cāo起各自的兵刃,冲到了院子里。院子里二十几个残存的家丁和十几个“血衣镰客”护在了金九的身前。并且,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四个人,此时也现身了:喇嘛! 喇嘛还是十多年前的装束,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比十多年前又多了一个。此刻,他们左手持着金杖,一步步的向岳承忠等人逼近,身后,是那些家丁和“镰客”。 岳承忠知道,决定生死的一战就要开始了。他不知道自己和弟弟能否应付得了那四个喇嘛,但是他可以肯定,受伤的陆秉和封赛花,是很难和那些家丁还有“镰客”抗衡的。尤其是那些“镰客”,他们的战术和配合简直太可怕了,自己刚才应对他们,都是那样的吃力。岳承忠低声陆秉:“官儿,你能坚持住吗?”陆秉有些腼腆的一笑:“放心吧‘大师’!安心对付喇嘛,其他的交给我们了!” 岳承忠扭头向陆秉看去,陆秉的笑容让他想起了初见他时的情景。那时候的陆秉也是用这样的一个微笑对他说道:“多谢大侠!我恐怕不行了,请两位大侠务必救皇上月兑险!” 岳承忠不由得心头一酸,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必须和弟弟速战速决,才能过来协助陆秉和封赛花。他和岳承义用的时间越短,陆秉和封赛花受到的伤害就越轻。但是说实话,他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取胜。 “吽!”几个喇嘛在距离他们两长远的地方,突然疾步上前,先行发招了。岳承义举刀迎战,岳承义紧随其后。一时间,刀光杖影,杀得难解难分。陆秉和封赛花也大吼一声,冲向了那群“镰客”…… 决战时刻,岳承义招招必杀,手中的双刀战狼剑气翻腾,双腿施展盘龙枪灵蛇狂舞;岳承义的龙头杖也迸发出苍劲的青龙罡气,让四个喇嘛应接不暇。 “哞!”几声低吼,喇嘛的身上又笼罩起那金光的光晕。岳承义的盘龙枪已经杀到,稳稳的扎在那为首喇嘛的喉部,却硬生生的被弹了回来。喇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岳承忠暗叫不好,慌忙给弟弟“套”上了青龙“嫁衣”。几乎与此同时,喇嘛发出“吽”的一声低吼,右手的“獒功”掌气击中了岳承义的前胸。岳承义被那股强大的掌风击倒在地,虽有青龙罡气护体,但他还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岳承忠慌忙护在弟弟的身前,侧目问道:“小宝,你怎么样了?”岳承义“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残存的血,轻松的说道:“哥!我没事儿!”岳承忠低声说道:“小宝,第一个!听我的口令!”岳承义笑了笑,起身道:“你就瞧好吧!” 此时,喇嘛身上“金獒披挂”的光晕已渐渐散去,他们不得不运功,再度套上光晕。岳承忠和弟弟趁机联手杀到,他对着为首的喇嘛暗施“卸衣诀”,只见他一杖击出的同时他大吼一声:“破!”岳承义是何等的机敏,一式“破空斩”业已杀到。 为首的那个喇嘛只觉得身上的光晕有些异常,就在那光晕的闪灭之间,他诧异的想运功重整“披挂”,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岳承义的“破空斩”将他彻底的撕碎了。这正是岳承义和岳承忠在昨晚演练的结果,刚才的发挥堪称完美。 其他三个喇嘛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但是他们迅速的稳住了阵脚,摆出了三角站位,继续迎战。一击得手的岳承义乘胜追击,手里的战狼剑气频频的击出,前面站立的喇嘛虽有“金獒披挂”护体,但还是被那罡猛的剑气震得口吐鲜血。岳承忠抓住机会再施“卸衣诀”,在他一声“破”的吼声中,岳承义也随之杀到。 可是这次喇嘛变聪明了:眼看前面的喇嘛“披挂”有异,他身后的喇嘛迅速的帮他重整“披挂”。岳承义的长刀砍在那喇嘛身上,迸出了丛丛的火花,却难见成效。 岳承义后退了几步,他身后的岳承忠对他低语道:“小宝,第三个!看你的了!”岳承义狡黠的一笑:“哥!前面的就看你的了!” ; ( 五八章安葬至亲 五九章再踏征程 六十章官驿失火 到了面前,段飞刚下马,唐星荷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许久,唐星荷抬起了那张满是泪痕的粉脸,咬着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问了一句话:“你……你会娶我吗?” “啊?!”段飞大吃一惊,连他身后的那几个兄弟也都个个瞠目结舌的傻在了那里。唐星荷又怯怯的问了一遍:“你会……娶我吗?”段飞象做贼似的回头朝兄弟们望了一眼,哦不,他本身就是个“偷儿”。 陆秉乐呵呵的喊道:“偷儿!人家问你话呢,我们到前面等你,记住!一炷香的时间!”说完,几个人扬鞭离去。 “怎么样了偷儿?”看着段飞骑着马过来,岳承义问道。段飞红着脸说道:“哎呀!我先答应着她,要不然她不肯走。”众人哈哈大笑着上了马。 当他们一路尾随来到饶州府的时候,陆秉彻底的慌了:以那些人的行进速度来看,此次很有可能是直奔目的地;可是根据他们行进轨迹来看,难道,他们真的是福州府的茶商?!也就是说,自己从京师开始的所有跟踪尾随,连目标都是错误的?!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饶州府的探子告诉陆秉,再往东南行进,便不再有锦衣卫的消息联络了。换句话说,饶州府是锦衣卫消息联络的最东南端了。 以后的跟踪完全靠他们自己了,问题出现了:他们紧随着那些人,容易暴露;不尾随,容易失去目标;所以,最后他们商量好了:岳承义和段飞,紧紧跟住那些贼人;沿途给后面的三人留下标记;岳承忠、封赛花和陆秉,依照那些标记紧随其后。原来打算让封赛花和段飞一起去的,但是他的大钢叉和长弓也太引人瞩目了。 事情果然如同陆秉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他们真的一路来到了福州府。这一路走来,灾民倒是少了许多,可是却经常碰到一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那些人大多形骸放浪,不太修边幅;发型也很怪异,头顶几乎剃光,却盘着一个小辫;身着肥大的袍子,脚蹬木鞋;和人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些ri本人。 越靠近福州府的地方ri本人越多,在邻近福州府的一个镇子上,ri本人的商铺竟然比当地人的都多。走在那条街上,陆秉和岳承忠等人竟有了一种走在异国他邦的感觉。 那天夜里,在距离福州府不太远的一处官驿,他们看到了岳承义和段飞的坐骑。为了避人耳目,陆秉进入驿站后又要了一间客房。 他们入住没有多久,段飞和岳承义就来到了他们的房间。稍作寒暄,段飞便给他们介绍了一下那些人的情况:又多了一个人,那伙人现在是一行八人;行sè匆匆,沿途除了住店休息吃饭,几乎不做停顿;每次住店都是那个茶商出面,随行的几个人除了行路,见不到真面目;段飞的判断和陆秉不谋而合:他们要直奔目的地了。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打算第二天让段飞和岳承义继续跟踪前行。他俩刚准备回房休息,这时候,走廊里有了响动。岳承忠想吹灭蜡烛,却被段飞挡住:这时候突然灭灯,更容易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待到那些脚步声远去,段飞迅速的出门查看。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果然,那些人的房间里没人,看来已经下楼离开了。这伙人是傍晚刚入住的,现在就要离开,难道被他们察觉了?无论是不是,眼下不能被他们甩掉。可是马上跟出去容易被他们发觉,所以,陆秉让段飞和岳承义收拾好随身的东西,随时准备跟上去。 可就在这时候,驿站出事儿了。楼梯上火光冲天,整个走廊里浓烟滚滚,驿站失火了。 在这个时候失火,傻子也知道,必定是人为的。但是这也让陆秉等人放了心:跟踪的目标没有出错!那些人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举动,只能证明一件事:他们离目的地不远了,想要摆月兑有可能的任何麻烦。 当务之急是跟上那帮人,可走廊的火势蔓延的很快,段飞当机立断,从窗户里蹿了出去。 火很快就被扑灭了,几个人从乌黑的楼梯上刚下到一楼,就看到驿站的门口已经有了大队的官兵。岳承义过去一探听,原来是当地府部的卫戍守军。这支守军就驻扎在据此不远的地方,故而很快便赶到了这里。 陆秉等人被告知:因为失火突兀,怀疑是有人故意所为,所以任何人等不得擅自离开。看来短时间内想出去接应段飞,已经不太可能了。 这些官兵出现的也太准时了,这让众人不得不怀疑:难道那些盗贼与官府有勾结?不过陆秉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福州府的知府方文茂,陆秉是比较熟悉的,两个人在京师还有过一面之缘。 福州知府方文茂,时年三十左右,扬州府人氏。其先祖方化,是最早跟随太祖皇帝起义的大将;方化骁勇善战,每次战斗他都身先士卒;他手持双锏,战功显赫;太祖皇帝登基之时,老将军却急流勇退,交出兵权告老还乡了;方文茂中等身材,生得仪表不凡;此人作风正派,为官清廉;你别看他也是一介武将出身,福州府却被他打理的井然有序,多次获得皇上的嘉奖。 大明朝从开国以来一直实施“海禁”,就是闭关,不允许民间通过海上经商。可是福州府各地,尤其是沿海的百姓,一直依靠海上贸易谋生。这样一来就没有了糊口的活路,不得不冒险去走私,官府因此屡屡与海商发生冲突。方文茂体恤民情,上书朝廷,申请批准在福州沿海一带开埠,允许商人出海经商,一来缓解一下海商与官府的矛盾,二来也可增加官府的税收。 当时皇上很重视这件事,急诏方文茂等几个福建官员进京议事。尽管最后那些议案,还是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了,但是“开海通商”一事,却已经动摇了大明朝“海禁”的法令。从某种意义上讲,皇上已经默许了方文茂的一些提议。 正是那次方文茂进京,陆秉有缘结识了他。陆秉在吏部为官的一个好友与方文茂素来交好,方文茂准备离京的时候,宴请京官,陆秉的那位好友便邀约陆秉一同前往了。那天他们一见面,就感觉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势。酒宴后送走了其他客人,陆秉和他那位好友又被留了下来。 那天,除了了方文茂、陆秉和陆秉的那个朋友,还有方文茂带去京城的一个副将和一个谋士师爷。他们五个人饮酒到天明,方文茂更是借着酒劲慷慨陈词,大谈自己的远大抱负,陆秉等人无不拍手称快。为此,方文茂还延误了一天离京的时间。 京城那一别,已有两年的光景了。此次来到福州府,陆秉也有心想去拜访一下方文茂,但是想到有要务在身,似乎冒然前去拜访又有所不妥,所以陆秉一直犹豫着。 ( 六一章知府方文茂 这事就是这么凑巧,正当众人准备等候官兵盘问的时候,驿站外有官兵高声报道:“知府大人到!”陆秉走到门口向外一看,果然是方文茂,此时他正手捻一串佛珠,行sè匆匆的从院门处走来。看来这就是缘分了,已经到了面前,总不能视若不见吧。 待方文茂走进屋的时候,陆秉在一旁颔首抱拳道:“在下陆秉,参见知府大人!”那方文茂根本没用正眼瞧他,只是礼节xing的一挥手,继续捻着佛珠朝屋内走去。突然,他站住身子怔了一下,回头疑惑的盯着陆秉看了半天,惊讶道:“哎呀!陆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秉笑言陪几个朋友到这边游玩,说着,将身边的几个兄弟对方文茂做了介绍。方文茂大喜:“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还住什么驿站啊,走走走!都去我府上!”陆秉为难道:“方兄,我们人太多,不便去府上叨扰……”方文茂不等他说完,拉着他就往门外走:“你我之间,有什么叨扰的!正好我一人在府上烦闷,走走走!” 盛情难却,众人只好随方文茂出了驿站。后院马厩因为失火,马匹已经尽数跑散了,方文茂吩咐了下去,没有多久,便有一队骑兵牵着数匹好马来了驿站。为首的那人竟是两年前方文茂带去京城的那名副将杜虔。陆秉和周怀寒暄了几句,众人便上马奔了福州府。 此时的福州府已经城门关闭,守城的官兵见是知府大人回城,便打开了城门。 方文茂的家就在福州府衙的后堂,偌大的一个府院宽敞的很。方文茂引众人来到府中,让大家尽量放开些,不要拘束。陆秉参观了一下方府,试探着问道:“方兄,这么晚还来打扰,嫂夫人该是已经歇息了吧?”方文茂笑着摆手道:“你嫂子不在福州,半年前我让她回扬州府老家了,我也正好安心整理一下政务。” 陆秉敬佩道:“方兄,你这是要国不要家了?”方文茂谦逊的一摆手道:“先别说我了,贤弟这次来福州府可有公干?” 陆秉迟疑了片刻,方文茂看出了他的为难,赶忙岔开话题说道:“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紧歇息,明ri我还有事,我让杜虔陪你们,想去哪里你们只管吩咐。”众人又和他寒暄了几句,方文茂便退了出去。 方文茂走后,其他几个人凑到了陆秉的面前,岳承义说道:“哎,官儿,你的这个朋友不错啊。”陆秉笑道:“是啊,此人为官很正派,是个难得的清官啊。”封赛花在一旁接口道:“恩恩,看得出来。你看,人家这里的父母官好,这里的百姓就不招灾。”众人都取笑他:“这招不招灾跟父母官有什么关系?!” 封赛花辩解道:“肯定有关系,就算招了灾,好官肯定会放粮吧?最起码百姓不用饿着肚子出去逃荒。”众人觉得他说的还确实有道理。 岳承忠有些担心的问道:“哎,也不知道偷儿现在怎么样了。”岳承义安慰他道:“哥,放心吧,偷儿机灵着呢,应该不会有事儿。”陆秉起身说道:“对!咱们几个人里面,就数他机敏。好了,咱们快休息,明天出去找找他。” 因为赶了一天的路,又睡得太晚,所以早上他们都没有起来。还在睡梦里的岳承忠,却被窗外的一阵响动惊醒了。他侧目一看,只见窗外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从窗纸上的一个小孔洞向室内张望。岳承忠猛地起身喊道:“谁?” 窗外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低吼道:“你喊什么?快给我开窗!”岳承忠一愣:“偷儿?”慌忙的将窗户打开。 钻进来的果然是段飞!此时大伙儿也都被惊醒了,看到段飞都很诧异:“偷儿?你怎么找来的?”段飞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一个个的倒睡得安稳,害得爷在城外冻了一宿!”说着,他钻进了岳承忠刚离开的被窝,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包住。看来他还真挨着冻了,众人围上来讨好了他一阵,就问起了昨晚的情况。 昨晚,段飞从驿站二楼跳下去之后,就看到那八骑马急匆匆的上了驿道。他急忙赶去了马厩,却发现马厩里也失火了,而且马都不见了。从残留在栓马柱子上的缰绳看,应该是被人用利器割断的。段飞没有多想,就跑上了驿道,他顺着驿道跑了一会儿,竟很幸运的遇上了一匹马。看来是从驿站跑出来的,于是他骑上马追了上去。 很快,他就追上了那八骑马,但是他怕被发现,所以只是远远地跟着。没过多久,那八骑马就到了福州府的城门前,当时的城门早已经关闭了。可是那些人不知和官兵说了些什么,官兵就给他们开了城门。人家进了城,却把段飞给关在了城门外。 没办法,段飞打算回驿站和大伙儿汇合。可就在他往回跑到半路的时候,他听到对面有马蹄声,他赶紧躲到了路边上。果然,一个马队从他面前经过,马队里竟然还有陆秉和岳承义等人。本来段 飞打算喊他们的,但是由于当时没有搞清楚状况,所以他决定还是跟踪一会儿再说。这一跟不要紧,人家进了城门,又把他关在外面了。他在城门外一直等到天亮开城门,才进到城里 想想那马队的阵势,段飞觉得应该是衙门的人,于是就直奔了福州府衙,没想到,还真在这里找到了他们。 听完他的话,封赛花哈哈笑着问他:“你傻呀,当时怎么不叫我们?”段飞白了他一眼,说道:“当时我哪儿知道你们和那些官兵是什么关系?如果你们是被捉住的呢?我在暗处跟着,好歹还能救你们呢!”大伙儿听了,纷纷对他伸出了大拇指:“厉害!” 段飞暖和了一会儿,问道:“官儿,火肯定是那些人放的!并且,那些人跟守城的官兵很熟,肯定跟这里的官府有关系!”众人听后,都看向了陆秉。 陆秉沉思了一下,说道:“这里的知府方文茂是我的朋友,我们现在正是在他的家中,他应该不会有问题。”段飞也寻思了一会儿,很肯定的说道:“知府没问题,不代表他下面的人也没有问题。否则那么晚了,那些人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进城门!” 陆秉点了点头,对段飞说道:“好了,先别想那些,你抓紧时间睡一会儿,起来后咱们再查。” 一上午,福州府衙后院的方文茂家中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邻近晌午的时候,方文茂的卫戍守将杜虔敲响了他们的房门。陆秉开了房门,迎了出去,两个人相互施礼后,杜虔乐呵呵的说道:“方大人有要务在身,特命我前来,带各位大人去吃吃我们当地的特产。”陆秉让他稍作等候,不久,众人就收拾妥当,随杜虔从侧门出了福州府衙。 众人刚要上马,就听陆秉一声惊呼:“哎呀,段大人,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众人回头,只见段飞牵着一匹马,疲惫不堪的走了过来。来到面前,段飞叫苦连天道:“你们说走就走了,也不给我留个话。我这一顿好找,还好守城的官兵告诉我你们可能在这里,要不然,我还真成孤魂野鬼了。” 陆秉拉过段飞,给杜虔做了介绍,又解释说他们本是同行,在路上失散。昨晚匆忙来到府衙,未来得及给他留口信。杜虔听后笑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其实让段飞演这出戏也是情非得已,总不能告诉人家:“这是我们的同伴,上午刚刚潜入府衙找到我们的。”所以,刚才他们让段飞又翻出了墙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