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孤儿院的院长》 第一章:失业的中文博士 「唉，又没消息了。」 望着电脑萤幕，史奎发长叹一声，瘫坐在电脑椅上。 快要半年了，自从从xx大学中国文学系博士班毕业之后，史奎发发现没有背景的自己，根本就无法进入大学当教授。 于是他就开始不停地在找工作，无论是透过认识的人际关係，去询问职缺，找门路；或是在人力招聘网站上，投履历表觅职，他拼命地寻找就业的机会，但是总是事与愿违，一直都没有下文。 今天也是如此，史奎发投出了一百多封履历表，投到网站告诉他「已到今天投递履历的上限」了，可是到了现在，也就是晚上六点半，这些投出去的履历，全像是石沉大海，不了了之。 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上个礼拜，上上个礼拜，也都是这样，一切无消无息。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看，同样的，那些向认识的人询问「有无工作机会」的讯，大多都跟他回说「抱歉，现在单位没缺」，再不然，就是被已读不回。 大博士失业潮，全球化的现象，博士太多，适合的工作缺太少——尤其是文科博士，甚至是像他这种中文系博士。 史奎发黯然地将脸埋进双手裡，三十五岁了，他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车，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没有女友，更别提想要结婚，除了「中文系博士」这个高学历之外，史奎发明白，自己的人生，已是一无所有了。 ——不如毅然转行吧！放下中文系所学的一切，重新开始！ 但这个念头甫一动，史奎发就感到有点胆怯了，业已有些年纪的他，现在才出社会，岂不等于是最老、又没工作经验的新人？哪个像样的公司会要这样的人呢？ 可是如果不去这些像样的公司，一般的小公司，也不会想聘用他这种有博士学历的人，小庙不好供大佛嘛！ ——人生好像走到了一个瓶颈，怎麽样也看不到未来…… 史奎发的喉咙微微一哽，颇感心酸。在中文系的领域裡，他对经史子集、诸子百家都有所精通，但在现代的这个社会裡，却好像英雄无用武之地。 「我到底……是怎样才走到了今天这样的一个地步呀……」 他再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袋裡不禁开始回想，试图回想起自己的小时候的一切，寻找出自己会变成今天这样一个失业人口的原因。 但越回想，史奎发就越觉得气馁。 因为他当然知道原因。 出身孤儿院的他，在小学、中学时，受到了不少霸凌，欺侮。当时就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发愤图强，努力学习，他相信只要拿到好的文凭，有高的学历，就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前程，等着他去开创。 所以史奎发一直很用功读书，不惜贷款，揹上学贷，他也要上大学；而在大学毕业之后，他觉得自己还能更好，职是，他决定继续进修往上唸，唸硕士班，然后就这样，一路唸到了博士毕业。 这一切当然都是靠贷款的，所幸他在学时期，有当学校教授的助理，有拿到一些工资，以及拿到了几个小小的奖学金。 他也很节俭，把这些钱小心翼翼地存着，省吃俭用。因此在毕业后，他还能在找不到工作的情况下，一边还贷款，一边度日至今。 「不然，去拜託一下指导教授好了。」史奎发心想：「看有没有博士后……」 然而，此心念才一动，史奎发就否决了。 因为他的指导教授，其实再半年就要届龄退休了，早已是个不沾锅，能不干事就不干，且自己又没背景，早在就学时期，他就对自己爱理不理的，那现在，这位指导教授哪会帮自己找工作的忙呢？ ——还是该去考个公职或中小学的教职呢？ ——这样又要花个一段时间了，我的钱撑得到那个时候吗？ 踌躇间，史奎发转过头，望着自己房间书架上满满的中文系学术性书籍，一时间，满腔忧鬱登时一涌而上，他当场难过地泪水夺眶而出，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怀才不遇啊！真的是怀才不遇！自己满腹经纶，却连个基本工资的工作，都找不到。 ——堂堂一个博士，却被这个社会给「逆淘汰」了。 「早知道不唸博了……」他自言自语地哽咽道。 就在他泪流满面，泪眼朦胧之际，忽然，眼前的电脑萤幕裡，跳出了一个讯息。 是新的邮件，电脑告诉史奎发，他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咦？是谁寄给我的？」 史奎发不禁好奇心大起，连忙擦乾了眼泪，伸手去摸滑鼠，点开了电子信箱。 是人力招聘网站的通知，有企业发信给史奎发，邀请他到他们的公司面试了。 史奎发急急忙忙地再点开了联结，点进去该公司，想要细看。 毕竟单是今天，他就已投了一百多封履历表，再加上之前的，少说也已破万封了。职是，第一时间，史奎发也没法马上判断清楚，究竟是哪一家企业发「面试邀请」给他。 滑鼠一点，点进去了。 但一点进去，史奎发的眉头，却马上就皱了起来。 「『布尔兰钦股份有限公司』……」他蹙着眉，唸着这家公司的名字，「这是什麽公司？外企吗？是做什麽的呀？我有投履历表给这家公司吗？」 他想不起来自己有投履历表给这家叫「布尔兰钦」的公司。 于是他仔细地看着这家「布尔兰钦股份有限公司」的企业简介。 简介很短，跟没写没什麽两样，甚至没有企业的官方网站。 「唔，分类是『教育』，专门经营教育领域……补教业吗？」 ——补习班老师啊，感觉不是一个很稳定的工作呢…… 但才这麽一寻思，史奎发就立刻暗骂了自己一声，失业的人，还挑三捡四什麽？当然先求有再说。 ——就看一下吧，或许是不错的职缺呢！ 心念一定，史奎发便仔细地往该公司发来的「职缺」邀请看去。 「呃……文……『文化传播者』？」 史奎发心头疑惑顿起，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再往下看这个职缺，他更加地讶异了—— 「本职缺工作内容：遵照公司的要求，传播良好的中国文化与精神。」 「本职缺需要条件：中国文学系博士，精通中文，精通中国古典经史子集，有无教学经验或证件皆不拘，能即刻上工者佳。无中文系博士资格者，请勿投递本职缺。」 「薪资面谈，由应徵者开，在合理范围内，资方保证全盘接受；而关于福利方面，除政府所规定的相关福利、保险皆保证会有之外，应徵者可再额外提出所需，在合理范围内，资方也保证全盘接受。」 史奎发呆呆地看着电脑萤幕，满腹皆是诧异与疑窦。 「『薪资面谈』……但『资方保证全盘接受』……？所有『福利、保险皆保证会有』，还能『再额外提出所需』，然后『资方也保证全盘接受』？」 好诡异的条件呀！ 可是，听起来又好像待遇会很不错的样子。 但警报器却顿时在史奎发的心裡大响起来。 ——等等，天底下有这麽好的事吗？ ——明明在现代社会，一堆九九六，却拿着不符合超长工时的工资呢！这一家叫「布尔兰钦股份有限公司」，怎麽看，怎麽怪呀！ ——还有，「文化传播者」？这是什麽工作？ ——感觉像补教业啊，可是看起来又好像不像。 ——但是，为什麽这个职缺，需要用到中文系的博士呢？ ——该不会是诈骗集团吧？ 职是，史奎发踟蹰了，对方要的是「中文系博士」，他完全符合应徵资格，况且他现在又急着需要有一份工作，来解决他阮囊羞涩的困境，说没有心动，那是骗人的，但是这家企业看起来实在有点诡异，这让他实在不晓得该不该点下「同意应徵」的按钮。 半晌，他再浏览了一下这一家「布尔兰钦股份有限公司」的所在地址。 「咦？还蛮近的哪……」他讶异地发现，这一家公司离他的租屋处，并不远。 「嗯……可是那边有这家公司吗？我怎麽没有印象呀？」 史奎发不禁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他的确想不起来，网页上所显示的这个地址，有这家公司的存在。但他记得那边是有一栋纯商业大楼。 过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史奎发忽然勐地拍了一下电脑桌，他下定了一个决心！ 「我现在的人生已经掉到了谷底，糟到不能再糟了，有工作上门，哪还能嫌东嫌西的呢？现在的情况，是工作选我，不是我选工作了呀！」 「更何况，找工作也找这麽久了，就只有这一家企业主动邀请我去面试，去看看，又何妨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面试完觉得不好，顶多跟对方说一声『不好意思，我不适合』，不要干而已！怕什麽呢？」。 「而且，这家企业离我的租屋处挺近的，上下班走路就能到了，还能省交通费呢！」 这麽想着，史奎发立刻点了一下滑鼠，对着这一家「布尔兰钦股份有限公司」所发出的「文化传播者」职缺邀请信，按下了「同意应徵」的按钮。 第二章:奇怪的公司(上) 「呼！」 走进这一栋商业大楼前，史奎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进电梯，上楼。 「叮。」 电梯到了，门开了。 史奎发走出电梯门外，一张望，立刻看到了「布尔兰钦股份有限公司」的招牌和玻璃大门。 他走了过去，想透过玻璃大门，张望里面的情况。 但这个玻璃大门上，贴着两张大大的门神像，阻碍了史奎发的视线，让他看不清里头的状况。 他只好放弃，按了一下对讲机。 「你好。」对讲机传来一个和善的男人声音。 「您好，我是与贵公司今天有约面试的史奎发先生。」 「噢！你到啦！请进！」 「哔——哔哔————」玻璃大门的感应保全解除了，史奎发推门而入。 但一进入，他却愣住了。 里面什麽也没有。 原本史奎发是预期，应该至少会看到数张办公桌，桌上都摆着电脑，十几名员工正在各自忙碌地做着自己工作的场面——可是现在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个什麽也没有的怪异场景。 没有办公桌，没有电脑，没有人，在这一扇玻璃大门的后面，虽然整层商办灯光通明，但却什麽东西也没有。 空空荡荡的一层楼。 史奎发整个人懵了，于是他朗声问道：「有人在吗？」 但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一层空荡荡的商办里传来回音。 史奎发心里的第六感警报器当场大响起来，直觉告诉他，这里非常不对劲，这一间「布尔兰钦股份有限公司」，并不是什麽正常的公司，于是他立刻转身，决定马上要离开这里。 「该死的，该不会真的遇到诈骗集团了吧？」 但就在史奎发对自己暗骂了一声糊涂，并正要伸手去推那一扇玻璃大门时，在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嘿！这里啊。」 史奎发登时定住身子，这是刚才对讲机里那个和善的男人声音，于是他转过身去，但却看到这一层商办仍是空荡荡的。 「过来啦！」那个和善的男人声音再度响起：「这里，是这里！」 史奎发总算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从这一层商办最深处的那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嘿！」那个和善的男人声音再度响起：「快一点，过来啦！」 史奎发站在原地，心念数转。他原本想马上夺门而出，离开这一间看起来十分古怪的「布尔兰钦股份有限公司」。但现在听着这声音，却又不禁微微地生出了一点点好奇心，想过去看一下。 于是三秒钟后，史奎发吞了一口口水，决定大起胆子，去一探究竟。于是他放轻脚步，悄悄地往这一层商办最深处的那一个房间走去。 十秒钟后，他走到那个房间门口，悄悄探头一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史奎发竟当场愣住了。 史奎发看到，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身穿白制服和白裤，正在拿着大拖把在拖地板。 倏地，这位老先生停止了动作，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哈囉，过来吧。」 史奎发愣眼巴睁地看着老先生，愕然道：「呃……『冒牌天神』？」 「喔，你也看过那一部电影啊。」老先生一听，登时笑道：「欸欸，那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像摩根.费里曼？」 「嗯……像吧。」史奎发愣愣地说道：「应该吧。」 老先生显然相当开心。 史奎发问道：「所以，您是这间公司的负责人吗？」 「是的。」老先生点点头道。 一边说，老先生一边生走到牆角，把拖把往牆角一搁，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胶囊盒，然后取出一个小小的胶囊，随手往这个房间的另一头一扔。 「噗啪！」 彷彿像是变魔术一样，先是一阵烟雾迷漫，接着烟消云散后，一整套华丽的大沙发椅、高贵的大理石桌、以及咖啡杯组和茶具，登时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史奎发大吃一惊。 「来来来，史先生，坐吧，坐吧。」老先生却笑吟吟地对他招呼道：「你要喝茶？还是来杯咖啡？」 史奎发愣愣地说：「呃，『冒牌天神』里没有这一段……」 老先生大笑了起来，道：「喔喔，这里就是『七龙珠』了啦，你难道没看过吗？布玛她家的公司，还有从未来的特兰克斯第一次登场，打倒来地球的弗利萨父子之后，带大家去迎接孙悟空时，变出那个冰箱……」 「好，好，停，停。」史奎发伸出手，阻止了老先生继续说下去，他这时才从一连串的呆愣中如梦初醒，决定抢回对话的主导权：「老先生，请问……呃……」他心里想起「冒牌天神」的剧情，发觉自己现在应该就是金.凯瑞的角色，于是他忍不住问道：「所以你……是『神』吗？」 「不是。」老先生说。 史奎发一呆。 老先生笑道：「这世界并没有『神』的存在。」 「咦？」史奎发登时一凛。 老先生又笑道：「如果『神明』真的存在，并且真的有用，会解救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存在着这麽多苦难、战争、诈骗、阴谋诡计、暴力了。」 「……」这一席话，让史奎发不知道怎麽接下去，因为在骨子里，他还蛮认同老先生的这些话。 ——虽然是中文系的文科博士，但史奎发是一个唯物史观的无神论者。 ——如果「神」真的存在，并且有用，何以世间苦难多？ 老先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再度微微一笑，「好啦，史先生，那我们来谈正事吧。」 一边说，他一边朝沙发椅走去，坐下，然后示意史奎发坐到他的对面。 史奎发不由自主地照着做了。 而等他坐下时，老先生已帮他倒了一杯咖啡。。 但随着咖啡杯推到了史奎发的面前之际，老先生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张严肃的脸。 「好的，那我先再一次自我介绍一下吧。」老先生道：「我叫『奥列格.雷因斯』，是这间『布尔兰钦股份有限公司』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