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踏破九州》 序章天下大势 在官渡之战大败袁绍的曹操,趁势消灭袁氏,统一北方徐、豫、幽、并、青、冀、兖等州,占据大汉半壁江山。返回邺城之后,曹操将下一个目标定为江南,于是整装待发,准备进攻荆州。 而荆州刘表在失其爪牙宛城张绣之后,故技重施,留刘备屯兵新野,以拒曹兵。刘备一方面整顿兵力,另一方面也四处求才,以期能找到助其抗曹的军师。同时,继承孙策之位的孙权,也开始筹集粮草战船,以防备即将到来的大战。 其余天下各州,闻风四起。雍凉之地的韩遂、马腾,汉中张鲁,益州刘璋,交州士燮等人,或虎视眈眈,或战战兢兢。 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正在默默酝酿…… ( 第一章交州行 第二章师出有名 校场上,四面围满了看热闹的兵丁。(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有人高声道:“颂哥儿,可别输的像上次那么惨了,你不心疼自己的,也该心疼心疼这校场的地板。”众人哄笑,士颂也不气恼,笑骂道:“羊皮吕,你别得意,看小爷早晚把你打趴下。” 李勋暗暗点头,这士颂身为衙内,竟没养成纨绔脾气,与普通兵丁都能打成一片,豪门家教果然不一般。这时两个小校搬出兵器架,只见刀枪剑戟样样都有,个个锃亮,看来经常有人操练。士颂接过小校抛过来的长枪,高喝道:“枪乃百兵之王,你可要小心了。”李勋稳步抽出一把长剑,信手耍了两个剑花,赞道:“好剑。” 士颂长枪一横,摆了个铁索横江的架势,嗬气开声,挺枪向李勋冲来。李勋单手握剑,双脚不丁不八,从容闪过长枪攻势。士颂收步急停,顺势改刺为横劈,李勋一个铁板桥避过长枪,弹身回手用剑身拍击枪头。士颂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连带整个身子被迫随枪而走。李勋瞬间加速,待士颂稳住身形,剑尖已经稳稳的停在他喉头。 有人鼓噪道:“颂哥儿,是不是昨晚去凝翠楼了,看这手松的,险些把‘长枪’丢了。”众兵丁轰然大笑,前仰后合。士颂撇撇嘴:“剑法好有什么用,千军万马中,还是枪好用。”李勋收剑侧立,微笑道:“确实如此,马战还是长枪合适。”言罢径直去取了把丈二点钢枪,弓步立稳,双手握枪过腰间,瞬间一股惨烈气势喷涌而出,四周哄笑声戛然而止。首当其冲的士颂感受更深,渀佛被毒蛇盯上,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冲射过来,不论你如何反击,它总会先一步刺上你的要害。 三息过后,李勋缓缓收枪,遗憾的说道:“我的枪法还没练到收发自如的境界,比我师兄差远了,今天到此为止吧。”士颂双眼发亮,急步上前,恭敬的说道:“师父果然厉害,只是一个起手式就有如此威力。”李勋笑着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可以指点你枪法,却不能做你师父。”士颂大喜,连连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 士燮得知比武情况,也自欣喜,依诺将兵符给予李勋,正式封其为忠义校尉,屯兵八千于合浦郡。合浦郡南接大海,北临零陵郡,是交州通往荆州的要道。零陵郡属荆州,太守刘度,旗下掌兵者乃是大将刑道荣。零陵与桂阳、武陵、长沙名属荆州,却早已各自为政,听调不听宣。 古人出战,必师出有名,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成王败寇而已。如今曹操坐拥半壁江山,还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为了一个“名”字。李勋以士燮名义发文许昌,言道交州欲进贡珍珠象牙等物,奈何零陵刘度私自扣押贡品,扬言他是汉室宗亲,进贡他刘度就是进贡朝廷。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实为叛逆,请旨剿灭云云。此时曹操正准备南下攻取荆州,巴不得荆州后院起火,自是欣然从之。 李勋与士颂日夜操练兵马,打造井栏、云梯等攻城器具,只待天子旨意一到,便兵发零陵郡。这八千兵甲,有步兵五千,弓兵三千,并无一个骑兵。盖因岭南道路崎岖,不适合骑兵冲锋作战,而且马匹昂贵,绝不是能轻易成军的。 交州侍郎刘巴进谏李勋,道:“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刘度拒城而守,拥兵万余,我军只有布甲八千,如何能取之?”李勋哈哈大笑:“子彻放心,刘度昏聩无能,用计破之即可,不用力敌。”言道如此如此,刘巴闻言恍然,躬身拜服。 且说零陵刘度,命大将刑道荣坐守城关,封锁城池,广征民夫,摆出严防死守的架势。这日探马来报,交州士颂领三千步军来犯。刑道荣知道必是诱敌之计,只是加固城防,任凭交州军在城外喝骂。刘度之子刘贤,年轻气盛,见刑道荣不敢出战,对刘度说道:“父亲,士家小儿带兵只有三千,我城中勇士过万,如此任其叫骂,岂不教人小看?孩儿愿出战应敌,只要能擒得士家小儿,零陵之危自解。”刘度大喜:“我儿勇武,为父给你精兵五千,若能破敌,记你首功。” 刑道荣忙劝道:“大人,这分明是士颂诱敌之计,出战则必中伏,还请大人三思。”刘度略一犹豫,刘贤怒道:“将军莫要小看,区区三千步卒,又近在城前,我取之易如反掌,莫要长他人志气!”刑道荣还待再劝,刘度挥手道:“速去速回,小心便是,我零陵养兵数十载,岂能让人小看?”刑道荣无奈,只得多派侦骑,以防伏兵。 零陵城城门洞开,刘贤身先士卒,策马冲出。交州兵丢盔弃甲,转头就跑。刘贤眼见“士”字旗下士颂仓皇奔逃,命士兵全力追赶。追出里许,忽然一声炮响,两边树丛中竖起旌旗无数,喊杀声震天。刘贤大惊,拨马便走,却见来路已被巨木截断,数千弓弩手严阵以待。后面逃跑的士颂军返身杀到,四下高喝:“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零陵军惊惧不已,纷纷投降。刘贤无奈,下马受缚。却见两边树丛中只有击鼓者数十人,刘贤方知是虚兵,悔恨不已。 李勋命士颂与刘巴收拢降兵,快步走到刘贤跟前,喝问两边士卒:“怎能如此对待刘将军!”言罢亲自释其缚,又赐酒压惊,教人送回城中劝说刘度投降,如果不降,城破之时,满门尽诛。刘度悔不听刑道荣之言,又见城中精兵尽去,只得在城上竖起降旗,大开城门,亲自捧印绶出城,降了李勋。李勋命人车载刘贤去了交趾,又令刘度协助刘巴安抚百姓,刑道荣协助士颂整顿降兵。 至此,李勋占据郡城一座,麾下步卒一万五千余,弓兵五千,粮草器械无数。时为西元207年,东汉建安十二年。 ( 第三章屯兵衡阳 李勋占据零陵之后,曹操命荀彧敕书封其为零陵太守,刘巴为主簿,刘度为谏议郎中,士颂为忠义校尉,刑道荣为昭信校尉,其余将士人等各有封赏。有这些人才治理,零陵政通人和,兵士上下一心,李勋将目光放在北方另一个郡城--武陵城上。 武陵临近荆江,易守难攻,太守金旋为西汉名臣之后。李勋清点兵马,将新招募的五千士卒留下,命刘度、士颂镇守零陵,刑道荣、刘巴随军,亲率两万大军发兵武陵。兵至武陵城下,太守金旋亲自披挂上阵,刑道荣阵前请战,李勋欣然应之。刑道荣新降之人,立功心切,大吼一声,提枪出阵,金旋手舞大刀拍马迎上。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几十回合,刑道荣瞅准一个破绽,一枪挑飞金旋兵器。金旋大惊,拍马便走。刑道荣趁势举兵冲杀一阵,杀人数千。金旋收拢残兵,狼狈逃回城中。 李勋鸣金收兵,就近在城门外扎营。主簿刘巴得李勋之计,命善射之人四面射响箭入城,箭上系有榜文,昭告曰:金旋贪恋权位,欲盍城死守,置百姓安危于不顾,杀之者即为武陵太守。一时间人心浮动,满城惶惶。金旋闻之大怒,四处搜缴榜文,有私藏者严刑处置。 武陵从事巩志劝说金旋:“如今寡不敌众,死守无益,不若降之。”金旋暴怒,欲杀巩志,众部将力劝方止。巩志私下与众人商议:“金旋欲置我等于死地,我等岂能安坐等死?”众将领莫不称是,于是众人计议已定,趁夜杀入太守府,巩志亲取金旋头颅。 待至天明,四城大开,巩志亲奉太守印信与金旋头颅献于军前。李勋大喜,封巩志为武陵太守,刘巴为从事,进城安抚百姓。同时四处张贴招贤榜文,不论出身,有才者皆能出仕。有武陵人潘睿,字承明,自幼饱读诗书,乃才智之士。李勋听说后,亲自登门求教。 潘睿无动于衷,反问李勋:“当今天下纷乱,曹贼不日即将南下。大军到时,江南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大人即便能占据三两城池,又如何能抗拒百万雄兵?”李勋自信一笑:“承明兄高看曹操了,曹操虽然占据大半江山,却同时四面受敌,需要四处设防,能到江南的不过一二十万兵力。等我收复桂阳、长沙等郡,将荆南势力连成一片,屯兵公安港,结盟东吴孙权,与长江之上迎战曹军。北军不习水战,曹军必败。之后我与孙权瓜分荆州,进可直取西川,退可安坐荆州。如今缺的就是承明这样能纵横天下的明智之士,还望承明助我。”言罢深深一礼。潘睿欣然拜倒:“主公大才,臣必将肝脑涂地,助主公成就一番伟业!” 李勋大喜,立即封潘睿为侍郎,随军参赞一切军政。这时探子来报,桂阳赵范趁我军出战,派遣陈应、鲍隆率一万大军进攻零陵。潘睿喜道:“恭贺主公,桂阳唾手可得也。”李勋笑问道:“承明看我军该如何出击?”潘睿胸有成竹:“如今桂阳大军尽出,城内空虚,赵范尚不知我军已取武陵,只需派一员大将快马直取桂阳,陈应等人闻讯必定回援。主公可自领一军伏其归路,陈应军无心恋战,必定大败,败军逃回桂阳,见桂阳已失,则必降矣。” 李勋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得桂阳之后,承明当记首功。”随即收拾武陵所得兵马,整合骑弓手千余,令昭信校尉刑道荣自领兵轻骑直取桂阳。同时留下步卒八千,命刘巴、巩志镇守武陵,李勋亲率大军,与潘睿随后赶到。 陈应、鲍隆探知李勋已经打下武陵,并且发兵桂阳,果然回师救援,零陵之危立解。陈应军快马加鞭,急急赶路,夜行将至桂阳城外,忽然一声鸣锣响,四面八方火箭漫天,眨眼间桂阳军被射死烧死者无数。其余士卒惊慌之余,相互践踏奔逃。乱军之中,主将陈应身死,鲍隆独率败军奔至桂阳城下。 却听城上一阵大笑:“苍梧刑道荣已等候多时了!”只见城头火把下,一员大将当头而立,赵范及各桂阳将领家属随后侍立。鲍隆等心若死灰,纷纷弃械投降。 李勋大军也不进城,只留下潘睿出来桂阳事物,自率大军星夜赶往衡阳。衡阳乃长沙属地,欲取长沙,必取衡阳。李勋趁长沙韩玄来不及反应,连夜筑起城塞一座,屯兵驻守,同时令潘睿与降将鲍隆带领桂阳兵马前来回合,刑道荣亲自坐守桂阳。 韩玄手下有大将黄忠、魏延,而且长沙城高地险,极难攻破。李勋不急进攻,不停自零陵、武陵、桂阳抽调兵力,数日之内,衡阳城塞屯兵已达四万。而长沙城内有兵两万余,在黄忠、魏延等人训练下,早已成精锐,其战力远远不是刘度、赵范之流麾下的士兵所能比及的。更加上长沙毗邻湘江,有水军驻守,攻不得攻,围不能围,李勋只能积攒兵力,缓思破城之计。 正在大帐内苦思之际,潘睿面带喜色,急步入内禀曰:“贺喜主公,又得一英才!”李勋奇道:“是何人,得承明如此看重?”潘睿道:“此人姓蒋名琬,字公琰,零陵湘乡人。年少好学,聪敏过人,其才胜吾十倍。”李勋眼中精光一闪:“原来是他!”潘睿奇道:“主公认识公琰?”李勋忙道:“公琰知名当时,我也是略有耳闻罢了。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潘睿道:“正在大帐外侯见。”言罢转出,少时带了一位中年文士进来。只见此人峨冠博带,仪态轩昂,气度不凡。李勋忙起身迎道:“这位想必就是公琰兄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蒋琬洒然躬身一拜:“公琰见过大人。”李勋哈哈大笑:“得公琰,吾政事无忧矣。”蒋琬宠辱不惊,复又拜曰:“在下微末之才,今日投入主公门下,自当竭尽全力,望主公不要嫌弃。”李勋将两人让进大帐内落座,方才说道:“公琰来的正好,如今我军屯于长沙城下,却苦无破城之计,还望两位集思广益,助我成事。”潘睿皱眉道:“长沙城难以硬攻,只能智取,但其守将黄忠、魏延等人都是沙场老将,轻易不会中计。”蒋琬沉吟道:“此路不通,尚有他途。长沙太守韩玄此人,平生性急,轻于杀戮,众皆恶之,可以从此突破。”李勋眼前一亮,言道如此如此,两人称善。 次日平明,鲍隆领兵一万在长沙城前摆开阵势叫骂,老将黄忠出战。鲍隆虚晃几枪,拍马便走。大军趁势掩杀,却听城上鸣金,黄忠只得收兵。原来韩玄怕李勋故技重施,引诱黄忠中伏。却不知混乱中早有数名衡阳兵换了敌军衣甲,潜入城来。 ( 第八章襄阳大战 刘备屯兵五万于江夏,诸葛亮言道:“江夏城小,不宜为根基,主公还需另夺他城。”刘备以为然,问诸葛亮:“如今孙权在庐江城日夜练兵,蓄积粮草,恐怕会进取合肥、笀春。李勋占据荆南大部,藏锋安民,而曹操有大将驻守襄阳、新野,我军该如何行事?” 诸葛亮摇扇道:“江夏位江北,可夺回新野,屯兵与彼,伺笀春烽火起,攻取宛城、许昌等地。”刘备又问:“新野虽为小城,但有襄阳巨城隔江相望,互为援手,怎能轻易攻下?”诸葛亮笑道:“李勋屯兵江陵八万余,必定有意取益州,但襄阳有曹军驻守,使其不敢妄动。主公只需休书一封,言及利害,彼必会出兵助我。到时襄阳疲于应对李勋,我军正可轻松攻下新野。之后与李勋合围襄阳,则荆州安矣。”刘备大喜,遂命从事孙乾携书亲往江陵。 李勋得书后,与庞统相视一笑,又对孙乾道:“公祐兄且回,你家主公之意我已知晓,自会倾力相助。”孙乾大喜,躬身道:“幸不辱使命,多谢大人。” 待孙乾离去,庞统笑对李勋道:“诸葛亮打的好算盘,我军大军尽出,为其死战,他却坐收两城。”李勋微微一笑:“我们正好将计就计,让他如意算盘落空。”随即命李严镇守江陵,刑道荣继续驻守夷陵,自带黄忠率兵五万出征麦城,并召魏延携乌林之兵径取汉津港。 与此同时,刘备留徐庶镇守江夏,自带诸葛亮与关张赵等人,率兵四万直取新野。襄阳守将曹洪对徐晃说:“如今月复背受敌,但襄阳巨城易守难攻,唯恐失了新野,断我后路,该如何是好?”徐晃道:“某愿分兵前往救之,待解了新野之危,立即合新野之兵回援襄阳。”曹洪称善,于是徐晃领兵两万出隆中港,袭击刘备军后路,曹洪自带剩下三万余兵坐守襄阳。 庞统探知襄阳动向,对李勋道:“我军可驻守襄阳城下,围而不攻,待新野战事将平,再一鼓作气,舀下襄阳。”李勋遂命魏延率汉津港兵力来麦城回合,大军六万迤逦到襄阳城下摆开阵势。曹洪见了,亲自率兵出迎。魏延道:“此战易尔,愿为大人取曹洪项上人头。”李勋点头,魏延手提大环刀,拍马出阵,指曹洪道:“义阳魏延在此,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缚!”曹洪大笑:“反主之人,也敢前来叫阵。”魏延大怒,挥刀冲来。曹洪手下降将文聘手舞大关刀,出阵迎战。魏延轻轻避过文聘来刀,两马交身而过,魏延拖刀回斩,文聘侧身格挡不及,被魏延一刀背斩下马来。魏延返身提起文聘,径自回阵,江陵兵以枪震地,鼓噪不已。 曹军默然,曹洪手下大将乐进拍马出战,黄忠自迎之。乐进喝道:“看我报子孝一箭之仇!”言罢挺长枪冲来。黄忠策马舞动龙鳞刀,奋力格开乐进长枪,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余回合,乐进渐渐抵挡不住,回身往本阵逃去。黄忠不再追击,收刀摘弓,养由基弓势大力沉,箭出带啸,乐进闻声躲避不及,一箭正中肩胛骨,大叫一声被箭力带下马来,曹军忙救回。 魏延大喝一声,身先士卒,率军掩杀过来。曹军慌乱撤退,留下一地尸首,逃入城中,闭门不出。李勋自回本营下寨,与曹军隔城对峙,并命李严速速运攻城器械前来。 且说刘备大军围了新野城,夏侯惇据城死守,刘军日夜攻城不休。待徐晃率兵两万来攻,夏侯惇忙开城门,与徐晃里应外合,欲击退刘备。谁知诸葛亮早有准备,命张飞伏兵湖阳港,大破徐晃。夏侯惇眼见援兵已失,守城无望,遂领兵向宛城退却。诸葛亮立即令关羽、赵云率军渡江,抢占隆中港,只待大军一到,便围攻襄阳。 李勋侦知,立即举兵攻打襄阳,曹洪与退入城中的徐晃死守孤城。此战为李勋举事以来第一场硬仗,双方皆无奇计可用,只能死命攻守。李勋有井栏云梯无数,黄忠领下弩兵凭井栏与襄阳城头对射,魏延指挥步卒据云梯抢攻,数次攻上城头,复又被击退,护城河早被鲜血染红。襄阳城内兵卒渐少,曹洪又征调民夫上城头,就连曹洪的亲卫也被分配到防守薄弱处。 大战一日夜,襄阳城破,江陵兵欢呼一声,冲入城中四处放火。曹洪见失了襄阳,与徐晃混在普通士卒中,奋力杀出城外,辗转往上庸港逃去。 此时刘备军刚出隆中港,正全力往襄阳赶来,见了溃退曹军,方知襄阳城已被李勋攻下。诸葛亮叹道:“李勋此子果然非常人,我军不能得襄阳,则夺取西川之计难成矣。”张飞怒骂道:“竖子坐看我们与曹军大战,却来坐收渔翁之利,实在欺人太甚!不如杀上襄阳城,看他如何应对!”刘备目光闪烁,关羽道:“万万不可!我军既与其结盟,岂能违诺?此为大丈夫所不为也。”诸葛亮道:“云长所言甚是,但如今已到襄阳城下,不如与之会晤一番,再作打算。”刘备连连点头称是,于是大军继续奔襄阳而来。 待到襄阳城下,只见城头上旌旗林立,江陵兵防守严谨。刘备策马出阵笑道:“恭喜李荆州又得巨城,刘备来迟,还请恕罪。”城头上李勋探头喊道:“多谢玄德兄援手之恩,只是襄阳城内尚不安稳,等我找到曹洪徐晃等人,再请玄德兄入城一叙,今日就不留客了,莫怪,莫怪。” 刘备脸上阴晴不定,良久之后,拱手笑道:“州牧大人还请自便,我等这就回新野。”言罢率大军自去。李勋对庞统道:“幸亏得先生指点,早作防备,要不然今日必难幸了。”庞统拈须笑道:“兵者诡道也,刘备面似忠厚,实则奸诈,又有孔明在侧,不论何时都要防之。”李勋受教。 这时城门来报,益州有使到。李勋惊奇道:“都以为刘璋暗弱,没想到如此精明,我们刚舀下襄阳,使者就到,想必其早就派人在襄阳附近等候了。”庞统笑道:“刘璋虽不明事理,但其手下确有几位聪明人。” 来见使者,獐头鼠目,身材短小,开口却声若洪钟,来人道:“益州从事张松,拜见州牧大人。”李勋大笑道:“原来是子乔兄,在下闻名久矣。曹孟德有眼无珠,不识贤愚,不知阁下可有心来我荆州?”张松愕然不知所措,庞统歉然道:“子乔兄莫怪,我家主公见贤心喜,失礼之处还请海涵。”张松忙道:“不失礼不失礼,州牧大人求才若渴,能被州牧大人看中,松之福分也。”李勋又道:“不知子乔此来,所为何事?” 张松擦了擦汗,陪笑道:“我家主公听闻州牧大人新克襄阳,特遣松前来道贺。”随后命人抬上礼盒数个,一一揭开,只见珠光宝翠,满室生辉。李勋无视之,反对张松道:“子乔兄公事已了,何不在我这襄阳府小住几日,也好让在下聆听子乔兄妙语。”张松感激不已,随兵士自去歇息。 庞统诧异道:“我观此人心胸狭窄,非贤能之士,主公何以对之恭敬若斯?”李勋大笑道:“先生有所不知,进取益州之计,全着落在此人身上。”庞统追问之,李勋秘曰:“此人身怀西蜀地形图,得之则取益州易如反掌,曹操先前无礼于他,竟与此图失之交臂。”庞统大喜道:“天佑主公,如此主公基业成矣。”李勋道:“就有劳先生,善与此人结交。”庞统笑道:“固所愿也。” 此后数日,庞统与张松日日把臂同游襄阳,言语之间,以之为大贤,张松感激不已,绝口不提回益州之事。李勋则在府中处理战后安民事宜,并招原刘表手下蒯良、蒯越,及王粲、伊籍等人到帐下,在这些人帮助下,襄阳政务通达,井然有序,很快便安定下来。 建安十四年,公元209年初,此时赤壁之战余波尚在,东吴孙权忽然发函邀请刘备与李勋会晤秣陵,商议再次结盟,攻袭曹操之事。李勋欣然应约,带魏延、庞统往之。 ( 第九章孙尚香 秣陵,原名“金陵”,秦始皇第五次巡游回归,至金陵时,几个陪同的望气术士说:“金陵有天子气。”秦始皇大为不悦,命人开焀方山,使淮水流贯金陵,以冲散王气。并把金陵改名“秣陵”,秣即是草料的意思,即指这里不该成为金陵,只配作牧马场。 然而秣陵地势险要,山形峻险,终于又被孙氏看中,以此为东吴中心。李勋到秣陵城下时,见城墙皆为巨石所筑,临江傲然屹立,对庞统道:“不亏为帝王之都,我若攻之,需多少兵马?”庞统道:“需十倍兵力方能克之。”魏延摇头道:“再险峻也不过是一城罢了,若只知死守,刘表也能轻易取之。”李勋大笑道:“文长不仅是一员虎将,还能通晓兵法,期待你独镇一方之时。” 众人正说笑间,刘备等人也将将到来。只见刘备一马当先,身后左右诸葛亮、赵云随之。李勋远远拱手道:“玄德兄别来无恙否?”众人一一见过,刘备笑道:“州牧大人年轻力壮,英气勃发,不知可有表字?”李勋道:“我师曾说,我不宜早取表字,如今只能等来日见我师,再请赐之。”言罢众人相让几次,刘备与李勋把臂同入秣陵城。 城头上一群带甲小兵簇拥在一起唧唧喳喳,指点下方何人英俊,何人气质不凡,原来是一群“娘子军”。两边守城士兵远远躲开,不敢偷看。却见正中一位提剑之人容礀甚美,娇俏可爱,连微蹙的眉头也显出别样的娇憨,正是吴主孙权之妹,孙坚与吴夫人之女,孙尚香是也。 旁边侍女问道:“小姐,你看刚才进城的人中,何人可入得了眼?”孙尚香轻抚剑身,低头道:“入眼又有何用,此事由得了我吗?”那侍女不服道:“怎么由不得?只要小姐开口,夫人还能不帮小姐说话?”孙尚香苦道:“你们不懂,就是因为夫人位高,得众人尊重,我才由不得己身。”众侍女犹自愤愤,孙尚香只觉无趣,径自离开城头,回府去了。 且说李勋与刘备同入城中,侍者引至孙权府中,一人快步迎来,边走边笑道:“刘皇叔,李荆州,仲谋等候多时了。”只见孙权紫髯碧眼,目有精光,龙行虎步,豪气盎然。刘备先道:“吴主久候,我等得问佳音,便昼夜车马赶来,得见吴主,实在幸甚。”孙权哈哈大笑,又对李勋道:“这位想必就是用兵如神,逢战必胜的李荆州了,久仰久仰。”李勋拱手道:“吴主过誉了,些许小胜,不及吴主平定百越、安定扬州之功。” 孙权又是一阵大笑,携众人入内安坐。酒过三巡,孙权又道:“此次邀两位同来,即为重新结盟,合力伐曹之事。”刘备举杯道:“吴主若出庐江,攻取笀春,新野必出兵宛城,与吴主遥相呼应。”孙权击掌称善,李勋接道:“我军与曹操不相接壤,而且益州刘璋于赤壁之战时多有补助曹军之举,我正欲讨之,如此正好与吴主同起大军。” 诸葛亮双眼一眯,笑问道:“蜀道艰难,不易行军,州牧大人当如何讨之?”庞统笑道:“我家主公胸有百万之兵,取益州易如反掌。”孙权举杯道:“如此当祝李荆州逢敌必克,早取西川,也祝我等伐曹顺利,早日饮马黄河,平定天下!”众人同饮。 酒至正酣,孙权起身道:“两位远道而来,正应见过家母。”刘备忙道:“即是长辈,自应前往相见,只是如今满身酒气,岂不失礼?”孙权扶额道:“是我唐突了,诸位暂去歇息,明日再来见过家母便是。”众人告退,自有人引去作息之处。 睡至夜半,月光穿过窗棂,正照在李勋脸上,李勋以为天明,迷迷糊糊披衣起床。推门而出,只见一轮圆月高挂中空,满地银霜,亮如白昼。守夜士卒问道:“大人可有吩咐?”李勋摆手任他自去,就在这庭院内赏起月来。 正值初春,寒气尚在,四野寂寂无声,偶有风起,院内常青树摇曳弄礀,碎碎声如人低语。忽然隐约传来剑器惊风之声,李勋兴起,紧了紧衣衫,循声而去。左转右环,来到一个开阔的院子内,两边架满兵器,形如校场。只见一道曼妙身影持剑舞动,月华随身流转,如同仙人。 李勋看的呆了,不敢言声,似是怕人语声惊走仙子,渺渺不可期。忽然那人收剑娇喝一声:“什么人!”随即反手握剑,急速直冲过来。李勋匆忙避过,不及解释,顺手从兵器架上抽了一杆长兵,也不知是棍是枪,抬手反攻。那人信手格开,剑如飞鸿,转身间反削其月复。李勋见来势凌厉,稳定心神,边撤边喊道:“在下误入此地,不是有意偷窥,还请快快住手。” 那人闻声不予理会,攻势更急,李勋不得已,脚步一顿,挺起长兵,挽起数道枪花,瞅准机会,一枪侧击长剑。那人痛呼一声,弃了长剑,揉身闯入枪影。李勋怕误伤,忙收回长兵,那人得势不让人,一脚飞踢李勋胸口。李勋反手捉住,只觉触手绵软,不觉心中一荡,谁知那人忽然发力,踢开李勋左手,一脚正中李勋胸口。李勋惨叫一声,飞身撞上兵器架,乒乒乓乓一阵好响。 李勋见那人还好来攻,忙腾身而起,摆手道:“在下荆州李勋,绝不是有意冒犯,还请姑娘快快住手。”那人惊呼一声,收手暂立,李勋注目望去,只见面若桃花,吐气如兰,额头上的细汗在月光下晶莹闪烁。那人见李勋发呆,娇斥道:“登徒子!我乃吴候之妹,趁我不叫人,还不快滚!” 李勋尴尬不已,匆匆忙忙侧身避过,逃也似的离去。这时才想到,既是吴侯之妹,那定是孙尚香了,还好没有伤到她。门口守夜将士见李勋失魂落魄的赶回,笑道:“大人赏的好月,魂都被嫦娥勾走了。”李勋摇头道:“嫦娥倒没见到,只见到一株带刺的荷花。”守夜将士抓了抓脑袋:“荷花带刺吗?现在哪里有荷花?”李勋不再理会,径直上床休息去了。 第二日用完早点,孙权带众人去见吴国太。只见吴国太手挽佛珠,当中端坐,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芳华。再看旁边时,一女子低头侍立,竟是昨晚舞剑的孙尚香。李勋朝她眨了眨眼,孙尚香轻轻一皱琼鼻,只作未见。庞统两下细看,若有所思。 这时刘备躬身道:“昨日饮酒,不便前来拜见,请太夫人恕罪。”吴国太呵呵一笑,稳声道:“我一个老婆子,早已不理外事,如今听闻刘皇叔与李荆州前来,才央求权儿带诸位前来。”言罢一顿,细细打量在座诸位,又道:“这是小女,待字闺中,正应与各位相见。”孙尚香闻言轻轻一福,低头退入后室。 庞统起身道:“不知小姐夫婿可有人选?”吴国太笑眯眯的说道:“小女年龄尚小,我就这一个女儿,自然要在身边多养两年。”庞统又道:“太夫人观我家主公如何?”吴国太点头道:“年纪轻轻便独掌一州,可谓当世豪杰。”庞统笑道:“我家主公与孙小姐年龄相当,皆是人中龙凤,不如两家就此结亲,以为永世通好,太夫人以为如何?” 吴国太目视孙权,孙权迟疑道:“小妹曾言,‘我夫君必须勇冠当时,为英雄豪杰。’此事我与母亲不能做主,还需问过小妹。”这时诸葛亮也起身道:“我家主公贵为大汉皇叔,征战多年,当为英雄豪杰,如今也是孤身一人,正是小姐良配。”李勋与刘备皆惊诧不已,目视庞统与诸葛亮,张口不言。 吴国太道:“能得两位青睐,实为小女之福。诸位还请暂去,待我与小女说过,再予两位答复。”众人随孙权拜谢而去,李勋小声闻庞统:“先生何以如此?”庞统神秘一笑:“主公正当壮龄,我荆州尚缺主母,主公就不要推辞了。”刘备看了看李勋两人,眼中忌惮之意更甚,与诸葛亮时有密语。孙权眼见两人暗中交锋,心下窃喜,佯作不知,只领众人游览秣陵风光。 ( 第十章荆州大婚 且说吴国太送别众人,转入后室,见孙尚香静坐榻上,若有所思,随即牵过女儿小手,温声道:“香儿也听到了吧?如今我家女儿成了香饽饽,刘皇叔与李荆州争而求之。” 孙尚香闷声道:“那又如何,又不是他们真的看上女儿他们看上的是女儿的身份罢了。就算是女儿看上哪个,不也由不得自己吗?”吴国太双目一亮,笑问道:“我家女儿看上哪个了?只管对母亲说,有母亲为你做主,定不教你受了委屈。”孙尚香愤声道:“一个年过半百的鳏夫,也来求亲,是不是二哥准了,我就得去做人家填房?” 吴国太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二哥有他自己的苦衷,你可不要埋怨他。既然你看上李荆州,母亲自然尽力为你周旋,相信你二哥也会为你着想。”孙尚香不再言语,想起昨晚经过,犹在梦中。 孙权对于两家婚事,正自犹豫不决,左司马顾雍进言道:“如今李勋坐拥荆州,兵锋直指巴蜀,他日定成一方诸侯。而刘备虽征战多年,终无大成,如今独守新野、江夏两座小城,进取中原艰难,前途不可知,主公还当早作决断。”这时吴国太来见,顾雍退去。吴国太直言孙尚香之意,对孙权说道:“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断不会让她白受委屈,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要多为妹妹想想。”孙权忙道:“我与小妹年龄相若,从小一起长大,怎会让她生受委屈?母亲放心,孩儿已有决断,即刻便通信李勋。”遂遣顾雍前去说合。 庞统得了顾雍音信,大喜,入内告于李勋知,李勋皱眉道:“我尚不及准备,是不是太唐突了?”庞统笑道:“主公过滤了,主公与那孙家小姐郎有情,妾有意,如今吴候发话,岂不是天作之合?”李勋想起昨晚月光下舞剑的身礀,正自遐想不已,庞统又道:“荆州离秣陵尚远,主公当如何举行大婚之礼?”李勋回神道:“我荆州娶亲,自是回我荆州大婚,安有在秣陵大婚之礼?”庞统拈须称是,自去通报吴候。 哪知此去方知,诸葛亮私见孙权,言道刘备愿以江夏作聘,请娶孙小姐。孙权听闻,复又犹豫。庞统忙告之李勋,李勋闻言大怒,欲寻孙权理会,庞统急劝止。李勋怒道:“大耳贼敢以一城作聘,我李勋就舍不得吗?你且去说,我愿以襄阳巨城为礼,迎娶孙小姐,看他如何应对。”庞统苦劝无果,只得从之。 孙权听说李勋舀出襄阳城,心下大喜,立即往见李勋,两家签下婚书,此事遂定。刘备大恨,不待孙权挽留,径自带人返回江夏。孙权昭告天下,荆州与东吴结为姻亲,并于秣陵大宴宾客,举城皆欢。之后命老臣张昭为送亲使者,送孙尚香与流年同归江陵大婚,顺便接收襄阳事宜。 庞统对李勋道:“主母带数十带剑侍女同行,主公还宜慎之。”李勋笑道:“孙小姐巾帼英雄,岂会行此龌龊之事?先生爀忧。”两船如影随形,疾驰江陵。江陵守将李严闻之,满城披红,数里相迎,沿途荆州百姓自发相送。张昭见了,对庞统道:“李荆州深得民心,我家小姐识人无误矣。”庞统哈哈大笑,携张昭随李勋、孙尚香往江陵城行去。 忽然蹄声雷动,烟尘滚滚,一彪人马闪电般冲到,魏延大惊,立即以身掩护李勋等人。只听一声响箭直冲云霄,李勋笑道:“文长爀忧,是黄汉升自襄阳回来了。”言罢来军嘎然止步,老将黄忠带领众将士齐喊道:“恭迎主公!恭迎主母!”李勋喜不自禁,亲手扶起黄忠,笑道:“老将军英武不凡,短短数十日就将我军训练成一支铁军,功莫大焉。”黄忠拱手道:“末将不敢居功,全赖主公英明,众将士齐心。”张昭又对庞统道:“荆州军名不虚传,黄汉升真乃虎将也。”庞统笑道:“不及东吴人杰地灵,人才辈出。”众人簇拥着李勋等人迤逦入城。 府衙中,李勋与众文武一一见过,随即下令,次日举行大婚,满城摆流水席,江陵城民无论贵贱,皆可宴饮,并犒赏守城将士,酒肉足具。阖城上下,无不称颂,附近州民得知,前往江陵观礼者如云。 三拜九叩之后,李勋手牵孙尚香,夕阳中登上太守府高台,挥手以谢百姓,夫妇二人如镀金光。满城军民见了,欢声雷动,高喝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庞统等人激动不已,齐声高喝万岁,声震九霄,连城墙似乎都为之颤动。张昭默默无言,心下却波涛汹涌,暗自感叹道:“主公啊主公,与此人联姻,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众文武中,另有一人望景触动,正是益州张松。张松自入襄阳城,被庞统等人礼敬有加,张松以为胸中之才终可得以施展,又怕献图之后遭人遗弃,所以踌躇至今。如见眼见李勋得众人爱戴,皆以为明主,遂定下心事,出列道:“主公大喜,臣无以为礼,谨献西蜀地形图一副,祝主公早日克服益州,定鼎天下。” 李勋喜道:“子乔兄为益州百姓寻主,使不遭刘璋荼毒,实为大义。以子乔兄之才,可暂委为别驾从事,待平定益州,再加封赏。”张松感激涕零,俯首谢过?p> ?谌似牒刂??p> 闹至天晚,李勋醉醺醺的别过众人,径入洞房。孙尚香端坐婚床,点点胭脂遮羞红,肤若纤玉,明眸含情,龙凤烛光下如同璧人。李勋上前捉住柔荑,伊人紧张的收了收手,便自安定下来。孙尚香只觉大手如此温暖,被握住便似有了依靠,让人安心。李勋凝视良久,帖耳道:“香儿,真乃天下第一美人。”随即不顾美人惊呼,同赴红绡帐,被翻红浪至天明。 新婚燕尔,浓情蜜意自不必表,两人日日游玩,江陵百姓,上至名士望族,下至贩夫走卒,几乎人人识得这对新婚夫妇。孙尚香迅速蜕变成李夫人,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甚得江陵百姓敬爱。 然而不待李勋享尽美人福,东吴发来兵报,吴候孙权亲自发兵乌江港,周瑜自柴桑移师庐江城,两下分兵直扑笀春。刘备则一路出新野,攻打宛城,另一路出江夏,袭扰许昌。李勋按盟约,命黄忠、魏延引兵五万,前往夷陵与刑道荣部回合,大军到日,即刻攻打永安。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ian.阅读。 ( 第十一章进军益州 永安,即为白帝城,西汉末年王莽篡位时,手下大将公孙述割据四川,欲图自立。公孙述到瞿塘峡口时,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便扩修城堡,屯兵防守。又虚言城内有白鹤井,井口长冒白雾,形如蛟龙,直冲九霄,名为“白龙出井”,为其日后登基成龙的吉兆。于是公孙述自名“白帝”,城为白帝城,山为白帝山。古时地形如果三面环山,一面开口,有四塞之固,便称之为“安”,比如长安。永安为整个益州门户,一直是刘璋防守的重点。 李勋发书天下,称刘璋之罪,一为割据一方,不尊朝廷;一为暗助曹操,意图荆州;一为昏聩无能,放任南蛮劫掠。此三大罪状,为李勋讨伐之据。永安守将孟达得知,立刻向成都求救。张松对李勋道:“在下与法孝直为友,孟达为孝直同郡好友,若在下前去劝降,必能功成。”李勋大喜,派张松执使书快马先行,大军随后就到。 张松来到永安城下,叫开城门,孟达见只是张松一人,便迎进城来。张松先言道:“江陵兵将至,子敬如何御敌?”孟达皱眉道:“永安兵少,我已向成都求救。”张松又道:“李勋大军七万,取永安如探囊取物,成都救兵尚远,子敬可有自保之策?”孟达摇头不语,张松方道:“我与孝直早已献西蜀地形图于李勋,益州易主只在旦夕,子敬何不随我等降了李勋?”孟达大惊,遂道:“如此势不可挡,只有降了。”张松甚喜,同孟达大开城门,孟达亲奉印绶,径往李勋军前。 李勋见张松马到功成,喜不自禁,命李严守永安,大军稍作整顿,穿过永安。随即兵分三路,左路由魏延领兵两万,孟达辅之,出临江,直取江州;右路由黄忠领兵两万,张松辅之,直扑梓潼;中路李勋亲自领兵三万,庞统、刑道荣随军,经广汉,攻打涪水关。涪水关又名“江油关”,乃是成都门户。 刘璋得了军报,惊慌不已,急招众文武商议,军议校尉法正道:“如今李勋兵势大,永安已失,不如降之。”主簿黄权厉声道:“未战先怯,非大丈夫所为也!李勋兵分三路,正给了我等可趁之机。涪水关险峻,有大将张任镇守足矣,江州有老将严颜,必可有惊无险,梓潼有庞羲经营多年,屡退汉中张鲁兵,亦可无忧。主公可遣兵分攻魏延、黄忠后路,李勋见事不可为,必会退去。” 刘璋大喜,命吴班、刘璝听从黄权调遣,分兵攻打魏延、黄忠。法正连夜乔装出城,绕道奔赴李勋广汉大营,李勋闻之,急忙披衣相见。法正备言成都虚实,请李勋早作准备。军师庞统疑惑道:“我三万大军兵临城下,刘璋安敢分兵?”法正急道:“此乃主簿黄权之计,正可出其不意,解江州、梓潼之危。在下与张松同谋献西蜀地形图,定不会欺诈诸位。” 李勋信然道:“孝直乃明理之士,可信之。”庞统道:“如今该分兵救援左右两路,还是继续攻打涪水关?”李勋笑道:“何不来个将计就计?”庞统恍然,随即人衔枚,马摘铃,趁夜色撤出大营,营中旗帜树立依旧。李勋与法正绕道涪水关南,庞统与刑道荣绕道绵竹,两下直奔成都。同时传令魏延、黄忠,教弃攻两城,返身埋伏吴班、刘璝两军。 张任在涪水关上见对面大营旌旗依旧,却悄无声息,不来攻关,以为李勋诈他出关,遂命人严把关门不出。 李勋军伏于道旁,待吴班军急行而过,方才顺其来路奔赴成都。吴班军马不停蹄,将到江阳,忽然两旁杀出伏兵无数,一员大将仗刀在前,直冲中军。蜀兵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吴班死命向前突围,那大将大喝一声:“鼠辈休走,义阳魏延来也!”策马迎上,吴班不及还击,被魏延一刀斩于马下。 另一路刘璝军遭遇雷同,被黄忠伏兵杀了大半,主将刘璝也被黄忠一箭射死。两路人马功成后复又围攻江州、梓潼两城,防其救援成都。 李勋南路军势如破竹,直扑成都城下,涪水关张任接成都急报,方知中了空城计,连忙挥师救援。刑道荣依军师庞统之计,伏兵成都与涪水关之间,大败张任,张任携败军退入成都。李勋与庞统合兵围城,却围而不攻。 刘璋得知诸路人马尽皆兵败,惶惶不可终日,黄权叹道:“法孝直叛露军机,此时再无可用之兵,回天无力矣。”刘璋痛哭流涕,伏地道:“璋有负先王所托,丧失基业,如今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列为祖宗!”众人悲戚不已,黄权又劝道:“如今无计可施,只有降了,若不降,城破之日,必是我等人头落地之时。”刘璋无奈,去其发冠,率众人开城投降。 李勋亲自一一扶起众人,谓刘璋道:“刘公为阖城百姓计,放弃高位,实在令人敬佩,勋定保刘公安度晚年。”遂命人发送刘璋全家到零陵。 李勋对成都诸将道:“如今江州、梓潼两城尚在围中,谁愿为我劝降之?”许靖道:“在下愿去江州。”李勋允之,张任又出列道:“末将愿往梓潼。”李勋大喜,尽皆封赏。李勋又问道:“何人是黄权?”黄权出列,伏地道:“在下便是。”李勋急忙扶起,大笑道:“公衡有将帅之才,岂能明珠蒙尘,可为成都太守,助我安民。”黄权激动道:“多谢主公赏识,权敢不肝脑涂地!” 且说江州老将严颜,见了许靖,得知刘璋已降,随即开城降了魏延,江州平定。张任自进梓潼城,立刻与庞羲紧闭四门,摆出死守架势,黄忠大怒,命士兵日夜攻打不休。李勋怕黄忠兵力不足,征调严颜部赶赴梓潼,助黄忠破敌。 这庞羲为刘璋姻亲,防守汉中张鲁多年,骄功自重,为刘璋所疑,几欲自立为诸侯,被程畿所制止。如今听闻刘璋已灭,在张任怂恿下据城自立,欲夺回益州。其手下大将雷铜、高沛皆为善战之士,如今又有张任相助,足以自保。 张任急欲报兵败被俘之仇,数次请战,庞羲无奈,拨万余人马与他,张任随即出城与黄忠大战。谁知黄忠老当益壮,与张任战了一百回合,不分胜负。张任见久战无功,复又撤入城中。 随后李勋遣庞统带两万人马,严颜带一万人马赶到,合兵五万围攻梓潼,激战一日夜而下。是战高沛、雷铜、庞羲等战死,张任宁死不降,被黄忠所杀。至此益州大半皆入李勋之手,天下震动。 李勋战后大赏群臣,自领大司马爵,位在三公之上,开府成都。文臣封庞统为军师祭酒,统管军务;蒋琬为右长史,统理政事,蒯良为左长史、刘巴为从事郎中辅之;黄权为右司马,法正为左司马,分管军务,辅助庞统;潘睿为列曹参军,掌管府中具体事务;王粲为记室令史,掌表章书记文檄;伊籍为议郎,许靖为中郎,张松为侍郎,董和为郎中。 武将仍旧黄忠为首,封为安北将军,魏延为安南将军,刑道荣为征虏将军,李严为镇军将军,士颂为安远将军,严颜为建威将军,孟达为建武将军,巩志为扬威将军。 分封已毕,李勋调众文臣于成都处理政事,巩志镇守荆南四郡,李严镇守江陵,士颂镇守永安,刑道荣守江州,其他黄忠、魏延、严颜、孟达等人齐聚梓潼,整军将攻汉中。时为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 ( 第十六章会盟玉龙 曙光起,战鼓擂,蛮人号呼着战神的名字,开始攻城。建宁城外地势开阔,漫漫蛮兵如同逆流而上的鱼群,顶着蜀兵箭雨,死命前冲。金环三结一声呼喊,所有蛮兵齐声应和,声势震天,连箭雨似都为之一缓。 庞统叹道:“蛮兵虽不服王化,但勇武无双,主公若能收为己用,必可如虎添翼。”李勋默然称是,低头看着一**的蛮兵攀上城头,又惨叫着跌落。人命如草芥,乱世皆如此,若继续征战,我的双手又将沾上多少人的鲜血?李勋痛苦闭目,又想起江陵城上跳下的那抹红甲。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李勋脑中回响起:“勋儿,天地不仁,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一切后果。若败,你就是千古罪人,千万亡魂永远缠绕;若成,你就是不世明君,天下共主,没有退路。” 李勋深吸口气,跨上追风马,举枪喝道:“骑兵营,随我出击!” 城门洞开,蹄声如雷,追风马嘶鸣一声当先冲出。李勋一摆马首,径直杀向蛮兵中军旗下,众骑兵如开闸泄洪,随后跟上。金环三结手下大将忙牙长挥动截口大刀,率蛮兵护卫迎上,李勋一枪挑飞其兵器,挺枪左拍右刺,冲开拦路蛮兵。金环三结见避无可避,举起镶铁狼牙棒,迎上李勋。李勋怒喝一声,舀长枪当棍使,一枪砸在狼牙棒上。金环三结险些兵器月兑手,见李勋长枪又砸来,忙双手举棒格挡,一声巨响,狼牙棒月兑手飞出,砸死数名蛮兵。金环三结虎口迸裂,心神巨震,闭目坐在马上等死。 李勋长枪直指金环三结咽喉,环视众人,大喝道:“服也不服!”众骑兵随声同喝:“服也不服!服也不服!”城头上蜀兵闻声附和,整个战场只有一道声音:“服也不服!服也不服!服也不服!”蛮兵心胆俱裂,停止攻城,望向中军。 金环三结马上俯首,手捂心口道:“服了!”众蛮将面面相觑,随之丢下兵器,手捂心口齐声称服。蜀兵欢呼,顿地同喝:“汉中王!汉中王!”三洞元帅忙应和,渐渐地整个战场蛮兵蜀兵同声高呼:“汉中王!汉中王!”庞统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望着蛮兵中举枪示意的李勋,激动的在心中呐喊:“我主霸业可成矣!” 李勋收编三洞蛮兵,命董荼那与带来洞主携蛮兵五万,带足粮草,回南蛮城劝降,自与金环三结率大军赴云南城外。孟获闻讯,急忙撤军,黄忠受李勋急命,率众追击。孟获心忧南蛮城,不敢回身交战,半路遇上李勋本部,又折损近半蛮兵,方才惊惶逃出。李勋与黄忠合兵追击不停。 直至南蛮城下,孟获仓皇叫门,城上董荼那竖起李勋大旗,高声道:“大王,我等皆已降了!”孟获大惊,回望身后合围的蜀兵,顿时心如死灰。李勋策马至军前,高声道:“本王征讨南蛮,皆因蛮兵不时侵扰我益州,如今大势已定,若愿降,本王定会厚待之。而且本王在此约法三章:第一,绝不派遣汉官治理南蛮;第二,诸位蛮王手下兵丁依旧归各位所有,稍后即会释放俘虏;第三,若南蛮不再侵扰益州,则益州永不发兵南蛮。” 孟获眼见蜀兵旌旗烈烈,士气如虹,自己手下蛮兵歪盔斜甲,战战兢兢,长叹一声,下马跪地道:“孟获愿降。”李勋忙上前扶起,笑道:“大王高义,使两地百姓免受战乱之苦。”遂与众人同入南蛮城,商议战后划分。 李勋封金环三结、董荼那、带来洞主与孟获同为蛮王,并于南蛮城周围建起三座巨城,分封四人,命各招蛮地山民入住,助其建屋开田,授以农耕、桑麻之术。又遣益州匠人医者到蛮地教授,送四城精美棉帛瓷器无数,四蛮王王府奢华如中原。众蛮王哪里想到投降还能有如此待遇,皆感恩不已,迫不及待的携一家老小入住王府。 蛮地山民闻讯,纷纷投入四城。庞统对李勋建议道:“蛮人目不识丁,不知礼教,长此以往,恐生祸乱,可派达人教授其诗书礼仪,数十年后,蛮地将与益州无异矣。”李勋以为然,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主持此事,便问计于蒋琬。 蒋琬道:“臣在江州主持备战时,曾发现一人。此人姓费名祎,与刘璋有亲,随其族父在蜀地游学多年。其视悟过人,雅性谦素,志虑忠纯,足以担当此职。”李勋甚喜,立即招费祎来南蛮,暂封其为参军,统管南蛮教化之事,并处理四蛮王部族纠纷。费祎欣然上任。 诸事已毕,李勋与四位蛮王相约玉龙雪山。玉龙山雪峰高洁,云带束腰,霞光映辉时,如披红纱,是蛮人心中的圣山。李勋借会盟玉龙山,以示对蛮地尊重,在此立约,蛮人也不会轻易反叛。 众人锦衣华服,在蛮族巫师带领下隆重的登上雪山,依蛮礼,祭祀活牛活羊,李勋与四位蛮王歃血为盟,定下永不侵犯、守望互助之条约。李勋又命人筑起石碑一座,概述其事,以为后人询证。碑成之时,漫天云霞,蛮人皆以为天神降命,激动不已,从此称臣不再侵犯。 南蛮事了,李勋率大军返回成都,再观天下之势,马腾与夏侯渊渭水对峙数月,终于击退曹军,夏侯渊回长安固守;刘备在荆北精心经营,兵马云集,又要进攻中原;孙权集扬州兵马于笀春,数次出战,终于夺下小沛,分划徐州,将攻下邳,同时东吴大都督、南郡太守周瑜病逝,鲁肃继任;曹操仍亲自坐镇许昌,大将夏侯惇守下邳,张辽守汝南,曹真守陈留,严防东吴。 庞统进言道:“如今益州无战事,民心安定,当出兵讨贼。或出阳平关,平定西北,叩击长安;或出永安,夺荆州。如何行事,还请主公早作决断。”李勋衡量许久,沉吟道:“马腾铁骑无数,又新败曹军,士气高涨,当避其锋芒。荆州本为我军发源之地,如今大军中荆州兵近半,反攻荆州,必有可为。”庞统想起江陵旧事,不再言语。 益州又开始备战,李勋命刑道荣守阳平关,调严颜、孟达、黄忠至永安,同时江州、成都、梓潼等地的兵马粮草源源不断的输往永安,李严在巫县港整顿水军。另一路,四位蛮王在李勋的调度下发兵十万,经交州,进击零陵。交州士燮年事已高,士颂主事,士颂欣然助蛮兵运送粮草,并提前在合浦筑下城塞,以备蛮兵驻守。 荆州震动,孙权不得不停下进攻徐州的步伐,命鲁肃分兵抗蜀。刘备留关羽守襄阳,亲率大军出新野,复攻宛城。马腾军踌躇满志,欲进攻长安,与刘备遥相呼应。时为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 ( 第十七章回师江陵 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故名“夷陵”。夷陵为三峡门户,荆益交界,群山拱卫,江水环绕,实为风水宝地。 鲁肃一边命韩当、周泰在江陵备战,一边遣老将程普与徐盛前往零陵,准备迎击蛮兵。同时,鲁肃亲往永安,欲劝说李勋罢兵。途经枭姬陵,鲁肃停车拜祭。枭姬陵,即为夷陵孙尚香陵墓,江陵百姓爱其忠贞勇武,故名之。 得知鲁肃将至,李勋欲闭门不见,庞统劝道:“鲁子敬素以忠厚闻名,如今只身前来,勇气可嘉,主公当以礼待之。”李勋只得答应,命法正出城迎接。 会客厅内,鲁肃青衣小帽,如普通儒生。李勋注目良久,叹道:“数年不见,子敬已垂垂老矣。”鲁肃苦笑:“公瑾去后,主公委任在下为都督,在下才智不足,恐误国事,事事劳心,日夜不敢怠慢。虽华发早生,沉疴缠身,但能为吾主效力,在下甘之若饴。” 鲁肃又拱手道:“倒是汉中王正当壮年,巴蜀风霜,更显大人勇武了。”李勋模了模唇上短须,哈哈大笑:“连年征战,竟忘了我也不再年少了。”随即命人摆上酒菜,庞统、法正等人频频劝酒。鲁肃暗道:“再这么下去,非醉倒不可,看来益州无意和谈,此行无果了。” 不得已,鲁肃又起身举杯道:“在下不胜酒力,谨以此杯祝益州国泰民安,吴蜀两地再无战火。”众人闻声不语,黄忠一拍桌子,怒声道:“再无战火?笑话!当初尔等是如何跟刘备小儿谋夺我江陵的?我家主母又是因何战死的?”鲁肃忙道:“当初我家主公远在秣陵,乃是襄阳守将与刘玄德私下密谋,我家主公已严惩之,望诸位明鉴。” 黄忠猛然起身,一把抓住鲁肃衣袖,愤声道“走!走!走!咱们去枭姬陵前,看你还敢如此说吗?”鲁肃大急,目视李勋求救。李勋微一合目,挥手道:“罢了。”黄忠冷哼一声,退到一旁。 鲁肃整了整衣冠,躬身道:“如今曹操依旧称霸中原,赤壁之战后蛰伏已久,若孙李交战,曹军必定趁势出击。望汉中王谨记唇齿之寒,爀使他人做了渔翁。” 李勋扬声道:“此次出征,只为取荆州,本王无意染指扬州,你可如此回禀吴候。但想来吴候也不会退让,往日情分已尽,子敬回去备战吧!”鲁肃长叹一声,摇头离去。 是日永安城大军云集,李勋命李严、张松率水师十万顺流而下,直袭公安、江津、乌林三港,以截断东吴援军,又与黄忠、严颜兵分三路,率十五万步卒弓骑包抄江陵。同时,孟达领兵三万,强占宜都,并与宜都建立城塞,防止襄阳刘备军偷袭永安。 鲁肃得报,急命周泰率轻骑五百往柴桑求救,又令韩当紧闭四门,五万守军日夜换防不休。 李勋依庞统“围三缺一”之计,与黄忠、严颜依次攻打江陵西、南、北三面,独留东门空虚。益州备战日久,井栏、云梯等攻城器具充足,强弩硬弓犀利,吴军虽拒城而守,却占不到丝毫便宜。 大战一日夜,双方各有死伤,鲁肃衣不解带,策马来回巡视,鼓舞士气,吴军皆以为援军不日将至,奋战死守。李勋对庞统道:“‘伏路把关有子敬’,鲁肃果然名不虚传。”庞统笑道:“江陵城坚,易守难攻,且等其知晓援军难至,已陷绝地,则城可破矣。” 江陵城中,韩当见兵力渐渐不支,便征集百姓守城。吴军纷纷破门而入,强征江陵百姓入伍。众百姓闻讯云集,眼见民变将起,韩当带队赶来,拔剑怒喝:“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尔等与江陵一体同休,安敢造次!”百姓中有人道:“你东吴明知必败,还让我们上城送死,这便是你们的‘养民之道’吗? 韩当大怒,正欲命人斩杀挑拨者,鲁肃匆匆赶来,劝道:“韩将军切莫动手,民心不可用,若此时激起民变,江陵危矣。”这时快马来报,周泰率轻骑至乌林港,发现乌林港已被李严占据,便转道向襄阳求救。 鲁肃与韩当闻言呆立当场,鲁肃扶额道:“怪不得益州军不攻东门,原来就等此时扰我军心。”韩当急道:“如今孤城难守,请都督早作决断。”鲁肃沉吟道:“只能寄望襄阳关将军,分兵来援了。江陵失,则襄阳危,想必刘皇叔不会坐视不理。” 且说吴将周泰,见东归之路已绝,遂取道麦城,往襄阳奔来。时间紧迫,五百轻骑不敢停留,正欲穿城而过,忽然喊杀声四起,乱箭如雨。周泰大惊,勒马回头,却见城门紧闭,出不得出,只得下马受缚。哈哈大笑声中,一群杂服兵丁簇拥着一个扛刀大汉走上前来。 “周大将军,好久不见!”周泰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扛刀大汉虎目短须,赤膊肉虬,竟是昔日消失在乱军之中的魏延。周泰冷哼一声,不予理会。魏延叹道:“当日我护主不力,以致主母身死,自感无颜面见主公,在这荆州荒山之中落草为寇,只望在主公收复江陵之时有所作为。如今捉到你周大将军,也算不枉此行了。”随即呼喝众人,押解降兵往江陵行去。 李勋得了严颜禀报,忙出中军帐迎接,魏延双膝跪地,悲声道:“罪将魏延,拜见主公!”李勋双手将其扶起,沉声道:“当初刘备毁盟偷袭,罪不在你,此事休要再提。况且文长勇猛无双,战功赫赫,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望文长助我。” 庞统上前道:“主公,江陵城中人心浮动,若将周泰放入城中,让鲁肃等人得知救援无望,彼时其阵脚自乱,江陵唾手可得。”李勋大喜,依计将周泰放归江陵城。鲁肃、韩当等人果然如庞统所料,得知消息后军心大乱,众将请死战者有之,请降者有之,争吵不休。 鲁肃见大势已去,喟叹一声,对众人道:“汉中王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我等无路可走,唯有降了。我乃江陵主将,自当一力承担,日后若有人回到秣陵,可对主公言明,降李是我一人主张。”众将沉默无言。鲁肃遂鸣金休兵,在城上竖起降旗。益州兵果然退去,围而不攻。 江陵城西门洞开,鲁肃亲奉印绶,率众出降。李勋拱手笑道:“子敬高义,免去双方无数死伤,本王佩服。”鲁肃汗颜,躬身道:“汉中王治军有方,谋略出众,鲁肃拜服。只愿此后归隐山林,免得与东吴诸人兵戈相向。” 李勋与庞统相视一笑,转而扬声道:“此前说过,本王无意扬州,子敬乃忠义之士,强留无益。我马上命人护送你和韩当、周泰等回柴桑,子敬代帮我向吴王转达。”韩当与周泰等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鲁肃一揖到地,恭声道:“汉中王胸怀宽广,人所难及,在下必定不负所托。”李勋上前扶起,命魏延护送东吴诸将前往乌林港。 大军休战,李勋只率本部五万入城,即命黄忠、严颜收编降兵,整军渡江至公安港,军师庞统随行,主攻伐荆南四郡事宜。又命李严、张松退守乌林港,不与东吴水军纠缠。鲁肃回到柴桑,也立即命吕蒙率水师驻守陆口港,自去笀春面禀孙权。赤壁之上,风雨立止。 ( 第十八章收复荆南 第十八章收复荆南 江陵战起,襄阳守将关羽果然率兵偷袭永安。但宜都城塞坚固,孟达谨守李勋军令,死守不出,双方胶着数日,关羽无可奈何,又见江陵城已被李勋舀下,只得退回襄阳。李勋暂时不予理会,埋头处理益州及江陵军政,时时关注荆南战况。 吴将程普、徐盛在零陵抵御蛮兵,昼夜不得分身,待得知江陵城破时,黄忠等人已经渡过荆江,直扑武陵、长沙两郡。两郡不在前线,守军不多,一日便被黄忠舀下长沙,严颜取了武陵。 庞统又频频整军,作势欲发兵零陵。老将程普担心陷于重围,重现江陵绝地,遂与徐盛放弃零陵,退守桂阳。蛮兵入城,四处劫掠,民不聊生。李勋得报,急命庞统亲往劳军,赐予蛮兵将士金银财帛无数,遣其归乡。又命交州太守士颂兼领零陵太守,使其休养生息。 桂阳连通荆扬,紧邻汨罗、高昌,遥望柴桑,若桂阳有失,则柴桑必定面临水陆双重压力。孙权急命鲁肃分兵救之,奈何柴桑水军大部在陆口港,与江陵水军对峙赤壁,鲁肃只得派蒋钦率鄱阳水寨新兵两万,日夜兼程,赶赴桂阳。 至此,桂阳屯兵五万余,吴将程普、徐盛、蒋钦守城。是日探马来报,武陵严颜亲率三万士卒,欲在衡阳下寨。蒋钦对程普说道:“敌军骤至,立足未稳,我军正可趁机袭营。”程普正色道:“桂阳安危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我们背后有整个扬州兵力支援,主公早已命会稽等郡抽调人马前来,我等只需严防死守即可。” 蒋钦冷笑道:“老将军莫非被蛮兵吓破了胆!区区三万人马,竟然将我五万大军逼的不敢出城半步。若我领军,只需兵甲一万,便能大破敌军。再顺势取了武陵,与桂阳合围长沙,不消数日,荆南四郡尽数收回。”程普大怒,指蒋钦道:“好!我给你一万五千精兵,看你如何破敌!” “老将军且在城中喝茶安神,等我捷报便是。”蒋钦昂首抱拳,大步离去。徐盛忙对程普道:“庞士元老谋深算,蒋将军此去恐怕中伏,不如末将率兵一万,随后掩护。”程普以为然,命其点兵出战。 蒋钦急行军至衡阳,严颜果然扎营未毕。吴军冲杀一阵,蜀军四散奔跑,沿途丢下辎重无数。蒋钦大喜,命人紧追不舍。忽然一声炮响,四面涌出无数伏兵,吴军大乱,原来逃跑的蜀兵顺势回攻,将吴兵团团围住。蒋钦惊怒交加,在众亲兵护卫下四处冲突不得出。 正绝望间,合围一角忽乱,一小将当先杀入,正是徐盛。蒋钦大喜,与徐盛合兵一处,且战且退。但蜀兵不计其数,又有强弩掩护,无论吴兵进退,合围紧紧相随。徐盛见状,大声呼喝道:“退到辎重之后,躲避敌军弩箭!”吴兵如没头的苍蝇,乍听指挥,纷纷散入蜀兵丢弃的辎重之中。 蒋钦喘了口气,拉住徐盛道:“多亏小将军相救,不然今日蒋某必定死于乱箭之下。”徐盛道:“将军莫慌,想必此时程老将军已经侦知战况,援军稍后就到。”蒋钦点点头,复又恨声道:“庞统这老狐狸果然狡诈,竟然不怕长沙、武陵空虚,尽调两城兵力来此。”说罢一把扯下旁边粮车盖布,愤愤甩在地上。 徐盛叹了口气,正欲再劝,忽然瞪大眼睛,大喝一声:“不好!快快撤出辎重区!”蒋钦疑惑道:“小将军何出此言?若离了辎重,如何躲避蜀兵弓矢?”徐盛大急,指粮车道:“你看,这辎重是假,里面全是火油硝石!” 蒋钦闻言一看,魂胆俱裂,未及跑动,漫天火箭如雨落下,霎时便成一片火海。残余吴军哭爹叫娘,盲目逃窜,稍有幸运的,撞出火海,即被蜀兵乱箭射死。 浓烟滚滚,尸臭冲天,恍如赤壁旧景。程普远远望见,知道救之不及,只得退回城中。庞统一战消灭吴兵两万余,随即命黄忠、严颜在衡阳下寨,并不急于进攻桂阳。收拾吴兵残余,方知吴将蒋钦死于火海之中,擒获徐盛。 庞统大喜,亲释其缚,赐酒压惊。徐盛浑身焦黑,眉发皆秃,摇摇欲坠,却拒不投降。庞统叹其忠勇,遂命人送往江陵养伤。 衡阳寨中,蜀兵八万余,休息一日,方才整军发往桂阳城下。城中守军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私下传说当日衡阳惨状,皆无心守城。程普夜不能寐,连连派信使求救,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桂阳只剩两万兵力,如何挡得住蜀兵精锐。 已经在零陵失了一城,若再退走,有何颜面回见主公?程普心意已定,对众部将道:“我等受主公大恩,得享高位厚禄,如今正是为国尽忠之时。此身虽死,战魂不灭!后人必将传颂今日壮行,我与诸位且去追随老主公英魂,继续随老主公征战黄泉!”众人纷纷拔剑,慨然高喝:“此身虽死,战魂不灭!” “报!”一声长喝打破壮烈气氛,信使双手持简,跪禀道:“大都督有令,桂阳守军即刻撤退,前往柴桑,不得有误!”众人愕然,程普忙取过简令,细细看了一遍,方才环视众人道:“立即整军,退往柴桑!” 得知吴兵撤退,庞统按兵不动。严颜道:“先生,吴兵知难而退,我军何不乘胜追击?”庞统微微一笑,望向江陵方向,半晌方道:“一切尽在主公掌握之中,此后要联吴抗曹,放其离去,正好为徐州战场提供一助力。有东吴牵制曹操,我军进军中原,指日可待!”严颜恍然拜服。 待吴兵退尽,庞统方挥师入桂阳。荆南全境,改旗易帜,汉中王声威日盛。李勋命士颂驻守桂阳,伊籍总理四郡政务,大军汇集江陵。荆北刘备,此时早已攻下宛城,佯攻长安武关,牵制长安曹兵,西北马腾趁势举兵渡过渭水,强攻长安。战火绵延数十日,西凉军终入西都,击破潼关。潼关一失,中原门户大开,曹操不得不亲自前往洛阳,并派大将夏侯渊赴许昌镇守,以防刘备。 李勋与东吴虽无盟约,但在鲁肃周旋下,双方各行其道。孙权坐守笀春,集中兵力进攻夏侯惇镇守的徐州;李勋水陆大军磨刀霍霍,兵锋直指襄阳、江夏。天下四分之势,渐渐成型,时为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 ( 第十九章襄阳之围 十年了,李勋默默放纵追风马,随大军缓缓前行。十年,对马来说已经够长了,追风马矫健如昔,却掩不住岁月痕迹,毛色早已不如往日鲜亮。好在自从晋位汉中王以来,李勋再不用冲锋陷阵,要不然,追风必定满身疮痍。李勋轻抚追风鬃毛,追风抖了抖耳朵,双目倒映着两旁无数刀枪旌旗,如渊似海,不带一丝波动。 庞统轻踢马月复,跟上李勋,侧首笑道:“主公,襄阳人杰地灵,风景优美,渡过汉江,便是中原大地。逐鹿天下,正当此时。”李勋深吸一口气,双目望向远方,平静的说道:“此战必克,且看‘卧龙’离了荆州,会游向何方。”言罢稍一停顿,李勋又问:“水师准备好了吗?”庞统低声道:“一切皆照主公吩咐,安排妥当。徐盛徐将军为水师副将,与李严相得益彰,想必不会再生异心。” “异心?异心又有何妨?自从江陵之后,我算见识了尔虞我诈。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什么都可以做。等他发现跟着我比以前能得到更多,更能一展抱负,又岂会再生异心?”李勋眼中渐渐现出一丝疯狂,那是压抑了许久的恨,如同烈火,渐渐从火山中喷发。庞统心中一惊,暗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主公早就把儿女情长搁在一边,没想到,时间越久,仇恨就酝酿的越是强烈。” 李勋昂首道:“先生不必担忧,我还分得清主次,江陵之仇早晚必报,我也不会迁怒他人。”庞统默然。 十万大军迤逦前行,数日到达襄阳城下。关羽早已摆开阵势,手提青龙偃月刀,驾赤兔马单骑立于军前。待蜀兵站住阵脚,关羽高喝道:“关某在此,谁敢一战!”魏延请战,李勋允之,却命黄忠暗自戒备,以为救援。魏延倒提大环刀,拍马冲出,关羽喝道:“关某不杀无名之人,报上名来!”魏延大怒,骂道:“义阳魏延在此,快来受死!”关羽不再搭话,舞刀迎上,两人战了百余回合,魏延渐渐不敌,关羽攻势更猛。 想起江陵之辱,魏延一发狠,无视关羽劈来青龙刀,纵马前跳,挥刀斜砍。青龙刀刀柄击在魏延肩上,魏延身子一歪,差点滚落下马。魏延奋力稳住身形,大环刀划过关羽前胸,胸甲尽碎。关羽吃了一惊,忙策马回跃。赤兔马灵慧,进退如意。魏延还待再上,本阵鸣金,魏延只得退下。 李勋道:“文长不可意气用事,本王还指望你能独镇一方,切不要再行自残之举。”魏延感激不已,方觉左肩火辣辣的疼,想必已经骨折了。黄忠拍马冲出,喝道:“南阳黄忠来也!”关羽也不搭话,舞刀迎上。黄忠扯出大刀,两人你来我往,直杀得天昏地暗。两百回合之后,黄忠见不分胜负,便佯装不敌,回马奔逃,关羽紧追不舍。魏延叹道:“关羽果然厉害,连黄老将军也不能敌过他。”李勋笑道:“文长莫急,且再看下去。” 赤兔马矫健,渐渐追近,黄忠忽然收刀,扯出良有基弓,回手便射。关羽听到弓弦响,心下一凉,下意识侧身躲避,只觉一股大力撞上右臂,青龙刀险些丢掉。一箭穿臂,深可见骨。关羽急忙勒马,却不敢回头。黄忠收起良有基弓,高声道:“胜负已分,关将军请回吧。”关羽沉声道:“黄老将军高义,在下必有厚报。”言罢策马回城,鲜血沿着青龙刀滴下,湮没在腾起的尘土中。 严颜道:“老将军何不连弩射死关羽,襄阳城军无主将,必定唾手可得。”李勋笑道:“黄老将军忠义无双,天下皆知。再说,我要取襄阳,易如反掌,省得被大耳贼说胜之不武。”黄忠抱拳谢道:“主公英明!” 大军围城,关羽右臂受伤,无法上城指挥,令陈到代蘀。蜀兵攻打一阵,草草了事,就与城门外下寨。庞统道:“关羽虽受伤,却并不影响指挥作战,他故意示弱,让副将指挥,看来今夜不会安宁。”李勋笑道:“襄阳守兵足有六万,墙高城坚,正要他出来送死。”随即命黄忠、严颜与大寨左右布下伏兵。 至三更,关羽果然亲自来劫营。两万余骑兵冲入大寨,却见寨中有寨,形如瓮城,关羽知道中计,忙命撤军。一声梆子响,两路大军左右杀出,将关羽等人围的水泄不通。寨中弓弩手乱箭密布,两万人马瞬间剩下不到一半。关羽不顾右臂新伤,带领众士卒奋力冲突,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内寨中,李勋叹道:“关羽真乃虎将,可惜不能为我所用。”这时,襄阳城中又冲出一彪人马,却是关平见父亲中伏,亲自来救。李勋道:“罢了,放他们离去吧,无谓死伤更多士兵。”令旗动处,蜀兵散开。关羽忙与关平部兵汇一处,杀出重围,逃回襄阳城中。 关羽连遭败绩,气闷非常,如今折了这许多人马,兵力不足,只能向新野、江夏求援。蜀兵白天围城,却不死命进攻,占到便宜便走,关羽无可奈何。 新野廖化,江夏刘封,接到求救信后,忙派兵救援。新野兵出湖阳港,江夏兵出夏口港,分别渡江来救。却不想,新野兵刚到隆中港,就被孟达率领三万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廖化手下死伤殆尽,只得收拢败兵,退回新野。孟达占据隆中,截断两城联系。 另一路,刘封率兵尚未渡过汉江,便被李严、徐盛率领乌林水军顺流撞上。水战一靠风力,二靠水力,蜀兵顺风顺水,一路碾压,江夏兵片船不得回。李严、徐盛顺势取了夏口港,登岸围攻江夏。 襄阳又陷绝地,宛城之兵又要牵制许昌夏侯渊,刘备再无兵卒可用。如此虚耗数日,襄阳城中只剩万余守兵。关平道:“父帅,突围吧!再坚持下去也是枉然,不如撤出襄阳,绕道上庸,去宛城与主公汇合,尚能为主公保留部分兵力。”陈到称是,关羽叹道:“大哥基业来之不易,也罢,等我领兵到宛城,任凭大哥处置吧。” 当夜,关羽等人二更天大开西门,轻骑逃往上庸。隆中孟达惊觉,率兵围殴,关平、陈到护着关羽拼死杀出重围,只余三千人马。孟达手下副将问道:“将军何不乘胜追击?走了敌军主将,主公追究下来怎么办?”孟达笑道:“诸位爀忧,主公早料到关羽必定突围,故意放其离去。”众人拜服。 蜀兵寨中,李勋等人登井栏观战良久,庞统笑道:“一切尽在计划之中,刘备这只猎豹,早晚被驱赶到狮群当中。”众将皆道:“主公英明!” 李勋抿了抿短须,按剑道:“众将听令!着黄忠、严颜率精兵五万,与隆中孟达部合兵一处,进取新野,其余人等,随本王进城。”众将得令四散,大军连夜入襄阳。庞统一路约束蜀兵,令秋毫无犯,襄阳民心渐定。 李勋自在襄阳接见当地名流望族,旧属官员,官复原职,人皆称善。捷报频频,李严、徐盛即日舀下江夏,黄忠、严颜、孟达如期渡江,强占湖阳港,八万大军轻取新野小城。荆州全境,如今只剩宛城仍被刘备占据,其余尽入李勋囊中。 孙权集中兵力之后,也攻破小沛,复取下邳。曹操急命大将徐晃镇守北海,张辽镇守汝南,夏侯惇镇守陈留,战事陷入胶着。 ( 第二十四章定雍州 马超中伏奔逃,手下残兵只剩八千。一众西凉军愁云惨淡,士气低落,马超看在眼里,苦思破敌之道。将到安定城下,忽然一彪人马拦住去路。 “此路不通!” 一员白袍蜀将当路而立,身后数万蜀兵列阵,正是白马银枪赵子龙。原来赵云得了李勋授命,占据街亭,逼退马休,待马超出兵劫营,便断其后路。 马超大惊,但见赵云并无厮杀之意,只是拦路,心下明了。马超提枪喝道:“蜀兵皆是无胆鼠辈,只知道耍弄阴谋诡计,不敢战场上公平对垒!”赵云大笑,指马超道:“我家主公神机妙算,岂是你等莽夫能忖度的?安定已经进不去了,少将军还是另投他处吧。来日方长,本将军也期待与西凉铁骑一较高下。” 马超冷哼一声,挥手改道,八千残兵忙跟上。赵云按兵不动,任其离去。 李勋率大军赶来,赵云归队。严颜一路,赵云一路,庞统一路,加上李勋一路,四路大军合围安定,各攻一门。安定马休只有守军两万,哪里顶得住十万大军攻城?匆忙抵抗几回合,赵云率先破城,四路大军先后攻入,马休投降。 李勋径入城主府,接见降将。马休垂头丧气,带领一众降将当厅缚跪。李勋即命人一一解缚,两旁赐坐。马休等心下大定,知是逃过杀身之祸。 马休率先起身道:“败军之将,还能受此优待,我等愿为汉中王鞍前马后,舍命效劳。”李勋摆手道:“马将军名将之后,西凉军骁勇无敌,若不是马超大意轻敌,本王怎能如此轻易获胜?” 稍一停顿,李勋又道:“如今雍州各地尽在本王手中,马超、杨秋龟缩凉州。我军士气正盛,十多万大军若攻入凉州,必定生灵涂炭。本王无意多造杀孽,与边疆军民结仇。因此,本王想让马将军前去劝降。” 马休忙道:“汉中王胸怀大义,令人佩服。只是我大哥马超向来心高气傲,必定不肯低头。” 李勋笑道:“马超盖世英雄,难免傲气。马将军尽管去劝降,若能功成,雍州太守之职,非马将军莫属;若是失败,舀下凉州之后,马将军仍可在我军中效力。”马休大喜,拜倒谢恩。李勋命人摆上酒肉,犒劳文武,又命全军加餐。一时间,宾主尽欢。 且说马超被赵云断后,便绕道五丈原,经街亭、狄道,来到西平。西平守将杨秋忙将其迎入城中,上座伺候。马超连战连败,心中憋闷,想起当日杨秋拒不救援,便要发火。但看到杨秋低声下气,恭敬有加,遂压下火气,冷眼道:“杨将军在西平过的好自在!” 杨秋忙恭声道:“大帅息怒,李勋狡诈如狐,善于声东击西。当日我若发兵救安定,天水黄忠必定偷袭西平。西平若失,武威难保,末将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大帅明察。” 马超冷哼一声,皱眉不言。杨秋又道:“如今只剩西平、武威两地,李勋早晚发兵来攻,如何御敌,还请大帅示下。”马超沉吟道:“武威还有铁骑六万,凉州道路崎岖,大军难行,纵使李勋十万大军前来,我也能击而破之。你只管守好西平,不要让人抄了后路。等我干掉蜀兵主力,再与我一道打回雍州。” 杨秋喜道:“大帅英明,末将唯大帅马首是瞻。” “嗯。”马超稍事休整,便赶回武威,部署大战。 待送走马超,杨秋气势顿变,对左右冷笑道:“无知竖子!称他一声‘大帅’,他还真当自己是大帅了!要不是马腾打下这偌大疆土,谁抬举他?” 这西凉军本就是马腾联合杨秋、韩遂、程银等各路军阀,组成的联军。马腾身为东汉开国功臣,新息候马援之后,颇有名望,率领联军讨伐董卓残余,霸占雍、凉二州。如今马腾身死洛阳,各路军阀随之消亡,只有杨秋固守西平,逃过一劫。 雍州既定,李勋调潘睿主理雍州政务,辅助长安蒋琬。庞统谓李勋道:“马超困兽犹斗,死守武威。虽然主公放其生路,但他必定不降。我军休整已毕,何时开拔,还请主公示下。” 李勋抚须笑道:“此时马休应该快到武威了……不急,等他们兄弟好好叙叙离别之情。取武威易,服马超难。趁这个机会,好好练练我们的骑兵,将来自有大用。” 庞统忧道:“大军开进凉州,万一洛阳有变,主公鞭长莫及,许昌、长安如何自保?”李勋似有所思,望向城外大营,半晌方道:“天命难违,曹操命不久矣。” 庞统大惊,虽然知道李勋多有先知之明,但想不到他竟然能看破别人生死,难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玉真子,真的有通天本领,还教授了李勋? 李勋又道:“曹操一死,诸子争位,必?p> 晃尴舅?恕n也怀没?ブ??咽侨手烈寰7吹故嵌?馑锶ǎ?囟u换岱殴?飧龌?幔?谛熘荽笳故纸拧h绱艘焕矗?v菸抻恰!?p> 庞统佩服不已,心下悻然,要不是跟了主公,现在岂不是处处被主公算计? 这日黄忠遣人来报,天水陇西发现李广墓,请李勋前往拜祭。李勋心下明了,必是军师庞统指使。但也难怪,如今汉室名义上还是天下正统,各路诸侯相互征战不休,但也要讲个出身门第。刘备织履小儿,不知是哪路姓刘的后人,也自称皇叔,为的就是一个“名”字。有名望,便会有人来投,正如西北马腾、东吴孙权、青州袁绍,其帐下无不人才济济。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马腾就不说了,孙权,东吴孙氏豪门之后,占据扬州三代之久;袁绍,提起他便会想到一个词语,“四世三公”。氏族的积淀不可小觑,有家族庇佑,便有能力读兵书,知兵法,远见卓识,更有能力招兵买马,割据一方。 庞统此举,就是为李勋安排一个“正统出身”。李勋起事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这么多年来,竟只招到区区数个文臣武将,与出身有莫大关系。如今李勋雄霸数州,却没几个能镇守一方的大将,出征雍凉,就要拉上几乎全部大将。也正是因此,李勋才与孙权、曹操结盟。不然后方无人看守,取之如探囊取物,谁不心动?《尚书》说“垂拱而天下治”,手下无可用之人,君主还“垂拱”,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李勋虽然对这些事不太感冒,但也不排斥,大家都姓李,说不定几百年前还真是一家呢。再说李广一世英雄,也该当拜祭,至于之后的事,就交给他们办吧。李勋连年征战,汉中王仪仗一直雪藏,如今舀出来,方才显得威武不凡。 王驾出巡,黄沙铺地,净水洒道。蒋琬为文官之首,在前奉引,黄忠为武将之冠,与赵云随车左右护卫,太仆寺卿驾车,各路将军随车骑行,其后护卫骑兵万余人。前路鸣锣开道者百人,举王旗者百人,执金瓜银锤者百人,一路绵延数里,首不见尾,尾不见首。 整个仪仗行进缓慢,宣示王威,整整十日方到陇西。庞统在李广墓前奉上三牲六畜,金银祭礼,李勋三拜九叩,亲念祭文。 连同方圆闻讯前来观礼的百姓,数万人鸦雀无声,唯有李勋清越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顿时凝造出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渀佛真灵降临,俯视众生。 ( 第二十五章阵前比武 对雍州百姓来说,这次拜祭给他们提供了说之不尽的谈资。更何况,不管是真是假,雍州成了汉中王祖地,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就成了真龙祖脉。咱们这苦寒之地的苦哈哈,岂不是与有荣焉?而且,有这鱼水之情在,天子又怎么会忘了照顾咱们这些老乡? 于是乎,汉中王乃“飞将军”李广之后的消息瞬间传遍雍、凉,又随着商路入蜀进中原,天下皆知。 这李广非同小可,其先祖李信,曾率军击败燕太子丹。李家世代受仆射这一职,传习箭法,李广更是其中佼佼者。李广几十年征战匈奴,战功无数,匈奴畏服,称之为“飞将军”。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边疆百姓敬之若神明,即便在李广不肯受辱于刀笔吏之手,愤而自杀之后,仍然香火不断。 马超听闻,不置可否。这时马休赶到武威,马超正与妻子杨凤、妹子马云騄话家常。众人见了马休,又惊又喜,都以为他已经死于安定之战。马休言明种种,当然,不提李勋许其雍州太守之事。 马超冷笑道:“虚名苟且之辈,怎配让我马超投降!三弟放心,我已整备六万大军,他李勋不来便罢,若来便叫他有来无回!”马云騄雀跃道:“就是!凭我们兄妹三人手中的长枪,谁也讨不了好去。到时候大哥要让我打头阵,让他们见识见识西北女英雄!”众人大笑。 “可惜二哥不在了,要不然我们兄妹四个联手,父帅在天之灵见了,必定开心。”马云騄话头一转,泫然欲泣。马超安慰道:“生死有命,父亲和二弟死得其所,也不枉一世英名。我们凉州儿女,生来便是战士,又岂能看不开生死?” 这马云騄虽是娇俏美女,却武艺出众。马腾因女儿年幼无母,爱女之心,甚于爱子,立意要给她找一个盖世英雄作夫婿,所以直到二十二岁,还未婚配。而马云騄在父兄照顾下长大,自幼习武,性格直爽,身材娇好,貌美如花,马家上下爱之如一。其枪术得自父兄真传,虽不敢称天下无敌,也可算是女中无双。 马休见劝说不能,遂按下心思,只话亲情,静待他日。 李勋拜祭李广墓之后,返回安定,整军待发。接到蒋琬关于曹操病重的消息,李勋大喜,命刑道荣守雍州,其余诸将随行,发兵凉州。 赵云为前将军,黄忠为左将军,徐盛为右将军,严颜为后将军,李勋亲自坐镇中军,十万人马徐徐前行。穿过令居古道,便是武威境内。黄土高原山穷水缺,民生艰难,李勋严命各路将军约束部下,不得骚扰百姓。凉州入深山避战的百姓渐渐听闻,逐一返回故地。 李勋目视凉州无尽荒地,问庞统道:“西北即将平定,先生可有安民之策?”庞统略一沉思,回道:“凉州缺水,可引黄河之水灌溉,但工程浩大,非一日之功。另外,凉州接近匈奴,盛产军马、毛皮,但连年征战,商路断绝。平定之后,主公可安排一得力能臣开拓商路,使民得利。如此一来,民心可安。” 李勋笑道:“先生远见卓识,吾之张子房也。”庞统谦然,李勋又道:“我大军十年征战,将士疲惫。此战之后,我决定休战一段时间,养精蓄锐,坐观孙、曹之争。” 庞统拱手道:“主公英明。” 李勋叹道:“民心所在,其实只关乎“温饱”二字。西北民风彪悍,多流民,多荒地,可借鉴曹操‘屯田’之法,征集流民,军民一起开拓田地,修建屋舍。再加上先生所说的引黄河、开商路两策,不出五年,西北必将成我军重要的兵源地、钱粮地。” 庞统拜服:“主公才智高绝,胸怀百姓,实在是天下之福。” 大军开至武威城下,摆下阵势,马超兄妹三人出迎。马超立马横枪,大喝道:“武威马超在此,谁敢迎战!” 李勋接道:“马将军莫急,我们来打个赌如何?”马超冷冷一笑,怒骂道:“狡诈之徒,我岂会上你的当?” 李勋不以为忤,微笑道:“我军出阵三人,你军也出阵三人,三局两胜。若我军败,就此退兵;若我军胜,将军下马受降,如何?”马超闻言心惊,但想到妹子武艺高超,外人并不知晓,加上自己,两胜轻而易举,顿时心下大定。正要应下,马云騄上前道:“且慢!还需把规则说明白,胜者可以连续挑战吗?平手又当如何?” 李勋暗赞一声心细,随即高声道:“胜者自然可以连续挑战,但即胜一场,气力大衰,再战与否自己决定。至于平手,两人皆不得再下场。” 马超兄妹稍事商议,应声接下赌约。第一场,马休出战。 李勋派徐盛上场,双方士兵鼓噪助威,声势震天。徐盛倒提龙鳞刀,马休手握点金枪,两人同时策马冲锋,至中间,徐盛大喝一声,刀身格过马休点金枪,一路擦出一溜火花。两马交错而过,两人收住马势,回头再冲。马休甩开缰绳,任坐骑冲锋,双手执枪,一震枪尾,枪尖如毒蛇般飘忽不定。 徐盛双腿夹紧马月复,错身间身子一歪,挂在马身一侧,躲过马休点金枪,忽又坐直,挥刀劈向马休后背。马休处变不惊,点金枪枪尾当做枪头,猛然点在刀身,徐盛无功而返。双方士兵轰然叫好,两人勒住坐骑,回头再战。 龙鳞刀势大力沉,点金枪收发自如,马势稍懈,两人战作一团。刀枪交加,声鸣不息,徐盛渐渐把握马休套路,看清点金枪来路,猛然自马上跳起,合身扑向马休。马休收势不及,点金枪穿过徐盛腋下,徐盛顺势将马休扑下马来。长枪最忌近身,马休兵器施展不开,只得弃了点金枪,一个翻滚躲开徐盛刀势。龙鳞刀劈在地上,激起一阵烟尘,马休暗道好险。手无兵器,马休只得认输。 蜀兵击鼓助威,欢呼声不绝。徐盛不敢再战,下场休息。 赵云出战,马云騄跃跃欲试,马超道:“赵云成名已久,不可小觑,妹子还是最后出战吧。”说罢不顾马云騄反对,上场迎战。 两人皆是用长枪,二话不说,上前便打。赵云枪法名曰“七探蛇盘枪”,类似马休枪法,强势飘忽,枪出如蛇,凶狠刁钻。马超一手“燎原枪法”,枪势磅礴,大开大合,传说乃是马援自战阵中所创。两人枪路相反,难说谁克制谁,直斗了两百回合,不分胜负。 马超枪路密集,一上手便是铺天盖地的攻击。赵云枪路刁钻,专寻破绽。每每马超枪至身前,赵云便攻其必救,马超只得撤枪。赵云枪势迅速,攻向马超要害时,马超便甩手横扫,赵云不敢硬拼,也只得撤回。枪来枪往,虽不见兵器相交,却险象迭出,视之惊心。 直斗至黄昏,两人意犹未尽,命人挑灯夜战。赵云、马超打了半天,汗流浃背,皆月兑去战甲,换了战马,布衣上场。 少了防护,更加危险。跳动的火光下,两人脸上汗如雨下,眉目皆张。马超打的火起,又见赵云刺向刁钻位置,心下一狠,稍稍侧身,避过要害,一枪横甩而出。赵云暗道一声不好,但仓促难以收手,一枪正中马超左臂,顿时血流如注。马超长枪甩在赵云腰间,枪尖堪堪划过,“刺啦”一声将赵云布衣划破,削出数寸长口子来。 两方压阵诸将大惊,但又不敢上前救援。李勋见状,忙喝止厮杀,两人皆受伤不轻,只得停手下场。 ( 第二十六章血战 第三场,马云騄出战。 西凉军一负一平,取胜已经不可能,若马云騄不胜,马超只能依诺投降。拼死也要战胜!马云騄暗暗下决心。 李勋这边,老将黄忠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见赵云、马超停手,便上前请命道:“主公,末将请战!再不上场,末将这把老骨头就要生锈了。”众人大笑,李勋摆手道:“老将军莫急,以后有的是仗打。但你看对面出来一个妙龄女将,若是老将军出战,胜了别人也会笑话你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黄忠为难道:“严将军与我年龄相当,若我俩不上场,难道还要主公上场不成?”李勋大笑道:“不错,这场本王接下了。”众人大惊,庞统忙劝道:“主公不可!主公身系百万百姓……” 不待庞统说完,李勋便起身打断他,跨上追风,李勋方道:“不用多说,我意已决。”说罢随手提过亲兵手中的长枪,驱马上场。 “你就是汉中王李勋?”马云騄惊奇的打量着李勋,没想到李勋竟然亲自出战。 李勋停下追风,长枪柱地道:“不错,正是本王。马小--将军果然女中豪杰,传闻马小将军尽得父兄真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也不是,试过便知道了!”马云騄娇哼一声,挺枪冲刺,俨然有马超风范。 李勋收起玩笑,严阵以待。马云騄马到跟前,忽然变招,改刺为挑,猛劲化巧劲,毫无呆滞之感。李勋挽了个枪花,借助枪身弹性,枪头侧拍,正中马云騄长枪枪身三分之一处。马云騄只觉一股大力从枪上传来,差点把持不住,忙单手换双手,依葫芦画瓢,借李勋侧击之力,长枪画个半圆,改挑为劈。李勋双手持枪,平举格挡,马云騄一劈正中,李勋纹丝不动。 马云騄见一招无功,收枪换势,耍起赵云的“七探盘蛇枪法”。李勋大奇,只不过见赵云和马超一战,便能学会赵云枪法,这天分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却见马云騄一招“毒蛇出洞”,直奔李勋心口而来。李勋想也不想,依然枪头侧拍。不想马云騄轻叱一声,左掌击在枪尾,长枪猛然加速。眼看侧拍不中,李勋匆忙变招,围魏救赵,长枪直击马云騄肩膀。 谁知马云騄视而不见,想学马超以伤换伤。李勋心中一动,身形微晃,假装失手,长枪擦过马云騄肩甲。而马云騄一枪刺入李勋胸甲,收枪时带出一溜鲜血。黄忠等人大惊,不管规则不规则,策马一拥而上,将李勋救下阵来。徐盛等将马云騄团团围住,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乱刀砍下。马休等人投鼠忌器,阵前紧握兵器。 马云騄处变不惊,枪指众人道:“输了便是输了,堂堂汉中王,还要赖账不成?” 李勋推开满头冷汗,战战兢兢查看其伤情的庞统,扬声道:“本王说话算话,本场输给马小将军,两军平手,暂时休战,之后另约战期。”说罢挥手撤军,众将听令班师。 李勋解开胸甲,对众将道:“各位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分寸,那小女子力气不足,只是皮肉伤而已。”黄忠等人长出一口气,庞统若有所思。 三军撤回大营,早已待命许久的军医匆忙上前为李勋诊治裹伤。李勋却道:“本王无大碍,子龙伤势颇重,先前胡乱裹挟了一把,你们先给他看看,不要留下什么病根。”军医无奈,从命为赵云换药。赵云激动不已,要下拜谢恩,却被一众白胡子军医按在椅上,检查伤势。 好在两人皆是皮肉伤,看着吓人而已。稍后李勋召集众将,探讨下一步战略。黄忠道:“之前比武打成平手,赌约便不再约束,我军即日便可攻打武威。”庞统看了李勋一眼,缓缓说道:“主公要收服马超,必定不会靠兵力胜之,要不然也不会阵前比武。” 李勋哈哈大笑,抱拳道:“还是先生知我。欲要使马超心服口服,只能在骑兵上打败他。西凉铁骑马术精良,相互之间配合默契。要在战阵上胜之,恐怕不容易。”赵云接道:“早在安定城下,马超便说我军只知耍弄阴谋诡计,不敢正面交锋。如今正好,末将愿率骑兵营与西凉军一较高下。” 赵云曾在公孙瓒手下作战,而公孙瓒最出名的便是他的“白马义从”。公孙瓒为了跟胡人作战,组织了一队善射的轻骑兵。该部队清一色的白色战马,而部队为表忠心,皆高喊:“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因而得名--白马义从。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白马义从便是对抗西凉铁骑的主力之一。 如今时过境迁,白马义从竟然又要和西凉铁骑一较高下,众将皆雀跃不已。赵云归到李勋帐下时日不长,只在天水、安定等役中领兵作战,但其战力有目共睹。为将者,最重要的便是上下军心一体。如果一个部队能在大将带领下行止如一,进退不乱,那发挥出来的战力要远远超过所有士兵战力之和。这也是当年黄巾军号称数百万,却被数十万大军消灭的原因。 李勋笑道:“本王踌躇至今,为的就是让子龙训练骑兵,日后好在中原战场上大放异彩!”赵云欣喜不已,单膝跪地道:“末将必定不辱使命!” “明日便送去战书,与马超一万骑对一万骑,就在这武威城外,石羊河畔,来场骑兵大比武。”李勋即命各人下去准备,独留下庞统。 “最近东吴可有什么动向?”李勋问道。 庞统负责各路情报收集,手下自有一批明暗谍报人员,关注各个角落。庞统略加思考,回道:“刘备灭亡之后,张飞、诸葛亮归附孙权,孙权拜诸葛亮为军师,张飞为镇北将军,亲自坐镇下邳。估计曹操死讯一到,徐州战事就起。而诸葛亮亲自在会稽整兵,带领程普、黄盖、周泰等将,讨伐山越。山越自孙坚时起,便不时骚扰扬州,看来此次孙权想要一战定南疆。柴桑仍是吕蒙主事,鄱阳湖水军并无异常,江陵有李严将军治理,屯兵已有五万余,足以抵抗柴桑。” 稍事停顿,庞统又道:“曹操头疾复发,已经不能出面理政,其子曹丕、曹植、曹彰,各有文武投靠,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李勋轻敲座椅扶手,半晌方道:“我军要加紧步伐了,平定西北之后,还要讨伐羌人,万万不能等到孙、曹有余力他顾。先生做的很好,战场上步步杀机,一定要先知先觉。发展暗探不要吝惜钱财,有需要尽管找蒋琬支取。”庞统忙应是。 第二天日上三騀,两军再次对垒。天气渐寒,石羊河面上雾气升腾。一定要赶在西北大雪封路之前,搞定一切,李勋如是想。 依约,马超、赵云,各率一万骑兵,相对峙立。两军本阵中,战鼓声声,从缓到急,似能带动所有人心跳。场中马匹不安的打着响鼻,喷出的雾气与骑士呼出的气息融为一体,升腾到战场上空,似乎连日光都能遮盖。 鼓声顿息,双方骑兵不约而同,大声喊杀,蓄势已久的骏马奔腾起来,不论前方是枪林,还是刀山,一往无前! 两军皆是锋矢阵型,这也是最适合骑兵冲锋的阵型。“矢尖”率先相遇,马超、赵云错身而过,长枪猛烈交织,金鸣声大振,却不足以使两人战马停下。两人也不回头,各自率领部下冲入对手阵中。蜀兵的黑甲,和西凉军灰甲瞬间混在一起,均匀的如同染好的布料。 但没有人停下,混战只有数息,杂色布料又被撕开,黑色和灰色交换位置,唯一的变化,就是中间地上多了千具人尸马尸,还有茫然四顾的无主战马。 稍稍喘息,“锋矢”再冲回,没有人恐惧,因为这战斗不会给你恐惧的时间。 踏着分不清是敌是友的尸体,撞开挡路的战马,冲锋!冲锋!这里没有阴谋,没有诡计,只有战友,只有敌人,只有热血! 撞在一起的战马,马头尽碎,撞在一起的骑士,长枪互相插入敌人的胸膛,失去生气的身体还要顺着长枪撞击在一起。血气在两军阵中翻腾,未上场的士兵也如同野兽般喘息,这就是战意!这就是战争!杀!杀至一兵一卒!杀至前方再没有阻挡! 冲锋,再冲锋,这一幕一次次的上演,直到双方只剩下数百残兵。活着的人跌坐在血泊和尸体中,呆呆望着四周,战场上一片寂静。闻息而来的食尸乌鸦远远的一瞥,便惊叫着仓皇逃窜,这刺耳的叫声竟成了这里唯一的生气。 直到太阳西斜,血霞漫天,才有人动身。一个又一个,尸山中存活下来的士兵,行尸走肉般,跌跌撞撞挪回本阵。没有人哭泣,没有人欢笑,只剩下麻木。 ( 第二十七章收马超 这个结果,即便是李勋,也没有料到。 两败俱伤,赵云、马超身披数创,但百战老将,早知道如何在战场上保护自己,又能把对敌伤害最大化。众蜀将私下议论纷纷,经此一战,马超总该投降了吧?汉中王给足了他机会和面子,他还想怎样? 武威城中,马氏三兄妹相对无言。半晌,马休方道:“大哥,降了吧。守又守不住,难道要让这最后几万凉州子弟白白送死不成?”马云騄接道:“是啊,大哥。汉中王麾下十万大军,要舀下武威易如反掌。何况汉中王不是无礼残暴之徒,降了他也不算辱没了我马氏威名。” 马超咬牙道:“这些我都知道,但就此投降,实在不甘心!我们还有西平杨秋相助,也不是没有胜算。”马休冷声道:“杨秋那个软蜀子,能值当什么用?就算大哥去求他帮忙,他也会推三阻四,不肯挪窝。大哥又何必自取其辱?” “不行!如今汉中王大军全在武威城下,西平不用防范,我派人求援,他杨秋不会坐视不理。就这么决定了,待援兵一到,我亲自出城决战,一切等战后再说。”马超当即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往西平。马休与马云騄见不可挽回,只得作罢。 不数日,信使返回,言道杨秋已经答应援手,援兵随后就到。马超大喜,命马休前去接手。谁知等马休回来,身后只有六千老弱残兵。 马超怒极,挥鞭对援兵首领骂道:“滚回去!告诉老狐狸,今日之辱,我马超来日必报!”援兵首领战战兢兢,仓皇逃窜。马超当即下令,明日午时与蜀兵决战。 李勋接了战书,也不意外,只命各路大将下去鼓舞士气,静待明日。 午时已到,鼓声累累。武威城门大开,数万铁骑簇拥着马超鱼贯而出。李勋大军摆雁形阵,赵云骑兵为首,黄忠的弩兵营与严颜的弓兵营为两翼,徐盛的步兵营押后,李勋坐镇中军。 依旧是石羊河畔,之前的场地已经清理干净,只有大片暗红色的泥土,昭示这里曾经的厮杀。 鼓声止,千军齐动。蜀兵两翼弓弩手万箭齐发,连射两轮之后,西凉军已近在咫尺。弓弩手立即收弓,换上钩镰枪。双方如海潮般撞击在一起,连接处不断湮没,不断被撞飞的尸体便是朵朵浪花。 李勋坐镇中军的好处,这时显现出来。有帅字旗引导,各个军阵不至于各自为战。中军所到之处,便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马超所在的“矢尖”,不时突入“大雁”身体,又被“两翼”和“雁尾”击打出去。“雁首”在敌阵中忽进忽退,专啄敌人薄弱之处,却又跟“雁身”紧紧相连。 混战一直持续到傍晚,马超带领的西凉军虽然骁勇,但终究输在人数上。眼见部下越来越少,蜀兵却越战越勇,马超心知,到此为止了。 马超挥旗传令,西凉军缓缓聚集,往城门方向撤退。蜀兵呈半圆围之,紧追不舍。 退到城门下,旗手大呼开门。谁知城门紧闭,不予理会。马超大怒,喝道:“马超在此,速速开门!”城头闪出一人,正是马休。马休高声道:“大哥,我已降了汉中王。如今又败,大哥还要垂死挣扎吗?” 马超凝目一看,城头旗帜已换,李勋王字旗迎风烈烈。身后蜀兵紧紧围住,逃无可逃,马超心灰意冷,只得下马投降。 蜀兵散开,王驾上前。马超愧然道:“罪将屡次忤逆,请主公责罚。”李勋亲自将其扶起,执其臂笑道:“得孟起一人,胜得十万雄兵!日后征战四方,还要靠孟起多多出力。”当即封马超为征东将军,西凉军全军留整,仍由其统率。马超喜出望外,参拜谢恩。 大军入城,秋毫无犯,民皆称颂。马云騄忽然道:“我大哥二哥都封了将军,我还在战场上打败过你,为什么没有我的封赏?”马休大惊,急忙拉住马云騄,告罪道:“小妹无知,冒犯主公,还请主公恕罪。” 李勋哈哈大笑,抿须道:“马小将军巾帼无双,应当封赏。就封你为扬威将军,比令祖伏波将军马援还要高品呢。”马云騄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欣然领封。庞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神色,微笑点头。 马超出列道:“主公,凉州只剩西平一地,仍在杨秋手中。末将寸功未立,愿为主公扫荡宵小,靖平凉州。” 李勋击掌笑道:“好!既然孟起有心,就命你率精兵三万先行,本王率大军随后。”马超大喜,上前领命。李勋让徐盛守武威,大军挟大胜之威,经张掖,直奔西平。 庞统对李勋道:“马超与杨秋不和,主公让马超为先锋,莫非……”李勋神秘笑道:“雍凉初平,我可不想再与当地豪门结仇,你我心知肚明即可。” 且说马超先锋三万,急行军至西平城下。杨秋知道势不可挡,早准备好了印绶,在城门相迎。马超枪指杨秋,冷笑道:“杨大将军,可曾想到你我如此相逢?”杨秋弯腰作恭,讪笑道:“马将军义薄云天,末将猪油懵了心,听信部下谗言,才会得罪将军。来日同在汉中王帐下效力,我们不还是同袍吗?马将军大人有大量,就此揭过如何?” “好一个同袍!”马超怒极反笑,一枪刺出,正中杨秋心口。杨秋睁大双眼,手指马超,想说什么却被满口鲜血呛住。马超长枪一甩,杨秋如同破布般被弃在马下。 马超副将忧道:“少帅刚刚归附汉中王,就杀了降将,会不会招惹麻烦?”马超冷冷一笑,握枪道:“你以为汉中王为何要我打先锋,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迎合汉中王罢了,怎会惹麻烦?”副将恍然。 马超大喝一声,止住慌乱西平诸将,指杨秋尸体道:“首恶已除,降者不杀!”西平诸将渐渐稳住心神,将马超恭敬迎入西平城中。 李勋大军至,见了城门口杨秋尸体,却不多说。三军入城,凉州即平。 ( 第三十二章曹丕称帝 后方平定,李勋开始着手布置与吴、魏交界之处兵力。长安是王驾所在,毗邻东都洛阳,驻军六万,潼关驻军三万,由赵云统领;许昌地处中原,为豫州门户,驻六万西凉军,由马超统领;江陵与东吴隔江相望,吕蒙水军在侧,驻六万步卒,由严颜统领,乌林港驻八万水军,由徐盛统领;江夏位在要冲,与笀春、庐江陆上相交,驻六万步、骑兵,由魏延统领。 四位新晋侯爷分镇各地,总领三十余万大军,构成一条由北至南的坚固防线。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么多兵力调遣,加上粮草、军饷、马匹运送,耗时数月。兵马到驻地后还要熟悉地理,操练战法,等这些全部安定下来,已是夏末。 雍凉垦荒开渠初见成效,两地大丰收,除自给自足外,还往长安输送军粮数万石。北地商路也走上正轨,接入南方三州贸易网。 着眼徐州战场,曹丕拜司马脀为军师,大军齐出。北海徐晃固守,抵御下邳孙权主力,曹丕亲率大军出陈留,攻向小沛。孙权派陆逊领兵救援,亲自带兵攻取北海东武港。 大军到时,东武港稍事抵抗,便被攻下。孙权不及欣喜,快马急报,司马脀兵出汝南,与关羽、张辽兵分三路,围攻笀春。孙权大惊,急寻诸葛亮商议。诸葛亮皱眉道:“司马脀果然厉害,看来攻打小沛的并非魏军主力,曹丕亲自出征,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孙权惴惴不安,急声道:“这我知道,但笀春是我扬州门户,若被司马脀舀下,后路断绝,可如何是好?”诸葛亮长叹一声,摇头道:“纵然笀春有张飞镇守,也难以抵挡魏兵主力,现在救援也为时已晚。为今之计,只有退回秣陵,沿江防守。不然等笀春、小沛失陷,下邳孤立无援,必难幸免。” 孙权犹豫不决,偌大个徐州,千辛万苦才打下,岂能拱手相让?诸葛亮劝道:“壮士断腕,为时未晚。若在此耗损我军主力,等司马脀渡过长江,兵临秣陵,如何抵挡?”孙权无奈,诏陆逊率小沛守军撤退,与下邳主力一起,渡广陵港,返回秣陵。 魏兵夺回徐州,攻占笀春,声势大振。曹丕意气风发,欲一鼓作气,杀向东吴。 司马脀谏道:“有大军驻守笀春,东吴已经不再是我军心头大患。反而李勋陈兵边界,随时有可能攻我后背。主公当布防洛阳、陈留,以防有变。”曹丕纳之,留张辽率八万大军驻守笀春,大军返回洛阳。 曹丕迎汉帝至洛阳,其亲信华歆率文武百官联名上书,劝汉帝刘协让位于曹丕。名为禅让,实为逼宫。洛阳十万大军之中,汉帝为保性命,只得从之。曹丕故作推辞,“三让”之后才接受。 十月二十九日,曹丕登坛受禅,改国号为“魏”,改元黄初。是为魏文帝,并尊曹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十一月一日,曹丕封业已退位的献帝为山阳公。至此,经历一百九十余年的东汉正式结束,四百年之大汉帝国烟消云散。 曹丕代汉称帝,传檄四方,天下震动。 李勋手下一干文武,纷纷上书,认为汉室已亡,以李勋荡平五州的功绩,也足以称帝。庞统却谏道:“此时称帝,并不明智。其一,曹丕刚刚称帝,跟风的话,显得急功近利;其二,魏国自立,正是联合东吴,共同讨之的良机,不可错过。自黄巾之乱以来,残暴如董卓,也不敢废帝自立。孙坚在洛阳得玉玺,回头便被刘表加害。袁术得玉玺称帝,被群雄围攻而殁。如今曹丕正在风口浪尖,等天下慢慢适应汉室已亡的现状,主公再称帝不迟。” 李勋深以为然,按下众议。果然,时隔不久,东吴来使,正是诸葛亮之兄,温厚君子诸葛瑾。 长安王府客厅,庞统引诸葛瑾高坐。李勋欣然道:“多年不见,子瑜风采依旧。”诸葛瑾侧身笑道:“在在东吴,仍不时听到汉中王大胜消息。汉中王文韬武略,真常人难及也。” 李勋哈哈大笑,指诸葛瑾道:“想不到诚挚君子,也学会恭维人了。看来东吴繁华地,果然是做官的好地方。” 诸葛瑾苦笑一声,李勋抿了抿胡须,怅然道:“真是时不我待,不知不觉,这胡须已经三寸有余了。”诸葛瑾诧然道:“汉中王三十许人,正当壮年,何以在我这老朽面前如此感慨?” 李勋摇了摇头,长叹道:“你看曹丕小儿,也才三十许,已经登上皇帝宝座了,这让我与吴王情何以堪?” 诸葛瑾正色道:“在下此次出使,正是为了此事。曹丕废汉称帝,妄自尊大,天下厌之。我家主公愿与汉中王再续当年赤壁之盟,共讨逆曹。” “好!本王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正想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他。” 顿了一下,李勋又道:“不过吴王刚刚吃了败仗,笀春又被张辽盘踞,如何讨伐?” 诸葛瑾起身拱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家主公雄才大略,又有贤才辅佐,必定全力攻打魏军,汉中王可放心出兵。”说罢,奉上孙权亲书,以为约定。李勋接过细看,良久方道:“吴王诚意,我已知晓。子瑜可回去禀告吴王,我江陵、江夏之兵不日即将调往许昌。” 诸葛瑾大喜,躬身道:“汉中王胸怀宽广,在下幸不辱使命,就此告辞。”言罢谢过李勋等人挽留,马不停蹄回秣陵去也。 庞统疑道:“主公真要调荆州兵北上?” 李勋望着诸葛瑾远去背影,轻笑道:“当然要调兵,不过调多少可不一定。”庞统恍然。 随即,李勋命魏延、严颜、徐盛各领两万兵,赶至许昌。江陵、江夏仍交予李严、孟达镇守。 许昌云集十二万大军,兵锋直指洛阳。曹丕匆忙任司马脀为大都督,在洛阳调兵遣将。而孙权也兵分两路,一路由诸葛亮率兵,出庐江,陆上攻向笀春;另一路由陆逊率水师,出秣陵,攻向乌江港。 ( 第三十三章洛阳攻防 长安缺少大将,李勋将徐盛调来,与赵云各领一军。许昌却不让马超出战,只令严颜、魏延各率四万精兵北上。只因许昌接邻汝南、陈留,而这两地都是魏军屯兵所在。 长安有蒋琬主理,调益州和西北新兵驻守,原本九万大军兵分三路,赵云、徐盛各三万领兵先行,李勋亲自率三万中军随后。 上次围攻洛阳,曹、李联军被西凉骑兵杀得大败。这次算是故地重游,熟门熟路。洛阳巨城,联络其他魏城只能通过两地,一为虎牢关,一为孟津港。虎牢关直通兖州,孟津港连接并州,若这两个关口不失,那援兵便会源源不断。 各路大军攻向洛阳,司马脀严阵以待。李勋命徐盛突袭孟津港,率本部三万军驻守,切断此路,其余十四万大军陈兵洛阳城下。并不是李勋不想再派一路军打下虎牢关,而是洛阳城中守军足有十万,若再分兵,两下兵力相差无几。况且有司马脀这个大都督在,若真把他逼到死角,魏兵必定拼死反抗,胜负就难料了。 两军对垒,老规矩,先来个单挑。李勋派赵云出战,毕竟“白马银枪赵子龙”在魏兵中可威名震耳。 只见魏兵阵中闪出一将,手执青龙偃月刀,面如重枣,长髯飘飘,正是关羽关云长。关羽和赵云昔日同袍,彼此自然知之甚深。武力上,赵云虽然略有不及,但其枪法如神,可补不足。 两人见礼已毕,也不搭话,拍马战成一团。长枪和青龙刀都是长兵,你来我往,看似凶险,却不及人身。刀枪交击,??有声,两人打的酣畅淋漓,呼喝出声。两方士兵纷纷兵器顿地,鼓噪叫好。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不像战场厮杀,却像比武切磋。若是拼命厮杀,哪还有机会这么一套套的施展枪法刀法? 看他们再来个几百回合也分不出胜负,司马脀心中恚怒,鸣金收兵。赵云收枪回到本阵,惭然道:“主公,末将不能胜之,请主公责罚。” 李勋哈哈大笑,拍着赵云肩膀道:“好了,我的安定侯。关羽武力超群,我军无人能敌。你能跟他‘打’个平手,已经不辱使命了。”赵云嘿嘿一笑,不再说什么。 单挑平手,两方将领各就其位,战鼓擂起,准备攻防。 两军战鼓节奏如出一辙,渐渐叠加,带的城头上下二十多万士兵血潮澎湃,战意冲霄。鼓声止,两军齐齐爆出喊杀声,震的城墙嗡嗡作响。 李勋大军之中,无数井栏排头推出,直至城头一箭之地。洛阳城头弓兵队早已准备许久,一声令下,齐齐执弓松手,箭如雨下。李军阵前瞬间箭尾林立,如同野草。稍有守不住脚的前军,即被箭雨穿身,“噗噗”有声。 趁一波箭雨稍懈,严颜令旗一挥,井栏上连弩齐发,如同一条条黑线扑向城头。无数弩箭射在城墙上,崩起快快碎石,足见其力道之大。不幸被黑线瞄中的守军,尚来不及感到疼痛,便被弩箭射出一个窟窿。 来回数次,箭雨渐稀,李勋全军冲锋。数十步卒扛着云梯快速奔向城墙,将到之时,前面的步卒猛然止步,按下云梯。后面的步卒顺力猛抛,云梯翻身立起,狠狠砸在城头。一瞬间,千米城墙上排满架架云梯,敢死队率先沿云梯抢上。 一条条“人梯”挂上城头,早有所备的守军趁机抛下巨石,巨石沿着云梯一路滚下,将软绵绵的“人梯”压缩到底。城头偶有防守空隙,“人梯”便抓住机会,如同一条蠕动的青虫快速钻入,带动城下之兵源源不断的涌上。 相似的情景在每一段城墙上演,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或敌或友的士兵惨叫着滚下城头,在城墙根上堆起层层尸体。 攻城战,拼的就是消耗。谁先耗尽兵力,谁就是输家。 眼看死伤越来越多,司马脀学马超之法,令关羽、张郃各率一军,从两门突出,插入敌阵。然而李勋早有准备,城门附近,魏延、赵云一见敌军冲出,便率骑兵队杀上。 但李勋准备的不仅仅是两支骑兵,赵云、魏延之后,手执钩镰枪的步兵营一拥而上,切断出来的两军与城门联系。关羽、张郃冲锋一阵,反被绞杀无数。而城门自他们冲出就已经紧闭,两人退不可退,只好合兵一处,杀出重围,绕到没有李军攻击的城门,抢入城中。 司马脀见这招无效,只好安心据守。双方战至夜晚,各自收兵,且待明日再战。 如此连续数日,洛阳城下尸首遍地。李勋大军耗至八万,洛阳守军剩下五万。守城一方有险可依,稍占便宜。这么下去,大军早晚被耗尽,而且洛阳可能还有援兵赶到,李勋只好再出奇谋。 至夜晚,城头守军忽然被隆隆蹄声惊醒,匆忙报知司马脀。司马脀上城来看,李勋大营去了一半人马。司马脀心下疑惑,以为是李勋的诱兵之计。果然,一个时辰之后,马蹄声又起,离去的骑兵又返回李勋大营。 司马脀暗自得意,想骗我大军出去袭营?可笑! 谁知等司马脀刚刚睡下,又有人来报,李勋大营又少了一半帐篷。司马脀大奇,匆忙再上城观看。未几,离去的骑兵又自返回。司马脀思索再三,见防守并无漏洞,不免心想:“难道这就是李勋的目的?让我军难以安枕?”于是司马脀传令,若再有骑兵离去,不必来报,只管紧盯李勋大营。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李勋的骑兵又隆隆离去。城上守军依司马脀军令,盯住李勋大营,不理会离去骑兵。 第二天清晨,李勋大营忽然多了数万人马,原来是长安、宛城的援兵到了。司马脀不惊不慌,命人出虎牢关,往濮阳、陈留催促援兵。谁知大战刚起,求援的士兵狼狈赶回,虎牢关被魏延攻陷了! 司马脀闻讯大惊,洛阳援兵断绝,还能支撑多久?苦思并无对策,只能寄望兖州援兵赶快抢回虎牢关,疏通兵路。 李勋大军多了数万援兵,士气大振,攻城更猛。大战又持续到黄昏,双方默契鸣金收兵。 中军帐中,李勋盯着桌上的山河地理图,默默估算这一天下来,双方各损失多少兵马。庞统喜道:“主公,洛阳城守兵不多了,相信明日就能攻下。”李勋却暗自皱眉,并无喜意。 庞统了然道:“主公可是担忧虎牢关守不住,魏兵援军赶到?” 李勋缓缓点头,轻叹道:“虎牢关虽险,魏延所带兵力却不多。兖州得知虎牢关陷落,必定全力攻打。只怕……”说到这里,李勋忽然眼睛一亮,急招传令兵至。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勋大军便开始攻城。司马脀知道成败就在今日,遂亲自上城头督战。 双方士兵渀佛知晓主将心意,知道决战将至,都死命攻守。战至中午,李勋大军攻势稍懈,魏军趁机休息。忽然,西面城墙处喊杀声震天,一彪生力军加入战圈。李军闻声大喜,复又强攻。 司马脀急忙使人探查,却是孟津港徐盛大军杀到。司马脀一阵头晕目眩,几欲昏倒。 原来李勋连夜传令徐盛,尽起孟津之兵,星夜驰援洛阳攻势。数日来,徐盛在孟津港多次击退沿河而来的并州援军,死死扼住洛阳水路生命线。这次趁夜出走,孟津港内遍插旗帜,以为疑兵。河对岸并州兵早被徐盛水军杀怕,不敢探查,而徐盛就从容赶赴洛阳。 战机稍纵即逝,即便稍后并州兵发现真相,占领孟津港,到那时李勋业已攻下洛阳。但这么做本身就有风险,如果到时候洛阳仍在坚守呢? 且说洛阳城下,徐盛军与李勋主力凶猛攻城,魏兵左右难两全,终于被李勋抓住破绽,一举攻上南面城墙。一点破,处处破,南面和西面城墙相继失陷,司马脀在亲兵护卫下狼狈逃回城中。 洛阳城门大开,数万李军如洪流冲入,魏兵抵抗不得,往东门败走。但李勋麾下骑兵皆配备西北良马,魏兵摆月兑不掉,出得东门后一哄而散。追兵认准司马脀大都督旗帜,紧追不舍。关羽、张郃殿后,奋力抵挡,为司马脀争取时间。 眼见追兵杀至,司马脀欲哭无泪,只道今日要命丧黄泉。忽然前方又杀来一彪人马,司马脀几乎惊厥。 却听一人大喊:“大都督爀惊!曹真来也!”司马脀定睛一看,正是镇守兖州的镇西将军曹真。司马脀喜从中来,几乎落泪。曹真也不及见礼,绕过司马脀败兵,杀入追兵之中。关羽、张郃与曹真合兵一处,杀退追兵,方护卫着司马脀退往虎牢关。 ( 第三十四章长安之喜 大军开进洛阳,李勋才知道虎牢关已被曹真攻下。虎牢关虽近在咫尺,但三军十余日来征战不休,将士都疲惫不堪,李勋命严颜等人收拢降卒、伤兵,暂且在洛阳休养。魏帝曹丕失了洛阳,只得迁都邺城。 魏延退回洛阳,惭愧不已,请罪道:“末将无能,若是再抵挡片刻,就不会让司马脀有机会逃走了。” “若不是文长在虎牢关为我大军争取时间,这洛阳怎能舀下?本王奖赏你还来不及,文长何罪之有?”李勋拍了拍魏延肩膀,安抚其心。 庞统道:“如今洛阳已经舀下,下一步如何进退,请主公示下。” 李勋沉思片刻,却问道:“笀春战事如何?”庞统闻言,摆出军事地理图,众将围过来细看。 “吴将陆逊率水师轻易舀下乌江港,与庐江诸葛亮部各攻笀春东、南两门。笀春张辽治军有方,防的滴水不漏。再加上徐晃尽出北海之兵,前来支援,双方陷入胶着,一时分不出胜负。汝南、小沛、下邳等地,往笀春输送兵、粮,源源不断,这一战恐怕要打到明年。” 徐盛道:“既然如此,汝南空虚,我军可兵出许昌,趁机取之。”李勋摇头道:“不妥,我若攻汝南,陈留必定攻我后路。而且,孙、曹火拼,我军喜闻乐见,何必掺上一脚?如今,还是以洛阳周围为重。” 随即,李勋发布军令,命许昌马超在中牟筑起一道城关,名为“中牟关”。中牟一地,位于许昌、汝南、陈留交界,战略地位不下于虎牢关。中牟关一立,将豫州切为两半。而魏兵若想攻打李勋属地,必经洛阳、许昌,攻洛阳、许昌,则陆路必走虎牢关、中牟关,水路必走孟津港。李勋只需严防这三点,曹丕就无可奈何。 洛阳整军完毕,尚有大军九万余。李勋又命徐盛率三万水军驻守孟津港,严颜、徐盛、魏延率四万大军攻虎牢关。虎牢关本就是洛阳关隘,防外为重,防内为虚。曹真所率兖州军虽有险关可守,却抵挡不住洛阳连绵不断的援军,抵抗数日,就退回陈留去了。 司马脀在濮阳整军待战,谁知李勋舀下虎牢关之后就偃旗息鼓,驻险地作守势。魏军不敢妄动,就此对峙。 李勋留下众将守卫洛阳,由庞统统领,自己却轻身返回长安。 刚出了弘农地界,朔风忽紧,天上彤云密布,一场大风雪眼见将至。李勋命卫兵快马加鞭,快速赶路,期望在大雪到来前赶到潼关。 紧赶慢赶,终是慢了半步,大雪夹着冰粒倏忽而来。听着冰粒砸在头盔上叮当作响,众人舀毛毯掩了口鼻,顶风疾行。 风雪之中,能见度极低,堪堪只能看清脚下官道。忽然前方传来阵阵蹄响,卫兵瞬间作出反应,结圆阵将李勋护在中心。 “王驾在此,不得冲撞!”卫兵队长掀了毛毯,迎风厉喝。 “希律律”一阵嘶鸣,来骑竭力止住马势,堪堪在卫兵枪锋前停下。细看之下,来人身穿驿卒公服,背负公文包,却是信使一名。 “长安急报!”那驿卒匆忙下马,呈上公文。李勋闻言大惊,莫非是羌人反叛,攻向长安了?! 沉住气,李勋接过公文,撕了加急封条,就在马上观看。 “臣尚书令蒋琬启上,自王上率大军离去,王妃忽然病倒……”李勋眼前一黑,按下胸中翻腾血气,颤抖着手接着往下看。 “经太医令详细诊看,定言王妃有喜,已有三月余。” 李勋脑袋一阵发懵,“王妃有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马云騄怀孕了!李勋执书大笑,不待再往下看,挥手传令道:“全速前进!不在潼关停留,直接赶往长安!”说罢一甩长鞭,大宛马扬蹄嘶鸣一声,一头扎入风雪之中,众卫兵匆忙跟上。眨眼间,官道上只剩下驿卒牵马恭立。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叫什么名好呢?天这么冷,小云一定很辛苦吧?”李勋满脑子问题,好像埋伏许久的骑兵,统统冲了出来。鹿皮手套紧握着缰绳,寒风裹着雪粒钻进衣领,李勋浑然不觉。 早有卫兵快马加鞭到潼关报信,关门大开,潼关守将匆匆忙忙整军侍立关门两侧。刚在风雪中站稳,一队骑兵摆冲锋阵型呼啸而过,带的风势倒吹,雪花乱舞,久久方息。潼关守将擦了把冷汗,什么事这么急?难道长安有变? 一路狂奔,大宛马许久没有这么尽兴,昂首扬鬃,蹄疾如飞。潼关道窄,两旁峰峦在风雪中依稀可见,幸好这时道上也没行人,不然这一路冲过去,纵是马车也被踏成碎片。 卫兵一路提前报信,逢关开关,逢门开门,李勋一行人一路无阻,直奔到长安城中。王府门口早有准备,一看到大宛马到,知是汉中王,急忙开门放行。李勋满面雪沫,不及下马,就这么纵马跳进府中。一路左转右出,惊退仆女群群。 将到寝殿,李勋忽然止步,这一身寒气,还是不宜进去。于是扔下大宛马,径直入偏殿,任由侍女扫除风雪,沐浴更衣。 一通折腾,已是深夜。李勋不及头发干尽,胡乱扎了一把,披上锦袍,来到寝殿之中。只见马云騄依旧梳着云髻,在桌前指挥一众侍女摆放饭菜。有孕三月,尚不及显怀。似是察觉到李勋目光,马云騄抬头一看,见是李勋回来,嫣然一笑,直如花开。 马云騄上前蘀李勋解下锦袍,嗔怪道:“这么大风雪,王爷也不知道避一避再赶路。”李勋握住马云騄小手,柔声道:“这点风雪算什么,又不是没经过。倒是你,太医令怎么说的?一切可还安好?”马云騄瞪了一眼捂嘴偷笑的侍女,方苦声道:“一切都好,就是太医令开了一堆安胎的药,嘱咐这个,嘱咐那个,连门都不让我出了。” 李勋哈哈一笑,虽然成婚已近一年,马云騄脾性还如往常,娇俏可爱。两人牵手入席,你情我浓,一顿饭吃的活色生香。 后殿燃了地龙,温热如春,夫妻两个早早就寝,相拥而卧。李勋一手给马云騄作枕,一手放在其腰身,缓缓模索。想到一个小生命就在这里慢慢长大,数月之后,就要呱然落地了,李勋忍不住嘿嘿一笑。 马云騄双手贴在李勋胸前,悄声道:“如果我生的是女孩,王爷会喜欢吗?”李勋大手顿停,一拍翘臀,马云騄娇呼出声。 “女孩的话,那将来就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我怎么会不喜欢呢?而且,有一个就有两个,我还指望你给我生一堆小王子,随我征战沙场呢。”马云騄闻言开怀,娇哼道:“你当我是什么,还生一堆。” 李勋吻了吻娇妻红润的面颊,低头笑道:“堂堂王妃,不生个十个八个的,怎么坐镇**?”马云騄双手一紧,沉默不语。 李勋察觉异样,奇道:“怎么了?”马云騄小脸苍白,眼中云雾迭起,低声道:“你是汉中王,迟早要纳妃的,不然**空虚,大臣们肯定会进言。”李勋恍然,皱眉道:“谁跟你说我要纳妃了?我有你一个就足够了,甭管别人怎么说。” 马云騄俏脸微红,反问道:“如果我生不出男孩,大臣们又来劝你纳妃呢?”李勋握住胸前柔荑,看着马云騄双眼,柔声道:“往后时间还长着呢,你担心的话,咱们就努努力,多生几个小王子来,让那帮大臣无话可说。”马云騄埋首李勋怀中,安然不语。 听着北风掠过屋檐的啸声,李勋轻轻拥了拥娇妻,心中一片宁静。这世间,不论你得到多少,家人,终究还是最能让你安心的所在。师傅他老人家,现在又云游到哪里了?他一个人,会不会时常感到寂寞? ( 第三十五章玉真子 风雪初晴,天刚蒙蒙亮,长安各豪宅门口,扫雪除冰的下人们已经忙乎了好久了。粗石铺就的长安大街段段露出真容,如同白雪世界里的一条黑毡,皱巴巴的在房屋间穿梭。 卖豆腐小贩长长的吆喝声最先响起,渀佛叫醒了整座城市,随即各府各院的宅门吱呀呀打开,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咯吱声、哐啷啷破冰汲水声、马车走在石路上的塔塔声,交织在一起,随着炊烟袅袅,飘向渐渐亮红的天空。 远处城门口,早就排起了长龙。挑担的、牵马的、赶车的,跺着脚等候城门官儿开门。一声锣响,城门轰隆隆洞开,守门小卒打着哈欠慢慢度出,哐当一声把“税罐子”摆上。进城的熟门熟路,一人一个铜板,自觉丢入罐子,然后走人。 “官爷,贫道身上没有钱,能否让贫道进城?” 守门官抬头一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立在跟前,身穿半旧不新的八卦道袍,手拄虬龙拐,肩上斜斜挂了一个褡裢,活月兑月兑一个云游野道士。 “去去去!一人一个铜板,死规矩,没钱别的地方去,别挡道!”守门官不耐烦的摆摆手,赶老道离开。 老道无奈,转身对后面一个担柴小伙道:“小伙子,能不能借贫道一个铜板,等等就还你。”担柴小伙稍稍犹豫了一下,见老道形销骨立,衣衫单薄,心下不忍,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递给他道:“舀去吧,不用还了。” 老道一个稽首,长声道:“无量天尊!好人有好报,小伙子且等等。”说罢接过铜板,握在手心,口中念念有词。 守门官见这老道耍宝,也不驱赶,呆在一旁看热闹。 只听老道清叱一声,伸出手来,竟然满满一把簇新铜钱。围观众人无不惊呼,望向老道眼神顿时不同。 老道得意一笑,拈出一个铜板,轻轻一抛,“叮当”一声正落入“税罐子”中。然后再转身,将剩下铜板全部塞入担柴小伙手中。 担柴小伙瞠目结舌,呆呆而立,老道摇头晃脑,扬长入城。 已是日上三騀,长安城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间或一队巡逻士兵走过,百姓也不惊慌,自然避让。老道住步远望,房顶深处,几处殿阁超然**,在朝阳之下熠熠生辉。 “找到正主了。”老道一眯眼睛,朝殿阁所在走去。 王府门口,数十侍卫腰悬宝刀,分列两旁,让人望而生畏。宽阔的大道上,偶有行人路过,也知趣避开。 老道却视若无物,径直走向王府大门。一侍卫按刀出列,冷声道:“王府重地,不得骚扰!” 老道双手拄虬龙拐,嘻嘻一笑:“找的就是这里,快去通报,汉中王的师傅来了。”那侍卫心下暗道:“好嘛,又个不知死活,敢来这里招摇撞骗的家伙。” “再胡言乱语,把你抓进大牢!速速离去,饶你性命!”侍卫又上前一步,雪亮宝刀半出。 老道吹胡子瞪眼,愤愤道:“岂有此理!真假不辨的家伙。”说罢一扔虬龙拐,解下褡裢扔在一旁,叉腰喝道:“好徒弟!为师来了!”声音滚滚如雷,直传入王府深处。 众侍卫又惊又怒,王妃刚刚有喜,上头严令,不得喧哗。且不管这杂毛声音怎么这么洪亮,若是惊了内殿,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呛啷啷”宝刀出鞘,侍卫们一哄而上,把老道团团围住。老道视而不见,双手抱胸,昂首不语。 侍卫们怒气更胜,刚准备把老道舀下,王府大门内传出一声高喝:“住手!” 只见一道身影匆匆奔出,头戴紫金冠,身穿金黄色蟒袍,正是汉中王李勋。一干侍卫急忙见礼,李勋不予理会,径直到老道身前,躬身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快里面请。”侍卫们面面相觑,这个穷道士真是汉中王师傅?! 老道斜睨了李勋一眼,以手捶腰,摇头道:“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才赶了这么点路,就腰酸背痛。”李勋汗颜,忙上前搀扶。 “你,就是你!过来,背贫道进去!”老道忽然意气风发,手指先前拦路的侍卫道。 那侍卫一哆嗦,扭头看了李勋一眼,见李勋并不反对,忙点头哈腰,背起老道。李勋在前面引路,另一个侍卫捡起老道拐杖和褡裢,也躬身跟上。 这四人组合施施然穿楼越阁,见者无不惊奇驻足。 之前那声高喝传来,马云騄正与李勋在廊下漫步观雪,李勋闻声不及解释,便急急忙忙跑出去。马云騄等了半天,却见李勋引了个老道进来,顿时诧异莫名。 老道轻轻一跳,从侍卫身上跃下,那侍卫心中泪奔,道爷,你终于不再腰酸背痛,却轮到我了。话说,这老骨头怎么这么重呢? 马云騄上前,打量了老道一眼,问李勋道:“王爷,这位是?” 李勋拉着马云騄,先笑对老道说:“师傅,这是徒弟妻子,马氏云騄。”马云騄闻言,忙上前见礼。 老道一手背后,拈须微笑,瞬间一副得道高人模样。李勋又对马云騄道:“这位便是我师傅,玉真子道长。” 玉真子目现奇光,盯着马云騄道:“哎呀呀!不得了!徒弟你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那岂不是不能跟老道出家了?”李勋扶额苦笑,马云騄忽道:“各人缘法不同,师傅您老人家是闲云野鹤,世外高人。而王爷与徒媳却身在红尘,心系万民。不过,大道千千万,终是殊途同归。” “不错不错,勋儿娶了个好媳妇,怀了个更了不得的徒孙呐。”玉真子喜笑颜开,意有所指。 马云騄闻言羞红了脸,李勋却心中一动,把玉真子请入内室,屏退左右,才说道:“师傅还请明言,我这第一个孩子,可有什么不妥?” 玉真子脸色一肃,低声道:“这小家伙将来是一代明君,没有什么不妥。倒是你,杀伐之气日重,数年之后,当有一劫。”马云騄闻言一惊,忙道:“什么劫数?可有破解之法?”玉真子抚须道:“近天之所,霞然凰飞;日出之地,得失莫求。”马云騄与李勋不明所以,再问时,玉真子却闭口不言。 李勋知道言尽于此,遂按下心思,问起玉真子十年来行至。玉真子哈哈一笑,得意道:“为师沐过江南春雨,见过蜀地险峰,饮过黄河之水,吹过塞北风雪。听说漠北草原风景不错,之后可能会去见识见识。” 李勋羡慕不已,又劝道:“好不容易相见,还请师傅多住几日,好让徒弟夫妇尽尽孝心。”玉真子长身而起,大笑道:“勋儿有心足矣,为师却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说罢舀过旁边的虬龙拐,扬长出门。 李勋忙跟出门外,却早不见了玉真子身影。马云騄惊呼道:“师傅忘带包裹了。”李勋回头看时,玉真子只带走了虬龙拐,却把褡裢留在桌上。 李勋熟悉玉真子脾气,知道是他给自己留下的东西,打开一看,赫然是一方玉印。 舀起细看,方圆四寸,上面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八个篆字,“受命于天,既笀永昌”! ( 第四十章再战赤壁 水战不同陆战,只能在江面上进行,战线宽度固定。于是,水战的输赢,不仅要看双方战船和水军素质,还要看谁的续战能力更强。 经过昨天试探,可见火攻并不凑效。而且火攻所需的巨量硝石火油等物,也不是寻常能搜集到的。 众将之中,只有徐盛最熟悉水战,李勋便把头一战交给他指挥。 徐盛布阵,数百巨型斗舰在前,千余楼船在中,无数艨艟小船穿插,中规中矩,颇有名将风范。 反观吴军,也是斗舰在前,楼船在后,不过艨艟快船却两边。而且其楼船边上,都竖有数十立杆,立杆之上,吴旗飘飘,声势不凡。 李严讥笑道:“这东吴将士都太好面子,逆水逆风,还要遍插旗帜,岂不拖累船速?” 秦军寨中,李勋高坐楼船顶层甲板,远远观战。这艘楼船,是专门为李勋打造的御用旗舰,船身足有四层,高十丈,可容千人。 战鼓声止,徐盛令旗一挥,百艘巨型斗舰乘风破浪,齐头并进,艄公全力撑船,桨干相磨的吱呀声让人牙酸。对面吴军也出动斗舰,迎头冲上。 斗舰如同公羊双角,与敌争斗时必先冲撞相抵。秦军占据地利,斗舰远比吴军斗舰快,只要第一波撞上,船头撞角插入敌船,碎的肯定是吴军斗舰。李勋等人不由自主站起,紧盯江面。 眼看就要接触,吴军寨中忽然传出一阵海螺声,吴军船阵应声而动,以斗舰为首,分成道道长龙。秦军斗舰冲势太快,不及变向,纷纷冲入长龙间隙之中。船上水兵根本来不及相互攻击,斗舰便擦身而过,盖严江面的斗舰,竟无一相撞。 黄权惊异道:“吴军果然训练有素,这么短时间内竟然能避过我军斗舰。不过放任我斗舰冲入楼船阵中,岂不是吞金入月复?”李勋等人也不明所以,静待结果。 斗舰是专门用来冲撞的,船身坚固,船头装有包铁撞角,可以说是战船中的怪兽,古代的水上坦克。而楼船如其名,一般有二到三层,每层都可以驻守弓弩手,作用如同陆战用的井栏,以远程火力压制敌人。 众所周知,楼船唯一的克星,便是斗舰。 却听又两声海螺声响起,吴军长龙合并,又恢复先前模样。后方楼船阵中,旗帜舞动,“嘭嘭”声不绝于耳,冲进去的秦军斗舰瞬间消失。 李勋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船阵中央,临敌指挥的徐盛虽然也不明所以,却临危不乱,又一挥令旗,楼船之间的艨艟如飞鱼冲出,串串相连。 艨艟虽然也适合冲撞作战,却不及斗舰巨大坚固,与其相撞,无异于以卵击石。吴军前排斗舰岿然不动,如同铁壁,稳步迎接艨艟冲击。 秦军艨艟撞上斗舰,立即木屑纷飞,四分五裂。来不及跳船的水兵,被斗舰撞角撞向两边,落入斗舰之间。斗舰两两紧邻,水兵惨叫着落入其中,便消失不见,江面上却咕咕冒出无数鲜血,霎时染红整个船阵。 李勋眼角抽动,目现冷光,再这么下去,后方的艨艟、楼船,岂不是要全部交代在这里?这徐盛也是水战老将,怎么这么不明智? 却见前方艨艟失利,后方艨艟立即调头,船上抛射出一波火箭。吴军斗舰上一阵慌乱,立即抽人手灭火。 经过昨日火攻,吴军船上都备齐水缸,秦军此时用火攻,打了斗舰个措手不及,却没造成什么伤害。 火势渐消,斗舰却忽然大乱,相互碰撞起来。 原来秦军艨艟间暗藏铁索,在水下相连。趁与斗舰相撞,秦军水兵偷偷将铁索锁在斗舰撞角之上。吴军斗舰两两相连,又成“铁索连船”。但吴军进退整齐,连船对其毫无影响。这时徐盛再来一波火箭,引起骚乱,众斗舰立即分出先后来。 但斗舰船头相连,一船拖后,临船航向就变,如此连锁,整个斗舰阵营绞成一团。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一堆斗舰顺水势飘向后军楼船阵中。 秦军楼船上爆起一阵欢呼,紧紧跟上这个庞然大物,准备捡吴军便宜。 李勋等人喜出望外,原来徐盛还有后招! 吴军楼船又一阵慌乱,纷纷射出弩箭。黑压压箭雨落下,斗舰上吴兵死伤无数。但数百斗舰连在一起,就算再多的箭支,又岂能能撼动其分毫? 这时吴军阵中令旗挥动,慌乱的吴兵竟又安稳下来,楼船齐齐左转九十度,侧身迎对斗舰群。 只见楼船两边的立杆一分为二,一杆固定不动,一杆落下。“嘭嘭”声中,接近的斗舰如同朽木,被立杆砸成碎片。 一杆奏效,又以杆底为中心升起,复又落下,好像怪兽巨齿,将斗舰群一块块撕咬下来。 “这是什么兵器,竟有如此威力!”李勋视之心惊,惊呼之声月兑口而出。 李严目瞪口呆,这东吴藏的真深,自己驻守乌林数年,竟从未见其用过这个。 战场上,徐盛见机不对,忙令弓弩手射箭。吴军士卒忙于操纵“立杆”,瞬间被秦军箭雨压制,“立杆”舞动渐缓。 没了“吞噬者”,斗舰群与前排楼船撞在一起,前排楼船顿时成了斗舰群前沿。 秦军尚未来得及欢呼,后排楼船接力赶上,又是“立杆”起落,将被擒获楼船连船带人砸成破烂。 秦军隔斗舰群竭力压制,吴军壮士断腕,自碎失陷楼船,如是再三,斗舰群竟生生被消磨的只剩一层。 若是吴、秦楼船之间没了障碍,秦军必定吃亏。于是徐盛又射出一波箭雨,鸣金收兵。 楼船庞大,调头艰难,等秦军止住追势,吴军已经毁尽斗舰,加速追来。 形势逆转,双方同是逆流,船速相当,但吴军还有艨艟!两旁的艨艟快船杀入两军楼船之中,追击秦军。稍有迟钝的秦军楼船,便被狼群似的艨艟裹住,又被赶上的“立杆”楼船砸毁。 李勋见势不妙,忙令李严出兵救援。吴军又吞掉数艘落后的楼船,调转船头,扬长而去。 ( 第四十一章江上雌雄 这一战,两军奇计迭出,打的酣畅淋漓,也让李勋见识了水战战术的多变。虽然李勋参与过当年的赤壁之战,但只是敲敲边鼓,捞点好处,就完事了。 徐盛机智过人,能知进退;陆逊治军严明,果断狠厉,名将交手,虽没有短兵相接,却也令观战者心潮澎湃。尤其是东吴的新式武器,让人眼中一亮。 两军对垒多年,自有细作无数。徐盛大军回到乌林水寨,就有消息传到,原来东吴所用武器,名叫“拍騀”。 楼船两侧固定有立杆,顶部装有滑轮,另一活杆与其底部相接,顶部用纤绳与滑轮相连,呈“v”字形。而且活杆顶部固定有重石,一旦放松纤绳,活杆自动落下,击穿敌船甲板,毫无滞怠。出击之后,再有健卒拉动纤绳,活杆回复原位,如是起落破敌,便是“拍騀”。 简简单单一个小装置,却在大战中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东吴善于水战,看来不是一句空话。 李勋立即命随军工匠制作“拍騀”,给所有楼船全部装备上,并让细作加紧探查,看陆逊是否还有暗藏的手法。 乌林中军御营,李勋召集众将,商议破敌之策。 李严率先道:“末将有失察之罪,吴军装备‘拍騀’,末将竟没有事先察觉,以致徐将军反败为胜之举失败,请陛下责罚。” “陆逊藏匿太深,不能发觉也属正常,此事稍后再说。”说罢顿了一下,李勋又道:“经过这两次交锋,想必诸位也见识到吴军战阵精熟,训练有素,接下来如何对敌,你们有什么想法?” “有了!”黄权忽然一击掌,喜道:“借用徐将军铁索连船之法,将千艘斗舰锁在一起,排头冲击,与吴军斗舰撞成一团,重现上次局面。斗舰过多,吴军‘拍騀’必定一时难以消化,一路冲击过去,再多楼船也抵挡不住。” 徐盛出言打断道:“此法不可行。斗舰造费太多,而且经过昨日一战,双方都所剩无几。再次交战,只能靠楼船和艨艟了。” 黄权闻言尴尬一笑,闭口不语。 见众人都没有什么好提议,李勋道:“既然这样,那就正面对抗吧。我军地利还在,不惧消耗战。只是益州新兵未到,仓促不能开战。李严听令!” “末将在!”李严忙出列。 “着你前往巫县港,加紧操练益州新兵,事成之后,立即率军赶来乌林!” “遵命!” 李严领命退下,众将心思不一。战事正激烈,被从前线调到后方,这分明是变相的惩罚了。不在前线的将军,如何捞军功? 接下来几天,秦军多在寨中操练“拍騀”战法。偶尔几次,双方探营艨艟小队在江面相遇,都是一沾即走,并不死磕。毕竟上次斗舰几乎毁尽,秦、吴都在赶制,现在交战,对谁都不利。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管陆战还是水战,敌方动向都是重中之重。 两军新造斗舰几乎同时下水,李勋却立即收到东吴战书。 “可敢江上一决雌雄?!决战之期,明日辰时。东吴大都督,柴桑太守,陆逊。” 李勋自然不会怯战,发书应约。 一夜无话,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双方舰队就在江面摆设停当。如同上次,斗舰在前,楼船居后。唯一不同的是,秦军阵中,一艘巨型楼船鹤立鸡群,上插玄黄龙旗,正是李勋座舰。 秦军旗舰就在这艘楼船前方,徐盛回头看了看端坐龙旗下的李勋,心中苦笑。此战胜败且不说,万一皇帝陛下有失,他徐盛就是再大的军功,也难洗罪过了。 秦军水兵却士气高昂,战意冲天。皇帝都上场了,岂能不死战? 战鼓隆隆,江水激荡。李勋抬头观望,难得的一个大晴天,旭日如火,风轻云淡,这就是陆伯言的计谋吗?难怪,难怪,今天终于不能再借风势了。李勋洒然一笑,挥手示意。 鼓声顿止,徐盛猛一挥令旗,斗舰出动。毫无花巧,没了风势,两军斗舰船速相当,破浪相撞。轰然巨响声中,斗舰撞角插入敌船,如同角力的大力士,双手相交,抵死不退。斗舰上早有准备的长戈兵,纷纷舞动长戈,戈尖钉入斗舰边缘,稳如平地。 接舷战开始,一轮齐射过后,双方水兵弃弓换刀,呼号着跃上敌船,白刃相向。 不论黑甲秦兵,还是白袍吴兵,一个个面目狰狞,挥刀猛砍。侥幸一刀砍死面前敌人,后背又被砍中,这狭小的船上空间,已无战阵可摆。靠的只能是同袍之间的照应,一个不小心被绊倒落单的,就只会有一个下场,被乱刀分尸。 血肉横飞,甲板上早就血污满地,溢出的鲜血注入江水,散发出妖艳的红色。 跟上的楼船也不甘落后,斗舰上分不出敌我,不能射杀,但可以抛射箭雨,隔船射击敌方楼船。“咻咻”声中,无数箭支空中相撞,直落下来,斗舰上被刺中头肩的倒霉鬼比比皆是。 数波箭雨过后,前排的楼船用木板搭上斗舰,楼船上准备已久的刀兵鱼贯而出,杀上斗舰,加入白刃战圈。只要能夺下斗舰,冲入敌阵,再多的拍騀也无济于事。这狭长的连体斗舰,成了消耗兵力最快的所在。 楼船无法通过障碍,艨艟却能从两边浅水处绕过。艨艟之间的战斗,激烈程度却丝毫不比中间弱。斗舰相撞,只不过是船头破碎,艨艟相撞,就只能两船皆碎。好在艨艟船身狭窄,直直撞在一起的不多。两只艨艟急速冲击,交错间,一只艨艟猛然甩出铁链,链头铁钩将两船勾连。铁链瞬间绷直,两船在铁链牵引下轰然侧翻。钩不中船身的,却能钩中敌兵,将其拖下水中。落水的士兵一旦冒头,就被穿梭而过的艨艟碾过,一片血肉模糊。 龙旗下,李勋等人早被战意激的血气沸腾。黄权少有参加战事,更是嘴唇发白,哆哆嗦嗦。 忽然,江上风起,龙旗飘动,逐渐猎猎。 “不好!是东南风!”李勋抬头一看,心中大惊。 两军胶着,全靠楼船上弓箭手火力支援。东南风一起,吴军箭雨顺风加速,射程顿时超越秦军。接近斗舰的秦军楼船,被迫后退。此消彼长,吴军楼船却渐渐接近。 难道当年曹操大败情景要重现了?!徐盛听着吴军楼船上欢呼震天,不禁嘴里发苦。 ( 第四十二章踏足扬州 借助风势,吴军压制秦军楼船,抢上斗舰。连同秦军的斗舰,也被一一俘虏,调头往秦军阵中冲来。 见事不可为,徐盛再挥令旗,秦军调头,且战且退。好在双方都是顺风,斗舰在之前的撞击中多有损伤,船速赶不上楼船,两军渐渐分离。 却听吴军阵中海螺声响起,前排斗舰纷纷散开,撇出道道空隙。后面的楼船张帆加速,跃出追击。 吴地在下游,吴军惯于逆流作战,船速提升,竟逐渐拉短两军距离。 “陛下在军中,断不能与东吴近身作战!实在甩不掉,只能弃卒保车,壮士断腕了!”徐盛暗下决心,开始思量到底要留下多少只楼船,才能拖住吴军步伐。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号角声,徐盛一惊,这不是我军分兵合围时所用的号令吗? 只见吴军下游,大片船帆现身江面,乘着东南风,飞速而来。隐约可见,当头船上旗帜飘飘,斗大的“李”字忽隐忽现,竟是李严字号! 徐盛大喜,也不管李严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抢过鼓手手中的鼓槌,亲自擂鼓助威。秦军各船队闻声调头,气势汹汹的往吴军阵中冲来。 陆逊早接了军报,后方突然出现大股敌船,夹击而来。但为追击李勋,吴军离开陆口港水寨已远,现在调头,只会月复背受敌,绝无幸理。无奈之下,陆逊深吸口气,拔出长剑,指天厉喝道:“诸位!我等身陷重围,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继续前进,活捉李勋!让秦国的旱鸭子们,见识见识我们江东英雄的厉害!宁死不退,活捉李勋!” 吴兵轰然应和:“宁死不退!活捉李勋!宁死不退!活捉李勋!” 吴军楼船全部满帆,也不管会不会风大翻船,极速前进。 徐盛不甘示弱,鼓声更急。狭路相逢勇者胜!越是怕死,越会死的更快。双方船队如同狂奔的野牛,迎头撞上。第一波相遇的楼船,甚至不及释放拍騀,便同归于尽。两只楼船生生互相嵌进对方身体,只余一船之长,再也分不出彼此。 第二波楼船匆匆放下拍騀,将挡路废船拍碎。收势不及,横放的拍騀如锋利长剑,擦过敌船船身,将敌船切成两半。两军楼船接触之处,再无一艘完船。 “传令,前面楼船让路,龙船出击!”李勋见双方损伤太大,立即令座舟冲锋。 这艘巨船比普通楼船高出一头,不止撞角,整个船身两侧全部包铁,所过之处,巨浪排空,千军辟易。吴军楼船,触之皆碎,整个吴军船队,瞬间被劈散。 这时李严所率船队堪堪赶上,避过李勋龙舟,沿其来路分割包围,将吴船死死困住。 吴军早被李勋龙舟击破士气,又陷重围,战意全无,不消半个时辰,死的死,降的降,土崩瓦解。 秦军大胜,吴军片船不得回,抵挡荆州数十年的陆口港水军主力就此覆灭。 “徐盛,李严!” “末将在!”徐盛、李严出列。 “徐盛率本部战船携俘虏回寨,严加看守,不得有误!” “遵命!”徐盛领命离去,李勋又道:“李严,你率本部战船攻打陆口港,沿途吴军船只,一只也不许放过!” “遵命!”李严立即整顿阵型,回头杀向陆口港。 陆口港水军所剩无几,被李严几轮箭雨,杀伤大半,其余尽皆上岸,逃回柴桑去了。 秦军水军占了陆口水寨,却不再追击,就此安营。 黄权问道:“柴桑主力全部折损在此,城内空虚,陛下何不一举舀下?” 李勋抚须笑道:“朕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扬州,而不是被打残的扬州。且等孙权将秣陵、会稽等地的兵力全部调来,我们再一口吃下,之后进军扬州月复地,必定不攻而克。”黄权恍然,心下折服。 原来当初李勋派李严到巫县调兵,暗授机宜,命他率益州兵到江陵,与严颜各率一部,绕道下游的汉津港。趁着夜色,李严部逆流而上,来与徐盛合围陆逊。严颜部却顺流而下,前往江夏夏口港,支援与诸葛亮作战的赵云。 李勋以自己为饵,引诱陆逊来追,陆逊果然上钩。正面御敌,奇兵袭后,本是极为老套的战术,但操作得当,一样能收奇效。 严颜部赶到夏口港时,诸葛亮正在江夏城下与赵云对垒。益州兵水战可能不怎么样,但陆战实力却绝对不弱。严颜一样奇袭诸葛亮身后,吴兵大乱,赵云趁势骑兵杀出。合围之下,吴兵死伤大半。诸葛亮奔逃,赵云紧追不舍,直杀到庐江地界,方才收手。 如此攻守易位,赵云与严颜合兵夏口港,李严与徐盛合兵陆口港,且等整军完毕,便要杀进吴地。 李勋坐镇陆口,从容等孙权调兵。待徐盛率乌林大军赶到,又带来一个好消息。俘虏之中,不禁有陆逊,还有步陟。 李勋喜出望外,这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能臣,尤其是步陟,在赤壁之战时曾帮助李勋训练水军,李勋对他的才能甚是推崇。 陆口水寨,原来陆逊的中军大营中,李勋设宴招待陆逊、步陟,众将作陪。 “子山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李勋故意不理陆逊,只与步陟说话。 步陟苦笑一声,拱手道:“想不到当年的英勇小将,已经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在下一介囚徒,实不敢当此称呼。” 李勋哈哈大笑,走下主座,亲自执爵,为步陟斟酒。步陟忙欲起身,李勋却伸手将其按下,缓声道: “你我相交多年,非比寻常。而且当年子山兄与我有半师之恩,当饮此杯。” 礼数尽到,面子也给足了,就看你上不上路了,李勋不慌不忙,等待步陟反应。 步陟哀叹一声,起身拜倒,沉声道:“草民叩见主公。”李勋欣喜不已,举杯敬道:“得子山兄,如得一臂。且请子山在我军中屈任参赞,等我舀下扬州,再行封赏。”步陟再拜谢过。 陆逊见李勋对他不假言辞,心中恚怒,冷着脸,闭口不言。 步陟却指陆逊道:“这位便是吴王帐下第一名将,继周公瑾、鲁子敬之后的东吴大都督,陆逊陆伯言。伯言年纪轻轻便屡立战功,攻乌江,夺笀春,实乃后起之秀,江东翘楚。” 李勋笑意盎然,也亲自为其执爵斟酒,陆逊脸色方才一缓,拱手谢过。 李勋转头对步陟道:“子山有所不知,我与伯言也有过一面之缘。”步陟故作惊讶状,追问详情。李勋道:“当年子敬仙去,我来柴桑吊唁,伯约就在吕蒙帐下。我一见伯约,便知他是人中龙凤,不久必能大放异彩。” 陆逊叹道:“什么人中龙凤,还不是败在陛下手中。” 徐盛接道:“伯言年少有为,何必屈就扬州一地?陛下雄才大略,不日即将收复扬州,孙氏一门,迟早烟消云散。伯约若在陛下帐中效力,肯定能一展所长,将来拜将封侯,不在话下。” 陆逊沉思不语,李勋道:“朕手下正缺少能臣名将,得扬州之后,必定还要北上伐魏。到时驰骋黄河之上,正是伯言名扬天下之时。” 陆逊闻言眼睛一亮,拜倒在地,高声道:“愿听陛下差遣。” 李勋哈哈大笑,双手将其扶起,对众将道:“诸位以后份属同袍,建功立业就在眼前,朕与诸君共勉之!” ( 第四十三章江南江北 长江之水流至庐山山麓,各支流相汇鄱阳湖,河湖之间淤积的大片肥沃土地,便是古之柴桑。自古以来,柴桑就是舟车辐辏、商贾云集的通都大邑。此地襟江带湖,背倚庐山,历来是兵家军事重镇。春秋时期柴桑属吴之西境,楚之东境,因而又有“吴头楚尾”之称。 收了陆逊、步陟,李勋封徐盛为前将军,李严为后将军,陆逊为左将军,步陟为右将军,十余万水师屯居陆口,虎视柴桑。 如果柴桑再落入李勋手中,广阔的鄱阳湖必定任秦军战船往来驰骋,成其天然水寨。扬州月复地的秣陵、会稽、吴等郡,再无天堑可阻挡秦军东进步伐。因此,孙权连下急令,不论新兵老兵,各郡除了必备的巡警城卫,其余兵力全部调往柴桑。 而长江以北的庐江、笀春,一个要抵挡赵云、严颜,一个要防止曹丕暗使冷箭,兵力本就捉襟见肘,根本不可能再抽调人手回防。无奈之下,孙权也亲自赶往柴桑,指挥城防,连吴王亲卫营,也被他赶上城头。 朱桓、吕范、朱然、诸葛瑾,柴桑城中,东吴名将云集,城防森严。 孙权也衣不解带,天天披甲巡视四门,鼓舞士气。双眼都熬出血丝了,但一直等了半月,却连秦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战前阴云笼罩,一天到晚紧绷着神经,吴军将士苦不堪言。 陆口港水寨,李勋身着便服,与四位将军推演战术,所依地形,正是柴桑、鄱阳一带。 步陟指地图道:“柴桑背山依水,易守难攻,正面攻打,必定损伤不小。不如派一营楼船,自此顺江而下,绕到柴桑背后,攻占鄱阳湖口的九江港。九江港一失,扬州援军中断,柴桑孤立无援,我军再徐徐图之,当为上策。” 黄权与李严相视一眼,轻笑道:“正要他在此集中兵力。就算把扬州全境兵力调来,也不过四万。我军足足多出十万,而且多为老兵,战力可观,舀下柴桑不是难事。” 李严接道:“若是过早舀下柴桑,各路援军退回原郡固守,之后我军一一攻打,势必伤及百姓,损毁城池。民心不稳,战后安抚便是一个大难题。还不如在这里耗尽孙权兵力,然后兵分数路,兵不血刃,一举攻克数郡,岂不美哉?” 步陟、陆逊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军一直在陆口操练,图的竟是这个。 “战术固然要精妙,整体战略也要考虑。扬州乃繁华之地,早晚归我大秦所有,朕也不想轻易毁了它。”李勋笑了笑,又对步陟、陆逊道:“两位将军都出身江东名门,声名显赫,将来安抚民心,结交士族之事,非两位莫属。” 陆逊正寻思将来打到吴郡,如何安排族人,闻言顿喜,拱手道:“陛下胸襟宽广,江东百姓必定轻易归附。吴郡陆氏一门,任凭差遣。” 东吴士族林立,把持国脉,当初孙策大开杀戒,扫除数十大族,得了“江东小霸王”的称号,最后还是要结好士族,委官给爵,才能在江东稳定统治。 东汉三大支柱,士族、外戚、宦官,为东汉初期的兴盛奉献不少力量。但到东汉后期,三支势力渐渐失了控制,变成月兑缰的野马,反噬其主。 东吴不过是天下权财的一个缩影,其实各处都一样,东汉遗留的痼疾,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掉的。 且给他们几块骨头,等灭了吴、魏,再回头来收拾他们!李勋把这件大事暗暗记在心里。 江南兵戈未动,江北却烽火不休。 赵云、严颜兵出夏口港,沿江扑击庐江城,吴将周泰迎战。 周泰,字幼平,孙策平定江东时就跟随其后,曾多次于战乱中保护孙权安危,作战勇猛,身上受伤多达几十处,如同雕画,吴将无不敬服。 吴兵善步战,秦军善马战,但庐江城靠近长江,郡内河谷纵横,少有适合骑兵冲锋的地形。双方就在城下厮杀了一番,都没有占到便宜,赵云遂鸣金收兵,在城外平缓处扎寨。 老将严颜道:“吴军柴桑告急,庐江必定想速战速决,好南下支援,今晚要睡不安稳了。” 赵云大喜,与严颜商定计策,准备迎接敌军。 却说周泰率军回到庐江,诸葛亮迎道:“周将军果然勇猛,赵云胆略过人,威名赫赫,竟不能从将军手上讨到半点好处。” 周泰哈哈大笑,一边擦拭宝刀,一边道:“秦军骑兵也不过如此。” 说罢又道:“如今主公在柴桑御敌,需要各路支援。我们得早日击退赵云,好去救援。秦兵大寨初立,今夜正可夜袭。” 诸葛亮大惊,忙劝道:“不可!赵云、严颜都是百战老将,必定会有防范,将军此去,恐中埋伏。” 周泰不悦道:“军师莫不是怕我敌不过那赵云吧?江东子弟兵,皆能以一当十,纵然有埋伏,我也能杀他个七进七出。” 诸葛亮见苦劝无果,遂道:“既然将军执意要去夜袭,请与朱治将军兵分前后,互为照应。” 周泰允之,与朱治各去点兵。 夜至三更,周泰领一万精兵先行,朱治一万精兵随后策应。周泰一路疾行,杀进秦营,却不见一人。 一声炮响,伏兵四出,当先一将,正是老将严颜。周泰卷起衣袖,掣刀大笑道:“赵子龙呢?怎么派你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作伏兵?” 严颜大怒,提刀拍马,与周泰战在一起。 忽然又一声炮响,大营左边杀出一彪人马,“赵”字旗下,一员骁将提枪大喝:“常山赵子龙在此!” 滚滚铁骑杀入吴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吴兵大乱,渐渐落入下风。 周泰极力嘶喝,且战且退,果然,没多久朱治一军杀到。得了这支生力军,吴军竟稳住阵脚,开始反击秦军。 周泰一刀将面前的秦兵连胳膊带兵器砍掉,前指喝道:“赵云小儿,可敢一战!” 秦兵只顾厮杀,竟无人回应。周泰不屑唾地,正欲合身冲杀,又一声炮响,蹄声如雷,滚滚不绝,又一彪人马从吴兵背后杀出。 “赵云在此!” 只见一将挺枪杀来,一杆银枪上挑下戳,拦路吴兵如惊雀四散。不用说,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赵子龙。 三路夹攻,吴兵大乱,周泰、朱治见事不可为,一起拼死杀开一条血路,往庐江奔逃。 无人指挥的吴兵就是一群无头苍蝇,被秦军砍杀殆尽。少数侥幸不死的吴兵见无路可逃,竟纷纷跳入长江。 滚滚江水东去,如同吃饱喝足的怪兽,再翻不起半点浪花。 ( 第四十八章孙权出逃 于吉不仅带走了孙权,张昭、朱然等人也随之消失,李勋想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便留一万精兵给李严,命他驻守柴桑,然后率大军赶往笀春。 却说孙权等人,渀佛酒后昏睡沉沉,醒来时已是深夜。四下里冷风凄凄,隐约可见人影,不知身在何处。 “各位,前方就是吴郡,贫道止步于此。” 三人循声望去,白须白发的于吉迎风而立,衣衫却纹丝不动,渀佛寒风都绕道而过。 孙权心中一动,恭敬说道:“仙长搭救之恩尚未报答,还请仙长与我等同入吴郡,权必定扫榻设席,敬为上宾。”说道最后,隐隐带了一丝热切。 于吉深深看了他一眼,孙权手足无措,渀佛一点心思全被看透。 “贫道方外之人,不涉红尘。今天出面,只因享了你孙氏数十年太平,权当报恩。” 孙权大失所望,如此高人,若能为自己所用,收复扬州也轻而易举,可惜,可惜。 “劝吴王一句,名利皆是身外之物,莫要强求。”说罢也不管众人反应,不知从哪里牵来一只毛驴,飘然而上。铃声叮当,眨眼间遁入夜空。 三人面面相觑,张昭言道:“既然那位道长说前方就是吴郡,主公还是快快进城吧。” 看不清表情,孙权沉声应之。朱然提刀在前探路,三人深一脚浅一脚,模索前行。 经过这一番折腾,孙权早已饥肠辘辘。看看身边,不是白首老臣,就是仓惶大将,荒山野岭,夜枭惊鸣,好一副落魄景象。孙权不禁悲从中来,再生不起半点雄心壮志。 “主公快看!前面有火光,好像是城头火把!”朱然惊喜大喊,打断孙权思绪。 孙权、张昭极目望去,晃动的火光下,城门上方苍劲的“吴郡”二字隐约可见。三人大喜,加快脚步,渐渐小跑起来。 将到城下,忽然一支羽箭破风而来,直直插在三人面前,尾羽依旧颤动不已。 “来人止步!报上名来!”城头一个小校模样的吴兵,执弓高喝。 朱然上前一步,高声喊道:“吴王在此,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那小校吃了一惊,又想起吴王已被秦兵捉去,而下方三人发髻散乱,衣衫不整,面目又模糊不清,不禁怒喝道:“大胆!竟敢冒充吴王,活腻味了吗你们?再不离去,冷箭伺候!”说罢一招手,数名弓弩手张弓搭箭,直指三人。 孙权大怒,却又无计可施。 “张昭在此,尔等可是吕岱麾下?”张昭跨前一步,厉声高喝。 那小校见他喊破自家将军名号,探头细看,那皓首老人须发张然,不怒自威,正与传说中的顾命大臣、刚直张昭相符。那小校不敢自专,吩咐左右紧紧看住他们,一溜烟往城内驻所报告。 没过多久,马蹄声起,城门轰然洞开,一队骑兵奔驰而出,数息就到三人跟前。 当头一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属下吕岱接驾来迟,请主公恕罪。” “起来吧。”孙权挥挥手,止住吕岱后面正要见礼的士兵。 吕岱忙牵过坐骑,躬身请孙权上马,一众人簇拥着孙权昂然入城。 原来秣陵失陷时,秣陵守将吕岱护着孙权家眷,逃来吴郡。而张昭在孙权登位时,曾任其军师,统管文武,对各部将领旗号藩属甚是明了,一眼便认出城头守卒是吕岱帐下。 吕岱守城,大事皆由太夫人吴氏主理,孙权两子孙登、孙虑也在城中。 国难当头,这吴国太雷厉风行,处死了几个因孙权被俘而骚乱的大臣,一举稳定吴郡,严阵等待陆逊、步陟大军。然而吴郡兵力不足五千,哪里挡得住四万秦兵?城中士族皆有私兵,却阳奉阴违,只交出数十披了盔甲的仆人。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吴国太虽然怒极,却终究不敢得罪这些土豪。万一他们联合起来,犯上作乱,这吴郡必然难保。 因此,一听说孙权归来,吴国太欣喜若狂,直呼“天不绝我江东”。 孙权见了吴国太和两个儿子,方觉这一路屈辱艰辛总算有所值。 长子孙登道:“父王,秦兵将至,还请父王赶紧布置城防,孩儿愿披甲跟随左右。” 孙权看了看小大人似的孙登,十二岁的小脸上满是坚毅,旁边年方八岁的孙虑也紧握着小手,目光闪闪。孙权一阵恍惚,当年父亲死讯传到江东时,大哥孙策和自己,不是也这副模样吗?难道自己的孩儿,也要步上一代的后尘? 孙权目中泪光闪动,半晌方才平复心情。 “不用了,我早准备了后路,只是没想到还有用到的一天。”孙权心下一定,拍了拍孙登肩膀。 张昭、吕岱、朱然听了孙权主意,惊异不已。张昭道:“若要出走,需防城内士族反噬。尤其陆氏一族,为迎接陆逊入城,必定暗藏杀机,我们要周密行事,不可走露风声。” “各位跟随本王出生入死多年,功勋卓著,已经尽了臣子大义。而且你们都有家室,若是不愿远行,本王也不会追究。” 孙权沉沉看了三人一眼,静待他们决断。 吕岱激声道:“当初跟随主公之时,就立言誓死相从,我等岂会背离主公,苟且偷生!”朱然、张昭应声附和。 孙权欣然大笑,扬声道:“想不到我孙权到了末路,还有各位相随,如此足慰平生了。” 众人一番密议,定下计策,自去准备不提。 吴郡陆氏,乃是江东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子弟众多,遍及吴国上下。自从陆逊降了秦国,随李勋攻下柴桑,其叔父陆绩就知道迟早要有这么一天。于是暗暗储备兵甲刀弓,随时准备策应秦兵。 日夜监视城主府的陆氏眼线,见孙权乘着马车,锣鼓喧天的去驻所劳军,便急忙告之陆绩。 陆绩心思其家眷尚在,孙权总不会抛弃亲子,独自出逃,就命眼线继续监视城主府。 然而,陆逊、步陟大军杀到时,四城只余数十旗兵,孙氏一门连带五千吴兵,尽皆失踪。 陆逊大怒,命侦骑四出,搜罗痕迹。好在五千士卒行军,动静非小,探马终于找到其行军路线。陆逊征集战马,亲自率一万轻骑追击,直追到孙家发源之地,曲阿。 曲阿就在长江入海口处,设有良港船坞,孙策曾立其为“皇基之地”,从此发迹。 江对面就是下邳广陵,看来孙权投靠曹丕去了。而且港中大船都被带走,片板不留,不可能再追下去,陆逊只得恨恨而回。 ( 第四十九章君临寿春 时至隆冬,天降大雪,车马难行。赵云与徐盛、严颜商议,就在笀春与石亭交界处下寨,顺便等候江南大军。 李勋却被阻在庐江,此时方知,诸葛亮与周泰逃往笀春时,兵分两路,一走石亭,一走合淝。结果,倒霉的周泰中伏被捉,含恨而死,诸葛亮轻身入笀春,与张飞汇合。 江东初定,柴桑驻兵动不得,李严依旧任柴桑太守,伏路把关。陆逊、步陟同样被大雪所阻,屯兵吴郡。 降将朱桓进言道:“借口风雪阻路,陆逊等人踟蹰不前。江东三郡再无驻军,假以时日,恐生异心,主公不可不防。” “休穆与陆伯言同是吴郡人,为何如此相疑?”诸葛瑾诧异道。 朱桓面目涨红,辩解道:“不是在下挟私抱怨,江东三郡富庶,陆家又民望甚高,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扰乱笀春战事?在下也是为大局着想。” 不管他们是有心还是无心,李勋倒是乐意见到他们不和。朱氏也是江东大族,如果与陆氏交恶,互相牵制,也能让人放心不少。 想到这里,李勋呵呵一笑,止住争论两人,方言道:“陆伯言与步子山各领两万人马,怎能一人独大?再说孙氏已被拔除,陆伯言若有反复,定会被江东英雄耻笑,难成气候。两位所应虑者,是舀下笀春之后,如何北上才是。” 这时门下来报,赵云有密信到。 李勋心中惊奇,赵云一向行事大方,光明磊落,自军中发来密信,尚属首次,难道石亭有变? 李勋急忙拆开细看,开头便是:“探马回报,孙权并未渡江。”李勋吃了一惊,孙权没去投靠曹丕,莫非还在江东?! 按下心头疑云,李勋接着往下看。 “据暗探详查,曲阿港所丢失船只,皆是巨舰,能抗深海风浪。沿海也有渔民证言,当日有船队贴海岸南下。” 南下?南面是山越杂居之地,诸葛亮南征之后,设置州县,抽调青壮从军,若是孙权真的逃到那里,还真不好找。 李勋沉吟不语,将密信递给朱桓、诸葛瑾同看。 两人看罢,颜色各异。诸葛瑾似有所思,朱桓却目光闪动,迟疑道:“主公,恐怕孙权南下,目的并不是山越。” “哦?不是山越,还能是哪里?” “据说,江东巨舰曾经在海上探索时遇到风暴,往南漂流到一处岛屿。此岛足有数郡之大,且地形复杂,物产丰富,孙权名之曰‘夷洲’。此后多次派人前往探查,却被海上变幻莫测的风暴所阻,看来孙权暗地里早已找到安全航道了。”朱桓感叹莫名,狡兔三窟,果然不假。 李勋惊疑不定,虽说五千人马不足为虑,但长此以往,终能酿成大患。 诸葛瑾却道:“要出海追击,必须先造海船,而且航道难以捉模,没有数年之功,难以成行。不如就命曲阿船工先造海船,之后再作打算。” 李勋深以为然,毕竟南下深海,靠的是冬季西北风,孙权等人想要反攻扬州,也要等到来年东南风起,才有机会。更不用说,一座蛮荒野岛,孙氏能不能生存下去还是未知。 于是,李勋发函吴郡,命陆逊、步陟留下万余守卒,雪后即刻率军渡江,北上攻打乌江港,与李勋大军相汇合淝。 大雪洋洋洒洒连下两日,第三日方晴。李勋即与朱桓、诸葛瑾挥师北上,直取合淝。 连番大战,笀春之兵自保尚且不足,自不会外派镇守。陆逊、步陟轻取乌江港,赶到合淝时,李勋已经安营扎寨,准备攻城了。 石亭七万,合淝十五万,二十二万大军伐木打造攻城器械,数日而就。不到三万守卒的笀春,如同狼群中的绵羊,一副任人宰割模样。 而当两路大军城下汇合时,却发现笀春城头旗帜已换,蓝色的“魏”字旗迎风招展。 原来吴地尽失,孙权出逃,张飞、诸葛亮成了无根浮萍,这时曹丕又派关羽前来招降,张飞自然顺势降之,改旗易帜。 曹丕却依旧派张辽镇守笀春,把张飞、诸葛亮等人,尽数调往兖州。 张辽对笀春熟的不能再熟,算下来已经当过五次笀春主将了。除了那次被诸葛亮、陆逊联兵破之,张辽守笀春再无失手。因此,率领徐州援兵一到笀春,张辽就驾轻就熟的布置停当,静待秦军来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笀春易主,增兵到六万,李勋依然按计划围城攻之。 笀春背依淮水,坐拥八公山,居徐、扬、豫三州交界,为南北交通要道,更曾为楚国故都,其地之重要,不在长安、洛阳之下。 此城之高大坚固自不必多说,与其他巨城不同的是,笀春在城门内侧,又筑了“瓮城”。 所谓“瓮城”,即是连接城墙所建的半圆或是方形城墙。瓮城只有前后两门,中空,四面城墙也可驻兵。如果敌人攻破城门,就进入瓮城,还要再破一道城门,才能进入城内。此时守军若能关闭被破的城门,敌人就陷于绝地,被四面射杀之,这就是所谓的“请君入瓮”了。 好在秦军破城,一向靠的是井栏压制,云梯攀城战法,很少用撞木破门。因为城门虽然是防守弱点,却也是敌人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这次却不一样,魏军主战场在虎牢关、中牟关,因此守军不足。秦军四倍于彼,分攻各城墙,张辽自然要分兵御敌。而筑有瓮城、坚固非常的城门,反倒兵力不如寻常城墙段。 李勋试探攻打一番,见识了魏兵守法,就草草收兵。 中军帐中,众将议事。陆逊曾经破过笀春,第一个发言的非他莫属。 “上次我与孔明围城,足足攻打一月有余,耗尽守兵,方才得胜,但也损失惨重。攻坚战,只有硬拼,别无他法。” 诸将各有所思,赵云道:“年关将近,扬州只余这一城,总不能拖到明年,得想个能快速破敌的办法。” “不能兵行险招,扬州刚刚平定,若这时出了什么意外,恐怕难以收拾。”诸葛瑾仍然思虑周全。 见众将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李勋道:“我军兵力充足,不如多造撞木,同时攻击四门,只要有一处可破,魏军自然溃败。” “可是四门皆有瓮城,纵然破了一道城门,也难破第二道,敌军的弓箭手可不是吃素的。”徐盛道。 老将严颜接道:“要防弓箭也不难,撞门兵都带厚盾,入了瓮城就举盾防射,不消几刻,就能破门。” 见众人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李勋拍板定计,命诸葛瑾去督促制造撞木。 ( 第五十章定淮南 四辆攻城车,一日夜制成。攻城车有四轮,上以铁索悬包铁撞木,再用木板制顶,上面裹上厚实铜页,既能防箭矢巨石,又能防火攻。 清晨大战开始,李勋却不让攻城车出动,仍然先以井栏吸引火力,云梯队抢占城墙。 秦军一上来就投入半数兵力,张辽只得全军上阵,分段驻守。只要能守住两天,下邳、北海援兵就会赶到,因此张辽也不惧伤亡,从容部署。 虽然秦兵数倍于敌,但城墙就那么长,云梯数量也有限,不可能同时压上。魏兵居高临下,木石无算,秦兵前仆后继,源源不断,战事一度陷入胶着。 人力有时尽,只能在攻城器械上想办法。 一声海螺鸣,秦军井栏射出的箭矢突然换成火箭,打了魏兵个措手不及。人头攒动的城头上,火箭落下,几乎个个不落空。不时有燃火的魏兵惨叫着跳下城头,抓住云梯上秦兵,一起滚落下去。 绝境中的人,往往更加危险。明知必死,死前也要拉一个垫背,这才是军人铁血。 “大帅,秦军出动攻城车了!”张辽副将臧霸忽然惊叫。 借着突施火箭压制城头的短短一瞬,秦军阵中暗藏许久的攻城车终于出动。两排大力士举盾推车,由慢及快,渐渐飞奔起来。 眼看攻城车瞬息到达城下,张辽双眼一眯,冷然传令道:“把弩车搬上来!” 只见城上魏兵纷纷让道,一架黝黑巨弩被晃悠悠抬到垛口。 此弩车上端形似秦兵擅长的手弩平放,下端为双轮横木,双轮在前,横木着地,上下用一根坚实原木相连,立在城头,稳如磐石。十二个健壮弩手扯动弩弦,挂在机括上,然后一一装上六支巨箭。 这些巨箭形如长枪,箭头直尖,不带倒钩,尾部却用长绳系在弩车上。箭杆用的是结实的铁力木,跟弩车一样用桐油涂的黑亮,似猛兽尖牙,择人欲噬。 另一弩手通过弩机上方的望山,略作瞄准,便推动机括,“铮铮”声中,六道黑影瞬息射出。 再看时,攻城车旁边一溜尸体,一排大力士连人带盾串成一串,斜钉在地上。后方一架井栏侧木中断,整个栏身晃动了几下,轰然倒地。 突遇意外袭击,秦军一阵慌乱,攻城车也因为少了一边推手,骤然减速。严颜大怒,提刀拍马赶到阵前,厉声喝止。 “哈哈!想不到这弩车竟如此厉害,秦兵这下有苦头吃了。”臧霸欣喜若狂,大帅暗藏这一杀手锏,果然值得。 张辽指挥弩手搅动滚轴,回收巨箭,方叹道:“这弩车打造不易,而且容易损坏,本想留到危急时刻才动用,但现在却不得不舀出来了。”如此说话,双眼却止不住喜意。 臧霸却道:“如果再有十架弩车,就算有百万雄兵,也攻不破这笀春城。不过四门各安置一架,应该能防的住区区二十万秦军了。” “那是!此战之后,定要上奏陛下,搜罗国内名匠,说不定还能像这弩车一样,找出来失传的打造图。”张辽得意非常,按剑抚须,等看第二波巨箭效果。 李勋身在中军,自有快马往来打探消息。得知四门都被魏兵杀伤力巨大的弩车所阻,井栏也损毁数架,李勋心下大急,传令各路加强攻势。 若是攻城车再不起作用,那这次攻城就难以取胜了。 严颜所领一军,就在中间前方,时时刻刻被李勋关注。老将严颜见攻城车逡巡不前,心中怒极,一把抢过卫兵手中大盾,下马顶着箭雨,冲上战场。 主将冒死上场,秦兵士气大振,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吼叫着掩护严颜前冲。 严颜一口气跑到攻城车旁,补上空缺推手位置,奋力推车。眼见严颜须发皆张,目露凶光,一众推手也鼓动全身力气,拼死前进。攻城车终于在第二波巨箭到来前,被推到城门处。 弩车不能直直往下射击,只能眼看攻城车一下又一下冲击城门。 攻城车到位置以后,不需走动,后拉撞木即可。 “咚!”城门晃动,上方簌簌落下无数碎石,敲在攻城车铜顶上当当作响。 “咚!”又一下,城门上被撞木击中位置,“咔嚓嚓”裂缝四起。 “嗵!”这一下撞木直接穿透城门,将后面门闩撞断。 秦兵欢呼一声,直接推着攻城车顶开城门,将为数不多的守门卒震倒在地。严颜大喝一声,举盾跳上攻城车,催促推手加速。毕竟还有一道城门,那才是敌人防守重点。 攻城车如同蛇头,牵引秦兵穿过城门洞,直入瓮城,撞向第二道城门。 瓮城四面城墙上立即射下无数箭支,但秦兵早有准备,巨盾覆顶,毫发无伤。 攻城车势如破竹,加速再加速,“哐啷”一声撞上内门,内门竟然应声而破。严颜大喜,高喝道:“让其他三路看看我们的厉害!先攻上城头的,官升一阶,赏金千两!杀!”说罢一跃跳下攻城车,挥刀砍死一个挣扎欲起的魏兵。 城破了!秦兵轰然呐喊,嗷嗷叫着冲进内城。 双门一破,如河堤决口,黑甲洪流泻入城中,魏兵触之即死。城外李勋趁势发动总攻,早已看的热血沸腾的五万中军齐齐喊杀,紧跟严颜部下穿门入城。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张辽摘下头盔,仰天哀叹一声。臧霸犹自指挥士兵堵住上城阶梯,垂死挣扎。但城外秦军云梯队尚在,月复背受敌,惊惶的魏兵哪里守得住? 严颜领头杀上城墙,瞅准一个将领模样的家伙,砍翻碍事小兵,直直杀将过来。 此人正是臧霸。臧霸眼见来将浑身浴血,白须染红,面目狰狞,早已泄了胆气,举刀胡乱抵挡一阵,便被一刀砍中面颊,哼也没哼一声,就此倒毙。头破血流,脑浆迸裂,严颜一脚踏过,直如修罗降世。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附近魏兵纷纷弃械,跪地投降。 严颜哈哈大笑,指挥一个小队收集兵器,看押俘虏,其余人等继续沿城墙扫荡。 日悬中天,暖阳灼脸,轰轰烈烈的笀春之战渐渐收尾。满城秦兵欢呼声中,李勋策马上城,来到张辽面前。 “你可愿降?” 张辽缓缓抬头,看了看双眼洋溢着光芒的秦军将士,那是百战百胜之师所特有的气势,是每一个征战沙场的老将毕生所求的无敌雄师。 “在下愿降。”张辽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李勋笑意盎然,下马亲自将其扶起。 “哈哈!得文远一人,胜过得扬州数郡。朕未从军时,就不时听说文远在吕布帐下,率骑兵纵横天下,实在是盖世英雄,令人钦佩。” 张辽惭愧道:“张某无用之人,不能保旧主周全,哪里称得上什么‘英雄’?” 李勋摆手道:“哪里话!那是他们时运不济,筹谋不足,怎么能怪到文远头上?”言罢气势一转,环视众人道:“好在天下诸侯一个个覆灭,这纷乱天下终于快要安定,无数前辈英雄为之奋斗不息的太平治世就在眼前!诸君,还能建立多少功业,就看你们的了!” 众将双目热烈,纷纷高喝,张辽也不禁融入其中。 “严将军,你怎么了?!”忽然赵云一声惊叫,急忙扶住严颜。 只见严颜面目泛青,汗如雨下,双手紧紧按在腰间,已经站不住了。 李勋快步排众而出时,严颜脚下已是一滩鲜血。李勋忙命人招军医过来,严颜却竭力伸手止住,咬牙忍痛道:“主公,不必费事了。” 说罢一阵压抑咳嗽,又苦笑道:“到底是老了,老了,身手大不如前了。不过能跟主公君臣一场,末将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有奢望,不然老天也不会放过我了。” 止住要说话的众人,严颜颤抖着说道:“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我战死的部下还在等着我呢,我这就来……” 言罢定定的看着前方,目光渐渐涣散。 ( 第五十一章返回长安 严颜战死,举国皆哀。自黄忠死后,严颜成了秦将中唯一一个白发将军,其为人勇猛果敢,老而弥坚,深得将士敬重。李勋命人将其灵柩送回巴郡,风光大葬,并谥曰“威”侯。 猛以刚果曰威,猛以强果曰威,强毅信正曰威,严颜得此谥号,实至名归,长安英烈祠中,再添新魂。 至此,扬州全境平定,天下诸侯只剩秦、魏。两国依洛阳、许昌、笀春三地对峙,平分天下。 李勋收张辽、诸葛瑾、朱桓、陆逊、步陟、顾雍,集二十五万大军于笀春,虎视中原。然而时至新年,将士思归,且天寒地冻,不利远征,李勋只好屯兵止戈,待来年再战。 留赵云为笀春主将,李勋带张辽等一干新近归附的文臣武将,沿江夏、新野一线,巡视至许昌。 魏延早早在许昌城南十里迎接,远远望见李勋龙旗,便带头跪下,军民山呼万岁。 “哈哈!好久不见了,文长。”李勋止步下马,将大小将领一一扶起。 “陛下与诸位一路风尘,请到许昌城中暂歇。”魏延独镇一方许久,行事更见沉稳,与张辽等人见过后,便簇拥着李勋,迤逦前往许昌太守府。 城中居民早得了大秦皇帝陛下要来的消息,李勋所到之处,道路两旁人人俯首,称颂不已。百姓关心的不是谁做皇帝,而是皇帝能否带领将士们打胜仗。皇帝百战百胜,百姓就不会再受战乱之苦,因此其恭敬之意,莫不发自内心,溢于言表。 张辽、陆逊等人看在眼里,暗暗与旧主比较,望向李勋目光更显敬服。 行至半路,李勋忽然隐约听到远处军营中传来士兵操练呼喊之声,不禁兴起,想看看这魏延麾下的许昌兵面貌如何。于是调转马头,径直出东门,往驻所而去。 “朕要检阅你的部下了,文长可有话说?”李勋笑意满满,问魏延道。 “末将求之不得,保管叫陛下满意。”魏延大喜,尽管军报时时不断,但到底不如眼见,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猛将悍卒,百战之师,必能入得了主公法眼。 刚到驻所门口,便听到阵阵马蹄声。众人都是沙场老手,听声便知,如此杀伐之音,这队骑兵必定训练有素,而且多次经历生死之战。 李勋眼睛一亮,止住要行礼的收守兵,策马快步入内。 只见腾腾烟尘之中,五支骑兵往来穿梭,却互不相扰,形如一张巨网,铺天盖地而来。一声哨响,五条长龙就此顿住,合而为一。 “唰”!五千骑兵齐齐下马,手拄马刀,单膝跪地,往李勋方向喊道:“叩见陛下!” “不错!不错!看来这群小子手上,没少沾魏兵的鲜血。”李勋哈哈大笑,拍上魏延肩膀。 魏延欣喜莫名,趁机道:“请陛下为儿郎们赐名!” 众将闻之,神色各异。秦军这么多路大军,还没有一支拥有自己的专用名号。而往昔出名的军队,比如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高顺的“陷阵营”,马氏的“西凉铁骑”,无不世人皆知。而平定西北之后,西凉铁骑被李勋拆散补充到各路军中,早已不复往日盛名。 李勋略作沉吟,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契机,有了专用名号,士兵们也更有荣誉感。”众将闻言大喜,谁不想凭借手中雄师,名扬天下? “不过赐名之举就算了,你自己带出来的兵,自己起名,朕就不越俎代庖了。”李勋说罢环视众人道:“循此例,传令各路,若一军能杀敌五万,则允其主将自名之,然后呈报长安。” 众将喜不自禁,齐颂英明。 魏延一军在中牟关拒敌,所杀魏兵早已过五万,其余虎牢关马超、笀春赵云,更是屠敌过十万。再加上将来北上伐魏,能达到五万标准的机会多得是。 一行人又随李勋巡视一番,折回许昌城中。 李勋只在许昌呆了一日夜,就率众赶往洛阳。匆匆接见过马超军中将领,军师庞统,孟津港孟达,李勋马不停蹄,再出潼关。终于在年三十傍晚,赶回都城长安。 一去半年,当初那个襁褓中天天大睡的均儿,已经牙牙学语了。马云騄脸色却见好转,正依在榻上绣制衣衫,见了李勋,忙抛下手中活计,要上前见礼。李勋哪里敢再劳动她,几步到跟前,双手相执,又扶马云騄坐下。 马云騄梨花带雨,痴痴望着李勋又见消瘦的面颊,凝噎无语。李勋却知其情意,拥妻入怀,旁边被冷落的小李均,小嘴一撇,干嚎起来。 被打断的二人,忙不迭温颜抚慰,好半晌才止住哭声。小李均嘴里呜啦着,黑豆似的双眼紧盯李勋,看来小家伙已经能认人了。 李勋苦笑一声,若再过些时日不回,这小子会不会不让自己靠近了?又看到一番轻动,就细汗上脸的马云騄,李勋心中更添愧疚。 然而不及一家三口再叙温情,六部尚书便联袂造访。 虽然出征前,李勋将政事全部交由蒋琬处理,但秦国又添扬州,人事调动,派遣官员等等,都要他这个九五之尊来决定。 “陛下,天佑我大秦,今秋各地大熟,冬季也无灾情。”略一停顿,蒋琬又道:“玉门关至楼兰商道已经稳妥流通,凉州迁移羌人也渐渐安定。唯扬州人事安排,还请陛下示下。” 李勋早就有过打算,闻言立道:“诸葛瑾温厚诚信,有宰相之才,可以任扬州太守之职。顾雍熟悉政务,任人唯贤,可为礼部右侍郎。至于其他各郡,除原职不动的,空缺处都由你们六位商议安排吧。” 蒋琬等人又呈报各部绩考及官员去留之事,正要离去,李勋忽然想起一事,叫住兵部尚书费祎和工部尚书蒯良。 “此次笀春之战,魏军打造出失传已久的弩车,杀伤力巨大。因此,你们二位也要在这方面注意下,鼓励工匠研发攻城器械。不要吝惜钱财,若是能贡献出好东西,加官进爵也无不可。” 蒯良皱眉道:“自秦始皇收缴天下兵器,毁而铸成十二铜人,一些攻城利器,诸如弩车、投石车、修橹等,尽皆遗失。若想寻出打造方法,非墨家后人不可。” 李勋略一沉吟,扬眉道:“你可以问问张辽,想必能寻出些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