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1949》 重生契机 我叫裴年楠,出生在战火纷飞的1933年,一生跌跌撞撞,看尽花开花落,已经悄然走过了80个年头。子女都已成家立业,拥有各自的家庭,而我的丈夫也在一年前患食道癌去世了,曾经的家也渐渐破败,只剩下斑驳的矮墙上扑满了枯萎的爬山虎飘零在风中,就像我一样落花飘零,流水东逝,慢慢流向生命的终点。 回顾我的一生,早年饱受战火的摧残,一直在夹缝中寻求生存;在最美的豆蔻年华,碰到了一个想爱却不能爱的男人温祺源,在特殊的动荡背景下,只能分隔两岸,从此关上心门;到了结婚的年纪,顺从爹娘的安排,嫁给了一个死了老婆的二婚男人陈文笙,靠近娘家盖了几间茅草房,定居在这个沿海苏北小城。如果人生可以再选择的话,我宁愿一辈子独孤终老,也不要嫁给这个好吃懒做,自私的男人,他能够忍心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不顾自己刚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孩子,自己在外面,将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工分来讨好别的女人,和死了老公的小寡妇李桂梅寻花问柳,最后只能将大儿子兆荣送到上海没有孩子的大伯家抚养,身上掉下的肉在大伯母的眼中却是一根草。后来家里经济条件稍微好转,大儿子回到城里人鄙视的苏北小城,“看望”自己的亲人,留下了一笔在当时巨大的债务,在2000年10月1日,这个千禧举国欢庆的特殊日子里,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悔恨不已;我的小儿子兆友遗传了我的牛脾气,从小过着苦日子,一心想考上大学离开这个贫穷的土地,免受挑河工之苦,却总是差了几分运气。第一年,我咬咬牙,将自己正在读初中成绩优异的女儿兆庭喊回家去挣工分,这样子她的哥哥可以继续读书。可是第二年,在大家的期望中兆友还是名落孙山,为此儿子和女儿大打出手,将从小到大分外珍惜的奖状全部撕掉。更可恨的是,我的丈夫陈文笙将家里的钱全部拿出去赌博全部输掉。我只能骂他不争气,然而还是不能改变儿子务农的命运。兆友和我大吵,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我托了很多关系百般打听,五年之后得知他参军去前线了,腿上到现在还留着一颗子。万幸的是,腿没有残废,立了三等功,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军校。但是我知道,子女们都恨我,过节的时候钱一分不少,但是每个都借口工作忙没时间。 我对不起我的女儿和儿子,将他们带到这个世界,却没有好好的养育他们。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宁可一个人孤独终生也不会顾及别人的眼光,嫁给那么一个自私的男人;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宁可自己饿死也不会将自己的大儿子过继给别人;如果有人生可以重来,我宁可砸锅卖铁也不会将我的贴心小棉袄兆庭辍学。有那么多的如果需要实现,可是人生真的能够重来吗?那迎接我的又会是什么局面呢? ( 新的希望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是老天听到了我的哭诉了吗?给我一个重新给过的机会,弥补曾经的错误吗?这一世我就要做涅槃的凤凰,上辈子的不快和仇恨恩怨,已经随着重生化为云烟。我要为自己而活,不要在被世俗的眼光所禁锢。 “二妮子,你个赔钱货,还不赶快把去挖野菜,难道要让我们喝西北风啊?”听着娘熟悉的骂声,顿时感到亲切。“哎,我马上就来”,说完我赶忙拿着篮子往田边跑去,野菜已经剩的不多,只有零星的绿色,我赶忙挖到篮子里。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快到中午了,赶忙往家里赶。今天爹回来了,我要把午饭准备好,顺便带着弟弟等爹回来。 远远看到那个风车后面的茅草屋外面站着一个驼背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一件洗了发白的青布褂子,旁边围着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正在谈些什么开心的事情,远远就能听到笑声音,他正是爹。“二妮子,赶快叫你哥哥嫂子回来,我要告诉你们一件大好事我赶忙跑到隔壁三叔家,把正在磨豆子的嫂子喊回家,又吩咐小弟去找他哥。不一会儿,家里的成员全部到齐了。爹清了清喉咙,眼睛里泛着泪光,梗咽地说:“娃们,我们的好日子要到了。今天我去乡里办事,听说新政府以后要给我们分土地了脑子里迅速闪过一段回忆,是《共同纲领》通过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就要来临了,这次运动废除地主阶级封建剥削的土地所有制,实行农民的土地所有制,借以解放农村生产力,发展农业生产,为新中国工业化开辟道路。 “爹,我们要为以后的好日子加把劲了,弟弟以后也要好好上学,多学点知识,建设我们社会新家园“对对对,还是二妮子说的好,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家年木要多多努力,明年给我抱上个大孙子。年林多看点书,没坏处的。至于年楠,孩子她娘,我们给他找个好人家明年嫁了。这日子多红火”爹大声说道。 “嗯哪,老头子,别担心我们家年楠,一家有女百家求,你看我家女儿那模样,大眼睛闪闪的,多体面啊,还愁嫁不出去?”娘回应爹到。小弟也不停的嚷着:“我要多喝点稀饭,这样子才有力气背姐姐出嫁“哈哈……” 我小心的擦干眼边的泪水,现在家里的日子虽然苦,但是一家子相亲相爱共同进退,真的很好。上辈子爹娘也是真心为我好,只不过遇人不淑,背地里两位老人也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泪,操了多少心。前世的日子很苦,一个人拉扯家里面的几个孩子长大,还要在外面挣工分,实在太累了。要不是娘时不时瞒着嫂子拿点粮食,给我和几个孩子补充点营养,我可能早就累垮了。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报答娘的养育之恩。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现在有了新的希望,就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子不争取,放纵自己。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前途了。 ( 玉米风波 秋日早晨的阳光洒在土地上,有几缕光顽皮的钻进窗户缝里,投射到我的脸上,雾淡得似薄纱,亦更似披在乡里杨树间的帷幔,轻柔得让人不忍心去触模。抬头看看,家里厨房的灶台上面的烟囱冒着白烟,娘已经煮完早饭,在准备鸡食。翻翻家里的老黄历,今天已经是农历八月初十了,也快到中秋节了,家里租的地主家的地还没有收割,得赶紧准备准备。新的政策就要落实到这个落后的苏北农村,只要肯努力,家里的日子就像墙外挂着的辣椒一样红火。 我赶忙穿上外套,拭了拭家里那面落满灰尘的镜子,麻利的给自己梳了两个麻花辫。跨过茅草屋的木头门槛,嫂子李桂芬已经将鸡放出来喂食了。爹和哥哥又去乡里了,打探一下土地分配的消息。我和小弟两人大眼瞪小眼,围着家里唯一的四仙桌吃早饭,一碗煮得开花的大米粥,米粒没看见几个,玉米渣倒是有不少。 脑子里突然想起前世娘生病的症状,总是消化不良,肚子疼,夜里还总是睡不着觉,只能点微微的煤油灯缝鞋垫。到了年纪大的时候,身上全都是结痂,皮肤变得粗糙,还不断掉鳞屑。嫂子和弟媳们都觉得恶心,不肯照顾娘。我那个时候为了兆友离家出走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没过多久,娘就离开了。 后来兆友从前线捡了一条命回来,立了战功,娶了个体面的城里媳妇。她是个护士,看到家里堆着的玉米粒,嘱咐我不要吃太多,说是城里的医生讲吃多了会得烟酸缺乏病,也就是糙皮症,开始的时候只是食欲不振、消化不良、容易失眠,等严重了就会拉肚子,出现皮炎或者痴呆症状。这个病也不难治,平时均衡一下饮食,多吃点大豆,补充含烟酸的食物,比如肝、肾、牛、羊、猪肉等。 娘平时都是吃玉米渣,掺在粥里面,耐饥又容易有饱足感,哪怕后来日子稍微好转,还是保持这个饮食习惯。看了看家里,现在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哪里有什么猪牛羊来补充营养,养的鸡蛋也是积攒着等到每个月初一赶集的时候换些盐回来,看来只能让娘平时多吃点黄豆了。过几天中秋节,村里的磨坊肯定有人磨豆腐,到时候问别人讨点豆渣给娘吃。 看着弟弟年林大口大口喝粥,红彤彤的小脸,比他长大后那张古板的脸顺眼多了。我诱惑道:“小弟啊,过几天中秋节了,想不想吃点好吃的来打打牙祭啊?” “想,昨天夜里我还梦见吃肉,别提多香了。你快说说有啥好吃的啊?”弟弟回道。 “快到中秋了,村里人买不起肉,肯定有人磨些豆腐过节,到时候你去讨些豆渣回来吧,到时候姐给你做好吃的弟弟满怀期待的答应了,娘刚刚从外面忙完回来吃早饭。听到我和弟弟的谈话,她笑了笑说:“年林啊,别又给年楠骗了,肯定是她大姑娘嘴馋了,不好意思自己开口提,在忽悠你呢,傻女圭女圭 我也笑着说:“娘,我就是馋丫头,这也是你惯出来的啊。以后嫁不出去,你可要养我一辈子哦“姐,只要你给我弄好吃的,到时候没人娶你,我力气大,肯定养得起你”“呸呸呸,小孩子家家乱说什么,我的闺女到时候肯定媒婆多得把家里的门槛都踏坏了我只是把小弟的话当做小孩子家家的玩笑,可谁曾想到后来当我孤立无援,遇到绝境的时候,年林不顾一切帮助我和祺源,才使得我这辈子拥有一个精彩无悔的人生。嫂子桂芬这时候也走进来,一声不吭地端起一碗粥,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又去外面翻地了,效率真是高。我也加快脚步,拎着篮子往河边赶,那里还有很多野菜能挖。 ( 挖菜闲话 等我走到河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开始挖野菜了。春天也挖荠菜,那时的小荠菜芽,又矮又小,半天也找不到一颗,挖起来好费劲。反倒是秋天,荠菜长势喜人。叶子肥硕鲜女敕,颜色倍儿绿,那股清新甘甜的乡土气息会直入肺腑。隔壁的玉娇姐看到我来了,赶忙招呼我和她一起。现在是农历八月份,家家户户剩粮已经不多,新粮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地里、河边的荠菜也都挖的差不多了,只有水芹菜和蒲公英比较多。这两个味道比较苦,大家都不怎么爱吃。可是我晓得这两样营养健康又养生,水芹菜具有清洁人的血液,降低人的血压和血脂等功效,既是食用又是药用的高档无公害草本蔬菜;而蒲公英清热解毒,消肿、利尿,还抗菌,能提高免疫力。至于苦味,用水焯一下就好了。 玉娇看到我一直闷声不吭挖水芹菜,赶忙阻止我:“二妮,你怎么一直挖水芹菜啊,那玩意多苦啊。还是挖一些马齿苋和荠菜回去,加点老豆腐炖下去多香啊!”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答复到:“姐,今天我来迟了,眼看着荠菜不多了,我再挖的话,你们连一顿都不够吃,回去婶婶肯定会说你几句的。我还是挖些水芹,回去焯一下水,苦味就没了。和辣椒大蒜拌拌,味道也是不错张木匠的闺女小花也嚷着说:“水芹那么多也容易挖,赶忙有时间我也试试“对对对,听着就不错…”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一旁的李桂梅看到我和大家聊得那么热络,非常嫉妒,说:“还真是好吃懒做,自己天天睡懒觉,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一个大馋猫鬼,羞死人了欢乐的气氛顿时凝结,玉娇姐充满歉意的看了看我,又赶忙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李桂梅瞪了我一眼,给玉娇姐一个面子,没接着冲我,又挖野菜去了。 这时我充分发挥阿q精神,不断安慰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快百岁的老家伙,干嘛要和一个黄毛丫头计较。哪怕上辈子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她勾搭陈文笙将家里的工分都骗过去吃吃喝喝,不顾自己刚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孩子;哪怕她故意让她的另一个姘头在特殊的动乱时期说我掉**的链子,逼迫我每天上“夜间补习班”接受“再教育”。这些恩恩怨怨也该随着我的重生一笔勾销了,现在她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最多只是言语上的冲突,又能坏到哪里去。再说她还是大嫂的二妹,打断胳膊连着筋,都是亲戚也不好翻脸。人常说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就是朋友或者亲人,是来还债的。我没那么伟大,和她做朋友,以后少和她接触就是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高。 不一会挖完野菜,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提着竹篮往家里赶。突然耳朵边听见熟悉的声音,是弟弟在哭。仔细一瞧,他满身都是泥浆,鼻涕眼泪都混在一起分不出颜色,怀里紧紧抱着一条差不多三四斤的鱼。十一二岁的贾干柱也拽着鱼头不松手,旁边还站着几个贾家的堂兄弟,嚷着叫弟弟松手。我赶忙跑过去询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 不辞而别 时间过的飞快,翻翻家里的老黄历,明天是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重阳糕,娘和大嫂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这可乐坏了年林。在我们这里,平时吃的不好可以将就,但凡是一些节日都会认真准备,祈求祝福。这是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习俗,已经深深的刻在宁丰人的骨子里。 吃完早饭,收拾好碗筷,我拿出好几天没纳的鞋底,坐在院子外的木头长条凳上,准备度过一个惬意的上午。很难得,今天温祺源在家。自从经过那个晚上的深刻谈话,我们之间的距离在慢慢拉近。他有的时候会教我写字,一笔一划很有耐心。他很高兴自己找了一个聪明的学生,我也时常拍他的马屁。其实上辈子年纪大了也没啥朋友,整天没事可做就去村里的小学旁听,我已经差不多达到能够流畅读报的水平。只不过这个秘密我没打算告诉他,就当做是甜蜜的谎言。 温祺源见我坐在那边,径直走了过来,说:“裴同志,明天就是重阳节了,我们去爬山登高吧“啊?登高?”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嗤嗤笑了出来,道:“大傻瓜,我们这里是堆积平原,境内没有山,你说怎么登高啊?”“哦,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点说,还说我是大傻瓜。我年纪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或者祺源也可以,小傻瓜想到前世韩剧盛行的年代,多少暧昧都是从哥哥开始的。我想了想,含羞地说:“我叫你祺源吧,人家有亲哥哥“好的,整天叫你裴同志也太生疏了,我就叫你阿楠好了说完祺源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目光,小丫头真是上路子。 李桂梅听大姐桂芬说村里来了两个俊俏的青年人,住在自己婆家。穿的都是列宁装,出手很大方,看的出来是大城市来的,顿时萌生了一些小心思。随便拿起几个地上堆着的山芋放进篮子里,仔细照了照镜子,便急匆匆的往我家赶。看到祺源,立即假装很熟的喊道:“这就是温大哥吧,我们这里乡下穷乡僻壤的,让你受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赶快收下,说完便拉着祺源的胳膊。看到此情此景,我只能用奇葩二字形容,怪不得前世那么容易就勾搭上陈文笙,十几岁就会逢场作戏耍的男人团团转。这山芋还是我家的呢,大嫂的爹很早就去世了,她娘只能辛苦拉扯五个孩子长大。前几年日子过得实在太艰难,唯一的儿子饿的只剩下半条命,实在没办法就让大嫂嫁到我们家,换了几十斤粮食才勉强渡过难关。之后嫂子总是背着娘接济娘家,其实家里人都知道,只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一直装傻。 祺源看了看我,发现我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里有点酸酸的,便故意大声地说:“我就是温祺源,真是太感谢妹妹你了,快进来坐坐李桂梅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坐了下来。两个人不知道交头接耳说些什么。真是花心大萝卜,男人都喜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生气地拿起鞋底,回到自己自己屋里。温祺源很满意我的举动,等盛学枫一回来,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李桂梅扔过去,自己屁颠屁颠的跑进我的房间。 “你进来干吗?怎么不接着陪你的好妹妹?”我边说边瞪他。“阿楠,不要生气。我刚刚是开玩笑,你才是我心目中的好妹妹“谁是你妹妹啊,走走走其实我心里顿时像喝了蜜一样,两辈子加起来快一百岁的我就像掉进爱情陷阱的小白兔,已经开心得不知道方向。 祺源抓住我的手,将我紧紧抱进怀里,让我明天吃完早饭去河边风车下面等他,他有东西送给我。 他会送我什么呢?好期待啊!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渐渐进入梦乡。公鸡刚刚打鸣,我就爬起来,还特意穿上我刚做的连衣裙,梳了个美美的花苞头。吃完早饭,我就跑到河边的风车下等他。一个小时、二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他还是没来。将近中午的时候,弟弟喊我回家吃饭。我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边,娘叫了我好几声都没听见。弟弟推了推我,才回过神。爹一脸惋惜地说:“温同志和盛同志有事回上海了,临走前还给了我十块钱感谢我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尤其感谢年楠 感谢我?没想到这辈子他还是这样子不告而别,这难道就是老天注定的命运:我们有缘无分,只有一段短暂的萍水相。就像是在放着一个叫做幸福的风筝,我越想它飞得高,就越用力,绳子就拉得越紧,在我以为拥有幸福的时候,给我一个晴天霹雳,让一切都打回原形。 ( 路在何方 自从温祺源走了之后,我的心情就降到了冰点,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爹和娘整天忙里忙外的,没什么时间管我。粗线条的哥哥和弟弟也没发现我的异常,只有同是女人的大嫂隐约感觉到我的不对劲,平时总是坐在我旁边陪着纳鞋底。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重生的意义是什么?”重生是上天给我的一次奖赏,让我弥补前世的缺憾;我这辈子能和温祺源再次相逢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上辈子的执念。同时我发现我错了,我这么轻易的接受他给我的爱是因为潜意识里还把他当做上辈子的恋人,却并没有深入了解他,以至于一旦他不辞而别,我就变得惊慌失措。我不敢承认自己配不上他,我只是个无知村妇,而他是胸怀大志的有为青年,我只能不断用上辈子的假象催眠自己。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试图走进他的生活,让自己成为他的习惯,那样子一辈子谁也分不开我们。放弃该放弃的是无奈,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能;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不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执着。重生就要好好活下去,将一切不良因素排除。既然上天给了我得天独厚的机遇,我就应该充分去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在这怨天尤人;我该好好谋划自己的未来,而不是做一个躲在爹娘的背后的小女孩。 眼看着天气就要转冷,玉娇姐喊我一起挖野菜,闲聊时她说我变漂亮了。本来我的脸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再加上一个齐刘海,显得很可爱,但是和美女搭不上边。现在我变成了瓜子脸,黑得发亮的麻花辫垂直在身前,辫尾系上红绳,看上去异常妩媚,变得女人味十足。村里的年轻小伙总是喜欢在我家门前溜达,可是心遗失在别人身上,怎么会那么容易找回。 每当夜深人静,我总是问自己怎么样才能提高自身价值呢?要符合这个时代特色又能充分发挥自己才能:办工厂肯定不行,现在民营虽然很红火,但过几年政策变为集体所有制的计划经济,这样子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农民的话,我又不是专业出身,没有啥科技知识能搞个杂交水稻什么的;读书考大学,没去过学校,底子也只有前世在小学旁听学的那些皮毛知识。我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条出路就是当文艺兵。虽然这个是吃青春饭,但在部队大集体中就免去很多我知道的苦难,也一定程度上给家里带来庇护。现在还没有政策下来,我记得前世差不多1950年部队就到各地征召文艺兵入伍。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我先在家安心种地,利用业余时间多组织大家参加文艺活动,这样子也容易得到入伍的名额。 在我前世记忆还没有消退之前,我赶忙将自己知道的歌曲全部默写出来,挑出几首比较适合的歌反复练习,还回想了几个比较熟悉的舞步,把它们练熟。这样子日子就过的越来越充实,只不过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和家人离别,很是不舍。理想是美好的,那现实会是怎么样呢? ( 双喜临门 一大早天刚亮,王大叔就敲我们家的门,激动地抓着爹的肩膀说:“裴老弟,昨天我出门办点事,听别的老乡传中央很快就会派人到我们这分田了。大晚上怕吵到你们睡觉没敢来,憋了一夜没睡得着觉,这不天一亮就来找你了“真的吗?”真是太好了,这样子就是天天让我睡在地里都能笑出来啊。我们再也不要受那张扒皮的剥削了爹开心得差点从床上蹦下来。 果然过了几天,中央派到地方落实土地政策的赵同志就来了,村里面上到牙齿掉光的耄耋老人下到还没会走路的小孩都集中在村里的空地上。赵同志向大家传达中央的文件精神,宣布圩湾村每个人按人头不论年纪大小一人一亩地,张地主家的地则全部充公。另外还有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我们村要重新由每个村民民主投票选出一位村长和书记,可以发表演讲为自己拉票。 爹听到后跃跃欲试,但是又怕自己落选丢了面子,在村里人面前投不起头,自己一直低声嘀咕。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紧张,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我要给他加油鼓劲。“爹,别紧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虽然我们家没有别人那么多的劳动力,你却能把我们拉扯大,不就是靠你的种田技巧吗?你是这方面的好把式,只要你真心真意为大家着想,让他们吃饱穿暖,你肯定能当选“真的吗?”爹听完我的话,信心倍增,认真的开始准备明天下午的村长竞选。 经过一系列紧张的投票、演讲和拉票,爹以微弱的优势打败贾三叔,当选我们圩湾村的村长,而王中力也就是玉娇姐他爹当选书记。还没来得及庆祝,新的领导成员跟着赵同志去了县里开会。 到了夜里九十点钟,爹才赶回家。他说县里给他们出了个难题,让每个村出一个节目,要体现新中国新风貌。可是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整天就面朝黄土背朝天,哪会什么表演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难道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刚点就被熄掉了吗?大家听完都眉头紧蹙,只有年林在一旁被窝里睡得整香。 真是没长大的女圭女圭,什么心思都没有。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孩子不就是社会的希望,可以让儿童合唱一首歌。虽然这种表演在后世已经让人厌倦,但却是最保险的一张牌,更何况基本上在没有娱乐活动的1949年。至于唱什么好呢?前世兆庭的女儿萱萱每到六一儿童节的时候都会参加表演,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首《花儿朵朵向太阳》,我还陪着她练习过几次。于是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让弟弟把村子里八到十二岁的小孩都喊了过来,很多女圭女圭都不识字,我只能一遍遍教他们唱:“青山点头,河水笑,万紫千红百花齐放;春风吹,春雨洒,娇艳的鲜花吐着芬芳…”轻松明快的旋律加上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让我们村在宁丰县露了脸,赵同志很满意大家的表演,直夸爹生了个好闺女,这么有艺术细胞,还说要推荐我去部队当文艺兵。 听到这,我心里的弦一下子就拉紧了,真是刚想睡觉就来个递枕头的,赵同志真是一场及时雨。他在离开宁丰之前,还嘱咐我好好准备一下才艺,等过完年上面政策确定下来就写信通知我。事情正如预想的那般顺利,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 家里催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大家收藏啊!!!再不增加,我就要罢工了!!!爹娘对于我有意当文艺兵的事并不知情,他们俩最近总是神神秘秘地盯着我看半天,嘴边还时不时挂着笑容,这让我觉得总是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于是我就让弟弟偷偷地帮我探探娘的口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得不说弟弟是一个成功的“间谍”,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 弟弟开心的对我说:“姐,恭喜你啊!不久我就有姐夫了,你快要嫁人了“什么?嫁人?你在糊弄我吗?”我生气地说。“没骗你,我刚刚看到贾三婶来找娘,说是过几天就让媒婆过来听完年林的话,我顿时就懵了。等我回过神来,赶忙把手里的活放下,冲到厨房问娘:“娘,你是不是要把我嫁出去?你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随随便便答应别人?”娘回答道:“因为我是你娘,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好。当年我和你爹也是你外婆订的亲事,你看现在我和你爹的日子不还过的蛮好的,你爹现在还当了村长“反正我不同意,要嫁你自己嫁说完头也不回就走开了。 晚上爹从村部回来,听娘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怪娘订的太仓促,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词也没有好好的访一访看一看对方,就草率同意了。娘听完顿时火冒三丈:“你们真不愧是爷俩,什么错都怪我。你有没有想过年楠今年都十七岁了,再不出嫁就是老姑娘了。这次说的对象可好了,他是贾三婶的侄子,他爹就是隔壁村新当选的钱村长。那娃现在跟着张木匠当学徒,很有前途爹听完士气明显不足,犹豫了半天说:“要不我们让他们见一面再定吧。如果那娃真的那么好,我想年楠也不会反对的娘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吃完晚饭就跑到贾三婶家,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后天双方见一下面。 娘已经让了很大一步,我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拒绝。到了相亲那天,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可以解月兑,我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难道注定和上辈子一样,被爱的人不辞而别之后只能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嫁了?刚好玉娇姐的红线用完了,来找我借一些,打算赶集的时候买来再还我。我随意摆摆手,让她先坐在床边,从筐子里取出线,漫不经心地递给她。玉娇见我一脸惊慌,忙问我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她能帮忙的地方。我看着她一脸关心的样子,眼睛里满是真诚,突然想出一个大胆地想法:李代桃僵。我把事情大概和玉娇讲了一遍,低声央求她,玉娇姐不好意思拒绝勉强同意了。 于是我让弟弟把爹娘喊进房间,对他们说:“爹、娘,等会相看对象的时候,你们在场人家会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们出去一个小时,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会,正经我有一些事情想问问对方娘看我没有之前那么排斥,很满意,就答应了。回到房间之后,我拿出上次做的那件连衣裙让玉娇姐换上。玉娇姐的头发很直,于是我拿剪刀把她的刘海稍微修剪一下,其余的放下来。又给她脚上换了一双搭的鞋,这样子就完美了。自己随便换了一件洗了发白的外套,拿了根绳把头发随意拢起。 相亲的对象很快就来了,是个叫做钱奎的年轻小伙子,比我大四岁,一双浓眉大眼,看起来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他抬头看了一下我和玉娇姐,又含羞地低下头。我故意问了他一些关于婆媳关系的敏感话题,装作一副很势力的样子,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笑。当他问我话的时候,我知道机会来了。我故意装作没听见,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玉娇姐看钱奎一脸尴尬,就主动和他聊了起来。 过了几天,娘一直没有等到媒婆上门,很着急准备到贾三婶家问问。我怎么会让娘破坏我的好事呢,赶忙拉住她,说:“娘,你这样子做的话,我还有什么面子,女方怎么能那么主动呢?”娘想想觉得有道理,一家有女百家求,哪怕对方条件再好也不能倒贴,于是又忙着去做其他事情。我心里乐的开了花,千里姻缘一线牵,看前几天的情形,钱奎对玉娇姐有那么点意思,没准过几个月就能听到他们的好消息了,到时候娘肯定气炸了。哈哈,很期待我的第一次做媒能取得成功啊! ( 前世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给前世老公一个露露脸的机会,其实他没那么坏,也没那么好。有人喜欢的话说一下,后面给他多点戏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啊!!!我叫陈文笙,出生在一个落后贫穷的灶洋村。刚出生那会,家里人给我算命说我克父克母克子女,风水先生劝父母赶快将我处理掉。娘哭着舍不得让爹把我扔掉,于是让我拜了一个庙里的和尚当干亲,希望可以稍微改变我的命格。十岁那年,苏北发生特大洪水,爹和娘都被洪水淹死了,十五岁哥哥带着十二岁的姐姐和我逃到上海,以讨饭为生。虽然日子过得很卑微,但是我们还是很努力活下来,我还偷偷学会了写字。过了几年,哥哥年纪慢慢大了,让老乡给他介绍一个同是从苏北逃难过来的媳妇,一切都变了。她总是嫌我们吃得多,干得少。渐渐地,哥哥对我们姐弟俩也失去了耐心。 我和姐姐不得不回到苏北,幸好家里的土地还在。两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慢慢模索了好几年,才渐渐学会种地。转眼到了结婚的年纪,我看中村里一户木匠的女儿季小芳,对方父母对我很满意,只是彩礼钱要的高,我实在担负不了。姐姐文静知道后一直责备自己没照顾好我,考虑了三天,答应嫁给隔壁村贾老大的瘸腿儿子,得到的礼金全部给了季小芳家。天有不测风云人,一年后季小芳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母子俱亡。岳父岳母将失去女儿的悲痛怨恨全部加到我的身上,说我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用尽办法想把我赶出灶洋村。一夜间失去温暖的家庭,我感到心灰意冷,收拾好几件衣服就去投奔姐姐。 虽然姐姐当初嫁的是个瘸子,但是夫家在圩湾村是个大家族,平时很帮衬族里残疾的亲戚,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姐姐看我每天闷声不响坐在那边很着急。和姐夫商量了半天之后,她决定给我再找一个媳妇。在农村,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婆婆妈妈们平时就喜欢窜窜门,根本没有什么**可言。这让我的二婚之路越发艰难。 突然有一天,姐姐开心的对我说:“弟弟,姐给你找到媳妇了,而且就在我们村,那闺女长得可漂亮了,就是年纪有点大。姐明天带你相看相看我点点头,表示同意。第二天安排在姐姐的婆家见面,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的心顿时又活过来了,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大大的眼睛,油亮亮的麻花辫,身形苗条。我揉揉眼睛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在我身上。相看过程中,她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估计是因为害羞吧。 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定了个黄道吉日,摆了几桌酒就算成了。那时我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要用我全部的爱呵护她,为她遮风挡雨。但是她还是和相亲的时候一样,对我不理不睬。有一天夜里她突然发高烧,我跑了几十里路到县城给她买药,回来却听到她一直喊温祺源,原来她的心一直遗失在那个男人身上,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当我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我决定不给她,时间久了她一定会明白谁是对她最好的人。我打开信封,里面的字刚劲有力这让我更加自卑,里面简短的写着:“年楠,给我半年时间,等我!”我顺手将信扔到灶台里,火焰烧毁了她最后的希望。 就这样过了两年,她渐渐认命,不再拒绝我的爱,我们很快有了第一个儿子兆荣。他的眼睛又大又圆,睡觉的时候总是把小手捏的紧紧地,非常可爱。幸福没来的多久又匆匆离开了,三年自然灾害让家里入不敷出,她舌忝着脸回娘家都拿了好几次粮食,嫂子已经非常不满意。我的姐姐这几年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家里也愈发贫穷。她的小脸瘦的只剩巴掌大小,我狠下心做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联系留在上海一直没有小孩的哥哥,我相信同样是陈家的子孙,哥哥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他的。抱走孩子那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看的心快碎了。 孩子送走以后,她对我的态度更加冷漠,我恨自己没有能力连小孩都养不起。渐渐地,我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段时间另一个女人走进我的生活,她就是李桂梅。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做姑娘的时候,被亲娘虐待,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嫁了一个贴心的丈夫,可惜命短只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一个寡妇拉扯儿子多么不容易,我决定尽我所能帮助她。 年楠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每天动不动就骂我好吃懒做。有哪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被心爱的女人那样嫌弃,我们的争吵越来越多。兆友和兆庭的出生并没有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兆友和他妈一样是个倔脾气,一心想考上大学,离开这个贫穷的土地,免受挑河工之苦,却总是差了几分运气。为了他,我们把正在读初中的兆庭喊回家挣工分。可是第二年,在大家的期望中兆友还是名落孙山,为此儿子和女儿大打出手,将从小到大分外珍惜的奖状全部撕掉。 到了生产队里,我天天坐在那边唉声叹气,李桂梅问我有什么难事。我把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她突然神秘的告诉我有一个好方法,但是需要点勇气。我决定铤而走险拼了,将家里的钱全部偷出来拿到那个隐蔽的黑市赌场赌一把。开始的时候,我运气非常好,连本带利翻了好几倍。我实在太贪心,希望拿着一堆钱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没用的男人。没过多久,钱就输了个精光。她知道后勃然大怒,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女儿住在一起,兆友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过了五年,我们才知道他参军去前线了,腿上到现在还留着一颗子弹。万幸的是,腿没有残废,立了三等功,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军校。 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我们年纪也越来越大,子女渐渐成家立业,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老的,相敬如冰。突然有一天,几十年没有联系的大儿子兆荣回到了苏北,看望自己的亲人。我们俩很开心,那几天几乎把几十年来对他的思念一下子发泄出来,我们的关系也有了缓和。可是令人遗憾的是,兆荣借了几万块的债务一声不吭的走了。在2000年10月1日,这个千禧举国欢庆的特殊日子里,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悔恨不已。兆友和兆庭对这个唯一的大哥没啥感情,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一下子被骗光了,心里很怨恨我们。没办法,我瞒着家里人偷偷的去工地当小工,每天挣个三十来块。她也盖了个养鸡场,每天起早贪黑挣钱。正好那几年城市规划将我们的房子征用补偿了一笔钱,这些加起来终于还清了兆荣的债务。 在我七十岁那年,我得了食道癌。子女都劝我开刀,我知道这是一笔巨额开支,最后放弃了治疗。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最后只能躺在床上。她每天给我喂饭洗脏衣服很累,头发全部变白了。我很心疼,但是那时候已经病得连话都讲不出来,也许我走了她就解月兑了吧。回想这辈子,我亏欠她太多。如果下辈子能够重逢,我愿意用生命去呵护她,爱不一定只是拥有。没过多久,我就灯枯油尽,离开了人世…… ( 六朵金花 作者有话要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很开心进入新晋作者前200名,名次还在升,感谢大家的支持。多多收藏吧!从这一章开始,女主就要有一段新的历程了。经过两天的火车颠簸,我终于赶到了舜吉文工队。这是一座靠近首都的小城,历史悠久,文化气息浓厚。抗战期间涌现许多英雄式的人物。建国之后,各行各业的人才也得到重用。大家觉得这是块福地,给它重新起了个名字,叫做舜吉取顺利吉祥的谐音。本来打算在这边建一个文工团,可是人口有限,就折中成立了文工队,享受的待遇可是和文工团一样的。许多有脑筋的官员觉得这个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纷纷动用关系将家里的子女弄进来。 到了文工队大门口已经有人在那边等了。放下为数不多的行李,掏出县城开的证明和赵叔的介绍信,很快就办好了手续。领好军装和生活用品,一个热心的大姐带着我去宿舍。五十年代初,我们和苏联是亲密的老大哥,这里便是典型的苏联式集体宿舍,里面放着几张铁骨铮铮的铁床,大概数数有六张不太宽大的床面。大姐指了指下面的那张靠近南墙角的床,让我放下东西。我的上面那位已经来了,衣服东倒西歪地散在床头,和枕头呈相互争宠之势。大姐刚准备离开,那位睡在上床的姐妹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壶开水。我们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原来她叫舒小曼,1932年11月出生,算起来比我大两个月。她江苏无锡,和我也算半个老乡,父母都是教授,典型的书香门第。舒小曼说话声音小小的,给人的感觉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她拿出一个瓶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酱排骨。这是她妈给他做的,肉质酥烂,骨香浓郁,汁浓味鲜,尝起来咸中带甜,太美味了。我也拿出家乡特产和她分享,两个人叽叽喳喳讨论着,非常开心。 到了下午两三点,又来了一个姐妹,她身上已经穿着绿军装,扎着个高高的马尾辫,看起来特别有精神。她推开门一看里面已经有人,主动介绍自己:“你们好,我叫郑红旗,北京,1931年10月出生。事先看了一下各位的资料,貌似我年纪最大,以后你们都叫我大姐吧说完,帅气的将行李扔上上铺,花了不到十分钟就把东西整理好了。我和小曼把带来的食物也分给她一点,郑红旗连声感谢,随便拿了一张凳子就坐下来。我们都被她狼吞虎咽的动作吓坏了,她不好意思的模了模头说:“早上从家赶过来,还没吃午饭呢其他的战友也陆陆续续过来了,郑红旗充分发挥大姐头的风范,没多久大家都熟悉起来。都是十j□j岁的小姑娘,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晚上,舜吉文工队李队长给大家开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会。由于我们是特招入伍的,都是文艺特长生,不需要三个月新兵训练。李队长侧重给我们讲了以后的任务和训练计划,宣布解散前让我们明天早操集合的时候选出一位班长。回到宿舍后,大家讨论了一下,全票通过郑红旗同志为舜吉文工队3班的班长。三位迟来的成员也做了自我介绍,她们分别是张美丽、赵靓靓和胡哈尼。张美丽和赵靓靓和我一样也都是1933年出生的,美丽3月份,而靓靓是12月份。最小的就是可爱的胡哈尼,1934年4月出生。五十年代大家普遍较叫什么“梅”、“芳”、“丽”等,很少有叫哈尼的。张美丽实在忍不住,就问她为啥其这么怪的名字。原来胡哈尼的爸妈都是剑桥的留学生,哈尼是在国外出生的小海龟。小时候跟着外国人一样整天hne的叫,等她父母回国之后为她的名字犯了愁。当翻译官的父母想了几天,最后决定干脆还是叫哈尼吧。 虽然不同的地方,家庭背景文化程度差异很大,但是大家相处得非常融洽。我们3班6名成员长得都很漂亮,有的温柔娴淑,有的热情火辣,还有的天真浪漫。走在操场上,绝对是闪亮亮的焦点,六朵金花的名号开始在部队里流传。大姐郑红旗觉得很满意,文艺工作者不就是焦点人物吗?这样以后表演肯定会引起更大的轰动,这样子才能激发战士们的士气。回到宿舍后,她兴致勃勃的给大家开了简短的班会,做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举动:将成员按照年纪大小一字排列,从一到六大声喊到,然后让大家坐下学习领袖语录。几天下来,同志们都开始老大老二喊起来,舒小曼排行老二,张美丽排行老四,赵靓靓和胡哈尼则是老五和老六,我是当之无愧的老三。令我感到遗憾的是,大姐红旗和二姐小曼总是喜欢叫我小三。在她们看来,这样子很亲密。可是我的内心在咆哮,几十年以后我能和我的子女吹嘘他们的妈当兵的时候是有名的小三啊。算了,叫小三就当做一种励志吧,以后找对象咱也不怕了,正房是我,小三也是我。 ( 尺素传情 转眼过了三个月,部队的生活过的规律而又温馨,每天跟在老师后面学习发音技巧让我的唱歌水平直线上升。舞蹈训练让我的肢体更加柔软,虽然和其他五个姐妹相比,我的基础差了点,但是进步还是喜人的。李队长很满意大家的进步,夸奖负责我们这次特招的同志交了大运,挖到的都是金子。 今天是七月五号,虽然北方的夏天没有南方那么闷热,但是每天唱歌练舞在地上模爬滚打,全身经常都是汗,穿着军装太热了。尤其是浙江的小四靓靓,虽然之前那些年一直在打仗,但是赵爸爸是个精明的商人,很会把握时局政策。中央政府刚刚成立,赵爸爸就捐了大半家产,带头支持民族企业改革。所以她从小家境优渥,吃穿不愁。老狐狸还是担心政策不够明朗,以后宝贝女儿的出路何在,忍痛将她送到了部队,磨练她的意志。不得不说,聪明的商人天生可以嗅到危险的气息,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他的猜想。 此时,含着金汤勺长大的赵小姐实在忍受不了天天穿一个颜色,写信托家里给她寄点薄衣服过来。可是过了半个月,赵爸爸还是没有动静,这可让靓靓急坏了。今天李队长带着老队员慰问演出去了,我们几个新队员难得获得一天假期。打开宿舍里专门配备的收音机,里面正在传达合作社工作者第一届代表会议的精神。我立马把声音调大,原来昨天已经通过了合作社的草案,以后所有的东西都要凭票购买了。神通广大的赵爸爸这次也犯难了。我此时更加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衣服、伙食、日用品等都是部队统一发,每个月还有25块钱的津贴和一些粮食票、布票等。我平时基本没什么花销,这样子累积下来,我还能每个月寄些钱回家。 老六哈尼这时从外面回来,看到我一直坐在床边傻笑,推了推我,递过来一封信。我顺手接过来,看了看信封,从老家寄过来的。看到上面弯弯扭扭写着裴年林的大名,肯定是弟弟平时偷懒没好好练字,等回家探亲的时候好好说说他。拆开信封里面有两封信,我拿起厚的那封开始读了起来:“姐姐,你好。自从你入伍之后,我特别想念你,前几天夜里做梦还梦见你给我做豆渣饼。正好赵念同志到我们村检查工作,顺便把你的情况和地址也告诉了爹。娘怕你担心家里,叫我写封信过来。家里一切都好,嫂子怀孕了,娘可开心了。哥哥现在话也多了不少,我的学习也进步了……”不得不说,弟弟真的很想我,洋洋洒洒写了四页纸,虽然里面错别字漫天飞。最后他告诉我上个月有人给我写信,他就顺便也塞到信封里面寄了过来。 肯定是温祺源给我写的信,这次的纸看来还是仓促地从某地地方撕下来的,里面的内容让我很激动:“阿楠,我就要回来了,学枫让我替他说声抱歉。去年住你家的时候,我临时接到任务,让他给你转达一下。他以为我只是纯碎的感谢一下你那么多天对我的照顾,就扔了十块钱给你爹娘。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为此还狠狠揍了他一顿,请你千万别多心。昨天夜里我又梦到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你坐在牛车上唱着动听的《喀秋莎》,那旋律一直回荡着。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多期待和你重逢的那一天,我最亲爱的楠。此致敬礼!”信的背面还写了一串北京的地址。 我先给弟弟回了一封信,交代他要好好照顾爹娘,自己也要抓紧学习。我估模了一下,嫂子生孩子那会我肯定没时间回去,就往信封里塞了二十块钱当做见面礼。我也给温祺源回了一封信,告诉他我入伍的事情,顺便叫他以后把信寄到舜吉文工队这里。没过几天,温祺源就给我回信了。他让我在部队里面好好学习,这是一个大熔炉,能够让你深深感受到集体的力量。他还说了一堆肉麻的情话,看得我面红耳赤,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他那么油嘴滑舌啊。eq超高的姐妹们看我经常偷偷的拿着几封信一坐那儿就傻笑半天,都知道我恋爱了,为此还给我挡了不少追求者。大姐红旗更激发出门神的潜能。温祺源知道后,还说下次见面一定请大家搓一顿以示谢意。 ( 文艺汇演 盛夏的阳光真像蘸了辣椒水,坦荡荡的街上没有一块阴凉地。每天千篇一律的压腿、吊嗓加上烦闷的天气,大家渐渐失去了耐心,一直练基本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李队长又带着老队员们下部队慰问演出去了,这可急坏了老四美丽。她普通的工人家庭,从小就爱表演。家里有个远房表叔在部队里面当厨师,听说要招文艺兵,写了信告诉她。美丽二话不说立马辞掉工作,费了好大的劲杀出重围,进了梦寐以求的文工队。 这时大姐红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紧紧拉住美丽的手,激动地说:“老四,我们可以登台了“什么?”本来无精打采的美丽立马来了精神头,原来部队里面有同志出秘密任务凯旋归来,上头很重视,要大大嘉奖他们,条件任他们开。那群家伙们打听了一下,听说最近来的六朵金花个个美丽赛西施,嗓音甜美,就点名要她们准备一场文艺汇演。但是李队长下部队去了,我们六个人重来没有正式演出过,该选什么节目,唱什么歌,串什么台词,我们一概不知。如果表演不成功的话,那些英雄们肯定会失望的。是该如实拒绝还是迎难而上呢? 大家都陷入了沉寂,我们这六个自从四月入伍一直勤勤恳恳苦练唱歌、舞蹈,虽说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也都学了个遍。老大郑红旗性格大喇喇,但是粗中有细。她,犹如黄土高原上流淌的一湾小溪,清澈,透明,自然而无需修饰,最适合唱陕北民歌了;老二舒小曼就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她的歌声能够甜到你的嗓子眼里,最适合唱民间小调;老四张美丽歌唱技巧娴熟,有很强驾驭声音的能力,她气息足,最适合唱上扬又比较舒展的歌曲;老五赵靓靓从小爱看民间表演,喜欢边唱边跳,最适合浙江的灯调;而老六胡哈尼最有语言天赋,可以讲流利的英语、法语还有俄语,最适合唱外国歌曲;而我自己借助前世的优势,什么曲风都接触过,可以随节目进度搭配。 我清了清嗓子,将我观察到的总结给大家。大姐听完之后,顿时信心倍增,又接着给大家耐心地分析起来。鉴于这次表演是半公开式的,我们不一定要千篇一律的j□j歌,可以适当的唱一些可以展示自己优势的歌曲。经过几个小时的讨论,我们终于拟定出了一张表演节目表:老大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老二唱《茉莉花》,老四唱《浏阳河》,老五唱《采茶灯》,老六唱《纺织姑娘》,我唱《喀秋莎》,最后大家一起合唱《我是一个兵》。由于条件有限,我们最终选择清唱,由霸气十足的老大负责报幕。接下来几天,我们昏天黑地进行练习。因为老师都不在,我们只能一次次模拟现场,一个演唱其他五个挑其中的毛病,也算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了吧,希望表演能够取得成功。 到了表演那天,大家不约而同的起了个早,心里都有点担心。慢半拍的哈尼今天难得没有迷糊,早早的给自己梳理好头发,静静地坐在那边。我让大家伸出手,一个放在另一个上面,大声的说了句加油。虽然大家有点不明白这种方式的意义,但是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八点钟左右,北京军区112师派过来的军车来了,大伙收拾好东西出发。大姐红旗对这一块好像很熟的样子,一路上为我们打点好一切。演出开始了,前面几个表演都很出色。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大步走到舞台上面。由于紧张闭着眼睛没看清路,突然听到下面发出阵阵笑声。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走偏了,赶忙调整好位置,开始演唱:“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唱着唱着突然想起了那一天我和温祺源相逢的场景,同样一首歌在不同环境下,滋味也尽是不同。大家都沉浸在喀秋莎姑娘对离开故乡去保卫边疆的情人的思念中。还没演唱完。我突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抬头一看,怎么是盛学峰?旁边坐的那位正脉脉含情的看着我,把我深深映入心中。他穿着绿色军装,身上带着一朵属于英雄的大红花,这诡异的搭配让我不禁笑出声来。这时,其他几个姐妹也走上舞台,我们最后演出《我是一个兵》,它虽然简单,却充满着力量;它虽然质朴,却迸发出了时代的最强音。唱了一遍之后,台下的同志们也都跟着哼唱起来。 表演虽然有点小瑕疵,但是作为初出茅庐的新人已经是巨大的成功。部队长官很满意我们的演出,热情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表彰仪式。总代表郑红旗一口气就答应了,其他姐妹们也松了一口气,这么大的表演没有出任何纰漏,需要多大的专注力,她们需要好好休养一下。盛大哥趁我上台谢幕的时候,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我打开一看,是温祺源的字,他约我晚上六点河边见。仔细算算我们也快十个月没有见面了,虽然最近一直保持通信,但是谁又能保证见面后还有那份悸动呢? ( 反客为主 天刚刚亮,娘就动身起来洗衣、做饭、喂家畜,爹也扛着锄头到田里去了。弟弟年林一大早和我打个招呼,就背着竹筐出去挖野菜。不知道是不是长久没有人居住,我总感觉房间里面有股怪味,于是决定把被子抱出来晒会。刚一出门就看见玉娇姐在隔壁空地上晾衣服,我赶忙向她挥挥手。她看到我非常惊讶,赶紧放下手中的衣服,大步流星走到我身边,还不住的上下打量着我,最后高兴的说:“年楠,你终于回来了 我使劲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就往我的房间跑,从柜子里取出一块漂亮的花布递给她,开口说到:“姐,这是给你的。做一件喜欢的衣服吧,钱奎哥肯定迷得团团转玉娇害羞的低下头,手里一直往外推,嘴里碎碎念:“年楠,快收回去。那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好好收着,姐姐怎么能随随便便拿你的东西呢我笑着摇摇头说;“就当补给你的订婚礼物吧玉娇这才没有拒绝。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村里的家长里短,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我赶紧打开门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见大嫂李桂芬正使劲扯着年林的耳朵,骂道:“一大早就出去疯癫,到现在就挖了这么点野菜,还不够塞牙缝的。有那个力气不好好干活,三更半夜鬼扯鬼叫的,是想吓死你侄子啊说完,一脚踹翻竹筐。弟弟满脸都是委屈,一直小声说着对不起。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都快碎掉了:弟弟几乎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虽然家里日子一直过的很苦,但是他是家中的老小,大家对他总是有几分偏爱。 玉娇姐看我的拳头紧握,身体直发抖,赶忙推了推我,让我忍下去。嫂子现在怀孕,我才刚刚回家就和她闹掰,村里面到时候肯定会传出什么疯言疯语,这样子爹娘也不好做人。我藏起脸上的愤怒,不着痕迹拉开弟弟,皮笑肉不笑地对嫂子说:“嫂子,刚起来啊她看我穿着绿军装,活生生站在面前,吓了一跳,用手不住拍自己的心窝。过了半天,才慢慢抬起头,故意挺了挺根本没怎么显怀的肚子,开口道:“原来是年楠回来,赶紧到家里坐坐。现在你可了不起,都是干部了,哪像我和你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啊这时,哥哥年木揉着惺忪睡眼,慢腾腾从房间走出来,嘴里嘀咕着:“一大早吵什么吵啊!”说完殷勤地跑到嫂子身边。为什么我才离开半年多哥哥嫂子会变化这么大呢以前哥哥话虽然不多,但总是默默关心我和弟弟,家里的重活脏活他全包了;嫂子更不用说,嫁过来两年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我不解地看着玉娇姐。她抠了抠我手心,示意我不要讲话,向大哥胡编乱邹了个理由让我等会找她。 一到玉娇姐家里,她就左右看看拉我进她房间,小声地说:“年楠,还是忍忍吧。你嫂子现在肚里怀着你们裴家的金孙,你爹娘把她当做菩萨一样供着我伤心地问道:“难道她就一直这样对年林吗?”玉娇摇摇头,无奈地说:“上次县城里有个穿军装的同志来你家,你嫂子以为有什么好事找上门的。满心笑脸相迎,结果一问才知道是你托关系找年林写信的。她骂骂咧咧好几天,说什么白眼狼不知道照顾自己哥哥。估计面子丢大了,当天夜里就假装肚子疼回娘家“后来呢?”我赶忙问到。玉娇又接着说:“李家一向抠门,你爹娘怕饿着宝贝孙子。当天夜里就让年木接她回来,还烧了年林所有的信纸“怪不得年林好久不给我写信了“这还不止,李桂芬前脚回到你家,她二妹李桂梅后脚就收拾个包袱住到你家,说是照顾她姐。真是胡扯!”说完,玉娇姐就做出一个唾弃的表情。 原来是这么回事,大概了解最近发生的一切,我连声感谢她。一看时间快到午饭的点了,赶紧往家里赶。娘已经穿着围裙在灶台边忙活半天,家里很难得开了荤。过了一会,哥哥和爹也回到了家。我们一家刚刚坐到桌子上准备吃饭,李贵梅不知从哪冒出来,穿着一件很眼熟的衣服,嘴里还不住抱怨:“姐,你怎么回事啊?你婆家也太小气了!天天粗茶淡饭的,今天难得开荤也不叫我,是不是纯心躲着我的啊说完还用手指头使劲点弟弟的脑袋瓜。嫂子并没有指责她妹子,只是拉出旁边预备留给娘的凳子,嬉皮笑脸地说:“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你先坐下,姐给你装肉等会带回家慢慢吃 今天发生的一切着实考验我的忍耐力。事实证明我从来就不是容易服软的主,我一把抢过嫂子手里的碗,将里面的肉重新倒进盘子里。又指着敞开的门口,咬着后槽牙,大声吼道:“李桂梅,你给我滚 ( 家庭风暴 李桂梅听见我让她滚,立马不干了,捞起袖子就要和我大干一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在部队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文艺兵,但是该有的训练一样都没拉下。另外从小在部队长大的大姐郑红旗怕我们姐妹几个在外被欺负,潜心研究了几招必杀技,让我们防身。李贵梅死死拽住我的头发,我则专挑捏了很疼但是看不出痕迹的地方下手,弟弟年林也在一旁协助我。 娘从厨房端菜过来,看到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顿时慌了神。爹爹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掀了吃饭的桌子,家里顿时安静下来。 娘一把拉过我,生气的说:“年楠,你怎么这样对待客人啊?这样子误伤了你嫂子怎么办啊?”我心里顿时充满了委屈,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只是出去当兵半年,家里就没了我的地位。心爱的弟弟像免费的劳动力被被人随意使唤,疼爱的哥哥则是用陌生的眼光看待我。回想上辈子陈文笙整天和李桂梅勾搭在一起,我带着儿女整天喝着可以清汤白水。有几次实在熬不下去,想回娘家借点粮食,还没踏进门就被嫂子指桑骂槐羞辱回家,而年迈的爹娘只能坐在那边抹眼泪。我突然哇哇哭出声来,冲进房间拿好我的绿军包准备离开。李家姐妹花一看情势不对劲,赶紧拽着大哥往丈母娘家走。弟弟被面前发生的一切吓住了,一声不吭愣在那儿。 娘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停敲门让我打开。我坐在房间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痛哭,这个家难道真的没有我的地位了吗难道一个还是未知数的孙子比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养大的亲闺女还重要吗?犹豫了半天,我打开房门让娘进来。娘看到我一直掉眼泪,心痛地说:“阿楠,是娘的不对。你别和娘生气,你嫂子怀孕了我们多让让她就好了果然在这个家我已经沦为可有可无的累赘,带着我少的可怜的东西,头也不回往外走。 此时村里面很多人都已经吃完午饭,准备去地里干活,看见我穿着绿军装头发乱七八糟散开,眼睛里满是困惑。我默默地走到张木匠家,拜托他让我搭顺风车去县城。他虽然很好奇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还是一口答应了。到了县城,火车还没到。我一个人默默坐在冷冽的寒风中坐了几个小时,秋风吹遍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让我失落的心更冷、更冷。 一路上昏昏沉沉地回到部队,爬到床上一睡就是两天两夜。期间其他五朵金花都急坏了,轮流守着我。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老小胡哈尼满眼黑眼圈,正给我往脑袋上敷冷毛病。她看见我醒了,赶忙招呼其他几个姐妹过来。我试图想开口说话,但是嗓子像冒了烟,火辣辣的,实在疼的厉害。二姐舒小曼立即贴心的给我倒了一杯蜂蜜水,递过来。我一口气喝完,轻轻地问:“我这是怎么了啊?”老四张美丽立即抢着回答:“年楠,你生病了。医生说是冷风吹多了,你不是回家的吗?怎么会这样?”我笑了笑,并没有接她的话。老五赵靓靓给我理了理被子,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拉着其他几个出了宿舍让我安心休息,然而我却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睡。 年轻人的体格就是好。这不才过了两天,我的病就完全好了,简单拾掇一下,准备向李队长打声招呼,告诉他我已经调整好可以登台表演了。他看我面色红润,精神饱满,非常满意地说:“裴年楠同志,我这边批准了。刚刚我路过门口传达室的时候看到有你的信,你快去看看吧。说不定是温同志给你报平安的,千万别耽误了我一路小跑到门口孟大爷那儿,取了信说了声谢谢就往宿舍里赶。打开信封,歪歪扭扭的字快缠到一起了,原来是弟弟的信。他告诉我一个震惊的消息:爹娘和哥哥分家了!!! 原来我走了之后爹娘和嫂子大吵了一架。嫂子觉得自己肚子里怀了裴家的孩子万分金贵,全家都应该跟在她后面。她要求娘把我的房间收拾出来,让她娘家弟弟住过来。本来就是暴脾气的娘把新仇旧恨全都爆发出来,指着鼻子让她别白日做梦。哥哥看自己老婆被亲娘欺负,立马不干了,嚷嚷着说自己要亲自动手扔我的东西。爹狠狠扇了年木一个巴掌,让他带着老婆滚。嫂子同意了,但是要求分家。家里一直过的苦哈哈的,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可分的啊?怕是嫂子早就看上我给爹娘寄回去的钱,一直希望娘能够交出家里的大权。哥哥也是个没用的家伙,天天被老婆和丈母娘一家吹嘘,还真以为离开爹娘他就能当好这一家之主。爹娘最后看在李桂芬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将自己的棺材本掏出来全给了哥哥,让他们搬出了裴家的茅草屋。事到如此,我只能叹一口气,不叫的狗咬人疼。这样也好,以后我就可以把爹娘他们接过来,开始新的生活。 ( 战地金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休息,陪房东老太出去挖荠菜(⊙⊙)哦真的好多好多啊托大姐红旗的关系,我总算打听到前方战场的消息,温祺源他们在朝鲜人民军配合下,将麦克阿瑟上将领导的联合**及其指挥的韩国**诱至预定战场后,对其突然发起反击的战役,破碎了联合**企图在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上头领导们很满意志愿军们取得的成就,决定在全国文艺工作者队伍中再选出一支部队到前线鼓舞士气。当李队长在晨会上宣布这则消息的时候,整个队伍都沸腾了。 文工队的同志们大都是解放战争末期1949年前后参军的学生兵,由于表现优异被选入这支特殊的舜吉文工队。她们中的许多人都只有十八、九岁,而且很多和老五靓靓一样出身于富裕家庭,有的和老大红旗一样是干部的女儿,但当国家最需要她们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抛弃优越的生活条件,这是多么值得人尊敬、多么难能可贵啊。 我们六朵金花一致推选老大为代表向李队长表达我们的强烈愿望,李队长一方面知道我的对象温祺源在前线本来就打算特批我过去,另一方面他知道我们虽然入伍时间不久但是表演比较灵活,最适合在战场的工地鼓动棚流动表演。斟酌了半天之后,他把我们六个叫到办公室,告诉我们事情严重性。我们一再向他保证绝对不会让人民失望,于是他让我们每个人在临走前写了一封遗书,万一不在了亲人还有一点想念。虽然大家年龄还小,但参加抗美援朝的决心下定,一定要跟部队出国参战。我们六朵金花都为能参加抗美援朝、为战士们服务而感到光荣,1950年12月底,我们乘坐军用专列,经过四天行程到达丹东。紧接着我们几个随同战斗部队一样,做好过鸭绿江的各项战斗准备。我们六个被整编加入到师宣传队,除发给少量自卫武器外,每个队员都配发了一颗像小瓶子一样的48瓣手榴弹。没有弹袋,心灵手巧的二姐舒小曼突发奇想给我们几个的手榴弹缝个布袋,穿在皮带上,非常方便。 到了第二天,我们终于过了江,踏上了朝鲜的土地。鸭绿江大桥已被敌机炸毁,部队只能在夜晚通过一座简易木桥过江。在夜间,我们文工队员除每人背包上绑有一把工兵锹外,有的背小提琴、二胡,有的背手风琴、小号,同时还背有米袋和炒面干粮袋。有的地方没有任何防空能力,为了保全生命,我们不停的用小工兵锹挖自己的防空掩体。 我们走过这个城市,看见的是一片废墟,而美国轰炸机还在不停地轰炸。敌机投放的照明弹在天空时起时落,把遍地都是瓦砾的城区街道照得时明时暗,我们就在敌机的轰炸声中和爆炸的不规则闪光中急速行进。经过两天的跋涉,我们终于到了我军的工地。我们几个又马不停蹄地深入部队,编写部队的英雄事迹,创作排练小节目,利用部队劳动的间隙组织演出。 在工地鼓动棚演出,战士们最喜欢我们六朵金花合唱我根据前世有名的歌曲改编的《为了谁》:“子弹擦过脸庞,血水染红衣裳。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为了谁,为了我们的伙伴,为了人类的美好与和平。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穿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表演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好评。虽然前线很苦,有的时候任务下来需要翻越几十里山路,穿越敌人的封锁线,每一次都是用生命在赌博。但是我们六朵金花在这最残酷的战场磨练出铁的意志力,哪怕后来那最艰苦的十年我们都能淡然处之。期间炮弹像雨点般倾泻下来,我们却毫无畏惧,顶着炮火直到把节目演完。炮声和歌声回荡在阵地上,战争的残酷和音乐的浪漫交织在一起。 ( 仓促撤退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一直很困惑,为什么点击有增加,收藏那么少呢?是不是我的文章太烂了(n_n)哈!我们的驻防地是一个依山傍水景色秀丽的村庄,这里的天空、田野和轻风同故乡并没有什么差别。看到在田间劳作的朝鲜妇女和在地头玩耍的朝鲜儿童,不禁使人想起祖国的山水、家乡的爹娘和弟弟。我想,千里迢迢来到朝鲜,历尽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就是为了祖国,为了这三千里锦绣江山。也为了我爱的那个人,踏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怀着共同的期许,我感到我们从未分离。 然而就在这天深夜,我们文工队遭受入朝以来最大的损失,敌机轰炸扔下的一个重镑炸弹把房屋全部震倒塌了。老六胡哈尼因为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我们很担心都没睡觉。也正是这福星才能因祸得福,这么快从房间里面逃出来。正沉浸在睡梦中的其他队员们将自己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这片本该安静祥和的土地上。我和红旗、靓靓她们几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的遗体从废墟中刨出来,简单整理仪容后集中火化。我想了想,将她们身上的徽章取下。美丽惊讶地问:“为什么要将她们最宝贵的东西拿走?”我告诉她:“正是因为最宝贵,才最有意义。等战争胜利回国的时候交给他们的亲人,这是对家人的交待,也是最后的一丝丝寄托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也许曾经的红旗会抱怨家人不顾她“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感受,硬将她塞进文工队;也许曾经的舒小曼对什么都能淡然处之,心静如止水;也许曾经的郑美丽会嫉妒家世好的战友,不需要像自己那么努力就能拥有美好的未来;也许曾经的赵靓靓会抱怨父亲狠心将她送进部队,不管不顾;也许曾经的胡哈尼会不懂人生的烦恼,活在自己的快乐世界里;又或是曾经的我挣扎在前世的怨恨和今世对幸福的渴望中…经历过战火的考验,从战争的硝烟中走过来,我们深深感受到生命的美丽,比起那些离去的人,我们拥有的太多太多,还有什么好去抱怨的呢。 当远方的炮声渐渐逼近时,我们从哀痛中惊醒过来。大姐红旗焦急地说:“看来敌军快来了,我们得赶紧和大部队汇合于是带着我们五朵金花赶紧从这片废墟撤离,因为时间实在紧迫,我们只拿了少数粮食和各自的工兵锹就匆忙离开了。在行军途中,不断看到被毁坏的房屋,还有公路两旁一辆接一辆被敌机炸毁的军车。整个夜间,我们都能时不时听到防空哨鸣枪警报敌机空袭的枪声。大姐就凭感觉或快或慢地带着我们六个模黑继续行进。 十几天的急行军消耗大家太多的体力,本来就水土不服的老六哈尼几经折腾发起了高烧,一直没有清醒过来,现在极度需要药物。黑乎乎的防空洞,里面都是浑浊的空气。由于差不多半个月没有换衣服、洗澡,大家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虱子。食物缺乏、身体虚弱、路途不熟、后有追兵等等诸多不利因素让大家渐渐消沉下去,连一向开朗的大姐都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回国。 重生的我深知这场战争一定会取得胜利,不抛弃不放弃坚持到底才是唯一出路。我清了清嗓子鼓励大家:“还记得刚入伍的时候大家晚上卧谈聊到最喜欢就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保尔柯察金,那么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当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十几岁的小姑娘对未来总是充满美好的憧憬,我的话成功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我让大姐红旗重新辨别一下东南西北,带着大伙朝着北面走;让二姐小曼负责保管食物,只吃早晚两顿;老四美丽和老五靓靓照顾生病的老小哈尼,一定要给她充足的水分。分配好任务之后,我拿出温祺源送我的小刀,狠狠心将大家乌黑的长发全都割掉,弄成平顶头;又命令大家把贴身的衣服全部放进开水里煮,晾干之后再穿上。这样做可以减少病菌感染的几率,大伙也不会因为虱子整天睡不着觉。简单整理过后,我们又拖着疲惫的身躯一路向北逃亡… 当几十年后大家历经千辛万苦团聚的时候,白发苍苍的我们回忆那段坎坷往事,都不禁感叹如果当时没有我的一番话,也许她们也就放弃了,将青春的身影永远留在那里了。我笑着说:“不要感谢我,要感谢奥斯特洛夫斯基 ( 满满祝福 上一次温祺源走进李队长的办公室是为了递交恋爱证明,而这一次直接是来开结婚证明,李队长很满意,当着我的面连连夸他是一个体贴、负责的好男人,要我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战友们知道我要结婚的消息纷纷送上祝福,有个胆子特别大的小姑娘李珍珍直接喊道:“姐夫,什么时候发喜糖啊?”温祺源笑得嘴巴都快裂开了,连声感谢以后会补送喜糖。 其他五朵金花下部队表演,到了下午三四点才回来,我们俩商量一下决定回宿舍开着门等。老四张美丽眼睛比较尖,隔了几十米就看到我俩坐在宿舍,连声招呼其他姐妹快点。刚踏进房门,连东西都没放下,就团团围住温祺源,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我不禁感叹温祺源的女生缘真好! 一向沉稳的小曼听之前听说他负伤从前线回来,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关心地问:“温同志,你的伤都好了吗?”温祺源故意做了一个拗肌肉的姿势逗大家开心,开玩笑般回答:“现在我的身体比铁还结实哦我躲在一旁偷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谁前几天朝天在那养伤的。 细心的靓靓注意到这个小动作,装作一副了然的样子,死死盯着我们俩,大声地对我说:“年楠,你们是不是有啥事情要宣布啊?不然这么兴师动众的等我们这么久啊!刚刚碰到珍珍,她说我们这边好事将近了哦温祺源立即狗腿地跑到我身边,用粗壮的胳膊搂住我的腰,自豪的宣布我们准备结婚的消息。亲耳听到这个激动人心的喜讯,大家纷纷送上真挚的祝福,见证我和温祺源一路走过的风风雨雨,现在终于开花结果了。 只是一向没心思的大姐红旗此时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她一把将我从温祺源身边拉开,生气地说:“温祺源,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和温妈妈报备?”一直陷入爱情蜜坛子里面的我这才惊醒,一个家庭的组成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这个关系到男女各自家庭两方面的磨合,门当户对才是最好的选择。温祺源读出我眼神中的犹豫,连忙解释到:“红旗,是不是我妈她最近又给我张罗对象了啊?我去朝鲜之前就和她声明过我已经有对象了红旗难得一本正经地说:“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把年楠介绍给你的家庭成员?她是我的好姐妹,你可不要公子爷作风随意玩弄她的感情话音刚落,温祺源就回答:“这怎么可能?其实第一次邀请你们汇演的就是我爸,他从祺汾那边知道你去当了文艺兵想给个机会又担心你们经验不足,一直默默关注这件事。后来他了解到那场汇演能够成功,年楠功不可没,一直在我面前夸她是个既漂亮又能干的姑娘!我当时听了就知道有戏 “哦,怪不得温伯伯一直问我在文工队的情况”大姐这才回过神来。祺源又接着说:“我知道你担心我妈看不起年楠的家庭出生,可是我们温家和你们郑家一样,都是走革命道路才翻身当官的,以前可都是泥腿子,不能数典忘祖啊。我去朝鲜之前和我爸坦诚交代了一切,他让我好好对待人家姑娘,我妈的思想工作他来搞定听到温祺源的保证,大姐松了一口气。看到红旗这么关心我,默默为我打听那么多事情,心里真的很感动。我双眼含泪,走过去紧紧抱住她,用一句谢谢代替内心的千言万语。她则笑着说:“哎呦,你这样子搞,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哈尼在一旁打岔,提议以后有了孩子就喊大姨妈。这么有戏剧性的称呼我怎么放过呢,连声保证定下约定,心里乐开了花。 由于我们都是军人,政治审核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过了三天我们的结婚请求就被批准了,拿到了传说中的红本本。温祺源紧紧搂住我感慨到:“你以后就是温裴氏了,谁也不敢惦记你了他个小气鬼一直对陈文笙到我家提亲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50年代的婚礼普遍都很简单,但是他想给我们人生中的唯一留下最美的映像。我们合计了一下,这个星期回宁丰拜访女方家长,顺便在村里摆一桌酒热闹热闹。下个月他爸从地方考察回来,我们再去他们家,到时候再讨论婚礼宴客的诸多事宜。 ( 拜见家长 区别于上次的失魂落魄、不欢而散,这次回家的更多是喜悦。一路上温祺源的嘴巴就没听过,一直询问我爹娘的喜好还有我们那边关于嫁娶的规矩之类的问题。我被他烦的一个头两个大,做了个打住的姿势,取笑他说:“我们的大英雄在战场上临危不惧,怎么到我家就像进了龙潭虎穴啊,好歹你之前在我们家借住过一段时间啊。别担心,我爹娘之前老在我面前夸你呢,还说不知道以后谁捡到大便宜找到这样的好女婿那家伙顿时得意洋洋,之前的担忧扔到九霄云外了,炫耀道:“那还用说,我老丈人、丈母娘就是会说话哦 刚下火车,就有穿着绿军装的年轻人过来接我们。温祺源看我一脸困惑的样子,赶忙介绍到:“还是我爸的老部下王叔的儿子,他爸转业之后分配到宁丰县政府工作。从警卫员小张那边听说我之前在朝鲜战场受了伤,最近要来这拜访女方家长,怕我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经不起牛车的颠簸,特地张罗了一辆车作为代步的工具。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我心里默默地说:没想到我裴年楠这辈子没有什么干爹啥的,也能公车私用一回,真是赚大了。 事实证明四个轮子比四条腿跑的快,差不多四十分钟我们来到圩湾村。不知道是近乡情更怯还是上次离家不欢而散留下的阴影,我怎么也不敢往前走。温祺源拍了拍我的头,眼神里满是鼓励,一手拉着我,一手提着给爹娘的礼物,大步流星往村东边靠近风车的茅草屋走去。路边的小孩很多都是年林的玩伴,他们早就认出我来,一直“姐姐、姐姐”叫着,也跟着我往家走去。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里面传来孩子哇哇的哭叫声。弟弟年林正好在院子里喂鸡,他看见我回来了,立即扔掉手里的铲子扑进我的怀里。同行的温祺源被晾在一边,只能尴尬咳嗽几声,提醒大家不要忘了他。弟弟这才看到他的温大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温大哥,怎么没看到盛大哥和你一起过来啊?这次又想借住我们家了啊?只是这次真的没房间了,大嫂刚刚生了一个女儿把房间占了,让她妹妹桂梅过来照顾 我的脑子里顿时充满了问号,爹娘不是和哥哥分家了啊?怎么哥哥他们又住过来了?弟弟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还不是娘,刚分家没几天嫂子就后悔了,天天挺个大肚子过来哭诉。娘怕宝贝孙子受苦,不顾爹的反对又让他们暂时搬回来了。谁曾想到嫂子生下来一个闺女,赖着不走了,还让她妹妹也搬过来。村里人都说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后麻烦事肯定多着呢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正好爹和娘从地里回来,看见我和温祺源站在院子里,满脸都是惊讶。想到上次不欢而散,我怎么都开不了口。温祺源看出我的尴尬,主动打招呼道:“爹娘,我和阿楠回来看你了这无疑又是一个惊雷在他们耳边炸响,娘一把拉住我,大声吼道:“你们什么时候领的证?婚姻大事,怎么没经过父母同意就草率决定呢?”联想到自从我当兵之后,娘对我的态度就来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以前家里穷的时候她也会省吃俭用给我买上一块花布,为什么短短一年什么都变了呢?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一个劲往下掉。 温祺源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神里全是关切,他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说:“爹娘,我和阿楠已经在部队结婚了,这次回来就是商量一下嫁娶的具体事宜。我现在也升了官,你们不要担心阿楠嫁给我受苦。要怪你们就怪我好了,这不是她的错爹很满意温祺源的表现,转过头对娘说:“红琴啊,孩子们这会肯定还没吃饭。你快去张罗张罗娘看了我几眼才慢悠悠走到厨房准备晚饭。 不知道上次我的发威是不是有了效果,大嫂他们这次收敛了许多,吃过晚饭简单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了。到了睡觉的时候,大家都犯了难。一整晚没说话的娘这才开口,让温祺源和弟弟年林凑活睡一晚,我住娘的房间,可怜的爹爹到王大叔家借宿一夜。 ( 重修于好 简单洗漱之后,我一声不吭走进娘的房间,在床上躺了下来。娘看到我窝在墙角旮旯,被子也没盖好,实在忍不住用手帮我整理了一下。此时我的内心仍对她充满怨恨和不理解,翻过身子只留下背影。娘叹了一口气,挨着我躺了下来。 农村的夜晚很安静,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而且大多还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的生活模式。我一动不动躺在那儿,心里默数“一只羊、两只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突然娘觉得被窝外有风漏进来,转过身一看,我正卷着被子像乌龟一样四脚朝天。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小声地说:“傻囡囡,又睡不着了,是啊?”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每当我睡眠不好的时候,总喜欢蜷缩着,娘这个时候总会把我搂进怀里,唱家乡的小曲。没想到我这么大了,她还知道我的习惯。 我哼了一声表示赞同,娘笑着说:“要不要我给你唱首歌啊?”我气呼呼地狡辩到:“我已经不是小女圭女圭了,睡不好觉还不是你给气的!”娘开口道:“终于憋不住了,都已经嫁人的大姑娘了,还像个小孩子家家的生闷气。是不是觉得娘不应该让你大嫂回来啊?”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你明明知道大嫂是个得寸进尺的人,干嘛要这样子?他们就当你是廉价劳动力,以后有的压榨你和爹了。年林以后该怎么办啊?” “看来你真长大了,现在都知道为爹娘的将来打算了”娘回复到,接着说:“娘这样做是有道理的,你有没有想过桂芬大着肚子的时候分家,村里人会怎么评价?她娘家也是个不靠谱的,娘不能眼睁睁看着肚子的孩子受苦受累啊。俗话说:‘兄弟齐心;合力断金’,年林还小,这个家早晚要交给年木当家,他始终要担负起老大的责任。虽然现在他现在做的很不及格,但是娘相信自己教育的子女。你哥哥天性善良,容易被别人左右,娘把他留在身边这样子才不会犯大错啊。上次你离家出走,娘知道对不住你,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至于今天晚饭我没给你好脸色,你晓得为啥?”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啊?”娘清了清嗓子,严厉地说:“你胆子究竟有多大?没经过家里同意就那么草率把自己嫁出去,万一他骗了你的一切又把你甩了,那怎么办?”我辩护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娘用手指头点了点我的脑门,无力地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现在就知道维护自己的丈夫了。你们的差距,娘之前就和你讲过。现在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回家吧 娘果然还是疼爱我的,我努力止住眼眶里的泪水,一把搂住娘,说:“娘,你别担心。温祺源的爸爸无条件支持我们结婚,我们的结合是经历过重重磨练的接着我把入伍之后发生的一切全部一五一十告诉娘,她听到我冒着生命危险挣来一个二等功,立马骂道:“你个傻瓜,命重要还是虚名重要啊?早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当初就不该答应你去当兵的。身体没啥大碍吧,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还有既然你已经结婚了,就该老老实实做好妻子的本分知道我的身体健康得很,娘又接着罗里吧嗦传授婆媳相处之道,精神头愈来愈大,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上,温祺源看到我的黑眼圈吓了一跳,忙问我怎么了。我开玩笑道:“还是你丈母娘不满意你,一直训斥我他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担忧,我看这样下去会弄巧成拙,主动坦白从宽,这才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吃早饭的时候,那家伙叫爹娘更殷勤了,还不停叫年木、年林“大舅子,小舅子”,反倒是对大嫂冷冰冰的。 爹娘商量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决定让我们挑个好日子在村里摆上一桌,让大伙沾沾我们结婚的喜气。至于具体的婚礼,他们就不过问了,毕竟北京离宁丰实在太远了,只要自己的闺女过的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吃完午饭,娘神神秘秘地把我拉进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口袋。倒出来一看,我寄回来的钱一分不少的在这,另外还有一个金手镯和一个金戒指。娘仔细模了模金饰,好像回想到什么事情。过了半天,她说:“阿楠,这是你外婆在我出嫁的时候陪给我的,现在是时候转交给你了我连忙推回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娘,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以后年林娶老婆,你不给媳妇见面礼什么的吗?”娘摇摇头,刮了刮我的鼻子道:“傻瓜,你以为娘真的傻啊。媳妇再好都不是亲闺女,经济大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比较好。你嫁到北京去,我们穷乡僻壤的,没点好东西怎么撑的了场面。再说你外婆的东西本来就是传女不传男的,以后你也只能留给你闺女哦我只好接受娘的礼物,钱还是留给她补贴家用,毕竟家里大人、儿童加上新生的女圭女圭一共六口人,开销实在太大了。 ( 请客吃饭 下午娘找村里的老人算了一下,明天就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接下来就是拟宾客名单了,家里没啥亲戚,可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隔壁王大叔一家肯定要请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承蒙他们照顾。虽然玉娇姐嫁到隔壁村,但是二十分钟就到了,等晚上的时候让弟弟辛苦一下跑一趟。贾大伯和贾三叔他们两家也要请,都是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张木匠一家也要请,小花是我的好朋友,每次去县城我们总是坐他家的免费马车,一路下来牲畜的嚼用开销可不小哦。虽然不喜欢大嫂娘家,但是出于礼貌和面子,暂且也算上去吧。再加上娘平时的好友和爹工作上的同伴,满打满算三桌酒席应该够了。 第二天请客,由隔壁村经验老道的蒋师傅掌厨,一大早天刚亮他就过来忙活了。我们这苏北小城位于南北交界,既有南方人的好面子,也有北方人的豪爽,最喜欢半菜半汤,吃酒席的时候八大碗最合适不过了。第一道菜就是膘,也叫肉皮杂烩。肉皮原本质地黏而有弹性,经油炸后膨大中空,金黄酥脆。烹饪前用清水涨发,至绵软,拿竹筷一戳即可洞穿;切成方块,大小可如一角纸币,备用。另需青菜、肉片、鱼圆等配料,一同以骨汤煨炖,既成,浓白醇香,诱人垂涎。汤愈鲜,则土肚愈鲜,因土肚多孔,恰如灌汤于其中。无膘不成席,号称“江北头道菜”;第二道菜:肉圆。一桌8人,一碗25个,1人3个,碗里还余1个,富余之意;第三道菜:涨蛋糕。鸡蛋加入作料后要搅匀,倒在锅里用文火烧,不要翻搅,否则就成炒鸡蛋了,鸡蛋就可以涨成几厘米的厚度。再划成蛋块放进高汤里煮开,调好口味就可以上桌了。这道“涨蛋糕”据说是为的讨个口彩,寓意节节高;第四道菜:红烧肉。经济条件好的人家,一大碗纯肉(肋条肉),物资紧缺、常年不见荤腥,这道菜是最受欢迎的;第五道菜:大鸡抱小鸡;第六道菜是淡菜萝卜粉丝;第七道菜是虾米羮,将茨菰切成丁,加虾米做成羹即可;第八道菜则是红烧鱼。另加冷盘和青菜豆腐汤。冷盘由咸鸭蛋、萝卜、茶干、酱大蒜、花生米、海蜇和香菜拼成。碗很大,菜装的堆尖,撒了些蒜花,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一桌8人,喝的散装白酒,宾客们相互谦让着,但每个菜最后都是吃得盘清碗干。以后村里每逢嫁娶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聊起那天在我家吃过最丰盛的一顿饭。 今天我和温祺源穿的都是军装,一个飒爽英姿、美丽动人,另一个温文尔雅、英姿勃发,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侣。哈哈,是不是有点自我吹捧!我们这结婚的时候最喜欢闹新娘,由于我不会喝酒,百般求饶最后大家让我们喝一杯交杯酒。负责主持婚礼的贾三叔被现场的气氛感染,在我们喝酒的时候还还卖弄文采:“交杯酒含义是同甘苦,共患难,合卺觞,合阴阳。琴瑟永合,和睦永远。先碰杯后勾手最后喝酒,碰杯代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情就是此时一对新人四目相投的那一刻。勾手寓意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婚姻就是将来两个老人彼此依偎的那一天。喝酒表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恩爱长久,幸福齐天!” 真没想到贾三叔一个大男人将婚礼的话讲的那么煽情,很会炒热气氛,我想放到五十年后肯定是金牌婚礼司仪。婚礼之后,我让娘给村里有小孩的人家每户发了十块糖,让他们也沾沾喜气,寓意十全十美。这糖还是我在北京照顾温祺源的时候买的,他不怎么喜欢吃甜的。没想到还能派到这么大的用场,村里的小孩收到这样的结婚伴手礼别提多开心了。 ( 知秋一叶2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正常的上班族,每天下班之后还要洗衣做饭干家务活,利用空暇时间才能码字,所以文章的篇幅不是很长,存稿几乎没有。另外我并没有追求章节多少,写文当然是跟着自己的思绪走,有的时候感觉上来后面的情节就完全变了,也请各位谅解吧!!!后面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会适当增加点字数的,大家多多包含,支持我的话就多收藏文吧,这样子才有码字的动力呵听隔壁的邻居大妈讲城里又换了一个新的司令,这个年轻有为还特别英俊潇洒,这东景城的千金小姐几乎倾巢而出。现在这政局多不稳定,袁世凯称帝也不过83天,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晓得最好的,希望这个新司令能撑久一点,这样子军阀混战扰乱的经济才好复苏,这民不聊生的日子才得以喘息。 像往常一样我走在去往学堂的路上,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怎么有点像温一叶啊?可他怎么穿着军装啊?我满脑子都是问号,猜太多还不如亲口问清楚。在我就要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一个副官拦住我不让我靠近他们的司令。无奈之下,我大声喊了一下:“白馒头”由于那段被绑架的时间吃了太多的馒头,导致我们两个都留下了阴影。温一叶感觉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回头一看这不正是寻找多年的庄知秋。她比前几年出落得更楚楚动人,穿着新式旗袍,踩着一双高跟鞋,有一种区别于成熟女人的独特韵味,天真中带着妩媚。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娇贵千金,有一种千帆过尽的洒月兑感。 走进一看果然是他,我笑着说:“好久不见他月兑下手上戴着的白手套,将我狠狠抱进怀里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几年我一直在上海找你我不好意思地模了模后脑勺,貌似当年我和他闹脾气,故意将错误的家庭住址告诉他。我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咖啡厅聊了整整一个下午,原来那日分别之后他被那群流氓捉住狠狠揍了一顿,躺在床上整整一个月。幸亏当时卖了我送给他的手表才得以活命,后来他参军,一路奋斗到今天的位置。 之后几个月我们陷入甜蜜的恋爱之中,原来温一叶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他的母亲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家闺秀,一次去庙里上香途中碰到一个花言巧语的男人,自此掉进爱情漩涡不能自拔。当她将自己最宝贵的贞洁交给那个男人的时候,他消失了。他的母亲因爱生恨给自己的儿子起了一个略带恨意的名字一叶(一夜),提醒儿子一辈子都不要辜负对自己有恩的爱人。虽然我和一叶差距很大,不断有名门闺秀前来挑衅,但是我们相信彼此来之不易的爱。 我们俩顺其自然地结婚、生子,建立了美满的家庭,当然这其中也有许多磕磕碰碰,我和他尽可能的当面讲清楚不将怨恨留到第二天。1927年12月29日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温祺源出生了,他可爱又听话,集合了我们所有的优点。在宝贝两岁生日那天,张学良将军当天向全世界通电,毅然宣布东北实行易帜。温一叶响应号召,结束了东征西讨的军旅生涯。然而日本侵华一再破坏我们安逸的生活,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带着小祺源并肩作战加入一个充满希望的党派,为自由和新生活而战。一路坎坎坷坷、艰难困苦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期间祺汾也出生了,花了差不多20年的时间我们支持的一派终于获得胜利。 新的政权建立之后,我和一叶作为革命的老同志得到重用,整天忙碌奔波突然有一天我意识到捧在手心里的小家伙年纪已经不小了,是时候该安定下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他介绍一个对象,没想到他一口回绝,令我更生气的是一向对我唯命是从的温一叶胆敢公然和我作对,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高招得到他们父子俩的支持。我表示万分好奇,没等回到北京就押着一叶和我去了新媳妇家。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顺眼,这可能这就是人与人冥冥注定的缘分吧。看来红旗那丫头这次没缺心眼,给我张罗了一个好儿媳,给自己交了一个好姐妹。拜访她家的时候,她父母虽然贫穷但是并没有像别人一样阿谀奉承,这又让我高看她一眼。只是年楠的嫂子不是安分的主,自私的她给我们家带来诸多灾难。后来年楠和祺源生了一对可爱的宝贝,这让我的退休生活有了新的寄托。最让我感动的是在那段最恶劣的十年岁月中,我们一家相互扶持,她并没有因为我的特殊出生受到的不公待遇而抱怨,尽心尽力照顾我和一叶,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正如儿媳所说的:每个黎明来临之前总是有一段黑夜,我们不能因为害怕而放弃追逐幸福的权利!!! ( 回到北京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带着公婆和温祺源到宁丰县城转了几圈,四处看看风景,一边给他们讲解:虽然自古以来宁丰都不是兵家争夺之地,也没有出过什么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但是数千年来一直风调雨顺,一方水土养育着一方百姓,特有的滩涂资源更是未被发掘的珍宝。只是一旦淮河水位上涨,低洼处的农田被淹掉,那时老百姓只能数着去年的剩粮过日子了。听到这里,话不多但眼神很犀利的公公不住地点头,小声地和婆婆商量事情。 下午正好没啥大事,明天我们要乘火车离开了。我和温祺源清点了一下物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整塞满三大箱子。这其中包括我们在县城买给五朵金花和张弛他们的土特产,更多的是娘给我和他做的布鞋、腌的萝卜干和熏的腊肉等等,让坐在一旁给侄女喂女乃的嫂子看红了眼。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起床给爹娘做早饭、喂鸡和洗衣服,想到等会不得不和爹娘他们离别,心中万分不舍。幸好祺源不住地安慰我:“阿楠,以后等我们安定下来把爹娘接到北京去,这样一大家子和和乐乐多开心啊婆婆也在一旁帮声:“对对对,这样红琴姐就能天天陪着我聊聊天,给孩子们做做饭什么的,裴大哥也能让那个闷葫芦多开开金口”说完还略带挑衅的眼光看了公公几下。 温祺源的爸爸是个低调的人,他不想再打扰老部下给自己搞特权,所以我们一行四人都没有穿绿军装,低调地坐上张木匠的牛车前往火车站。1951年的火车站并没有前世那么人山人海,虽然很破旧,设施也很普通但是特别的干净,看的出来车站内的工作人员经常打扫。我们搭乘前往北京的火车已经准时停在那儿,一路上乐天的婆婆逗着隔壁车厢里面的小男孩,学他女乃声女乃气讲话,还时不时向我递来憧憬的眼神。由于目光太过炽热,我只能下意识低下头,用手拧温祺源的胳膊。那小子深的他娘的真传,将我搂进怀里傻呵呵的笑,还时不时模模我的肚子。 我表示万分无奈,没有播种哪里来的开花结果啊!看来这个家只有公公温一叶才是最正常的,这也让我对祺源的弟弟、我的小叔子温祺汾产生了深深的好奇。夜宿火车真的是一件备受煎熬的事情,我尝试了无数睡姿有躺着的、趴着的、侧卧的等等,都没能安然入睡。躺在一旁的温祺源趁我不注意,像老鹰逮到小鸡一样,一把将我死死的搂进怀里,还故意在我耳边发出阴谋得逞的奸笑声。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开了窍变得那么狡猾,四月份温度差不多回升到15度,两个人搂在一起还真热。我试图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一向注重场合的他狠狠亲了我一下,小声和我商量:“年楠,等回北京之后,你就申请调到我们112师吧。到时候我申请一个双人宿舍,这样子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我考虑了半天,点点头表示赞同。 听着轰隆隆的火车鸣笛声,伴随着温祺源有频率的打呼声,我也进入到甜蜜的梦乡。经过两天一夜的颠簸,我们终于回到了北京。接我们的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伙子,穿着知名大学的校服,他一看到温祺源就激动跑上来,一头扎进怀里,开心地说:“哥,你终于回来了,人家好想你啊温祺源一脸嫌弃,将自己的亲弟弟从怀里一把推开,严肃地说:“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恶作剧。这是你大嫂裴年楠,快来打声招呼祺汾做出闺怨地表情,昂着头说:“大嫂,你还我源哥哥!”婆婆站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两个儿子的互动。 我被刚刚发生的那一幕琼瑶剧给吓住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儿子随妈妈一样乐天。这时候公公的警卫员小张匆忙赶来,简单寒暄之后,我们坐上专车回家。车子在一个古朴的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听祺源介绍这里以前是一对大学教授住的,后来时代动乱不堪,子女去香港发展,把他们也接走了。公公知道婆婆比较随性,不喜欢和那群机关人员打交道,就将自己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买了这栋四合院。院中住人十分安适,晚上关闭大门,非常安静。到白天,院中花草树木,十分美丽,夜里花香,空气清新,晚间家人坐在院中乘凉、休息、聊天、饮茶,全家合乐。而且家里人在院子里,无论做什么,外人看不见的,不用担心邻居听墙角。 婆婆一边指示小叔子将我们的行李摆好,一边拉着我参观给我们布置的新房。公婆住在北房,中间是大客厅,我们的房间就在东厢。推开那扇雕花的木门,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首先映入眼帘,墙上还挂着一幅裱好的毛笔字。婆婆指着它,自豪地说:“你看看,是不是有点颜筋柳骨的味道啊?这是我哥哥知夏十三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爹当时还说那小子终于有点出息了我点点头,追问道:“舅舅他住哪儿,有时间我和祺源拜访一下婆婆眼神里满是落寞,笑着摆摆手说:“不用了,以后你就会知道的说完又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全部都是红色的剪纸。我拿起来一看,那鸳鸯戏水栩栩如生的,赶忙向婆婆比起大拇指。她笑得嘴巴都快裂开了,大声地说:“有时间我教你,没想到娘当年逼我学的东西很能派到大用场 ( 提交申请 回到家第二天,公公温一叶接到命令又匆匆忙忙离开家。听婆婆讲朝鲜战场局势有很大的变化,现在我方执行“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以阵地战为主要作战形式,进行持久的积极防御作战。公公从十六岁入伍到现在已经积累了三十多年的实战经验,平时熟读《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等一系列兵书,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军事智囊!估计这次就是陪同大领导商讨朝鲜方面的具体事宜。婆婆在军校教英文,最近忙着编写教材。小叔子天天在学校待着,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见得到。祺源去医院看望张弛和盛大哥,本来我也打算陪同,他贼兮兮地说:“现在我这么幸福,怕刺激到他们两个。还是等他们伤口完全好了,我们办桌酒席宴请大伙吧我点点头,补充道:“别忘了我的几个好姐妹 算算我的假期也快结束了,之前答应温祺源回到北京之后就回文工队提交申请到他们师,看来要回去办一下手续才行。背上从老家带回的特产,我一个人坐汽车回舜吉。这个时间正是午餐高峰期,李队长和小曼他们应该都在食堂用餐。果然不出我所料,还没走到食堂门口就听到红旗的大嗓门在唱军歌。接着传来一个哨声大家都坐了下来,静静地端起碗筷吃饭。视力超级好的美丽看到我连忙悄悄地推了推身边的其他姐妹,我顿时成为焦点人物。 我赶忙跑上前去,向李队长敬了一个礼,开口说:“队长,我回来了他站了起来,示意身边的小刘给我端饭,我连声拒绝告诉他我已经吃过了,队长的眼神里满是问号。看到周围那么多八卦的眼睛盯着我,实在开不了口。我为难地看着他,精明的李队长立马看出我话中有话,轻轻咳嗽了一声让我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去他办公室找他。趁着这空隙,我跑回宿舍将特产放在每个姐妹的床头,又从绿军包里掏出喜糖准备等会带过去。靓靓她们最近在忙着排新节目,中午不回来午睡了,托隔壁的李珍珍转告我一下。 听到午睡号响起,估模着这会也快到一点钟了,我整理好军容走向李队长的办公室。他这会正在里面练习新节目,我喊了“报告”便走了进去。李队长笑呵呵的说:“裴年楠同志,新婚快乐!”我顺手掏出喜糖递给他:“李队长,这是我和温祺源同志的结婚喜糖,你尝一尝也沾沾喜气他双手接过,目不转睛地说:“好好好,祝贺你们这对经受住考验的新人。刚刚看你的表情,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和我讲?”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申请书,不好意思地递了过去,自我加入舜吉文工队以来,李队长一直无条件的支持我,给我充分发展的舞台,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的伯乐。 队长拿起申请书,对着亮光处看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当初甄选的时候,你的特长并不突出,赵念同志的介绍信起了很大的作用。后来我看着你一路成长为我们队伍的佼佼者,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我就是发现千里马的伯乐啊!我知道你是个稳重的孩子,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个申请我批了,你未来有什么打算?”我把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和他简单讲了一遍,心里满是愧疚。他难得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脑袋,落寞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回去好好和剩余五朵金花聊聊。就像我在你入伍那天说的,我们舜吉文工队出了很有人才。今天你要以舜吉为荣,明日舜吉要以你为荣,我相信你的实力和决心 一路上我的脑海里一直回忆着入伍以来在舜吉文工队的日子,每天充实而简单,和那群活力无限的少女们挥洒青春的汗水,前世的沧桑、悲寂逐也逐渐遗忘。我该如何开口呢?前世的我为了生活奔波劳累,根本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更不要提相处经验。心事重重的我带着彷徨犹豫回到宿舍,姐妹们看到我都笑呵呵地围了上来,老小哈尼脸上挂满无暇的笑容:“三姐,你带的糖麻花真好吃!对了,最近你们俩怎么样啊?”我用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故作愉快地说:“我的hne回部队去了善解人意的小曼立即领会我的意思,用手捂着嘴巴偷笑。其他几个一头雾水,强烈要求揭晓谜底。老二笑着说:“此哈尼非哈尼,她这是喊温同志呢,没想到年楠也会唠英文了一直没说话的靓靓从身后变出一个精美包装的盒子,眉开眼笑地说:“阿楠,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其他几个姐妹也纷纷拿出礼物来献宝。 我当着她们的面一个个打开。大姐红旗送的是纯羊毛的毯子,二姐小曼送的是自己珍藏的名家墨宝,四妹美丽送的是自己亲手织的毛衣手套,五妹靓靓送的是一块刻有鸳鸯的古玉,老小哈尼送的是一块瑞士手表。物资极度匮乏的50年代,结婚送的大礼一般都是些生活用品,小到饭勺饭锅,大到桌椅板凳,哪像她们那么用心费钱啊。我连忙拒绝大家的礼物,大姐故意装作不开心的样子:“你这么看不起姐妹吗?我们可是同一个战壕逃命的难姐难妹,提金钱太庸俗了看着她们真挚的眼神,我决定告诉大家我的打算:“我申请调到北京去了 ( 姐妹情深 本来热闹的气氛瞬间冻结,老小哈尼满脸悲伤,向我质问:“三姐,入伍以来大家在一起多开心啊。在朝鲜战场那会,要不是你们一路上没有放弃,估计我早就死了。那时候我就发誓一辈子都要粘着你们这群患难与共的好姐妹!为什么回了一趟家之后,你就要申请去北京?”急脾气的美丽故意生气地说:“现在麻雀变凤凰了,我们这些人是不是没有什么价值啊?”大姐红旗赶紧拉住美丽,小声地辩解到:“你们不要怪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哽咽着说:“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们,我知道这样一下子你们肯定会难以接受。可是我决心已定,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我一个贫穷落后的苏北农村,要不是赵叔叔的帮助,我可能到了17岁就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我珍惜在这里的每分每秒,大家对我的包容和支持是老天给我的最大恩赐。现在我结婚了,人生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我想试着做一些改变,能够兼顾自己的事业和家庭,这和温祺源的家庭背景没有任何关系 一向通情达理的二姐小曼,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鼓励,开口说:“伏尔泰说过‘一个人如果没有他那种年龄的神韵,那他也会有那种年龄特定的种种不幸。’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不用,追求的目标也不尽然相同。红旗追求的是对信仰无条件奉献,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我追求的是中庸之道,不偏不倚的公正;美丽追求的是名誉,希望自己能够出人头地;靓靓追求的是自由,可以无拘无束做自己的事情;哈尼追求的是真实,活在自己的小小天地里。而老三年楠和大家追求的都不一样,她想要的只是朴实的生活渴望拥有自己的家庭,能够好好地经营它,典型的贤妻良母 自重生以来我给自己设定了诸多严苛的目标,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小曼看穿,她真的能够走入你的心灵深处。我和她相视一笑,低声细语道:“看来我们六朵金花中有一朵解语花啊!和温祺源组合成一个家庭是我这辈子做的最美好的决定,我真的希望你们支持我大姐故作轻松地说:“看看你们这几个,真是小家子气。阿楠调回北京之后又不是不来看我们了,有什么好伤心的啊。如果我们真的一辈子不分开的话,爸妈估计都急死了,老姑娘们难道不要出嫁啊!”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更快的老四立即取消起大姐:“看来我们要和盛大哥好好聊聊了,有人急着要嫁人喽靓靓也在一旁加油添醋,羞得大姐红霞满天飞。 时光深处,岁月静好,真希望我们永远这么青春飞扬。小海龟胡哈尼小脑瓜灵光一现,一声不吭地匆匆跑出宿舍,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过了十分钟,她从李队长那边申请到一个上海制造的相机,提议大家拍张照片纪念一下。快门一闪,将我们最美好的时光记录下来。十几年以后,当我翻开泛黄的相片,回忆起那段峥嵘岁月,不禁暗叹风华正茂。物是人非,照片上青春的脸庞渐渐衰老,命运多舛的哈尼和靓靓远在异国他乡是否也会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在众姐妹的帮助下,我把自己所有的物品打包放进箱子里。大姐她们和李队长请了半天假,将我送到舜吉车站。离别在即,内心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只能化作一个个深情的拥抱。调整好情绪之后,我对她们说:“姐妹们,等下次休假的时候去北京找我,大姐知道我家的地址。我和祺源请你们搓一顿,大家千万别客气哈尼笑呵呵回复:“那最近我可要少吃点,留着肚子到你家喽空气中顿时充满欢声笑语,小曼紧紧抓着我的手,轻轻地说:“记住一定要幸福!”我用力点点头,此处无声胜有声。当离别的汽车渐行渐远,我的泪水不住往下掉,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刚入伍时小曼热心地请我吃无锡糖醋排骨;文艺汇演时,大姐无条件地支持我的决定;失恋生病的时候,美丽尽心尽力照顾我;靓靓为了不伤害我的自尊心,总是找千万种理由送我东西;哈尼总是在我气馁的时候,为我加油鼓劲;当她们知道我要去前线的时候,不顾生死申请一同前往,让我不会因为孤单而放弃生命… 友情是相知,当你需要的时候,你还没有开口讲,她已来到你的身边。她的眼睛和心都能读懂你,更会用手挽起你单薄的臂弯。因为有爱,在这个世界上你不会感到孤独。当我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她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祝福我一生幸福。 ( 甜蜜相处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大姐她们当天下午就回去了,明天要下部队文艺汇演。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温祁源瞧出我的不开心,拉着我的手:“阿楠,我以后会多抽点时间陪你的。如果太孤单的话,我们就搬回家住我一边模着他暖和的大手,一边故作轻松地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样也蛮有情调的啊,我只是不舍红旗她们温祁源模了模我的脑袋,半开玩笑地试探:“我们生个小小楠吧,这样你就可以每天陪着她,给她穿漂亮的衣服,教她写字画画。凭我们俩的优良基因,她肯定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女他一脸憧憬地盯着我的肚子,我假装生气地说:“闺女是你贴心的小棉袄,我可希望有个能干的儿子,等老了还能推我出去转转他一脸满足地说:“行行行,要不来个龙凤胎,凑一个‘好’字,省事又有效率我鄙视地看着他:“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啊!” 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对前世的子女兆荣、兆友还有兆庭深怀歉意。这辈子我没有选择陈文笙,命运的轨迹已经改变,他们还能安然出现在这个世界吗?除此之外,虽然现在日子比较安定,可是十五年后那段在黑暗中模行的日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娇滴滴的漂亮闺女很难逃得过牛鬼蛇神的摧残,儿子皮糙肉厚没啥大问题。这辈子我只能对不起兆庭了,如果来生有缘相聚,我定会做牛做马补偿她。 在北方生活也快两年了,但是从小在南方长大的我还是不适应,家里温度最低也差不多零度,这里解放初期国家已经制定秦岭淮河供暖线,但我还是手脚冰凉,冷得直打颤。晚饭一吃完,温祁源简单洗漱后就很自觉的给我捂被窝,还特别殷勤地喊:“小妞,快点来啊,大爷这里好暖和!”为啥结婚前我没发现他的恶趣味!我故意将冷冰冰的脚放在他的大腿上,他一声不吭把我捞进怀里,大冬天有个免费的火炉其实也蛮好的。只是他的手怎么又不规矩的模来模去,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为了略施惩罚,我转过身背对着他,暖烘烘的被窝真的很容易让人酣然入睡。过了五分钟,只剩下温祁源在那暗自后悔自己太猴急。 第二天一大早,一睁开眼发现温祁源正火辣辣盯着我,用低沉地声音喊了句:“宝贝,昨晚睡得好吗?”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点点头,顺手捞来衣服穿上准备下床煮早餐。他一把搂住我,狠狠亲了我一口,才慢悠悠地说:“你别下床了,今天让我服侍你吃早饭说完一下子拉开帘子,从厨房端出热腾腾的小米粥,使劲吹了吹,用勺子一口一口喂进我的嘴里。一大早就享受女王待遇,让我龙心大悦,用嗲嗲的声音赞赏:“这位小哥今天真勤快,让人家忍不住想要褒奖一下,给个爱的抱抱!”我将软软的身子摊在他怀里,将手挂在他脖子上。温祁源像一只偷到鱼的猫,嘴角轻轻上扬,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冲自己做了个v的手势,心里暗爽:看来这次的策略是正确的,这和打仗一样不能操之过急,要先营造一下气氛。 等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话务组长江瑞芳已经在那边全神贯注地调试机器。我赶紧拉开凳子,专心致志背诵数字码。其实当初报道的时候,给我安排的工作是话务员,但实际上50年代电话业务并没有那么繁忙,需要转接的量非常少,平时的工作还是以发电报为主,说白了我是个十足的通讯员。 具体操作方式都是使用一部发报器、一个耳机进行发报。每个电报员都能够熟练操作电报机,虽然电报员发报内容都是同样的数字代码,但是手法都会不同,就好像每个人说话声音不同一样!有时候,不同地区的发报员还会用电报进行交流,就如同聊天一样。像江姐她们那几个老战士可都是记忆高手,每个人都能牢记1000多个常用汉字的代码,给首长提供服务的速度非常快。我们组里几个年轻的发报员还针对背代码等业务暗自较劲,比拼谁更熟练。不过,我们是不能记录发报内容的,特别是政府机关发送给部队的一些电函。要想进入我们部队可是要经过重重政治考核的,听李红梅讲当初我的申请这么快批准下来一是靠李队长的介绍信,更主要的是在朝鲜立功。 当我全身心投入背代码工作时,传达室的小朱喊我出去拿信。我很纳闷这会快过年了,谁还会给我写信。我和弟弟上个月才通过信,他告诉我家里一切安好,娘叫我好好工作,不要辜负领导对我的培养和期望。我也告诉他们今年在婆家过年,祁源还让我寄了五十块钱回家当做年礼。带着满满困惑,我走到传达室取信,信封上写的是大哥裴年木的名字。难道爹娘出了什么大事?我赶紧打开信封,里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大堆,错别字一箩筐。虽然家里很穷,但是爹很重视长子的教育,哥哥写得一手好字,过年的对联都是他一手包办。仔细看了信的内容,里面肉麻麻写了一堆话,什么我向往北京,理论水平低,革命经验少,许多政治思想上的问题需要先进者的指教,希望能够加入部队这个温暖的大集体,最后还很恶心地落款“你最亲爱的阿梅”。读完后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估计李桂梅问她姐夫也就是我哥要的地址,至于信封和邮票当然也是年木买的,真是个二愣子。我把信对折好塞进信封,准备晚上回家的时候拿给温祁源瞧瞧,不老实的话皮鞭伺候,女人不狠、地位不保!!! ( 秉烛夜谈 下班回到家,贤惠煮夫已经准备好晚餐,虽然看起来有很多可疑的黑色顺带着冲鼻的焦味,但是为了尊重他一个小时的劳动成果,我把大拇指竖得老高。这让温祺源得意了好一会,我心中暗暗遐想如果他是一只公孔雀的话,早八百年就抖自己五彩斑斓的羽毛了吧! 饭饱菜足后,我俩躺在床上天南海北的胡侃。我记得之前他说过曾经到苏联待过一段时间,就开口要求他讲讲以前的留学生涯。他一开始并没有说话,回忆了大约二十分钟,这才不急不慢地说:“我刚有记忆那会,大概也就是1931年左右,中华苏维埃在江西瑞金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我爸已经从一个军阀头子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先进党员,他每天总是对着一头雾水的我谈一些政治上面的事情,因为我妈天生对这些没什么大的兴趣。那个时候苏维埃就在我脑海里扎了根 “后来呢?”我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接着讲下去。温祺源捏了捏我的脸蛋,笑着说:“后来我渐渐长大,知道了十月革命、列宁和马克思,一心向往这个神圣的国土。正好上面决定派一批优秀学员去苏联深造,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申请到一个名额,也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张弛。我们俩带着满身抱负到了苏联,没想到才到那就来了个下马威温祺源故意停住,观察我的表情,这家伙讲事情都不老实,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又灰溜溜地继续刚刚刚刚的话题:“虽然我们是北方人,吃得惯面食,但是一年三百六十日天天都吃面包,导致我现在一想到就犯恶心。当然我们平时除了学习马克思理论、借鉴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经验以外,我最喜欢看苏联军事文学,对我影响最深刻的就是阿高涅楚克写的《前线》 记得前世曾经听别人说过要想和自己的丈夫有共同语言就得培养一个共同兴趣,这样子才不会柴米油盐一些生活琐事冲淡感情。我抠了抠他的手心说:“你看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差距,你有知识有才干,而我只是一个平凡到尘土里的人,不懂那些调兵遣将,但是我愿意跟随你的脚步。你可不能走的太快,不等我哦!”温祺源很讶异我的回答,他摇了摇头说:“阿楠,一直以来都是你默默为我付出。当初我不辞而别,你一直等我;后来我去朝鲜,你一路跟随。这个世界上好女人很多,但是没有谁像你那样全身心地爱我,这辈子下辈子我偿还不了!”听到他这么肉麻的表白,我害羞地低下了头,小声地说:“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伟大,那你给我讲讲《前线》吧,我也长长见识 温祺源一边默默将我的手放进他的怀里给我取暖,一边给我介绍起作品的人物:“这本书里一共有三个人物,一个是前线总指挥戈尔洛夫将军,一个是年轻军长欧格涅夫,还有一个新闻记者客里空。年纪大的军长好摆老资格,喜欢溜须拍马的人,不善于从对敌作战中总结经验教训,以致在战争中铸成大错,终于受到撤职处理;年轻军长勇于接受新鲜事物,他能够准确把握军事科技的发展,及时提出克敌制胜的作战理念,让大家化险为夷;而记者喜欢捕风捉影、捏造事实。阿楠,你怎么看待他们三个?” 我思考了一会,回答到:“第一个人物是保守人物,他月兑离实际,不肯学习新知识;第二个人是红军的希望,他与时俱进,能够因地制宜;而第三个人是毒瘤,破坏队伍的团结我刚说完,温祺源就给我鼓掌,还夸奖我:“没想到阿楠的真知灼见不亚于任何人,要是我爸听到了肯定说‘孺子可教也’。其实年初在华东军区高干会议上,刘元帅重提这本,给每个人做了思想准备,正式提出了要建设正规化现代化国防军的任务我抬头看了他一看,说:“哦,怪不得你最近那么忙,原来就因为这?”温祺源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其实前世我去世那会资讯发达,每天从报纸、电视还有网络上面都能第一时间掌握到世界各地动态。虽然现在技术没有那么先进,但是也可以从加强军事素质和思想觉悟入手。我自己在脑子里分析了一下,抗战时期的特务连、现在的领导人的警卫团其实也就是特种兵的雏形,二十年后和越南自卫反击战算得上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特种战。温祺源今年24周岁,二十年后就是44周岁,正是军事生涯的巅峰期。一切的前提就是他能够完全看清局势,不要被黎明前的黑夜迷住双眼,看来我的工作任重道远,还得慢慢渗透。至于有没有考虑过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他,我觉得哪怕就是抽象派的梵高也没那么大胆,更何况又红又专的50年代呢! 我瞄了一下哈尼结婚时送给我的瑞士手表,都快十点半了,不知不觉聊了三个多小时。明天我得值早班,温祺源有训练任务,我开口道;“祁源,时间不早了,你把煤油灯灭掉吧,我们早点休息吧说完还送给他一个甜蜜的晚安吻,乐得他哼起来小曲。 ( 新年来了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买豆腐,二十六买斤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除夕的饺子年年有。 老北京的年味越来愈浓,大街小巷也渐渐热闹起来,老师傅们也纷纷摆摊亮出祖传绝活。部队里面哨兵日日夜夜站岗,不论寒冬酷暑。体恤部下的赵团长决定让战士们过一个祥和的新年,由他和几个连长排班轮替,温祁源正好除夕那晚值班。虽然心里很是不舍,但是一想到那一张张稚女敕的脸庞在阖家欢乐的日子里形单影只,我就觉得自己太自私。祁源怕我孤单,和我商量到婆婆家过年,公公温一叶正好也从外面回来了,今年大家能好好团聚一下。 50年代人们的穿戴普遍比较破旧,有很多孩子都穿带补丁的衣服,所以孩子们都盼望过年穿新衣服,其实也就是穿不带补丁的衣服。由于物资紧张,大家平时吃的基本都是粗粮,很少吃肉,更不用说吃糖果了,孩子们很早就盼着过年,因为一般家长在过年时对孩子吃东西是不加限制的。等我快走到四合院的时候,胡同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孩子们的身影,滚铁环、抽陀螺、踢毽子、跳皮筋等等,虽然简简单单,但是他们感到陶醉和满足。 我敲了敲院子的大门,小叔子温祁汾火急火燎开了门,身上还穿着一件围裙。看到我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他主动拿过去。我一路跟着他走进院子里,公公温一叶正在那儿烧菜,婆婆庄知秋从中协助,偶尔递一些油盐酱醋。虽然从进门到厨房才短短几分钟,我就发现婆婆错了好几次,不是将盐拿成糖,就是将醋当成酱油。公公也不恼,自己默默地将调料罐放到身边,招呼婆婆陪我聊天。 她兴冲冲地拉着我的手准备往房间去,我不好意思地看了公公一眼,开口问道:“妈,这大过年的爸忙的过来吗?我正好没啥事情,去帮他洗洗菜、递个盘子什么的婆婆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他一年到头在外面开会、考察,也没管过家里什么事。大过年的就该让他动动手,知道我们女人多么辛苦。往年也只有这几天我才享享清福,当个甩手掌柜。阿楠,你千万别动手,这不祁汾在那边候着呢。我还打算订一条家规,温家男子过年期间一概全包所有家务,到时候你可要大力支持哦看到婆婆这么可爱的一面,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表示举双手外加双脚赞成这一英明决策。 虽然公婆都是南方人,但是从青年时期就天南海北在外征战,渐渐地也忘记家乡的味道,只有不经意冒出的几句乡音记录着过往的岁月。差不多下午六点左右,公公也入乡随俗准备好了饺子大餐,他还特地提醒大家其中一个放了一枚铜钱,看看来年谁是最幸运的人。喝完压岁酒,大家开始品尝热腾腾的饺子。小叔子一脸傲娇地说:“嫂子,看在你第一年嫁到我家的份上,我才亲自动手包的哦,你一定要细细品味,大哥都没我的手艺好婆婆狠狠拍了一下小儿子的后背说:“臭小子干嘛要提这一茬,你大哥知道了肯定揍你她又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安慰道:“阿楠,你别难过啊,祁源明年肯定会陪你过新年的看着一向风风火火的婆婆这么小心翼翼,说真的我还觉得有些别扭。我摇了摇脑袋瓜,笑着说:“妈,没事儿。祁源只是今晚忙些,明天一大早他就回来了,而且我还有你们大家陪着呢 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吃饺子的公公突然“哎呀”叫了一声,一头冲进厨房。过了三分钟又出现在大家面前,他走到我面前让我张开手,我感觉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掉进手里。张开一开,原来是一枚铜钱。祁汾凑过来笑呵呵地说:“爸,你运气真好啊!”这时公公开口说道:“阿楠,这枚幸运铜钱送给你,希望你来年心想事成婆婆也一脸期待地盯着我的肚子,我知道结婚半年多,她一直希望我能生一个软乎乎的贴心小棉袄,但是又怕自己讲了无形中给我太多的压力,只能默默藏在心里。这里每个人都真心诚意把我当做家庭的一份子,我暗自发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拼尽全力守护他们。 今年过年实在太冷了,公公吩咐我和婆婆早点休息,他和小叔子负责守夜。其实也就是往灶里埋火种,烧灶素,敬灶神,守到半夜以后,当然是摆“龙门阵”、吃花生和放鞭炮祈福,最后把地扫干净,大年初一不扫地,怕扫走财气。躺在冰冷的被窝里,听着院子外不时传来的鞭炮声,有一股酸酸的味道涌上心头。当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眼前有个黑影晃来晃去的。睁眼一看,原来是温祁源,他一边搓着手一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准备拉开被子。我讶异地说:“你怎么回来了啊?”他笑眯眯地搂着我,故意将冰冷的脸贴过来,得意地说:“我和张弛打赌赢了,他今天代替我值班“哦,那你晚饭吃了吗?”我关心道。 温祁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木盒,半蹲着捧到我面前,一脸神秘的说:“阿楠,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你快打开看看我慢腾腾地从暖烘烘的暖窝里抽出一只手,打开一瞧是一个镶嵌着祖母绿的戒指,颜色十分诱人。我想用菠菜绿、葱心绿、女敕树芽绿来形容它,但都无法准确表达它的颜色。它绿中带点黄,又似乎带点蓝,柔和而浓艳的光芒让人爱不释手。这东西价值连城,以温祁源的财力是购买不起的,我困惑地问到:“这东西哪里买的?难道你还有私房钱?”温祁源满面春风,用右手指了指右脸颊,我赶紧送上甜蜜的吻。他才炫耀道:“这是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翻译俄文赚钱买的,卖家是一个清朝遗老,家里败了差不多只剩下这个宝贝了,他怕被清算,想换些车费去香港投奔亲戚。当时有好几个人想买,我悄悄告诉他即便凑够费用没有介绍信也走不了。他就拜托我帮帮忙,价格可以便宜些。我找了盛学枫的爸开了一张证明给他,凑了足够的钱才买到的。为了感激我,那个大爷还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去香港找他 模着他消瘦的脸庞,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这样太辛苦了,我不要什么奇珍异宝,只要我们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就好了温祁源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面,煽情地说:“你这么美好,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祖母绿象征着幸运、幸福,你戴着它会一生平安,你看着它会一辈子将我放在心里 ( 三反五反 大年初一天刚刚亮,我就听到胡同里小孩热闹的拜年声,这是我出嫁以后第一个新年,可得讨个好彩头。我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打理好自己。温祺源心疼我,也窸窸窣窣穿好衣服,给我打下手。"水饺人人都爱吃,年饭尤数饺子香。今天的早饭当仁不让就是饺子喽,由于昨天公公已经准备好,我只要将它煮熟就好了。亲爱的温先生负责放开门炮仗,一大早看着满地碎红,灿若云锦,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一向对民俗很有研究的小叔子温祺汾告诉我老北京新春的禁忌从初一开始,有不少的理儿,不能扫地,不能拨水,怕把一年的运气扫出去;不能动刀剪否则会招来年兽;不能蒸炒,取不能争吵的诣音;不能剪头,因为民间有正月里剃头死舅舅的说法;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不能打破各种东西,还有腊不定正不娶的习俗,反正零零碎碎有好几十条。我看着他叽叽喳喳的小嘴动个不停,直打哈欠。一向洒月兑的婆婆走过来,摆了摆手手说:“臭小子,又在那掉书袋了。现在都新时代了,不要再搞那套过时的东西,我们家追求的是民主和自由。大年初一重要的事情就是拜年,然后逛庙会。本来祺源还应该去拜访亲家,可实在离得太远了 我安慰道:“没关系的,年前祺源已经提前写信给我爸妈拜年了,他们一向不注重那些虚礼,心意到了就好这时公公温一叶也从房间走出来,他思考半天之后对我说:“年楠,这是你第一次在北京过年,正好祺源有时间,就让他陪你出去转转、看看庙会吧。正好我和你妈出门看看老战友,给他们拜年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公公半天没看明白,直翻白眼,婆婆躲在那偷笑了好一会,才满脸骄傲地对公公说:“你个老古董,这是好的意思,外国人都喜欢做这手势。平时叫你跟我学英文,死都不肯,现在丢脸了吧 这时一直被大家忽视的小叔子凑过来,张口问道:“你们都结对出去了,那我干什么啊?”婆婆一点都不心疼小儿子,用食指使劲点了点他的脑门说:“既然你这么喜欢热闹,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给邻居分吉利果,记住一定要装满,这样才能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和祝福小叔子反驳他妈:“亲爱的mother,我等会还要出门见同学呢婆婆一眼就识破儿子的谎言,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同学基本上回老家过年了,唯一留在北京的就是你死对头王牧若。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让你爸和哥哥揍你哦敌不寡众的祺汾只能偃旗息鼓,接受母亲大人分配的光荣任务。 温祺源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种过于热闹的场面,而且大年初一庙会肯定人山人海、摩肩擦踵的。他犹豫了半天,对我说:“阿楠,今天还是别去庙会了,我们做些其他事情吧!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突然想到赵叔叔和黎婶婶两个人过年多冷清啊,我们去他们家拜年吧。我搂着祺源的腰,坐在飞鸽自行车后面,一路颠簸来到了赵家小院。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临近饭点,黎婶婶和赵叔叔他们俩正准备吃午饭,听到门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很是诧异。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我和温祺源,本来还担心过年冷冷清清的两口子顿时笑逐颜开。会来事的温祺源赶紧递上珍藏白酒,投赵念所好,乐的他一直说“好好好”。 由于我们并没有事先通知,今天的午餐吃得很简单,但是不得不夸奖黎恂阿姨的手艺已经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普普通通的豆腐也能搞出好几个花样。餐桌上一向严肃的赵叔叔问了最近的工作情况,了解到我们一切安好,脸上顿时布满笑容。我发现他比上次瘦了好多,笑的时候嘴角多了好多皱纹,诧异地说:“赵叔叔,你最近很忙吗?怎么感觉你精神不大好?”他长长叹了口气说:“前段时间中央发出《关于反贪污斗争必须大张旗鼓地去进行的指示》,最近昏天黑地都忙着资本家中的不法分子,可累坏了 接着他又和温祁源两人叽叽咕咕小声讨论着,黎阿姨将我拉进房间,神神秘秘地从檀木箱里翻出一块红布,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副做工精细的和田白玉籽手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实在不好意思收,连忙把它往黎婶婶怀里推。她用左手模了模凝脂般的玉镯,一脸哀伤地说:“这玩意是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娘特地找人雕琢的,希望能够好好保管一代代传下去。谁曾想到这么多年来,我和赵念一直没有孩子。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特别投缘,你就当做是一个长辈的简单馈赠吧!”前世和田玉被世人热捧,甚至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而且古医书说“玉乃石之美者,味甘性平无毒”,对人体具有养颜、镇静、安神之疗效,长期使用会让人精神焕发,延年益寿。我劝说道:“婶婶,你现在年纪大了,这玉若对准穴位,可以刺激经络、疏通脏腑,与人体的体温迅速结合,不仅能祛除老人视力模糊之疾,且可蓄元气,养精神黎婶婶摇了摇头说:“你之前在朝鲜受了伤,如果不好好调整,生孩子会比较困难,这玉你比我更需要看她态度那么坚定,我只好将它收下,等回家和祁源商量看看究竟该怎么办。 等我和温祁源回到部队宿舍,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祁源吸了一口凉气,刚准备关门睡觉,听到几米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等会关门。我赶紧从床上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将桌子上的煤油灯点亮。仔细一瞧,是大姐和靓靓来了,她们全身都是雪花,尤其是靓靓全身不住发抖。由于除夕家里没人,茶瓶里一口水没有,我赶紧吩咐祁源去生炉子烧水。然后从柜子里翻出结婚时大姐送的羊毛毯让她们披上,这时温祁源也端来两杯热腾腾的开水。过了五分钟,红旗才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地说:“年楠,出大事了!”靓靓再也压制不住悲伤,失声痛哭… ( 第57章 弟弟来了 可能是夜晚太久没有人陪伴,我和红旗整整聊了一夜,第二天两个人都顶着个熊猫眼上班。李红梅看到我这副模样,半开玩笑说;“年楠,你昨天夜里捉贼的吧,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憔悴。”组长为了照顾我这个孕妇,最近几个月都没有倒夜班,白天工作时间也很灵活,就和前世白领一样朝九晚五,八个小时的工作力度远远小于其他组员的负荷。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我摇了摇头,拿起耳机坐了下来,开始一天的忙碌。 今天是1953年4月2日,还有几天就是清明节了,仔细算算我和温祁源结婚将近2年。虽然满是愤慨和不解,但总会不经意间想起他,他在那片陌生的战场上是否安然无恙,担心他是否吃得饱睡的香。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不要想这个薄情寡义的臭男人,红旗以前常说工作的忙碌会让你忘记所有的伤痛。我主动跑到江瑞芳那请缨,一再保证自己拥有强壮的体魄,她才勉强答应让我负责接线。 “叮叮叮,叮叮叮”熟悉的电话声传来,我赶紧抓起话筒,熟练地说道:“您好,这里是114师0642号通讯员,请问您找哪一位,我帮您转接?”一个充满磁性地男中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同志,你好!请帮我转一下112师师长办公室。”我赶紧回答:“好的,请您稍等片刻。”大脑cpu高速运转起来,我赶紧找到师长办公室的号码,主动和那边通讯员沟通好,又清了清嗓子回复道:“这位同志您好,电话已经已经为您接通,现在可以为您转过去吗?”那个磁性的嗓音再次传来:“谢谢你,0642号同志。你的声音让我甜到嗓子眼了,真希望下次还是你接线。”我顿时愣住了,这是活月兑月兑的赞美还是职场骚扰啊?算了,就当做了一种心理安慰,证明姐姐我还是有市场的,温祺源等回来气死你! 第一个电话给我带来了好心情,接下来一天的工作有条不紊进行,江组长也慢慢放宽了心,最近组里人员调动比较大,很缺人手,她叮嘱我明天接着上机接线,如果撑不住再告诉她,最近大家都把我当做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现在终于能够发挥点人生价值喽,我当然一口就答应喽。背上军绿色挎包,一路上哼着小曲回到宿舍。吃完晚饭,刚刚准备上床睡觉。大晚上传达室的小朱来找我,这让我觉得很诡异,这实在是靓靓那次晚上来访留下的阴影太大,导致我对深夜造访的客人,都会反复琢磨几下才开门。 当经历过一系列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磨磨蹭蹭从房间出来,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我最可爱的小弟裴年林。他明显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胖了好多,个子也快将近1.7米,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活月兑月兑一个萌系小正太。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春天,但早晚温差还是蛮大的,弟弟一路上风尘仆仆肯定累坏了。我连声感谢小朱大晚上特地跑一趟,年轻小伙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说:“嫂子,你别客气啦。温大哥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的,我这是尽绵绵之力。”一旁站着的小弟立即纠正道:“是绵薄之力,朱大哥。”小朱含羞地解释道:“温兄弟,俺书读的少,你别笑话喽。我还有事,先走了哦。” 我赶紧让弟弟进门,仔细端详了半天,关心道:“年林,晚饭吃了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姐姐给你准备点?”他使劲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回答道:“姐,我不饿。娘一路上给我准备了好多吃的,另外我在火车上碰到一个大哥,他给了我许多好吃的。本来我还找不到你们部队在哪,是郑大哥送我过来的。本来我还想邀请他进来坐坐,他说有事先走了。”我模了模年林的后脑勺,开心地说:“不碍事的,等下次碰到,姐替你好好感谢一下他。” 厨房里的食物不多了,我就给他下了点面条,往里面放了一个鸡蛋。看着弟弟大口大口吸着面条,好像在品尝什么稀世珍宝,心里不禁感叹小时候没白宠他,这么捧我的场。怕他噎着,我特地起身倒了一杯开水给他,年林连声说了好几个“谢谢”。我打趣道:“土生土长的乡下小伙进了一次城,变得这么文气啊!”弟弟不好意思地回答:“姐,你就别嘲笑人家了,我这不是入乡随俗嘛。” 自从温祺源去前线之后,我就很少给家里写信,一是出嫁的女儿不便多管家里的事情,我相信以娘的本事,肯定能驾驭嫂子那匹野马;二是怀孕之后我的脾气变得阴晴不定,再加上丈夫不在身边,我怕自己会在信中不由自主地表露心情,这样子会给家人带来困扰。弟弟年林一脸期待地盯着我的肚子,嘴里还不停念叨:“姐,你怀孕这件大事干嘛不写信告诉我啊?娘知道了,肯定乐坏了。”听着弟弟熟悉的唠叨声,感觉时光又穿梭到几年前,岁月静好。我故意咳嗽了一声,半开玩笑地说:“年林,你喜欢侄女多一点还是喜欢外甥女更多一点啊?”他立即凑到我身边,谄媚地说:“就我姐和姐夫这优良基因,生出的女圭女圭肯定出类拔萃,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沉鱼落雁。”我打趣道:“那不难不女呢?”弟弟立即用手捂住我的嘴巴,一脸严肃地说:“裴年楠,你都快当妈的人了,以后不能这么口无遮拦,教坏我大外甥。”看他喋喋不休的样子,我只得坦白从宽,主动低头认错。 我们姐弟俩聊了差不多将近三个小时,可以说村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嫂子去年又生了一个女儿,为了压我一头,和娘死活闹腾好几个月,取了一个名字叫裴胜楠;玉娇姐和钱奎哥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乐坏王大叔和钱村长他们一家了,直夸玉娇宜室宜家;张木匠的闺女张小花出嫁了,还是吴媒婆拉的红线,对象居然是陈文笙,真是令人吃惊;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事情要属李桂梅私奔了,据说那男人在县城里还有点势力,可惜家里有只母老虎天天河东狮吼,哪里有李桂梅解语花那么贴心啊!一来二去的,郎有情妹有意,就这么勾搭上。他们二人的事现在可是宁丰县城头条丑闻,大家都忍不住唾了一口痰,羞得大嫂扬言和她妹子断绝关系。 看看手表将近十二点钟,我拍了拍右半边床,示意年林赶紧躺下休息。他连连推辞,强调自己打地铺就好了,还不停冲我挑眉,一副了然的样子。我一把拉过他,强制给他盖上被子,小声地说:“年林,你温大哥去前线了,他临走前留下协议,要和我离婚。”“什么?”弟弟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激动地问道。大晚上这样子会吵到邻居,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开解他道:“缘分本来可遇而不可求,他既然不相信我对他的爱,我又何必傻傻付出呢。”弟弟愣了半天才开口说:“姐姐,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养活你和小外甥了,你不要担心。还有等温祺源回来,我给你狠狠揍他一顿。”温祺源可是活月兑月兑的练家子,弟弟估计连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看他那么坚定的样子,我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只能连声说好,又给他把被子盖上,轻轻地唱起了弟弟小时候最爱听的童谣“炒银豆,炒豇豆,炒到女乃女乃个窝后头,女乃女乃在家底折缸豆,嗲嗲在家的合(吃)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牙疼不是病,一同要人命。没吃糖怎么也会肿呢?求解释啊! ( 第58章 来是他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耳朵边就隐约传来乒乒乓乓锅碗瓢盆敲击声。难道是温祁源回来了?我立马清醒过来,光着脚丫子冲进厨房,看到年林穿着一件围裙在那摊鸡蛋饼,由于技术水平有限,盘子里已经堆着几个糊掉的半成品。弟弟看到我一脸失望的样子,以为我不满意他的烹饪水平,连忙用手挡住,含羞地低下头说:“姐,这是给我自己做的。你再给我一段时间,下次肯定能色香味俱全,到时候再请你品尝。”我拍了拍傻弟弟的肩膀,让他闪一边观摩学习,麻利的做好早餐。 年林来北京太过突然,并没有事先写信通知,我没办法调开假期,只得先去上班。到了话务组,江姐又在那专心致志的调试机器,摆在前世就是一个工作狂人。刚坐下来没五分钟,结婚刚半年的小赵一脸甜蜜地找组长请假,想去医院确定一下。组长看了看桌上的行程,又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半天,开口道:“今天话务组不忙,这假我批了,另外裴年楠同志也顺便去做个检查吧。”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砸到,站在那边愣了差不多有五分钟之久。小赵推了推我,小声地说:“楠姐,要不我俩一起去?”我还想趁着医院检查的空隙,带弟弟四处转转,尝尝北京地道小吃,看看街头艺人表演杂耍,怎么可能自投罗网找一个移动监视器,该怎么拒绝她呢? 我知道小赵有点小资情调,平时最喜欢看罗曼蒂克的爱情小说,便循循善诱道:“赵红英妹子,女人生孩子是人生大事,这样你的人生就圆满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难道不需要和你的白马王子一同完成吗?你丈夫不是晚上才去锅炉厂工厂值班吗?”她考虑了半天,明显有点松动。我又假装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悲伤地说:“你看看我就是活月兑月兑的反面教材,虽然孩子他爸去前线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可每次去产检看到都是成双成对的,心里别提多难过了,我这是有苦说不出啊!”赵红英已经下定决定找丈夫陪着她一起去产检,一脸愧疚地说:“年楠姐,实在不好意思,这次要让你自己去产检了,下次我一定陪你去。”看到事情有戏,我立马回答:“没什么大事,我**性强,已经习以为常了。” 等我回到家,年林正在那边晾衣服,有板有眼做的很好。我冲着他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小弟,再过几年不知道便宜哪家闺女,这么贤良淑德的好丈夫模范。”他立即像炸毛的狮子上蹿下跳,纠正我的说法:“姐姐,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你怎么可以用贤良淑德来形容呢?你这样子胡乱用成语,万一外甥也有样学样,以后怎么办啊?”我月兑口而出:“凉拌呗。”他顿时无语凝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姐姐的坏毛病没得救了,看来自己以后要在外甥身上多放点心思,免得被他亲娘“荼毒”。 眼看时间分分秒秒从手上溜走,我立马激动地拍了拍弟弟的后背,豪气地说:“年林,收拾一下,姐带你出去搓一顿,长长见识。等下午带你到我婆家坐坐,要好好表现哦,你现在可是咱老裴家的表率。”年林看我这么捧他场子,挺了挺胸膛,一脸严肃的说:“是要和亲家好好聊聊了,怎么教育儿子的?对得起我们老裴家的闺女吗?对得起肚子里的孩子吗?”看他这副架势,估计能说上三天三夜。我假装“哎呀”叫了一下,对弟弟说:“年林,我们赶紧出发吧,肚子里的女圭女圭都嫌你啰嗦了。” 五十年代初老北京街上人头攒动,现在还没有完全实行计划经济,各种各样的吆喝声随处可闻,五花八门的。卖心里美萝卜的吆喝:“萝卜赛梨哎———辣来换!”卖冰糖葫芦的吆喝:“蜜嘞哎嗨哎———冰糖葫芦嘞!”卖金鱼的吆喝:“一大一条,二大一条,我不是卖黄瓜的,我是卖大小金鱼的!”卖蟠桃的就更吆喝出个花儿:“这不是大姑娘扎的,也不是二姑娘绣的,这是三姑娘逛花园一脚踩下一个扁盖儿桃!”……这充满创意的民间艺术让弟弟兴趣盎然,还时不时边走边跟着吆喝,还别说年林学的有那么点京片味,很有语言天赋啊!由于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我能活动的范围其实很小,带着弟弟看了看一些古建筑,良苦用心地说:“没有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如果你喜欢它,就要把它深深镌刻在心里,这样即便有一天它被摧毁了,你也不会悔恨。”弟弟牢牢记住了这句话,在最艰难的岁月里看到那么多宝贵的物质文化遗产被糟蹋,也能压住心中的怒火,安然活了下来。 前几天做产检的时候,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宋医生告诉我:6月以后孕妇睡眠是很重要的,妈妈的睡眠可以促进胎儿的生长。每天睡眠不少于8小时,中午休息12小时。从小不喜欢午休的我为了宝宝的健康,哪怕躺在那数羊也要坚持下去。这不刚到十二点,我就开始犯困,为了不打击弟弟的积极性,一直强撑着不让上眼皮盖过下眼皮。贴心的小弟看出我的异样,吵着要到我婆家评理。于是我们俩调转方向,往四合院方向赶。 刚走到胡同里,弟弟丢下我这个行动缓慢的大肚婆,独自跑到四合院大门口,“咚咚咚”不停地敲着,过了半天院内传来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是谁啊?大中午还让不让人睡觉啊?”祺汾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个十三四的小伙子,个头很高,怎么瞧着这眉眼有点像嫂子啊?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年楠他兄弟?”本来还嚷嚷着教训人的弟弟分了神,讶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年楠的弟弟啊?”小叔子很自恋地拨了拨刘海,傲娇的说:“凭我这智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上下五千年,怎么会不认识你区区一个黄毛小子啊!”一向标榜自己是大人的弟弟立马变了脸,气呼呼的骂道:“你才黄毛小子呢!你全家都是黄毛小子!”话刚从嘴巴里溜出来,年林发现自己把姐姐年楠和未出生的小外甥也给骂了,又补充说明:“你和温祺源俩才是黄毛小子!做事一点都不牢靠。”祺汾酸溜溜地回了一句:“大人不计小人过。” 看到气氛这么僵,我赶紧打圆场,笑着说:“祺汾,最近几天很忙吗?怎么都没到我那边坐坐啊!你的小侄子可天天等着你给他讲故事呢!”他垂头丧气地说:“大嫂,为啥女人都那么善变啊?王牧若那丫头片子,最近都不理我了。”对于他俩发生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只能摇了摇头,感叹道:“年轻人谈恋爱都是今天吵架明天又和好的,我老人家哪里懂那些弯弯道道啊!对了,爸妈在家吗?”小叔子先摇摇头又点头,看得我直冒火。刚准备念叨他几句的时候,婆婆庄知秋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儒雅的年轻人,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带着一付黑框眼镜,尤其是上面那一对剑眉英气十足,让人印像深刻。 婆婆看到我一脸吃惊,关心道:“阿楠,你今天不是上班吗?怎么到这来了?”我赶紧把挡在身边的弟弟拉到面前,解释道:“年林来北京了,我带他到你这转转。”婆婆先瞪了小叔子一眼,让他到厨房提些茶水过来,又笑容可掬地对弟弟说:“原来是年林来了,赶紧坐下来歇歇。你二哥他年纪轻不懂事,怠慢了客人,可别介意啊!”弟弟点点头,又使劲掐我的胳膊,好像有话要说。我看到婆婆身边还站着一位客人,关心地说:“妈,年林是自己人,还是先让客人先坐下吧。”一直偷偷观察着我们姐弟俩小动作的年轻男子再也憋不住,主动打了声招呼,介绍自己:“裴年楠同志,你好!我叫郑飘扬,1925年出生,至今未婚,具体原因暂时保密。”弟弟激动地喊道:“郑大哥,真的是你啊!刚刚我怕认错了,一直没敢讲出来。”郑飘扬回答道:“小兄弟,原来你和庄阿姨还是亲戚啊。昨天我还担心你找不到路呢,没想到我们有缘这么快就见面了啊。” 昨天我承诺弟弟要当面感谢那位好心指路的同志,赶紧朝他敬了一个标准的礼,郑重的说:“谢谢你,郑同志!小弟承蒙你照顾,真心感谢你。”郑飘扬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笑眯眯的说:“没事没事,小妹平时承蒙你照顾,我们也算两清了哦。”我的脑子里顿时充满了问号,小妹是谁啊?难道这是一种新型的问候方式?婆婆搬来一张凳子,让我坐下,耐心地解释道:“那个小妹是你的老相识,他是红旗的大哥。”我低着头连着念了两遍“飘扬、红旗,红旗、飘扬”,突然拍了拍大腿,大笑着说:“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大哥,久仰大名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超过三千字,多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刻啊!嘿嘿 ( 第59章 红旗飘扬 要说郑红旗和郑飘扬两人的事情,可是三天三夜都聊不完。大姐告诉我,她妈经常抱怨当初他俩投胎的时候是不是把性别搞错了,儿子喜欢舞文弄墨,而女儿却喜欢整天舞刀弄枪。郑爸爸一向豪爽,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点都看上不儿子那么含蓄的吃法。纠正了好多次之后,只能双手投降,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还是生闺女好,爸爸贴心的小棉袄,性子也随他不拘小节。正好那会郑爸郑妈忙着南征北战,疏于孩子的教育。等形势渐渐转好,他们二老发现一向看不上眼的大儿子居然在医学方面小有成就,而一向视为掌中宝的闺女成了野丫头。 为了弥补这一大错误,可谓用心良苦,郑妈妈特地找自称大家闺秀的好姐妹庄知秋教一番。谁曾想到生了两个儿子的婆婆立马被大姐的糖衣炮弹给“俘虏”了,主动为红旗掩盖“累累罪行”。有一天郑妈妈突发奇想搞了个突击检查,这件事情才被戳穿,差点没和婆婆绝交,幸好公公提议让大姐当文艺兵,这才让她慢慢有点女人的味道。大儿子倒是争气,自己搞到去苏联学医的名额。学成归来,成为一名出色的妇产科医生,让郑妈妈唯一不满的一点就是儿子过了年快三十岁了,还没成家。 当时六朵金花还在一起的时候,晚上卧谈聊到家里的一些事情,我还给劝红旗:“你哥条件这么好,五十年代的金龟婿,小姑娘们不知道暗送了多少秋波啊!估计是不让你知道呗,肯定有中意的对象。”现在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就站在面前,我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遍。郑飘扬打趣道;“年楠妹子,幸亏你结婚了,不然我还以为你瞧上我了。”婆婆很少看到郑飘扬和亲人以外的女生开玩笑,暗亏道:“这么好的姑娘早就名花有主了,便宜了我们老温家。现在你是职场得意,情场失意啊!” 弟弟一直惦记着找茬的事情,板着脸一言不发。小叔子祁汾见他一副小老头邹眉头的样子,故意走上前掐了掐红扑扑的脸蛋。年林也顾不上在郑大哥面前维持自己翩翩少年的形象,将昨晚开始积蓄的不满,一下子爆发出来:“你们老温家是不是有毛病啊?让我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待在冷冰冰的宿舍,温祁源还说要离婚,当我们裴家没人了是吧!”我看到被戳到痛处的婆婆眼眶里满是泪水,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安慰她:“妈,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要求一个人住在那边的。年林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啊,赶快道歉。”弟弟毕竟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哪里明白什么说话之道,一心维护的姐姐这样训斥自己,满月复委屈无人倾诉,一下子哭了出来。 婆婆看到这阵仗也吓了一跳,一把将弟弟搂进怀里,慰荐抚循:“裴年林是个好同志,知道维护亲姐姐。阿姨不是在生你的气,恼的是我那缺心眼的大儿子,这么不负责任。”郑飘扬也劝解:“裴小弟,等温祁源回来,我帮你狠狠揍他一顿。”弟弟这才破涕而笑,我刮了刮他的鼻子,取笑道:“羞羞羞,这么大的孩子还掉金豆豆,小外甥听到了肯定在肚子里偷偷笑话你。”年林赶紧用袖口擦掉眼泪和鼻涕,主动求饶:“姐姐,你能不能别让他知道啊?”我装作一副神秘的样子,笑着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可怜的温祁源同志啊,等你凯旋归来,迎接你的将是爸妈的指责、兄弟好友的痛殴、小舅子的怨恨和妻子的恼火,自求多福吧! 无巧不成书,下午三四点红旗和小曼也来到了四合院,大姐看到我兴奋地说:“小三,你果然在这!刚刚我们去112师通讯室找你,江组长说你今天产检去了。我寻思着前两天你不是提过刚做过检查,就准备去宿舍找你。传达室的小朱告诉我你和一个小少年出门了,我就估模着你今天肯定会去一趟婆家,这不拉着小曼到这里碰碰运气。”我高兴地拽过年林,介绍道:“这位少年就是我弟,穿深色衣服、个子高的是大姐郑红旗,一看就显得有文化的是二姐舒小曼。”弟弟看到面前两位貌美如花的大姐姐笑呵呵地盯着他瞧,害羞得低下了头,用蚊子般声音回答:“两位姐姐好!” 一直被自己亲妹子无视的郑大哥再也按捺不住,故意咳嗽了一声。缺根筋的红旗这才发现自己大哥被晾在一旁,将手架在她哥的肩膀上,戏谑道:“这个英俊大叔是哪一位啊?”郑飘扬很宠这个比自己小6岁的亲妹子,笑呵呵地回答:“小生这厢有礼了,请问姑娘家住何方,芳龄几何?”他们兄妹俩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玩才子佳人的戏码,婆婆已经有很强的免疫能力。她老人家满眼冒金星,一直盯着旁边的小曼,悄悄问我打听起来:“这闺女多水灵啊!和祁汾站在一起多般配啊,有没有许人家啊?”厚脸皮的小叔子凭着多年的经验,看到他妈那副模样,八成又想找小儿媳了,赶紧拉着杵在一旁的年林,说是带客人出去转转。 小曼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我吧啦吧啦聊了老半天,叮嘱我一些孕妇禁忌。婆婆越看越满意这个姑娘,自己儿子不中意,旁边不正好还有一个大龄未婚青年郑飘扬嘛。于是不住给我丢眼色,让多问问小曼家里的事情。上次聚会的时候,我就瞧出张弛对二姐有点那么意思,我总不能趁着小伙子去前线挖墙脚吧,但又不能驳婆婆的面子,就试图扯开话题。 我拉了拉婆婆的手,兴致勃勃问道:“妈,上次让你转告爸一下,给他孙子(女)起个名字,有没有好啊?”她立即来了精神头,模了模我的肚皮,果断地说:“好了,男的叫温文,取自《礼记·文王世子》:‘礼乐交错於中,发形於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女孩子的名字比较多了,裴锦媛、裴佩、裴宝宝…”我看她一口气报了十几个五花八门的名字,充满疑问地说:“女儿怎么都姓裴啊?没搞错吗?”庄知秋一脸坚定地说:“对,跟你姓裴,我刚定下的规矩。祁源这么不告而别,岂能让他好过,贴心的小棉袄当然要跟妈妈一个姓。”其实我知道婆婆一直担心儿子一回来,自己的媳妇就没了,她这是在变相的补偿我。可我和温祁源之间的裂缝不是通过几句话或者一件小事就能解决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是怎样。 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小曼故意打岔道:“名字可是一门很有讲究的学问,太大了罩不住,太小了又失场面。我老家那边就有一对搞笑的父子,老子叫仇小兵,你们猜猜儿子叫什么?”大姐心急地说:“仇卫国。”小曼摇摇头,婆婆回答道:“仇兵兵”,二姐还是摇头。郑飘扬笑着说:“小时候经常听老一辈讲虾兵蟹将,难道是仇小将?”小曼微微笑了一下,揭开谜底:“其实郑大哥已经很接近答案了,那儿子叫仇大帅。”大家都不由自主“哦”了一声,婆婆在那埋怨:“怎么叫这个名字啊?岂不是儿子爬到老子头上了吗?”红旗也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嘴里念叨:“幸亏当年老爹没有顺着哥的名字给我叫下去,不然我不就成了郑过海啊!” 婆婆听完大姐的嘀咕,哈哈大笑道:“傻闺女,你在肚子里太调皮,你妈怀疑是个男娃,打算接着你哥的名字叫过海,这样其他人一听就知道两人是兄弟,老大飘扬(洋)老二过海。倒是你爸爸倔牛脾气,什么事情都喜欢和别人反着干,死活不同意。直到你妈临产前一个月,他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嘴里念叨‘为了明天世界变得不一样,我们燃烧生命的光芒,也要红旗永远飘扬’。这样你的名字才确定下来,无论男女都叫红旗。”郑飘扬也在一旁附和:“庄姨说的太对了,当时我还纳闷弟弟怎么叫过海,这么有仙气!幸亏叫红旗,不然恐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喽。”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娃叫啥名啊?哈哈,本以为今天放假可以认真码字的,结果一堆事情,悲催啊,争取明天多更新点吧 ( 第60章 一化三改 弟弟年林在北京又待了半个多月,每天尽心尽力照顾我一日三餐。现在终于按捺不住思乡之情,犹豫了好几天,鼓足勇气跟我提出买票回家。可能是北京这边水土养人,弟弟长胖了不少,显得更加有精神。我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开玩笑道:“年林走了,姐姐可怎么办啊?没人给小外甥(女)读书了啊!”听完我的话,他的眉毛都快缠成一团,小声地说:“要不我再留一段时间?”我摇摇头笑着说:“还是赶快回家吧,爹娘肯定担心死了。临走前记得要和朋友打声招呼哦。”他用力点点头,一再保证自己是个懂礼貌的小伙子。火车票一直很紧张,我还要天天上班,只能拜托小叔子帮我找关系买返程票,并承诺到时候把钱补给他。 祺汾是一个典型的行动派,不到五天就买到票。只是时间比较晚,是5月10日晚上十一点钟的硬卧。我赶紧把钱塞给他,小叔子连连拒绝,这一段时间他和弟弟的关系可谓突飞猛进,两人倒成了好兄弟,祺汾还给弟弟的英语启了蒙。祺汾揉了揉年林的头,开口说:“年林是我最疼爱的弟弟,这票就当是哥哥送给小家伙的见面礼吧!记得以后多来北京看望我,回家之后不要忘了勤学英语多读书。” 10号那天正好放假,上午我带着弟弟回了一趟婆家,准备烧一桌菜好好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年林特别要求我把郑飘扬也叫上,弟弟难得提这种要求,我当然一口答应。婆婆看我一个孕妇挺着七个月大肚子着实不放心,可是自己拿烹饪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只得强制要求公公温一叶留在家中帮忙。由于大厨和帮手们过于热情,我只能离开厨房,自己搬一张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弟弟捧着一本英语书,对着我的肚子方向大声朗读,说是郑大哥教他的胎教方法,这样子小外甥(女)在肚子里就可以听见舅舅的声音。 刚读了不到十分钟,郑飘扬就提着大包小包从外面赶过来,里面都是精心准备让弟弟带回去的北京特产。弟弟放下书,蹦蹦跳跳围住他,“郑大哥、郑大哥”叫个不停。这让我很是吃味,故意生气地说:“坏弟弟,这么无情的抛弃姐姐。”年林这才反应过来,又屁颠屁颠凑过来,小声求饶道:“我最爱姐姐了,刚刚那只是寒暄而已。”说完还冲郑飘扬挤了一下眼睛,看到年林这么丰富的面部表情,我一下子笑出声来。郑飘扬走到我身边,仔细询问了一些症状,用很专业的语气对我说:“怀孕七个月身体稍失去平衡就会感到腰酸背痛是很正常的症状。小家伙四肢已经相当灵活,可在羊水里自如地“游泳”,胎位不能完全固定,还可能出现胎位不正。你平时要多走动走动,补充点营养物质。”我点点头表示感谢。 婆婆庄知秋从厨房听到郑飘扬的声音,赶紧走出来欢迎,让我陪着他聊会天,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开饭了。我点点头头,冲郑飘扬笑了一下,让他也坐下来晒一会太阳。其实我和他也就妇产方面还有点话可聊,可民风保守的50年代怎么可能把生殖那一套挂在嘴边。聊些什么好呢?记得红旗和我提过他哥也曾留学苏联,我主动问道:“郑大哥,你在苏联的那段时光过得怎么样啊?”他抬起头,回忆了老半天,开口说道:“时间好像海绵里的水,我恨不得能多挤出一点来学习。那边的医学很发达,对我们这些友好国家的学生很照顾,每天的日子过得很充实。”我又追问道:“那你觉得他们的军事怎么样?”郑飘扬皱了皱眉头说:“我对这没啥兴趣,留学的几个人当中我年纪最大,每天照顾他们就累得半死,哪里有什么功夫关心这个啊。他们几个倒是很有兴趣,整天讨论政治军事,耳边都快长茧子了。”说完他还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又反问道:“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我叹了一口气,只说了八个字:“一将功成万骨枯。”年林看我们俩的谈话又陷入沉寂,主动拉着郑飘扬的手,念叨:“郑大哥,你也教教我苏联老大哥的语言吧,我看祺汾哥的英语没啥大作用啊!”郑飘扬刮了刮弟弟的鼻子,抚掌大笑:“小家伙,千万别丢了西瓜拣芝麻,学习要持之以恒,不能总是见异思迁。”弟弟似懂非懂,模了模头脑勺在那傻笑。我不得不佩服郑飘扬毒辣的眼光,一针见血,比那个远在他乡的傻瓜聪明一百倍,这就是成熟和幼稚的差别。 公公的菜色香味俱全,得到真传的小叔子现在的厨艺也渐渐可以独当一面。餐桌上婆婆不停往弟弟碗里夹菜,嘴里念叨:“年林,多吃点。这是你温叔叔特意给你准备的,不要客气啊。回到家之后记得写信过来报一下平安,学习也不能松懈哦,庄阿姨在大学等着你考过来当入室弟子呢。不要担心你姐姐,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等你姐夫从战场回来,我和他爸一定带着他去宁丰县负荆请罪的,到时候你得帮我美言几句。”弟弟看在美食的份上暂时忘记对温祺源的怨恨,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让婆婆开心了好一会,事情总算有点眉目了。一向严肃的公公难得露出笑容,满脸慈祥地对我们姐弟俩说:“厨房里有准备好的食物,这是让年林在火车上吃的,到时候别忘了拿走哦。对了,亲家现在还在当村长吧!之前3月份我去开会的时候,听说国家要正式实行一化三改了,在大力推进工业化建设的同时,开展了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把资本主义私人所有制改造成为全民所有制,把以农民和手工业者个体劳动为基础的私人所有制改造成为劳动群众集体所有制。上头政策有变,无论如何亲家一定要大力支持啊!” 虽然年林年纪小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政治,但是贴心的他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一字不落储存在脑子里,等回家就告诉爹,好让他分析一下局势。弟弟的火车夜里十一点才发车,目前我的身体状况实在不方便熬夜,正当我犯难的时候,郑飘扬主动提出骑车送年林。可飞鸽自行车还停在宿舍楼外面,我只能提前辞别公婆,带着他们俩往宿舍赶。我从柜子里翻出家里的存钱盒,从里面掏出五十块钱塞到他口袋里。年林连忙推辞,一脸坚定地说:“姐,我不能拿这个钱。你自己一个人怀着孩子,姐夫也不在身边,能省一点是一点啊。我有爸妈照顾,哪里需要你破费啊!你再这样的话,下次我都不好意思来这了哦。” 郑飘扬也劝道:“年楠妹子,你还是把钱拿回去吧。我看年林虽然年纪小,可是很有骨气,你这样太伤他自尊心了啊。再说生孩子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多一张嘴吃饭就多一份责任啊!”我只得偃旗息鼓,将从小一手带大的年林搂进怀里,哭着说:“好好照顾好爹娘,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幸福。你自己也要抓紧学习,不要和大嫂对着干,胳膊拧不过大腿。等姐生完孩子,就回去看你们。”说完将手中的钥匙塞到郑大哥的手里,一头钻进房间里不出 ( 第四更 第65章办满月酒 不知不觉小团子来到这个世界都快一个月了,家里以公婆为首的众长辈们商量了一下,要给两个小家伙办一桌喜气洋洋的满月酒。其一是为了庆祝添了新成员;其二,温祺能够源毫发无损从朝鲜回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喜事。至于请客名单,婆婆说现在是追求民主、自由的时代,当然由我和孩子她爸决定。我们俩仔细斟酌了一下,红旗和小曼是我的好姐妹,张弛和盛学枫是他患难与共的好兄弟,郑飘扬是小团子的干爹,这五个人肯定是要请的。温祺源一直感激赵团长对他的照顾,特别是为了他去前线的问题,失眠了好几夜。现在自己终于有了可爱的孩子,这喜悦当然也要和他分享。我的娘家人都在遥远的宁丰县,这满月酒肯定是来不及了,心里难免有点失落。 温祺源看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凑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顿时让我晴转多云。昨天下午他去找领导商量了一下,申请再休一个星期的假,等明天忙完小猴子和小团子的满月酒,他就带我们娘仨回一趟老家。虽然这过程坎坷了一点,还被其他战友笑话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抗美援朝的大英雄,却成为全师第一个为了照顾老婆整整休了一个月产假的小男人,也太有损温连长的威严了吧!可那群还没长大的臭小鬼们哪里晓得老婆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只要看到她幸福的笑容,就感觉拥有了整个世界,心都快融化了。 为了给自己的宝贝孙女办一桌像样的酒席,公公温一叶特地请了一天假掌勺,保证上桌的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婆婆则忙着联系剃头师傅,准备满月酒后要分送给街坊邻里的“红蛋”、“红长生果”和“长寿面”。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叔子一并承担所有的杂活,为了小侄女那一声甜蜜的“叔叔”,做什么都干劲十足。 第二天一大早,婆婆就带着技艺娴熟的老师傅来剃满月头。起床气很重的小团子很不高兴自己的美梦被打扰,一直在那哇哇大哭,让所向披靡的师傅也束手无策。别逼无奈之下,我只得让师傅先从小猴子开始。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小家伙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老老实实躺在我的怀里。不一会儿就完工了,老师傅没有将小猴子的头发全部剃光,在他头顶前部中央留了一块“聪明发”,在后脑留了一簇“撑根发”,寓意小家伙聪明伶俐,希望他扎根长寿。小团子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委屈地嘟着嘴,好像在无言的控诉。我偷偷向师傅使了个眼神,让他快刀斩乱麻,趁着孩子没缓过劲来,赶快把头剃好。 这不前后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大功告成,婆婆用红纸包上理发的工钱递给师傅,完了还给他送了几个“红蛋”当做谢礼。过了一会,她将两个孩子的胎发搓成小辫子,用红绸不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准备拿回房间。我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商量道:“妈,你看将温文和裴佩的胎发做成胎毛笔,你看怎么样?”婆婆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这胎发是小宝宝离娘胎出身后唯一可留作纪念的,将它放在红绸布里束之高阁也太可惜了。你说我好歹也算半个文化人,怎么就没想到做成胎毛笔呢?我们办公室叫语文的丛老师,他就给儿子做了这么一支,说这是人生仅有一次的自然发锋,弥足珍贵。当时我还琢磨要不也给宝贝心肝弄一个,这一忙就什么都给忘了。这胎发还是先放在我这,等开学的时候我去打听一下,给我的宝贝们也准备一份。” 小曼和红旗是最先到达的客人,她们俩特地给我买了一件新衣服,算是庆祝新生。本来二姐认为:既然是办满月酒,这重点当然是放在孩子身上,给小猴子和小团子做一套衣服啥的都行得通。可关键是两个姑娘都还没结婚,对小孩子的服饰剪裁一窍不通。大姐知道婆婆是个练家子,很会做针线活,以她风风火火的个性早就准备好了。细心的小曼早就发现我在舜吉文工团的时候总是穿着一身绿军装,白白浪费了好身材。正好这一段时间城里流行布拉吉连衣裙,她们俩稍微讨论了一下决定就买这当做礼物。 其实前几年在老家圩湾村的时候,我凭借前世的记忆就给自己做了一件漂亮的布拉吉,当时迷得温祁源两眼发直。可惜的是现在生孩子整整胖了一圈,也不晓得现在还能不能穿得上。我现在要给两个小家伙喂母乳,不方便穿裙子,只能将它放在箱底,不然穿上它肯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红旗一直撺掇我试试看,小曼也一脸期待。我让大姐帮我看小猴子,一向傲娇、挑剔的小包子就交给了二姐,自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最近一个月坐月子,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温祁源给我准备的棉睡衣,已经好久没穿正式的衣服。我用手抚了抚上面的皱痕,贴着身体比划了几下。幸好当时为了追求飘逸感,特地在腰际那边花了点小心思,系了一条布带,现在可以调节胖瘦。大小刚刚好,就是哺乳的缘故胸部有点挤,等有时间拆几条线放宽松点就好了。大姐看到我这一身打扮,时尚不失大气,将女性的线条美展现得淋漓尽致,两眼直冒红心。自从前年她的脸在朝鲜战场受了伤,总是用头发死死盖住,心里有点小疙瘩。后来离开文工队加入供销社,每天和一群十j□j岁的漂亮小姑娘待在一起,越发感到自卑。不是说“美不美,三分靠天生,七分靠打扮。”只要穿上这一身,肯定艳压群芳,到时候大家的焦点都在衣服上面,谁还会挑剔脸上的伤疤。 她将小猴子轻轻放入摇篮,拿起床上花了好大力气才买的连衣裙,对照着我比划了半天,转身对小曼说:“二妹,你看年楠的衣服是不是比我们买的更漂亮啊?”二姐仔细打量了几下,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更让红旗感到气馁,一把将衣服扔到床上,羡慕地说:“年楠,要不然你把身上的衣服卖给我吧,你身材好、相貌正,穿什么都好看。”听完大姐的话,我仿佛看见无数钞票在飞。50年代大家要么穿得清一色的绿军装,要么就是灰色列宁装,可年轻的小姑娘早就不耐烦了。虽然现在有苏联那边传过来的布拉吉连衣裙,但款式大同小异,十个人当中有八个会撞衫。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今年10月份中央会正式发布命令:全国实行粮食计划供应,采取凭证定量售粮办法,粮票出现了。也就是说整整实行了40年的商品票证制度的即将开始,如果我趁着这两个月多做一些不同款式的衣服卖出去,肯定能发一笔小财。现在有了小孩,我要更多为她们考虑,有了钱即便后面的岁月再艰难至少不会饿死。 我激动地抓住红旗的胳膊,在她的右脸颊狠狠亲了一口。胆量惊人她被我如此惊世骇俗的动作吓得目瞪口呆,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一直嘀咕:“疯了,疯了。”我拍了拍她的胳膊,哈哈大笑道:“大姐你怎么变成猫胆子了啊?我这是感谢你给提供一个生财之道啊!”我刚准备接着和她们详细讲解,门就被推开了,我转头一看郑飘扬正傻愣愣站在那盯着我看。红旗见自己大哥半天没打招呼也太没有礼貌了,于是使劲摇了几下,这才回过神来。他一脸尴尬地对我说:“年楠,实在不好意思,我冒冒失失进来有没有打搅你们啊?”我摇了摇头,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开起了玩笑:“年楠打扮成这样出去的话,温祺源那小子非得急死,这样城市犯罪率也得升高不少。我说红旗啊,瞧仔细了,这才叫做女人,哪像你天天灰不拉几,小心没人娶你。”大姐听到哥哥这么数落自己,立即呛声:“谁说没人娶我?倒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明年都三十岁了,还孤家寡人一个!人家温大哥比你小两岁,现在儿女成双。你不急也要为爸妈想一想,真是太自私了…” 郑飘扬赶紧将专门为干女儿挑选的礼物放下,自己妹子实在太威武了,如果继续待在这个房间就是自讨苦吃,于是落荒而逃。小曼自小就是独生子女,看到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拌嘴很是羡慕,她拍了拍红旗的后背,笑着说:“大姐,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郑大哥对你多好啊!”红旗明显被小曼的话吓了一跳,不停地摇头,看得我眼睛都花了,我假装很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胳膊。她这才停下来,夸张地说:“二妹,你这是被他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了,我哥可是一个月复黑的主,吃人不吐骨头的哦,小时候总是拿我当枪头使唤。”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是大姐喋喋不休的控诉大会,小曼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我实在受不了,就借口说午餐就要开始了,让她俩挑个好位置,这才彻底转移注意力。等我们三个抱着孩子出去的时候,赵团长和他夫人已经在外面就座。当初我申请调到112师的时候,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团长还是很热情地和我打了个招呼,赵夫人则在一旁逗弄两个小家伙。她看上去差不多四十出头,说着一口纯正的北京话,见我穿着一身连衣裙很是惊讶地说:“温夫人,这个天穿长袖不热吗?”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严肃的问题,虽然已经立了秋,但温度明显没降下来多少。 我冲她尴尬地笑了几声,不好意思开口道:“生孩子的时候麻醉打多了,脑子有点健忘。刚刚给姐妹试穿衣服就忘了月兑下来,赵夫人您千万别介意。”团长夫人主动抱过手里的小团子,点了点她肉嘟嘟的脸蛋,轻声细语地说:“你太客气了,我叫楼晓凡,以后还是叫我楼姐吧。我看你这件衣服虽然厚了点,可款式蛮新潮的,哪一家店做的啊?也给我介绍一下,等下次有时间去瞧瞧看。我在机关单位工作,有的时候需要一两件像样的衣服撑撑场面。”没想到我依照前世做的衣服这么受欢迎,我摆了摆手,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楼姐,这衣服是我自己没事瞎做着玩的。你喜欢的话,买点布过来,我帮你量一下尺码做一套吧。” 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楼姐脸上顿时挂满笑容,和我聊起了家常。公公看客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就吩咐小叔子将菜端上桌。今天的菜当然以荤为主,个个吃得满嘴冒油,尤其是张弛和盛学枫两人一个劲夸奖公公厨艺好,乐得他连连邀请他们下个星期再来家里坐坐。正当大家吃得开心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温祺源连忙去开门,原来是赵叔叔夫妻来了!其实我和老公之前也有讨论过究竟请不请他俩,可今天这场合难免会让一直未有生养的黎婶子触景伤情,我俩决定等孩子大一点的时候再去拜访。 赵叔叔板着个脸,没有一丝笑容。倒是黎恂看上去很开心,她拉着我的手,假装生气地责备:“年楠,你这一年多都没有看望我们,你赵叔叔和我很担心啊!要不是他办事的时候碰到你邻居,还真不知道你孩子都生了。这不我俩今天舌忝着脸来喝一杯满月酒粘粘喜气。”我紧紧抓住她的手,一脸歉意地说:“赵叔叔、黎阿姨,你们千万别生气,赶紧先坐下来吃饭吧!最近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等会我再给你们负荆请罪。”赵叔叔这才露出一丝丝笑容,公公温一叶难得开口讲话,他低声下气地说:“老赵,你千万别责怪年楠,这事情全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惹的祸。”温祺源也站在一旁赔礼道歉,自己主动承认错误。赵念将手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小声地说:“等吃完饭再说吧,今天是两个孩子的喜事。” 刚吃饭饭,黎婶子就拉着我进了房间,她从挎包里掏出两双“周岁鞋”,做得很精致。鞋子上绣着“葱”、“蒜”和“菱”形图案。她告诉这是祈愿孩子日后聪明,会算(蒜)和玲(菱)珑乖巧,接下来黎婶子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知道她很想知道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就主动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告诉她。当听说我这一年如何艰辛地将孩子生下,她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拍着我的后背说:“孩子,你受委屈了。”这感觉很像妈妈在安慰宝贝闺女,满月复的委屈好像找到一个宣泄口,如绝提的洪水倾泻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都会在九点左右更文哦!有点迟,大家见谅哦,o(n_n)o谢谢 ( 第五更 婶子一边安慰我,一边在那大声责骂温祁源:“看着挺聪明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做事那么不靠谱!离婚这种事情是随随便便能讲出来的吗?光明正大地摊下来和自己老婆讲,干嘛脸皮子薄,偷偷模模地留下一份离婚书,以为自己有多大方,还自己老婆自由啊!” 她接过我端来的白开水,润了一下发干的嗓子,又将炮火转移到我这边:“年楠啊,不是黎阿姨啰嗦,你自己也有责任。一个家庭靠的是两个人的维持,你在小温心目中是个能干的女人,这样他理所当然认为你什么都可以承担。你要温润一点,性子柔一点,这样他才会主动将心事都告诉你。” 黎洵是真心为我着急,不惜将自己多年累积下来的驭夫之道倾囊相授,什么“敌不动,我不动”、“零吼叫”和“心灵之友”等等五花八门的招数,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为了检验我有没有掌握窍门,她还特意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将你丈夫温祺源比作是一头牛,那你愿意成为什么?” 牛是一种个性情感很强烈的动物,对于嫌弃和不满的忍受能力非常强,并且当受到挑战时它会显得十分激动。温祺源从不抱怨我的粗辱,永远都说我的好,可当他在理想和家庭中做出选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勇猛的斗牛士,用红色旗子指引方向,这样再野性的牛也会在我的掌控下。” 听完我的回答,她微笑着说:“年楠,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你宁可把自己变成女汉子,也不愿让自己成为男人的附庸品。我不知道你这种个性是如何形成的,也不是让你放弃自尊完完全全依靠男人,但有的时候在男人面前要稍微柔弱一点,让眼泪成为你达到目的的秘密武器。” “什么?柔弱?这不就成了娇滴滴的林黛玉,根本就不是我的风格,有谁会喜欢黏滋滋、整天哭哭啼啼的妻子啊?负担也太重了吧!”我惊恐地看着黎恂。 她轻轻抓住我的手,恨铁不成钢地说:“看来你白白浪费了这长相,温祺源真是捡到宝贝了。给我选择的话,我肯定愿意当一个聪明的小牧童。每天快乐地坐在牛背上吹着笛子,乐哉悠哉,任老公像牛儿一样辛勤又忠实地为你跋山涉水、忙里忙外,而你将会发现老公反倒会越来越依恋你。” 这个观点真的很新颖,不得不说,黎婶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情感专家,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子嗣也能将赵叔叔管得死死的。我又追问道:“婶子,帮我分析分析一下我的选择,也方便取长补短啊!” “在婚姻中扮演斗牛士的角色,在一次次鲜血淋漓的交锋过后,你即使斗赢了,也最终摆月兑怨偶的宿命。小温不辞而别,你得家里家外苦扛。别看现在没啥压力,可有了孩子之后麻烦事情也多了。每天穿衣吃饭,你要负责;孩子教育问题万一和婆婆意见不合,摩擦也就多了,到时候也不晓得她会不会站在你这一边。慢慢地这个家会把你当做仇人,最终的结局就是失去丈夫的宠爱。因为在你这边,他满足不了大男人的虚荣心,你会让他倍感压力。”她有条有理分析给我听。 原来这其中的门道有这么多,婚姻真的是一场修行!难怪上辈子陈文笙会渐渐疏远我,有谁会喜欢一个总是对生活充满怨恨的妻子!晚饭后,温祁源可怜巴巴地来到我床边,磨磨蹭蹭半天不讲话。两个孩子都已经哄睡着了,他还在那边假装忙碌,我实在受不了,本来想直接揭穿他,可想到下午黎婶对我的“殷切教导”,正好可以拿来练下手。 “祺源,大晚上怎么还不睡觉啊?你在忙什么啊?你看小团子和小包子睡得多香啊。”我指了指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两孩子,莺声婉转地唤着他。 他已经很习惯我的视而不见,突然听见我这么主动关心,有点受宠若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年楠,你在和我说话吗?”我假装生气瞪了他一眼,回复:“难道这房间里除了两个孩子和你温祺源、我裴年楠,还有第五个人吗?” 温祺源习惯性模了模后脑勺,蹭的一下子凑到我身边,商量道:“阿楠,我今天能不能睡在这一晚啊?祺汾看我明天要早起搭火车,怕扰了他的美梦,死活不让我进房间啊!这地上干净又宽敞,我在上面铺一条凉席凑活一晚上,你看行不行啊?” 他倒蛮有自知之明的嘛,可之前在战场上受伤住院那会医生就叮嘱我不能让他受凉。虽然现在还是艳阳高照的八月,可这院子当初经过特别设计,地面反倒很凉快,他躺在上面保不齐第二天会腰疼。我拍了拍右手边空着的床位,小声地对他说:“今天夜里在这凑活一晚吧!等会将小团子放在摇篮里,她睡觉特别不规矩,还喜欢打滚,每次都占一大块地盘。小猴子比较老实,睡在我们中间刚刚好。你不是喜欢朝鲜嘛,就当做是三八线好了。” “好好好,你先躺下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火车呢,等会我来把孩子换一下位置。”说完还耐心地给我理了理身上的毯子。看到他这么主动要求照顾孩子,我当然一口答应,以退为进这一招还真管用。带着满足地笑容,我渐渐进入梦乡,这一夜睡得真踏实。 等我一觉睡醒张开眼,突然想起俩孩子半夜没把尿,挑剔的小团子可是一个特别爱干净地小鬼头,保管哭个不停。这一个月虽说是坐月子,可两个孩子还是亲手喂养、把屎把尿,除了尿布和衣物的清洗工作交给了孩子他爸。我习惯性地模了模孩子的,尿布是干的!看来这两个小家伙还是蛮懂规矩的嘛。我一把抓起正在玩自己馒头手的小包子,狠狠亲了一口,故意将口水涂在她脸上。 这时温祺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堆刚刚洗好的尿布。我仔细瞧了半天,感慨良多:“这孩子真不给面子,刚刚白夸奖她俩了。”孩子他爸冲自己闺女傻笑了半天,辩解道:“小团子现在还小,等长大点就知道了。她可是一个爱干净的好姑娘,自己尿了一身就哭个不停。等我给她换好尿布,她又呼呼大睡了。小猴子到底是大一点,一直憋到我给他把尿,当时我就怕他憋坏了。” 听完祺源的总结,我忍不住想给他鼓掌,对大竖起了大拇哥:“你还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快就能抓住照顾孩子的规律,轻轻松松就搞定你儿子和闺女!”他摇了摇头,很是谦虚地夸奖:“我照顾一个晚上就累得半死,阿楠真的辛苦你了。” “那你可要拿出实际行动证明哦,以后等小团子大一点,她的遛弯工作就交给你了哦。不是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嘛,这也是拉近你和她的亲子关系。”说完冲他挑了挑眉,我将裴佩小朋友从摇篮里轻轻抱起,将衣服一角拉起,给她喂女乃。这破小孩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上六点固定醒来,之后就是要求喝女乃,再然后睡觉。如果看到我先抱小猴子,立马哭给你看,非要让哥哥舌忝着她的口水喝剩下的。 将两个孩子喂完女乃、哄睡觉之后,我从箱子里翻出一套绿军装穿上身,正准备给自己梳头发。温祺源一把夺过手中的梳子,让我坐在镜子前面的凳子上,像模像样地给我梳了两个麻花辫。不得不说这一个月他的手艺精进不少,也晓得体贴照顾我。 “古代女子对镜贴花黄的时候,丈夫最爱在一边帮娘子描眉,多有闺房情趣啊!只可惜现在大家都追求简朴和原始美,白白浪费了丈夫的一片心。”温祺源一遍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边感叹。 我开玩笑地说:“那以后我的辫子就交给你了哦,可别三天打两天晒网。”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梳子,向我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敬礼手势,大声吼道:“保证高质量完成首长分配的任务!”“恩,这位同志的思想觉悟非常高,有前途、有希望啊!现在本首长命令你,往厨房进军,不能贻误军情。” 我俩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就往火车站赶,带着两孩子回娘家可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哦。万幸的是,火车上人并不多,素质普遍都很高,看到我俩抱着俩半大的孩子,提着大包小包,都纷纷主动帮忙。邻座的大婶已经当女乃女乃了,这次回老家宁丰县走亲戚。她熟练地将小猴子抱在怀里,我抱着挑剔的小团子,两个人一时无聊就唠起了嗑,温祺源忙着堆放行李。 她一脸羡慕地看着两孩子,两眼直冒光:“大闺女,你看看多有福气啊!一口气生了俩孩子,有儿有女的,这肚子实在是太争气了。”说完还伸出右手,模了模我憋下去的肚子。我并不想告诉别人小猴子的悲惨故事,谦虚地回答:“哪里哪里,运气好而已。比不上您有福气,有两个大胖孙子,以后您老人家晚上睡觉都得笑醒喽。”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你这两个女圭女圭叫啥名啊,说不定以后和我那二孙子一起上学呢,我这也算替他提前和睦一下同学啊!”她老人家开心地说。 “大的是男娃叫做温文,小的是女娃叫做裴佩,一个跟他爸爸姓,一个跟我姓。”我耐心地回答大婶。她顿了半天,笑着说:“这样子好啊,省的两孩子分开,也算没有违背老规矩啊。”“老规矩?难道这中间有什么禁忌吗?”我假装着急地问道。 大婶清了清嗓子里的老痰,悄悄地凑到我耳边:“我听老一辈说龙凤胎是前世修来的夫妻,这辈子成了亲兄妹。两孩子之间还有心灵感应,一个生病了另一个也能感应到哦。反正你两个孩子不同姓,应该没啥大关系啦。”我只能点点头,表示赞同,心里默默地感到庆幸。本来不信命的我,现在对于一些古老的说法,都会保持中肯意见,因为科学也无法解开我重生的秘密,我想只能用命运来解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v的都是真爱啊!最近我在检讨自己的写文,努力调整当中,谢谢大家一直对我的支持啊!你们的意见真的很实用,我会在鞭策中进步的~ 第六更 第六十七章回娘家喽 大婶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可能是在生育领导小组工作的缘故吧!她看两个孩子这么可爱,一直鼓励我和孩子他爸加把劲再生几个女圭女圭,现在已婚男女避孕节育一律不加限制,这样多子多福家看着就开心。温祁源倒是很开心,一直在那乐呵呵的傻笑,连小团子尿裤子都没注意到。 裴佩小朋友虽然才一个多月大,可人家可是个聪明的女娃子,看到喜欢的人会主动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听到熟悉的声音会“呀呀”叫唤,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会用背影来做无言的抗议。平时这个时间点,她早就和周公在梦里相会了,而现在却精神抖擞地盯着我,还时不时冲她爹笑几下,口水都流了一大滩。 看来事有蹊跷,我下意识的模了模她的,里面湿哒哒尿了一身,赶忙从包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尿布。大婶把手里的小猴子递给温祁源,将摆在一旁的毛巾垫在下面,耐心地告诉我:“小婴儿月兑得光溜溜的时候最喜欢小便,手边一定要准备好额外的尿布或毛巾,万一这小家伙决定在这火车上‘摊上一地’时,可以用来救急。” “嗯,还是婶子经验丰富啊!”我一边动作轻缓地给裴佩换尿布,一边谢谢大婶的帮忙。火车距离宁丰县城还有差不多十个小时的车程,这刚换下来的尿布肯定要现在就洗,否则闷在那边味道会更难闻。温祁源主动接过尿布,问列车员同志借了一个盆,蹲在厕所边洗尿布。 “小楠啊,你真是有福气啊!一个大老爷们二话不说就去洗尿布,这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刚上火车的时候,看到有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在偷瞄他,你可要好好抓住!”大婶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这男人自从去了一趟朝鲜更加招蜂引蝶了,上次小团子刚出生就有小三颐指气使地登堂入室;现在又有人在我眼皮地下光明正大的勾引他,真是太无视我的存在。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黎洵婶子昨天教过我,在适当的时候需要宣誓主权。举个粗俗点的例子,小狗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在电线杆那边撒一泡尿,表明这块地盘是本狗狗的,你们这些家伙休要觊觎我到嘴的肥肉。 祁源刚从厕所洗完自己闺女的“战利品”,回到15号车厢,就看到我坐在那吹胡子瞪眼睛。他一脸困惑地凑过来:“阿楠,你在生谁的气啊?”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惑,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你觉得倒数第五排穿蓝色衣服的小姑娘怎么样?” 他非常客观地回答:“脸模子是不错,可怎么看都像一块搓衣板啊!前不凸后不翘,抱在怀里都嫌咯着。”听完祁源的回答,我顿时火冒三丈,将身子背对他:“你光看一眼就知道抱着不舒服啦?是不是打一开始就瞧上人家了啊!” “哪能啊!这不最近一直忙着总结上课的教材,自己慢慢琢磨出来的一套侦查方法。”温祁源委屈地解释道。他什么时候需要准备教材?难道又瞒着我偷偷做了什么决定?看来我们俩需要一个开诚布公的交流,婶子见我俩气氛有点僵,赶紧随便诌了一个理由,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还是少掺和为妙。 趁着祁源洗尿布的空档,我已经给孩子喂好女乃,现在两个小家伙已经舒舒服服睡着了。我挪出一块空档让他坐下,轻声呢喃:“你留洋归来、年轻有为,前途不可估量;不像我几年前还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妹子,能嫁给你也算是高攀了哦。但既然我们已经结为夫妇,就应该彼此互相尊重,我不希望自己永远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答案的傻瓜。” “年楠,你别生气啦。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申请去军事学院教课去了,这样每天就有空暇时间陪你和两个孩子了。我嘴巴笨,也不会讲一些甜言蜜语。如果你不开心的话,就掐我的胳膊吧!我皮糙肉厚不怕疼,千万不能憋在心里,这样很容易得产后忧郁症。” 这家伙什么时候开窍了?还知道产后忧郁症症这个专有名词,八成又是郑飘扬出的鬼主意。办满月酒的时候,红旗的话启发了我创业的念头,本来还担心小包子和小团子年纪太小,也没人照顾。现在可好了,孩子他爹主动承担起责任,我就分出一部分心思好好研究一下。至于具体的方案,还是等从老家回北京之后,和小曼、红旗她俩商量一下,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 “我心情好着呢!温祺源同志,现在领导要提出一个光荣而神圣的要求——以后看到别的女人一概目不斜视!”我捏了捏他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 话音刚落,他就兴高采烈地回答:“保证高质量完成领导的任务,请问还有什么指示?”“好、很好、非常好,这位小同志思想觉悟很高嘛,继续保持这个优良作风,争取为我们的家添砖添瓦。”我和他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到了吃饭的点,老温同志很自觉地低着头去卖午餐的车厢取回午餐,隔壁婶子一度以为他丢了什么东西,在那认真地寻找。 小包子和小猴子似乎也感觉到我的喜悦,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着。两个小时之后,火车就驶进宁丰县城。虽然这一路上蚊子一大堆,都没能睡个安安稳稳的好觉,但是回家的激动心情取代了一切。祺源将挂在窗口的尿布装进袋子里面,又把行李从上面的架子上扛下来。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抱两个孩子,好心的婶子自告奋勇地抱过小猴子,我们三个匆匆忙忙出了火车站。 还没走多远,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年轻汉子正倚在墙角四处张望。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是大哥年木。他见我和祺源俩提着大包小包,怀里抱着孩子,一副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赶紧一路小跑来支援。我只得感谢婶子,将小团子塞进温祺源的怀里,自己抱着乖巧的小猴子。临分别前,婶子特别塞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她的地址,等回北京的时候再联系!这时我才知道她叫郝美丽,真是一个“大气磅礴”的名字啊! 哥哥从祺源的手里接过行李,激动地对我说:“小楠,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快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你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年木比上次回家的时候开朗了很多,一路上和我聊了好久,时不时逗弄一下怀里的小猴子,眼神里满是疼爱。 张木匠只有张小花一个闺女,自然跟着女婿一起过日子。不知怎地,陈文笙并没有像上辈子一样留在圩湾村,也没有回到灶洋村的老房子,而是搬到了宁丰县城。他十几岁在上海闯荡的时候,曾经偷偷学过几个字,正好派上了大用场,现在当了宁丰钢铁厂的文书。这些年张木匠也累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他和老婆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家里的牛车低价卖出去,搬到城里和女儿一家住一起。哥哥年木不想整天困在地里劳动,就问爹娘借了一笔钱,买了那辆牛车,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载载客挣点小钱。 牛车还没驶到村口,就看见娘和年林在那眼巴巴地等着。车子刚停下,弟弟就非常利落地爬上来,屁颠屁颠地凑到我旁边看外甥和外甥女。他一会模模小团子的手,一会又抓抓小猴子的脚,两个小宝贝完全被这个陌生舅舅的满腔热情吓到,同时哇哇大哭起来。 娘一把将年林从车上抓下去,揪着他的耳朵大骂:“不是事先告诉你,孩子刚满月的时候不能受到惊吓!都当舅舅的人了,还那么疯疯癫癫的。”年林赶紧捂住最爱小包子的耳边,不停地念叨:“你什么都没有听见,舅舅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真是一个傻孩子,温祺源半开玩笑道:“裴年林是男子汉,小包子和小猴子最喜欢小舅舅了!” 本来注意力被转移的年林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他举起拳头狠狠揍了温祺源一下。由于没有心理准备,祺源往后退了好几步。其实凭他的功夫用一根小拇指也能轻松搞定小舅子,可为了不得罪老婆大人,他假装被打败可怜兮兮地求饶:“实在太厉害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前浪就被你拍死在沙滩上。” “谁是后浪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当初在姐姐怀孕的时候不告而别要离婚,现在有儿有女又在那边装可怜,当初我真的看错你了。”年林对着温祺源大声骂道,引得村里路过的人时不时回头,想要找到点蛛丝马迹。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一向低调做人的娘一把拉过年林,咬着后槽牙生气地说:“有话回去再讲,在外面瞎嚷嚷干嘛啊!难道要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吗”弟弟委屈地低下头,气呼呼跑回家。大哥抱歉地拍了拍温祺源的肩膀,一直在打招呼:“家弟年纪还小,你多多包涵。” 自知有愧的老温同志尴尬地笑笑,并没有接话,心里却敲起了鼓:看来今天在劫难逃啊!照这个阵势,等会丈母娘铁定要三堂会审。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温祺源那么紧张,一路上闷声不吭。我捏了捏他的手心,冲他笑了笑以示鼓励,他的脸上才稍微有点笑意。 爹去隔壁村子办点事情,要等晚上才回来。大嫂和两个侄女倒是在家,老大已经三岁多了,另一个侄女也就是裴胜楠也快两岁多了。两个孩子见到我女乃声女乃气地叫了声“姑姑好”,又不好意思地躲在大嫂背后。温祺源赶紧从绿挎包里掏出一包水果糖,轻声细语地哄着:“乖囡囡,这是姑姑和姑父买给你们的礼物,赶紧收着吧。” 不得不说娘的教育非常成功,侄女们看到女乃女乃满脸赞同,才慢慢伸出小手。祺源将糖倒出来数了数正好五十块,两个孩子每人分别得到二十五块。大妞将糖纸剥开,主动送到娘的嘴边,女乃声女乃气地说:“女乃女乃,你尝尝看,很甜哦。”乐得娘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折叠着,她一把搂过两个孩子,开心的说:“女乃女乃年纪大了,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大妞自己吃吧。”这时大侄女才心满意足地将糖放进嘴巴里细细品尝。 作者有话要说:手快冻僵了,冬天打字真冷,尤其是大晚上。明天如果状态好,就双更(⊙o⊙)哦大家晚安 ( 第七更 嫂子李桂芬见我特地给两个侄女带了礼物,心里乐得开了花。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两个赔钱货。虽然婆婆表面上待两个孙女很好,可亲娘说了没有儿子就没有依靠,死了都没个披麻戴孝的,在这个家就永远没有地位。年木懦弱无能也帮不上什么忙,自己也得拉一个可靠的联盟才行。小姑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家里条件最艰难的时候,婆婆也会从牙缝里省出一点给她添一件新衣裳。现在嫁到北京,还生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一大家子只会更稀罕这个宝贝女儿。 她殷勤地凑到我身边:“年楠,你这一别就是两年,可想死嫂子了。”说完她还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面,试图将我搂进怀里。我不着痕迹地挪过身子,假装惊喜地说:“嫂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这杨柳细腰可比我这粗胳膊壮大腿的好看多了。”李桂芬立马骄傲地将手搭在腰间,眉开眼笑道:“年楠在城里待了几年,嘴巴比抹了蜂蜜还甜,平时没少哄你婆婆开心吧!你还真会耍心眼,赶明教嫂子几招。” 娘见自己女婿眉头紧蹙,嘴巴张了好几下好像要开口说些什么,她赶忙拉过嫂子:“你去厨房把午饭热一下,他们这一路在火车上颠簸,肯定没吃上热腾的东西。”嫂子吧了吧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还不停念叨:“娘真是的,也没瞧见我和年楠正聊得开心呢。” 温祺源这时才觉得耳根清净,他将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一股脑塞进娘的怀里,谄媚地说:“娘,这是我特地买给你们二老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我这两年事情太多了,没来看你们实在不孝!”说完还不时用余光偷瞄丈母娘的脸色,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娘,你看小包子扭来扭去的,是不是尿了啊?你顺便帮我看看小猴子有没有尿,小家伙比较实诚,即使尿了也不哭,给他换尿布还会感激地冲人傻笑。”我见娘一直僵在那不说话,祺源也紧张兮兮地站在一旁,搞得这次回家都成了鸿门宴,故意转移他们俩的注意力。 孩子是最好的武器,娘一脸好奇地模了模小猴子的屁屁,还真尿了一裤子。不得不说经过一个月的“友好”相处,这两个本来毫无瓜葛小心肝似乎也产生了心灵感应,什么事都喜欢一起扎堆。只是小猴子比较沉稳,不争不抢什么事都让着小团子。虽然离家两年,可这客厅的布局一点都没变,破旧的四仙桌上满是坑坑洼洼记录着岁月的痕迹,几张凳子横七竖八摆在那。 堂屋实在没有足够的空间给俩小屁孩换尿布,我和娘就抱着他们回房间,两个大男人也傻呼呼跟在后面。娘刚准备起身去外面打水,我习惯性地将沾满屎尿的“战利品”扔给祺源,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清洗干净。弟弟年林则幸灾乐祸地尾随姐夫,看着过去心目中的大英雄,蹲在那可怜巴巴清洗臭烘烘的尿布,心里别提有多爽:你这个陈世美,现在有苦头吃了吧!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丢人现眼的模样,等宝贝外甥和外甥女长大了,好好地讲讲这个大糗事。 “年楠,你怎么让女婿洗尿布啊?他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大男人志在四方,这种脏活女人家做就好了。你婆婆知道的话,肯定恨死你了。”娘轻轻地将小猴子放在床边,打算好好给我上一堂思想教育课。她是一个传统的农家妇女,习惯了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洗衣做饭一并包办。如果按照一个子女从小需要2000块尿布的数量计算,再加上两个孙女,娘这辈子已经洗了将近一万多块尿布。 天知道娘喋喋不休的功夫有多么恐怖,我赶紧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这可是婆婆她老人家亲自开的金口,男人要上得了厨房,下得了厅堂。凡事以老婆为中心,先老婆之忧而忧,后老婆之乐而乐,全心全意为老婆服务。” 这么新潮的观点,娘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听到。她帮我理了理乌黑发亮的长辫子,满是慰藉:“看来我的贴心小棉袄是掉进福窝里喽,你以后要好好对待女婿。”自己当了娘才知道为人父母的艰辛,我依偎在她的怀里,撒娇道:“你有了女婿忘了闺女,现在一点都不疼我。当初他留下一份离婚书不告而别去抗美援朝,我怀着小包子天天担惊受怕、受苦受累。多亏了小叔子和郑大哥的照顾,不然生孩子那会我早就难产死掉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老天爷莫要怪罪!”娘是个谨言慎行的人,她赶紧捂住我的嘴巴,严厉呵斥:“年纪轻轻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一把老骨头不还好好活着嘛。女婿这一回也错的离谱,两口子过日子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来讲清楚,难道我闺女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当时年林从北京回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我整整担心两天没吃饭,心里既担心又生气。幸亏你婆婆从北京寄回一封信,一再保证不会让你们俩离婚,承诺等祺源从前线回来就登门负荆请罪。” 我并不知道婆婆庄知秋会偷偷瞒着我给娘写信,惊讶地说:“怪不得你老人家刚刚听到我的抱怨,一点都不担心啊!”“傻姑娘,儿行千里母担忧!娘当初就和你分析过,温祺源不是普普通通的乡下小子,嫁给他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但也注定要担惊受怕。当初你也做出了选择,以后的日子是苦是甜只能靠自己承担。” 这时温祺源已经将洗好的尿布晒在晾衣绳上,正准备推门进来,刚好听到我们母女的对话。小尾巴年林跟在后面,见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大声嚷嚷:“娘,有人在偷听,赶快准备好扫把。” 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嘈杂声,我赶紧开门一探究竟。只见温祺源红着脸尴尬的站在那,不好意思地辩解:“我真的没打算偷听,这门是掩着的。”娘从后面慢悠悠走过来,先冲弟弟瞟了个白眼让他离开,然后目无表情地说:“祺源你先进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只见老温同志的脸瞬间发白,紧紧抓住我的手,凑在耳边小声地说:“阿楠,你娘会不会宰了我啊?为什么我觉得比在前线杀敌还紧张啊?”“谁叫你当初不辞而别,现在遭报应了吧!”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熟了,小包子不知道梦到什么美味的东西,口水流了一大滩。我赶紧从包里掏出手绢,动作轻柔地擦干净。娘本来还担心自家闺女第一胎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对女婿说:“祺源啊,你的事情年林和年楠已经和我说清楚了。现在我亲口问你一句:以后还会抛弃妻子、不告而别,留下一份离婚书吗?” “娘,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夫妻之间什么事情都应该坦诚相待。这一年她所受的苦,我愿意用一生偿还,她就是一家之主,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温祺源主动向娘认错,我发现他紧张得满头大汗,一口大白牙紧紧咬住小嘴唇。娘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将我和祺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带着微微笑意说:“好,年楠的后半生幸福就交给你了。” 在北京还没出发的时候,我就早早发了一封电报回来,所以爹办好事情就带着一斤猪肉从县城风风火火赶回来。一向心平气和的他见到温祺源很激动,将手关节捏的咯咯作响,生气地骂道:“你这个坏家伙,不是要和我闺女离婚吗?现在到我们家干嘛?快点滚出去!”年林唯恐天下大乱,他也叫嚣着:“快滚,负心的男人!” “行了,我已经和女婿好好谈过,他保证以后不会亏待年楠,家里大小事情一并由闺女做主。”娘将爹按在座位上,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这个消息。大哥倒是没什么反应,大嫂向来说话不经大脑考虑,羡慕地说:“年楠的真是交了狗屎运!什么时候我也能碰到一个好老公、一个好婆婆啊?” 媳妇自从生了两个孙女之后,整天和贾大家的媳妇陈文静混在一起,现在说话满口喷粪,看来要好好j□j一番。娘考虑了半天,严肃地说:“媳妇,既然我不是一个好婆婆,那以后大妞和胜楠你就自己照顾吧!年木挣的钱自己存着吧,反正桂芬看不起你,何必那么拼死拼活啊!” 懂事的大侄女已经能够从长辈说话的语气判断是非,她急得直掉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娘:“女乃女乃!大妞很乖的,你千万不要扔下大妞!”嫂子见婆婆这么不近人情,不顾大妞的意愿将她抱走,嘴里骂骂咧咧:“这一大家子眼睛都瞎了,只知道疼亲生闺女,媳妇就不是人吗?不就是没生儿子嘛,赶明生一窝给你看看。” 大哥年木已经习惯自己媳妇泼妇骂街,他超级淡定地招呼我先回房间照顾孩子,等饭菜准备好再出来。我拉了拉他的胳膊,为难地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嫂毕竟也为这个家付出过,要不你去劝劝她吧。”他像小时候一样刮了刮我的鼻子,笑着说:“不用我劝什么,你大嫂等会吃完饭的时候会自己乖乖出来。”“当然咯,大嫂是个馋猫鬼,最喜欢吃香喷喷的红烧肉。”弟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站在一旁趁机插嘴。温祺源模了模他的脑袋,笑着说:“小舅子,咱们去准备晚饭吧!” 我估模着两个小家伙也该睡醒了,拉着娘又回到房间。只见小猴子正稳稳坐在墙角,用小拇指偷偷捏小团子的脸蛋。他见我和娘从外面回来,立即伸出热情的双手。娘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激动地说:“年楠,你是不是生了一个天才啊?谁家刚满月的孩子会自己爬起来逗妹妹玩啊?你看他长得都结实,都长了两颗牙,以后肯定也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他不是我的儿子!”娘明显被我的话惊吓到,她差点将小猴子从怀里松开。我见她情绪很不稳定,赶忙将孩子放在床上,准备将事情坦诚相告… ( 第十二章 第73章筹划副业 等祁源费尽老命把郑飘扬这尊大佛从医院请回家的时候,小团子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变得亢奋起来,哪里还有刚刚病怏怏的模样。孩子他爸咬咬后槽牙,不停地催眠自己,为宝贝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她的水土不服是间歇性发作, 郑飘扬还是很负责任地给干闺女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小家伙这一个月吃完了睡,醒过来解决好生理问题又接着睡,体重一下子飙升到11斤,抱在手里很有分量。她干爹最近一直在医院里值班,下巴上是密密麻麻的胡子渣,整个人显得又憔悴又颓废。 “郑大哥,最近医院很忙吗,怎么这么憔悴?”免费的医生不用白不用,我一边和他说这话,一边讲默默站在那的小萝卜头拉了过来,小家伙是我们家的新成员,有必要把他介绍给亲朋好友。 刚开始他还有点胆怯,看到郑飘扬友善的眼光,才慢慢放下戒备:“伯伯好!”祁源暗自嘀咕:伯伯一听就比叔叔霸气,难道自己注定是老三的命?不就是年轻那会营养没跟上,一失足成千古恨! 其实飘扬、张弛、盛学枫和祁源的友谊起源于老一辈的肝胆相照,甜蜜期要等到留学苏联那会。他们四个仿照古人来了个“苏联四兄弟”。划分大小的依据并不是按照年纪来的,而是根据身高。 1941年,当祁源还是个青葱少年的时候,发育比其他孩子缓慢。那时郑飘扬已经16周岁,无论身高、思想、年纪都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反倒是年纪最小的张弛一个劲往上冒,比祁源整整高了半头,直接越过他成为老二。值得安慰的是,月份相近的盛学枫垫了底,这就是为什么祁源和他关系最铁。 两年之后,他们四人辗转回到祖国。比起举枪杆子杀敌,老大更喜欢救死扶伤,他专心学医,在妇产育儿方面很有天赋。其他三个臭味相投,留学期间整天讨论政治军事,让郑飘扬耳朵都快长茧了。温祁源后劲较猛,个头一下就超过张弛。他充分运用自己的拳头让可怜的张弛屈服,一向好好先生的学枫倒是没有异议,只有郑飘扬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 如果将四个人比作一种动物,郑飘扬是一只表面无害却无比月复黑的狐狸。他在遇到紧急情况就会充分发挥演技,诈降的同时脑子里面却在不断计算、判断、评估后续的风险;温祁源是一只敏捷的豹子,身材矫健,动作灵活,既会游泳,又会爬树,生存能力很强。但是在不饥不渴的情况下,他会像豹子一样放下戒备,用猫科动物才具有的悠闲方式来消磨时光。 最正常的要属盛学枫,他是一只聪明伶俐的猴子,充分了解人性的特点:有善有恶、有大忠也有大奸,不会盲目顺从别人;张弛则是一只傻呼呼的狍子,好奇心很重,看见了什么都想停下看个究竟,甚至走在路上哪个人突然大喊一声,他也会停下来看。但他适应能力非常强、身手敏捷,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医生今天可是被自己兄弟硬从医院拉出来的,身上还穿着一身颇显专业的白大褂。他故意板着脸,严肃地对啸钏说:“这个小家伙倒是很有礼貌。以后可要乖乖听话,按时按点吃饭,不要挑食!不然伯伯会狠狠地朝你上戳几针。” 自从唐利北无缘无故从宁丰县城失踪,唐家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啸钏出生那会根本没有钱请稳婆更不用说医生了,他还是唐啸龙的外婆凭着多年生孩子的经验估模着接生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唐二嫂才会年纪轻轻落下一身病。医生对于五岁的小家伙来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 他擦了擦手心上的汗,动作非常轻柔地感受了一下白袍子,崇拜地望着郑飘扬:“伯伯还会打针,好厉害啊!”一直被大伙无情忽视的温祁源故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抓住小猴子暖烘烘的小手,大声地说:“温文,等你长大以后,爸爸教你打靶练枪,以后当一个万人崇拜的神射手。”小猴子好像听懂似的,乐呵呵地对着他露出两颗可爱的小乳牙。 “那感情好啊!两个哥哥都有出路了,宝贝裴佩就跟着我和祁汾学语言吧。我教英语,祁汾教中文,中西合璧、博古通今、以一敌百。”婆婆也插上一脚,一副家有孙女万事足的幸福模样。 看来个个都唯恐自己后继无人,争先恐后在那抢徒弟,我这个当妈的难道一点点决定权都没有嘛?前世当护士的媳妇零零碎碎给孩子报了一堆兴趣特长班,我一直觉得很不靠谱。但是有一句话却很有道理:一门艺术的熏陶极有可能铸造孩子的个性并影响到的一生。 它或许不能带来看得见的利益和成果,对于孩子的心灵发育和启迪却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且更能激发孩子的创造力,使他们的心灵更加丰富。甚至,当他们在人生旅途中遭遇到重大挫折时,也能获得感悟、启示和力量。这也正是我们这个年代的孩子最匮乏的,好歹我以前也称得上文工队的一朵金花,给几个小家伙培养艺术细胞这种小事还算是小事一桩。 “都别争了,主席不是提倡教育必须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学术问题上‘百家争鸣’,艺术问题上‘百花齐放’。三个小家伙还是先跟着我学会唱国歌吧!”我一本正经训斥道,突然发现自己说的太顺畅,双百方针不是56年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才正式提出吗?幸亏老谋深算的公公一大早出门办事去了,不然肯定得露馅。言多必失,以后还是得注意。 上次给小包子和小猴子办满月酒的时候,红旗很喜欢我穿的那款布拉吉连衣裙,一向很有礼貌的她甚至会开口建议将二手衣服卖给她。本来打算那天和大姐好好谋划谋划这条发财之路,后面又接二连三发生一堆事情。赵团长的夫人楼晓凡在机关单位工作,有的时候需要一两件像样的衣服撑撑场面,她很赞赏我的手艺,当时我还答应有时间给她量一下尺码做一套。 回了一趟娘家家底子掏空了一半,自己成家立业有胳膊有腿的,总不能再问公婆要钱。可加上三个小家伙,有五张嘴等着吃饭,祁源的工资都用来接济别人。城里不像农村,有一块地自己种粮食和蔬菜,一般的开销也就人情交往和油盐酱醋。虽说不是寸土寸金,可哪怕一根葱都要花钱买。再过一个多月,中央会正式发布命令:全国实行粮食计划供应,采取凭证定量售粮办法,粮票出现了。 刚解放时由于美蒋对华实习武装封锁,美棉进不来,棉花布料供应十分紧张。在“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的新民主主义的经济政策鼓励下,许多先进的民族资本家接受了新的经济模式,布料紧缺得到了缓解。 1953年6月,领导人在会议上确定过渡时期的总路线,明确提出了对民族资产阶级“利用、限制、改造”的六字政策,公私合营的速度开始加快。尽管前一段时间的三反五反让许多企业家战战兢兢,但是精明的商人永远都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提交公私合营申请书。 再过两年,全国会掀起公私合营的□。无论私方、公方的人,在最初的几年里,都表现得很敬业,企业井井有条。公私合营后,由于公方进行扩建、技术投资等,公私合营企业的劳动生产率大大提高。私人企业主的利润分红被取消,改为根据股份每年发放相当于股价5%的利息。10年后,这些私有资产全部收归国有。 趁着现在相对宽松的经济环境,我应该加大马力发展自己服装定制事业。美不美,三分靠天生,七分靠打扮。无论哪个年代的女人,都不会放弃追逐美丽的权利。我所要做的就是资源的整合和利用,衣服设计款式早就映在脑子里,布料来源可以找在供销社工作的红旗,心灵手巧的婆婆和小曼可以负责生产,琐碎的小事就交给男人吧!可是该怎么和她们开口?消费的群体该针对哪一个方向? 正当我想得入神的时候,祁汾已经准备好午餐,祁源也勤快地摆好碗筷。婆婆用赞许地目光打量自己的儿子:温家出品,必属精品。郑飘扬早就习惯老温家古怪的家规,搬好凳子坐在那津津有味的吃着午餐。 “你怎么还在这?擅离职守可以要关禁闭的!”祁源并不满意大闲人什么事情不用做,却可以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吃饭,故意夸大事情的结果吓唬郑大哥。 狡猾的狐狸愣了一会,指了指祁源身上的绿军装,笑呵呵地回答:“老三,你还真会卸磨杀驴!我们主任的丈夫是温伯伯的同事,早就听说老温家生了一对龙凤胎。估计她早就推测出一大早会穿着整齐的绿军装火急火燎找我的,八成就是你温祁源。再说了我都连续熬夜加了三天班,休息个半天还不行嘛。” 祁源见老大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见招拆招,气急败坏地反驳:“好好好,吃完饭就回去休息吧,不准再碰我的宝贝裴佩。”家有一女如有一宝,裴佩现在可是一块金子招牌。 一直甘愿当个小透明的唐啸钏渐渐从母亲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他弱弱地追问一句:“裴阿姨,小团子叫裴佩,小猴子叫温文。那我是不是改叫唐糖啊?其实我最喜欢吃糖了,你和温叔叔结婚的时候,村长女乃女乃给村里每户发了十颗糖。娘特地省下来来给我吃,天气热都化掉了。肚子饿得时候,我就拿出来舌忝舌忝,可甜了。” 原来小家伙和我们这么有缘分!“啸钏,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被一块小小的糖果给绊倒。”祁源觉得一个好兵苗子不能随随便便改成贪吃的名字,他试图纠正小家伙的观念。 “堂堂正正做人,公公正正办事。”公公正好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听到刚刚那段对话,有感而发:“既然大孙子喜欢唐糖这么名字,我们折中一下以后就叫你唐堂,既有男子气概又能满足你的要求。” 名字是父母赐给孩子的第一个礼物,我并不想让小家伙留有遗憾,笑着模模他的脑袋:“以后我们私底下叫你唐堂,上学还是用你的大名唐啸钏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几千字,明天放假多存点稿子!各位亲,蛙蛙准备开一篇新文,到时候大家捧场哦!名字叫做《朱连璧合》,现代都市文!预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十三更 第74章教育孩子 趁祺源洗碗的空隙,郑飘扬将小包子轻轻抱在怀里,左一个“乖女儿”又一个“小心肝”,亲昵地叫个不停。小家伙倒是很给面子,一直没有哭闹,用软绵绵的小手紧紧握住干爹的手,偶尔还能完成持续几分钟转头至45度的高难度动作。 婆婆第一次知道郑家大儿子原来这么疼爱小孩,你瞧对待小包子多有耐心啊,对症下药保管药到病除。看来有时间得和邓璀多多交流,,争取让她早日抱得金孙。想到这里,老人家仿佛看到革命胜利的曙光,她和好姐妹身边围着一堆可爱的小包子,甜甜地喊“女乃女乃”,再也按捺不住满脸的笑意。 越来越炽热的目光集中在郑飘扬的身上,这让狡猾的狐狸愈发承受不住:“庄姨、年楠,时间不早了,我先打道回府,今天多谢你们的招待。”临走之前,我再三叮嘱:“郑大哥,麻烦转告一下红旗,让她和小曼周末有时间的话,到这边坐坐!不知道为什么,回了一趟宁丰特别想念她们俩。” “好的!照顾小婴儿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平时多注意休息。有什么重活让老三做,那个家伙皮糙肉厚易差使,说不定他还乐不思蜀呢。小包子现在一个多月,已经开始有自己喜欢的色彩,她会朝着声音好移动的东西看。不开心的时候慧聪喉咙里发出微小的声音,你要多多注意她情绪的变化…” 郑大哥将一堆专业的育儿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我,真是受益匪浅。现在想想自己对前世的子女真是亏欠太多,为了挣工分养家糊口,我努力融入生产队大集体。由于没有足够的力气,我只能没日没夜帮别人做衣服,有的时候为了讨好村干部,会利用多余的布头免费帮他们孩子做件小衣裳。为了报答我,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买点私粮,这样才勉强活了下来。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可自打孩子生下来,我就像陀螺没日没夜转个不停,哪会讲究什么育儿经验。严格来说,老三兆庭还是她哥一点点拉扯大的。小时候女儿穿的都是儿子的旧衣服,每逢过年总是羡慕别人家小孩身上的花衣裳。最大的讽刺就是自己的亲娘是全村手艺最好的裁缝。 正当我陷入前世的种种愧疚时,公婆早就回到房间休息,小叔子下午约了同学去图书馆学习。祺源整理好碗筷从厨房回到客厅,看见大哥站在那全神贯注地讲解,决定来个突然袭击好好吓唬一下,谁叫自家闺女总是那么热情地捧他的场。他偷偷地朝啸钏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转移郑飘扬的主意力。 小家伙刚开始有点不愿意,后来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心中的小恶魔压过了善良的天使。他假装不经意地从我身边走过,故意用自己的右脚绊到左脚。“噗通”一声吓了我一跳,赶忙跑过去看看有没有受伤。 “郑叔叔,我的脚好痛,你快帮我看看,我可不想成为瘸子。”啸钏高频率地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让我很紧张,难道他这次真的跌惨了?这都怪我,早就该将他身上那套不合适的旧衣服给换下来,这次跌倒八成是长裤腿给绊倒的。 正当郑医生蹲下仔仔细细给小家伙检查伤口的时候,温祺源从门外飞快地跑到飘扬的身边,握了握他的手说“大哥,我们一起去遛狗吧。”说完还模了模郑飘扬的头。刚开始我还真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狗啊? 啸钏最喜欢的就是小狗,以前在圩湾村的时候,他娘身体不好,只能躺在床上没日没夜做针线活挣点小钱,根本没有时间陪他玩耍。大伯家的啸虎特地抱了一只刚满月的小黑狗给他,一是为了陪小家伙,二是为了看家。可惜他们家实在太穷,小狗没几天就饿死了,这也是他心中的一个遗憾。 一听到遛狗,啸钏顿时来了劲,也不顾上演戏蹭蹭地从地上爬起来,根本看不出哪里受伤。敢情这家伙唱的是一出空城计在骗我们,虽说变活泼是一件好事,可从小学会说谎是一个不好的预兆,看来我有必要给他上一堂思想教育课。 “老三你真是太幼稚了!年楠的事情我会转告红旗的,你别担心啊!”话音刚落,风度翩翩的郑医生就落荒而逃,这可乐坏阴谋得逞的老温同志。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正做着美梦的小团子和小猴子两兄妹塞进他的怀里,头也不回地将啸钏拉近房间。 敏感的小朋友明显感受到我情绪的变换,小心翼翼地试探:“裴阿姨,你心情不好吗?我给你唱首歌,保管心情舒畅。”他还蛮会趋利避害的嘛,可今天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板着个脸严肃地说:“唐啸钏,你知道犯了什么错?”他为了融入这个家庭,弱弱地回了一句:“裴阿姨,我是唐堂!” “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不要试图转移视线。如果不好好认错,明天就把你送回宁丰县,以后自生自灭吧。” 可能是我的话太过严重,小家伙一下子被震慑住,惊恐地扑到我的怀里,伤心地哭着:“对不起,我不该假装跌倒来吓唬你们,你原谅我好不好”啸钏一下子将什么都招了,还不停地道歉,我的教育目的已经达到。 我将小家伙抱到床上,用毛巾把他的鼻涕擦干净,安抚道:“阿姨刚刚是吓唬你的,别太担心。既然你跟我们来了北京,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风风雨雨,你永远是我裴年楠的大儿子。最高明的骗子,可能在某个时刻欺骗所有人,也可能在所有时刻欺骗某些人,但不可能在所有时刻欺骗所有的人。如果你想融入一个新的家庭,就该拿出真心,而不是迁就别人达成目的。”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意识到这些话过于沉重,还是讲一个通俗易懂的寓言故事吧。相信以小家伙的聪明程度,他一定会明白我的苦衷:“从前有个放羊娃,每天都去山上放羊。一天,他觉得十分无聊,就想了个捉弄大家寻开心的主意。他向着山下正在种田的农夫们大声喊:‘狼来了!救命啊!’农夫听到喊声急忙拿着锄头和镰刀往山上跑,他们还边喊边走:‘不要怕,孩子,我们来帮你打恶狼!’农夫们气喘吁吁地赶到山上一看,连影子也没有!放羊娃哈哈大笑:‘真有意思,你们上当了!’农夫们生气地走了。” 唐堂很好奇我的故事,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听得津津有味,还分析道:“我就是放羊娃,而裴阿姨和郑叔叔就是农夫,我欺骗了你们。”聪明的孩子真是一点就通,我又接着把经典的《狼来了》给他讲完。当他听到“狼真的来了,放羊娃再次呼救,农夫以为又在说谎,一个都没有施以援手,许多被狼咬死了。”吓了一大跳,连连拍着小胸脯跟我保证:“裴阿姨,以后我再也不会假装摔倒骗你了,我要当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对于一个正常的五岁孩子而言,刚刚发生的一切或许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小插曲。而对于聪颖的唐啸钏,今天我所说的话永远刻在了他的心里。哪怕后来因为他亲生父亲特殊的身份被迫下乡进行改造,他也默默承受一切苦难,不像别的知青为了生活而出卖尊严。 今天温祺源真的是太过分了!为了争宠不惜伙同善良的唐堂来欺骗,一个下午我都没有理睬他。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点,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到了家。大大咧咧的婆婆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之间的小小冷战。她凑到我身边,主动提出晚上帮我带小团子和小包子,让儿子和媳妇有个罗曼蒂克的夜晚。 “妈,两个小家伙夜里饿了怎么办?”我担心地问道。她像变魔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个女乃瓶,看了看我的胸部,殷切地说:“挤到这里面,等夜里热一热就好了。”看来婆婆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今天她是势在必得啊!算了,正好今晚我也要好好地和祺源沟通一下,就主动配合婆婆的计划。 小叔子明显受到他娘的点播,一把将啸钏搂进怀里:“大嫂,今天唐堂和我睡吧,夜里太冷了,两个人凑活着睡觉比较暖和。”你看这谎撒的真是漏洞百出,现在是九月初,秋老虎偶尔还是会光顾一下北京城,所以祺汾到现在睡的还是凉席。小萝卜头倒是受宠若惊,甜甜的叫了一声:“二叔,你真好!” 简单洗漱后,我俩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最近一个多月,每天都是伴随着孩子的哭声入睡的,现在突然安静下来还真有点不习惯。突然有一只手慢慢伸过来搂住我的腰,这家伙还真不老实。 我用脚尖将旁边凳子上放着的被子勾了过来,在我和他之间搭起了楚河汉界。然后严肃地对他说:“温少校,以后请你不要再让小孩随随便便撒谎。万一有一天你宝贝闺女也用这一招骗你,偷偷在外面交男朋友,那怎么办?” “哪个臭小子胆子这么肥,我揍死他!”说完温祺源还摆出一个恶狠狠的手势,好像要一下子置某人于死地。“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要对号入座。既然我们将啸钏接到北京,就给尽到当父母的责任。今天他为了配合你,假装摔倒欺骗我们,这是一件很严重的问题。”我将下午教育啸钏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给他听。 整整停顿了十分钟,他才开口讲话:“看来我真的疏忽了,以后会好好注意这个方面。幸亏娶了一个贤惠漂亮的好老婆,不然就酿成大祸了啊!”这家伙还不忘夸奖一下我,倒是很用心。 “为啥郑大哥听到遛狗那么害怕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解开这个谜底。祺源故弄玄虚地摇摇头,悄悄地将被子放回原处,用结实的胳膊垫在下面取代我的枕头,另一只手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试图将他的胳膊从下面抽出来,因为前世读过一篇报道长期压迫手肘神经会引起桡神经麻痹,长期下来可能会导致机体的正常使用,等老了有可能会中风,医生称这是甜蜜的负担。我假装从同事那边听说这个观点,祺源亲了亲我的脸蛋,笑呵呵地开着玩笑:“没事的,如果有一天等这胳膊废了,你可要保证老的时候帮我推轮椅哦!反正我年纪比你大,肯定会死在前头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我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整天胡说八道,你想得到美。老了你要天天服侍我,谁叫怀孕的时候不好好待在我身边的。还有我这个人害怕寂寞,你这个老家伙一定要死在我后头,我先去下面享几天清福。” “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温祺源一边附和我的话,一边在那模来模去。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劲压在身下,假装生气地说:“这里是你宝贝孩子的粮库,中间是我的小厨房,下面是他们以前的家。每一个地方都是有价值的,你不要随便乱模哦。” 他转过身将我压在下面,故意用下半身蹭我的肚子,猥琐地说:“既然大爷不喜欢妞太主动,那就请您自己动手吧!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花招还真多,我的身体似乎也很喜欢他的亲近,渐渐软了下来。 不行!上次就迷迷糊糊被他给骗了,结果不辞而别搞出一条人命。现在家里一下子多了三个小孩,花钱如流水,不解决温饱问题哪里有肉吃!我转过身用冰冷的背影无言的拒绝了他,温祺源只能当了一次“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 第十四更 第75章重返职场 第二天天刚亮,祺源就悄悄从床上爬起来,给大伙准备好早餐,骑着飞鸽去政治学院办理手续。照顾我坐月子加上回宁丰探亲,他差不多一个多月没有工作了。赵团长为了给心爱的下属开后门,第一次违反组织规定,偷偷地给祺源弄了几张医院病假条,谎称他从前线受伤一直在家静养。张弛和盛学枫负责掩护工作,患难见真情,哼哈二将也算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了。 自从1949年12月23日公布的《全国年节及纪念日度假办法》,形成了元旦放假一天、春节放假三天、“五一”放假一天、“十一”放假二天的基本公休假格局。碰到青年节、妇女节还有儿童节等这种部分人民的节日,放假半天。 我们俩因为是双军人家庭,已经享受一般人没有的优待。和我差不多时间怀孕的红英妹子估计也生了,同处一个话务室难免别人会比较一下。如果离岗时间太长,江组长也不方便再偏袒我,无论什么阶级的同志都得一视同仁。 小猴子满打满算也快七个多月,这个时候断女乃还可以接受。小团子的体重已经达到11斤,可她才是一个刚刚满月的小婴儿,身体各项机能还没有健全。母乳是适合婴儿生长发育最佳的营养品,里面含有免疫蛋白,可以提高裴佩抵抗疾病的能力,同时还可增进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看来一切的计划赶不上实际情况的变化,究竟什么才是两全之策呢? 我在那抓耳挠腮好一会也没想出双赢的方案:祺源刚换到新的岗位,需要好好适应新环境,和领导同事多磨合;婆婆是大学教师,需要天天去学校上课,尤其这段时间刚开学,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公公在政治处工作,常常需要出差下部队考察;祺汾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每天忙着学业神出鬼没,再说我也不放心毫无经验的年轻人。家里个个都是大忙人,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三个小家伙。 “媳妇,时间不早了,你怎么还没出门啊?”婆婆焦急地喊道,她知道今天我要回112师话务室。我眉头紧蹙都快凑成一个“囧”字:“妈,等会我出去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三个小家伙该怎么办啊?” 可能是受小包子好心情的影响,她自豪地大笑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红彤彤的证书:“年楠,为了照顾小包子和小猴子,我趁着你回宁丰县城的空隙,去学校办了退休手续。”听到这里,我感到很诧异:“您今年不是才51岁吗?按周岁计算的话才50,怎么可能办得到?” 她用手绢擦了擦裴佩的口水,得意地回答:“山人自有妙招。”虽然上辈子我一直待在农村,可对于退休的标准年龄还是了解的:男60周岁、女55周岁。 小包子听到我的声音,“无情”地抛弃了女乃女乃,挥舞着小胳膊,哇哇大哭。婆婆也顾不上故弄玄虚,立马紧张地将她塞进我的怀里:“乖囡囡饿了,你快给她喂女乃,你看她哭得多惨啊!” “不碍事,鬼丫头又在假哭博可怜,但这个点估计也真的饿了。”我用手指了指小包子的脸让婆婆看一下,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假装取笑道:“小馋猫,小心吃成大胖子,天天待在家里陪女乃女乃唠嗑。” 裴佩充分发挥“有女乃万事足”的乐观精神,一头扎进我的怀抱,对其他事物无动于衷。婆婆又回房间将小猴子抱了过来,准备让我顺便也喂一下。“妈,家里有没有米糊啊?今天让他先试试看吧!” 婆婆庄知秋立马盯住小家伙的粮仓,忐忑地说:“弹尽粮绝了吗?等会我去买只老母鸡给你炖点汤补一补,两个孩子是有点吃力。”我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正在打哈欠的小包子,轻声地说:“回去上班以后根本来不及准时给他们喂女乃,我估模着小猴子最近身体越来越健康,还是让他先断女乃。至于小包子的问题,我刚刚就在那发愁。” “你瞧瞧我这笨脑袋,光想到退休的事情也没想到喂女乃的问题!”话音刚落,婆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实在好奇她如何办到退休,主动关心道:“妈,你的手续都办好了啊?”她点点头,失落地说:“前一段时间听你公公说劳动保险条例要调整,女性职员退休年龄可能会延后五年。我当时就想与其再熬个四年,还不如把职位空出来给有上进心的年轻人,反正还有退休工资可以拿。早点回家照顾心肝宝贝,你们也不用那么辛苦。” 原来退休年龄划分还有这么一段波折,看来我不能墨守成规守着上辈子那点记忆,毕竟环境变了,接触到的方方面面和前世也大相径庭,有时候真的需要多和赵叔叔他们那些老油条多接触。 既然婆婆退休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下面的事情就方便多了。“妈,你看这样行不?我把女乃挤下来放到瓶子里,等她饿了你再喂。至于小猴子,你先用米糊试了看看,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上班,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婆婆连连拍着胸脯跟我保证。匆匆忙忙换上绿军装,编了个简单的麻花辫,我就准备出门。突然感觉后面有什么一直拉着,转头一看婆婆提着大包小包往我怀里塞。 她指了指红色小布袋子:“里面是红蛋,回去分给同事吧!我们温家添儿添女可是大喜事,这是你公公特地半夜爬起来煮的。”说完婆婆又冲我挤了挤眼睛,神神秘秘地说:“至于绿色的大袋子,那可是祺源特别给你准备的爱心午饭。你现在还在哺乳期,很多东西需要忌口,食堂的菜也不能随随便便吃下去,这样对伤口不好。” 等赶到话务室的时候,大家都在那忙碌地接线、发电报,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月兑节了。眼尖的李红梅放下电话机,激动地跑过来将我搂进怀里:“裴年楠,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可想你了,中午都没有人陪我吃饭。” “那就找个人嫁了呗,好姑娘不愁嫁。”我掏出两红蛋塞进她的口袋里,江组长也发现我来了。她笑着接过鸡蛋,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充满歉意地地说:“看到你安然无恙就好!难产的事情我听说了,最近话务室工作实在太繁忙了,生的男孩还是女孩?” 刚来到这的时候,江姐就告诉过我话务室的工作量会随着一些重要会议召开增大。自从七月在板门店签订了《朝鲜停战协定》,部队调遣回国及后续的一些工作就陆陆续续开始了,也难怪她们没来医院看我。 “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娃叫温文,女娃叫裴佩。正好我和他爸一人疼一个,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我笑着将煮好的鸡蛋分给其他同事。 红梅满脸崇拜地模了模我的肚子,夸张地说:“快瞧瞧看!有福气的人就是这样子,龙凤呈祥啊!赶明也让我见见小宝宝,肯定漂亮又可爱。”刚做完月子的赵红英酸溜溜地回了一句:“难产的娃一般都是傻蛋,我老家的远房弟弟二十多岁了,吃喝拉撒到现在还要别人照顾。” 试问天底下哪一个做父母的愿意自己的小孩被别人说成是傻子,我的怒气蹭蹭往上冒。刚准备反驳几句,江组长狠狠瞪了红英一眼:“还不去工作,你表妹的事情还想不想我帮忙了。” 红英立即谄媚地冲组长笑了笑,屁颠屁颠回到座位。我脑子里顿时都是问号,这丫头原本是一个有点小资情调又喜欢浪漫的傻姑娘,怎么生了个孩子变得这么刻薄?“女人就是雪花命,飘到哪里就到哪里扎了根。赵红英她生了一个女儿,丈夫天天在锅炉厂上夜班。婆婆没抱得上金孙,死活不肯从老家过来照顾媳妇。红英只能写信回东北娘家,正好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闲在家里,就乘火车过来帮忙。”好姐妹红梅解开了我的困惑。 哪怕开天辟地的新时代来临,也不能保证每个妇女都能享受平等的对待,几千年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已经深深植入某些人的脑子里,估计只有回到母系社会才能根除吧。可这无疑是白日做梦!以后我得和赵红英保持一个友好的距离,狗咬人从来不讲理。 小妮子李红梅倒是很有远见卓识,她又凑在我耳边悄悄说了一堆话:“我看她以后有得受了,再苦自己熬一下就好了。现在把表妹从东北叫过来,请佛容易送佛难。红英的丈夫白天在家休息,天天跟这黄花闺女待在一起,保不齐发生点什么风流韵事。” 听她越说越离谱,我冲红梅做了一个封上嘴巴的动作,拿起耳机开始一天的工作。“叮叮叮,叮叮叮”熟悉的电话声传来,我赶紧抓起话筒,熟练地说道:“您好,请问您找哪一位,我帮您转接?” 话机那边传来磁性的男中音:“同志,你好!请帮我转一下112师师长办公室。”“好的,请您稍等片刻,正在为您转接中。”看来我的专业度并没有因为生孩子而退步,可喜可贺!正当我沉浸在自我陶醉时,突然听见:“请问一下你是0642号同志吗?” 糟糕,我忘了报工号,看来麻醉药还是有后遗症的。“最近怎么都没有听到你接线啊?”男中音关心道。这人是谁啊?怎么会知道我的工号?正当我迷迷糊糊陷入思考的时候,他笑了几声,亲昵地说:“我就是上次夸奖你的先生,‘你的声音让我甜到嗓子眼了’,有没有想起来?” 哦,原来是职场骚扰的那位同志,上一次我还是从他的身上找回自信,证明姐还是有市场的。为了感谢他的鼓励,我礼貌性地回答:“同志客气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有时间出来吃个便饭,看个电影?”我被他的厚脸皮着实吓住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单凭声音就约人出去,实在太轻浮了! “同志,您好!我是标准的女圭女圭音,现在是五十岁的老大妈,您还是多见见年轻的姑娘吧!”说完我就将电话转到师长办公室,又开始忙其他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求票票,求鼓励,求评语,各种求!!! ( 第十五更 第76章私人定制 下班回到四合院已经将近八点钟,院子里闪烁着点点烛光。推开门一看,祺源正蹲在那全神贯注地给小猴子喂米糊,唐堂也耷拉着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温祺源的一举一动。小猴子虽然不喜欢味道淡淡的米糊,可还是咽了下去。很明显这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小男人在等我回来,真是太幸福了, 我悄悄走到他们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可能是秋天的气氛很容易让人动情,我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刚准备跟他们打招呼,婆婆抱着小包子从房间走了出来,她像看到救星般跑到我的身边,“年楠啊,你可算回来了。上午你前脚离开家,小包子就哇哇哭个不停。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给她喂女乃,小猴子闻到女乃香味也嚷着要喝。今天多亏了唐堂,不然把我劈成两半也没用。” “唐堂,你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我模了模小家伙的脑袋瓜,非常满意地夸奖道。他腼腆地笑了笑,接着陪小猴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火星语。我有点担心一下子给小猴子断女乃,让他直接吃米糊会导致营养不良,犹豫了半天:“要不然我晚上多喝点汤下女乃,这样温文也能补充点营养?” 祺源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几包女乃粉,笑呵呵地说:“这是张弛和盛学枫送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上次太匆忙什么都没准备。这还是去年在苏联老大哥的援助下建立的第一家乳品厂生产出来的红星女乃粉,听说过一段时间就是军需指定女乃粉。” 刚想睡觉就来了个递枕头的,可既然是指定产品,量肯定不多吧!我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祺源,我们有两个婴儿需要喂养,够吗?”他得意地举了举小猴子,开心地说:“赵团长那边有指标,你就不要担心了。” 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真的让我受宠若惊。今天温祺源第一天去新单位报到,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今天过得怎么样?在军事学院还习惯吗?”我吃着香喷喷的晚饭随口问了几句。 他顿时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看来有事情瞒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答应过我第三次欺骗就收拾包袱滚蛋的哦。”婆婆见气氛不对劲,立马带着三个小家伙回房间,留下足够的空间给我们交流。祺源紧张地抓住我的手,捏着嗓子含糊不清地回答,企图混淆视线:“对不起,我留在部队了。” 前几天回宁丰的时候,他告诉我会将人生的重心转移到家庭,去军事学院教书不但有面子,而且课余时间比较充足。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想一棒子将他打死,很有耐心地问道:“究竟什么原因?给一个充足的理由说服我,不然你等着瞧!” “赵团长承诺只要留在112师,他就向上面申请让我当副团长。最关键的是我们团光棍多,女乃粉的名额肯定全给我,就不用担心宝贝闺女的温饱问题。”他一边耐心解释,一边偷偷地用余光注意我的表情。 没想到转了一圈,事情又回到了圆点。本来我还担心以他的性格能不能融入学院的氛围,这个年代去进修的要么是军事经验丰富的老兵油子,要么就是家里有点关系的新兵蛋子。学生明显呈现两极分化的状况,以温祺源嫉恶如仇的脾气,肯定待不久。 事已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假装生气地说:“待在部队里领那点死工资,还不够三个孩子的开销。”聪慧的温祺源注意到我的重心放在工资方面,他将我搂进怀里,轻轻吹了一口气:“这个你不用担心哦!军事学院那边接洽的汪书记很遗憾我没加入,他很体谅我的难处。正好学院缺一些实战性的教材,让我结合朝鲜战场的经验编写几本,到时候给我稿费。” 怪不得这家伙这么淡定,原来早就想好出路了。我捏了捏他的胳膊,有点惋惜:“这么好的工作你就这样放弃了,以后转业进机关可就难了。”温祁源兴高采烈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介绍信,冲我扬了扬:“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汪书记是一个惜才的人,就向他介绍了盛学枫。这就是他开给我的介绍信,等明天和学枫商量一下,估计他也不会拒绝。” 原来温祁源同志已经将所有的退路都想好了,姜不愧是老的辣。小叔子祁汾从外面回来,见自家院子门半掩着,还以为家里人特地为他留门。他兴高采烈地冲进来,大大咧咧地吼了一声:“亲爱的,我回来了!”抬头一看,我和祁源正甜蜜地搂在一起,心里暗叹:大事不妙,这次又坏了大哥的好事。 果不其然,睚眦必报的祁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副威严家长的模样:“不要告诉我,你一直在学校读书到现在。看来某些人的皮痒了,不知道夜不归宿的后果。”祁汾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讨好:“大哥,今晚唐堂还是和我一起睡吧!我缺爱,需要温暖!”说完就飞奔到房间,头也不敢回一下。 八卦的婆婆毫无护犊的意识,感叹好戏还没上演就结束了,略显失望地对大儿子说:“祁源,你是家里的脊梁骨。祁汾的教育问题就交给了,出什么差错唯你是问。一叶最近半个月出差,这几天小团子和小猴子陪我睡。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哦!”说完还冲祁源暧昧地笑了几下。 有其子必有其母。大恩无以言报,温祁源向他亲娘做了一个标准的敬礼手势:“保证完成任务!”说完拽着我回到房间,可刚刚吃完晚饭的我还没来得及洗漱。他将我按在床边,转身去厨房端来热水和牙膏,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帝王般的待遇真是让人心情愉悦,不自觉哼起了小曲。曾经的六朵金花东飞伯劳西飞燕,我就像鸵鸟一样把伤痛埋进沙子里,连靓靓地事情都不愿打听,或许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祁源很明白我的心境,他让我依靠在肩膀上,静静聆听歌声。 “你觉得我干点副业怎么样?”我拍了拍正在沉思的祁源,用商量的语气询问了一下。他以为我最近很缺钱,局促地说;“阿楠,你不是嫌弃我没用?不能给你优越的生活条件,家里的开销全靠你的工资。自己当初答应你的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办到。” 很明显这家伙想歪了,看来有必要给他讲讲我的远大宏图。我用手将祁源的头抬起来,对着我的脸:“大笨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说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什么苦没吃过,你未免把我想得太轻浮了吧!” 老温同志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了下来,他这辈子有三件最怕的事情:一怕老婆哭;二怕女儿哭;这第三怕就是吃软饭,男人的骨气都没了。我像哄小狗一样模模他的脑袋,笑着说:“跟我混,有肉吃!快先叫唤一声,让我开心一下。” “汪汪!”没想到温祁源还真的叫唤了几声,笑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羞涩地说:“快给我肉吃!不然我就吃掉你!”为了配合他,我还特意将自己的馒头手塞进去。这个可恶的家伙还当真,故意将口水涂在上面,一副奸计得逞的狡猾模样。 低头看看手表,快十点钟了,还是言归正传好好和祁源讲讲副业的事情吧。“祁源,你老婆我的缝纫手艺怎么样?”我戳了戳他的手心,让注意力集中过来。祁源立马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你不晓得,当初那一身连衣裙可把我迷晕了,连着好几天都梦见你。” 看来这家伙的审美观还是不错的,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海龟”。“你看看周遭的人清一色的黑、灰、绿,走在人群里都分不出谁是谁!”我由衷地感慨道。估计现在给一根杆子,祁源也能爬上天,他谄媚地给我捏捏后背:“对的、对的,但我有通天的本事,无论什么情况都能找到你。” “哼,当初在朝鲜屯兵洞,你怎么没第一眼认出来啊?”我故意刁难道,看看他怎么巧舌如簧回答。他愣了一下,惋惜地模了模我的头发:“当初你那乌黑亮丽的长发就像狗啃的一样,正好我饿得眼睛发黑,当然认不出来。如果当时你披着一头及腰长发,穿着合身的布拉吉连衣裙,哪怕烧成灰我都认得。”说完还配合着夸张的表情,试图引起我的共鸣。 建国以来,旗袍、马褂、西服从生活中消失,许多人被迫剪去了烫发,以造型简单,风格朴素的列宁装、工装裤和齐耳的短发为时髦的装束。现在一穷二白,大家既没时间也没金钱花在服饰上,列宁装、工装裤、军装价格便宜,造型简单,是社会各阶层都穿得起的衣裳。可无论什么年代,女人对美丽的追求都是永恒不变的主题。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只要世界上存在男人和女人这两种动物,人类就不会停止对美丽的追求。 自古以来,有国家的存在就会有阶级,这样就会形成不同的消费群体。私人定制主要针对一些有经济基础、有身份地位的重要人物,简洁大方的剪裁加上不落俗套的设计,会让他们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我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分析给温祁源听。可能是太过标新立异,他愣在那半天没讲一句话。当我以为这个盟友铁定没戏的时候,他激动地鼓起掌来:“裴年楠,你真的是德才兼备的奇女子!我真庆幸早早将你收入囊中,不然现在有多少苍蝇盯着啊!” “什么苍蝇啊!那是追求者,今天还有人向我表白的呢。”我故意向他炫耀了几句,温祁源紧张兮兮地抓住我的胳膊:“阿楠,虽然你现在已经当妈了,可毕竟还年轻!人心险恶,外头花言巧语的坏男人可多了,你千万别掉进别人的圈套。” “胡言乱语,我先睡觉了,明天晚上红旗和小曼过来,你早点回来准备晚饭!”分配好任务,我就倒头大睡,今天真的太累了。可怜的温祁源一直担心我被骗,急的一宿都没睡觉,看来他的智囊团又要出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在下班之前凑出来了,大家喜欢就多多支持,偶尔留言啥的也是可行的(⊙o⊙)哦 ( 第二十更 第81章谍影重重1 刚刚踏入新团长的办公室,他很热情地起身迎接,迷人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我看,“裴年楠同志,你还记得我吗,”话说这辈子我从一微不足道的村姑晋升为为人民服务的话务员,多亏了赵念的帮忙再加上后天的努力,接触到的大人物屈指可数。 “请问团长贵姓,最近刚生完孩子,记忆力下降,请多多包涵。”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只能用委婉的方式表达。他很绅士地搬来一张凳子,示意我坐下,“现在简单的介绍一下,我叫楼牧,尚未婚配。曾经参加过解放战争,刚刚从北京政治学院毕业。” 看来和卓灵大姐刚刚八卦的没有太大出入,一个有战功、高学历、英俊的钻石王老五。我并不想再和他纠结在这些问题上,开门见山道:“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呵呵,我喜欢这种做事风格,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要是话务室的其他战士都能像你一样,十分指标,十二分措施,二十四分干劲。我们的国家会更加富强,何惧那些敌对分子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楼牧讲话总是带着刻意讨好的成分。可看他那么谦卑的态度,又觉得可能是我多疑了吧!江组长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张政委一声不吭就将所有事情解决,再加上祁源最近总是神神秘秘,这几个因素累加在一起使得我犹如惊弓之鸟。 楼牧见我半天没有回一句话,又主动搭话:“裴年楠同志,你加入112师通讯组多久了啊?”我前后回想了几分钟,答复道:“1951年加入,到现在正好两年。”“江瑞芳的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晓,这空出的位置,准备在优秀战士中找一个补上。你有什么看法吗?”他挑了挑眉毛暗示道。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无条件服从上级领导的安排!选拔更优秀的人才。”楼牧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张政委说你工作负责、根正苗红,还是一名光荣的军嫂。” 烫手山芋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向他推荐了李红英。楼牧没想到我会拒绝:“我是一个执着的人,只要认定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会想方设法得到。不管出于私心还是工作的需要,你是最合适的组长人选。” 家庭和服装事业是我目前生活的重点,尤其是后者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琢磨经营,当然这一点肯定不能直白的告诉。该怎么说服他呢?正当我绞尽脑汁想法设法拒绝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独家发表,违者必究) 只见黄明艳穿着一套发旧的绿军装,估计是使了什么手段从她表姐赵红英那边弄过来的。她的脸上绽放出自认最迷人的笑容,特意挺了挺“伟岸”的胸膛,嗲声嗲气地说:“楼团长,听说你准备在话务组选拔新领导,我今天过来毛遂自荐。别看我刚来这边不久,可业务能力算是一把手,比刚生完孩子还没调整过来的同志不知道强多少倍。” 她将后面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很明显针对的就是我。估模着黄明艳就是典型的自己得不到,也别想别人好过的人。楼牧皱了皱眉头,眼神满是不屑,但很快又恢复笑容:“有竞争才有动力,黄同志积极向上的精神值得学习。我看这样吧,为了做到公平、公开和公正,二位轮流三个月担任临时组长,最后由话务室的战士根据你们的表现统一投票表决,你们意下如何啊?” 话音刚落,黄明艳就迫不及待的回答:“我年轻干劲足,没有人拖后腿,就从我这先开始吧。”说完她还挑衅地看了我几眼。虽然不屑黄明艳的处世之道,但在某种程度上得感谢她解了燃眉之急。 楼牧犹豫了半天,又将话题转移到我的身上,试图进一步挑起我和黄明艳之间的矛盾,好坐收渔利。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自古以来我们国家都是礼仪之邦,裴年楠同志作为前辈,有优先选择的权利。” 我假装很惋惜地叹了口气,失望地说:“孩子是前世的债主,这辈子紧追快赶讨债来了。两个小家伙还未有断女乃,我实在分不了心,让黄明艳同志先当代理组长吧。”为了小小的报复一下,我特地加重“代理”两个字。 要不是在楼牧面前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姓黄的早就破口大骂。她气得眼睛里直冒火光,自信满满地呛声道:“等着瞧吧,六个月后的组长非我莫属。” “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好好加油!争取早日加入组织,成为光荣的一员。”楼牧的话一语双关,只可惜愚笨的我并没有听出弦外之音。(独家发表,违者必究) 刚踏进办公室,本来叽叽喳喳的聊得热火朝天的姑娘们顿时安静下来。红梅激动地将我拉到座位,准备小声地和我讨论刚刚子在办公室发生的一切:“怎么样?这组长的职位板上钉钉了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也沾沾光啊,裴大组长。” 虽然其他同事都开始忙碌起来,可手上的东西却没怎么动过,一个个竖着耳朵认真偷听。吃官家的粮食有保障,刚重生那会我就分析过各种工作的可能性,军人在又红又专的50年代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建立起良好的同事网也是为以后的艰难岁月增加点安全保障,最起码不用担心自己因为某某原因被人揭发、举报。 我故意放大嗓门,谦虚地说:“和大家比起来,我的业务能力可差远了。有的同事从女圭女圭兵开始就接触通讯行业,而我只是因为家庭需要从文工队调到北京这边的部队,算得上半路出家。” 这一番对于老资历的话务员很受用,以卓灵为代表的那一派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善。她将胸前的工号牌反复擦拭了好几遍,以知心大姐的口气安慰:“年轻人好像是早上**点的太阳,朝气蓬勃、积极向上。唯一缺少的是生活的磨练,经过岁月的洗涤早晚会变成一块璞玉。” 其他几位年长的同事也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了几句,她们断定我落选了。最忙碌的话务高峰期已经过去,以柯艳艳为首的年轻姑娘们也有了充足的时间,你一言我一语聊天,办公室的气氛又恢复成昔日的和谐,这时不速之客黄明艳又来了。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颐指气使地让小王让出座位坐下。在赵红英没有结婚之前,最好的姐妹就是柯艳艳。红英刚生完孩子,艳艳还特地请了半天假去看望她,当时就觉得这个表妹不简单,也曾好言相劝。可惜赵红英像喝了**药一样,反倒责怪柯艳艳挑拨是非,让血脉相通的好姐妹心生间隙。 柯艳艳在心中暗暗感叹:如果当初赵红英能听得下一言半语,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一夕之间失去稳定的工作和心爱的老公。话说那句“奈何桥等几年”是什么意思,也不晓得她过得怎么样。看到罪魁祸首却在这招摇过市,心中的怒气实在压不下去。 “你来这干吗?后勤人员干什么不好好待在厨房烧饭?机器那么贵,坏了你赔得起吗?是不是想撬社会主义的墙角?”柯艳艳的几个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射向嚣张的黄明艳,可人家却毫不领情,径自围着办公室走了一圈,指了指靠南的桌子:“这个位置以后就留给我吧!” “你凭什么啊?”素有代沟的卓灵和柯艳艳难得异口同声地反驳。拥有超厚脸皮的黄明艳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组长,要好好听话,努力工作哦。”她特别自然的将“临时”两个字省去,正好也省去我的麻烦,谁都不能保证三个月内搞出什么幺蛾子。 年纪大的卓灵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她大声驳斥:“无凭无据何以让人信服?麻雀也想变凤凰,痴人说梦。”绝非善类的黄明艳彻底被激怒,她从兜里掏出一张信纸,声称这就是她的任职报告。满脸疑惑的柯艳艳一把从她手里夺了过来,大声地读起来。 基本情况属实,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黄明艳,另一个就是我。大家顿时就偃旗息鼓,不至于低身下气地讨好,但语气中多了几分忐忑。卓灵大姐灰溜溜地将桌上的东西收走,找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谁让这新官一眼挑中自己的位置呢,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新官上任三把火,黄明艳的第一把火就是备受争议的任职报告,第二把火就是充满挑衅意味的作为之争,而这第三把火就是宣布以后的电报换成明码。她刚刚宣布这个消息,话务室顿时乱了套,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讨论。 众多周知,电报作为50年代主流的传媒工具,对某些电文的传递,不是直接拍发和接收的,尤其是汉子书写的电文,需要将文字翻译成可用电信号传达的电码后才能用发报机向外拍发。电码有全社会共同约定的,一般民众的日常拍发和接收的电报,都是明码电报。但我们属于军工单位,一直使用的是与其他集团互相约定的电码,也就是所谓的密码。 为了保证信息的安全,我们每天需要背诵不同的电码,组长也会根据实际情况修改和判定。看来黄明艳对此真的一窍不通,这样长久下去早晚会上军事法庭。张政委闲来无事喜欢每个办公室坐坐,通过和战士们交流、聊天,了解他们的最新思想动向,也方便自己开展工作。 他对我们通讯组发生的大事也算稍有了解,总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新来的团长怎么选拔的。当张政委推开办公室的门,正好听到黄明艳在那发表长篇大论,气得差点摔杯子:“一派胡言,这样国家财产损失算谁的啊!我看这样吧,卓灵和柯艳艳是组里业务能力最强的,有时间多教教她吧。” 刚到手的权利一下子被分成三部分,这着实让黄明艳心中不爽。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她也只能低头听从政委的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有变动,估计文章更新都会在深夜,实在抱歉(⊙⊙)哦 第二十一章 第八十二章谍影重重2 到了下班的时间,温祁源奇迹般出现在话务室门口。他很自然地将身上的军大衣月兑下披在我的肩膀上,用温暖的大手紧紧包住我的手,“阿楠,我们回家吧,今天有惊喜等着你。”估模着祁源今天可能还会加班,我还特地约了顺路的李红梅一起回家,一个人真的太寂寞了。 小丫头嘴巴特别甜,等我们夫妻交流完,她就主动打起招呼,“姐夫好,刚刚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有做完,你们先走吧。”祁源心里乐得开了花,可脸上还维持着严肃的神情。我有点不放心,“那怎么行啊?要不我们等你一会?” 红梅赶忙推辞:“你家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可等不急。话说出生那么久,我都没去看过她们,等有时间去你们家蹭一顿饭。”“好好好,随时静候你的大驾。”本以为今晚又得多一个电灯泡,已经乖乖认命的老温同志心花怒放,拍拍胸膛保证。 当我们三个正聊得开心的时候,黄明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到温祁源,上一次初来乍到只是微不足道的替代品,也不好意思主动出击。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自恃有事业、有相貌的大姑娘难道比不上一个黄脸婆。 黄明艳搔首弄姿一番,不是理理额前的刘海,就是用手抹平军装上的皱痕:“这位同志在哪个部门工作啊?”祁源板着个扑克脸,不怒而威。不死心的黄家妹子干笑了几声:“我是112师通讯组长,请多多指教。” 因为江瑞秋和婆婆是老乡的缘故,祁源和她也算点头之交,去朝鲜战场之前还悄悄拜托过江组长照顾妻子。他冷冰冰地反问一句:“江瑞芳哪里去了?不要穿上龙袍就以为是太子。” 再厚的脸皮碰了几次钉子,也得偃旗息鼓。黄明艳暗暗骂道:果然什么马配什么鞍,白白浪费了一副好长相,比那位英俊潇洒的楼团长差远了。她冷哼了一声:“纵容下属放错的领导就是革命队伍中的一颗老鼠屎,要不是赶上好政策,她早八百年就流放边疆了。”说完头都不回一下,大步流星地走开。 这一切搞得温祁源莫名其妙,傻呼呼站在那边。好心的红梅安慰道:“温大哥,被这种卑鄙小人气到真不值得。你和年楠姐还是早点回家吧,我看时间不早了。”这时祁源才回过神来,拉着我取车回家。 “年楠,我是不是又错过什么大事?”温祁源一边奋力骑车,一边转过身紧张地问道。虽然大晚上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可这段路长年失修,一不小心很容易掉进坑里。我故意撩起他的外套将冰冷的手指头塞进去,假装生气地说:“专心骑车,等回家收拾你。” 刚走到胡同口,我就看见一个唐堂蹲在四合院的大门口东张西望。这孩子也真是的,北京深秋的夜晚可比南方冷多了,一不小心就着凉。还没等到祁源刹车,我就从后座跳了下来。可能是落地点没有瞄准好,身子突然往前倾差点跌了个狗j□j,幸亏唐堂眼疾手快将我扶住。 “女乃女乃和叔叔不在家吗?”我模了模小家伙的脑袋瓜,稍微有点儿扎手。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头发软的孩子心慈面软,以后肯定是个孝子。”可我却不认同这个观点,唐堂三四岁的时候就可以很独立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这不就是最好的范例! 自从当了女乃爸,温祁源同志一有闲暇就喜欢抱小猴子和小包子玩飞高高的游戏。上次回老家被我狠狠教训了一下,他才收敛了不少,这不又将主意打到最大的娃身上。祁汾听到门外有动静,赶紧走了出来,他也不顾自己大哥的心情,拉着我往客厅赶。 打开门一看,婆婆正蹲在那激动地擦拭崭新的大家伙,两个小家伙不吵不闹,好像也感受到那一份喜悦。我走进去仔细一瞧还是上海产的,最畅销的蜜蜂牌缝纫机。四个抽屉加一个翻斗,它是最高级的“五斗式”。因为计划经济的缘故,各种牌子的缝纫机虽有质量差异,但价格却相差不多,有的只是地区差价。上海的价格即可成为尺子,据我估测这玩意要150元左右。 祁源左手抱着唐堂,右手提着一个大布包,神神秘秘地走到我身边:“阿楠,这个惊喜还满意吗?” 缝纫机,是五六十年代家庭主妇向往的重要生活设备。“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是当时老百姓穿衣的基本口诀,而要实现一件衣服“9年”服役期的完美度过,在50年代妇女都走出家庭参加工作的时代潮流下,光靠用针线缝缝连连显然已经不是能顶半边天的女同志愿意承担的事了,哪个丈夫都想攒钱给妻子买一部缝纫机。所以,多年来缝纫机与手表、自行车同为老百姓争购的“老三大件”。 手表是老六哈尼结婚的时候送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还上这份重礼。自行车是公婆托关系买的,当做新婚礼物给我们小两口。由于当时技术水有限,这车使用起来并不算方便,正常情况下都是祁源在用,成为往返部队的必备法宝。 家里唯一缺的就是一部缝纫机,考虑到家里的经济条件,我本打算今晚和温祁源商量一下,采取分期付款的办法去红旗的单位赊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我有再多的款式,没有一个像样的生产工具,那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实际掌握经济大权的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工资不是寄给战友家属了吗?哪里来的闲钱买奢侈品?”婆婆对于男女感情这块总是有超出同辈人的浪漫和包容,老人家早就拉开准备看好戏的小儿子,顺便把三个小的也“打包带走”。 温祁源故作潇洒:“这点小钱怎么会难道大爷,小楠楠未免也太小看为夫的实力。”看到某人在那耍贫嘴,不老老实实交代问题,真的很火大。我用布将缝纫机盖起来,径自走回房间。他立马着急了,将情况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黎恂婶子教的这一招“欲擒故纵”真的很实用!赶明等红旗和小曼结婚了,让她再教几招驭夫之术。 原来这部缝纫机是祁源托大哥买的。一个从美国留学归来的权威在上海举办学术交流会,院长研究让同样有留学背景的郑飘扬学习。趁着会议的空隙,他揣着巨款买了这部来之不易的大件。钱是温祁源熬夜写书挣的,他向汪书记提前预支了稿费再加上这个月的工资勉强凑齐。(独家发表) 看在辛辛苦苦的份上,我很快就原谅了他。温家的家规完完全全是婆媳这两年制定的“霸陵条约”,我一向要求温祁源“食不言寝可语”。今天难得开心,我在饭桌上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其中包括姐妹来访和话务室发生的离奇事件。 他的神情有点凝重:“那个叫楼牧的新团长,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此人深不可测,绝非善类。”“你怎么认识他?人家楼牧可刚刚从政治学院毕业啊!”我瞪大眼睛问了几句。温祁源做了一个求饶的动作:“老婆,本来打算文件下来再给你个惊喜的!我刚刚升为副团长,工资也跟着提了一点哦。” 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没告诉我啊?等哪天买瓶二锅头灌醉,到时候套套话,现在我就当一个聪明的傻子吧。男人有了权力很容易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这辈子好不容易嫁到一个好丈夫,可不能再被抢走:“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你可要时刻保持自己的纯洁。” 狡猾的家伙一下子就明白我的弦外之音。回到房间刚关上门,他就装傻凑在我耳朵边:“纯洁是什么?人家可是讲卫生、爱清洁的好青年,要不你检查检查?”没等我开口拒绝,他就猴急地用嘴唇将我堵住,抓住我的手一路往下。 自打去年那个浪漫的夜晚以后,可怜的老温同志“独守空闺”。本想着打完仗,用“糖衣炮弹”攻下我这块阵地。可回到北京推开病房发现自己当爹,公公差点要断绝父子关系。为了补偿我,他夹着尾巴做人,好吃好玩地耐心伺候了几个月。期间攻克无数难关,今晚终于可以采撷胜利的果实。可未曾想到一见到迷人的老婆就失了戒备心,轻而易举地又犯了错。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此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缠绵的湿吻让我差点喘不过去来,祁源又不停地在我耳边呢喃:“老婆,我爱你!”这一切就如童话般美好,可爱的孩子加上贴心的爱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呢?祁源做了很多前戏,一再顾及我的感受,有好几次差点没忍住,豆大的汗珠一直往下滚。 “温祺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无论以后面对什么情况都不离不弃。”说完我主动亲吻他的眼睛,接着又在脖子背面留下专属记号。他接收到我的讯号,反手将我压在身下共赴**,他带给我的一次次的战栗令人像中毒一样的上瘾,爱让人欲罢不能。 由于早上睡得太香,我们俩差点迟到。这还得感谢唐堂小朋友,他趁婆婆不注意准备溜进我的房间。祺源昨天把门反锁了,小家伙怎么使劲都打不开,动静太大一下子把我们两个都吵醒了。张开惺忪睡眼,低头一看将近七点钟了,我使出吃女乃的劲将温祺源摇醒。为了给我买一部缝纫机,他连续熬了几天夜编写教材再加上昨晚的“辛勤劳作”,早就累坏了。 等我火急火燎地赶到话务室,黄明艳正站在前面开晨会。她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最角落的位置:“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裴年楠同志希望下次有点时间观念,不要搞什么个人特权。” 今天真是倒霉,一下子落了把柄在她手里。按着黄明艳的个性,肯定会报告上级。我反过来安慰自己:如果真的能够让楼牧放弃让我当组长的念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黄明艳就得意洋洋地走到我面前:“裴年楠,楼团长找你有事,限你五分钟之内赶到。” 其实楼牧本不打算找我麻烦,耐不住黄明艳的死缠烂打。为了配合上面的工作,他只能敷衍着答应,并叫黄明艳代为转告:30分钟之后去他那边“坐坐”。以抹黑别人抬高自己的黄妹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故意提前了二十五分钟,想让楼牧觉得我是一个溜须拍马的人。却让我意外撞破惊天秘密。 我赶到的时候,门正虚掩着,“咚咚咚”敲了几下,楼团长的办公室里面似乎没有人回应。回想黄明艳当时着急的神色,应该不会唬弄我,还是先到里面坐会吧。刚歇了不到五分钟,我发现墙角落有一张废纸,闲来无事还是捡起来扔掉吧。纸角边“0642”冒了出来,这不是我的工号吗? 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我实在好奇里面的内容,偷偷打开一看都是熟悉的数字,很明显这是一张没有备注名字的工号单。只见有的数字后面打了勾,还有的数字打了叉,唯独我的上面既有勾又有叉,这又是什么含义呢?纸片的抬头还写着“西方企业公司”这几个字,令人匪夷所思。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穿中山装的楼牧走了进来,很明显了一大跳:“你怎么来了?”“不是您让黄明艳通知8点半来这坐坐吗?”我满脸困惑地回答道。他大声咳嗽了几下,似笑非笑地说:“还以为你这么积极是专门来看我的呢!”接下来楼牧象征性地讲了讲遵守时间的重要性,当我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惊悚的声音:“不要试图解开谜底,否则好奇害死猫。” 本打算晚上睡觉前跟祺源好好聊聊这件事情,刚吃完晚饭家里却来了两位贵客。“赵团长、楼姐,你们怎么来了啊?”我赶紧招呼他们坐下,又准备去倒两杯水。楼姐摆了摆手,笑着说:“年楠,咱都是老相识了,不需要这么客气。听老赵说你准备做私人定制的生意,正好过一个月就元旦了,单位有活动需要我组织一下,你这有没有好的款式推荐一下?” 原来是生意上门了,温祺源这广告打得蛮响的,连领导夫人都知道了。我悄悄地对着老温竖起了大拇指,他小声地凑到耳边说:“记住下次得叫赵旅长,军衔往上挪一挪。”“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故意在小裴同志面前抹黑我?全师上下都知道温团长为了给娇妻买礼物天天熬夜,竟然在任职大会上睡着了。” 楼晓凡的衣服很快就做好了,一件款式简洁的冬季旗袍,腰身比40年代宽松,并没有用刺绣,镶滚等装饰,色彩素雅和谐,体现出“得体大方”的风尚,让楼姐活动当天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上次给裴佩办满月酒的时候我就答应给她做一套衣服,刚开始死活不同意,最后我只能折中收了布料的成本费用。 为了报答我,她动用自己的人脉,给我介绍了不少生意,渐渐在圈子内有了名气。我并没有因此放弃军人的身份,毕竟在关键时刻它相当于一张保命符。做到两头兼顾真的很难,多亏了全家上下老老小小的鼎力支持。(独家发表) 转眼到了三个月后,已经是1954年2月5日,听公公说过几天匈牙利足球队来我们国家访问,到时候给他也准备一套像样的衣服。一路上我都在琢磨该怎么设计,连祺源跟我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走到112师大门口的时候,明显发现情况不对,站岗的战士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已经升为班长的小朱非常客气地和我们夫妻俩打了个招呼,偷偷地对自己的偶像说:“大哥,嫂子长得这么漂亮,你可得小心点啊!” “怎么了?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祺源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小朱压着嗓子说:“昨天后半夜有战士巡逻,在4号宿舍楼外面发现一具女尸,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法医解剖发现肚子里还有一个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据说那个叫黄明艳的女战士还没结婚。真是丢人现眼啊!” 什么?黄明艳就这样死了?真是令人震惊啊! 第二十二章 谍影重重3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黄明艳落得如此衣不蔽体的下场,非但没有同事为她掉一滴眼泪,连远在东北的父母都不愿承认有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未婚怀孕再加上luo死让亲人避之如瘟疫,唯恐被人指指点点,恨不得从来没生下过女儿。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这件事情的恶劣性引起全师上上下下的关注,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在讨论死因。了解黄明艳处事作风的人都背地里疯传她八成是被赵红英给杀的。理由很简单,一个和和睦睦的幸福家庭被第三者插足,体面的工作也被取代,试问哪一个女人能受得了这种打击。与其苦苦挣扎,还不如来个鱼死网破。 惯于做别人思想工作的张政委也不淡定了,他做政治工作四五年,从来没有碰到这么恶劣的案例。最要命的是现在正是张政委事业的关键时期,他冥思苦想了一个上午,决定将近期凡是和黄明艳有接触的人逐次问话,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 政委悄悄地走到话务室门口,暗自观察了好一会,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地工作。过几天匈牙利足球队来访问,各项工作都得安排好,我们的工作量骤然上升。按照楼团长的安排,前三个月代理组长由黄明艳担任,后三个月则由我负责。 黄明艳这一死,带来的余震实在太多,许多细节性的问题没来得及交接。幸好卓灵和柯艳艳帮了不少忙,不然就像是一团无从下手的乱麻。张政委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出来:“裴年楠同志,组织和我相信你和这件事情毫无瓜葛。你是经历过战争炮火洗礼的人民英雄,同时还是一名光荣的军嫂。” 接连两个高帽子戴在头上着实让人承受不起,我开门见山地说:“政委,你有什么指示直说吧,我无条件配合。”他斟酌了半天说:“关于黄明艳的死,请列一张嫌疑名单给我。你和其他战友朝夕相处,难道就没猜测谁最有可能下狠手?” 不愧是和人打交道的老油条,一下子就把烫手山芋扔了过来。我不作声色地干笑了几下:“其实我的代理组长也是临时的,毕竟家里有三个小孩需要照顾。自打温祁源去年提拔为副团长,天天忙得晕头转向,家里什么事情都搭不上手。要不让楼团长帮您查一下?” 老张摇摇头,脸色变得更难看:“通讯组的战士都是经过严密政治审核,虽然他战功赫赫、学历颇高,却非嫡系难以让人安心。”刚说完他就有点后悔,补充了几句:“这也是我自己瞎琢磨的,你千万不要随便说不去,否则后患无穷。”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在此位必得操劳。张政委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实在不好拒绝。经过再三“讨价还价”,我们达成共识:由我提供一份名单,交由相关人士侦查。此后事情好坏与否,与我裴年楠毫无关联。(123言情独家发表,违者必究) 一回到话务室,红梅就凑到我身边:“年楠,刚刚张政委找你干嘛的啊”鉴于调查的保密性,我随便编了一个谎话:“政委为了讨对象欢心,在我这订了一套衣服。他比较含蓄,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你是我在112师最信任的朋友,千万不要宣扬出去。” 关于我在工作闲暇帮别人做衣服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隐瞒李红梅。这三个月黄明艳为了打压报复,没少给我安排夜班。红梅觉得这种公报私仇的做法会打乱话务室正常的排班规律,偷偷地在厕所贴了大字报,这才让我解月兑出来。 为了感谢红梅的仗义之举,我特意邀请她去家里吃了个便饭。当她看到案台上堆着的衣服,两眼冒光用手模了好几下。于是我花了三天的时间,做了一件素色的布拉吉连衣裙当做生日礼物,乐得她接连好几天,只要一有空闲就哼唱家乡小调。 红梅暧昧地笑了几下,一副了然的模样:“没想到张政委这么罗曼蒂克,还懂得搞甜蜜惊喜。”说完她用手撑住下巴发呆,我估模着在憧憬白马王子吧!“红梅,对象找得怎么样了啊?有没有中意的人啊?姐帮你牵线做媒。”一时兴起我和她开起了玩笑。 “其实嘛,有这么一个人,他总是默默地关心着我。”小姑娘羞羞答答地回了一句。看来有情况,我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今年大多?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因为太激动,嗓门一下子就上去了。小妮子赶紧用手捂住我的嘴巴:“年楠姐,你声音这么大,难道想害我出丑吗?”我赶紧向红梅道歉,催促她和我聊聊对象的事情。“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像静谧的河水一样流过我的心田。去年你回家坐月子那会,我感冒嗓子疼得特别厉害。那个人一下子就听出来异样,让我多喝点胖大海,平时不要太累多注意休息。这么一来一去,我们俩就熟悉了,每个星期会定时聊天。” 怎么感觉她的对象是虚拟的人物啊?我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他有没有约你出去逛逛?”红梅长长地叹了口气,略显悲伤地说:“他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可在外地工作,目前很难调回来。我们俩都在努力的存钱,为建立自己的小家庭奋斗。”“他有没有给你郑重的承诺?你可不要弄得人财两失!”我怕单纯的小丫头被骗,将丑话说在前头。 红梅低下头,自卑地说:“怎么可能啊!他是见多识广、幽默风趣的**,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话务员。”顾及到她的感受,我安慰道:“现在是新社会,不像以前那么讲究门当户对,要勇于追求自己的真爱。” 听到我的鼓励,小丫头信心倍增,搂着我的脖子说:“年楠,你真是一方良药,一下子治疗好我的伤痛。其实我一直担心别人知道了,会说我攀龙附凤,妄想野鸡变凤凰。”我刮了刮红梅的鼻子,劝解道:“生命如此短暂,要及时行乐,不要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拉住我的胳膊说:“其实那人一开始报的是你的工号,我就如实告诉他你的情况。”“呵呵,没关系!那会你姐夫在前线生死未卜,我公公托人打探消息,估计图方便就直接报了我的工号。”话音光临,“叮叮叮,叮叮叮”的电话声传来,我赶紧抓起话筒,开始认真聆听,一直到下班都没停得下来。(123言情独家发表,违者必究) 晚上八点半正准备休息的时候,祁源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封信,得意地挑了挑眉。难道是别人写给他的情书?在向我炫耀他的魅力?彪悍的我趁其不备,一把夺了过来。收信人是我,寄信的人居然是赵武。记得上次大姐和二姐来家里的时候,为了一解对靓靓地思念之情,我提议每人写一封信,纪念六朵金花风雨与共的美好时光。 信写好之后,心情不佳的我随手找了个地方塞起来。过了几天,我准备放到箱子里,信却不翼而飞。当时我还在猜测是不是细心的小曼收起来了,预备下次过来的时候好好问问。“你把信寄出去了?”我非常确定地吼了一声。 温祁源用力点点头,厚脸皮地指了指右边的脸颊说:“开心的话就抱抱我,满意的话就亲亲我。”“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昨天一夜温存,累得连我的腰都直不起来。我指了指祁汾的房间,让他去那边待会陪弟弟唠嗑。今晚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小叔子精神不佳,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八成是失恋了。 房间顿时清净了下来,我坐在床边打开信封。里面一共有三张信纸,分别写给红旗、小曼和我。取出标着自己名字的那一份,开始认认真真读了起来。她在香港那边过的还不错,那个卖祖母绿的清朝遗老帮了不少忙。现在靓靓凭借文艺兵的底子,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渐渐融入新的环境,就是语言方面稍稍有点吃力。 除此之外老五还表达了不能见到三个小家伙的惋惜之情,并承诺一旦形势好转,她一定会想法设法回来看望我们。最后靓靓让打听一下王牧楼的消息,她觉得家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精心设好的骗局,她和老四美丽都成了别人博弈的棋子。 令我震惊的是,靓靓居然也提到“西方企业公司”。据信中回忆,第一次见到王牧楼是在1951年8月份,她出去逛街的时候,不小心掉了钱包。等到付款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严肃的问题。这时王牧楼挺身而出,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两个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偷偷模模谈起了恋爱。 感情稳定之后,靓靓想给恋人一个惊喜,特地 从部队请了假,悄悄来到王牧楼的住处。她发现里面居然住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外国人,其中有一只眼睛还是瞎的。靓靓完全吓呆了,男友解释里面住的是和他一起研究课题的苏联教授。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的老五怎么可能懂得区分美国人和苏联人呢?直到去了香港,温室里的花朵饱受风吹雨打,才蓦然发现自己被欺骗了。 不幸的相遇注定灾难的开始。1952年春节靓靓已经准备带王牧楼回浙江父母家,如果赵爸爸不反对的话,五月的时候就把婚事定下来。天有不测风云,三反五反的时候,她的父亲被扣上不法资本家的帽子。本打算拿钱消灾的老四错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心想找王牧楼商量,因为那个姓王的说自己是某某领导的儿子,路子很宽。当她去王家大宅找依靠的时候,被告知根本没有这个人。(123言情独家发表,违者必究) 第二天回到部队,张政委又找了我一趟,上头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希望我尽快找出点蛛丝马迹。为此政委还特地批了我一天假,回去好好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自打做完月子,温祺源一手包罗了我的交通问题。这个时间点回去,得事先知会一声。 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就听到温祺源严苛地训斥战士。几个眼尖的士兵看到我过来,交头接耳骚动起来。“滚犊子,该训练的时候不认真,等着上战场的时候挨子弹吗?给我沿着操场跑二十圈,只要停一下就再加一圈,其他同志监督。”等他公布完惩罚的方案,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阿楠,你怎么来了啊?”祺源没料到我会出现,讶异得连嘴巴都合不上。我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到这来,快速地说了一声:“政委放我一天假,今晚你不要载我回家。”“嫂子好!”为了逃避责罚,嘴甜的小华子主动跟我打了个招呼。 和战士们在一起的祺源显得特别有朝气,他皮笑肉不笑地对小华子说:“爱之深责之切,你再加五圈,限定在二十分钟内完成。”本以为投其所好,温副团长会放过自己一马。没想到年轻的小华子打错了算盘,起了相反的效果,气得他小声地嘀咕:“你那么爱嫂子,也没惩罚她啊!” 自行车还是留给了温祺源,我打算走路回家,顺便好好体会老北京原汁原味的庙会文化。从朝鲜战场回来,我的身体素质明显下降了不少。这不才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远远看到街道学习班的大门敞着,我决定到里面小坐一会。 “请大家跟着我一起念‘人、手、口’,声音再大一点。”一个年轻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抬头一看那不正是消失许久的赵红英,身旁还放着一个摇篮。她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老了一些,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红英远远跟我点了一下头,我会心一笑。等到课程结束,她笑着走到我身边:“年楠,你怎么来了?难道今天放假吗?”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考虑了半天回答:“黄明艳死了!”红英并没有吃惊,低□子给摇篮里的小豆子理了理衣服,过来老半天才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的好妹妹!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她又盯着我看了半天:“裴年楠,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但有一个要求,如果我不小心离开人世,你一定要好好帮我照顾小豆子,她是无辜的。”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圆点,终于到了揭开谜底的第一步。我举起右手向老天发誓,一定会遵守诺言。 “你接线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一个男人,他会称赞‘你的声音让我填到嗓子眼了,真希望下次还是你接线。’”红英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想想祺源在朝鲜的时候,我也曾碰到过这个状况,于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怀疑那个人是间谍,他从我这套了不少与其他集团互相约定的电码。表妹不知从哪里知道这件事,威胁我给她介绍工作。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屈服。谁曾知道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婪鬼,一下子把我身上的绿军装彻底给扒了。”红英面无表情地讲述着事情的原委。 我追问道:“那你怎么会离婚?我没生孩子那会,你们小两口不是很甜蜜嘛。”赵红英感慨道:“天底下偷腥的男人多得是,小姨子和姐夫的风流韵事就在我家发生了。当然你家的温祺源是个绝对的例外,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我处处针对你的原因。” 难道黄明艳肚子里的孩子是红英前夫的?她冷笑了几声:“我也没吃亏,在野鸳鸯偷欢的时候,一脚踹坏他的命根子。”结婚短短一年多,赵红英的整个人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有点小资情调、渴盼罗曼蒂克爱情的单纯小姑娘不复存在。 正当我陷入迷思的时候,红英又说了一些秘密:“江组长从头到尾都在帮我,她是个好人;卓灵就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有贼心没贼胆。0621、0665、0412她们几个都是深藏不露的狐狸,以后可得小心。” 怎么她提及的工号似曾相识啊?对了,这些都是在楼牧的废纸团里面看到的,还有那个“西方企业公司”。楼牧、牧楼、王牧楼,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间谍,一方面利用三反五反的契机,试图挑拨军人和商人之间的矛盾,靓靓就是那个最可怜的倒霉鬼。另一方面,利用自己不俗的相貌和迷人的声线,迷惑年轻的话务员,弄到特殊的电码,这样轻而易举地破解电报。 匆匆告别红英和小豆子,我又返身回到部队。潜伏的敌人实在太多,实在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先找祺源商量吧。正好这个时候午休,他对于我的再次出现显得有些慌张:“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一路狂奔到张政委的办公室。当着两人的面把令人震惊的事实讲了出来,吓得他们大气不敢出。“实在抱歉将你牵扯进来,这件事就由我和温祺源同志解决吧,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接下来几天,我都尽可能拉着红梅壮胆,搞得她怨声载道,大呼没有自由。我笑着说:“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到时候说不定你愿意一辈子为我做牛做马。”“做梦吧!裴年楠!”小丫头假装生气地吼了一句。 下午五点的时候,楼晓凡过来找我,声称有几个好姐妹也想定制新衣服,让我和她去旅长办公室讨论一下。看看手表也快到下班时间,我一口答应了。一路上和她开心地聊着天,楼姐还问了小包子和小猴子的近况。 走到旅长办公室,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正当我困惑的时候,楼晓凡举起事先准备好的砖头,狠狠砸向我的后脑袋。顿时天旋地转,一切都陷入无尽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越来越多了啊!大家快掌声鼓励一下,我会写得更勤快的哦 第二十三更 第84章尘埃落定1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脑海里却想不起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仔细看看四周黑漆漆的,大门因为长年失修变得破破烂烂,冷风不住往衣服里钻。空气里还弥散着一股酸腐的气味,这里应该荒芜了好久。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本着求生的本能,我放大嗓门拼命嘶吼着,希望引起路人的注意。手脚被绳子绑得死死的,我只好一点一点挪到墙角,两只手不停地搓着。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三小时,差不多将近半夜的时候,朦朦胧胧中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 究竟是谁呢,难道是温祺源寻找到蛛丝马迹过来救我了?“傻丫头,是不是以为你的丈夫过来了?脸蛋尚有几分姿色,可生完孩子、人老珠黄的村姑怎么比得过年轻的**?这个时间点,温祺源正沉醉在温柔乡里不知东南西北。”楼晓凡一把抓过我的头发,狠狠地甩到墙边。 当初我就和祺源做过一个事不过三的约定:如果再犯一次错,他会自觉地在我和孩子面前永远消失。“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他这辈子认定我了,任何人都别指望破坏我们的感情。”我生气地反驳道。 楼晓凡冷笑了几声:“立下山盟海誓了嘛!为了让你死也瞑目,偷偷地告诉你个小小的秘密:早在五年前,温祺源就和另一个女人发生过亲密关系。”两世为人,我自认对温祺源了如指掌:“你胡说八道!别指望我会相信你这个疯女人。” “哼,乡下的姑娘就是容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看在你这么会做衣服的份上,我会把故事原原本本地讲一遍。老北京城曾经有一个家世显赫的王氏家族,自满人入关开始祖上就出过不少举人。到了民国二十二年,权利更是达到顶峰,在北平素手遮天、呼风唤雨。” 她站在我身边静静地讲述事情的原委,眼神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王家的掌舵者一共有四个子女,温柔娴淑的大夫人生了两个千金,默默无名的二夫人母凭子贵,逐渐取代成为当家主母。鸠占鹊巢无怜惜,落地凤凰人人欺。不到三年,正室就香消玉殒。心狠手辣的小妾原形毕露,天天想着法子折磨两姐妹。” 个性极端的人往往介于好人和坏人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为了争取生存的机会,我努力将自己代入她的情感世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们后来怎么样了?” “1945年9月10日是二女儿的生日,她快16岁了。旷日持久的8年抗战终于落下帷幕,精明的王立井并没有因此醉生梦死。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将如意算盘打到年长的两个女儿身上。为此特地举办了一场规模盛大的宴会,邀请各界成功人士莅临,希望从中找到满意的女婿。”楼姐面无表情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情绪没有一点波动。 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波澜起伏,让人难以言表。王家二千金为了躲避政治交易,偷偷从家里逃了出来。纵使二夫人再怎么欺负两姐妹,也不会缺衣少粮。不知人间疾苦的二千金在集市大手大脚地花钱,早就引起流氓混混的注意。 他们将她堵到死胡同里,威胁不给钱就扒光衣服。被逼无奈之下,王家二闺女只得妥协求饶。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天而降,用强硬的拳头打败坏人。经过一番深刻交谈,小姑娘了解到男子从苏联学得一身本领,准备回国大干一场。金丝雀从字里行间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缤纷多彩,她暗自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出去走走。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场缺少主角的宴会却草草确定姐妹花一生的命运。钱袋子不如枪杆子稳靠,枪杆子不如钱袋子宽裕,将两者统统收入囊中才是智者之道。性格温和的大女儿被许配给一个经商的中年鳏夫,可爱娇媚的二女儿成为同僚的小妾。 可怜的大姐逆来顺受惯了,认命地选择出嫁。而乖巧的二女儿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毅然决然地放弃优渥的环境,带着母亲留下来的几件首饰不辞而别。这件事情在王家引起轩然大波,气得王立井在《新民丛报》上刊登声明,与老二断绝父女关系。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二姑娘在外面吃尽苦头,因缘际会之下加入与父亲敌对的阵营。而大女儿跟着丈夫一家老小几经辗转来到市,由于解放战争日趋激烈,她家经济条件每况愈下。被逼无奈之下,她典当了母亲预留的嫁妆补贴家用,却连连受到丈夫的毒打,每天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1948年秋某一天,一别几年的姐妹花再次相遇,戏剧性的一幕在此上演。二妹跟随大部队来到了市,负责接手整合工作。当她推开一扇破旧的大门,在乌烟瘴气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她的姐姐蓬头垢面正躺在那吞云吐雾。 中年男子带着j□j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漂亮的小妞,跟着大爷混保管你天天吃香喝辣,生活在极乐世界中。”说完他还伸出了咸猪手,试图模**。二千金提起膝盖对准男子的关键部位,心痛地转过身来:“大姐,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窝在墙角的女子一个劲的遮住脸:“长官,您认错人了,俺是山东乡下来的,可没有什么富贵亲戚。”妹妹恨铁不成钢,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当年自命不凡、温柔娴淑的王家千金写得一手好书法,在北京城可谓一墨难求。可大家不知道的是每天夜里她都会偷偷练习,为此手上长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话音刚落,她就走上前去摊开姐姐的手掌,两姐妹这才相认。大姐染上抽大烟的恶习完全因为丈夫的自私。在市经商失败之后,他总觉得大姐瞧不起自己,还暗地里偷人。为了“维护”所谓的家庭,他将大烟磨成细粉掺到妻子的饭菜里,一来二去就沾上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试图戒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有一天收到北京的来信,她自暴自弃起来,有时候会主动问丈夫索要大烟。时间久了,毒瘾越来越重,达到难以控制的地步。为了筹集资金,中年男子卖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听完姐姐的血泪哭诉,妹妹站在那久久不语。过了十分钟,她决定将他们夫妻俩分开来强制戒掉毒瘾。刚开始当然会有反抗,可时间久了成效越来越显著。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中年男子在清醒之后选择了自杀,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卖掉亲生骨肉的事实。 虽然两人的结合完全因为王立井的自私自利,但经过这几年的相处还是产生了亲情。王家大女儿为此消沉了许久,这期间有一个人走进她的生命,带来了新的希望。他正是妹妹的指导员赵传,一朵开在温室里的花朵在爱人的精心浇灌下茁壮成长为经历风雨的铿锵玫瑰。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想必你的姐姐现在过得很幸福吧。”听完她凄惨的故事,我很怜惜王家姐妹多舛的命运。楼晓凡夸张地笑了几声:“自作聪明,其实我才是那个卑鄙、肮脏的大女儿,王牧菲才是我的真实姓名,妹妹她叫做王牧柔。” 我能感觉到楼姐的情绪波动很大,只要顺着她的脾气聊下去,她早晚会放了我。正当我暗自加油鼓劲的时候,“噗通”一声大门被踹了下来。赵旅长失魂落魄地看着妻子:“我能容忍你的过去,但原谅不了你的背叛,这次痛痛快快做一个了结吧。”说完他将枪头瞄准对方,随时可能扳动扣机。 祺源趁着赵旅长和王牧菲对话的空隙,悄悄来到我的身边,一边费力给我解开绳子,一边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挡住。他们夫妻四目交接,久久不语。突然王牧菲笑着对赵旅长说:“这辈子没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真的很对不起。等我离开之后,你一定要重新找个好女人延续赵家的香火。” “我始终相信你是无罪的,把事情坦白清楚之后,我们俩回老家好好过日子。”赵旅长选择无条件相信妻子。楼姐不停地摇头,悲伤地说:“赵传,通讯组的泄密事件是我一手精心策划的。裴年楠,记住我的四弟叫做王牧楼,他是个喜怒无常的变态。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事件,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王牧菲冲到丈夫身边,一把夺过手枪了结自己的生命。当溅起的血浆喷射在赵传脸上,他才意识到相濡以沫的妻子选择死亡面对他们的未来,不禁潸然泪下。今天发生的一切惊心动魄,让人不寒而栗。 旅长让我们先回去,他要留下来好好静静,理清思路。一路上温祺源将我紧紧搂进怀里:“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我能完全感受到他的紧张和不安:“一切都过去了,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这一章,可能大家会觉得有点不解,有的谜底会在下面一章解开。蛙蛙碰到一个不靠谱的老板,拖欠工资,最近都在忙着讨债,至今没有结果!所以文章更新不规律,希望亲们多多理解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