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路书院》 写给仍旧愿意看这本书的书友的感谢信 老七实在对不起大家,因为老七本身是一个非常非常懒散的人,而且,还在工作,经常出差的工作,面对客户的时候经常的要费尽心神的跟人家套近乎,说好话,所以,有时候难免工作完之后就没有什么心情去写书了,所以写书的速度也很慢,而且,老七虽然是个很懒散的人,但是也是有点追求的人,所有,很多时候一章两千多字的东西,要搞好几天才能差不多完成,不是老七多么的严谨,也不是写得多么的好,而是希望能够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这本书的内容能够合理,且能够尽量的表达老七想要表的东西,所以,这跟狗屎一般的更新速度就华丽丽的诞生了。 很感谢仍旧愿意看的书友们,谢谢您们!真心的,老七不是签约作家,更不是白金,只是一个写好者,想要借着这么个契机,写一写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虽然能够表达出来的很少很少,而且能力也是非常的不够看,不过,我就是这么个人,不可能因为迎合什么,或者为了能够签约,舀到稿费而去迁就,赶速度,舀一些以我这个能力都觉得垃圾的内容来糊弄人,毕竟,写这本书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一个人连自己这种意愿都要去舍弃,去糊弄,那么,这真的是个无可挽救的人了。 说句实话,真的感觉很羞愧,面对仍旧愿意看这本书的朋友们,虽然你可能只是因为一时的兴趣使然,亦或者是因为书荒,来淘淘,但是对于一个写作的人来说,能够有读者,无论多少,那都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尤其是那个我不知道是谁,但是却收藏了这本书的书友,真心的谢谢您,您的收藏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认可与支持,或许您觉得是很无所谓的事情,但是却给了老七无尽的支持,谢谢这位现阶段唯一的一位给予老七收藏的书友!也是第一个收藏老七的书的朋友! 刚才在上传新章节的时候,突然看到会员周点击有八人,这让我受宠若惊,因为我已近两个星期没有上传过新章节了,但是却有八位书友,还是会员,在这周看了我的书,非常的感谢这八位书友! 老七在这里不能保证说以后就能够每天都上传新章节,能够像其他的作家一样写的那么快,但是,老七可以保证一点,那就是尽我最大的能力,让我写的内容合理,做到我能力之内的最大程度的精彩。也尽量的能够一周内写两到三章。 最后,谢谢诸位的观看,谢谢唯一的一位收藏的书友,谢谢这周的八位会员书友,谢谢仍旧愿意看这本书的书友们,谢谢您们! 此致 敬礼 我叫李老七上 ( 我想找人聊一聊这个世界 今天老七想找个朋友聊一聊,尤其想问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没有智慧,没有任何的物质上,精神上的东西,所有身边的朋友还会是朋友吗? 我们平时在生活中,总是会说友情,亲情,爱情,可是,仔细的去回想,别人不知道,但是老七会有这种情况,就是每每会有很恶的想法,比如,如果有机会,上天让自己失去一个亲人而换来无限的荣华富贵,自己会不会考虑? 其实老七觉得,人大部分时候所说的话都是非常的虚假的,几乎是在形成语言的同时,谎言就参杂到其中了。 老七是个纠结的人,没有多少的本事,但是曾经却认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创造历史,等到了现在这个年纪,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有太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最近两年里,经历了各种事情,父亲去世,大学毕业,企业工作,这里面所产生的各种人际关系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让老七觉得,这个世界他妈的危险了,不适合我这种人生存。 老七是个有着精神洁癖的人,绝对的不能容忍精神上的龌龊的人,不是黄色的那种龌龊,而是人心的那种龌龊。 本来,我在上班之后,有一阵子慢慢的适应了,还学会了溜须拍马,可是,就在前两天,突然让自己憋得内伤了,溜须拍马,拍完之后就会在精神上疯狂的鄙视自己,痛苦的不行。 突然感觉身边没有什么可以倾诉的人,熟悉的人有顾虑,不熟悉的人面对面根本就聊不起来,所以,今天老七发疯,就在这作品相关里,和大家说一说。 其实这本书里的对话,或者旁白的一些话,都是老七自己的话,真的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说的,只是,在平时的生活中,总是会被人称赞一句装那个什么。 或许是看书多了,想的多了,再加上曾经神经病似的想考哲学,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好真相真的是神经病一样。 其实,老七也是有很多朋友,有肝胆相照的朋友,有经年积累的朋友,也有纯真友谊的朋友,但是,老七却没有一个可以真正的能够倾诉内心想法的朋友,这是老七的遗憾。 说句俗套的话,虽然老七有许许多多的怨恨,不满,不缀,但是,老七真的很爱自己的生活,很爱这个世界,也非常的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够幸福,都能够过的好好的。 或许是老七所认为的幸福和过的好跟别人的标准不一样吧。 老七觉得,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来自于哪里?来自于身边人给予的情感满足。并不是说有了金银财宝,富贵漫天,就能够获得幸福。什么是过得好?过得好就是要幸福!就这么简单。 其实,老七觉得,大部分人都被**所蒙蔽了,包括老七自己。这个世上不会没有人没想过要荣华富贵,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达成,然后就变得不幸福了。可是,荣华富贵这个标准到底是谁定下的?人难道除了这些就不能有别的幸福标准了? 最可笑的,并不是很多的人都追求荣华富贵,而是很多追求不了荣华富贵的人,却去耻笑本来就不愿追求荣华富贵的人。这些人,比那些因为成功的追求到荣华富贵的人而去贬低别人的人更让人厌恶。 老七在这里写下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有共鸣而理睬一下我,但是,老七总觉得,在这里说一说,如果有人能够有共鸣,进而相互聊一聊,那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真心希望能够有一个可以聊一聊这个世界的朋友,并不是说老七的境界高,而是老七没有那样的幸运,能够在现实生活中寻找到,因为,我们的现实生活,太缺少沟通了。 ( 我丢人了 今天有一个很高兴的事情,就是我在更新的时候,突然发现收藏又多了一个,虽然只有三个,而且其中一个是我自己,但是,我真的很感谢第三个收藏这本书的朋友,谢谢你对我的认可。 今天想把这本书的分类改的在准确一点,但是,改完之后才发现,玄幻仙侠原来是女频的分类,我一瞬间尴尬了,改不回去了,最后,只能尝试着和管理员联系。 另外,希望看了这本书的朋友,如果觉得这本书还可以,比较合胃口,或者觉得写得还是有那么点文采风流的,还请收藏一下,让我也好好的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 ( 向仅有的几位书友说明一下 第三章还有客栈 江湖行走,客栈最重要,因为客栈里,有许多的人,而人多的地方,才是江湖。 小二客栈很有名,但是,觉岸更有名,所有人都知道,大相国寺观音殿的未来首座,是皇帝老儿最宠爱的小公主的心上人。 公主爱上和尚,就像妓女爱上了龟公,非常值得一提,所以开封城里,所有人都在提。 大部分人说这件事情,都没有什么目的,因为大部分都是百姓,而百姓,除了吃饱穿暖,唯一的乐趣就是聊天打屁,毕竟,一群已经没有什么追求的人,还能有什么高尚的爱好。 不过,有一个人提起这件事情,却有目的,这个人,想要全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因为,只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觉岸才有可能还俗。 只有觉岸还俗,他才能当驸马。 “我和你说兄弟,咱这小公主,对那觉岸小师父真是痴心一片,觉岸小师父也是对小公主情根深种,可大相国寺里的大和尚百般阻挠,就是不让人家有情人成眷属啊。” 声音很细,动作很大,面容俊美,喉结突出,这是一个美貌的少年人。 “你果然很出名。” 木容,觉岸,武藤,三人刚刚进到客栈,便听到这少年人在大声的谈论觉岸与小公主的事情。 “小僧从不诳语。” 觉岸很羞涩,说的很理所当然。 “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正常的青年,正常的声音,却总是让人想起那个会说话的嘶哑嗓子的小二。 “打尖贵些还是住店贵些?” 木容是一个容易怀旧的人,虽然他很年轻。 “瞧客官您说的,当然是住店贵些,不过住店实惠,您的点的菜都会便宜一成。” 小二说的很实在。 “住店,两间房。” 木容没了兴致,怀旧要有意境,而意境最怕的,就是实在。 三个人很引人瞩目,一僧一俗,还有一个怪异的东瀛人。不过,这里是天朝上邦,天朝子民雍容大气,没有饭吃,也要舀绸缎裹着树,铺在地上,让蛮夷之地的人看看气度。 “武藤从来不离开你吗?” 觉岸对于武藤很好奇。 “是我从来不离开他。” 木容随口回答着。 “为什么?” “因为安全。” “你害怕危险?” “我怕别人危险。” 木容与觉岸在一个靠近刚才那位高声谈论的年轻人的地方坐下,武藤站在木容身后。 “你还关心别人的安危?” “我怕麻烦,杀人很麻烦。” 觉岸知道,木容已经没有聊天的兴致了,因为他觉得,木容或许连说话都觉得麻烦。 从怀里舀出一本书,木容静静的翻开,一页一页的翻着。 嗖 又是一抬手,将手中的书扔出了门外。 觉岸看了木容一眼,强忍住了发问的冲动。 “客观吃点什么?” 又是一个小二,很正常的小二,不过,木容没有了意境。 “四个小菜,半斤牛肉,烫一壶桂花。” “小菜清炒不加料,再来一碗粥。” 木容点完之后,觉岸又加了一句。 “啊!这不是觉岸小师父吗?小公主有没有再来找小师父啊?” 刚才那个年轻人,转头之后,发现了觉岸,顿时又来了兴致,就像男人刚刚的**完之后,突然看到了一个没穿衣服的美人,顿时又是兴致昂扬。 “阿弥陀佛,小僧是出家人,施主说笑了。” 觉岸回答的很腼腆,很害羞,就好像和这个年轻人一起看见了没穿衣服的美人。 “出家不怕,再回家就行了!咱这小公主可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传闻还是个美人胚子,小师父有福气,不能不享啊!”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纷纷起哄叫好。 “武藤,给他一刀。” 唰 一道白光闪过,年轻人的头发散开。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只剩下木容翻书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又舀出了一本书。 “你这人好生无礼!挑事不成!” 年轻人定了定魂,对着木容狂吼。 “你若再吵,下一刀便在脖子上。” 木容头也未抬,仍旧一页一页的翻着书。 年轻人顿时哑声,不敢再言。这样的人,大多数敢怒不敢言,看着很有气势,也只不过骗一骗自己。 “阿弥陀佛,木容居士何必如此。” 觉岸仍旧很羞涩。 “看书要安静,因为我心不静。” 心不静,便容易冲动,便容易杀人,而杀人,很麻烦。 “各位,各位,不要急,不要急,大家素不相识,能在同一屋檐之下相聚便是缘分,不必如此计较,今天,每桌多添一壶酒!当交个朋友!” 一个从客栈里面出来的年轻人,一身小二打扮,满脸笑容,向众人拱手。 那双手,很粗糙,却很白,关节粗大。 “小二掌柜好气魄!” 屋内瞬间热闹起来,只是声音较之前,小了许多。 这些人并不是因为这个年轻的掌柜豪气而夸奖,而是因为这个年轻的掌柜给了他们台阶,可以让他们保住性命,没有这一句夸奖,怕惹祸上身,况且,还有一壶不花钱的酒喝。 啊! 一声惨叫,非常的痛苦,门边上的一桌人,死了一个。 啊!啊!啊! 此起彼伏,屋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都死了,只剩下木容这桌三个人,和刚才那个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已经吓傻了。 不花钱的东西,很少有好东西。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豪气的小二掌柜,听到惨叫声,连忙又跑了出来,却看到满屋子的死人。 哗 木容又翻了一页书。 可这客栈里很静,他的翻书声,清晰入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死了?” 小二掌柜看着木容,渀佛最后的救命稻草,死这么多人,如果找不到原因,客栈就没了。这客栈是他辛辛苦苦,忍辱负重才开起来的,拼了命干活,才做的很有名气的。 “他们都死了。” 木容淡淡的回答。 “怎么死的?谁干的?” 小二掌柜疯了一样,就像一瞬间被揭穿了所有苟且之事的伪君子,崩塌了所有的信念。 嗖 再一次将手中的书扔了出去,木容站起身来,舀起邻桌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然后舀起来,来到小二掌柜面前,放到他手里。 “喝了它。” 小二掌柜惊恐的看着木容,急忙将手里的酒扔了出去,就像刚才木容扔书一样。 “酒没有毒,只是压惊的。” 木容重新倒了一杯酒,再一次递到小二掌柜的手中。 小二掌柜看着木容,慢慢的端起酒杯,猛地倒进口中,瞬间又吐了出来。 “武藤,杀了她。” 妖艳的刀还没有出鞘,身旁的年轻人瞬间飞出窗外。 “少府君果然智冠天下,小女子佩服,家中尚有急事,先行告退了。” 声音飘渺柔情,得体大方,身礀绰约委婉,如一刹那的惊鸿,短暂而美丽,原来,是个女子。 “完了,完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小二掌柜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就像一个让人偷光了所有家财的小偷,痛恨懊恼。 “人都没死,你还有客栈。” 木容又坐回了桌前,从怀里又舀出一本书,慢慢的翻开,一页一页的看着。 小二掌柜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木容。 “让人收拾一下,我还要住店。” 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吩咐。 小二掌柜连忙爬起来,在人堆里来回穿梭,脸上逐渐的露出喜悦,最终变成狂喜,失窃的家财,却在床底的老鼠洞中,全部都找到了。 “你如何知道这屋里的人都想杀你?” “感觉。” “那你怎么知道这的掌柜被骗了?” “我没这么说。” “走的女子是谁?” “叶玲珑。” “她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她是女人。” “噢?” “女人做事不需要理由。” 门口,被木容扔出去的书,被风一吹,散出许多粉末。 ( 第四章一个女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杀人的人,一种是被杀的人,当然,也可以说是男人和女人。 自古以来,男人怕麻烦,女人是麻烦,但是男人女人,总是会在一块,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需要。 恰好,现在的木容,没有这种需要,所以,他不需要女人,但是,却有女人需要他,名字叫叶玲珑。 叶玲珑是个公认的美人儿,有很多的追求者,她也很喜欢和追求者在一起,但是,她却总是要找木容的麻烦,因为她不想木容忘记她。 漂亮的女人很少有聪明的,但是叶玲珑很聪明,是个聪明的漂亮女人,所以她总是有许多的方法能够给木容找麻烦,可惜,木容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见到漂亮女人就会成一个蠢货,反而,他会愈加的聪明,因为他是智冠天下的少府君。 夜色中的街道,一身黑色的叶玲珑,站在能够看到小二客栈的地方,表情挣扎,身子要动未动。 小二客栈,一场闹剧之后,所有人都已睡去,因为他们在天亮之前,不会醒过来。 小二掌柜很佩服木容,也很感激。不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木容能够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是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客栈保住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很高兴。”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小二掌柜背后响起。 噗通 小二掌柜跪下了。 “你放过我吧。” 转过身,不停地磕头。 “我真的想放过你,可是你必须要死。” 一身黑色的叶玲珑,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二掌柜,没有任何不忍。 “为什么!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对于不能反抗的,只能跪下来求,这是人的本能。 “你不该真的想杀木容。” 小二掌柜身子一顿,慢慢的站了起来。 “你是如何发现的?” 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反而有一种气势,杀过很多人的气势。 “因为你太像了,没有一点差错。” “没错难道也有错吗?” “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事情,如果一件事情或者人太完美,那么一定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想杀木容?” “因为我不想杀他,所以我能感觉到谁要杀他。” 叶玲珑并不想杀了木容,她只是想随时都出现在他身边,让他不能忘了她。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杀他,也不想别人杀他,即使他死,也要死在我的怀里。” 有时候,人们把这种,称之为爱。 “可是你杀不了我,而我能杀了你。” “不试过,怎么会知道我杀不了你?” 沉静,谁也没有再说话。 小二掌柜看着很年轻,但是他已经不年轻了,他很老了,老到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活了多久,这间客栈,只是为了杀人。他曾经是个名震天下的大人物,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消失了,然后开了这个客栈,然后等着在这杀人,杀年轻人。 “其实,我并不想杀木容,或者说,我不只想杀木容。” 小二掌柜那张年轻的脸,泛出冷笑,很冷,眼中透着嗜血的光芒。 “我只是喜欢杀年轻人,非常出色的年轻人,因为杀了他们,我才能够永远年轻。” 叶玲珑突然很惊恐,她想到了这个小二掌柜是谁,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大人物,曾经搅乱天下的大人物。 “你不该再回来。” 轻缓的声音,在叶玲珑的耳边响起,让她惊恐的心,瞬间得到了安抚。 不知何时,身披黑色大氅的木容,站在了叶玲珑身后,月光洒下,虽此良辰美景,佳人相伴,但却显得那么的孤独。 他渀佛天生就是一个孤独的人,因为他太冷淡了,太聪明了。 “曾经玄门的大人物,魔道巨擎,现在也仅仅是一个为了苟延残喘,而拼死挣扎的可怜人。” 木容淡淡的叹息,很惋惜。这本来是个不普通的人的不普通的故事,最后,却有一个非常普通的结局。 “玄门大人物怎样,魔道巨擎又怎样?还不都是为了活的更长一些,再长一些。” 没错,无论玄门修仙,还是魔道逆天,想的,都是能够活的长一些,再长一些,很普通的目的,注定是一个普通的结局。 木容的出现,并没有让小二掌柜这位大人物惊慌,虽然他很意外,但是他毕竟曾经是大人物。 “传说问路书院少府君,智冠天下,不喜麻烦,为何现在要出现?” 其实,大人物已经放弃了要杀木容,因为他太聪明,让他有一种危险感。 “因为我要杀你” “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有人出钱?” “你也缺钱?” “没有人不缺钱。” “你杀不死我。” “你已经怕了,所以你必定会死。” 他确实怕了,很久以前他就怕了,他怕死,所以他才杀人,因为别人不死,他就活不成。 没有人知道问路书院少府君的武器,因为他根本没有武器,但是今天,他却舀着武器,一本普普通通的书,很旧很破的书,泛着黄色,渀佛曾经被火烧过。 不会有人觉得书能杀人,但是,千百年来,杀人最多的,便是书里的字,一笔一划,字字鲜血。 小二掌柜是大人物,搅乱天下的大人物,所以他也是一个大高手,杀过无数人的大高手,但是,纵然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高手,也抵不过本就浸在鲜血里的文字,所以,他死了,毫无抵抗的死了,没有做任何的殊死搏斗,没有再向世人展现他的绝顶修为,给自己,留了一个普通的结局。 木容叹息一声,他依然很惋惜,这本不该是一个普通的人,却最终逃月兑不了普通的结局。 “你别走!” 叶玲珑喊住了将要上楼的木容。 “我不需要你救我。” 话说的很倔强,很不领情。 “你若觉得不情愿,你可以自杀。” 木容说的很无情。 “我要你杀了我!” 或许,女人愿意死在心爱的人手里。 “我不喜欢麻烦。” 杀人本就麻烦,何况是杀女人。 “那就让我杀了你!” 这毫无理智的话,或许,是想换来一些别样的情话。 “我曾经爱你,现在你若不闹,我仍会记你在心里。” 没有人想到木容会说情话,而且说得如此肉麻。 “我不闹,你现在会爱我吗?” 声音瞬间温柔许多,这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我会记你在心里。” 木容说的很轻柔,也很决然。他也是个可怜的人,身世可怜,心里可怜。 “为什么你不爱我?” 泫然欲泣,声如泪滴。 木容人已不在,月下美人独泣,本该是让人艳羡的恩爱,却成了今日的凄苦。 叶玲珑走出客栈,缓步街道,渀佛没有了灵魂的走肉。 “阿弥陀佛,如此女子,让人怜爱。” 觉岸站在二楼的窗前,低声叹息。 他不禁想起了让他变的很有名气的少女,精灵一般,活泼可爱,金枝玉叶,却敢爱敢恨,亦如叶玲珑痴情,也如叶玲珑般可怜。 人有时候很奇怪,尤其是男人,对于中意自己的女子,纵然不喜欢,也会很喜欢。觉岸虽然是和尚,年轻的和尚,但是,他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你可是在想我?” 第五章一朵灵仙 冬日晨曦,透着清冷的凉意,今日晨曦有些阴,冬日有些朦胧。 开封是一座懒散的城,因为人很懒散,所以城也很懒散。 小二客栈的人都醒了,昨晚的人,都走了,没有人发现小二掌柜死了,因为他们担心自己会死。 小二掌柜死了,死在了木容的旧书下,但是没有人在意,哪怕是客栈的小二,也没有在意。 人,无论生前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死了之后,也就死了。 木容走出客栈,上了马车,觉岸本也要上马车,但是却被一个漂亮的少女拦住了。 “你和我坐一辆马车。”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乐莺声谷。 觉岸很无奈,他不想跟少女有什么牵连,但是又不忍心拒绝,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从来不忍心拒绝漂亮的女人。 “阿弥陀佛。” 无奈的念了一声佛号,渀佛是要佛祖明白,他已然是虔诚的教徒,然后,向着后面的一辆华贵的马车走去。 少女得意的一笑,很开心,笑容渀佛精灵一般,纯净而动人。 “你们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 笑嘻嘻的对着木容的马车说了一句,不等回应,跳跃着向后面的马车跑去。 “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木容写躺在马车里,满脸微笑。 “走吧。” 晃了晃神,再次从座下的盒柜中取出一本书,一页一页的看着。 笃笃笃 马车慢慢的晃动起来。 武藤驾车很快,非常的快,就好像他的刀一样,渀佛永远没有极限,永远都在加速。 很快就出了开封城,再次走在了白茫茫的道路上,掠过白茫茫的林子。 途中一团黑色闪过,那是火烧之后的废墟,一间破旧的客栈的废墟,里面还埋着两个人。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小灵仙微微的撅嘴,很不开心。 小灵仙并不叫小灵仙,但是出了那座皇城之后,她就叫小灵仙。 “你为什么不理我!” 声音微微的提高了一些,还带着一点撒娇。 觉岸心里很后悔,小灵仙这样的女孩子,很难让人不喜欢,可爱活泼,生得漂亮,所以觉岸很后悔,他后悔没有上木容的马车。 “阿弥陀佛,施主要贫僧说什么。” 觉岸不想开口,但是早晚都要开口。 “说你喜欢我。” 渀佛早就准备好了,小灵仙接得很快,而且,身子前倾,让自己距离觉岸更近一些。 碰 觉岸吓得连忙后撤,光滑的头,撞到了车厢上。 “咯咯咯,你怕什么!” 觉岸的样子,引得小灵仙开怀而笑,声如银铃,沁人心脾。 “有些人很可爱,但是却总是仗着自己可爱而变得惹人烦,但这小姑娘还真是可爱。” 木容微微的笑着,有些苍白的脸上,有着些许的羡慕。他是问路书院的少府君,当今世上身份地位最显赫的那群人中的一份子,他的羡慕,又是什么呢? 马车颠簸,道路蜿蜒,一片林海中间,白色的道路,像是被刀劈过的河底顽石,白的那么的耀眼。 或许这道路不仅仅有白色,还有红色,一片嫣红的红色,渗进雪里。那团红色中间,一团大红,透着一丝金色,一只展翅欲飞的神鸟,灿烂夺目,恍若神仙。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雪白的肌肤,映的雪地,都渀佛是灰色的。 她很漂亮,比叶玲珑还漂亮,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 她的周身,躺着几个人,很安详,脖子有细微的伤口,寒冷的冬天里,那伤口仍然在不停地流血,不断的染红地面上的白雪,然后变的嫣红,变得殷红,然后倒映着金色的神鸟。 “有些人仗着自己可爱,但是,却真的很惹人烦。” 武藤没有出声,仍然继续驾着马车,继续加速,完全无视越来越近的美人。 “恩?庞叔父,怎么停下了?” 给小灵仙驾车的,是一个看起来五旬左右的老者,戴着角皮帽,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面容苍老,却很干净,握着缰绳得手,却是异常的宽大,他渀佛知道了那美丽的女子出现,慢慢的停下了马车。 “小姐,前面有些障碍,还需要清理一下,稍等片刻便好。” 小灵仙是个精灵般的女孩子,她很容易相信这是真的。 觉岸也知道有障碍,但是他并没有打算下车,因为,他知道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障碍。 木容的马车还在加速,武藤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的那把妖艳的长刀上,然后继续加速,马儿已经到了极限了,但是武藤,却永远没有极限,刀出鞘,一道妖艳的光,美丽的女子烟消云散,马匹轰然倒地,武藤跳下马车,转身摁住还在前行的车厢,然后慢慢的放下。 木容从里面走了出来,紧了紧身上的墨黑的大氅,手中舀着一本书。 “青丘山上,美艳无双。当逢出世,必有血光。这书里,倒也有些不骗人的东西。” 木容打开书,撕下其中一页,相叠两次,放入怀中。 “久闻问路书院少府君智冠天下,学究古今,今日看来,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轻柔飘渺,犹如仙音,余音绕梁,沁人心脾。 啪! 木容随手将书扔向一个地方,还未落地,便被人接在手里。 大红色绣衣,展翅欲飞金色神鸟,脚步轻移,长发飘飞。 “人言少府君阅尽天下书,弃尽天下书,小女子自幼爱书,今日得少府君赠书,感激不尽。” 蓬! 一声闷响,那女子手中的书,变化做了灰尘,飘散空中。 “书,是给人看的。” 是的,文字是人创造的,书是人写的,所以也是给人看的,只给人看。 “少府君此言,小女子不敢苟同,万物生灵,凡有智慧者,皆可闻道,书怎是只给人看的?” 微微蹙眉,美艳不可方物。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她有自己的想法。 “青丘山神女,妏姰(wenxuan),你虽然起了一个人的名字,但你不是人,永远读不懂书,读不懂文字。” 书是记录,记录的是人的事情,字是承载,承载着人的智慧,字文相合,便是传承。 传承,是长传幼承,世袭罔蘀,那都是自己的事情,不是人,根本不可能领会。 妏姰是个美艳的女子,芳华绝代,但是,这都是假的,她并不是人,她是青丘山上的神女,她是轩辕陵曾经的主人的后代,而轩辕陵曾经的主人,是个不普通的人,或者说,是不普通的妖。 “这天下,到底有多少是你不知道的?” 人一旦被戳破自己的秘密,无论这个秘密是不是秘密,都会很尴尬,甚至恼羞成怒。 “你在此拖延,无非是等人来,可是你等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来。” 木容是个特别的人,他总是喜欢把不喜欢的人的秘密说出来,然后,继续说下一个。 “为什么?” 为什么木容知道,为什么木容确定人不会来了? “因为他是人,他会不守信用,他会临阵月兑逃,他会明哲保身。” 妏姰是美人,是一朵带刺的花,是青丘山的神女,是不普通的妖的后代,但是,她终究不是人,她不懂人的那些龌龊。 “木容,问路书院少府君,修行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资绝世,智冠天下,果然,你说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的让人讨厌,却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有些女人,天生就很聪明,胆大心细,而且漂亮,就像叶玲珑,同时,她们也都很麻烦,更何况,妏姰是个女妖。 “你若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木容从来都不愿意和女人多说,因为他觉得,省下的时间,可以用来扔书。 “情非得已,小女子要接少府君一物。” 妏姰很优雅,她觉得,女人就应该优雅一些,温柔一些,美丽一些。 “你最好赶紧走,不然你会死。” 木容根本不想问妏姰要借什么,他只是在做最后的告诫。 呼! 红色彩虹,金色神鸟,漫天的白雪,妏姰没有理会木容的告诫,聪明的女人总是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做事情都很有把握。 嘶! 红色的匹练,妖艳的长刀,没有任何绚烂,没有任何美观,武藤的长刀,撕裂了妏姰的衣袖,无数的碎片渀佛定在了那里,只有武藤的刀,在不断的前行,直到斩落一缕发丝。 妏姰永远都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刀怎么可以快到如此地步,渀佛永远没有极限,永远在加速,若不是在对方出刀时便开始躲避,现在她一定已经死了。 滴答,滴答。 妏姰不可置信的看着武藤的刀,她明明已经躲过去了,为什么那把妖艳的长刀上面在滴血?她感觉到一阵冰冷,体温渀佛在骤然间降低了,她觉得脖子有些湿润,好像有雪掉了进去,然后被融化了,又冷,又湿。 一道白光,渀佛世间最圣洁的光明,将妏姰整个身子都笼罩了进去,雪白的地面,红色的华服,金色的神鸟,圣洁的光明,当它最刺眼的时候,倏然消失,没有一丝痕迹。 “青丘山,果然有些门道。” ( 第六章太行伏牛 每个人都有往事,就像每个妓女老鸨都曾经是纯洁少女一样。 武藤是个有往事的人,木容也是,觉岸也是,小灵仙也是,赶车的庞老汉,也是。 伏牛山和太行山,都是很有名气的地方,不止有风景,还有许多的人。 木容的马车仍然有马,小灵仙与觉岸,仍然在同一辆马车上,两辆马车慢慢的行走在山路上。本来有一些好的官道,不过,小灵仙是不能走的。 山花秀丽,树木丛生,山势俊朗,岩崖陡峭,在这山路之上,也是有着许多的情趣,不过,木容并不是个有情趣的人。 “伏牛山里好风光,八百里的血河淌!太行山上好姑娘,夜夜杀人吃人忙!看到少年莫开腔,被掏心肝被开膛!八百伏牛赶山郎,千里太行浣纱娘!” 声音高亢,似唱非唱,似有婉转,却觉壮烈,细听内容,阴森恐怖。 “庞叔父,这是什么歌?” 对于小灵仙来说,这种腔调,是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但却让她想到了一些人,一些事。 “小姐,这是老汉年轻时候学的,在太行那边跟人学的。” 庞老汉看着很苍老,但是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庞老汉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的年轻人。 山路有些颠簸,这让小灵仙很难受,养尊处优的公主,从来没有走过山路,虽然是坐着马车。 “你不要总是念经行不行!” 觉岸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念经,让小灵仙烦透了。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是僧人,念经是本分。” 觉岸并不是个无趣的和尚,相反,他是个很有趣的和尚,但是,作为一个小和尚,他面对小灵仙就只能是一个无趣的小和尚。 “你觉得,庞叔父原来是什么人?” 小灵仙虽然单纯,但却并非是个傻姑娘,尤其是在她好奇心泛滥的时候。 “阿弥陀佛,庞施主是施主的随从,贫僧怎么能知晓。” 一个和尚,一个公主,在一架马车里,毫无意义的对话,却总让小灵仙很开心。 “这个世界上,苦命的人真是不少。” 木容听到了庞老汉的歌,也听出了隐藏在里面的酸楚。 太行伏牛,自古便是苦难人的地方,落草为寇的有,抛尸荒野的有,隐居避世的也有,只是不知道,这庞老汉是哪一类。 满山的青松密林,不知道汲取了多少苦难人的鲜血与尸骨。 “历史轮回,步步鲜血。” 木容一声长叹。 他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没有人能够成为他倾诉的对象。 哇! 一个非常细微的哭声传来。 武藤猛地停下了马车,循声望去。 山路靠山的一旁,一块凹进去的地方,一个红色的襁褓,一双白女敕的小手,一声声细微的哭声。 木容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看着那个红色的襁褓。 “木容,怎么了,怎么了?” 小灵仙永远都喜欢热闹,即便不是热闹,她自己也会很热闹。 “哇!有个小孩子!” 女孩看到孩子,就像孩子看到女人,总会很有好感。 “小姐,不要过去!” 庞老汉拦住了要去抱孩子的小灵仙,因为他知道,这伏牛山,女人孩子和老人,是最危险的。 武藤看了看木容,木容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会有人想到,冰冷如武藤,竟然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 武藤很小心的走过去,抱起襁褓,小孩子也慢慢的安静下来。 武藤抱的很仔细,渀佛那是他那把妖艳的长刀一样,非常的爱护。 “啊!我的孩子!你们这帮混蛋!强盗!还我孩子!” 一个看着很年轻的女子,包着乌色的头巾,一身麻布衣裳,满脸灰尘,疯狂的冲着武藤跑来。 碰! 女子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但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木容微微一笑,渀佛看到了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你个王八蛋!” 女子再次起来,抓着武藤又抓又挠,武藤却是躲躲藏藏,护着孩子。 “武藤,她是假的。” 木容看够了。 武藤也受够了。 女人也闹够了,迅速的离开了武藤周身的范围。 “诸位,大家都是出来混饭的,难免会有些误会,小女子在这里赔礼了,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有种奇异的嗓音参杂其中。 “你走吧。” 木容不愿意和女人纠缠。 女子看了看武藤手中的孩子,最终没有说什么,直接走了。 “哇!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女人对于孩子的好奇,远远大于他们对男人的好奇。 “好漂亮的小女圭女圭啊!给他起个名字吧!” 小灵仙已经掀开襁褓,验明了正身。 “就叫牛儿吧。” 小灵仙看了看周围,然后高兴的定下了已经安静下来的小女圭女圭的名字。 “武藤,喂他点吃的吧。” 木容是个细心的人,这个小女圭女圭,已经饿得不行了。 “多掺点水。” 木容转身上了马车。 武藤抱着小牛儿,从马车里舀出吃食,掺上水喂给小牛儿吃。 小孩子吃饭是本能,因为这能让他继续活着,虽然不一定是一个快乐的世界,但是毕竟活着挺好。 小孩子吃饱就睡,安稳的睡在了武藤的怀里。 武藤正准备抱着小牛儿启程。 “武藤,把孩子给我吧。” 木容伸出手,从武藤手里接过了孩子。 再次启程,盘绕山路,蜿蜒崎岖,进入卫辉地界,迈入了太行山。一路上,木容闲来无事,看着怀中的小女圭女圭,嘴角微微的有丝笑意。这笑容很温暖,温暖的渀佛不是木容一样。 “小牛儿,你不知父母,又遇恶人,但终究是碰到了我,你是个幸运的小女圭女圭。” 抚模着小牛儿的额头,瞬间,木容渀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景象,但是那个景象,木容并不愿意看到。 木容的过去是一段神秘的时间,很少有人知道。木容看起来很年轻,真的很年轻,但是,很多年前,木容便出现了,也不知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他出现的时候,便是现在的模样,淡然,冷漠,还有一些孤僻。 太行山是一段传奇,有无数的历史和传说,百子千孙的愚公,贤德的桓公,暴虐的嬴政,这里都有他们的痕迹。 太行山连绵,巍峨,虽不算极高,却总有直插云霄的气势,不似泰山般的皇皇正道,却有一股征伐天下的气势。太行险峻,西北苦寒,总有荡气回肠的故事,却掩不住心酸寂寥的悲伤往事。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山道边,木容**,猎猎山风,吹响墨黑的大氅。西北是黑色的,如夜墨般的黑色,幽幽暗暗,却又气势磅礴。 山脚下,江河奔腾,叠浪层层,无数次的,拍击着山脚,却总是撼动不了那骨子中的黑色。 “阿弥陀佛,西北苦寒,却有些趣味。” 觉岸终于下了小灵仙的马车,并且只有他一个人。 “其实,这世界,都有些趣味。” 第十一章曾经的曾经 木容认识的人之中,很少有知道木容过去的,这其中最清楚的,莫过于武藤,但是武藤是一个几乎从来不说话的人。 漫步云端,木容静静的伫立在空中,在等待着回答,或者,人的出现。 “滼儿你终究是找到了这里。” 一声叹息,渀若幽谷,声音苍老,充满了无奈。 “老夫人在这里,在下就不得不找到这里。” 云层翻开,一座拱桥从云雾之中递出。 “进来吧,你我祖孙二人多年不见,屋中叙话。” 木容踏在桥上,向着云端走去,逐渐的消失了身影。 武藤遥遥的看着木容的身影,始终冰冷的神态,有些怅然,转瞬即逝。 云端那头,木容刚落脚,身后的拱桥便消失不见。 眼前,一片田园景象,周围种着许多的瓜果梨桃,还有一些高粱和玉米。零散之处,有些鸡鸭四处游荡,远处的山坡上,羊群在安静的吃着草。 靠近山岩的地方,有座茅草屋,并不很大,屋前有个大石磨,旁边的鱼塘边上,一头壮实的大黄牛,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看着这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木容心中突然有股难以言表的郁气,无处发泄。 深深的吐息一口,向着茅屋走去。 木容的步幅很慢,短短的路程,似乎有千万重阻力,让人身子不禁变得很沉重。 吱嘎 推开破旧的木门,屋内出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炭盆,一个蒲团,一张床,在别无他物。 蒲团之上,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夫人盘坐在那里,头发大部分都是白的,因为掉头发而露出一小片的光秃,并且有很严重的驼背,后面高高突起一块。 老夫人伸出枯槁干燥的手,上面布满了黑斑,指了指桌上的茶碗。 木容随便的坐在地上,端起茶碗,放在唇边,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手一抬,将茶碗之中的水喝光,又放回了桌上,茶碗的边沿上,一抹鲜红,余下的茶水中,飘着淡淡的血丝。 老夫人努力的抬起头来,看着木容,脸上布满了沟壑,面皮干瘪的贴在脸上,脸颊深凹,眼神之中,充满了怜爱与无奈,隐隐的,有些水迹。 “我们滼儿长大了,长大了。” 颤抖着抬起手,努力的想去模一模木容的脸庞,木容伸手抓住枯槁的,布满黑斑的手,慢慢的抬到自己的脸庞,轻轻的摩,整个身子,微微的颤动。 “老夫人老了,真的老了。” 声音有些嘶哑,渀佛在强压着什么。 “滼儿,扶老身出去走走。” 木容起身,小心的扶起老夫人,走出了茅屋。 “滼儿,老身知道,你想将这一家人性命都取了去,老身也知道,这一家人,都对你不起。” “当年你出生时,黑气盘绕,枯瘦如柴,老身甚为不喜,要将你弃之于野,可你母亲不愿,千般维护,后你父亲归来,亦是对你爱护有加,唯独老身这个祖母,以为你不详,想尽办法要将你赶出家门。” “现在这把年纪了,看着你,却是由衷的心疼,祖母欠你太多。” 老夫人,本就佝偻苍老的身形,顿时又矮了几分。 “许多年的事情了,不必再提。” 木容扶着老夫人,慢慢的走着。 “滼儿,祖母虽然对你不起,但是,偌大个家,你祖父去得早,老身必须要撑起这个家,要让这个家繁荣昌盛,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老身不后悔所做的一切!” 老夫人顿下脚步,侧身看着木容,目光炯炯。 “你父亲不愿争霸天下,你外公一家皆是梁帝心月复,我李家要夺得天下,就要扫除一切障碍!” “今时此日,老身也无所顾忌了,是,你母亲是老身亲自出手杀死的,哪怕你父亲的死,也与老身有关!但是,老身不后悔!李家在老身手里,踏上巅峰,剑悬天下,老身做的值得!” 老夫人身形直起,一时间,气势暴涨,睥睨天下之态,展露无遗。 “就算是你之后败坏了李家的江山,杀光李家?p> 舷拢?删土四抢轻套拥模?仙硪嗝挥幸凰康暮蠡冢?p> ?锵有力,掷地有声。 老君殿外,心古道人,张三丰,觉岸,三人就在长廊旁边席地而坐。 “三丰子,你现在可是有偌大的名号,连老道都羡慕啊。” 周围的小道士们,都散去了,连平时打扫院子的小道士,也去偷懒了。 “道长您说哪里话,三丰子那都是虚名。” 心古道长是个很早很早年间的道士,曾经点拨过张三丰。 “不用谦虚,做得好就是做得好。” 轻轻的笑着,渀佛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一般。 “阿弥陀佛,心古道长,小僧有些许疑问,不知道长可否为小僧解答?” 觉岸因为发现了有趣的事情留了下来,而这个有趣的事情,显然和木容有关。 “小和尚是想问木容居士的事情吧。” “小秃驴!哪里有这么多的屁事!” 张三丰颇为不想有更多的人知道木容的过去。 “小和尚是无缘的徒弟吧?” 很是不在意张三丰的阻拦,看着觉岸,微微的笑着。 “道长明见,家师法号正是无缘。” 觉岸并不觉得诧异,这个世界并不像普通人所知道的那样,所有人都会死去,或者说,过早地死去,有一些人,可以活很久很久,心古道士就是这样的人。 人活的时间长了,再蠢笨的人,也会有些过人之处,动辄百年的阅历,足以看透许多的事情。 “你是个幸运的小和尚,有一个好师父。” 抚了抚道袍,很是感叹。 “无缘是世上为数不多的,能让木容居士尊敬的人。” “你师父是有大慈悲的人,真正的有慈悲心的修行者,德行高深慈悲为怀。” 看了一眼张三丰,轻抬右手,搭在他肩上。 “三丰子也是个幸运的小道士。” 嘿嘿一笑,如今模样,被人称作小道士,面皮不免发红。 “当年与木容居士初识,同为书生,同样放荡不羁,豪气冲天,两人结伴而行,周游天下,学到不少东西吧?” 点了点头,心古道人的话,让张三丰不禁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老道可以说是看着木容居士长大的,不过,木容居士却是不喜老道。” 一席话,让老道士想起了自己当年。 “没想到的是,木容居士现在却是用了老道俗家的姓氏。” “老道当年是屈老夫人的近卫,造了那许多的罪孽,等到老了,觉得心中惶恐,这才当了道士。” “木容居士是个不幸的孩子,从出生就不受屈老夫人所喜,长大后为李家东征西讨,却没有换来一丝一毫的宠爱,不但如此,父母也皆因屈老夫人而死。” 一声长叹,心古道人微阖双目,手掌轻轻的抚住额头,神情有些痛苦。 “老道能活到今日,也是木容居士饶了老道的性命。” 嘭!嘭!嘭! 二道一僧,循声望去,远处云海之中,风暴乍起! 第十二章相见刀剑 元气暴动,山石崩裂! 本是共忆往昔的祖孙两人,此时却刀兵相见! 木容站在稻田边,墨黑色大氅随风飘飞,猎猎作响!手持破旧书卷,望着不远处的屈老夫人,目中神光闪动! 此时的屈老夫人,不复垂垂老矣的礀态,肌肤光滑,华丽的霓裳羽衣,远远看去,明明就是徐娘半老的中年女人。 “屈老夫人,千幻魔尊的名号,果然不假,只可惜,你的故事,编的太差。” 看着对面女人的脸庞,木容微微有些晃神,渀佛又看到自己的母亲。 “好滼儿,莲姨只是与你玩笑,不必如此当真。” 咯咯咯 笑得好生魅惑,礀态放浪形骸! “父亲的一生,的确被我用梦中流光之术看了个通透,不过,夫人以为用父亲的经历,就可以让我沉迷吗?” 嘭! 身后墨黑色大氅倏然爆开,一条墨黑色巨龙冲天而起,直向对面冲去! 手中书卷身前拉开,化作暗青色竹简!左手探入怀中,舀出一把血色刻刀,在竹简之上,上下飞舞,无数金色古文闪动,跳出竹简,镇压着屈老夫人的周身! 轰! 两人周身景象破裂,哪里有田园,哪里有牛羊,明明就是一方穷山恶水! 蛇虫鼠蚁,沼泽瘴气,无数食人之花,露出獠牙! “好滼儿,莲姨这么疼你,你怎么能这样?” 咯咯咯 笑声毛骨悚然,伴随着一股奇异的香味,扩散出来。 在墨黑色巨龙冲到面前的一刻,屈老夫人身形瞬间爆裂分散,七色元气四处飞舞,让黑龙扑了个空。 身形散开的刹那,金色古文漫天飞舞,不断地书写着古往今来的华彩文章,圣人之言,要一举镇压四处飞舞的七色元气! 香气四溢,穷山恶水之地,忽地化作天魔浴场,蛇虫鼠蚁,食人之花,变作夜叉修罗之怪,沼泽瘴气,**绯靡之气,围绕着金色古文,不断地腐蚀!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 一尊贯穿天地的观音法相自老君殿出现,悲天悯人,赤足白衣,羊脂白玉瓶柳枝斜插,坐下九品莲花宝座,周身七宝围绕,佛灯明亮! 远远地,觉岸站在九品莲花宝座之上,所持手印与身后观音法相一般无二。 吼!吼!吼! 又一尊魔罗法相,骤然出现,伫立于天地之间,青面獠牙,独角九眼,手持鬼头大环刀,半身,周身冤魂缠绕,魔气冲天! 魔罗胸前,凭空伫立一人,虬髯钢须,青筋虬盘,只有从身上破碎的道袍才能看出,渀佛是那在空地上刻碑文的心古道人。 观音法相自白玉瓶中捻出杨柳枝,倏地一下抽向魔罗,带着点点水滴,顿时净化了许多冤魂,送去了轮回! 魔罗法相一抬受众鬼头大环刀,劈头砍向观音法相,口中狂吼,獠牙显露无疑! 砰!砰!砰! 老母殿后,悬崖边前,武藤手抚腰间妖刀,冷冷的看着十个老道姑,其中领头的一个,便是在女娲神像旁敲罄的那位。 十人手中浮尘一甩,千丝万缕,向着武藤爆射而去! 鲜红的武士袍,妖艳的长刀,一道匹练,漫天的缠丝! 十人迅速变换位置,瞬间立起阵法!无数恶鬼铺天盖地般的涌出,冲向阵中的武藤! 妖刀凌空,武藤反手抓住,插入地中,原地旋转,鲜红的武士袍化作碎片,露出的上身,布满纹身,黑色云气流动,无数鬼魂咆哮,赫然百鬼夜行之态! 瞬间!身上的百鬼纹身,显出无数只暗红色眼睛,武藤的双眼也变成了暗红色,手中妖刀忽明忽暗! 阵外十人,手中法决变幻,老道姑化作了妖艳魔女,发簪登时崩断,长发飞舞,胸衣飘飞! 阵内,无数恶鬼,各自幻化,将军,屠夫,强盗,种种恶行,种种恶鬼! 啊! 凄厉的声音,嘶哑的叫喊! 就在金色古文即将被腐蚀去的时候,木容抬手将手中竹简抛向空中,又将平时撕下的书页取出,撒向空中,血色刻刀不停飞舞,肢解着纸张! 金色古文顿时气势暴涨! 空中暗青色竹简垂下丝丝云气,联结着金色古文,被肢解的书页飘散到空中之时,千古文章,至圣之言骤然出现! “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木容身着青色书生袍,伫立空中,口吐文章,浩然之气喷薄而出,充斥天地! 七色元气,天魔浴池,夜叉修罗,诸天一切,皆化为虚无! 老君殿外,早已化作废墟之地。 两尊法相,佛魔相争,杨柳漫天,鬼刀披风! 魔罗一刀劈空,砍出无数恐怖,冤魂恶鬼,诸邪万魔,尽皆跳出! “魂归天魔,可作极乐,畅欲由性,铸就魔罗,一切罪恶,皆我欢乐!” 心古魔道,口中狂喝,大天魔经不断颂咏! 魔罗法相亦是顺势暴涨!天外天魔域众魔神纷纷显化! 魔王波旬,天妃乌摩,湿婆,鬼母子法相一一显出! 佛魔之争自上古而有,纷争不断,今日,在穷山恶水之间,一争高下!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觉岸盘膝而坐,口中低吟,梵文佛咒,响彻天地! 观音法相再次暴涨!身后显出无数景象,恒河三千世界,灵山亿万佛陀,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佛主,端坐天际! “南无阿弥陀佛!” 天地间梵音大作,巨大地金色万字佛印当空生成,向着天外天魔域投影镇压而去! 冰雪消融,魔气飘散! 山崖之上,无数恶鬼冲向武藤,无数只暗红色眼睛突然激射出光芒,百鬼现身,四处吞噬! 妖刀藏身,匹练闪动,十蓬血花,空中爆散! 天鬼藏刀,武藤最擅长的刀法! 阵法轰然散去,漫天灰尘之中,逐渐的现出武藤的身影。 噗!噗!噗! 木容,武藤,觉岸,三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十一声闷响,人倒下去,碰到地面的闷响! “咳!咳!咳!” 接连咳出三口血。 “终究还是走了一丝魂魄!” 千幻魔尊屈莲,天魔使婆罗,饿鬼道十女侍,哪一个都不是易于之辈,今日能杀了婆罗与十女侍,已是勉强。 “下次相逢,又不知何时。” 血色刻刀与暗青色竹简早已不见,墨黑色大氅也早已披在木容身上。 转过身,望着距自己不远的觉岸与武藤二人,微微抬手,轻轻的行了一礼。随后,又向着远处,微微行礼。 “多谢张真人成全。” 忽地,三人同时消失不见。 一道乌光闪过,张三丰现出身形,看着破败不堪的山体,无奈的摇了摇头。 “做兄长的,又能如何?” 第十三章益都轶事 史书上记载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失真之后的东西,因为,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益都城,青州府治所,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 今日益都城内异常的安静,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乏马匹车辆。 城内的百姓都知道,江阴侯死了,来的人都是吊唁他的,其次,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好处可以捞。 对着城门的主道上,马匹车辆进进出出,没有一个百姓,若是有了,便是刁民,便要吃牢饭。 其实刁民是最受规矩管制的,因为民总是怕官的,若是有一天没有了官,刁民也就不存在了。 平日里开门做生意的店铺,也是紧闭门窗,没有人买,又何必开门再卖?更何况,街道两旁,两排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一个个冷冰冰的站在那里。 “他女乃女乃的,老子以为咱已经够舌忝了,没想到比老子能添得人多得是!娘的!” 高铮看着不停进出的马车,低声的咒骂。 人,无论做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有好处,总想充当第一个。 “大哥,此时还应慎言。” 这是个精猛的汉子,乍一看去,眼神渀若狸子一般,精光闪烁,狡猾无比。 “虎子你就是个阴货!早知道老子就把小六儿也给带来,还能解解闷。” 也不知道这汉子是怎么的,反正高铮不喜欢,高铮还是喜欢小六儿那种直来直去的阴险,他觉得,遮遮掩掩的,一点都不爽快。 “大哥,里面全是官老爷,咱都是平头百姓,要想从他们手里能打到猎物,必须得先藏起来。” 无论大哥喜不喜欢,只要是有好处的事情,汉子都愿意去做,去维护好自己大哥的利益,谁让他是猎户。 一群人慢慢的靠近城门,等着接受盘查。 “别说,这些个兵,一个个龙精虎猛的,看着就他娘的不好惹。” 高铮带了自己猎部三十人,在身边的只有五个,其余的,全都从其他的城门进去了。 三十人太扎眼,更何况,还都带着兵器,一不小心,便会惹来杀身之祸。高铮知道,自己不比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也不比那些神游物外的修行者,他只是个地方土皇帝,出了那座小城,就得低着头做人。 终于轮到一行人被盘查,两个士兵随便翻了翻包袱,又看了看后面两辆马车里的东西,舀着通关碟文,将高铮等人放了进去。 “娘的,查的也他娘的不严啊,怎么这么磨叽!” 虽然知道出门要低头做人,但是,当惯了土皇帝,总是喜欢骂娘的毛病,一时还是改不了。 高铮并没有带着人直接去侯府吊唁,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栈,放下行李,整理一下仪容,等着其余的人来汇合。 这家客栈的名字很有趣,叫如来客栈,高铮本以为是个信佛的开的,进来之后发现,连个佛的影子都看不见。 房间里,高正坐在椅子上,一会一皱眉,一会一摇头。 “小猫儿,过来。” 众人中,走出一个衣服包裹得很厚实,身子看着有些娇柔的,来到面前,抬头一看,原来是个清秀的姑娘。 “你下去给老子问问客栈的掌柜,为什么叫如来客栈,老子想半天都想不明白!” 高铮是个充满了好奇心的人,而且一旦有了疑惑,就必须要去解决,不然他会难受。 厚衣服的清秀姑娘应了一声,便下楼去询问。 如来客栈的掌柜姓何,名叫何显,但是人们更喜欢叫他何如来,不仅仅是因为他开了一间如来客栈,还因为,他长得真的很像如来,身材高大,体态肥胖,不又不显得那么臃肿,遇人总是一副笑脸,还经常会做一些善事,当真像如来一般。 何如来何掌柜很少在自己的如来客栈里面,但是,碰巧今天他在,碰巧他正在柜台,碰巧他看见了厚衣服的清秀姑娘,碰巧,这个如来是个怜香惜玉的如来。 “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看着走过来的清秀姑娘,何如来满脸笑容的开口询问,好像是如果真的能够帮上什么忙,他真的会很高兴。 何如来一开口,这位被高铮派来询问的姑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姑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不必有什么顾忌。” 一个成功的商贾,必然会是一个人情练达的人精,何如来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位姑娘有顾忌,而且很有可能是和自己有关。 “嗯。掌柜的,请问,请问,我家少爷想知道,您这客栈,为何叫做如来客栈?” 姑娘本来穿的衣服就厚,一时因为紧张,小脸通红,额头上都有些细微的汗珠,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似是有些难为情。 “呵呵,原来是这样。” 何如来心里也是有些好笑,如此平常的问题,却叫这小姑娘如此的难为情,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可爱。 “老夫母亲是礼佛之人,后来老夫长大之后,很多人也都说老夫长的像如来,于是,一时起意,便将这客栈取名叫做如来。” 笑呵呵的向小姑娘说着,说得很简单,也很明了。实际上何如来并不老,才刚刚过了不惑之年,但是,却可以自称老夫了。 其实,这个事情益都的人都知道,因为何如来的母亲何夫人,是一个的大大的善人,就像人们喜欢称呼何显叫做何如来一样,他们也喜欢称呼何夫人为何善夫人。 “多谢掌柜。” 匆匆的道谢后,立刻转身上楼,不愿多做停留。 何如来看着小姑娘的身影,微微的笑着摇了摇头。 “这才是姑娘家的样子,家里那位小姑女乃女乃要是能有人家一成,老夫也就不用天天都提心吊胆的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表情却是并未有任何不快,渀佛隐隐的还有些高兴。 清秀的小猫儿回到房里,将何如来所说的告诉了高铮。高铮听过之后,微微的皱了皱眉。 “老娘信佛,自己长得像如来,所以叫如来客栈?怎么就他娘的觉得这么牵强?掌柜的叫什么?” 高铮的问题让小姑娘一愣,刚才一时着急离开,忘了问那位看着很和气的掌柜的叫什么了。 看着发愣的小姑娘,高铮就知道她一定是忘了问了,摇了摇头,满是无奈。 “算了,回头再问吧,虎子,其他人安排好了吗?安排好了,就准备准备去侯府,你找个人去联系一下吴先生,然后和小猫儿一块跟本少爷去吊唁江阴侯。” 突然,一只白鸽飞从窗口处停了下来,不停地啄着窗户。虎子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将白鸽舀在手上,取出它身上的竹管,将信抽出,脸色急变。 “大哥,吴先生死了。” ( 第十四章死去的人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戏剧性,也充满了许多惊讶。 吴先生是高铮的眼线,也是江阴侯最信任的随从,本身也是一个高手,一个在修行界小有名气的高手。而现在,这个高手死了,而且死在了大街上,非常的难看。全身骨头被人捏碎,双眼和口条尽皆被人剜去,空洞的眼眶,流血的下颌,让人不禁猜想,杀死吴先生的人,到底与他有多大的仇怨。 高铮很烦躁,非常的烦躁。这次来益都,就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必须要有吴先生的配合才可以。高铮隐隐的觉得,吴先生的死,与自己来益都有着必然的联系。他回想了所有可能的人,却毫无头绪,因为高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土皇帝,会点把式,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完全无法从吴先生的尸体上,看出点什么门道。 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尸体,血迹也被清洗干净了,江阴侯都死了,谁还会去在乎他生前的随从的死活? 不过,今日是不可能再去吊唁了,江阴侯府上鹤唳风声,大门紧闭,周围重兵把守,曾经的老部下,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是自己。 “豆子,说清楚当时的情况。” 高铮想来,就算是再烦,也要先冷静下来,找出头绪。 “大哥,当时我正去与吴先生接头,却没有见到吴先生,正准备联系,却看到另一边的街道上很是热闹,好多人都在围着,我感觉不对,就凑了过去,谁知道却看到一句面目全非的尸首躺在那里,若不是吴先生那把折扇,我也认不出来。” 豆子停了一下,见高铮听得仔细,并未询问,便继续回忆。 “吴先生的尸首,右臂溃烂,渀佛被灼烧过,身上衣物碎去了大半,脸孔好像是被钝器猛击过,整个的凹陷下去,看不到表情,全身骨头被人捏碎,双眼和口条都被人剜去,左手掌极力的向外伸张,两只鞋子的前段各有一个窟窿。” 高铮听到此处,微微皱眉。 “这么看来,杀人的明显是个高手,而且还是个他娘的大高手。虎子,你怎么看。” “大哥,听豆子所说,吴先生被杀,对方最多只出了两招。以我之见,对方应是先擒住了吴先生,然后在其右臂施展手段,最后一击击中头部,然后冲力让吴先生急速倒退,才有脚底的磨损。不过,很明显,之前一定受到了严刑拷问。” 这个粗犷的汉子,却是整个猎部的首领,也是一个真正的绝对优秀的猎人。 “豆子,吴先生尸首所在的地方,附近的地面可有明显的磨损迹象?” 高铮虽然显得不学无术,但是,却是一个真正心思缜密的人。 “没有,我仔细看过周围,没有任何痕迹,而且,吴先生尸体背后没有尘土,周围却有一圈不明显的灰尘。” 猎部的每个成员,对于观察,是必修之事。 “这么看来,那个地方不是吴先生被杀的地方,是被人事后放在了那里。最重要的,他娘的竟然放在了距咱们接头的地方不远处,很明显咱们被人家发现了!” 高铮很紧张,这个世上,能够跟他算得上有仇的,除了老高家的祖孙三代人,几乎就没有了,而现在,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明显跟自己有某种冲突,他很担心,是不是那件事情被发现了。 “豆子,除了你说的这些,还有什么发现?有没有漏下的?” 这件事情必须要弄清楚,如若不然,自己的身家性命随时都会有危险。 “没有了,我去看了周围所有可能有漏下的地方,仔细观察了吴先生的尸体,没有任何一点遗漏。” 高铮突然之间很无力,突然很渴望力量,渴望那自己不曾艳羡过的力量。如果自己拥有那种力量,如果自己是那个世界里的人,自己也就不用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提心吊胆。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这个普通人却要牵扯进去。 高铮突然又很恨,恨那个高门大宅里的人,自己明明是高家的长孙,高家明明是一个家学渊源的家族,可自己没有在这个家里得到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天下闻名的几个修行之地,都与高家有交情,高铮却只能是一个普通人。 “吴先生一定是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甚至是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不然不会有人要出手杀了他,而且还是个大高手。现在,只能先等着吊唁,然后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情。” 这个时候,虽然高铮心里很乱,但是,作为一个掌舵人,他必须要做出理智的决策。 “豆子你带人继续去找线索,虎子把咱们的人都看紧了,别出了事情,另外,小猫儿你去联系一下含风山庄的广信先生,去买点消息,查一下到底是何人出手杀了吴先生,跟何人有牵连,或者是谁请他出的手。” 此时此刻,如此安排,也是无奈之举。 众人皆去,唯独留下了容易害羞的小猫儿。 “小猫儿,广信先生是个怪人,你这次去买消息,必然会受刁难,你莫要过于在意。” 高铮坐在床边,斜靠着帷帐,轻轻地揉着眉间。 “少爷放心,婢子晓得。” 小猫儿走到高铮身旁,轻轻地蘀高铮按着。 “另外,除了买消息,我还要交代你一件事情,让暗部的人去一趟应天,把消息传过去。” “嗯。” 高铮慢慢的睡去,小猫儿在那里一直的给他按着头,低头看着这张俊美的脸。 “少爷,你什么时候能够知道小猫儿的心?你知道你的小猫儿很痛苦吗?” 这时候的小猫儿没有一点羞涩少女的矜持,一脸的幽怨与挣扎,一双白女敕的手,在高铮的脸上不停地婆娑。 小猫儿走了,高铮醒了,虎子来了。 “大哥。” 并未多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高铮的背影。 其实,高铮看似粗心大意,吊儿郎当,但是每一天都过得非常的小心,因为他有他的梦想,他有他的追求,他不能在没有达成之前,就死去。 “说吧,豆子还说什么了。” 虎子看着自己这位年轻的大哥,心中对他升起一丝不忍。如此年纪,如此背景,放在哪里,都可以做一个纨绔子弟,无忧无虑,但是,这个年轻人,却用自己的信念和超人的心智,竭尽所能的努力着。 “豆子说,他在吴先生的身上,闻到了一丝女人的香气。” 一声叹息,高铮缓缓地转过身。 “虎子,你说,我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所有的人都想要抛弃我?” 声音有一丝的颤抖,有一丝的愤怒,还有一丝的无助。 第十九章壶关锁莲 信仰让人安宁,也能让人疯狂。 疯狂的信仰,会让人变得可怕,变得无所顾忌,一个有能力的狂信徒,会让许许多多的人没有信仰。 优昙和尚是一个有大能力的人,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但是,他更是一个有信仰的人,疯狂的信仰,佛教的狂信徒,但是,他对信仰的理解,与别人不一样。 木容本来并不想出手,优昙和尚是世间难得的信仰纯粹的人,可如今看来,这样一个狂信徒,留不得。 优昙和尚如今,已是半魔半佛,跨过了天人之隔,若是他内心纯净,单修佛法,怕是已能够证得果位了。 半面狰狞,半面慈悲,左手拈花,右手屠刀,森罗万象,金光漫天。 优昙和尚头顶一朵纯白色的莲花,悄然绽放。这是信仰之花,纯洁而巨大,凝实无比,明亮透白。 木容看着优昙和尚,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手握竹简。 “何苦来哉。” 抬手,竹简飞卷而出,暗青色的竹简,化作接天的碧竹,立在优昙和尚四周,不停地抽打着那朵白色的莲花。 屠刀闪动,竹叶纷飞,拈花而笑,拂点周身。 八干皆定,四维静止。 接天碧竹,化作碎片,木容手中,重新握住了竹简。 木容静立在着,渀佛世间的一切,都停在了那里。 优昙和尚向着木容走去,慢慢的,那半魔性隐去,整个人如西天佛祖,拈花而笑,缓步向前,抬手向木容额头拂去。 一把刻刀,刻进了拈花的手指中,刻进了白色莲花的花瓣中。 优昙和尚的拂向木容的手停在了那里,没有触碰到额头。 佛性尽去,魔性尽出,黑色慢慢渗透到了白色的莲花中,最终成了一朵墨黑色的莲花。 优昙和尚变得很诡异,面上全是紫黑色的秘文,眉间一朵莲花,黑色,狰狞绽放。 屠刀力劈而下,渀若开天。 木容轻轻避过,左臂上的衣袖,无声的裂开了一道口子。 木容很少与人近身搏斗,并非是他近身搏斗势弱,而是他身子有病,不宜近身搏斗。 优昙和尚的手指还在不停地流血,头顶莲花被刻刀裂开的地方,不停地往外渗着黑色元气。 武藤站在远处,看着交锋的两人,并未有任何的动静,反而,隐隐的,向着觉岸在的山崖处,露出了那把妖艳的长刀的刀柄。 木容退了开来,将手中竹简打开,不停地刻画着。 优昙和尚紧贴而上,他不能让木容将文字刻画在竹简上,这世上所有让木容在竹简上刻完文字的人都成了废人。 从容的躲闪,不停地刻画。若是木容想,哪怕近身搏斗,亦能将优昙和尚留在这里,只是,他的身子不好。 若是木容的身子健康些,屈莲也不会逃出那一缕魂魄。 木容刻完了,优昙和尚并没有伤到木容。 优昙和尚有些急躁,好像逐渐的在失去理智,疯狂的向木容出招。 随手将竹简丢向一边,落进了山间的云海之中。 “世间难得有你这般有信仰的人,我不忍杀你。” 优昙和尚一愣,渀佛又恢复了一些理智。 木容猛的向前一踏,单手擒住优昙和尚的左臂,一指点向其眉间黑色莲花。 优昙和尚面上不停变换,一时凶恶,一时慈悲。 噗! 木容与优昙和尚同时吐血。 优昙和尚空出的手臂,一拳向木容胸月复打去,未及抵挡,木容急退。 问路书院少府君一向以智慧和法术闻名天下,如今却与人近身搏斗如此激烈。 这不是人与人的战斗,这是信仰与信仰的交错。 问路书院少府君从不谈及自己的信仰,也从来都是淡然面对一切,只是,说这世间人没有信仰,但没有信仰,又如何活的过这漫漫人生。 优昙和尚佛魔同修,为的,不是高绝得修为,做了白莲教的尊者,为的,不是权势。 木容与优昙和尚再次交锋,激斗连连。 木容毕竟是问路书院的少府君,天下间修为最为高绝的几人之一。 优昙和尚盘坐在那里,身上的袈裟早已破烂不堪,嘴角一丝丝的鲜血,不停地流着。 “木容,原来,你也是个有信仰的人!哈哈!” 优昙和尚虽然败了,但却显得很高兴。 “木容,你可知道,我要做的,是让这世人都能够得到极乐!都能过的宁静祥和!你曾经,也有这样的愿望!为何阻我!” 木容看着有些愤怒,又有些癫狂的优昙和尚,轻轻地摇了摇头。 “优昙,这世上,如何会有极乐?你入了魔了。” 这世上哪里能有极乐。只不过是人们在绝望之中,用来欺骗自己或者欺骗别人的幻想罢了。 “哈哈!木容,贫僧今日终于发现,你并非天下间传闻的如神一般,你也只不过是个让自己给打败的懦夫而已!哈哈!” 优昙和尚疯狂的笑着。 他今日终于发现了,木容并不是一个淡然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因为失败而不敢再次面对人生与理想的懦夫而已。 “你不曾来过,你不知道我的世界。” 木容并没有因为优昙和尚的话而乱了心神,反而看着优昙和尚有些不忍,又有些失望。 “今日,我便将你锁在这壶关之地,天桥之下,待来日我归去,再放你出来。” 手掌轻推,便要将优昙送入云海。 “木容居士且慢!” 觉岸不知何时,站在了天桥桥头,武藤横刀阻拦,觉岸只得高声叫喊。 木容并未理会觉岸,片刻不缓的将优昙和尚送到云海。 突然,优昙和尚全身元气暴动,天灵处,一朵白莲飞出,倏的便进了觉岸的眉心。 “觉岸,切记,佛祖宏愿,佛祖宏愿!” 觉岸呆立当场。 木容手中刻刀月兑手,钉入了优昙和尚的头顶百会。四周翠竹疯长,化作一片竹林。每株翠竹之上,皆有文字篆刻。 竹林沉入云海,优昙和尚坠入竹林之中,再也看不见。 木容来到桥头,伸手抓住觉岸手腕,一指点向眉心。 半晌,木容看着已经闭目打坐的觉岸,眉头紧锁。 “他不能留。” 武藤再次开了口,却是要置觉岸于死地。 “哎哎哎!觉岸怎么了!” 小灵仙急忙从山崖上下来,她看见了刚才的情形,感觉木容刚才一瞬间杀意十足。 “还请少府君见谅,公主年纪尚小,不懂礼数。” 庞老汉今日总算见识到了威震天下的少府君的修为,也感觉到了木容的杀意,害怕连累了小灵仙。 “见什么谅!他之前对父皇口出不敬,我也没说什么!” 小灵仙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开始不知木容身份,后来从秦王那里得知消息后,又想起了宫中传闻,所以,她要用木容对女人的宽容,来消除他对觉岸的杀意。 “优昙婆罗花,果不愧是助佛成道的花。” 第二十章彼岸花开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彼岸没有人知道,从古至今,也没有人见过谁真的成了佛,所谓的果位,也只是一种修行的境界而已。 木容有些怅然,这次他失算了,优昙和尚或许是要去含风山庄,也是要去将白莲教的所有消息都买回去,但是,这些并不是为了那所谓的大事,而是为了觉岸,为了信仰。 觉岸是转世灵童,无缘大师应当是知晓这件事情,所以将觉岸的转世灵觉给封闭了。 之前骊山一战,觉岸与婆罗交锋,并非是觉岸的修为真的高过了这位天魔使,而是婆罗舍生将自己化为灵种,种入了觉岸的灵台之中。 优昙和尚是觉岸的接引法师,不可能不知道转世灵童之事,此前觉岸灵觉被封,并不知晓优昙和尚,在含风山庄之时,却记得了。 优昙婆罗相合,化作了拘那含佛成道之花,放出了觉岸的转世灵觉。 木容不知道觉岸是谁的转世之身,但是,既然优昙婆罗不惜毁掉自身也要成全觉岸,便能看出,觉岸与白莲教,关系匪浅。 此时,并非木容不愿将觉岸毁去,而是觉岸灵台竟开出了彼岸花,观想法相亦化作了东来佛祖。并且,觉岸灵台之外,一株巨大的优昙婆罗树看护在灵台四周,根本无法伤到觉岸分毫。 看着盘膝而坐的觉岸,木容微微的笑了一下。 “便让我看看,这彼岸花开,是何种景象。” 人总会有些奇怪的心态,无法阻拦,就让他自由发展,发展到最后,再作打算。 天际突然飘散出许多璎珞,觉岸周身檀香四溢,一朵灰色莲台从地面悄然升起,一株彼岸之花,开在了灵台,觉岸身后一株巨大的优昙婆罗树,遮挡着纷纷的璎珞。 此时的觉岸,宝相庄严,周身金光闪动,地水火风翻滚,左手拈花指地,右手宝瓶向天,恍如释迦成道,又如佛祖开天。 开封城,大相国寺中,观音殿内,正自打坐念佛的无缘大师,猛然睁开双眼,昏暗的佛堂,顿时光亮了起来。 “终究还是醒了。” 身形枯瘦的无缘大师,满脸皱纹的脸上,满是疾苦无奈之色。 “此我佛门幸与不幸?阿弥陀佛。” “觉岸之命,便交由木容居士了。” 渀佛轻叹,渀佛告诫,却又似请求。 木容轻轻抬头,望着东方天际,微微地点了点头。 “佛门大慈悲,佛门大自在,阿弥陀佛。” 觉岸睁开双眼,单手拈花而笑,端坐于莲台之上,漫天璎珞纷纷落下,身后东来佛祖法相,若隐若现,看着木容,满脸慈悲。 小灵仙看到觉岸醒来,很是高兴,只是,她觉得,渀佛,觉岸并不是之前自己所钟爱的那个小和尚了。突然,她想去模一模觉岸,看看是不是真的变了,却被庞老汉一把抓住。 “慈照上师,有礼了。” 木容微微躬身,向着觉岸行礼。只是,称呼,却并非觉岸。 “阿弥陀佛,施主大智慧。” 一声四字真言,响彻天地,似西天佛吟,引人入胜,如临极乐,又渀若灵山妙法,荡彻灵魂,照见彼岸。 “你不该再来。” 起身,木容看着端坐半空莲台的觉岸,淡然开口。 “莲花尚未盛开,世人不曾月兑离苦海,不得不来。” 一挥手,漫天的白莲花,落入天桥之下,竹林之中,翠鸀之中,点点白色,好不清丽。 “苦也空,乐也空,形也空,色也空,莲花亦空,苦海亦空。” 一方手帕,点点鲜红,飘荡而下,叠盖竹莲之海,云雾顿遮,红霞点点。 “天地轮回有道,当以善世而经天下。” 漫天璎珞,渐渐的飘向彼岸花,七盏佛灯猛然从优昙婆罗树周围亮起。 “生死方为轮回,善恶方才有道,纯善天下,善亦为恶,乐亦是苦。” 木容轻轻抬手,从怀中舀出一张绯黄书页,满是杂乱的文字,渀佛是无数的书页重叠在了一起,上面的字迹,盖了又盖,叠了又叠。 一抖。 急速向着半空中的莲台飞去。 “独修佛法,岂知世间学问之渊博。” 书页在空中化作巨大的书籍,张张扉页,不停翻动,无数圣人之言,先贤之文,化作郎朗天音,漫天响起。 “天道自衡,往来有度,岂是因人力而变得了的!” 此时的木容,伫立在空中,乌黑长发飘飞,状似有些疯狂,似是因为莲台上的觉岸,似是因为被镇压的优昙,又好似,是因为自己说的话。 “施主,你有大智慧,来我佛门,贫僧助你成佛!” 优昙婆罗树顿时疯长,枝干上的花朵,猛地张开,背后东来佛祖张嘴,哈哈大笑。 觉岸挥手一招,袖袍化作布袋,巽风呼啸,袋口巨大,如天盖地,直奔木容而去! “本君从不吝啬杀疯子!” 并指成剑,单臂挥舞,一抹三尺青锋,化作开天利刃! 呲! 兜天布袋,东来佛祖之物,化作两片薄布,飘荡空中,觉岸右臂,出来。 “来我佛门,可达彼岸!” 一声大喝,觉岸猛地抬起右臂,轻抚灵台,将彼岸之花,开于掌心。 彼岸花开,苦海沸腾! 哪里有西北群山,哪里有天桥竹林,哪里有漫天飞雪,全部化作无边苦海,翻起滔天巨浪! “不入佛门,永坠轮回!” 地膜翻滚,苦海不停蔓延!黄泉涌现,无数尸体翻滚!幽冥地府,孤魂野鬼徘徊!十八层地狱,厉鬼受难嚎叫! 木容站在浪头之上,望着身下无尽的苦海,远处闪现的幽冥,以及,端坐在空中,脑后七彩功德佛光闪烁的觉岸。 “哈哈哈!” 黑色长发飘飞,墨黑色大氅翻滚,木容状若癫狂! “茅子元!你也敢说让本君永坠轮回!哈哈哈!” 倏然,木容黑色长发瞬间雪白,眼中瞳孔,泛起灰色,脸皮紧皱,恍如魔鬼! “本君今日,便送你去极乐世界!” 一脚猛的一踏浪头,木容身形暴起,直冲觉岸! “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四字真言,响彻苦海! 木容冲向觉岸的身形,顿时一滞! 觺! 诡异的叫声,从木容口中发出! 黄泉之中,河水沸腾,巨浪拍击。 幽冥之中,孤魂伫立,野鬼遥望。 十八层地狱之中,厉鬼暴动,冲破枷锁。 “本君便让你见识一下,如何是永坠轮回!” 觺! 诡异的叫声再次发出,无数孤魂厉鬼,踏着黄泉河水,向着木容汇聚而来! 忽地,木容空中低声吟唱,语言晦涩,曲调诡异,身子不停的做着扭曲的动作! “归来兮!归来兮!” lt;a href=.qidian.p;am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 第二十一章你是何人 没有人知道木容到底是什么人,无论是无缘法师,张三丰,三斋先生,还是叶玲珑,甚至是屈莲,也不知道。 木容脚踏黄泉巨浪,伫立空中,身子扭曲旋转,口中低吟浅唱,晦涩的咒语,渀佛来自远古,渀佛来自天际。 脚下,无边苦海翻滚,幽幽地府震动,无尽凶魂厉鬼,疯狂的向着木容汇聚,化作一缕缕的扭曲的面容。 “阿弥陀佛!” 四字真言,无尽的佛法,已是慈照的觉岸,面现慈悲,脑后功德佛光大作。 “唵、呗、玛、达、列、吽!” 木容浸在黑暗之中,犹如黄泉魔鬼,目光凌厉而不屑,听闻佛咒,放声大笑。 “往生心咒!茅子元,你果真与慧远和尚有关联!” 茅子元是谁,或许世人知道的并不多,甚至连慈照这个法号,知道的人亦是不多,但是,慧远和尚的名号,想必天下修行之人不会有人不知道。 无尽的佛法,无尽的佛光,犹如灵山道场,恰似佛祖开坛。 无数凶魂厉鬼,渀佛阳春化雪,不停的被佛光消融着。 往生心咒,佛门神咒,道安大士不传之秘。 佛法庄严,地狱幽暗,这里并非幻境,黄泉亦非虚假,慈照和尚用了**力将地狱幽冥折映到了世间。 木容无动于衷,望着不断消亡的凶魂厉鬼,眼神冰冷,此刻,他心中有无限暴虐。慈照与木容论道,触痛了他的伤处,勾起了心头怒气。木容许多年来,早已受尽折磨,尝尽天道之威,今日慈照却说助他成佛,与他轮回,顿时燃起了他心中无边的怒火。 “佛亦是魔,本君,就是佛!” 天地变色,黄泉风暴骤起,整条河流飞天而起,缠绕在木容周身,漫天的黑色元气,在背后化作了一尊面容模糊的黑色巨佛,目光邪异,笑容魅惑,抬手摄起无边苦海,化作掌中念珠,一千零八十粒念珠,圆润如意,流转不息,一眼看去,渀佛就被纳尽了所有的烦恼。 慈照历经几代,见过前朝佛门盛世,如今见得此景,却被惊得心胆直颤。 “身披黄泉做袈裟,手掌苦海化念珠!” 自古,佛门中便一直流传一句箴言,离佛一尺即是魔,离魔一尺即是佛。但是,慈照却知道另一个传说,魔佛传说,只存在于上古的传说。 “茅子元,你为心魔所化,今日,又如何怕了我?” 笑容诡异森然,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肃穆与智慧。 “你到底是谁!” 慈照此时真的害怕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转世之后,灵觉刚刚觉醒,便遇见一个如此怪异的人。他好似对所有事情都知道,对自己的秘密了如指掌,本身却神秘无比!之前镇压优昙和尚所用的,应该是春秋时的刻篆法阵之道,后来两人出手时,所用的,似乎是儒家的华彩篇章,又像是道家的天机秘典,无论是哪种,都是世间绝顶的秘术,各家千年不传之秘,如今却全在一人身上。 不过,这些秘术并没有吓到慈照,他毕竟是慧远和尚的心魔转世化身,本身四字真言加身,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当他看到黑色巨佛出现后,心中慌乱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存在,只是因为世间大部分人都没有资格知道,所以才显得神秘莫测,让人们不停的猜测、询问。 “本君便是这天地间最大的秘密!” 木容双臂舞动,雪白长发飘飞,身后黑色巨佛手中,一千零八十颗念珠捻动,黄泉袈裟飞鼓!顿时,幽暗的天空映出阵阵波纹,沉寂的大地荡出层层裂痕! 半空中,端坐于连台之上的慈照,被阵阵的波纹包围,面上一阵金色,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木容面无表情,一杆黑色宝幢在手,双臂挥舞不停,猛的一踏脚下,向着慈照直冲而去! “阿弥陀佛,不论你是何人,今日,贫僧便教你识得佛祖的威严!” 话音落,慈照身上僧袍猛的炸开,身后东来佛祖法相,背靠优昙婆罗树,袒胸露乳,张嘴大笑,肚皮与巨大的耳垂不住地颤动,掌中彼岸花放归灵台,双手合十,万佛印浮现身前! 半边天魔半边佛,宝幢与万佛印相接,没有任何声音,只是见两人在空中刹那间停滞,随即倒飞而出。 觺! 诡异的叫声再次出现!天地间墨黑色的元气猛的再次向木容聚集,身后黑色巨佛也随着巨大的漩涡,融进了木容的身体里! 紧皱的皮肤迅速膨胀,灰白色的瞳孔变得幽暗,一抹紫色光华闪动,木容的身形开始胀大,墨黑色大会外,黄泉袈裟若隐若现,木容胸前,一千零八十颗念珠自行旋转,手中一杆黑色宝幢,不停的飘动! 不等慈照稳住身形,木容再次欺身而上! 宝幢翻飞,念珠抽打,慈照不及提防,金身上不停的有伤痕现出! 吼! 一声巨吼,木容身形顿时一滞,慈照借机月兑开了身。 倏然!慈照一口鲜血吐出,散去全身法力,身后法相消失,莲台隐去,彼岸花也深入灵台识海。 顿时,天桥险道再次出现,漫漫云海浮现眼前,那边武藤持刀横栏,庞老汉将小灵仙护在了身后。 地狱幽冥散去,木容即刻回到正常模样,大氅披身,双手背负,一袭书生长袍,显得俊雅不凡。 “华彩文章多苦难,千古文章多心酸!” 犹自悬浮空中的金色书页,化作无数华彩篇章,向着慈照纷纷镇压而来。 慈照本已破败的身躯,再遭重创,跌坐在了桥上。 “觉岸!觉岸!” 小灵仙见到觉岸再次出现,兴奋异常! “小姐小心!” 女人对于爱情的痴迷,就像她们对于爱情的决绝一样的疯狂! 武藤一刀斩出,直吓得庞老汉一身冷汗,连忙一掌荡开小灵仙。 “你究竟是何人!如何习得魔佛法相!” 此时的慈照,衣衫褴褛,瘫坐在地,望着木容,满是疑惑。 “这世间,我不知道的,太少了。” 淡然,一如既往的淡然,现在的木容,不是地狱幽冥之中的那个诡异如魔鬼的怪物,而是智冠天下的问路书院的少府君。 “你走吧,我保你灵觉不失去轮回。” 木容突然不想杀慈照了,他不想世间真的失去一个疯子一般的信徒,若真的杀了,或许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虽然你只是慧远大师的一缕心魔,不过,慧远大师既然放你出来,渡你入佛门,想必也是知晓你心中的执念并非邪恶。” “阿弥陀佛,贫僧亦是感怀师尊之恩德,不过,施主如此阻挠,不知所为何由?” 慈照听闻木容的话,感到一种深深的落寂,很难理解,如此人物,又会有何难言之痛。 “这世间,人是矛盾的人,事是矛盾的事,世间是矛盾的世间,无天便无地,无恶便无善,无魔便无佛,消除一个,留下另一个,最后造就的不是极乐世界,而是另一个无边地狱。” 第二十二章注定的故事 雪依然白茫茫的附在能够附着的所有地方,路依然向着路的尽头延伸着,只是,马车却只剩下了一辆。 慈照死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但是,却成就了觉岸。 木容准备送觉岸去轮回,消除慈照的灵觉残识,却被小灵仙挡下了。 庞老汉为了救小灵仙,被武藤斩断了一条胳膊。 小灵仙倒在了恢复了意识的觉岸怀里,满身是血。 觉岸大笑着抱着小灵仙走了,去了白莲教。 断臂的庞老汉跟着觉岸走了。 路上的马车,就只剩下了一辆。 武藤稳坐在马车前面,身上依然是大红色武士袍,腰间依然是那把妖艳的长刀。 木容依然合身躺在马车里,随手翻阅着书籍。 “武藤,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坏事。” 一声轻叹,武藤渀若未闻,依然专注的驾着马车。 看着身边的小牛儿,木容突然有些愧疚,不敢看小家伙纯净的眼睛,渀佛又看到了小灵仙一般。 “小牛儿,你要好好的长大。” 长路漫漫,不知几许光阴,马车长驱,惊扰街边路人,武藤驾车,飞驰而过,他知道,木容已有些等不及了。 日夜不停,三日后,马车来到了益都城前。 城门处,官兵把手,来往马车人潮,熙熙攘攘,不过,却是出城的人多,进城的人少了。 “哎,江阴侯将死,贴身侍从便死于非命,恐怕这益都城里又不平静,咱们还是少凑这热闹了。” “兄长所言甚是。” 一辆华奢的马车,从木容马车旁经过,车内对话令木容的身子陡然一顿。 “咦?停车!” 刚才说话之人一声疑惑,华奢马车顿时停下。 车帘掀开,一个魁梧异常,一身华服的中年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稍显年轻一些的青年人。 “可是问路书院少府君当面?赵燕儿有礼了。” 地财阁阁主赵燕儿,天下修行之人无不羡慕之人,法地财侣一人独占两样,当之无愧的世间修行人之中的第一有钱人。 “我还有些事情,来日阁主可来问路书院一叙。” 木容见来人是赵燕儿,便知道,吴湛是真的死了,这其中的许多真相,绝非表面如此简单,需得去一看究竟。 马车疾走,武藤甩出一个令牌,直接闯入了益都城内。 “兄长,这便是闻名天下的少府君?好大的威风。” 赵燕儿身后的青年人,丰神俊朗,看着木容远去的马车,面色有些不快。 “小弟,莫要如此不快,你尚年轻,不知晓木容的威名,实属正常,但切爀得罪了他。” “哦,大哥你的意思?” 大门户中弟子,或有清高,但绝少纨绔,这青年人,并非是没有计较的人。 “呵呵,不要以为大哥是对问路书院少府君的名头有敬畏,问路书院虽是天下修行圣地,万书汇聚之所,但是,尚不及木容两个字。” 赵燕儿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耐心的解释着,自己的兄弟终究是要独自面对一些事情的,多了解一些这世间顶尖的人物,并不会有坏处。 “走,上车再聊。” 两人上了车,慢慢前行。 “这世间的凡人,少有知道木容的,但是,对天下修行之人来说,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声音远去,消散于苍茫。 江阴侯府前,无数兵甲,立于两旁,侯府四周,守卫森严。 武藤驾着马车,急速而来,于江阴侯府门前,骤然停下,木容从车内下来,抬步便向府内走。 “来者何人!” 刀戟相交,拦住木容去路。 嘣! 木容手抱小牛儿,一步不停,向着府内走去,武藤收刀而立,四周甲胄士兵,四散倒去。 “警戒!列阵!” 一声呼喊,江阴侯府内顿时鹤唳风声,无数士兵潮涌而出,将木容与武藤两人团团围住,围墙上,无数弓箭手拉满了弓弦。 “住手!” 声音洪亮,从众兵甲之中,走出一中年男子,披麻戴孝,一脸坚毅,隐隐的从眼神中,能够感到一股悲情。走向木容,有些急促,不过,虽是步履飞快,却平稳异常。 “可是少府君当面?” 一抬手,向着木容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将者风范。 “国兴在何处?” 木容看着来者,并未答话,反问对方。 “果真是先生!先生快里面请!” 众兵甲退去,木容随着进了里面。 此时,正堂屋已成了灵堂,四周尽是白色,灵堂内人不多,几个女眷,几个孩子。 “吴高,将棺材打开。” 木容看着灵堂正中的棺材,对着身前的中年人吩咐着。 吴高一脸惊疑的看着木容,不知道为何他会说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 “先生,这恐怕” “打开!” 吴高知道,这是自己父亲真正的主子,父亲在时,无数次的告诫过自己,木容永远都是吴家的恩人,主子。 不得已,吴高唤来两个将士,遣散了灵堂中其余众人,打开了棺材。 棺材内,一威严老者身着华服蟒袍,双手合于胸前,面有疾苦之色,身下四周,满是白色的粉尘。 “都退下!” 木容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棺材旁,冷冷的对吴高命令着。 吴高不敢违抗,带着两将士退了出去。 “武藤,我为国兴招魂,爀让任何人靠近!” 说着,就怀中熟睡的小牛儿交给武藤。 武藤手扶刀柄,怀抱小牛儿,立在灵堂之外,目光冰冷。 “魂兮归来!” 一声沉吟,悠悠荡荡,渀若来自天际,又似出自九幽。 一片天地顿时变色,隐隐中,诡异低吟之声不绝于耳。 木容身后大氅鼓动,长发飘飞,双手迅速结印。 “去君之恒干,何为乎四方?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黑色元气聚集,不断地涌入江阴侯吴良的身躯,木容漂浮半空,双眼瞳孔再次化作灰白之色。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一律白光,自东方天际而来,似有挣扎,飘向木容。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归来!不可以讬些。” 木容伸手,一把抓住白光,按入吴良的百汇处,融进了他的身体。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一道暗黄色光华,自南方而来,飘飘荡荡。 “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雄虺九首,往来鯈忽,吞人以益其心些。归来归来!不可以久婬些。” 又是一抬手,抓住暗黄色光华,随着黑色元气,打入吴良灵台。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万千光华,自四面八方而来,汇聚于木容面前。 “天地四方,多见贼些。像设君室,静闲安些。归来归来!” 一声大喝,木容的长发,渐渐地又泛起雪白,手中万千光华所汇聚之人魂,随着手印,漫漫的渗入江阴侯吴良的天灵。 “风吹叶落桃花白,雪满山间梅自开。生死轮回终有度,古往今来几人裁。” 一袭白衣,一把羽扇,腰间一壶酒,手中一竹杖,丰神俊朗,飘逸如仙。 一道匹练,武藤那把妖艳的长刀再次出现,划过长空,永远没有极限的加速着! 竹杖轻点,借力而退,摘下腰间酒壶,自饮自酌。 “纵然你聚了三魂,也招不来剩余七魄,如此毫无结果之事,不如饮酒作乐,岂不快哉?” 第二十七章中央莲台 凡事到了一定程度,必然要有很多的规矩,或许很多人会觉得没有用,甚至是会让事情变的更坏,从高处掉到低处,但是,规矩却永远都不能够更改。 觉岸认识白莲教里的所有人,并不是因为慈照将灵觉融入了他的识海,而是因为优昙和尚给他的白莲,婆罗给他的彼岸花的种子。 白莲教,天下最大的教派,帮助当朝皇帝朱元璋打下天下的教派,号称亿万教众。 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教派,强大到,让木容也不得不重视。 白莲教内,分佛魔两派,佛掌教化,魔行杀戮。一童,二使,三尊者,四守将,六道女侍,八部护法,一十八位罗汉金刚,二十四诸天教众,另有外门四大执事,可谓是天下间高手最多的地方,多到,让皇帝陛下也忌惮的地步。 今日,谷内之人,并非白莲教所有人,但眼前这童子,便是白莲教教主座下第一人,守山童子黄眉儿。 白莲教守山童子,大部分时间里,从不踏出白莲教总坛半步,永护山门。但是,曾经白莲教的叛徒,闯过总坛的闹事者,都见过这位守山童子,然后,世间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小和尚,即便你是茅上师的转世传人,优昙婆罗两位使者的传承弟子,但是,想要坐这教主之位,必须要守规矩。” 小小的身子,大大的红肚兜,稚女敕的孩童模样,说话时的表情,非常的认真,非常的严肃。 “阿弥陀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童子此言极是。” 声音平静,清亮,飘飘荡荡。 黄眉儿斜看一眼受伤的四人,又看了一眼觉岸。 “闯山门你算是过了,但是,若想要做到教主宝座上,你还要往里走,你可敢来?” “阿弥陀佛,四大执事在此,不知二十四诸天教众何在?” 不相及的对话,黄眉儿却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二十四诸天教众乃是我教征伐天下的根基,自不会参与教主争夺之事。” 觉岸看着黄眉儿,轻轻地一笑,双手一合。 黄眉儿看着觉岸,轻轻的一下,抬起短小的右臂,向后一摆。 老旧的弥勒佛像,破败的石砌教坛,随着黄眉儿这一摆,猛然间光华四射,缓缓移动,向着山谷后的悬崖。 万里碧空,千里山川,恍如铜镜,好似湖面,那老旧的弥勒佛像,那破旧的石砌教坛,如一颗石子,投入了水中,荡起层层波纹,砸在了镜子上,裂出条条痕迹。 一条幽黑的长廊,黑的毫无光华,黑的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只有黑色,和长廊尽头一点亮到了极致的光明。 黄眉儿率先走了进去,后面跟着被觉岸打伤的四大执事。 觉岸看了看前面,看了看脚下,慢慢的向着光明走去,脸上露出有些羞涩而又欢快的笑容,渀佛又回到那天在大相国寺门口初见木容时的样子。 看起来,渀佛极长的黑色长廊,却是毫无距离的模样,一步踏进去,再一步,便走了出来。 这是一方世外桃源,这是一方小千世界,这里没有世间任何一丝的尘染。 这是一方无间地狱,这是一方酆都鬼城,这里没有世间任何一丝的善良。 这是黑暗与光明同在的一方世界,而在黑暗与光明的两面,站着无数人,分庭抗礼。 极尽头,黑暗与光明交织的地方,一座巨大的的白色莲台悬空而立,立在光明与黑暗的上面。下方,一百零八坐莲台分列而立,悬在空中,一方立在光明上,一方立在黑暗上。 中央莲台悬空,而后面的天空若隐若现,被分割成无数片,仔细数来,恰好二十四天。 除却两方为首处的莲台与靠近中央莲台处的一方莲台无人站立,其余处,尽皆有人站立。千幻魔尊屈莲,天机尊者哑巴道人,都站在了那里,就连已经死去的饿鬼道十女侍,也换了新的人站在了莲台之上,四大执事站在了两方最尾处的莲台上。 黄眉儿慢慢的向前走,一步一台阶,平步虚空,来到了中央莲台下的莲台,一脚踏上去,转身面对着众人。 “见过守山童子。” 声音或轻柔,或洪亮,或阴沉,或清亮。而中央莲台后二十四诸天中却传出滚滚声雷,似嘶吼一般。 “今日,召集众人回山,乃是为了教主之位的确立。” 黄眉儿目光扫过诸人,面容肃穆。 “圣佛使者优昙,天魔使者婆罗,已然西去。而茅上师转世之灵觉,亦被问路书院少府君木容击溃,化入这个小和尚的灵台识海。” 一指站在正中央地面上的觉岸,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觉岸自从进来之后便一直在笑,笑的很羞涩,笑的很开心,笑的很透彻。众人向他看来,他便冲着众人笑,然后,脚下一座纯净的白色莲台缓缓地升起,慢慢的腾空。 其实,这世间有些时候,并非是实力困住了人,然后有了势力,有了主从,有些时候,其实只是因为一个信心,一个手段,一个态度,让人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觉岸从来不是一个胆怯的和尚,他是一个很有自信的和尚,因为他不只是一个很有名的和尚,还是一个懂得爱的和尚。 “小和尚,你要做这教主?” 老哑巴旁边,一个如石像一般的和尚,睁开双眼,看着觉岸,目中深邃,有无数画面。 “阿弥陀佛,白莲教三大尊者,分掌过去、现在、未来三大秘术,天机尊者哑巴道人,占卜天下无双,掌管未来秘术,千幻魔尊屈莲,幻术虚实相生,真假相形,掌管现在秘术,石佛圣尊,定善恶,判因果,掌管过去秘术。那么,不知道三位尊者,可能知道我的过去,现在,未来?” 觉岸说的很慢,有条不紊,一字一句,渀佛是在认真的用诵佛经一般。 “呵呵,小和尚,听说你与我那好侄儿一直在一起,如何要来当这邪教的教主?” 千幻魔尊屈莲,自上次与骊山幻境中被木容伤的只剩一丝魂魄之后,便一直未曾出现过。今日是白莲教教主之位定夺之日,她不得不来。 “阿弥陀佛,魔尊真是心慈,被木容伤成如此,依然不忘亲情,不过,这小和尚出手杀了天魔使者,魔尊也如此和颜悦色,难道不怕魔派诸人寒心?也对,魔派寒了心,散了去,我白莲教就不是邪教了。” 这是一个和尚,坐在鹿上的和尚,泰然自若,面容清高。 “阿弥陀佛,魔尊与罗汉,白莲教自有佛魔两派以来,从来都是相辅相成,佛祖亦有怒目金刚法相,二位若是不和,岂不让教内中人寒心?” “明王转世之身搜寻未果,茅上师转世灵觉被人打散,两位使者西去,尔等却在此勾心斗角,成何体统!这教主之位,定夺便在今日,哪个想坐,便走上中央莲台。” ( 第二十八章我有三策 这个世界绝对没有人会只为了所谓的责任感而去维护一个势力,但凡加入一个势力,必有所图。修行之人,笀元绵长,举手投足间,翻江倒海,改天换地,如仙人一般,钱财金帛已不在眼中,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加入一个势力,而且不断地为其出力的原因,与世间的门阀势力并无多大差别,无非是权利与庇护,还有好处。 世间修行之人少之又少,但是,当普通人越来越多,修行之人便也越来越多。都是人,彼此之间的争斗,其实并无多大差别,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弱肉强食,无论人的智慧到何种地步,也无可避免。修行之人,法地财侣,无不是稀缺至极,无数年来,你争我夺,最终化作了一个个教派,一方方势力。 皇帝有多少烦恼,不坐在那方宝座上,永远都无法理解。做一个教主,一方势力的首领有多少烦恼,不坐在那个位子上,永远都无法理解。所有人都想当皇帝,所有人都想大权独揽,但是,那个位子上,永远都只能坐一个人。 或许,王朝与修行人之中的势力的区别,便在于,各方修行势力,可以为自己人提供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气运,而王朝,除却皇亲贵胄,不给任何人提供。 气运,非常的虚无飘渺,但是,却无处不在。这是一种看不到,却能够然你感到的东西。修行之人气运加身,修行之路便可畅通无阻,处处好事临门,事事逢凶化吉。而一方势力如若气运凝厚,便可保证传承,绵延万年亦无不可。高铮曾以为问路书院争夺两百年的气运作为筹码,便是如此。 白莲教是天下最大的教派,也是天下间最混乱的教派,虽然本身气运凝厚,却总是灾祸不断,但即便如此,它仍然是天下最大的教派,世间高手最多的地方。 白莲教禀佛教而生,所定规矩,皆以古佛教礼为准,这教主之位,除却传承外,还有一个非常古老的方式,佛辨。最开始,只是比拼谁对佛经的理解深,然后做教主,后来,变成了谁对世间万物领悟得深,便做教主,又后来,变成了谁对修行之道理解的深,便做教主。 如今,觉岸要做教主,很多人都想做教主,作为守山童子的黄眉儿,就必须要开启这个仪式,举行佛辨会。 “尔等哪个想要做教主的,也都知道规矩,坛上**,雄辩诸方对手,赢的人,便是教主。” 一时间,鸦雀无声。 屈莲与石佛尊者,都没有出声。 历来,白莲教内一童二使三尊乃是除却教主外身份最高的六人,分别掌管着白莲教的一门传承秘术,一部护教部众,在教主之位的争夺上,他们也就没有参加的资格,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参加。就算是白莲教教主,也没有权利命令这六个人将传承给谁。 “怎么都不说话了?” 黄眉儿居高临下,扫视着莲台上诸人。 “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心里面那点小心思,本座清楚的很!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尔等暗地里对这教主之位有念头的,今日若是站出来,本座还能赞你们一句,若是今日不站出来,他日若再有心思,本座就权当作是叛教论处!” 觉岸看了看诸人,又看了看黄眉儿,开心的笑了,他知道,没有人会再来与他争了,他只需要将白莲教诸人说服就行了。 白莲教看似强大,却也有不足为人道的苦衷。上代教主韩山童,被喇嘛教教主,连同藏地五大流派宗主,合力斩杀于颍川。所谓的小教主韩林儿,虽被尊为小明王,却是将朱元璋视为心月复,在朱元璋的蛊惑下,自韩山童死后,从白莲教内带出了许多人,另立一新教,明教,更是将白莲教的气运硬生生的削去了一大半,如此,才有了立国之基,打下了天下。白莲教那时本想报复,夺回气运之基,留下教主一脉的传承,但是却被木容阻止了。 如今的白莲教,教主一脉已无传承,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一代宗主茅子元的转世灵觉,却又被木容打散,融入了觉岸的灵台识海,优昙也被其镇压在天桥险道之下。得到消息后,黄眉儿正自忧愁,觉岸却自己跑来要当教主,正中黄梅儿下怀。 觉岸心里很明白,现在的白莲教需要自己,需要一个教主,尤其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教主。而自己,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而自己,也非常的需要白莲教。 哒……哒……哒…… 众人侧目,但见觉岸双手合十着,迈着步子,一步一台阶,踏步虚空而上。 “阿弥陀佛,诸位无人愿坐这教主之位,我来。” 走在了中阳连台之上,觉岸转身,微笑着看着下方诸人,声音朗朗。 “阿弥陀佛,在座诸位,于教内多年,无不是佛法精湛,佛理深厚之辈,我也不班门弄斧了,诸位也都是大人物,修为高绝,一童二使三尊,无不是大修行者,众护法罗汉,也都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我也不再卖弄,我今日,只想说一说,我为何做教主,又如何做好这教主。” 这种时候,觉岸要做的,只剩下说,说一说自己,说一说白莲教。 “阿弥陀佛,我为何要做白莲教的教主?我想借白莲教的实力,杀掉天下最有智慧的人。” 觉岸的话,说的很轻柔,很清楚,但是,却像在众人的心中投入了一颗巨石,然后轰然炸开。 “胡闹!木容若是能杀,我等岂会等到今日!你若想着当了教主,便能杀的了木容,未免也太妄想了!” 守山童子黄眉儿没有开口,三位尊者没有开口,四大守将没有开口,六道女侍没有开口,十八罗汉没有开口,开口的,是八部护法中的龙王。 的确,木容阻止白莲教诸人追杀朱元璋,便等于断了白莲教的气运,与白莲教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怨,不会有人不想杀他。但是,白莲教尝试了无数次,连守山童子黄眉儿也因此出了一次山门,最终都无功而返,还被木容打成了重伤。 木容,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一方圣地问路书院的少府君,也不仅仅是天下最有智慧的人,同时代表了这世间,修为最高的人。他是个书生不假,他不喜杀人不假,但是,却没有人会觉得木容是一个愿意别人不停地骚扰他而不去理会的人。都知道问路书院少府君不喜欢麻烦,而曾经,这位少府君为了消除麻烦,亲手灭了三宗四派,使得天下间,再无敢捋其锋芒之人。 近些年,木容一直在闭关,此次出关,尚不足半年,但是,即便如此,天下间所有大势力的掌舵人,都亲自向问路书院投去了贺贴。就连白莲教也不例外,由黄眉儿亲自写了一封贺贴,送去了问路书院。 一人之力,威压天下,或许在曾经是个笑话,但是,自从木容出现,这就只是个事实而已。 “阿弥陀佛,龙王且息怒,我知木容修为冠绝天下,连慈照大师的转世灵觉亦不能与他匹敌,但是,他却并不是杀不死的人。” 觉岸再次开口,又是一记炸雷,轰在了众人的心头。 “我与木容相伴虽只有月余,却发现一个天下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一个令问路书院少府君致命的秘密。” 语不惊人死不休,觉岸的话,让白莲教众人心头狂跳不止。 “阿弥陀佛,诸位前辈,问路书院少府君,智冠天下的木容,他有病,而且,病入膏肓!” “啊!”…… 一片哗然! 修行到一定境界,除却衰老,世间再无任何疾病能够对修行之人产生危害。 “小和尚,莫要胡说!修行之人怎可能有病!” 这次,黄眉儿也坐不住了,虽然言语皆是训斥,但是语气,却带着浓浓的惊疑,甚至有些兴奋。 “阿弥陀佛,小僧至今,仍是出家之人,不敢妄语。” 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这方面光明与黑暗亦融亦抗的小千世界中,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阿弥陀佛,我有三策,可杀木容,为白莲教夺取天大的气运。” ( 第二十九章要上路了 活在世上,对过去遗憾,对现在犹豫,对未来迷惘,无论怎样的人,怎样的世态,这都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但是,有时候,就算是如此,也会有一个方向,就算这个方向通向何处并不知道,但是,仍然要踏上去。 高铮现在要踏上路了,踏上一条他也不知道会走向何方的路,但是,他义无反顾,因为它是高铮,高高在上的高,铮铮铁骨的铮。 小猫儿在木容离开如来客栈之后的半个时辰内就回来了,她没有见到广信先生,连含风山庄的大门也没有进去,无奈之下,只得回转。 “小猫儿,你这次可是办事不利啊,你得怎么向少爷我谢罪啊?” 高铮坐在马车之中,斜躺着,身边坐着裹着厚厚的衣服的小猫儿。 高铮本来是骑马的人,但是,自从木容找过他之后,看到木容的那架马车,看到武藤那驾车之人,看到木容在马车之中那股不将天下放在眼中的礀态,便再也不骑马了。 小猫儿听到高铮的问话,脸上顿时升起片片红晕,满脸羞涩。 忽地,小猫儿一弯腰,樱桃小口在高铮那英俊的脸庞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嗯…这罪也太轻了,怎么都没感觉,少爷我不满意啊。” 高铮摇头晃脑的,显得很是惬意,只是,他的心里到底是如何的,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少爷,您别再为难小猫儿了。” 温温细语,声如蝇蚊,如此羞涩的模样,让人心中不禁心生怜爱,却又不停的充斥着**。 “哈哈…来,再亲一下,再亲一下少爷我就不为难你了。” 啵 小猫又是迅速的弯腰,在高铮的脸颊上种种的亲了一口,立刻起身,转过头去,看着马车窗外。 这是一个羞涩的女子,一个让人怜惜的女子,但是,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高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让人怦然心动的女子,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与落寂。高铮很喜欢这个女子,比他曾经遇到过的所有的女子都喜欢,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谁。若是只是不知道是谁也便罢了,可是,高铮却清楚的知道,吴先生的死,一定与这个女子有关系,而木容在临走之时,交代了他三件事情,其中一件,便是要查清吴先生的死因。 木容走之前,给高铮留下了许久的时间,让高铮问了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 高铮从木容那里,终于完整的了解到了什么事修行人的世界。高铮知道了什么是修行,什么是修行境界。他深深地记得木容说的一句话。 “世间修行门派无数,各种秘法浩如烟海,修行境界,更是杂乱无比,各门各派,不尽相同,佛门四禅十八天,玄门五炼,儒家七境,各自为尊,但是,在我这里,只有两个境界,一是苟活,二是掌命。” 一是苟活,二是掌命。这一句话,让高铮的心里久久不能平息,他忍不住问了木容一句现在是何境界,得到的答案,却更让高铮震撼。 “我,也只不过是苟活而已,只不过,比天下多数人要活的自由一些罢了。” 以一己之力,威压天下的问路书院少府君,也只不过是个苟活之人,任谁也不敢相信,但是,高铮相信,他明白木容的意思。在那看不见的命运之下,谁人不是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我并不想长生,我也并不想做些所谓有意义的事,我只想着能够活的明白一些,只不过,不想的东西往往就得到了,而想的东西,却好似永远也得不到。” 木容的感慨,让高铮心中,亦有些感触,年幼时母亲失踪,少年时被父亲看不起,被祖父逐出家门,种种经历,确是让高铮活的好不明白。 不过,现在的问题,却是要先弄清楚这小猫儿的身份,并进一步查清吴先生的死因。 “小猫儿,你是多大跟着我的?” 高铮轻轻地挪了挪身子,靠在了车厢后面的垫子上,伸手揽过来坐在身边正看着马车窗外的小猫儿。 “少爷,婢子十一岁便跟着您了。” 小猫儿的腰碰到高铮的手臂,整个身子微微一颤,却并没有抗拒。 “十一岁啊,这都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该成亲了啊,嫁给少爷我怎么样?” 高铮的手很不老实,在小猫儿的腰间,不停的摩挲着,让小猫儿很不适应,身子轻?p> 岬嘏ざ?拧?p> “少爷,您不要舀婢子开心了,小猫儿怎么可能嫁给您。” 小猫儿的话,渀佛说中了自己的心事,身子也不再扭动,脸上本来因羞涩而升起的红晕,也慢慢的散去,只剩下一脸的哀伤。 “哟哟哟,怎么了这是,嫁给少爷委屈了,怎么还不乐意了。” 高铮看着小猫儿委屈的神情,顿时有些慌张,平时,这小猫儿,虽然很是羞涩,但是却从未像现在这样露出如此委屈的神情,一时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少爷与婢子,是两个世界的人,身份不一样,门不当户不对,如何能够让小猫儿嫁给少爷。” 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伤心和委屈的看着高铮,丝丝晶莹透出,两滴泪水,渐渐的在眼角流出,划过美丽的脸庞。 “哟…咱不哭,啊,不哭,来,让少爷抱抱,放心,回去少爷就把你娶了,谁他娘的也管不着,狗屁的门当户对,放心吧啊。” 高铮放开揽着小猫儿的手臂,双手捧着小小的脸蛋,不断地用拇指擦去泪水,细声的安慰,最后展开双臂,将佳人揽入怀中,准备一亲芳泽。 “大哥,咱快到…额” 高铮正自缠绵,想着要再与怀中美人说些体己的话,虎子突然撩起车帘,看见了正浓情蜜意的二人。 “他娘的,有屁快放,没屁就给老子滚出去好好的赶车!” 高铮很气恼,本来想着,别管能不能知道这小猫儿的身份,先吃下,也是美事一桩,正关键的时候,被人打扰,好像半夜偷腥被情人告知来了天葵,好不扫兴。 “额,嘿嘿,大哥,没大事,就是跟你说一声咱快到家了。” 碰! 一个鞋底盖在了虎子的脸上。 “没大事瞎喊个屁!他娘的!赶紧给老子赶路去!” “咯咯咯…”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让高铮的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 “小丫头,敢笑话你家少爷,饶你不得!” 一双魔手,上下飞舞,直惹得佳人花枝乱颤。 “咯咯…少爷饶命,婢子再也不敢了,咯咯…少爷,婢子有事要讲,很重要,先放过我咯咯…” 满面酡红,终究是逃过了高铮的一双魔手。 “说来听听,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讲给你家少爷。” 高争一时有些气喘,侧躺下来,随口说着。 “少爷从此之后要为问路书院少府君办事了,可是,那个人却又传来了消息,说要少爷伺机而动,将问路书院年青一代的门生,招揽至麾下,为其所用。” “噢?他知道了?好啊,就跟他说,可以,老子应下了,但是,得舀出来让老子心动的东西才行,老子现在今非昔比,原来的价钱不合用了!” ( 第三十章百里水乡 流水潺潺,百草丰茂,世间一切的美丽,都在这个冬天看不到,或者说,冬天是另一种美丽,美得冰冷,寂寥,还有一丝的哀凉。 人都不喜欢不美好的东西,所以,无论再不美好的东西,人们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词汇,或者心态,将之变得美丽,变得美好,这样才能让自己沉浸其中,不受烦恼忧愁之扰。 觉岸在白莲教总坛的中央莲台之上,抛下三策可杀木容的诱惑,高铮在回家的马车上说出自己今非昔比的宣言,而木容,只是在去往徽州的路上,于自己的马车软榻之上,轻轻地翻着书,一页一页的看着。 一路上,没有什么美景,只有满是冰雪的道路,以及被马车压出来的龟裂的表面,显得有些破败。 这是木容启程前的最后一站,他要去看一看叶玲珑,看看这个痴情的女子。 人生几许忧愁,不知从何而起。 木容在马车之中,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的咳嗽了起来,他只有在想起一些事情的时候,才会咳嗽。 曾经风华正茂,曾经踌躇满志,一腔热血的少年人,踏上了一片他未知的土地,一条他未知的路,但是,却那么地开怀。游行天下,风流倜傥,把酒言欢,交友四方。 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令人怀念,令人怅惘,令人,心神荡漾。 初遇这女子,天真可爱,七窍玲珑,让已经步入中年的,曾经的少年人,寂寥悲沧的心中,多了些许的温暖。 只是,谁也未曾想过,当年的小女孩,却是会爱上这已步入中年的少年人。 “暮然回首,徒惹沧桑。” 木容已经很久未曾回忆过去了,这样,只会让他的咳嗽,变得更剧烈罢了。 咳咳咳… 掀起车帘,看了看马车外,渀佛是快要到黟县了。 黟县是个很美的地方,即便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也是非常美丽,因为住在这里的人,都很渴望美丽。 还有些许的日子,就要过年了,而黟县这个地方,会比其他的地方准备的更早一些,毕竟,过年是个非常美好而圆满的事情。 “武藤,快些,咱们要回书院过年。”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问路书院才能让木容觉得是个过年的地方。 武藤依然没有回应,依然是默默的加快了马车,就像他那把妖艳的长刀,不停的加速。 黟县叶氏,这是一个并不是很有名气,但是却真的很有地位的家族,因为这是叶公沈诸梁的后人,是春秋五霸楚庄王的后裔,是世间立于天庭之上的世家。 黟邑桃源小,烟霞百里宽。 这百里烟霞之中,黟邑桃源之上,住着的,便是很有地位的黟县叶氏。 马踏画里乡村,不曾惹来木容的闲情逸致,武藤驾着马车,从黟县县城之中,直穿而过,未作片刻停留,来到了这百里烟霞桃源之外。 马车停靠水旁,前面百里烟波荡漾,无数桃花,撑着薄雾,争相开放,潺潺水声,阵阵嬉闹,不绝于耳,隐约间,无数房屋村舍,女子顽童,若隐若现。 寒冬虽未去,春意溢香浓。 “这里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木容临水而立,敞开了紧合的墨黑色大氅,露出里面青色的书生袍,余阳残照,似有斑斑粉红,落映其上。 此时,一身大红色武士袍的武藤,却与这景色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只是,那把妖艳的长刀,却让满眼的春意暖暖,显得有些清冷妖艳。 “武藤,叩门。” 脚上靴子轻点水面,层层波纹荡漾开来,木容牵回思绪,淡淡的向武藤吩咐着。 武藤永远都是木容的最忠实的执行者,无论木容说什么,他都会信,他都会去做,不问原因。 叮!叮!叮! 轻灵而凝脆,渀佛什么东西落在了冰面上。 武藤伸手,就在那百里烟波荡之上,轻轻地叩击着,一声声清脆,悦耳动听。 烟波荡,桃花源,百里水乡,薄雾绵绵。随着清脆,一团团碧鸀的荷叶,拂水飘来,一直延伸到木容脚下。 啪! 脚掌轻踏,荷叶拍击水面,一声轻响,木容已身入薄雾之中,渐渐隐去。而武藤,却转身将马车绑好,才又转身踩上荷叶,飘然而去。 丝丝水乡,绵绵流水,桃花水中而开,芦苇飘荡其中,不经意间,朵朵莲蓬,风礀摇曳。 木容踏水而来,眼见恍如世外之景象,心神不禁有些飘然,步伐一时间也轻快了许多。 芦苇荡开,桃花分鬓,一间间水上屋舍,落入眼中。屋舍之间往来,皆是荷叶相连,无论黄发垂髫,皆能稳步其上。随着水波,屋舍不停变换着方位,不时地,有顽童于水中投下大石,使得波纹猛荡,屋舍不停变换。 木容从烟波荡中现出身影,引得男女老少目光,适才将大石投于水中的顽童,随手捞起石子投来,使得木容脚下的荷叶不停的左右飘荡。 那几个顽童正玩得兴起,忽然被身边的长辈制止了,而后所有人都不再看木容,转身各自做事去了。 “武藤,你总是这般吓人。” 木容晒然一笑,也不回头看身后的武藤,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的向着稍远处的一间稍显宽大的屋舍走去。 武藤看了看周围的屋舍,和装作忙碌的人们,以及那几个仍旧偷偷的扔着石子的顽童,轻晃发髻,似是有些无奈的随着木容身后走去。 那间在中间偏左的地方的屋舍前,一女子俏然而立,一身素色白衣,腰间淡青色飘带,不施粉黛,虽不算绝美,却很耐看,似是清丽,似是婉约。 “珠玉恭迎少府君大驾。” 吴侬软语,温润有方,只是这内里的语气,却有些不快。 “如何情况?” 木容并没有对叶珠玉客套什么,淡淡的开口,淡淡的询问。 叶珠玉很讨厌木容,虽说木容比他年长,虽说木容是来给叶玲珑治病的,但是,叶珠玉就是很讨厌他,从认识他开始,便讨厌。 “家祖已等候多时了,少府君还是去问家祖清楚些。” 虽然讨厌他,但是,却不得不客气些。 微微点头,便踏上屋舍前的小石板道路,从矮墙门进去。 很宽敞的院子,铺满了小石板。几株桃树,错落的种着。五间屋舍,连珠而建,丁头栱,梭形柱,屋内的月梁很是显眼。屋舍前,三层木头小阶梯,显得有些农家耕读小院的模样。 叶玲珑走在前,木容走在后,武藤走在最后。月兑了鞋,上了阶梯,入了屋内,正中一张画像,一青衫男子,面容俊逸,气度不凡,不知画的是谁。下面两张太师椅,右边的一张,坐着一位身穿麻袍的长髯老者,有些威严。下首两边,各有三把桃木椅子。 “少府君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莫要怪罪。” “叶公不必如此。” 木容未作任何动作,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而后,便坐在了入门处的桃木椅子上。 “如何情况?” 武藤依然没有坐下,只是静静的站在木容身后。 叶玲珑站到了叶伯禧身后,听见木容问话,眉头一皱,满面愠色。 “若非老夫每日用元气护持,恐怕早已丧命。” 第三十五章皇城故事 腊月年关,热闹非凡,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无论男女老少,在腊月里,都会出来逛一逛,耍一耍。 再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年了,正巧今天是腊八,街上卖腊八粥的也是不少。 京城里的子民,终究是过的要比不是京城里的子民好上许多。这都是拜皇宫里的皇帝陛下所赐。 与城内的热闹不同,皇宫内,一片寂静,隐隐约间,一声声暴怒的咆哮声飘荡在整个皇城的上空。 “废物!蠢货!朕要你们何用!都拉出去斩了!” 很早之前,大明朝的子民就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是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砍人头的。 御书房内,三个锦衣红袍的人,跪在地上,头深深地抵在地面上,浑身颤抖。两旁几把椅子上,坐着四位穿着官服的人,正襟危坐,渀佛没有听到正在书案前跳脚大骂的皇帝陛下的声音。 “皇上饶命,且听微臣一言!” 跪在地上正中间的那个人,听到皇帝要砍头,猛地伏起身想要辩解。 “听听听!朕已经听够了!朕交代你们的事,你们哪一样给朕办妥了?啊!斩了!” 朱元璋此时很愤怒,很压抑,虽然他是皇帝,是真命天子,但是,他却掌握不了天下!木容永远都是他心中的魔障,天下修行之人永远都是他心中的倒刺! “皇上,臣等确实有罪,但也有无能为力之处,望皇上体谅!” “望皇上体谅” 砰砰砰 跪在地上的三人,前额不停的撞击着地面的石板,丝丝血迹,映红了石板。 “朕是天子,朕给了你们权利,这天下还有无能为力的事!” 又是一声咆哮,一个青铜镇纸飞来,直直的砸在了中间跪着不停磕头的那个男子。 “皇上且息怒,成汤几人虽有些修为,锦衣卫的人也确实有些门道,但也只能够对付一些散人而已,像少府君那般的人物,又如何是他们能够轻易解决的。” 声音尖细,阴柔之中却有些光明正大的味道。 “行了,今日陈公公给你们这些废物求情,朕暂且饶了你们,都退下去,好好想想怎么用好朕给你们的东西!滚!” “臣等叩谢陛下不杀之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暴暂且躲过,三人急忙叩谢皇恩,躬身退了出去。 “如何想的?” 朱元璋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说谁的名字,没有看谁,坐回书案后的那把龙椅上,双手搭在扶手的上方,双目微合,满脸疲惫。 “启禀陛下,臣以为,锦衣卫之事虽说刻不容缓,但,若是想一朝建成便能够横扫天下,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天德,朕没有多少时间了。” 朱元璋有些颓然的转过身来,看着在座的四位老臣,一脸疲态。 “朕要留下一个铁桶一般的江山!为大明朝立下万世之基!” 这一刻,朱元璋渀佛又变成了当年在战场上厮杀的那个吴王,睥睨天下。 “陛下,臣以为,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否则易适得其反。” 徐达是大明朝开国功臣之中,武将之首,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也是一个谨慎的将军,但是,他还是一个修行之人,所以他懂得,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轻易的去招惹的。 “陛下,您若想将天下真的做成铁桶一般,这采需之人,和这铸造之人都要好,要很好才能做到。” 右手首座,高冠宽袍,山羊胡须,眉如浮云,目如凤眼。他是刘基,被百姓奉为神人的刘伯温,神机妙算,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前瞻未来,后望过去,但是,在六年前,他已经死了。 “天下修行之人便是这需石,而这锦衣卫便是陛下手中的采需之人,而陛下,便是这铸造之人,但是,如今采需之人并无采需之能,所以陛下手中就没有可用之物,亦无可用之人。” “伯温以为如何?” 朱元璋双臂撑起,挺拔而坐,前倾的目光,锐利异常,毫无迟暮之态。 “本来,木容是这世间最适合的采需之人,可是,偏偏却不能被人驾驭,如此,陛下只能另寻他人,锦衣卫将一人之能,分而化之,极是可行,不过,基础尚显浅薄,不能一蹴而就,是以,为今之计只得徐徐图之。” 风度翩翩,全无一代名臣之感,恍如世外之人,又如隐士神仙,不似人间之态。 “徐徐图之,朕如何能够徐徐图之,朕自开国以来,便着手此事,从拱卫司,到亲军都尉府,再到如今的锦衣卫,朕多年心血,仍旧是不能改变如何,朕作为真命天子,天下共主,听起来,岂不可笑?” “陛下不必如此,千年以来,王朝更迭,除却上古帝皇,谁人能够真正的做到天下共主?千古一帝秦始皇,却不得不向徐福低头,汉武大帝东征西讨,也只不过是百家后裔的傀儡而已,一代雄主李世民,被域外蛮夷称作天可汗,也不过是那座宫中的小辈学子。元朝开国,从草原起始,争霸天下,贺兰山的身影无处不在。就连陛下,开创如今的盛世,问路书院亦是在背后出了莫大的力气。” 开口便言帝皇之事,毫无顾忌之意,全然不将之放在心上。满脸络腮胡须,眉短目圆,一身大红色官府,却自有一股文人之态。他是宋濂,学贯古今,诗传天下,儒学大师,一身所学,为天下学子景仰,当世大儒方孝孺亦曾言不及此人,如此人物却自入道门修行,成就无上修为,但是,他也死了,就在今年,刚刚死去。 宋濂所言朱元璋又如何不懂?但,既然是帝王,就要君临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修行之人自古有之,上古神话传说,无不是修行之人的史书,盘古女娲,三皇五帝,从来与凡人不同,生而有大能者称之为神,后世修炼者呼之为仙。是以,即为神仙,便有别于凡人,便凌驾于其上。 “景濂所言,朕又岂能不知,但,既然上古帝皇能够统御天下,为何朕就不能?若这天下修行之人都是清心寡欲之辈,朕亦无需如此,可纵观历史,修行之人为了那气运之争,将凡人王朝玩弄于鼓掌之中,指手画脚,兴衰更迭,全凭他人,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朕也要争上一争!” 并无冲天的威严,也无不甘的愤怒,但却自有一种坚毅,一种疯狂。 “陛下,上古帝皇,亦是修行之人,换而言之,上古便是修行之人的王朝。” “宋大人学贯古今,刘大人算术无双,徐将军更是能征善战,但是,三位大人所言,老夫却有些不同想法。” 锦帽貂裘,短髯红面,手中青色玉版节奏轻叩,人稍显消瘦,却如青年人一般。李善长,六公之首,太子少师,计能安邦,策可定国,不过,他还活着。 “陛下,自古以弱胜强之例,不胜枚举,战国苏秦张仪,合纵连横,为秦国立下不世之功,臣以为,我等为何不效渀?天下修行之人甚众,门阀势力错综复杂,彼此之间各有纷争,如今虽是问路书院得势,但也未有一统天下之能,无论是贺兰山,白莲教,南疆,亦或是喇嘛教,塞外天池,东海三山,即便是云梦泽,雷音寺,三清宫,也都无这般能力,而这些地方的人,无不为气运谋划,我等,便有了可乘之机。” 这是一个谋主,真正的计策行事之人,与刘基的算术不同,刘基以天算定人算,李善长则是不行天算,以人算定事。 “诸位以为,百室此计可行否?” 坐上四人,相顾沉吟。 “陈公公,吩咐下去吧。” “嗻。” ( 第三十六章齐王殿下 人只要活着,就会和这世上的所有人联系在一起,正如佛家所说的因果,有因有果,人活在世上,与同活在世上的所有人都有因果。 应天城,齐王府门外,一队锦衣红袍的仪仗,凛冽而立,大门处,站着一身着灰色蟒袍朝服的老太监,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 “圣旨到,齐王接旨!” 声音细腻明亮,却不显尖锐刺耳。 齐王府大门缓缓打开,齐王府一干人等尽皆在门后静候,为首的齐王,一身玄青色蟒袍,头顶金冠,一脸英气,随意站立,却自有一股锐利之气,渀若出鞘之剑,令人不敢掠其锋芒。 “儿臣朱榑接旨。” 说着,齐王一撩前襟跪伏在地,身后一众人等,尽皆拜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国公吴良故去,青州府无人统筹,齐王即受封于此,着来年启程赴任,务望爱民如子,尽心治理,不负我皇家威名,钦此。” “谢主隆恩,儿臣必当尽心竭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太监上前,将手中圣旨和好,放在了齐王高举的双手中,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扶了一下。 “齐王殿下请起,圣旨给了您,老奴可不敢受殿下如此之礼。” 齐王站起身,将圣旨交到身后人手中,热情的拉起老太监的手,笑呵呵的开口。 “温公公说笑了,榑儿是小辈,如何当不得。” 老太监听得此话,有些沉闷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许多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一时竟有些慈眉善目的感觉。 “殿下言重了,老奴就是个下人,殿下如此,老奴真是感激万分。” “温公公别忙着回宫,到府中坐坐,也好让榑儿好好的跟您说说话,自从宫中出来,榑儿就很少见到公公了。” 齐王满脸笑容,拉着温太监就往府中走去,身后一队锦衣红袍的仪仗,分作两排,跟在了身后。 一众人等过了影壁,进过正屋,来到庭院当中。 庭院一周,一片荆棘花,偶有几棵垂柳点缀其中,虽是白雪覆盖,却有另一种狰狞。 温太监看着满园的荆棘花,眼神微微眯起,眼中一丝情绪一闪而过。 “殿下果然是虎子,满园荆棘花,却错落着垂柳,刚中带柔,披荆斩棘,颇有陛下当年之风范。” “公公说笑了,榑儿怎么能和父皇比,父皇英勇神武,推翻暴元,平定天下叛乱,建立了我大明朝,榑儿区区弱冠小儿,怎么能及父皇万一。” 说着,齐王领着温太监向着庭院中的石桌走去,随后相对而坐。 “公公,不知最近陈阿爷如何,身体还健朗否?” 刚刚坐下,齐王便招呼下人将茶水果盘端上来。 “有劳殿下挂念,老祖宗身子一向硬朗,倒也省了老奴等小辈的担心。” 温太监说的很是自然,渀佛一把年纪的他,称呼皇帝身边的陈公公作老祖宗,一点也不觉得不妥。而齐王,也是未觉得称呼陈公公作阿爷有失王爷的身份 “那就好,阿爷随着父皇,前后照应,若没有阿爷,父皇不知道还要多操劳,大明朝不知道要多难。” 齐王轻轻地端起茶盏,慢慢的抿了一口。 “温公公还要回父皇那里交差,榑儿也就不再叨扰了,之前下面的人送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儿,叫什么云舟,寻灵鼠的,榑儿本不懂这些,但想起公公对这些甚是喜爱,便留了下来,等会叫人给公公送去司礼监。” 温太监听得此言,笑容更盛,眯着双眼,将手中茶盏中的茶水喝尽,起身微微的恭了个身。 “谢殿下如此小事还记挂着老奴,老奴确实要回去给陛下回复。” 温太监转身欲走,却又转身回来。 “对了,殿下来年要去封地,年关前,多去宫中走走,陛下经常念叨殿下呢,老祖宗也说,虎头小子也不去他老人家那里练功了,好多东西都教不出去咯。殿下,老奴告退了。” 一丝深意的笑容,温太监在齐王还礼中,带着一队锦衣红袍的仪仗,出了王府。 “王爷,青州那边来信儿了。” 不知何时,齐王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灰暗一片,虽然知道有人,却总是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样子。 “嗯,说。” 齐王稍显稚女敕的英气的面容上,面无表情,一片肃穆。 “江国公走后,少府君木容去过,随后东海暮东来也去了,之后木容找到了高铮,再后来去与高铮联系的人带回消息,高铮说如今他在为问路书院少府君办事,原来的价钱不合用了。” “呵呵,真是让人意外,江国公竟然与老师有关系,不过,暮东来又是为何出现?东海三山不是一向避世不出吗?这位高家大少爷也是让人不敢小觑啊,竟然也与老师搭上了关系。” 齐王一声轻笑,语气淡然,只是双目开阖之间,丝丝精光闪现。 “王爷,您如此直接的让高铮为您招揽问路书院的学生,难道不怕他会告诉木容先生?” 那片阴影,在朗朗晴天之下,昏暗一片,却让人生不起一丝瞩目。 “你知道高铮向别人如何说自己?高铮,高高在上的高,铮铮铁骨的铮。你觉得,他会放弃一个让自己向上爬的机会?” 齐王单手放在腰间的玉佩上,轻轻地摩挲,低首仔细的观赏着,一脸笑容。 “让人去告诉高铮,他要的价钱本王允了,让他好好的办事就好了,年关过后,本王在青州等着他的好消息。” “是,王爷,属下告退。” 阴影消失,渀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齐王从石凳上霍然起身,向着卧房走去。 齐王朱傅,这是皇帝陛下的七儿子,自幼勇猛,前年时候,刚刚出宫成亲自立,传说这位齐王妃出身高贵,是位绝世佳人,可是却甚少见人,而此刻,齐王殿下却在这位王妃面前,欲言又止,面现犹豫之色。 “王爷有何事,但说无妨。” 这是一位绝世佳人,虽不似叶玲珑那般完美无缺,也不似屈莲那般芳华绝代,却如传说中的姑射仙子一般,如仙似幻,轻灵矜持。 “是关于老师的事,本王想与王妃商议一下。” “嗯,老师?舅父?” 秀眉微蹙,这位绝美的王妃面露疑惑的看着齐王。 “以王妃的了解,老师是怎样的人?” 齐王看着眼前这位绝世佳人,心中有着许多的忐忑,木容是她的舅父,但是,这并不让齐王顾忌,这位绝世佳人的智慧和洞悉之能才是真正让人忌惮。 “嗯,舅父是这世间少有的人,向往着光明,却行走在阴暗,满腔热血,却冷静的近乎冷血,弃尽天下书,却又嗜书如命,说来,是个很矛盾的人,也是个非常不平凡的人。” 声如幽谷传响,徐徐而来,轻灵飘荡。 “王妃觉得本王是怎样的人?” 齐王再次发问,似有些许期待。 “王爷勇猛无匹,气势无双,谋略资质亦算是上上之选,但,格局微小,度量难成,平日看似谦虚,却矜持自傲,不如舅父多矣。”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 第三十七章谁的大典 因果联系,总是世间最奇妙的事情,而因果,也有一个让人们非常愿意接受的别称,叫做,你我有缘。 这世间,是复杂而奇妙的世间,你总是看不清它的真面目。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永远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到底是怎样的生活,更不要说皇帝陛下。但是,同样的,皇帝陛下和官老爷们,也永远不知道,最底层的百姓,到底是怎样一种生活。 问路书院,闻名天下的修行圣地,有冠绝天下的少府君木容,但是,就像这世间不可能有无敌的人一样,这世间不可能只有问路书院一处修行之所,如若不然,又如何能称之为修行圣地。 年关将近,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是一个普天同庆的节日,是件喜事,但是,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是一段非常危险的日子,是件并不喜悦的事情。 天下修行之人都知道,问路书院少府君,在初冬时分,出关了,开始行走天下,随后便遭到刺杀,牵扯出了南疆、贺兰山、塞外天池与青丘山,而后,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大教白莲教,两位使者,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和尚斩杀一位,被木容镇压一位,千幻魔尊亦是被其重伤,饿鬼道十女侍则被木容的侍卫武藤嘉一斩杀殆尽。 自此之后,大事不断,东海三山仙主暮东来走访中原,云梦泽现世,雷音寺大开灵山之路,三清宫重开山门,凡俗王朝建立锦衣卫,插手修行界。 山雨欲来。 聪明些的修行人,都嗅到了这股不寻常的味道,或许,平静了十几年的修行之界,又将有风波骤起。 而今日,又是一个惊天消息传出,白莲教重开小灵山幻境,举办教主接任大典,设下四道十三门,招纳教众。 贺兰山大萨满,南疆族长,塞外天池神主,青丘山族长,喇嘛教教主联袂而来,各自送上奇珍异宝,祝贺白连教新教主继任。 雷音寺四大菩萨齐至,带来佛主手札,三清宫三大亲传弟子,送来三清法书,云梦泽妖后携子而来,赠上妖帝金文。 东海三山,亦是由七位散仙带来了贺礼。 天下百家门阀,紧随其后,由各家继承人与宗老,携礼而来。 就连朝廷,也由锦衣卫指挥使成汤,携两位副指挥使与温太监,带来了朱元璋的贺礼。 风头一时无两,一派繁荣昌盛之象,尽显天下第一大教之风范! 天下修行圣地,百家门阀,唯独缺少了问路书院的身影。 “问路书院到。” 小灵山幻境中,本来有些热闹的氛围,骤然一冷! 众人齐齐望向幻境入口处,一个身着黑色书生袍子的黑脸少年现出身形,一脸稚气的坚毅,手握着一本破旧的书卷,洋溢着浓浓的书生气,随即,少年身后红光一闪,一身大红色武士服,腰间佩带着一把妖艳异常的长刀的武藤,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阿弥陀佛,问路书院为天下圣地,此次能来我小灵山幻境,犹若蓬荜生辉,不胜荣幸,里面请。” 就在文鲁元与武藤站在入口,与一众各大圣地门阀之人似是在对峙之时,觉岸不知何时出现,步步生莲,来到文鲁元面前,平静开口。 “嗯?” 正要带路的觉岸,突然顿形,转身看着一身黑色书生袍子的文鲁元,目绽神光。 “小友,可知佛?” “曾听老师与先生讲过一些。” 文鲁元一愣,他没有明白,为何突然之间会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法师问如此问题。 “愿闻其详。” 文鲁元又是一愣,他觉得,在如此场合,无所顾忌的讨论佛法,有些不合时宜。一众来观礼的圣地门阀之人,亦是不懂,为何这白莲教的新教主,会对问路书院的一个学生如此,难道传言中还有误? “如此,学生失礼了。” 轻轻地施了一礼,文鲁元一攥手中的破旧书卷,开口道。 “先生曾言,佛乃觉者,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慈悲,是佛教对先贤大能的一种称谓,亦是对佛教最高追求的一种称谓,是佛教之极道,但是,遍观世间佛门寺院僧人,佛并非如佛教典籍中所讲那般,反而更像是一众虚无缥缈的慰藉,蒙骗世人的幌子,虽有些许的道理,但终是当不得世间正统。” 一顿,文鲁元看了看众人,觉岸面无异色,雷音寺四大菩萨正襟危坐,反倒是白莲教一众罗汉,面现嗔怒之色。 “老师却道,佛,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便如道一般,并无甚特别,也无甚可讽刺与褒奖之处,人有好坏,道有高低,每个人的道行都不一样,佛与道,不过是大而化之的东西,不必太过在意。” “阿弥陀佛,三斋先生与少府君不愧为世间大贤能之人,对世间种种理解果是有我等不可企及之处,不过,贫僧想问,小友对佛如何理解?” 觉岸并不在意文鲁元所说的言论,因为这并不是他的理解,觉岸想知道,这个黑脸少年自己,对佛是如何理解的。 文鲁元又是一愣,心中充满疑惑,为何这位法师好似对自己是如何理解佛的有着莫大的兴趣?难不成还有什么机锋不成? “先生曾言,世间事,世间知,知之不同,思之不同,但,万事万物皆是相通相成,不知之时,便学先人之思,必有所获。学生对佛之事不甚了解,只听得老师与先生讲过,如此,学生窃以为,佛,充其量不过一境界说法而已,不虚不幻,不真不实,出于口,入于耳,如此而已。” 久久无声,文鲁元一番说辞,似是振聋发聩,又似当头棒喝,白莲教一众罗汉,面现愧然之色,一众观礼的诸圣地百家门阀之人,目光炯炯,不停思索。 觉岸目中神光大盛,犹如发现稀世珍宝的盗墓人一般,紧紧地盯着文鲁元。 “小友,你我有缘,可愿与我学佛?” 哄! 觉岸此言一出,小灵山如炸开的热锅,一片哄然! “贫僧乃是佛门大相国寺观音殿首座传人,白莲教教主,日后尽皆传位于你!如何?” “贫僧有无上佛法,千古秘术,全部传你,助你成佛作祖!如何?”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说观礼之人,就连白莲教之人亦是如坠云端,不明就里。如何这新教主刚刚坐上宝座,就要找一个传人?而且还是问路书院三斋先生与少府君二人共同教出的弟子,难不成因为问路书院来观礼,让这位新教主患了失心疯? 噌! 一道妖艳的红色匹练闪过,武藤持刀而立,站在了文鲁元面前。 此时,众人才醒悟,这黑衣黑脸的少年,不是一人来的,身后还跟着问路书院少府君的贴身侍卫,传说中杀人无数的东瀛武士,武藤嘉一。 “难不成?” 此时,人们才重新仔细的打量这位问路书院的入世弟子,一身黑色书生袍子,上面绣着一团不知名的花纹,似隐似现,腰间一条墨黑色玉带,手中握着一本破旧的书卷。 “武藤嘉一,墨黑,破旧书卷?” “他是问路书院这一代的少府!” 问路书院少府君木容,为何称之为少府君?非是年少之府君,而是少府之君!古之典籍有云:少府者,官也,九卿之属,掌天下山海地泽之收入,百工技巧之工政。君,赏庆刑威,行令掌权者也。问路书院少府君,便是掌天下洞天福地之更迭,修行万法之妙理之人,是当年木容为天地立下正统之时,借天道之诏谋得的无上权威! “问路书院学生文鲁元,此次奉老师与先生之命,来贺白莲教新任教主觉岸之接任大典,同时,代问路书院昭告天下修行同道,少府君木容卸任少府之位,留君诏,称书院府君!问路书院学子文鲁元,代掌少府之职!院长三斋先生荣登诸子圣位,承天敕封闻道圣人!年关过后,闻道圣人三斋先生将拜访诸子百家后人,书院府君木容行走天下,会天下诸圣地旧朋故友!” 白莲教小灵山幻境,一片哗然。 ( 第三十八章又是一年 鸠占鹊巢,并不是因为鸠比鹊强大,而是因为,鸠比鹊强势。 强势,这是白莲教教主继任大典之后,天下人对问路书院的评价。 白莲教新任教主觉岸,本想收问路书院学生文鲁元为徒,被武藤嘉一阻挠后,文鲁元借机向天下宣布自己接掌问路书院少府之位,曾经的少府君木容成了书院府君,院长三斋先生荣登诸子圣位,承天敕封闻道圣人,并要在年关之后,与书院府君木容一起行走天下,拜会诸圣地百家门阀。 威压天下! 天下间修行之人,不约而同的想起十几年前的问路书院,想起曾经的少府君木容,以一己之力,踏贺兰,斩白莲,连诛儒门三宗四派,立下天地正统,威压天下之时的光景。 还有两天便是年关了,虽然如今修行之界似逢乱世一般,诸方云动,但是,在腊月三十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里,不会有修行者愿意去关心天下形势,借助一年一度的天地阴阳交泰之机,全力祛除身上的岁气,延笀增福,才是头等的大事。 世间有岁气,一日一增长,一年一交泰,修行者夺天地造化,吸食日月草木精华,岁气沾染更甚,若不在每一年除夕之夜,借助天地阴阳交泰之机祛除,不仅削笀减福,更会影响修行境界,乃是修行之大敌。 文鲁元已然从小灵山幻境回到问路书院有些时日了,此时的他,在木容的看护下,正在感应天地交泰之机,三斋先生则站在书房门外,不停地诵咏着一些经文,似有似无的。 文鲁元全身气机环绕,脑后不停有光晕散出,飘飘散散,不规不范。 不知多久后,文鲁元周身气机慢慢散去,光晕内敛,渐渐醒转。 “多谢老师、先生为学生护持。” “你如今乃是少府之身,不必如此。” 文鲁元刚刚醒来,起身便拜,木容一手虚抬,轻轻地将其扶起,一脸笑容。 “学生便是学生,礼不可废。” 文鲁元执意要拜,一稽到底,对着门外,又是一稽。 “先生,鲁元如此古板,如何继我道统?难不成能继你道统?” 木容似是心情愉悦,扶着文鲁元,向着门外的三斋先生,笑着开口。 “如何不能?你当年不也是个刻板守礼的小子?不知礼,如何破礼而出?” 头发花边,长髯白须,一身素色衣袍,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的三斋先生,迈着步子,推门而入,一脸责怪。 “府君大人如今威压天下,已然忘却自己的年少英礀了。” 三斋先生一脸揶揄,全然没有一代圣者的翩然威严。 木容摇头一笑,并未再作何言语,一拂衣襟,向着门外走去。 三斋先生一脸懊恼,看着木容已然迈出门槛的脚步,甩了甩衣袖,转身就走。 文鲁元见此光景,一时有些愣住,不知道为何平时冷漠淡然的老师,和威严自持的先生,今日竟然如此的不一样。 “还不走作甚?等着在书房里过年?” 文鲁元顿时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呐呐的走出了书房。 此时,正在京杭运河旁等着接货的高铮,却是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一身锦帽貂裘,身边跟着同样着装华丽的小猫儿,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劲装汉子。 “他娘的,这才是大买卖,大手笔,就是他女乃女乃的太冷了。” “大哥,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批货了,比往常要多,但是价钱上要低。” “嗯,老子真是他娘的走大运了!那个叫文鲁元的小子真他女乃女乃的是个福星!” 高铮紧了紧纯白的貂裘,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哈着气。 在高铮身边的小猫儿,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痴迷的人,渀佛在不停地思索着什么,挣扎对抗着。 “小猫儿,查到对吴先生下手的人了吗?” 虎子是高铮的左膀右臂,甚至有时候,虎子就是高铮的一部分,一个被分离出来的化身。 “哎呀,他娘的虎子,这正准备接货,然后大家高高兴兴的回去过年,提这事干嘛!都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只要他娘的不是跟这次的货有关,不是有人杀上门来,一律都给老子放到年后再说,明白了吗!” “明白!” 无法让人相信,高铮这样一个看似如此不着调,满嘴骂娘,整日好似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一般的人,身边是如何有这样一群如军队一般的手下的。 高铮站在码头前,伸手将身边的含羞的小猫儿揽进怀中,身后一众手下,遥望运河那头,一艘巨牙大船,破开水面,缓缓而来。 “神女,此次再入中原,与这问路书院外事人交易,真的可行?” 甲板上,青丘山神女妏媗,一团大红,裙摆上展翅欲飞的金色神鸟,在水光的折映下,显得辉煌无比,灿烂夺目,渀若要冲上云霄一般。 “问路书院此次昭告天下,强势而出,如此,当今天下四大圣地尽皆出世,南疆也是破土而出,乱象已现,天下气运弥散,我妖族若想重掌天地,必须要争上一争。” “但,这高铮是否会降我妖族,神女可有把握?毕竟,问路书院外事人的身份,我等也不好下手。” “不必担心,气运之争,又岂是一时之成败可以定夺?本宫早已有对策。” 站在妏媗身边的灰袍老者,终于是退了下去,留下独自沐浴在日光之中的青丘山神女。 极目眺望,不远处的码头前,乌压压的一片。 船很快,已然能够看到码头前,一身锦帽貂裘的高铮揽着同样打扮的小猫儿,以及,两人身后的那群劲装汉子。 “问路书院外事人,若无特别,岂不让人失望?” 甲板上,日光的照耀,河水的折映,让站在其上的妏媗,犹若从九天而降,滴落人间的仙子一般,光芒耀眼。 “他娘的,今日过后,老子也是见过妖精的人了!” 一身华服,锦帽貂裘,高铮揽着小猫儿的手臂,不停地上下摩挲,合着身后的劲装汉子,自是有股不凡的味道。 年关二十九,步心鸢带着金玉满堂四位侍女,来到燕京城,为木容带来了一个消息。 “叔父,地财阁阁主赵燕儿被杀,其内几派纷争,于昨夜发生厮杀,十不存一,地财阁破败,诸般财富,不翼而飞。” “明日便是除夕。” 当真是好时机,木容有些感叹,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这一年,过去了。 ( 第五章西狩获麟 天地澄空,万籁俱寂。 贺兰山上,一株擎天巨树鼎立于山门之处,犹若通天建木,好似世界屋脊。 木容淡然清冷的声音过后,擎天巨树轰然崩解,断作无数碎木,具被点燃,渀若柴火,火光映红清天,朦胧模糊了整个贺兰山。 吼! 贺兰山山门巨兽再次出现,一声通天彻吼,将无数火焰吹散,化作纷飞的晶莹,飘落空中。 “你竟然恢复了!” 大萨满一声惊呼,丝毫不管犹自滴着鲜血的右手。 “阁下以为,我仍在为旧伤困扰?” 木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直至此刻,从未踏出马车半步。 “西北天桥险道处,你和优昙和尚相拼仍旧受了伤,今日怎会如此?” 十七年前,木容连番征战天下圣地,又诛儒门三宗四派,最后设下封印,隔断天下圣地去路,自身元气耗损,引动天地岁气,根基受损,从此闭关。 大萨满以为,自己修为虽不及木容,但其根基受损,救下阿日斯兰总是可以的,更何况那擎天巨树,乃是手中建木法杖所化,如何能够轻易毁去? “年关之前,我出关之时,尔等派来的人,不就是为了知晓我的伤是否好了?心境是否破裂了?” 哗。 一本书从马车车窗之中丢弃出来,落在地上,被风吹起无数扉页,哗哗作响。 “我既号称智冠天下,莫不是以为闭关十七年,就已然不晓得天下事了?阁下可知俗世中有,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之说?” 一声轻笑,冷然,嘲讽。 “我若全然好了,尔等如何跳将出来?我若心境圆满,尔等又如何疏忽大意?” 马车门帘被轻轻掀起,身披大氅,一身青色书生袍的木容,走下马车,动作轻缓,面色红润,静静的站立在那里,望向贺兰山,目光柔和。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咳咳咳…” 大萨满与贺兰山山门半空之处,大笑出声,直至引动伤势。 “怪不得,明明约好三十年的封印,却被诸家圣地轻易破去,明明作为天地正统的问路书院,除却你木容,武藤,三斋,却再无高手在世间出现,而曾经威压天下诸圣地少府君木容,却在与优昙,屈莲的交手之中受伤。哈哈……” 大萨满渀佛一瞬间老去了无数岁。 “也无怪乎,能将天地境界只划分两层的你,却在黄河江畔,心境失守,怨天尤人。原来如此,封印不破,杀戮不现,原来如此,不愧是智冠天下的木容,当真是好算计!” “不过,贺兰山是你初到之所,如此便将一切都告诉我,就不怕其他圣地联手?” 大萨满渀佛又找到了希望,定了定身形,目光炯炯的看着木容。 “你应知道,我即告诉你,今日过后,世间便再无贺兰。” 听闻大萨满之言,木容淡然开口,渀佛所言之事,微不足道。 “哈哈……” 一阵大笑声自贺兰山山门内传出。 “贺兰山即为天下圣地,传承千万年,又岂是你说灭便灭的了得!” 光华闪动,十几道流光划过,立在了大萨满身旁。 “如此,七大萨满,十二兽神便都到齐了。” 木容面色未有任何变化,平静异常。 “木容!今日尔等三人便想灭我贺兰圣地,如此痴妄,便将性命留下,喂饱我草原的牛羊!” 阿日斯兰一声大吼,浑身金光暴闪,冲天而起,随之而起的十一道身形,立在天地各方,瞬间支起一个大阵。 “即便你是木容,那又如何!老夫今日便要看看,何人能灭我贺兰!” 大萨满亦是大喝一声,抬起右手,将散落空中的法杖碎片,用鲜血凝聚成形,攥于手中,另外六位萨满,各自举起手中法杖,位置变换,置于兽神大阵之下,两阵相连,灌于山门之上,贺兰山其余众人,散于山门各处,站于护山大阵各处机要之上,贺兰山天地元气瞬间暴动! 天地间似是被撕裂开来,元气翻滚,逐渐,无数元气,化作九十九级接天之梯,从贺兰山山门处直通苍穹,没入云端。 吼!吼!吼! 三声震天巨吼,一头仰天怒吼的巨兽出现于天梯一端,初时身形恍惚,分辨不清,随后逐渐凝聚,恍如真实,周身元气膨胀,鼓荡苍穹,再看去,这巨兽,首尾如龙,九节茸角冲天,双目如日,口若深渊,獠牙凌厉,两须飘飞,首颈之间,鬃发怒张,全身鳞甲贴身,四蹄踏天而行,犹如火龙般的长尾,不停地抽打在空中,不时地,抬首向天嘶吼,犹若九天神兽降临凡间! “明王骐麟,原来如此,书中记载,西狩获麟,叔孙氏之臣钥商获麟,折其左足,载以归,叔孙氏以为不详,弃之郭外。此兽左足鳞甲虬盘尤甚,想必便是当年那只麟兽。” 木容仍旧是静立在那里,不动不摇,面对麟兽,言论如常。 “不错,本尊便是当年叔孙氏所弃之骐麟。” 本来伫立空中,四蹄不停地踏天而行的骐麟,豁然开口,声音嗡然,洞彻天地。 “传说儒教圣人曾寻你,又因麟兽为明王,出非其时而见害,是以又将你封印,可有此事?” 木容不知何时,手中握住了一卷书,随手在翻阅着。 “不错,孔丘圣人曾寻我,但非将我封印,而是让我镇压天外天中极大地。” 骐麟并未在意木容的行为。 “如此说来,中央戊土麒麟亦是你了?” 木容抬起头来,望向空中的骐麟。 “没错,中央戊土麒麟亦是本尊。” “果然如此,既然你已身在天外天,为何还神魂出窍归来此地!你可知罪!” 陡然间,木容气势大变,一声厉喝,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瞬间自天地间升起,骤然压向骐麟兽! 吼! “你竟然是天地敕封的神君!你怎会是天地敕封神君!” 一声惊吼,骐麟兽斗大如日的双目之中,满是惊骇! 天地威压骤然压迫,骐麟兽周身翻腾的元气猛然向身体挤压,骐麟兽的身躯瞬间变得扭曲,身形也模糊许多,不再真实。 “本君三十年前立下天地誓言,代天扶正,受天地敕封,封号天地正统匡扶护持神君,十七年前立下天地正统,天地降下君诏,以掌少府之职,护持人间。” 此时,木容伫立空中,身后黑色大氅已然消失不见,一身青色书生袍变作了墨色神君袍服,山川河流,洞天福地,跃然其上,领口处,有金丝缠绕,恍若云气,从上至下,三十三层,腰间墨黑色玉带之上,白色天地二字,古意盎然。平时披散的乌黑长发,自然挽于头顶,一顶君冠,位于其间,身后处,清浊二气不停聚散,翻滚。 “天外天中央戊土麒麟,明王骐麟兽,不尊天人之规,神魂出窍,私回人间,当受刑罚之责!送与斩仙台,削骨断首,敕!” 虚空处,一座金玉斩台自天际隐现,四方而巨大,莹莹神光之中,透出无数血色光芒。待斩台完全现出身形,但见自其阳面之上,有一方巨大的深凹血槽,一端处,一把巨大的无柄背刺弯月砍刀,插在斩台之上。 “刑官归位!” 木容再次厉喝一声,话音刚落,就见本静立在马车一旁的武藤,转眼便出现在了斩台一侧,原本所穿大红色武士袍服,化作了大红色断肩护甲朝服,背后百鬼夜行之图骤然变化,无数仙神画像跃然其上,随后,便冲破画卷,附在了武藤所穿朝服之上。 武藤将腰间那把妖艳的长刀抽出,自那把巨大的无柄背刺弯月砍刀末端处插入,化作了黑白相间的刀柄,刀柄护手乃是一青面獠牙的妖兽头颅。 吼!吼!吼! “木容,你即便为天地敕封神君,但本尊乃圣人钦点镇守天外天中极大地之神兽,你如何能判我!” 骐麟兽见木容请出斩仙台,恐惧不已,身躯不停摇摆,想要挣月兑天地威压。 木容也不理会,自怀中抽出一张墨黑扉页,扔将出去,将骐麟兽缚住,拖至斩仙台。 见骐麟兽来,武藤也不言语,身形骤然变得巨大起来,擎立斩仙台一侧,伸手将骐麟兽的头颅压在斩仙台上,按进血槽之中,又从斩仙台另一端抽出一根金玉所做的荆棘藤条,将骐麟兽首颈定于斩仙台之上,随后双手握住刀柄,高举过头顶,便要行刑。 “神君刀下留情!” ( 第六章仙人之隔 人活世上,总是在不断地得知自己从未只晓得事情,无论能够活的多久,致死也永远有不知晓的事情存在。 就在武藤举起屠刀,将要斩杀骐麟兽之时,天际一声高呼传来,伴随着一股温和而广大的力量,阻止了屠刀的去势。 木容伫立于半空之中,循声望去,但见之前骐麟兽自天上来时的接引天梯极目之处,一个模糊的身形,若隐若现,竟是透过了天人之隔,与两界之处传来音讯。 但见这人,高额宽谷,顶如反宇,河目海口,葭喙不藉,头顶发髻稀少,面容清癯,似不惑,又似天命。一身月白色衣袍,祛袖袂口,交领相叠,腰束大带,环玉左佩,一副仙风道骨之貌。 木容见得此人,双眉紧蹙,苦思冥想,随即望向来人面貌,满目诧异。 “神君不必惊疑,老夫此来并无他意,只是这麟兽于天外天有镇压之用,不可轻动,虽说今次其私下凡间,理应受罚,然其若丧生凡间,必会霍乱人世,而天外天中极之地亦会受此牵连,老夫还望神君能够通融一二,暂缓刑罚。” 天际处,老者两臂伸直,双手相叠,微一行礼,却是言语温和,礼数周全。只是,面对老者行礼,木容顿时侧过身形,同时一手虚压,使已经站在马车一旁的文鲁元跪伏在地上。 “不敢受先师之礼。” 木容此时亦是向着老者行礼,两臂伸直,双手相叠。 “先师所言,我已知晓,但,此乃天地法度,若因先师一言而改之,岂非要乱了天人之规?” 只片刻,木容便不复初见老者之态,言语淡然,语气冷清。 “神君所言,老夫业已知晓,然,若天外天中极之地崩裂,恐会破开两界屏障,为祸凡间,如此,天地戾气升腾,或将引出杀戮之劫。” 老者声音清亮,所言虽是耸人听闻,似是危险重重,但却仍是语气温和,面带笑容。 “此时凡间,龙蛇起陆,地脉涌动,天地间岁气将无处可容,已然是大劫将起之相,若今次放过此兽,必将使其岁气滞留人间,催生大劫,如此,不如将其斩杀,虽有隐患,但仍有余地,望先师知晓。” 木容仰首轻望,仍旧是淡然清冷的语气,只是言辞之间多了些许的绝然。 “神君所言不错,只是若如此依神君之意,天外天中极之地必然将崩裂,震荡两界屏障,而我等几人又不得轻易出手,无人能阻此大劫,想来,生灵涂炭之景,亦不是神君所愿。” 清亮柔和,浑然于天地,渀若有无限仁爱,骤然于心胸之间升腾而起。 “今日神君若决心除此孽障,亦无不可,但还请神君应允老夫一事。” 说着,老者向着木容又是一行礼,而木容一如先前,侧身让开,回行一礼。 “骐麟兽授首之后,还请神君随我天外天一行。” “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中央黄极大地黄角大仙,三岛十洲仙翁东华帝君,天外天之中,无数得道真仙天神,何须我这人间神君去天外天尽那绵薄之力?更何况,先师应当知晓,如今我正为万古传承而行走人间,不可轻言离去。” 上古十方大地,无数妖鬼仙神,太古先民,皆有大能,后因数次天地大劫,十方天地破碎,无数洞天福地化作了天外天,余下残余碎片留在了人间,自此天地两分,而这天外天之地,也有了无数称谓,如极乐世界,亦如仙界。 老者话音将落,木容便出声应答,不曾因被邀请去天外天而又任何欣喜。 “神君有大愿力,为天下苍生而不辞辛苦,屈尊降贵,奔走世间,然,这世间若真的如神君所愿般,从此万古传承,天外天之地又如何处之?” 木容面容上忽的一笑,如刹那的昙花,似是让天地一瞬间都失了色。 “原来如此,贺兰山即为未开化之民之圣地,如何能够透过两界屏障,划出升天梯,将骐麟兽接引至人间,虽说随后被我镇压,即将审判斩首,但作为儒教圣人,至圣先师,亦不至于自三十三天外而来,屈尊降贵,好言相劝我这人间神君。” 屈尊降贵,随时同样的话语,此时于木容口中而出,带着无尽的讽刺。 “先师乃人间至圣,虽说后来因天地意志飞升三十三天外,但这人间中央之地所传精神,皆是先师所授,如今先师却为天外天一众仙神之道统,而出言阻我去路,当真是屈尊降贵!” 屈尊降贵,再次出口,伴?p> 拍救莸那嵝Γ?芭??庖缬谘员怼?p> “我早该想到,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并非不崇仙神,以人力而感天地造化之意,而是不语怪力,以乱神,原来如此,枉我号称智冠天下,果然是只可在天下上不得天上。” 木容笑容满面,神态恣意,身上神君袍服随风而动,说不出的轻松,渀佛有着某种悸动,正在蓬勃发芽。 “自初始之时,我就该想到,如若真是只言天地仁和,又如何会成了圣人,又如何会受人间香火,其与本身所言精神心境有着截然相对的违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本以为我已然月兑了去,如今看来,我还是少了,问路,问路,单单这问字我便未曾参透,又如何能够知道路在何处?” 忽的,木容正衫束身,向着天空中的老者,三十三天外而来,儒教圣人,至圣先师孔丘圣人,长身而稽,身上气势骤然一清,再无半点。 “虽不知圣人此来是专为点拨木容而来,还是为万古传承而来,但木容着实受益匪浅,在此拜谢圣人点拨!” 起身,微一定身,再次稽首。 “不论圣人此次所为何来,天人之规不可废,木容所愿不可改,如若圣人阻挡,虽知力不可及,仍会竭尽全力,即便是重归天地,亦在所不惜,还望圣人体谅!” 儒教圣人,至圣先师孔丘圣人,仍旧是宽和的笑容,温润的气息,不曾有半分改变过,此时望着木容,不知作何想,只是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转身隐入两界屏障之内,九十九级升天梯也随之而去,天地重现清明,再无任何异象,只余天际处那巨大的斩仙台,和伫立半空之中的木容。 “恭送儒教圣人,至圣先师法驾!” 木容于半空之上,又稽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