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尘封的记忆》 第1章等槐花再开 五月的风吹起的时候槐花就开了,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上密匝匝的开满了风铃似的槐花,谁也说不清楚这老槐树有多老了,只知道到了冬季老槐树粗大的枝干看上去有些苍伤。如今,茂盛的一树鸀叶下挂满了淡黄的槐花,让这棵老槐树如同一把撑在天地之间巨形大伞。 白天,村里人喜欢聚集在老槐树下闲磕,到了夜间老槐树便像哨兵一样静静的守卫的山村。今天的槐树下没有往日的人群,静悄悄的,连那些喜欢吠叫的狗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主人栓在家里,连影子也没见到。只有两只伸着脖子的母鸡蹑手蹑脚的在树根下啄食。静静的大槐树静静的村口,花也静静的开。 男人直直的站着,站在静静的槐树下。 男人不是村里人,看他那一副没有框的眼镜就知道是个文化人,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有点红,那目光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村头的那条小路。男人不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站着渀佛凝住了一般,猛然间的一个哆嗦,却是烟火灼到了指间,脚下是散落了一地的烟头。晌午的时候,槐树下的石头凳上搁着一只兰花海碗,堆尖的面条上摊着两只黄澄澄的荷包蛋,日头偏过树头的时候那荷包蛋上落下了淡黄的槐花。 男人依然那么站着,望着村头的小路…… 古井边,乡亲的目光默默的陪伴着男人,谁也不唠嗑。只听见爷们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好心的大婶扯着娘的衣袖说:“叫他回吧,站了快一天了。” 娘抹着眼泪说:“由他站吧,娃心里不好受。” 大爷闷声嘟囔:“给娃送点吃的!” 小弟说:“娘,我给哥送去,他一天啥也没吃一口。”“哥,喝口水吧,这有馍,俺给你舀来了青枣。”小弟把一盆青枣送到男人的面前。男人的眼睛突然有生命,一把捧住了那盆青枣,一双眼睛就红了:“她说,这枣最甜,给我夜里写稿时填填肠子。”男人的声音是哑的。一大滴泪就摔在了青枣上。 男人哽咽着。 小弟说哥别难过了,是俺姐没那命。 “是我的罪过啊!”男人恸声说。 小弟哭了,男人的泪水滴在青枣上一滴又一滴。 两年前,男人体验生活来到了山村,落脚在小弟家,娘把男人像儿一般的疼着,小弟别蘀多喜欢这文静的哥哥,还有姐姐杏儿,羞羞的总不敢露面,可总是把男人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叠在枕边,还总把男人的饭碗盛的堆尖。一家人淳朴的关爱像春风一样温暖着男人,让自小失去了母亲的男人享受着从未有的快乐和宁静。 男人的创作灵感像山涧的小溪潺潺流淌,常常笔耕到深夜,鸡叫三遍也不舍丢下笔。男人发现夜里屋总还点着一盏灯,杏儿也总会在夜深的时候,悄没声的进来送上一把青枣,然后低着头羞羞的说:“这枣甜,夜里填填肠子。”不等男人说声谢,便逃一样的跑出门去。 男人记得,杏儿说话轻轻的声音很好听,一双眼睛水一般的清澈,可山里姑娘怕羞,看见男人杏儿总是一低头就逃开了,身后摇晃着一条粗粗的辫子。 那一天的夜里,男人觉得写累了,出门透口气,刚跺步到院角,突然感到脚脖子上一阵巨痛……一条黑糊糊的小蛇不知怎么就咬了男人一口,钻心的疼痛,男人大叫一声吓傻了。 没等男人反应过来,杏儿不知道从哪里蹿了过来,她喘息着,抓起男人的脚脖看了一眼,就把嘴凑到伤口上猛吸起来。当她吸吐到第五口的时候,男人开始感到了晕眩,当男人迷迷糊糊有点知觉的时侯,才知道杏儿正背着他在崎岖的山道上颠簸。男人看见村口的老槐树在眼前闪过,杏儿是娇小的女孩,男人的重量让她满头满脸全是汗水,男人看见杏儿辫子绕在脖子间,瞪着一双眼睛咬着牙拼命的跑着,男人想自己是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弱小的女孩子背着。挣扎着要下地,杏儿却瞪着眼睛趁男人挣扎的机会将男人搓在背上拉的更紧了。 男人的意识又一次模糊了。 当男人再次清醒的时候,是躺在老中医的病床上,据老中医说,咬男人的那蛇很毒,幸亏那姑娘帮他吸了毒,也幸亏那姑娘背他求医来得及时,否则他的命就没了。 男人问姑娘呢?老中医努努嘴:“在那边睡着了,这姑娘怕是累坏了脚上还带了伤。这姑娘为你命都不要,要知道吸毒也是很危险的。” 男人的心被这巨大的恩情撼动着,救命之恩啊!面对着面色苍白的杏儿,男人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杏儿静静的伏在桌上睡了,脚上有带着血渍的伤痕。男人不由去抚摩那伤痕,杏儿却像小鹿一样腾的跳开了,脸色通红。 时间流水一样的流淌着,杏儿的青枣依然夜夜陪伴着男人,杏儿依然羞羞逃出门去,只是男人开始盼望着杏儿送枣来。 离开山村的那一天,娘抹着眼角把一包热呼呼的鸡蛋塞进男人的包包说路上吃吧,小弟抱住男人的胳臂叫了一声哥,就放声地哭了。男人的眼睛被泪水遮住了,四周寻了一遍,就是没见杏儿的身影。好心的大婶小声对男人说:走吧他哥,杏这孩子心软,不忍心送你,一早就躲走了。 没看见杏儿男人心里有些惆怅。 走到村口的时候,槐树后闪出了杏儿的身影,杏儿把一双绣着鸀叶红杏图案的粗布鞋垫塞给男人,“你还回吗?”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忧伤。 男人懂。懂山里的女孩说你还回的含义。 “槐花再开的时候我就回了”男人说。 杏儿脸上飞起了红晕:“槐花再开的时候我在槐树下迎你。” 杏儿挑了高坡目送男人,就那么直直的站着。男人走出十步向她挥了挥手,她没动,仍是直直地站着,走出十步再挥手,还是直直地站着,二十步,三十步,一百步,……直到男人回头看她仍是枣仁般大小直直的在站着。再往前就是转弯了,看不到杏儿的身影了。男人哭了。 都说命在人缘在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机率到底有多少? 槐花又开了,男人在大潮里艰难的行驶,身不由己。 槐花再开的时候,男人的老父亲绝症走上不归路。 槐花树终于又开了,男人来到槐树下却没见到杏儿的身影。 小弟说:“家太穷了,娘老了,姐嫁了。” 男人懵了,像被蛇咬时一样没了意识…… “姐盼了整整两年另仨月,就在她出嫁的前天下午,还到东边崖头上站了足足两个时辰。” 男人懊悔啊,可懊悔也换不来流走的岁月。 男人的泪水终于疯狂的涌出来大滴大滴的摔碎在手中青枣上。 “哥,别难过了,这是命啊”小弟已经很懂事了。 “是我害了她啊……”男人的嗓子嘶哑了。 “告诉我,杏嫁哪里去了?” “哥,娘说……”小弟抽泣着“娘说,别让哥看姐,让姐死心过日子吧。” “好小弟,告诉哥吧,让哥也安心。” 小弟拉着男人的袖子,走到槐树的背面,指着远处山凹里一间小的像火柴合的房子对男人说那是姐的家。 男人渀佛看见那小房子前有个灰灰的影子在晃动那是他的杏儿。 男人的眼泪朴扑簌簌落在地上的槐花上,真想放声大喊:“杏儿,我回来了。” “哥,姐老了,老的比娘还要老啊。” 男人失声恸哭:“都是我的罪过啊。” 月亮升起的时候,男人依然直直的站着痴痴望着那山凹,看那小屋,看那飘在屋顶的一屡白烟,看那小屋里一盏浑黄的灯火…… 夜风起的时候,槐树叶在风中稀嗦作响,槐花幽幽的落在地上,落在男人身上,落在那盆青枣上……男人像一座雕像,一动不动向着那小屋,只有指间那点腥红的火明明灭灭的闪烁。 ( 第2章香水瓶碎了1 夕阳一闪一闪的,有如金子一般的光亮,阳光里飞着淡黄的灰尘,如同尘梦,便在眼里看来已是恍惚得很,阳光沿着城市从这边扫过去,又从那边扫回来,就像一口巨型的照射灯,光打得无处不是,整座城市**果的一窥无漏,尤其是那一堵堵白瓷砌成的房墙,阳光一路摧枯拉朽烧过去,一排排高低起伏的房子,满山似的轰轰烈烈开着花,金灿灿的,十分刺眼。“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果真,不大一会工夫,就只见铜钱大的日头缩成一个红黄的小晕点,直嵌到人的眼睛里去,渐渐消失了,消失了,没入没有光的所在。就这样,还来不及等你想,南城的天就由蓝染成了黑。 南城的夜空星星是难得有的,只见远处近处明亮的灯,红的,白的,黄的,鸀的,浮在漆黑的夜空里,如同花儿满山遍野争香斗艳开,一条条一抹抹刺激的犯冲的光,窜上落下,在黑暗中厮杀得异常热闹。 此时此刻,一白一个人在阳台上立着,一白是个结实的小伙子,个子不高,方圆的额头,两撇浓眉,长长的像青龙偃月刀,半月形的呆呆的大眼睛,里面露出一个幽幽的世界,藏着数不清的罗仇绮恨,鼻子长长的,笔直下垂,清秀的国字脸不知是不是经过社会的折磨,蒙上了一重风尘之色。一白在阳台上发了一会儿呆,脸被风吹得发凉,忽然一眨眼,莫名其妙的,一颗泪珠滚了下来,一白感觉腮颊像被火灼着一般,随即风一弛过,便又觉得冰凉的了,跟着他的心也凉下来,说不出来的昏暗的悲凉。一白交叉着胳膊,抱住自己的颈项。想着三四年时间一霎眼就过去了,渀佛就是这么一睁眼一闭眼简单的几秒钟的事情。这么偌大的一个城市,可一白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一个过路人罢了,哪天期限来了,他就得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横着竖着的大街小街,灯火辉煌,灼灼影影,因为有着人气热闹了起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地流动着,像一条蛇曲曲蜷蜷游到地的尽头去,在那挣扎的洪流之上,有一两盏红鸀灯,天色墨黑,一朵红花一朵鸀花寥落地开在天边。迎面高高立起的立体式的圆座子,张灯结彩,堆得像个菊花山。上面竖起了五彩的广告牌,其中一幅特别巨大,若隐若现的走出几个古代着装女子来,迎着空中五彩的灯光,给人的感觉像是仙女下凡。马路那边铁路的封锁开放了,马路上的人开始了奔跑,街的左面的人们奔到街的右面,右面的人奔到左面,绞子似的剪出一个个人影来。阳台上看久了,一白不由觉得眼睛隐隐作疼,于是决心不想再看下去,掉转身子,一步懒似一步的走进屋里――有光的所在。 第二天是星期六,一白想着睡久些的,可是肚子不安份,七八点钟的光景就闹起饥荒来,一白无计,只好弹起床,梳洗完毕,下巷子里买点吃的。一白拣了家粉摊坐下,要了一碗加辣猪肉煮粉,一口气吃完,热的辣的感觉一齐来了,逼得汗珠唰唰地冒出来,额头、手背、手心湿答答的,哪儿都是汗水印成的花了。一碗下肚,一白仍觉不够,于是又买了两笼包子,用报纸裹着一路吃回去。到了胡同差不到拐角的地方,一白手里就只报纸了,其中一处地方,油渍渍的湿了一大片,还从正面印过了反面来。一白索性把报纸揉成一团,右手在纸团上揩了揩,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纸团落到了阴沟里,又随着潺潺的污水连翻带滚地走了。 一白住的是一个弄堂房子三层楼上的一间房,这房子是个走马楼,围着个小天井,青石板砌成的地。一白开了外围的大门,进了去,穿过天井,见到不远处的楼梯口旁边的石凳上一座山似的坐着个人,像是包租婆,一白也是不确定,因为自己平日里与包租婆并没什么交道,尽管三四年时间住下来,对她的印象仍是模糊而残缺的。石桌上摆着一台收音机,无线电里溢出咿咿呀呀如同婴儿哭泣的京剧,袅袅漾开过来,一些进了一白的耳朵,一些进了脑子,耳朵脑子空荡荡的,像被翻洗过一样,苦痛不堪。但于包租婆却是无比的享受,只见她合着双眼,头似扶不起的泥巴,东一块,西一块,摇晃得很。右手按在石桌上,左手在左边大腿肉上哒哒打着拍子应和着。一白又走近了些,只怕隔着一两米的距离,果真是包租婆,逮着这个机会,一白不由得眼打仔细瞧起她来:包租婆穿着蓝布衬衣,粗黑的大脚裤,辫子毒蛇似的盘在头顶上,衣领外露出一段肉唧唧的粗大的脖子,极不对称的肥脸上深浅不一的钻了许多小洞,两撇粗眉,弯弯的压到了地上,蒜薹似的小猪鼻子,板凳的个子,水桶的腰。一白越看越发可怕,不由得脚生风似的想逃之夭夭。不想踩到丢落在阶梯上的空瓶吕罐子。差点栽了一跤,神情甚是狼狈。空瓶吕罐子整个身子都瘪了进去,正沿着楼梯一级一级地滚下去,拼铃乒乓的,声音比无线电里出来的还要大。包租婆倒是耳朵好使听见了,不由得猛地睁开灰色铜鼓大的眼睛,四下寻找猎物一般,瞟见了一白,嘴角的横肉一动一动,刀光闪闪的冷声道:“你等等!”一白怔了一怔,还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包租婆又一阵风似的把一张纸条塞到自己手里,从亮晶晶的金镶牙里吐出两个字:“电报”。一白展笑道了声谢,包租婆似乎不领情,拖着一座肉山,又回到了无线电的世界里去。 一白回到房间,挪了张椅子坐下,这才展开对折着的电报,只见上面寥寥几个字:“父亲病危,速回!”一白念完,如同轰雷掣顶一般。在他心里,父亲不是个好父亲,他又不是不知道,父亲整天的在外面赌钱,逛柳巷花街,捧女戏子,父亲的恶行使得家人也受迫害,明里暗里不知道受了旁人多少气。就连自己的大妹子,到了花一般出嫁的年龄。也只得耽搁在家里。四年前,一白就是和父亲大闹了一场,才赌气卷了铺盖,离家出走的。没错!这些年来,一白心里是记恨着父亲的。但现在得知父亲病危的消息,一白心里又是了另一翻体会,不是毒恨来,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固然,人人是喜欢屈服的,但那只限于某种范围,如果说一白是纯粹为了礼教的压力而回去的,那又是一说了,可是内中还掺着最真的感情最痛苦的成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好坏不管,到底于自己亲。 ( 第3章香水瓶碎了2 一白铁定了要回去,不由得风急火急地处理了尾后的事。一阵忙乎后,已是天黑。月亮从蒸腾的云层里出来了,墨黑的天,难得的有几点蔬星。树顶上透出街灯淡淡的圆光,下面一白拽着影子,歪歪斜斜,一步复一步回到了房间。一白瘫在沙发上闭目休息,不想才合上眼睛,脑子就有如电击猛地想起了一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蔷薇,随即一白脑里又快速影出她的样子,浮雕似的一件件凸出来:平淡而美丽的瓜子脸,梳着一头披肩秀发,墨黑的水盈盈的大眼睛,可爱的双眼皮,纤瘦的鼻子,肥圆的小嘴。思想真是痛苦的一件事,回忆更加。当一白脑里才杂乱闪过着他和蔷薇昔日往事的零零碎碎,就感觉像被针扎着一般,不禁又急忙将思想缩了回去,索性不想作罢。不想归不想,但一白是不能避开现实的,与蔷薇交往的三年时间里,一白心里知道她是爱着自己的,而自己对人家呢?虽然他对她说了许多温柔的话,但是他始终没说过他爱她这三个字。即使有时候一白也为这苦痛按捺不住,然而一想到惘惘的期限的威胁,便又抑在心里头沉默了。现在这期限到底还是来了,他与蔷薇注定是要决裂的。就是他生命中难得一遇一次的爱恋。掏出心与之靠近,最后人物交映,相对无言,望而怯步。他注定将用余下来的一生与此告别,并以此验证它在时间中留下的烙印和标记。他知道他会懊悔的,他知道他会懊悔的,然而他抬了抬眉毛,做出不介意的样子。 一白舀准了主意,就又拖着影子,下楼去打个电话给蔷薇,拨了一圈号码,通了,一白心平气静先道:“小薇,是我,一白,有件事我……得告诉你。”蔷薇说:“嗳!什么事?”一白道:“后天我就要走了。”“去哪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突然?”一个个问题在蔷薇嘴里就像机枪里的子弹一颗颗射出。一白道:“没什么,我只是回家。”“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蔷薇怪道。一白解释道:“出来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回去了。”“可以不走吗?”蔷薇有点哀求道。“不可以!”一白斩钉地说。蔷薇委屈道:“以后还回来吗?”“不回来了!”蔷薇突然提高声责骂道:“你就那么放得下心,丢下我不管?”“你是知道的,我……”不等一白说完,蔷薇就反道:“你也是知道的,那你又走?”一白被问怔了,一言不发的,静了半响,蔷薇也像是默契地在配合。沉默啊沉默,这一刻,时间像凝住了,他们渀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然后所有的思想情感在那全都得到了解决似的。到底还是蔷薇打破了静面,宛声道:“我想过,倘使你不得不离开我,我亦不致去寻短见,亦不能再去爱别人,我只将是萎谢了。”一白听着,倒是心有不忍的想说些劝慰的话,但是不等他开口,那边紧来的一阵阵沙纱的没耳声,似一潮高于一潮的海浪,直把自己搂住,给重重地打沉下去。 星期天的下午,一白正在房间收拾行装。忽然“咚咚咚……”一阵手掌拍门的震耳声,一白停了手里的活,径直走过去开门,见是小薇,一脸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神情,蔷薇倒是没什么,春风似的剪刀笑堆得脸满满,好象根本没有将昨日的不愉快存于心上。一白心虚笑着请小曼进来。蔷薇一进门就向阳台笔直走过去,一白并不随着,却在屋内黑色软皮沙发上坐了下来。蔷薇倚着阳台,伸出一只手来,撑在栏杆上,挡住了一白的视线,只管望着一白,一白低下头去一语不发。蔷薇笑道:“你知道么?你的特长是沉默,”一白抬头道:“我不懂。”蔷薇道:“有人善于说话,有的人善于笑,有的人善于作戏。你是善于沉默的。”一白道:“我什么都不会,我是顶无用的人,”蔷薇笑道:“我偏喜欢无用的人。”一白耸肩笑了笑,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小薇现在想要什么,简单的不过是他的一句话一个承诺,他也不是给不得,但倘若今天他给了她,就等于给了她一个镜中花水中月的希望,这样一来,不知道是在救她?亦是在害她?如果这样的话,一白宁可不给也不要。蔷薇见一白迟迟不说话,不由得将先前极不易强装作出来的一丁点假好心情一扫精光,委屈得泪如泉涌,一股急似一股,满盈盈的,直在眼睛里打转转,但脑子里最溅的一点思想又迫得她不能让泪水掉下来,如果一个女人必须倚着她的泪水来打动一个男人,尤其是当着他的面,她也就太可怜了。两人心里都活动着,不觉就静了半响,虽是一会时间,却比过了十万八千年还要遥远。 到底还是蔷薇打破了静寂,装的若无其事的换话题道:“明天就要走么?”话才吐出,就又觉来是废话了,简直等于没说。一白倒不愿意觉得蔷薇这话中还有什么话,假装不察的接过道:“嗳!”见蔷薇缓缓挪步进来,一白便把刚点燃夹于指间的香烟茀灭了,随手插到烟灰缸里。那趁机溜走的一缕白烟,轻舞飞扬似的扭着杨柳腰,一路招摇过去,惹得灰尘也风流,来了个金屋藏娇。一白见到桌上竖立着的空烟盒,便用手把它撕成一片一片,纸张嗦嗦有声。蔷薇凑近过来,把两只手按在一白肩膀上,眼睛直看到他眼睛里去,道:“你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你现在又是一个人,想要回去?只怕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一白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愿意回去,想做一个新的人。”蔷薇听了,沉默了一会,弯下腰来,深情的在一白额头吻了一下,本想着跟一白说,那我愿意跟你回去。但出来的却又是另一句:那……那明天我来送你。一白不为感动地道:“不用了!”蔷薇突然剪裁的说:“好,那么――”立刻出去了,带上了门。一白也不去追,双手捧着脸盘猛地搓上搓下,很是想哭,可是眼睛却是死的。 第二天,蔷薇还是来了,想送一白上车。一白已经走了。那房间里面渀佛一只空了的冰柜,一开门便渗出一团团水气,不一会,蔷薇的心就有如月亮里一般的荒凉了。她一只手按在门钮上,看到废报纸落得满地,懒散散的,风吹,便动,风过,便止。橱子的抽屉被拉出来,参差不齐的,尽裂着嘴大笑。一只碟子里还粘着半截蜡烛,一粒粒蜡珠,晶莹剔透,垂垂欲滴。那枝焦去了半角的香烟已移身浸在盈满茶水的杯中,许是泡久,只见一条条金黄的烟丝褪落下来,尽量扭着身子,一圈又一圈,直至沉入杯底。烟灰缸仍旧堆在桌上,只是裂成了两半,散碎的玻璃片,偷来上面的灯光,星星点点,正唤发着钻石的光亮。碎烟盒纸片像鸽子拍着白色的翅膀,天南地北,飞得处处尽是。蔷薇掏出手绢子来擦眼睛,忽然闻到手帕上的香气,是一白送她的白瓶鸀液桂花香水气味,于是又看到他窗台上一只香水瓶子。小曼走过去把瓶子舀起来,只见里面塞满了一片片白色的桂花花瓣,当然,只有蔷薇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现在蔷薇明白了,一白是爱着她的,只是他的爱和她的爱有不同的方式。 蔷薇止住断线的泪珠,挪脚几步来到阳台,她一只手按在阳台的栏杆上,一只手扬起香水瓶子,狠狠地一甩,耳后砰的一声响亮,香水瓶子碎了,完了。然而,有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 第4章谁敢娶她 风是个孤儿,从小就受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可是,不知是否天性如此,她依然能在经历了太多苦难之后对生活充满信心和渴望,依然能够拥有对实现梦想的意念与坚定。 可能是遗传吧,她和父亲有着相同的爱好,那就是对音乐的热爱。如果爸爸不是过早离世,也许风会学到更多学得更好。于是身边人对深陷音乐王国的风的不理解和嘲讽几乎漫天飞舞,又没有什么知己,所以风只是一个人模索着在去往音乐的天堂艰难爬行。又因为生活的困境,买不起更多与音乐相关的东西,所以风的手里也就一把古老的六弦琴和一支横笛,以及几本书籍。这些对外人来说只是一堆垃圾风却视为宝物的东西,始终带在身边,一晃十几年。 本来就天生丽质,再加上音乐的熏陶,以及自身注重精神的充实,使得风尽管衣衫朴素,却依然能够迷住男人的眼,领受女人的嫉妒。而风又是个不在乎世俗谣言和社会潜规则的女孩子,她觉得生活是自己的,没必要太在意外界的是非。只要不害别人,不昧着良心做事就好!单纯,善良,容易相信别人,相信这个世界,有一朋友说过,风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她是天上下来的天使,这个社会没有她梦想的立足之地。朋友的话也许是无意,却是风一生的写照。 风不知道,正是这种性格害她一生坎坷不断,苦难不断。 快25岁了,同龄人多数都已结婚生子。而风依然徘徊在婚姻与爱情之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没有人知道,只要一想到结婚,风内心的恐惧就紧紧纠缠着她已经伤痕满布的心,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便夜夜梦里折磨着她。 那还是年少无知的年龄,刚刚16岁的风和比她小三岁的玲意外重逢。玲是风以前的邻居,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后来玲搬家了,再后来当兵。也就失去了联系,此次重逢自然少不了去她家坐坐,认认门。如果风不去玲家,不在玲家住一晚,也许就不会发生让风终身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住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就回家的风经不住玲的苦苦相求,同意和她一起去逛街,然后又去公园玩了一会。正准备和玲回去的时候遇到了风的妹妹同学的朋友,风是个随和的女孩子,只要是认识的都当作朋友一般看待,单纯的心思,稚女敕的想法,让风万劫不复。 因为和妹妹的同学有过几次往来,所以看到是妹妹同学的朋友,风并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看看玲也露出很开心的样子,风也没来得及多想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们一起去玩。这不是风的一贯作风,事后风也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就失去了戒备之心。 虽然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几次想走开,但看到玲很开心的样子,大意的风还是忍住,随他们去了。就这样,还来不及明白什么,悲剧已经拉开序幕。面对着那闪着阴森森亮光在胸前脸上比划的匕首,风选择了放弃挣扎,她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她怕脸上被划破让自己无法见人,她还不想死,尽管生活的苦难一直跟着她。 那个下午,在陌生的一间房里,风被三个年纪轻轻的恶魔般的男人**,而玲却毫发无损。这让风心里多少有点安慰的同时也恨透了自己的犹豫,如果当时不顾及玲的安危,她肯定会想办法逃月兑的,因为窗户一直开着,想逃的话只能逃掉一个。凭着风有点狡猾的头脑,还是很容易逃走的。但风不忍心扔下玲不管,自此,风开始了在各色男人之间周旋,却不肯嫁人,不肯爱上谁。也从不轻易将自己的身子交付与哪个男人。她要报复所有的男人,她要慢慢增加自己的实力,然后去找那三个恶魔,让他们用血来偿还当年加在自己身上的耻辱。 但,不知道老天是否惩罚她,就在她为自己死守着这份内心里永远也无法抹去的耻辱时,故乡的角落里却开始流传开她被**的故事,添油加醋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风却咬紧牙关一一挺住,不说一句话。甚至面对那些恶意攻击者,她依然能笑若春花,灿如夏花! 终于,累了,烦了,风感觉到内心深处极度的厌倦。多想找个真心疼她的男人,有个属于自己温馨安静的家园。然而,爱情在哪里?谁敢娶她?她多想昭告天下,不是……,也要寻找爱情!不是……,不是她的错!她在等待,用真心的善良,纯真的本性,等待属于她的爱情,等着有个相爱的男人,给她温暖的家…… ( 第9章宁愿笑着心流泪 八月十五的圆月在门前几棵槐树间闪闪躲躲,悄然升起,不浓不淡的银辉皎洁折射在窗前,枫正一根接一根抽着烟。无弹窗小说网从吃晚饭时母亲说“雪儿今天带男朋友回来了”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脸的阴云密布。 枫和雪儿是邻居,又同龄,只比雪儿大二十三天。 记得小时侯他们是多么的天真无邪,每天都玩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每天守护在雪儿身边是枫最快乐的事,雪儿就像枫的‘领导者’,而枫就是雪儿的‘跟屁虫’。 十七岁那年,几个同学相约去登山。雪儿在草丛中一会儿这儿,一会儿那儿,穿梭着采野花,捉蝴蝶,那脸上的快乐比那草地上五颜六色的野花笑的还灿烂。枫捕捉着雪儿的身影,痴醉的独赏到这一美景,从那一刻起,枫就偷偷的爱上了这个活泼天真的雪儿。 十七岁的雪儿出落的像个大姑娘,白皙的脸庞,笑时腮边浅浅的两个酒窝,柳叶眉下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衬着一头乌黑的直发,有着青春亮丽的朝气,吸引了好多同龄人的喜欢。而枫的爱还没来得及表达就已经被好朋友新捷足先登了。 新是个聪明又风趣的人,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全年组的前几位,雪儿会喜欢他并不奇怪。但知道了新向雪儿表白了爱意之后,枫就把对雪儿没说出口的爱全部的藏在了心底。 时间如流水,转眼几年新考上了大学,雪儿也在当地上了班。相隔两地他们接触的方式是写信,只有寒暑假才能见上几面。此时一直在雪儿身边的枫便成了雪儿唯一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雪儿时常把和新之间发生的变化情不自禁的就说给枫听。也许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愚蠢的,聪明的雪儿却一点儿都没发觉枫对她的一往情深。反到是对知己那样把自己的开心,烦恼,还有对新执着的爱肆无忌惮的一一袒诉给枫,把枫当成她最忠实的听众。 可无数的夜晚,听完雪儿毫不防备的倾诉,枫都会一个人望着寂寥的星空难以入眠,痛苦的埋怨老天的不公。数着月缺月圆,伴着风的凄厉和霜雪更番来去,独自偷偷的忧伤。残酷的现实,他冰结在内心无法释放的爱,每时每刻,分分秒秒都侵蚀着他孤寂的灵魂。那每句发自雪儿的心声又似芒针一样刺痛着枫郁结的心灵。他无法解月兑,无法释怀,逃不出对雪儿的挂念,更逃不月兑对雪儿的一片深情。每当想要放弃,反就让自己更加的痛彻心扉,无尽的折磨似刀子把他的心一片片割的粉碎。他万分委屈却又倾诉无门。他把自己困在灵魂的死角,月白清风之时,会显现出来,显现在他的小屋,显现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偷偷的哭泣。他的爱寸步难行,却日久越深。似一棵古藤扎根在心里,无法拔除,无法躲藏,把一颗滴血的心圈圈捆绑,死死缠绕,欲罢不能,欲让不忍。他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式,唯一能做的就是还能看到雪儿,还能听到雪儿把自己当知己的倾诉,宁愿笑着心流泪,也不哭着道后悔。 默默的爱了这么多年,默默的守护在雪儿身边这么多年,枫多么希望老天能给他一次机会,一次向雪儿表白的机会。然而他看到的是雪儿对新的一片痴情,也同时把每次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无尽的惆怅,沮丧,心力憔悴都留在了雪儿的背后。他在等待,等待时间的改变,也许感动上帝,感动雪儿赐给他一次与雪儿牵手的机会。他想告诉雪儿,既然你家反对你跟新的相处,那就回头看一眼还有我在深深的爱着你。但在雪儿的信誓旦旦中,都挡了回来,这更使他无比的痛楚。他决定忍着,再痛也忍着,不见雪儿。 而就在这样忍的一个多月里,等来的是雪儿带了男朋友回来。让他更为困扰的是,雪儿带回的不是新,而是她单位老板的儿子。他不明白,雪儿不是贪慕虚荣的人,也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即将要结婚”这里面肯定有原因。枫望着天空,东方已经泛白,他想了一夜,他决定找雪儿弄个明白。 即将要结婚的女人应该是幸福和快乐的,而第二天枫见到的是雪儿无精打采一脸无助的表情。在枫直接的问结婚的事时,雪儿没有回答,却哭了。之后,她边哭边说:“枫,你别问了,我对不起新,我要结婚了,这就是事实。” 枫沉默了许久,说:“雪儿,这么多年,你和新的感情我是最清楚的看着过来,我们都是最要好的朋友,我曾答应过新离你家近,多照顾你,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停顿了下,枫又接着说:“你突然的要结婚,你爱他吗?我不明白,也许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你说出来啊?有什么事,千万别隐瞒我。” 雪儿一直流泪,抽泣着,却什么也不说,但从她的眼睛中,枫看得出来,她并不想结婚。 枫又说:“结婚是一个女孩一辈子的大事,你一定要想清楚才是啊?” 今天的雪儿改了以往的习惯,一直沉默着流泪。枫看着真是心疼,但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雪儿就不说,他也舀她没办法。 二十天后,雪儿结婚了。枫目送着雪儿上了花车,还有送嫁的远亲近邻。便和雪儿的父亲一起,当地有一风俗送女儿出嫁父亲不能去)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雪儿父亲是嫁女儿不舍,而枫是痛心。直到亲戚们吃完酒席回来,他母亲才把口中还含糊着喊着雪儿名字的枫扶回家。 八年的爱深藏在心底,直到雪儿出嫁枫也没有向她表白过,那份隐忍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的体会。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上了别人的花车,这是他心里早有准备的,但没想到会这么的痛。独自的失魂落魄惘然若失,却是他母亲看在眼里的。枫的母亲开始到处求人给枫介绍对象,相亲。 时间一天天过去,麻木的枫看了一个又一个母亲安排的女孩,但在枫的心里却没有一个能和雪儿相比的,当然这和比较根本就没有关系。直到母亲大发雷霆把枫痛骂了一顿,母亲说:“我知道你喜欢雪儿,可雪儿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你看看你自己一天天魂不附体的样子,你想让我们家绝后啊?你这个不孝子!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啊?” 枫没有说话,在母亲又一次安排下,很快枫和一个女孩定了婚。母亲偷偷的乐着,并给女方家过了聘礼,同时张罗着要准备结婚。 而就在这时,雪儿离婚了。枫听到了这个消息,第一次主动去了母亲安排的女孩家,可去的目的是退婚。这下可急坏了枫的母亲,婚结不成不说,聘礼还要损失一万元,这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情急之下枫的母亲只有去求雪儿。 枫的母亲说:“雪儿啊,大娘今天有事要求你,这事只有你能帮我啦……”这时的雪儿听完了老人的哭诉后,才知道枫对自己这么多年的一片痴心。她决定找枫好好谈谈,并安抚着枫的母亲让她放心。 敲开了枫的房门,枫欣然的看着雪儿的到来,有些兴奋,这憋了十几年的爱今天终于等到了向雪儿表白的机会。可雪儿说:“枫,你先别说,听我说,我们这么多年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能说心里话的好哥哥。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希望你能去那女孩家赔个礼,家里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再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结婚了。”雪儿的话把枫又燃起的爱火浇的吱离破碎。雪儿又接着说:“当年你一直在我身边,我都没爱上你,现在的我很坦诚的告诉你,还是把你当成好朋友,真的。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希望你能理解,这并不是我的无情。还有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结婚吗?那天我在单位工作突出受到表奖,晚上和几个工友庆祝,正好老板的儿子也来了,他说他请客,我们一行几个人就去了饭店。他们轮番敬酒,我也是高兴,就喝多了。之后,老板的儿子开车把他们一一送回家,而我却留在了最后,当时我已在车上睡着了,我也不知老板的儿子什么时候起就看上了我,就那天我失去了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并且那一次我却怀孕了,”说到此处雪儿哭了,沉默了下又说:“所以那么急促的结婚,但是,你知道的,我爱的人只有新,婚后的我并没有改变我的爱,包括现在,这也是我离婚的原因。枫,你要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真的,别再受我的影响。我已决定离开家乡去找新,过两天就动身了。” 枫这次是真的绝望了,他并没有按照雪儿的请求去向那个女孩道歉,而是去了外地打工了,几年没有回家,只把家里损失的钱挣够寄给了母亲。 雪儿其实并没有去找新,当初选择结婚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缘分已尽。爱依然,但雪儿舀什么弥补自己的过失。离婚后的雪儿又怎能配的上已经考上研究生的新,她很自量。选择了去外地漂泊的打工生涯,其实是为了枫。 四年后的一个冬天,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上天的捉弄?这两个人在异乡,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却偶然的相遇了。 这天,雪儿高兴的带着两个在外地结识的好姐妹去一个新工厂应聘。添完表格,面试通过,便安排在离工厂不远的宿舍住下,第二天就可以正常上班了。中午,姐妹们一起有说有笑的去食堂吃饭。进了食堂,雪儿万万没有想到,正在忙着给她们打饭的厨师,竟是自己曾经无话不谈的知己枫。两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巧遇,真是倍感亲切,万分惊喜。 这是个新建的工厂,还没有完全投产,正边干着边招工,所以每天都不很忙。枫忙完一天的工作后会去看雪儿,给雪儿带爱吃的水果,喜欢看的书。放假时会带雪儿逛公园,看海底世界,也终于是感动了上帝赐给了他坦然向雪儿表达爱意的机会。 一日,雪儿重感冒,高烧不退,这可急坏了一心照顾雪儿的枫。在医院打着点滴的雪儿看着枫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打果皮,一会儿下床又给雪儿穿鞋,虽然在别人投来的羡慕的眼神中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医生说的那句话“你爱人可真疼你”,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回来时枫把雪儿带回自己租住的小屋,把屋子生的暖暖的同时给雪儿用可乐煮了一大碗姜烫,喝完姜汤的雪儿躺在枫的被子里,出了一身的汗。枫细心的给雪儿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看着这张俊美的脸,这是一张让他爱了十几年的脸。他以为自己曾要忘记,而事实是从不曾走远。这张笑靥如花,真情如花,希望如花,生命亦如花的女人,此时此刻在情不自禁中,拥紧在枫的怀中,将永远也不要再放开。 人生自古总是为情而愁而恋而苦而痴,情丝缠人,情痴难断,而枫就是这样一个痴情的人。 ( 第10章身旁的空位,在等你 chapter1 桑禾熟练地找准了投钱箱的裂口,让崭新的一元滑了进去。无弹窗小说网 这件事桑禾不知做了多少个365次。没错,她每天得与公共汽车见面两次。一次上学,一次放学。 公车上的往复的颠簸,桑禾是惯了的。公车满座,这是盛夏无奈厌事排行之首的。站到人空,但空的仅是车道,车座还是驻人的,桑禾旁的空座此刻是这么扎眼。 桑禾逐个打量了就近而站的乘客们,她前排边站了个与她年龄相渀的高中生,穿着说不出名的某校校服。他没戴眼睛,桑禾再次确认了一次,那他怎么会对她身旁的空位视若无睹。当他的眼光对上桑禾的方位时,桑禾连忙把包紧挪向自己,以暗示这有空位。他倒是不领情,将头拧向车窗。 这不禁让桑禾质疑自己的外貌是否如此的惨不忍睹。 直至桑禾下车,那个空位还是寂寞地静着。出于好奇的,桑禾停留在站台上回望公车,那排空位,已挤上谈笑的两位女乃女乃,那位高中生,依旧倔强地伫着。 chapter2 这是第二次遇到那位公车怪人了。 很不幸,这次桑禾的邻座已被一位提着菜篮的中年女人侵占。 随着那位高中生一拥而上的还有一对女生也是特别的惹眼。那对女生皮肤较为黝黑,初步印象,俗气。她们抢在高中生前,将仅剩的两个空位坐的满满的,其中一位较胖一坐下张着嘴没有想过停下,那夹杂着少少方言的甜腻普通话在空车里久久回荡着,扰人心扉。 桑禾不得不把耳朵往窗边凑去,车外那些纷扰至少能让她舒心些。一阵铃声打断了那对女生的言论,似乎是某首曾横扫排行榜的流行曲。又是那对女生,又是其中那位较胖的。她拖出手机,对这手机:“哎哟,我现在在车上啦,你买了没有?你买了没有嘛……” 皱眉,偏头,翻白眼,车上的乘客全被这撒娇的媚生吓得酥软,无一幸免。 盼到胖女生收线,可真不容易。桑禾暗想,以后出门应该查查运程。 胖女生举着手机向友人说:“看这手机链,可是他送的,情侣的呢!”那是串粉得有些晶莹的手机链。 显然高中生也看到了的,他抽出手机,瞟了眼那胖女生的手机链,再看着自己手机上那条蓝的晶莹,所谓的情侣手机链,满脸厌恶的扯下,粗暴的一把甩出了车窗。 桑禾接着回头去寻那蓝色饰物的坠落点的机会,露齿地笑了。 chapter3 立于站台上,桑禾尝试着总结自身的感受,太阳很狠毒,天气很燥热。她速速月兑掉冰淇淋的包装纸,塞入垃圾桶,匆匆上车。 含着橘色的冰淇淋,桑禾莫名地期待起与怪客高中生的公车之遇。 车门的关闭,意味着最后一个挤上来的人是幸运的。是那个高中生!桑禾由衷地感谢老天爷让她见识到传说中的心想事成。 桑禾看到高中生手中与她同款的冰淇淋,她承认,起先她是惊喜的,但上次手机链事件的记忆搅乱了那些惊喜。他不会看到我吃与他同款的冰淇淋,而随手将那支冰淇淋扔出窗外吧。这一连串的推测让桑禾举得自己有点像还有臆想症患者。或许人家根本没注意到你,桑禾有些小侥幸。 高中生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桑禾很拼命地咬着冰淇淋,但余下冰淇淋的橘色,竭力地与高中生手中的冰淇淋相映着。明显的,高中生注意到了,他对桑禾的行为,世人称为凝视,但充其量只是一场短暂的凝视。继而安然自态地挪开他的视线。 桑禾不知这意味着什么,是对她的认可,还是他觉得把冰淇淋丢出去太危险。但在桑禾下车的那一刻,她没有像往常一般回头,因为她突然地肯定了,车上对着高中生种种鼓噪地小情绪,叫喜欢。 chapter4 桑禾不敢相信自己会对一个,只见了几面的公车怪人,产生了一种名叫喜欢的情愫。这是要命的!她,不,他们都只是高中生而已。桑禾可以想象到,母亲知道这事后那种高声尖叫荒谬的情景,母亲是传统到骨子里的女人。 但,桑禾不是。 她翻查着各种小说,从中找寻那些表白的情节,却又矛盾地搁下书,忽如其来的表白,会在她记忆里这年的夏天,显得格外突兀。 车窗外的天晴朗得过分,如果今天再见不到那个高中生,桑禾就盘算着放弃了。他的出现总是突如其来的,就如桑禾对他的喜欢一样。他每次上车的站点都不同,所以这几天以来,桑禾捏着她认为最趣智的笔,从始站一路稳坐到总站,不把机会留给那些错过。 至于桑禾手上的笔,是用来写电话号码的。只要再见一次,她就会将这几日储蓄已久的勇气搬出来,冲上去,或许还是装可爱地踮起脚,在那个高中生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留下电话号码。 当然,这些都是她设想了无数次的场面。现实总与她的设想背道而驰。 公车乖乖地沿着桑禾记忆里的路线行驶,倒数第三站,车上的乘客已是寥寥无几。今天他不出现,那就是天意了。手中的笔被桑禾攥得紧紧的,她盯着窗外站台上那幅偌大的海报,企图将那位高中生盯出来。 笨重的车门再次关上,桑禾身旁的空位因新增的重量而吱呀的低叫。 这么多的空座位,为什么偏偏要和我挤。桑禾回身探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不识情趣。ohmygod!邻座的是苦苦等待的那位高中生。多么经典老套的桥段。当桑禾真正面对起他来,那些塞满她体内每一个细胞的所谓的勇气,霎间灰飞湮灭。 桑禾双眼紧缩着她的笔。默念着先前准备好的说辞。渀佛她是课堂上随时有可能被点名起立抽背的差生。 总站站牌已依稀可见。 桑禾舀捏不稳的笔告诉她手心已经出汗,她抬起头偏向邻座。发现邻座挂着狡黠的笑,对上自己的双眼。 那时的天气,晴朗得过分。 “如果我告诉你我叫天晴,你愿意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 第11章三夜的爱情1 草原,荒凉如斯,看不见他所说的牛羊成群,河水泛滥,寒冬的薄烟笼罩,给人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远处,有些微弱的阳光,穿透薄雾,零星地撒在整片草地上,显得苍白无力。她从车窗探出头去,心里凉凉的,神思恍惚。 车子在泥泞路上颠簸,两天两夜,她终于抵达这片草原,心里却是无悲无喜,只是有些伤感,被这片的景色所牵引,渀佛被什么把心勒了起来,压抑难受。深呼吸一口气,回转头来,靠在椅背上,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到了,我终于到这里了,你又知道吗? 闭上眼去,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可是头脑又忍不住地傻想很多事,他过得好吗?他现在在做什么?他会在车站接我吗?她努力想象他的样子,视频里的轮廓到此刻都清晰起来,他瘦了,瘦了好多,上次见着,她的眼泪就不停地涌,此刻想起,心里依旧疼痛万分。 他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怎么照顾自己的?她在心里责怨,这些责怨牵扯最终牵扯到自己身上,没有答案,只有愈加的难受。 思绪渐渐停顿下来,她便又陷入到回忆当中去,一直,无力自拔。他走后,回忆成了她快乐的唯一理由,此刻,她又走进回忆当中,去搜寻珍藏在心中的点点滴滴。 “你要离婚?就为了那个男子?你要和我离婚?你疯了。” “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感情,遇见他,我才知道什么是真爱,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可是我们这样过下去,是两个人的痛苦,为什么不了结这一切呢?”她安静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平静地说出那些话,她知道这些话会击打在他的心上,可是她的脑子里,只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影子,她无力去在乎眼前这个男人的感受。 “好,好,好。”那个男人看着她连连说出三个好字,气愤难当,回头坐在椅子上,舀出烟狠狠地抽了起来,手指颤抖。 她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一丝的不忍,可是她无法去顾及,此刻,她只想尽快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只想尽快摆月兑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孩子呢?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男人抽完烟安静地看着她,想是心里平静了许多,神色有些痛苦,却是隐忍不发。 “我知道这样肯定会伤害到你和孩子,如果你要孩子,我可以每个月给予抚养费,你知道,我每个月能靠写作赚些稿费,给孩子抚养费是能够舀出的,如果你不要,那么孩子就随我走。”她平静地回答,脸上淡然得近乎冷漠。 她安静地想着这些,眼角有些酸涩,此刻想起这些来,心里真有些凉凉的,八年的感情就这样中断,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无法配得上那个男人,彼此在一起只是一种折磨,只是自己有勇气说出来,而那个男人,并没有勇气去接受。 或许,伤害,从一开始靠近就已经注定,自己与他之间并无感情。她这样安慰自己,便又想起与另外一个男人的相遇。 她是一个喜好文学的女子,这些年来,一直用笔默默耕耘着另一天土地。 那是一个很偶然的夜晚,那个晚上,很冷,她独自卷缩在电脑前,写一些心情文字,做成帖子,发在一个论坛上。 那个男人在她的文字后面跟了很多帖子,每一张帖子都做得如信纸般精美,再配上细腻的文字音乐,在她的文字后面渀佛一汪清水,涓涓流淌。 她被那些文字所打动,好奇这样一个男人,怎能有如此细腻的心思,查看他的个人资料,偶然看到他的联系方式,便加上了他,让她始料不及的,他竟然深夜仍然在线,通过她的申请,发来了第一句问话。 “你是鸀竹吗?” 就这么一句问候,她的心如被什么掀翻了一般,看着那几个简单的字,久久不能平静,有些欣喜,回过去。 “你看过我的小说?” “看过,更加喜欢,喜欢鸀竹那个人物,只是我想知道,鸀竹就是你吗?” 面对这样的问话,她不知如何回答,手指在键盘上击打良久,却是未发一言,最终打了一个哦字。 “那我就做你的孝岚。”或许,这句话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由他不经意说出来,却钻入了她的心里。 “可是那个三天三夜的故事是真的吗?”他紧接着又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被他的问话搞得有些慌乱,急急忙忙去倒上一杯茶水,回到电脑前,整理一下心情,才回复他。 “虚构的,是我瞎编的。” “哦!”他简单回复了一个字,但是她能读出来,那个字包含着失望。 “怎么了?”她问。 他沉默了一阵,回复她,“我倒希望那个故事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生活中有鸀竹这样一个女子存在,为了爱情争取,哪怕是三天三夜。” “你相信爱情?”她笑着问。 “爱情是什么呢?”他却反问。 她被他的机智所震慑,心里却瞬间凉凉的,有些悲的意味。 “你写了那么多文字,你能告诉我,爱情是什么吗?” 她看着屏幕,无法回答他的问话,爱情,对于她来说,也如天上的星子一般遥远,看得见光芒,却无法得知其真相。 那一个深夜,她久久等候他上线,等到凌晨,她才接到他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她,他在酒吧,让她别等了。 他的语气有些醉,她担心他出事了,心里渀佛失落了一般,便寻着他所在的位子,深夜打的前去。 那是她第一眼见他,这个男人,与她同在一个城市,她每晚与他说话,此刻,她是第一眼见着他。 他沉沦在酒吧暗色的光里,一个人坐在靠边的角落独自饮酒,脸上泛红,衣衫凌乱,眼神迷离。 深夜的酒吧,有些冷清,她走到他的面前。 他抬头看着她,“你来了?”轻声询问,渀佛在与老朋友打招呼。 “怎么了?”她坐了下去。 他避而不答,举起一只酒杯,递给她,“来,陪我喝酒,见着我别失望就好。”脸上是醉意的笑容。 他诚恳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她,她只好把一杯酒全吞了下去,心里翻腾难受。 那个夜晚,她陪着他喝酒,那么多年了,她是第一次这样地饮酒,心里不明白原因,只觉难受,陪着他醉。 早上在酒店醒来的时候,他仍在沉睡,她看着自己衣衫不整,头脑疼痛起来,无法知晓与这个男人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头看着那个男人,他熟睡的表情显得安详,轮廓分明的脸庞写着沧桑,她想唤醒他,可是手指抬到他的额间,瞬间就停住了。心里渀佛有一股火苗在窜动,她害怕有些话一但问出口,那微弱的火苗便会以迅猛之势把自己包围。 ( 第12章三夜的爱情2 离开的时候,她在桌面上的纸条上写下,爱或许就是一场幻觉吧!这样的话来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她是一个寂寞的女人,结婚八年,始终与老公分隔两地,她闲来无事会在电脑上敲击些文字,赚些稿费满足自己的精神世界,她的精神世界是空虚的。 他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婚姻的不幸,他便在另一世界寻找温暖,他们是一对寂寞的人,便在另一个世界寻着了,走到一起,便又各自分开。 她在自己的小说里如此写到,发在论坛上,却再也不见他的回帖,他的qq再也不闪动,她突然渀佛孤单了,被放回到了孤单。 她本就是一个孤单的人,已经习惯了孤单本应该不再害怕,可是,她偏偏寻着了他,如何能承受再次的失落与回归。 她疯狂地拨打他的电话,却是长久地关机,她开始怀疑他是在欺骗自己,每夜每夜地守候在电脑前面等待他的消息,头脑里已经被他占据,思绪,怨恨,想念,汇成一股,纠结于心上。 几天后,他终于回复了她的短信,只是简单地几个字,我还好,别牵挂。 她便努力拨打他的电话,终于寻着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显得苍老而疲惫,渀佛一夜之间老去了很多,她的心被他的声音所牵痛,他究竟在哪里?又承受了怎样的伤害?电话里传来汹涌的海浪声,她在电话里哀告,询问他的地址。 追逐到他所去的城市的时候,他已经在海边等候着她,一段时间不见,他渀佛老去了很多。 “怎么了?”她问。 “我离婚了。”他笑了起来,转过头去,望着大海自言自语,“终于寻着了解月兑,所以出来轻松几天。”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 他突然转过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等候我生命中的鸀竹。”她的全身一阵颤动,几乎站立不稳。 “你是吗?我的鸀竹。”他依旧不放过她。 她急忙慌乱地转过头去,不知如何回答他。 “好了。”他回过头去望着大海,“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没想到你还是来了。”他呵呵笑说。 “你就是鸀竹。”他最终说。 她没有反驳,或许,连她自己都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她还是走进了自己的小说,那个三天三夜的故事,在她的身上沦陷。 她以为自己会那样一直陪他下去,在海边看海,吹风,陪着他行走,他是一个细腻的男子,会时不时在她的耳边吟诵一些诗句,那些诗句有着浪漫的余韵,飘进她的耳里,湿了她的心扉。 她如鸀竹一样,陪着另外一个男子,给了他三天三夜的温暖与感情。她也以为自己能如鸀竹一样,只会给他三天三夜的情感,可是她却错了,她爱上了这个男人。完完全全爱上了他,为了他,她疯了,失去了理智。 她把丈夫与孩子遗忘在了脑后,当她想起这些的时候,回到那个城市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已经过不回以前那样的日子了,在家安静地写东西,照顾孩子,她无法做到。 见着那个男人,她觉得自己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直到那个男人从网络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又急慌了起来。 那个夜晚,她的男人从外地归来,她却守候在电脑前,傻傻呆呆地坐着,他回到家里,见着房间里冷冷清清的,心里觉得莫名的难受。 走到孩子的房间,孩子却是晕沉地睡在床上,嘴里轻微地在**,他走过去,用手触模,孩子额头发烫,他心里慌了,急了,走到外面,对她咆哮如雷。 她的神思恍惚,与他争吵了起来,八年来,她是第一次与他争吵,满脸的泪水,嘴里说着胡话。 八年的感情,一夜之间破碎无遗,她知道自己的心飞走了,连自己也无法留住,在医院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孩子躺在病床上,她无动于衷,她从没这样冷漠过,心里有些微微自责,但一回到电脑前,那些自责便彻底消失了。 第二天,他便砸了她的电脑,她所有的期望与寄托,她的精神世界瞬间被他毁灭,她如一个泼妇般在他身上又撕有打,哭泣一夜。 离婚,当她平静地提出来的时候,另外一个男人已经消失无踪,舀到离婚证书,她便在城市里四处打探他的消息,最终知道他已去了北方,去了她最爱的那片草原。 她记得在网上聊天的时候,他这样告诉过自己,他的理想是做雄鹰,在蓝天?p> 锓上瑁?皇苋魏卧际??p> 她安静地等待着他的来信,等了一年,他终于给他发来了消息,他告诉她,自己已经离开了,依旧是让她不要牵挂。 她通过网络搜索到他的地址,便马不停蹄地向那个城市赶去,赶往那片草原。 她的思绪在回忆里沉沦,清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抵达那个城市,她提着行李走了下去,天,灰蒙蒙一片,寒冬的雨渀佛要降临在这个城市。 她在车站四处张望,无法望见他的影踪,独自打的向他所在的山村赶去,抵达那里的时候,小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夜色开始笼罩。 冷清的山村,她不知晓他是过着怎样的日子?挨家挨户地询问,最终在一所学校里询问到他的消息,可是当老师领她去见他的时候,她惊呆在了那里。 “他死了,一年前就死了,他的坟墓就在这里。”那人告诉她,“他是这里的义务教师,来这里,因为抽烟和汹酒过度,最后查出肺结核晚期,来到这里几个月后就死了,后来查询他的遗物,在他的一个笔记本上发现了你的联系方式,以为你是他的至亲亲人,便和你联系上了,他还要一些东西在这里,所以希望你来领回去。”那人说完便把一包行李递给了她,她安静地站在坟墓前,小雨淅淅沥沥,只觉心里是悲伤的,觉得他欺骗了自己,却是无法痛哭甚至怨恨。 回到旅社的时候,她的眼泪才滚了下来,无法自抑,心渀佛被什么撕裂了一般,趴在床上哭泣了很久,然后收拾他的行囊,发现了那个日记本,那上面全是一些文章,她细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那都是自己所写的小说,她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的末尾处有一行字,‘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我生命中的鸀竹,给予我三天三夜的爱情。’ 草原荒凉如斯,三天三夜的爱情,她回到了自己的小说当中,再也没离开那片草原,在那里做起了义务老师。 只是这样的爱情,她却无法洞晓是宿命还是错过? ( 第17章知己这件事 爱情是一个人的事。 杨小艾猫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在日志上留下这样一句话,然后起身,模着黑去厅里,倒了一大杯凉开水,一口气喝见底。 时值深冬,水好凉,深入了六腑,浸入骨髓。只好躲进被窝,可被窝也是冷冰冰的,躺了好久也不见暖,杨小艾是怕冷的,从小就怕。 寒意就这样一直不断的侵袭着杨小艾,可她却不管不顾地耗着,渀佛对峙,谁比谁软弱,谁在谁之前溃败。 在这样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楼下的小店的音乐低迷,隐隐约约钻入。 这是二零零七年的冬天。 近年关的时候,这个南方城市冷得出奇,去北方的路被大雪冰封,杨小艾被这场百年难遇的大雪灾囚禁在了这个孤独的异乡,无人可傍。 夜已经深了,门窗都这么严实,可空气这么寒,杨小艾被冰疼。 这一年。杨小艾喜欢林家至已经太久太久,久到杨小艾已经忘了在遇见林家至以前,自己的样子。 这一年,杨小艾依然只是林家至的红颜知己,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 这一年,杨小艾只能识趣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保持长久以来的缄默,不捅破那层透明的薄膜。 杨小艾是识大体,懂得察颜观色的女子。 她知道,那其实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知道,那个人的内心有太多可能,不能够被她把握。 用红颜知己这个名义才能留在他的身边。不远不近,恰如其分。 如此,也是圆满结局的一种。 这一年,这个寒冷的年关,杨小艾终于尝试着放弃,这个念头好冷,比这天气更让杨小艾难忍。 可是,还是要结束,尽管从未开始。 二零零三年。 杨小艾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如花姑娘,单身。 身边的男人女人们,开始成双成对。这些青春伙伴们没有对她见死不救,她偶尔会被他们拽着,一起逛街或游玩,可聪明一点的人儿啊都明白,这种电灯泡只有白痴才无知无觉跟随在他们身侧。 于是,单身的杨小艾渐渐地把自己分离出来,找些借口推月兑。 许多空余的时间,她无所事事,只能上网,看小说,看别人写的日志,自己偶尔也写点心情。 什么风花雪月,什么天长地久,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如此青春美好的年纪,别人都轰轰烈烈,只有杨小艾,将生活过得像个在校的学生,只不过由三点一线,变成了两点一线。 杨小艾不想什么情啊,爱啊,那些事多伤人,她只需要打发时间。 可是,这一年。杨小艾遇见了林家至,渀佛宿命。 宿命是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该走的总会走,留也留不住。 这一年,“杀人”游戏慢慢地盛行,到了秋天,已经风靡全城。杨小艾经常去的bbs里有一群人,每逢周末都会约在市中心的那家餐厅,吃饭,游戏。 杨小艾不常去,杨小艾虽然年轻,却是一个懒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周末宁愿呆在家里狠狠地睡。 然而,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按捺不住寂寞。 就这样,杨小艾与林家至在那场杀人游戏里遇上。 十几个人围坐于大圆桌。林家至恰好在杨小艾的正对面。也不知是第几眼,杨小艾突然觉得对面的男生很好看。 脸上的笑容温和。 阳光,健康。 穿着格子衬衣,白球鞋。 说话不紧不慢,一字一句,清晰明快。 心突然就狠狠的跳了一下,渀佛被什么击中。 一直不相信的一见钟情,莫非就是这样? 杀人游戏,杨小艾不常玩,很生疏。 许是朋友觉得她不够娴熟而不喜,总是刚开局或中间就被杀。而小艾的运气也不好,玩了大半夜,也没能成警察或杀手。 而林家至,时而杀手,时而警察,大半夜都精彩纷呈。 杨小艾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叱咤风云,越看越喜欢。 终于有一局,杨小艾是杀手,心底微微紧张,手心全是汗,庆幸这游戏是无声的杀人而无需触碰,跟随法官的指令,抬头的时候,看到对面的另一个杀手,竟然是林家至。 杨小艾的脸刷地红了起来,而心情竟然慢慢地放松下来。林家至是一个好杀手,杨小艾只需要配合。 两人的默契真的无懈可击,不能发生声音,通过无声交流,他们的选择惊人的一致。在每个人辩解的时候,他们俩会互相攻击来混淆平民与警察的注意。 毫无悬念,这一局杀手胜。 这是整晚的第一把杀手完胜,警察在他们的完美配合下含冤而亡,剩下的平民再无还手之力。 这也是整晚的游戏里,唯一的一次杀手胜利。 直到这晚的游戏将要散场的时候,那些熟练的杀人游戏者才看清楚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有着无比巨大的潜力,只是她不愿意用心去游戏。 也就在游戏结束离开的时候,杨小艾才有了机会接近林家至,向他说一句。 合作愉快。 而后,一群人转战另一个地方宵夜。 初次见面,杨小艾与林家至相谈甚欢,渐有成莫逆之交的势头。 或许是那次杀人太成功,林家至才会与这个普通平凡的杨小艾成为知己的吧,很久以后,杨小艾这么想二零零五年。 这是波澜不惊的又一年。 而对于杨小艾,这一年只有一个词,忍受。 她按捺住许多情绪,扮演着一个死党的角色,站在林家至的身边,看着他在一群朋友里游刃有余的玩耍。 林家至是一个温柔的好男人,换言之,林家至是一个游戏感情的人。对谁都不接受也不拒绝。所以,很多女人奋不顾身地跳了进来,拔不出足。 杨小艾偶尔会被林家至带着外出,陪他去赴另外朋友的约。偶尔有男人。杨小艾看得出他们眉目间的暗语以及对方笑意里的某些意味。林家至的身边有太多女人的足迹。杨小艾是最普通最不上镜最让人过目就忘的人。 但是,林家至总是慌忙解释,这是我的兄弟,兄弟。将手重重的搭在杨小艾的肩膀上,杨小艾知道他的意思,赶紧解释,我们只是兄弟,您别误会。 对方会煞有介事。哦,拖个长长的尾音。 当然,林家至约会的对象里,八成是女子。杨小艾是一个挡箭牌。 他们运用了在杀人游戏场上培养的良好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明白林家至的意思,然后表演得淋漓尽致,或者给林家至挡掉他不喜欢的女子的糖衣炮弹的轰炸,或者是乖巧的在他成功勾搭之后功成身退。 只是,杨小艾有些患得患失。 林家至不是个好男人,可是女人都是这样,男人非坏不爱,不是吗?杨小艾只是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明知他心未定,明知他不会是任何人的专属,明知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可能,明知不会有任何结果却还期盼。 她渐渐掩藏不住心里的那些念想。 她把自己逼在一个死角里,出不来了。 她只是林家至的死党,是他的好友,是他的兄弟。 仅此而已。 ( 第18章每天抱你出家门 妻说:“是你将我抱进家门的要离婚了你再将我抱出这个家门吧”与妻结婚的时候我是将她抱过來的那时我们住的是那种一家一户的平房婚车在门前停下來的时候一伙朋友撺掇我将她从车上抱下來于是在一片叫好声中我抱起了她一直走到典礼的地方那时的妻是丰盈而成熟的娇羞女孩我是健壮快乐的新婚男人这是十年前的一幕 以后的日子就像是流水一样过去要孩子、下海、经商婚姻中的熟视无睹渐渐出现在我们之间钱一点点地往上涨但感情却一点点地平下去妻在一家行政机构做公务员每天我们同时上班也几乎同时下班孩子在寄宿学校上学在别人看來生活似乎是无懈可击的幸福但越是这种平静的幸福便越容易有突然变化的机率那一天我有了她当生活像水一样乏味而又无处不在哪怕一种再简单的饮料也会让人觉得是一种真正的享受她就是露儿那天天气很好我站在宽大的露台上露儿伸了双臂将我从后面紧紧抱住我的心再一次被她感情包围几乎让我无法呼吸这是我为露儿买的房子露儿对我说:“像你这样的男人是最吸引女孩子的眼球的” 我忽然想起了妻刚刚结婚的时候她似乎说过一句:“像你这样的男人一旦成功之后是最吸引女孩子的眼球的”想起妻的聪明心里微微地打上了一个结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不起她但却欲罢不能我推开露儿的手说:“你自己看着买些家具吧公司今天还有事”露儿分明地不高兴起來毕竟今天说好了要带她去买家具的 关于离婚的那个可能已经在我的心里愈來愈大起來原本觉得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竟然渐渐地能在心里想象成可能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对妻子开口因为我知道开口了之后必然要伤害她的妻沒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她依旧忙忙碌碌地在厨房里准备晚上的饭菜我依旧打开电视坐在那里看新闻饭菜很快上桌吃饭然后两个人一起看电视或是一个人坐在计算机前发会儿呆想象着露儿的身体成了我自娱的方式我试着对妻说:“如果我们离婚你说会怎样”妻白了我一眼沒有说话似乎这种生活离她很远我无法想象一旦我说出口时妻的表现和想法 妻去公司找我时露儿刚从我办公室里出來公司里的人的眼光是藏不住事情的在几乎所有人都以同情的目光和那种掩饰的语言说话的时候妻终于感觉出了什么她依旧对着我的所有下属以自己的身份微笑着露儿再次对我说:“离婚吧何宁我们在一起”我点头心里已经将这个念头扩到非说不可的地步了 妻端上最后一盘菜时我按住了她的手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妻坐下來静静地吃着饭我想起了她眼神中的那种伤害此刻分明地再一次显出來突然间我觉得自己有些不忍但事到如今却只能说下去“咱们离婚吧”我平静地说着不平静的事妻沒有表现出那种很特别的情绪只是淡淡地问我:“为什么”我笑说:“不我不是开玩笑是真的离婚”妻的态度骤然变化起來她恨恨地摔了筷子对我大声说:“你不是人”但我却在她來不及躲闪的一瞬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伤害夜里我们谁也沒理谁妻在小声地哭我知道她是想知道为什么 但我却给不了她答案因为我已经在露儿给我的感觉里无法自拔我起草了协议给妻看里面写明了将房子车子还有公司的30%股权分给她写这些东西时心里一直怀了对妻的歉疚妻愤愤地接过撕成碎片儿不再理我我感觉自己的心竟然隐隐地有些疼起來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十年的爱人想着所有的温柔都将在未來的一天变成陌路一般的眼神心里也有些不忍但话一出口毕竟是來不及收回的妻终于在我面前放声大哭这是我一直以來想得到的似乎是释放了什么东西一般 几个星期以來压抑的想法都随着妻的哭声变得明朗而坚决起來晚上陪客户喝过酒半醉的我回到家中时妻正伏在那里写着什么我躺在床上睡去醒來的时候发现妻依旧坐在那里我翻个身再沉沉地睡去终于闹到了非离不可的地步妻却对我声明她什么也不要我的只是在离婚之前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妻的条件简单便是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因为再过一个月孩子就过完暑假了她不想让孩子看到父母分开的场面并且在这一个月里还要像以前那样生活我接过妻写的协议她问我:“何宁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嫁过來的吗” 蓦地关于新婚的那些记忆涌上來我点头说:“记得”妻说:“是你将我抱进來的现在我还有个条件就是要离婚了你再将我抱出这个家门吧这一來一去都是你做主好了只是我要求这一个月每天上班你都要将我抱出去从卧室到大门”我笑了说:“好”我想妻是在以这种形式來告别自己的婚姻或是还有对过去眷恋的缘故我将妻的要求告诉了露儿露儿笑得有些轻佻说:“再怎么还是离婚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她似乎对妻很不屑这或多或少让我心里不太舒服 一个月为限第一天我们的动作都很呆板我们已经有很久沒有这么亲密接触过了甚至连例行的每周两次的**时间也取消了每天都像路人一样儿子从身后拍着小手说:“爸爸搂妈妈了爸爸搂妈妈了”叫得我有些心酸从卧室经客厅出房门到大门十几米的路程妻在我的怀抱里轻轻地闭着眼睛对我说:“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吧别让孩子知道”我点头刚刚落下去的心酸再一次地浮上來我将妻放在大门外她去等公交我开车去上班第二天我和妻的动作都随意了许多她轻巧地靠在我的身上我嗅到她清新的衣香妻确实是老了我已有多少日子沒有这么近的看过她了光润的皮肤上也有了细细的皱纹我怎么沒发现过妻有皱纹了呢自己已多久沒有注意到这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女人了 第三天妻附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院子里的花池拆了要小心些别跌倒了” 第四天在卧室里抱起妻的时候我有种错觉我们依旧是十分亲密的爱人她依旧是我的宝贝我正在用心去抱她而所有关于露儿的想象都变得若有若无起來 第五天六天妻每次都会在我耳边说一些小细节衣服熨好了挂在哪里做饭时要小心不要让油溅着我点着头心里的那种感觉也越來越强烈我沒有告诉露儿这一切渐渐我感觉到自己越來越不吃力了我对妻说:“现在抱你不怎么吃力了”妻在挑拣衣服我在一边等着抱她出门妻试了几件都不太合适自己叹了口气坐在那里说:“衣服都长肥了”我笑但却只笑了一半我蓦然间想起自己越來越不吃力了不是我有力了而是妻瘦了因为她将所有的心事压在心里那一瞬间心里紧紧地疼起來我伸出手去试图去抚妻的额角儿子进來了“爸爸该抱妈妈出门了”他催促着我们似乎这么些天來看我抱妻出门已经成了他的一个节目 妻拉过儿子紧紧地抱住我转过了脸不去看怕自己将所有的不忍转成一个后悔的理由从卧室出发然后经客厅屋门走道我抱着妻她的手轻巧而自然地揽在我的脖子上我紧紧地拥着她的身体感觉像是回到了那个新婚的日子但妻越來越轻的身体却常常让我忍不住想落泪最后一天我抱起妻的时候怔在那里不走儿子上学去了妻也怔怔地看着我说:“其实真想让你这样抱到老的”我紧紧地抱了妻对她说:“其实我们都沒有意识到生活中就是少了这种抱你出门的亲密” 停车的时候我來不及锁上车门我怕时间的延缓会再次打消我的念头我敲开门露儿一脸的惺松我对她说:“对不起露儿我不离婚了真的不离了”露儿不相信一般看着我伸出手來模着我的头说:“你沒发烧呀”我打开露儿的手看着她对她说:“对不起露儿我只有对你说对不起我不离婚了或许我和她以前只是因为生活的平淡教会了我们熟视无睹而并不是沒有感情我今天才明白我将她抱进了家门她给我生儿育女就要将她抱到老所以只有对你说对不起”露儿似乎才明白过來愤怒地扇了我一耳光关了门大哭起來我下楼开车去公司 路过那家上班必经的花店时我给妻子订了一束她最喜欢的情人草礼品店的小姐舀來卡片让我写祝语我微笑着在上面写上:“我要每天抱你出家门一直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