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阿飘爱爬床》 第1章 阿挽追纸鸢 “阿挽,元溪没有生气。”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无奈的看着手中的书再一次被“莫名”地合上,只能放下,微笑的对着正对面开口解释,语气有着浅浅的包容和……宠溺。 “好,那阿挽以后可不准再去吓项将军家的小姐了。”明明是清冷的声音却很温柔,自称元溪的男子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可书本却自此没有再被合上。 这个有着清隽的脸庞、温文尔雅而“自言自语”的男子名唤丰元溪,是戊辽国的睦宣王爷,也是当今皇上文朝帝——丰元昭同父同母的胞弟,是先帝最幼的皇子。 丰元溪自幼体弱,常年药不离身,久而久之,身上也染上一丝淡淡的草药味。 丰元溪诞生后,太医院人人自危,深怕小皇子若病逝会牵扯到他们获罪甚至满门抄斩。他们日日研究医书,配取新药方,可小皇子依旧一副残喘于世的病态。所幸,在丰元溪四岁之时,有臣子巡得出门游方的尧山药师,征得当时戊辽国君主也就是丰元溪父皇的同意,将其带回尧山上疗养。 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期间,在丰元溪八岁那年,先皇突染重病,便传位于太子丰元昭,改国号“文朝”。文朝帝即位后,封年仅八岁的丰元溪为睦宣王,并在都城为其建得最繁华的府邸赐其居住。 然消息未传至尧山,先皇已康健。丰元溪也便未回都城。直到先皇驾崩前两年,丰元溪才回到都城伴父皇左右,此后也未再回尧山。 但众人皆知,睦宣王依旧是离不得药,俊美的脸庞脸色总是过于白皙,看着总觉得有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而文朝帝也甚是疼爱这个较自己年幼十九岁、病体孱弱的皇弟,每月每月的将上贡得到最好的药材、补品都送去王府,深怕哪日皇弟真的驾鹤西去。甚至于当初不顾众臣子反对想将丰元溪直接留住宫中自己曾住过的太子所,亏得丰元溪坚持,才得以出宫入住睦宣王府。 丰元溪遇到阿挽是在三年丧期服满的第三日。 正值春日,春风和煦。皇城去丧,换上了喜色。整个睦宣王府也在今日开始重新布置,之前不得使用的样式过于繁华,色彩过于靓丽的瓷器、陶器也得以从库房里重见天日;门房的匾额也换上了蓝底鎏金的颜色。装饰换过,衣物自然也得舍去素色。 “王爷,您要不换个稍亮的颜色,这件宝蓝的如何?”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太监裴安帮自家主子选了几件亮色华丽的衣衫,又指着手头的宝蓝色丝制镶金边长衫满心欢喜的询问道。王爷的身体近几年调养的大好,可脸色看起来总是让人忧心的很,穿着亮色总也显得有精神些。 三年来因得先皇过世守丧,王爷总是只穿着素色衣衫,看起来更显得没精神。每回进宫,皇上都心疼的很,舍不得责骂王爷就拿着他们出气,动不动就是“王爷若身子再不见壮实,小心你们的脑袋”…… 给这愁人的王爷做贴身太监也是糟心事儿,实则他们也心疼啊。王爷这只长个子不长肉的势头,身材日渐颀长,看着却依旧消瘦。这药也不停,即便饭量也可观,可总觉得吃进去的饭还没药多。 丰元溪面色不改只淡淡地瞟了一眼裴安手上的衣衫,径直走向柜子,修长的指尖搭上根据颜色、布料分叠好的衣衫。随之,抽出一件青色的丝制长衫。 转眼间,丰元溪已穿好衣衫,系好玉带,拿起小案上摊开盖在桌面的书籍,迈出寝宫,仅留下轻飘飘的一声命令,“裴安,沏茶送到院子来。” 温润却略显清冷的声音入耳,裴安怔怔一愣,急急忙忙的应下,把手上的衣服小心的一件件叠好按颜色的深浅摆放到柜子里。 去沏茶的路上,裴安还是不受控制怨念的撇了撇嘴角。 王爷刚回都城那年穿着也是青色,为了给先皇守丧,穿了几日的白衫。皇上那几日看着身着白衫,脸色愈发苍白的王爷,眼神里可不是透露着深深的忧愁和担心。太医们整装待发大包小包的守在宫殿门口,时刻看着王爷,深怕有个闪失。不过王爷也争气虽看着病态,却也和硬朗的文朝帝一样硬生生的守了七日。过了那几日,王爷又是青衫,只不过有个绣花、纹理不同的区别罢了。 裴安领着侍女到院落门口,接过她手上的茶盘子,便让她下去了。 步入院子便看见自家主子已经安逸的躺在院落树下的软塌看书了。裴安熟稔的把茶具摆好,退到院子门口。嘴里忍不住啧啧两声,王爷的相貌实在是俊逸,随意一个动作都优雅非常。若不是守丧,去年行了弱冠之礼,府里也该有个王妃了,倒不知哪家的千金能配得上王爷。 丰元溪左手执书,右手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精准的握上茶壶,稍一倾斜,散发着淡香的茶水注进了杯盏中。 丰元溪端起茶杯,微微晃荡…… “呀,小姐,掉到那边去了……” “好像是睦宣王府……” “啪嗒” 墙外女子的咋咋呼呼让丰元溪轻蹙眉,随着物体落地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一只竹架的纸鸢飘落在树下,断了的亚麻线也跟随着飘落在地,离软塌不过几步的距离。 正当丰元溪要收回视线的时候,一道淡黄色的身影进入眼帘。一个穿着鹅黄色绣衣的小姑娘跟着纸鸢的轨迹一道落下。说是姑娘,倒不如说是一个女鬼,去世的时候应该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而丰元溪,正好有双能看见鬼魂的阴阳眼。 小姑娘梳着简单的发髻,脑后有根碧玉的簪子固定着长长的黑发。她似乎对这个纸鸢很感兴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它。紧接着,小手拉着裙摆合拢,轻手轻脚地慢慢蹲下,生怕她的举动会惊动纸鸢飞跑似得。 丰元溪轻声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抬头,望向地上的纸鸢。简单的细竹扎起的骨架,依着形状,翅膀两侧有风兜,再加上叉状的尾巴,纸糊的是一个燕子。这般看着颜色上的也极为细致,只不过因为落下时撞到树枝,尾巴那方倒是撕破了。 小姑娘倒是一点都不嫌弃它的损坏,那灼热的眼神连他都被感染了。 丰元溪难得起了好奇心斜睨着看她,怕被发现,还只敢假装是在看纸鸢。但是后来他发觉了,这姑娘似乎一点都没想过会有人看得见她,胆子大的很,或者说毫无察人之心。 “王爷,项将军府的小姐让丫鬟过来拿纸鸢。”守在院子门口的裴安指了下纸鸢,又微微侧身让丰元溪得已看见院落门口的将军府丫鬟。 丰元溪点点头,示意裴安去将纸鸢还了。 裴安拾起地上的纸鸢,又走回丰元溪跟前,微微低头。丰元溪一副果然的神情好笑的看着小姑娘随着裴安拾起纸鸢的动作飘到他身边,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纸鸢。如此近看,这女鬼倒是有着精致却柔和的五官,不是让人惊艳的美丽,有股子亲和力让人忍不住放下戒心。 这时,裴安犹豫着开口道,“王爷,项小姐让丫鬟传话说想当面感谢您。” 丰元溪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是看了一眼只跟着纸鸢在转悠的小姑娘,唇畔不经意的闪过一抹笑意。随即放下手上的书,站起身,抚了抚身上衣服的褶皱,便答应一起出去。 裴安傻愣愣的看着自家王爷接过他手上的纸鸢信步朝门口走去。 丰元溪故意走的大步,但不用回头也知道小姑娘一直跟在他身后,因为这热烈的眼神几乎要透过他的身体。小姑娘赶的很快,立马就和他并肩前行。 从来没有女子和他这般亲近过,他居住的主院里,也只有太监而没有侍女,连一道长大的小师妹都未曾近过他身,当然幼时记忆里的母后是例外。因而虽然只是个女鬼,丰元溪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般新奇的体验,在丰元溪心里泛起涟漪,五味夹杂。他试着感受身边多一个异性,似乎比那些侍女要舒坦自然一些,没有浓浓的胭脂味儿,连爱慕的眼神也不是投给他的。 丰元溪试着慢下步子。 小姑娘一个没防备冲过了头,旋即转过身子。顷刻间两人便成了面对面的姿势,小姑娘毫无阻碍的倒退飘着。 丰元溪脸上起了一丝尴尬,一闪而过。毕竟他是看的见她的,这般行走,小姑娘姣好的容貌近在眼前,总感觉两人的脸庞就要相撞似的。倒是她一点没受影响,在她眼里,想必丰元溪也不过是这个纸鸢的附属物罢了。 丰元溪心里却起了丝好奇心,这个女鬼为何那么喜爱这只纸鸢。 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门,丰元溪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臣女拜见王爷。”项姝盈盈福身,嫣然巧笑着望向他。 丰元溪淡淡的点了下头,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将手上的纸鸢递给她。这项将军府的千金……也用了他不喜欢的香味儿。 丰元溪这般淡漠的姿态让项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也坚持着谢过,接过纸鸢,带着丫鬟离开。 丰元溪伫立不动,等着这女鬼追上纸鸢。不料,这次却是猜错了。 小姑娘就像个常人一般双脚着地,视线望向项小姐离去的方向。丰元溪不禁沿着她的眼神一道望去。 裴安等在丰元溪身后,不明白主子怎么不回府。再看一眼远处项小姐的纤纤背影,偷偷的一笑,了然的退到大门内。 小姑娘已经难过的蹲在地上。丰元溪有些迟疑,他能听到细细的啜泣声…… “你……喜欢纸鸢?” “你喜欢纸鸢?”丰元溪这话倒更像为一个肯定句。 小姑娘看了一眼丰元溪,再环视左右确定没有旁人,旋即睁大氤氲的双眼,仰起脑袋定定地望向丰元溪,“你看得见我?” ( 第2章 王爷有恶习 小姑娘的语气分外惊讶,柔和的声音莞尔动听但和常人还是有些区别,就像是空气将声音包裹住一般。 丰元溪俯视着跟前哭红了眼睛的女鬼,他没有看到她的眼泪,但是眼眶却是实实在在的红了,连方才因为喜爱的纸鸢而闪亮的黑眸也似乎蒙上了一层灰雾。 丰元溪自顾自的打量着,没有应她。 小姑娘咬咬下唇,身子就像被人点了穴道一般纹丝不动,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他刚才是在和她说话的是吗? “你,能看的见我吗?”她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出口的话有些生硬,她已经好久没有讲话了,好像……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丰元溪回过神,见女鬼仍傻愣愣的蹲在原地,皱皱眉头。掀起一边的衣摆,屈膝蹲在她身旁,凝视着她,缓缓说道,“本王的眼睛与常人不同。” 小姑娘一字一字的重复着丰元溪的话,随着樱桃小嘴无声的一张一合,大大的眼睛慢慢的又变的亮晶晶的,就好像面前放了一百只纸鸢一样。不,比有一百只纸鸢都还要高兴。 丰元溪自然是发觉了她的欢喜,微微挑眉。这女鬼的心思倒是好猜,一眼就能看透。丰元溪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衣摆又顺势垂下未沾上一点泥沙。他满意的瞄了一眼,转身径直迈进王府大门。 小姑娘见丰元溪不理会她直接走人了,着急的顺着他的踪迹寻去,连自己可以穿墙而过都忘了,愣是一个劲儿的加快速度。只一心想着追上那个可以看的见她,可以和她说话的男子。 临拐角处,丰元溪淡淡的勾起唇畔,他就知道,她会跟上来的——就凭,她的眼神。 “你、你等等我……”小姑娘追上丰元溪,张开手臂拦在他身前。 丰元溪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俯看一眼脸颊红润的女鬼,倒不知是着急上火闹的还是追他急的,看着颇像一只熟透的苹果煞是好看。 丰元溪微微点头,待会儿让裴安送几只苹果来吃吃。随即步子一拐,越过挡路的女鬼。 小姑娘眨眨眼,恍惚回神,毫不气馁的跟上,这回聪明的直接挡在了丰元溪寝殿门口。 丰元溪虽然可以当作没有这只鬼的存在,直接穿过她的身体,只是这样似乎……不是很好。初次见面,就如此“亲密无间”?! “你有事?”丰元溪看似颇为无奈地开口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姑娘忽略他的问题,咧开嘴巴,开心的问道。 丰元溪一愣,都城里难道还有人不知道睦宣王的名讳?单他八岁封王那年,即便他人在尧山,皇兄也是唯恐委屈了他,张贴皇榜告知天下。 丰元溪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小姑娘的发育曲线,呒,他八岁那会儿,她应该还不记事。 不过去年那场不顾服丧,空前盛大的弱冠礼也总该有所耳闻吧。而且这女鬼身上穿着的衣衫布料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应当是都城人士,怎会不知道睦宣王府。 丰元溪再一次的无视,让小姑娘发现自己的身高很容易被忽视,飘悠悠的升到和丰元溪一样的高度,“你也忘了自己的名字吗?” 落寞的话语窜进丰元溪的耳朵,听着似乎还有一丝同情。她忘了自己的名字? 人死后未投胎前都是带着自己的记忆游荡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的冤魂厉鬼带着生前的仇恨去索命了。那这姑娘怎么会不记得呢。 “别伤心,名字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你大可以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呢,我叫阿挽,你呢?”这个叫阿挽的女鬼毫不吝啬的绽放着笑容试图安慰和她一样迷糊的丰元溪。 “丰元溪。”丰元溪大发慈悲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心里却对她的善心感到好笑。傻姑娘,明明自己也因为忘记名字的事儿难过的要命,倒硬是装着无所谓的模样开导他。 阿挽崇拜的望着丰元溪,好厉害,居然一眨眼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裴安远远的就看见主子在门口傻愣着,忙不迭跑过来,“王爷,您是要进屋吗?” “嗯。”丰元溪朝阿挽示意了一下,阿挽急忙飘进寝殿给他让道。 裴安一道跟了进去,王爷今儿怎么总觉得不对劲。本是不管世事的性子,却亲自给项小姐送去了纸鸢。方才又傻呆呆的站在门口好久不进来,现在人是进来了,却舍弃了平日最喜欢的檀木椅,坐在了软塌上看书。 而此时的阿挽正老神在在的坐在檀木椅上,飘起身子弓起脚虚坐着,两只手也虚搭在把手上,她一进屋就相中了这把椅子。 丰元溪微扯嘴角,这女鬼倒是有意思,居然都还留着人的习惯。小号的姑娘偏爱这大号的椅子,这般坐着裙摆缩起,两只着淡紫色绣鞋小巧的脚丫子跑出裙子的束缚,勾绊在一块儿悬空晃荡着。若不是时而她不注意着总会让手和脚穿过椅子,在丰元溪眼里那就和常人无异。 裴安见王爷一直瞅着檀木椅,作为贴身太监,他自认还是了解丰元溪的。径直走到椅子边,弯过身子,想抬起椅子放置窗边。 “别动。”丰元溪慌忙出声阻止了他的行为,声音也不自觉的加大。 裴安身子一震,维持着端椅子动作一动不敢动。而此时的阿挽也呆愣愣的盘起腿、缩起身子窝在椅子上,一人一鬼目不转睛地盯着丰元溪和他玩起了木头人的游戏。 丰元溪瞬间头都大了,干咳一声,“裴安,去给本王洗几只红苹果来。” 他可没忘记要吃苹果的事儿,而且得是甜甜的熟透的苹果。 裴安应声退出,王爷今儿真的是怪极了,以前总嫌弃苹果不甜不好吃,今天居然主动要吃苹果,看来得和皇上说下,买片苹果林挑些甜苹果备着了。 “元溪,你在做什么呢?”裴安一走,阿挽就乐颠颠的飘到丰元溪跟前,自然熟的略去了丰元溪的姓氏。 少女独有的娇柔嗓音糥糯的唤着他的名,丰元溪指尖一紧,手上抓握的书籍现出褶皱。 他十六岁回都城住进睦宣王府,文朝帝理所当然地给疼爱的皇弟派遣了众多服侍的太监和侍女,生怕他住不惯一个不顺心又回了尧山。他居住的主院也甚为热闹,每日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围着他团团转。丰元溪自知这是皇兄的好意,也只下令让侍女们离得远些,在尧山上闻多了清新空气,这般污浊实在是屈辱了自己的鼻子。 可丰元溪的王爷招牌和俊秀的脸庞总是让一些人蠢蠢欲动,在其十七岁生辰那年,皇兄亲自过府为他庆贺,浅酌几杯小酒。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就发觉不对劲,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人工芳香。 随即,他甩门而出。第二日,大队的侍女被打包送回皇宫,连带他居住的主院也就仅留下了裴安一人伺候。 文朝帝再怎么着急皇弟不谙也只能顺从他的心意,仅留了几个姿色上乘又懂礼的侍女在主院外伺候着,期待皇弟哪日能开窍。 因而在他记忆里,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唤他,最重要的是……似乎听起来还不赖。就像有人在他心湖里扔了一块甜腻的糕点,被稀释后瞬间散开诱人的香甜。 “元溪,把手拿开一点。”阿挽不知何时已经和丰元溪一道“坐”在软塌上,歪着脑袋聚精会神的看着丰元溪手上的书,正看的入神,发现丰元溪的手指挡住了那一边。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拨开烦人的手指,娇女敕的小手却蓦地穿过了他修长的指尖。 对哦,她是鬼呢,她老是忘记这事儿。她有些懊恼,只能求助于身边的男子。 闻言,丰元溪低下头,看见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或者说是重合在一起,小手浅浅的轮廓就像是被他的掌心包裹住一般。在这一瞬间,他觉得他有丝丝动心想切实的去握一下。 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指尖微微一动扑了个空,最后淡然的把书拿到两人中间。 阿挽看书很快,开始的时候会说,“元溪,我看完了,你呢”,慢慢地就变成了“元溪,我看完咯”。 现下只是直接叫了一声他,丰元溪便了然的为她当起了小书童,翻到下一页。 才认识不过一个时辰,他居然就已经接受了身边多了一个异性。丰元溪机械的帮阿挽翻着书本,琢磨着自己的心思,最终他觉得这得归结于阿挽是女鬼而不是女子。 谁让他从小见的最多的不是人而是鬼呢。 ( 第3章 饲养只女鬼 裴安一进屋就瞅见王爷斜视着书本,右手把在书缝上,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好像身侧还有个人和他一块儿看书似的。裴安环视丰元溪左右,为自己不着调的想法打了个寒颤,大白天的自己想什么鬼事儿呢。 “王爷,您试试,若还不够甜,奴才们再去找找。”裴安发动了厨房所有人去挑选苹果,切块试吃,找了最甜的切成小瓣小瓣装在银碟子里送来给王爷。 “元溪……” 耳边传来娇软的声音,丰元溪自动的翻过一页,再抬头看向几案上的苹果块儿。 丰元溪蹙眉,瞅了一眼身侧姑娘红润的脸颊说道,“本王要红苹果,要整只的红苹果。” 谁管它甜不甜,看不见红彤彤的表皮,他可是半点食欲都没有。 裴安霎时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王爷这是要连皮一块儿吃的意思?这要是让皇上知道,还不剥了他们的皮唷。裴安为了自己的小命,又怯怯的问了一句, “王爷,这苹果皮……” “洗干净就拿来。” 丰元溪斩钉截铁的语气断了裴安的念想,裴安失魂落魄的退出房间,他要不要自己去和皇上坦白从宽呢,真不是他们这帮奴才贪懒苛待王爷啊。 “元溪……” 丰元溪照例又翻过一页。阿挽又吐出两个字,“苹果……” 丰元溪侧身一瞟,只见小姑娘的目光已经从书本移到了银碟子上。丰元溪放下书本,伸手把几案拉近,示意她自己拿,“诺。” 阿挽摇摇头。她是鬼,是不用吃东西的。虽然……她没有口水但仍觉得它正在不断的分泌中。 丰元溪淡笑,他都听到了这姑娘咽口水的声音了。他拿起竹签子叉起一块苹果,递到阿挽手上,下一秒,苹果骨碌掉到了地上,还顺势翻了两下。 阿挽着急的站起身,双手合起贴在唇边,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碰不到实物。” 丰元溪看着她无措的模样,眼眶似乎又有微微红起的迹象,就好像是被他圈养的宠物做错事怕被抛弃一般。 阿挽蹲子看着孤零零落在地上的苹果块儿。 从她醒来就是在项将军府静姝苑的大槐树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很害怕,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这里是哪里。看着进进出出的人都无视她的存在,她小心翼翼的迈出第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脚就像踩在棉花上面。她的脚下明明是地不是吗? 她又探手去碰老槐树,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手穿过粗壮的树干。她着急了,想抓住路过的一个侍女姐姐,又眼睁睁的看着侍女姐姐穿过自己的手。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她一直在静姝苑里游荡,她也不敢去别的地方。她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生前是哪儿来的,但是她已经知道自己是鬼了,所有的行为习惯似乎也是本能的。今日是例外,项姝带着侍女们在院子里放纸鸢,她一眼就喜欢了那个纸鸢,她觉得她生前一定也有一只一样的。她一开心就跟着纸鸢一块儿飞,然后她就遇上了第一个可以和她说话的人——丰元溪。 她很开心,她叫他元溪,她还告诉他自己叫阿挽。阿挽是她脑海里曾经一闪而过的名字,她认定这就是自己生前的名字。 但是现在,她做错事了。元溪给她好吃的苹果,可她没有接住,她让苹果掉在了地上。 “起来,把书看完。晚上给你吃苹果。”他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不过就是个苹果而已,她想吃,他自然能让她吃到。 丰元溪可一点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看不惯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阿挽潜意识的执行丰元溪的命令,揉揉眼睛,飘荡着轻盈的身子回到榻上,安稳端庄的坐到他身侧。 阿挽的眼神聚焦在丰元溪右手指甲底部的月半弯上,嘴角缓缓拉开。元溪是原谅她了吗?元溪没有因为她笨笨的就不再和她说话呢。 “看完了?”丰元溪面色不快,这女鬼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啊,没有没有。等等……”阿挽忙回神,带着傻兮兮的笑容快速的一目十行扫过。 裴安小跑步回来,身后跟了一个端着水盆的侍女,自己手上捧着碟子,放了好些个红苹果,“王爷……” 丰元溪满意的点点头。 裴安把碟子放下,赶紧去卧房门口接过盆子。 丰元溪将书本翻过一页,拿镇纸压在桌子上。不需要他叫唤,阿挽盯着书自然的跟着过去坐到桌前的椅子上。 丰元溪净手后挑了一个长得最匀称,红的最漂亮的咬了一口。 裴安胆战心惊的盯着丰元溪微微阖动的嘴唇。 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味道,但清脆香甜也不是很难吃,重点是这个色泽和某鬼的很像。丰元溪交待裴安去将书房里所有从尧山带回来的书都搬过来。 裴安应下,不到片刻,两个壮硕的侍卫将一个红木大箱放置到院落长廊下。 裴安主动地将长廊擦拭干净后也一道退下。 随之,丰元溪单手毫不吃力地打开沉沉的箱盖。箱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摞摞书籍,丰元溪将最右一摞上头的几本拿开,抽出放在下侧的一本由细麻绳装订的册子。 而后,他屈起一条长腿坐上长廊,另一条平平放着,背靠在身后的圆木柱子上。 阿挽亦步亦趋的跟着丰元溪转悠,就像把他当作纸鸢一样看护着。阿挽好奇的从丰元溪身后探出脑袋,跟着他一块儿看书。若文朝帝这会儿能看见两人相处的情形一定会喜极而泣的,这还是那个不谙的皇弟吗! 阿挽就像是把下巴搁在丰元溪肩头似得,两人“亲密”的看着书。 “元溪好慢,快点。” 丰元溪本是努力无视肩头的女鬼,反正鬼也没个温度没个气息,纯粹当空气了。可是你不能违反游戏规则呀,怎的还可以说话呢,而且一开口就是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语。丰元溪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好不镇定的说道,“别捣乱,自己去玩会儿。” 这就跟养了一只小狗,然后主人要干正事儿了,你就乖乖的去追尾巴玩吧。 阿挽点点头,乖乖地绕到丰元溪跟前,学着他的动作面对面靠在另一边的长廊上,她的绣鞋正好抵上丰元溪的鞋子。 只是这动作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甚为不雅。 丰元溪突然觉得自己一时的好奇心好像惹了一个大麻烦,只能双腿交叉换了个姿势。果然,阿挽也立马跟着换了动作。 丰元溪不再管她,反正动作再不雅也就他看的到。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了一个下午,期间丰元溪也就简单的用了几口午膳便继续看书。春日的夕阳映衬着丰元溪俊朗的脸孔,清冷的五官不禁染上一圈柔和的黄晕。 阿挽屈起身子双手抱腿,将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歪着脑袋眯起眼睛望着对面认真翻书的男子。箱子里的书早就一本本抽出,被随意摆放着。 周遭的气温随着夕阳落下迅速下降,裴安拿着一件披风走近,“王爷,天凉了。要不去屋里再看,奴才们把书搬进去?” “不用了,本王整好后,再搬回去。你去拿根红烛来,再切一盘之前那样的苹果送来卧房。” 裴安完全不在状况,看着丰元溪往书房方向走去。既然主子交待,那他就照做吧。 阿挽看着丰元溪在黄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符号,然后折成方方的形状,又折回卧房。裴安也将东西备好送来了。 丰元溪让他退下,关上房门。 拿着火折子将红烛点上,再拿红烛将符纸点燃,燃烧的符纸慢慢变成灰烬落入底下装着苹果的银盘子中。 阿挽急了,赶忙拿手去挡,弄脏了元溪还怎么吃呢。 她,她……她碰到了什么? 黄纸燃尽。盘子里却像从没出现过灰烬似的。阿挽诧异的再伸出手去碰,硬硬的。阿挽将食指纳入口中,丝丝苹果的味道。 “吃吧。”丰元溪满意的看着银盘子四周包裹着一层薄膜,将红烛吹灭。尧山上带回来的书应对鬼魂真是最靠谱的。 阿挽错愕地捧起银盘子,捏起竹签把苹果送入口中,咀嚼几下,紧接着传出轻轻的啜泣着。虽然她只认识他一个人,但是元溪一定是最好的。 丰元溪蹙起眉头,他就知道,不管是人还是鬼,只要是女的都是麻烦精! 丰元溪轻掸过身上因焚符而沾上的点点灰烬,走向卧房屏风旁的小门。 阿挽赶紧咽下嘴里的苹果,飘了几步,“元溪,你去哪里?” “沐浴。” 身后紧盯不放的视线让他不由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道,“要来吗?” 阿挽眨巴眨巴几下,看看碟子里美味的苹果,又抬眼瞧瞧隐藏在通道中被丝丝光亮拉的硕长的身影,认真的询问道,“可以吗?” ( 第4章 登徒子阿飘 坐姿端正、识字懂礼,生前也必是一个堂堂的大家闺秀,居然会问他—— “可——以——吗”?可不可以跟着他去沐浴?! 镇定淡漠如睦宣王也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呛到,若不是阿挽语气里的正色严肃,他不得不产生一种被调戏的错觉。 丰元溪头也未回,却也不恼,温和地反问道,“你说呢?” 话毕,他便消失在通道后。 通道另一端是文朝帝为其建府时特地打造的浴池,池里的水也是临近的温泉引入,因的太医言说天然的温泉水对睦宣王身体有益处,文朝帝就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此处毗邻温泉的地界为皇弟建府。 丰元溪解下玉带,随着一件件衣物被抛落在红木架上,露出较一般男子更为白皙的皮肤。可让人意外的是,本以为久病缠身、羸弱不堪的睦宣王爷,倒是有一副好体格。肤色偏白,却并非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般的白斩鸡。肩膀宽阔,胸膛结实,虽不如军营里那些汉子彪悍,行走时也隐隐的显现着身体优美的肌肉线条。 温泉水漫过他的胸膛,丰元溪闲适的阖起双眸靠在池子光滑的石壁上。 他今日居然捡了一只鬼,还是一只女鬼,一只叫阿挽喜欢纸鸢心思单纯的女鬼。相处算得融洽,至少给她投食很有满足感,真切是不可思议。他从小便和鬼打交道,说起来,他的病也有大半原因是因鬼而起。 原本他母后便是早产诞下他,在母体中就造成了先天不足。后宫之中阴气深重,冤魂更是不少。许是体弱容易欺负,便都缠着他上身,或是日日纠缠。唯有其父皇在身边时他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而未识人之前,他也不懂何为鬼,只是觉得那些厉鬼都是一副披头散发、獠牙利齿、不修边幅的模样和身边漂亮的母后、宫女姐姐们也不同。喜爱干净这事儿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丰元溪对身边团团转的脏东西简直无法忍受,只能嫌弃地痛哭出声。能微微记事后,母后的过世,他才明白人死后会有魂体,那时候母后的灵魂一直不愿离去,晚上哄他入睡,为他赶走脏乱的冤魂。 因而母后过世后那一百天里他反而是过的最幸福的,再后来自然是母后不得不离开人世去投胎。此后,他每日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脏”、“脏死了”,侍奉他的宫女们一日三餐带夜宵的为其梳洗沐浴也不见得好。亏得后来他被师傅带去了尧山,但这沐浴的习惯也早已养成了…… 丰元溪思绪跑得很远,总之捡就捡了吧,也不过三个月,他只当养只宠物也是好的。 丰元溪伸手挑下池边左侧架子上的干净帕子,浸透温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温润着胳膊。突而手下一顿,有人?! 细细感知,但……毫无危险性。 “出来吧。”丰元溪淡然出声,整个院落也仅有两人一鬼,裴安未进屋子,他也不信谁的功底能高深到不出一丝气息、一分声响便近到他身,唯一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就只有新“宠物”——阿挽。 阿挽扭扭捏捏的从红木架子后头直接穿过,倒不是因为羞愧,只是觉得捉迷藏输了而沮丧。小脑袋从他换下的衣服上冒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赤//果的脊背。 丰元溪转过脑袋,就瞧见这么一个大家闺秀躲在他衣衫后窥视他沐浴的奇景。 真是好一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 丰元溪不知该如何训斥,有女子爬床想借他上位,他可以摔门走人,把人打入大牢。可有女鬼偷窥他沐浴,难道他要不着一缕落荒而逃? 阿挽见丰元溪薄唇微启,乖巧的飘到他身侧,整个身子趴倒在池边,和他的脑袋保持平行,好奇地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丰元溪一抬眼就望进小姑娘清澈的黑眸里,干净的没有一丝邪念,只能看见满满的一个自己。他抓握着帕子的手不禁放开,抬手抚模上阿挽的发髻。才碰上秀发,长长的黑发就因他的手指隔成了两截,丰元溪有丝懊恼,怎的给自己的宠物顺顺毛都不成。 “元溪好白,比项姝还漂亮。”阿挽已经习惯了丰元溪总是不回答她的话,自顾自的打量着他露在水上的皮肤,下了个结论。 丰元溪微微蹙眉,“项姝是谁?” 他的宠物居然还见多识广,看过那么多男子!缺乏家教! 阿挽一副“元溪是笨蛋”的表情同情地凝视着丰元溪的眼睛,“项姝就是白日和你道谢的女子,将军府的小姐呀。” 白日里他根本未仔细瞧过项小姐,就被她身上的味道熏到,哪儿还记得那是谁。 一人一鬼、一男一女也不注重着场合就这般在浴室里聊了起来,虽然大多都是话痨阿挽跟他唠着将军府的小秘密。例如项姝虽然长的美但是脾气不好,她原来的贴身丫鬟翠环就因为给她梳妆时不小心扯掉了一根头发,就被掌脸三十。打的脸肿起半边高,血淋淋的半个月吃不了饭,有人问起还得替主子遮掩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现在已经被打发到厨房劈柴去了。 说到这个,阿挽愤愤不平的怒道,“如果是我,才不会这般不讲礼。一根头发罢了,怎的有儿时一块儿长大的小伙伴重要。” “我对她们都可好了。”阿挽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红唇不甘心的撅起,自然的说出口。 丰元溪好笑地看着没几两肉的小姑娘打抱不平的样子,引导着她,“你怎知那丫鬟是和项小姐一同长大的。那你可记得自己又是哪家的姑娘?” “我就是知道啊。因为……”她理直气壮的应道,话到嘴边却又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 阿挽好生沮丧地轻轻摇头,翻了个身子,干脆直接仰躺在池边,“从做鬼开始就一直在静姝苑,我连自己怎么去世的都不知。” 丰元溪想了想,看来只能等百日的时候鬼差来寻她了,不然她倒是可以凭着户籍早些去地府转世投胎。 “无碍,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有本王养着,饿不坏你。”丰元溪撩起水上的帕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阿挽就知道,元溪一定是最好的。” 话音未落,灵动的眼睛突然出现在眼前,小巧的鼻子对着他的鼻尖,张合的红唇离他的唇瓣不过半指的距离。 阿挽兴奋的已将半个身子埋进温泉中,眼里透露出的欢喜更是溢于言表。温泉淡淡的雾气上腾,丰元溪几乎感知到唇瓣上少女喷吐的温暖气息。 丰元溪摒弃突如其来的幻觉,一只女鬼何来呼吸。 “出去等我。” 丰元溪声音显得有丝不同,阿挽忙着欢喜并未察觉,乐颠颠的飘出水面,穿墙而过。一眨眼的功夫,浴室内又只留了他一人。 丰元溪屏住气息,猛地沉入水中。他居然因一个女鬼的靠近产生了欲念,真是所谓饥不择食了。即便那女鬼很合他心意,身上没有熏人的味道,衣着简单干净,又如此依赖他…… 这复杂的感觉对于丰元溪这一未接触过异性的正常男子实在难解。 丰元溪自幼随心所欲惯了,也不会为这番小插曲放不开。 待换上干净的衣衫出来后,就见卧房外间的小桌上已经摆上了晚膳,裴安还在进进出出的摆上菜色,他的椅子也被鸠占鹊巢。 阿挽听到声响回头,立马奉上一个甜甜的笑容,客气地招呼道,“元溪,快来用晚膳了。” 丰元溪暗暗月复诽,她倒是挺不见外的,“下去吧,本王用好了再叫你。记得把门带上。” “这个?” “嗯。” “这个呢?” “好。” “……” 丰元溪往碟子里夹了各式各样的菜色,如下午那般,燃了符纸。 “元溪,这个咕噜肉甜甜的好吃。”阿挽拿着筷子开心的把眼睛眯成了小月牙儿。 丰元溪扯了下嘴角,宠物的口味果然也和主人是一样的。 “元溪,这些碟子要怎么办呢?”阿挽发愁的把下午盛了苹果的盘子、晚上装了饭菜的碗盘还有筷子一道推到丰元溪跟前。眉头紧紧皱起,发愁的俨然可以夹死一只蚊子的架势。 丰元溪不在意的瞄了一眼,“扔了。” 阿挽抱起碗筷,拼命的摇头,“不要。这是元溪给我的。” 丰元溪心坎一颤,言语依旧镇定自若,“那不然?” “我可以洗干净藏起来吗?” “裴安,打一桶水进来。” 小姑娘显然没有做过这等粗活,把盘子一股脑全摆进桶里,然后就不知所措的盯着丰元溪。 丰元溪微微挑眉,笑话,他也没做过。阿挽不依不饶的跟着丰元溪,无奈之下,只好带着阿挽去了厨房。 “王爷是要传晚上做膳食的厨子吗?奴才去叫就好,厨房的油气重……”裴安呆若木鸡的领着丰元溪走到半路,才回神,开始劝解有洁癖的主子。 丰元溪听到“油气”二字,脚步一顿。随之又视死如归的朝前迈去,他要是敢往回走,这姑娘一定就能哭死他。 洗碗的嬷嬷胆战心惊的对待着盆里碗筷,简简单单的一只碗愣是让她洗了十几遍才敢放进橱柜里。难不成这个碗是皇上御赐下来的?那也不对啊,整个睦宣王府哪样东西不是皇上御赐的啊。 就在丰元溪的忍耐要到极限的时候,蹲在嬷嬷跟前的阿挽站起了身子,“元溪,快走快走,我会洗碗了。” 于是,王爷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又风一般的离开了厨房重地。 半个时辰后,阿挽抱着洗干净的碗筷在屋里上上下下的飞舞。又换了一身衣衫的丰元溪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嘴角无声的扬起。 ( 第9章 王爷好烦恼 内务府的宫人前脚才出王府大门,后脚就来了个穿着驼色粗布衫的小厮要求见王爷。 丰元溪看着手上才由裴安转呈的密信,从浅褐色的信封里抽出信笺,署名是兵部侍郎魏能。魏能,名字在脑海里过了一大圈,总算是找到对应的人了。 文朝帝对他迁就宠爱,顶着个睦宣王爷的封号还兼了一个兵部的闲职。一个月里想上朝就去上,不想上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找个借口,文朝帝就火急火燎的命太医来王府了。 次数多了,文朝帝也知道了,他的皇弟不过是懒得在朝堂上听那些大臣们扯淡罢了。说实在的,他也不喜欢。十年如一日的盯着这些面孔吵得唾沫四溅的,实则没什么兴趣。 丰元溪纳闷了,什么事儿要找他这个吃白饭的王爷,还特地派遣了一个不显眼的家丁过来。可就刚才裴安带着人过来时,他就知道这送信的人身上功夫底子也着实不浅。 阿挽见丰元溪有正事要干的样子,就乖乖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晃荡着小脚,眼睛却是一刻都不离他。 丰元溪看完信笺,表情却是一分变化都没有,拿过一旁的火折子吹了口气,淡蓝色的火光飘起。可下一秒,却又拿起一边的盖子把火熄灭了。几下就把信笺叠好夹进桌上的书页里,放到抽屉中。 丰元溪做好这些一抬头,就见小姑娘对着他笑,他不禁也回了一抹微笑。这种不管做什么都有人陪的感觉似乎挺舒服的,至少他现在觉得心坎有丝丝暖意。 “有什么想做的吗?”丰元溪想起在尧山上养的那只雪豹,总是耐不住性子一天到晚的往山里跑。小的时候还不敢走太远,也乖乖的每晚都回来躺他床下睡觉,后来长大了就三天两头的见不着影子。待他回都城时,雪豹都已经在山里驻窝了。丰元溪琢磨着,这个小宠物也该有点娱乐活动才好。 阿挽摇摇头,憨憨的说道,“元溪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丰元溪默然,他的生活其实无趣的很。在尧山上的时候,他也不会和其他师兄弟们一样每日逗趣着小师妹。师傅喜欢远游,他就独自看书、制药、练功。即便回了都城,花花世界多的是消遣,他也依旧如同在尧山一般。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阿挽。唯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鬼,倒是让他一尘不变的生活有了一些不同。 “那给你做纸鸢吧。”丰元溪琢磨半晌,察觉自己也就知道她喜欢纸鸢。 喜出望外的阿挽一开心,又在屋子里飞舞起来。丰元溪凝视着她的舞姿,眼里不说惊艳也满是赞赏之色。回都城参加最多的就是宫宴,宴会上多的是妩媚娇艳的舞娘,能入教坊为文朝帝跳舞,自然都是戊辽国的翘楚之姿。但阿挽,与她们却是不同的。她只是自己欢喜,便随性的做了。 阿挽见丰元溪铺开书桌上的宣纸,压上镇纸。就飘落在桌前想帮忙,环顾一周嘴巴却撅起来了,甚是不快,“阿挽想帮元溪磨墨都不行,真没用。” 丰元溪下意识的扬起嘴角安抚的要去模她的秀发。手抬至半空微微一顿,依着她发髻的轮廓佯装抚模着,阿挽有些羞涩的红了小脸,却也呆呆的不敢动,任由元溪“摩挲”着。 待丰元溪提起毛笔蘸墨准备在宣纸上落笔,小姑娘还傻愣愣的捧着小脸不知所措,她明明是鬼,怎么还会觉得热呢? “喜欢怎样的呢?”丰元溪凝视着酡红着脸蛋的阿挽,语气难得温柔的问道。 “可以要一个和项姝的一样的吗?”阿挽回过神,好不期待的反问道。 丰元溪未回答。阿挽也不再问,看着他在宣纸上缓缓地勾勒出一只燕子的形状。 “这里要有花纹,是红色的。” “这边黑色的眼睛,周边一圈,头上还有个小红灯笼。” “……” 丰元溪听阿挽指挥着把纸鸢的雏形完成,在阿挽不解的目光下,又提起毛笔在尾巴处落下“赠阿挽”。 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就像会发光一样,唇畔扬起,笑道,“那还得写上元溪。” “好”,丰元溪接着再下方写上“元溪”二字,再将宣纸的四个角落压住,方便风干。 丰元溪得空瞅了一眼窗外,昏黄一片,“明儿再把框架搭上,今日看来是放不成了。” 两人晚膳是在书房用的,因为阿挽舍不得才画好的纸鸢。这又让裴安吃了一惊,王爷最爱干净不过了,怎么会想起要在书房用膳呢。 用过晚膳,丰元溪将画好的宣纸收好,便回房去。阿挽自然也跟着,只是手上多了一盒白色的棋子。 丰元溪将棋盘拿到案几上,靠着垫子坐在榻上。阿挽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对面。 没一会儿,丰元溪就后悔和她下棋了。 “元溪,我……我不要走这个了。”小姑娘委屈的把已经下了好几步的棋子又收回罐子里,棋盘上那一片徒留黑子孤零零的占山为王,四周东缺一个西缺一个。 丰元溪默默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黑子也收回。会跳舞,会识字……在书房那会儿,阿挽看到棋子眼睛又是透亮透亮的。他自然的以为她生前对下棋也是有一番研究的,可事实证明,是他高估了她。 小姑娘最爱做的事儿就是悔棋,而且总是憋屈的扁着嘴巴和你祈求,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就跟被他欺负了似得。一开始他还抱着培养一个一代宗师的想法,训诫她必须要“落子无悔”,她也勉强的受教。可再走几步,发现她的白子大势已去,她就打死也不干了,动作迅速的把白子全都收回自己的罐子里。 所以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他还只下了十个黑子。 “元溪,快,该你了。” 丰元溪抬眼瞅她,偏的,她还如此的兴致昂扬。 “王爷,药熬好了。”丰元溪随意落下一子,裴安就端着药盏进屋了,瞄到棋盘上尽是黑子,模模脑袋问道,“王爷一个人下棋呢?” “咦,元溪,错了错了。” 丰元溪瞟一眼小姑娘着急上火的样子,又把才放下去的棋子收回,语带无奈的对裴安说道,“本王只是闲着无聊。” “好了,该睡觉了。”丰元溪把棋盘上寥寥无几的黑子收回罐子里,朝浴室走去。 才月兑光衣服下水,小姑娘就大大咧咧的飘了进来。 元溪将身子又往下沉了一些,头疼的说道,“下次记得不准在本王沐浴的时候进来。” 阿挽皱皱眉头并不是很想答应,她就是想时时刻刻都和元溪待在一起啊。 丰元溪瞅着她不开心,就转移话题,“待会儿你也把衣服换过,先换本王的衣服。” 阿挽的衣服至少也得几天才能送来,丰元溪可不愿意一个四十天没换衣服的“脏女鬼”躺在他的床上。 阿挽一听可以穿元溪的衣服,哪里还会记得刚才不开心的事儿,忙不迭的点头。 丰元溪沐浴过躺到床上,没一会儿,换过衣服的小姑娘也慢悠悠飘出来了。明显的元溪的衣服给她太大了,手脚的地方都长出好大一截,长长的拖着倒不觉得吓人,凭白多了几分滑稽。 小姑娘到床上的时候还差点因为裤腿绊倒,脸上有几分懊恼。 丰元溪想替她把太长的部分卷起,蓦地变得和阿挽一个表情了。别说阿挽老是忘记自己是鬼,连他也总是以为她就是和他一样活生生的人了。会哭会笑,陪他看书陪他吃饭陪他……沐浴。 “自己把袖子卷起来。”说完,丰元溪就钻进被窝,背对着她。才不过三天时间,他就如此习惯她在身边。若等到她百日离去,他势必又得花时间去习惯一个人了吧。他十多年的习惯被一个小女鬼用三天时间就打败,丰元溪不免赌的慌,有着莫名的颓败。 “啊,元溪真聪明。我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呢。”阿挽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手掌,语气里带着由衷的崇拜。 “元溪,好眠。” 丰元溪一直沉思着,过了好久才转过身,这次却是朝着阿挽侧着身子。阿挽已经睡着了,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未发出,自然,她也是没有呼吸的。他慢慢的伸出手搁在阿挽的枕头上,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 “阿挽,好眠。” 若一定要愁思,那就待百日的时候再说吧。或许师傅会有办法。 ( 第10章 老鹰捉小鸡 挂念着纸鸢的小姑娘天还未亮便已经醒来,盘着腿坐在床上盯着丰元溪的睡颜。 丰元溪正脸对着她这边,侧着身子。双手都放在被子外面,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枕头上。 阿挽钻出幔帐趴在窗边瞧着天色仍是黑漆漆的,又飘回床上。学着元溪的样子对着他侧躺着,脑袋枕在他手上。阿挽伸着手指头沿着他的轮廓一点点的划过,高鼻梁,薄嘴唇。 “咱们阿挽以后可不能找嘴唇薄的男人,花心又薄情……” 阿挽怔怔地屈起手指,到底是谁和她说的这话呢。一晃而过的思绪,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说的,但是……估模着是她母亲吧。 还好,她是真的叫阿挽。 小姑娘晃晃脑袋不再多想,既然想不出就算了,她现在还有元溪就好。而且谁说嘴唇薄的人就薄情呢,元溪以后才不会这样呢,他一定会对王妃很好的,就像现在对她也很好呢。 呒,元溪以后还会有王妃…… 想着想着,阿挽不自觉的把身子整个儿缩进被子里。那时候她也一定去投胎了,她也一定已经把元溪忘了吧……不识愁滋味的小姑娘第一次为了一个男子而闹心。 今日天气很好,一如两人初遇那天一般,习习春风带着日头的温暖不会让人觉得凉,很适合放纸鸢。 细长条的扁竹,被支在剪好的宣纸上。因担心如同项姝的纸鸢一般一个不正常落地就破损了,丰元溪给宣纸后头又加了一层黄绢布。 裴安在一旁看着主子心血来潮做纸鸢,嘴角直抽抽,敢拿黄绢布做纸鸢的也只有他们的主子了,说不定还是书房里的圣旨上直接裁下来的。 一切准备就绪,丰元溪就将纸鸢和细麻绳递给裴安。 “去院子里放上去。”丰元溪理所当然的躺到大树下的软塌上,喝着小茶看着裴安提溜着绳子跑起来。 “元溪元溪,飞起来了。”阿挽开始还乖乖的待在丰元溪身边,一见纸鸢飞到空中,就忍不住也要一块儿去了。 “不准。”丰元溪算着时间,这百日一半都要过去了,魂体会越来越弱,没让她回屋里看,躲在树荫下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小姑娘一听这毫无宛转余地的命令,小脸立马耷拉下来了。 听着没声响,丰元溪目光从书里收回,抬眼瞅她。小姑娘也正偷模着看他,一见被抓包慌忙转了个身子,还不忘神气地哼唧了一声,已示不满。 丰元溪失笑,眉梢一挑,状似不经意的嘀咕起来,“晚上还想去夜市逛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要跟的。” 阿挽小耳朵尖尖的竖起来,夜市…… 小姑娘毫无原则的飘到丰元溪身前,小脸好不谄媚的笑着,“带我带我。” 丰元溪轻笑出声,小家伙…… 借着风劲,纸鸢飞的很高,仰头望去,只能看见燕子的雏形。裴安一手卷着细麻绳,一手时不时的扯一下,眼睛却一直往主子那儿瞟。 王爷这是干吗呢,让他放纸鸢,自己却盯着书看。难不成是嫌他每天太空闲了,给他找点事儿做不成。 当然裴安看不见他其实有一个忠实的观众,一脸满足的捧着小脑袋看着纸鸢高飞。 夜色缓缓的暗下来,丰元溪带着裴安,身后跟着几个便装的侍卫便出门了。 裴安见主子总是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并不是集市上卖的东西奇怪,只是王爷买了就是件怪事儿。 小面人儿,糖葫芦,棉花糖,七七八八的糕点。 现在又走进了一家卖纸鸢的小店铺。墙上挂着各种形状的纸鸢,老鹰、蝴蝶、蜻蜓,大多都是一些昆虫和动物的形状,也有一些寓意着吉祥的画作,像“福寿双全”、“龙凤呈祥”、“连年有鱼”这些,最多的还是燕子的模样。 阿挽很有兴致的一圈逛过来,丰元溪的目光就跟随她的身影环视着店铺。掌柜见着气质尊贵的公子哥儿,笑容可掬的上前招呼,“公子喜欢哪个?要没有中意的,小店里还可以给您订做。” 正好阿挽也飘回了丰元溪身边,俏生生的嗲着音道,“还是元溪画的好看。” 丰元溪微笑着斜睨她一眼,转而对裴安说道,“店里的都要。” 掌柜的本是没指望丰元溪会买,一看便知是富足人家的公子哥,端着是风花雪月的内涵。即便是一只纸鸢,一个玩物,上头没几句诗词,没有梅兰竹菊,想来也是看不上眼的。他这“欢迎公子下次再来”的话都到嘴边了又生生的卡在喉咙口。 裴安掏出银两放在柜台上,“送睦宣王府去,跟门房说找侯总管,王爷买的东西。” “诶诶,好好。”掌柜的忙不迭的点头,目光随丰元溪而去。原来那就是睦宣王爷,果然如街头茶馆说的相貌俊美,有仙人之姿啊,就是可惜了是个不好的。 掌柜的站在门口迟迟不走,嘴里自言自语,啧啧不断。诶?王爷身边那位女子是谁,看起来还是同路而行的。这人云亦云的事儿看来也实在是不靠谱,只怕那纸鸢还是王爷买来许给人姑娘的吧。 而街头,丰元溪的确碰着一个真切只是同路的姑娘,王府隔壁的项姝。 “好巧遇到王爷。”项姝嫣然一笑,眼里满是惊喜的望着他,深怕他看不出她的心意。 丰元溪微微点头,不着痕迹的扫过她和她身后的丫鬟。即便戊辽国民风开放,但姑娘们也都是白日出门居多。今儿也不是什么节日,莫不是有要紧的东西非要买才是,可两人手上空荡荡的也甚是让人奇怪。 阿挽一看见项姝就瞬间没了心情,再瞧见她那爱慕的眼神,小姑娘总觉得项姝头上就飘了两个刺目的红字——“王妃”。 阿挽把心里莫名的不舒爽狠狠的压下,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挡在丰元溪眼前,小嘴微微嘟起和他撒着娇,“元溪,我们回家吧。” 回家吗?好,回家吧。 项姝眼睁睁的看着丰元溪离开,连她邀约的话都没机会出口,忍不住狠狠的跺了下脚。 “小姐,我们还有下一步呢。”青芽赶紧安抚主子。 项姝盯着远去的青衫背影揪着帕子,“还不快走。” 阿挽依偎在丰元溪身侧慢慢的“走着”,小脸微微仰起,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开心极了。她以前最讨厌晚上,一到了晚上就只剩下老槐树和她孤零零的在静姝苑的院子里待着。白天的时候她虽然不能和其他人说话,但看着她们人来人往,她会觉得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可自从遇到元溪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和元溪一起,不投胎,也很幸福吧。 丰元溪只默默的将小姑娘满足的笑颜纳入心坎,静静的感受阿挽的存在。 裴安和随从们也一路静悄悄的跟随。 走出闹市,路上一片安宁,唯有一些已经关门的商铺门口还挂着灯笼给路人照亮。 “救命啊……啊……”女子尖利破碎的嗓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冲击着他们的耳朵。 侍卫们第一时间团团包围住丰元溪,深怕突然冲出一个暴徒,伤了他们王爷。阿挽一个哆嗦,下意识的缩到丰元溪胸前。小姑娘的反应让他很欣慰,只可惜他无法拥抱她。 丰元溪轻声道,“不怕。” 两个侍卫寻着声音找去,只见两家酒楼间的巷口跑出两个失魂落魄的女子,身后紧跟着几个粗壮的汉子。借着光亮细细一瞧,那可不是刚才才见过面的项小姐和她的丫鬟吗。 项姝娇弱的小跑出巷口,瞄准丰元溪就要往上蹭,想着扑倒在他怀中。侍卫们本能地去拦她,她走哪边拦哪边。 躲在里头的阿挽愣愣的眨眨眼,这是在玩老鹰捉小鸡?! 项姝见这办法不行,立马身子一软瘫在地上,“王爷,救我。” 阿挽被这绕了九曲十八弯的短短的四个字麻的直起鸡皮疙瘩。 丰元溪看了一眼已经被两个侍卫收拾完,躺在地上嗷嗷大叫的壮汉子们,又俯视着地上的项姝,吩咐道,“送项小姐回去,记得再把那几个人交给项将军。” 看着眼前的将军府大门,项姝端足小姐姿态,镇定自若的说道,“你们就不用进去了,把他们交给府里的奴才就好。回去交差吧。” 这几个人都是项府的下人,要是亲手交给父亲,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侍卫们抓着人后退一步,“项小姐先请。不把人交给项将军,王爷那儿我们也是交不了差的。” 项姝气的想把这几个人的脑袋撬开看看,都什么木鱼脑袋啊,替他们省事儿还不干。几番蹉跎,人还是送进了项府。项罡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家丁,听了侍卫们的解说,一边道谢一边送侍卫出了厅堂,并交待改日一定去王府道谢。 项罡看着一身灰的项姝,气不打一处来。可女儿家,打不得骂不得。 “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跑出去惹是生非。睦宣王爷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设计的!”项罡连喝了好几杯茶才顺下心。 “爹,可女儿就是喜欢他啊。”项姝也不愿意了。大皇子见天的约她出去,她就越看不起他。王爷越不理她,她这心就跟长了翅膀似得往王府飞。何况,父亲自己也说,王爷虽不管事,但皇上却是实打实的给他安排着路子往皇位走,那她哪里还肯放手。 “姑娘家的,你……”项罡自认不若那些文官酸腐,可女儿这般话,他还是觉得臊得慌。 “姝儿,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摔着了……” 项罡正说着,屋里就迎出一个富态的妇人,着急上火的把项姝全身上下模了个遍。 “你也好好管管她。这些天给我老实的待在府里反省反省。”项罡扔下话便不再理会,甩袖离开。 ( 第11章 牵牵牵牵手 项姝的母亲齐芳琴是齐老侯爷的大女儿,当时项将军还不若现在手握兵权,但已经打了好几场胜仗,锋芒正盛。齐老侯爷慧眼识英才,在项将军班师回朝之际,便求先皇赐婚将女儿嫁与项罡。 项罡倒也没有花花肠子,即便侯爷府在齐老侯爷过世后就敌不过将军府半边,他也没想过再纳妾。而齐芳琴也就成了将军府唯一的女主人,羡煞了戊辽国的贵妇圈。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如今夜已深。齐芳琴心疼女儿,大半个院落的下人们又都起身给项姝准备沐浴的热水、吃食。一身的脏乱深怕哪里磕着碰着,齐芳琴又让人去请大夫,足足的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看着清爽娇艳的女儿,齐芳琴欣慰的为她擦拭着**的长发。姑娘家得时刻美艳动人才好。 “晚上可是又去找睦宣王爷了?”看着女儿趴在她腿上无精打采的模样,齐芳琴了然的问道。 项姝哼声,“我就喜欢他。女儿一定要桌上睦宣王妃的位子。” 齐芳琴不恼反而认同的点头,这般才像她的女儿。既然知道自己要什么,那就不折手段地去夺,而且必须是势在必得才行。现下还小,倒是缺了些火候。 “王爷如今已经二十有一,丧期已满。保不准皇上哪日就下令赐婚了,你既喜欢,为何还要舍近求远。你大可以和你爹去服个软,让你爹去御前透透风,皇上心里也有数。” 项姝听到爹这字眼,就不开心的撇开头,“娘,你就不相信女儿。就算爹不帮忙,我也能让王爷娶我。何况……爹根本就不喜欢我嫁给王爷。” “我就不知道爹怎么想的。即不让大皇子娶我,也不喜欢我和王爷接触。”项姝恼气项罡,一边抱怨还狠狠的蹂躏着手中的枕头发泄。 齐芳琴听女儿这么一说,也察觉了,老爷莫不是还没想好助谁上位。 “你就乖乖的待府里,别再去恼王爷,最后得不偿失让别人白白占了便宜可真悔的你。” 项姝瞪了她娘一眼,烦闷的拉起被子。娘本是支持她的,现在也被爹糊弄住了。她就不信了,她能迷得住大皇子还征服不了王爷。 项姝彻夜未眠都在琢磨着如何让丰元溪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一墙之隔的王府里众人皆好眠,唯有侯总管还指挥着几个下人把纸鸢一个个挂在墙上。这房间本来是给未来王妃留的,是府里第二大的房间了,现如今倒成了个纸鸢展览室。他真切是对不起未来王妃啊。 丰元溪这会儿也没睡,正被阿挽缠着讲“英雄救美”的故事。 “项小姐不是在我们后头吗?怎么就去巷子里了呢?”小姑娘可不傻,细细想想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喜欢。” “谁会喜欢黑漆漆的巷子啊,看着就吓人。”小姑娘显然不信。 “她就喜欢。” “元溪怎么知道她喜欢,那她还喜欢什么?” “本王。” “……” 丰元溪本以为隔壁若再有人来拜访,一定只会是项将军。不料,依旧是项姝。 项姝提着一个食盒在厅堂候着,看到丰元溪,双颊立时染上红晕,“臣女谢王爷昨日的救命之恩,这是臣女今日清晨便爬起来做的糕点。只第一次做糕点,许是不若王府厨子做的美味,但却饱含着姝儿的一片心意,望王爷不要嫌弃。” 项姝一说完,阿挽就不乐意了。姝儿,谁准你这么玷污元溪的耳朵的!阿挽气愤的冲上前,装着不经意的经过她身边,“踩”了她一脚,又若无其事的飘回元溪身边窝着。 丰元溪看着作乱的小姑娘,说不上来的泛起了自豪感。 “裴安,把糕点送去给昨晚几个侍卫。告诉他们,这是项小姐的谢礼。” 不多时,昨晚几个顽固不灵的勇士就提着空食盒出来了,齐刷刷的抱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项姝嘴角直抽抽,谁能告诉她,她的剧本为何变成了这样。难道不是他们抢了王爷的台词吗?她都已经想好要“以身相许”入驻王府了。 一日的败北并不能让她气馁,项姝隔日隔日的就拜访王府。每回都是带着不同的糕点,每回的糕点都有一个荡气回肠的传说,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英雄救美,美人和英雄都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丰元溪琢磨了一下项姝恨嫁的心理,就让人把几个侍卫的生辰八字、家庭情况、收入情况、有没有处过对象等方方面面列了七大张八大张的报告送去给项将军。 这招似乎相当有效,项姝已经大约有半个月未出现过。 这日天气不错。 阿挽拉过小板凳,搬到树下,又去卧房里拿出一盘子的水果,凑到丰元溪身边一块儿看书。她知道元溪一直都在看关于鬼魂的书,但是她总觉得很多东西和她对不上号。例如书上说若不是厉鬼,心无杂念、不想害人,接触人气多了,便会接触到世间的物体。 她无时无刻不和元溪一块儿。算着日子也快一个月了,她的柜子随着她日益增长的生活需求都已经快被装满了。大到水桶、板凳、衣物,小到耳环首饰,除了柜子里画过符的,其他的她都还不能碰到呢。看来书也不能全信呢。难不成就因为她曾经想过要吓项姝? 阿挽呸呸几口,她什么也没想过!她是最善良的小女鬼! 丰元溪拿手指敲了敲书页,唤她回神。小姑娘每回偷偷的想去抓实物,他知道。他私心里也找来更多的这些书给她看。 这些日子项姝成日来叨扰,小姑娘就跟炸毛、护主的小猫咪一样。若她真是个活生生的人,想来非得每日都打上一架不可,还得是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才行。不然回头,又得他哄着才行了。 阿挽没心没肺只对他上心,但他却只想着得过且过就好。人鬼殊途,他并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只趁着她百日前能宠则宠罢了。 想到这儿,丰元溪还是无奈的笑开,若真有这般洒月兑,他也不会写信回尧山了。 “元溪,挡住了。”阿挽下意识的拿手去拨开,丰元溪蓦地回神,指尖“穿过”她的手指。 只一瞬间,两人都被电击一般,猛然一颤。 “元、元溪……”阿挽想知道刚才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和那日的苹果粒一样,硬硬的,凉凉的。 丰元溪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未动分毫,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激动的情绪。 丰元溪慢慢的移动手指去接近那本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先是轮廓,再靠近,两人的手指交错而过。怎么会?他明明感觉到了,丰元溪猛地缩回去抓阿挽的小手,照例……扑了个空。 阿挽着急,却不敢动弹。她知道,元溪也感觉到了。 丰元溪露出淡淡的笑容,“不急,许是我们都……” 阿挽用力摇头,打断元溪的话,“不是不是,明明就碰到了。” 小姑娘红了眼眶伸手去抓丰元溪的手掌。这次—— 是真真切切的握住了。 两人惊愕的呆住了。 丰元溪小心翼翼地反手把软绵的小手抓握在手心,随之紧紧的握住,不留一丝空隙。 阿挽破涕为笑,嘿嘿的傻笑出声。 这晚,明月皎洁。裴安远远跟着主子逛了整整三圈王府,从用过晚膳一直到就寝。 ( 第12章 元溪的阿挽 丰元溪见小姑娘拽着他的手不放,娇憨的傻乐要跟去浴室,无奈又好生温柔的说道,“好了,快去睡。嗯?” 话语间,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手里女敕滑的小手。女子软绵绵的小手和男子胫骨分明的手的确太不一样了。 阿挽巴巴地看着他,脑袋左右摇了下。万一放开了,等下就碰不到了怎么办呢。 丰元溪欲言又止,微微一笑,转身朝床榻走去,阿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到了床边,丰元溪拉着她坐上床,“乖乖的躺进去。” 阿挽听话的“钻”进被窝里,但手依旧拽着元溪不放。丰元溪俯子,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轻柔的印下一吻。 “我马上就回来,好么?” 阿挽愣愣的点点头,丰元溪唇畔浅浅勾起,将被子掀开一角,把她的手放进去,随之朝浴室走去。 待丰元溪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头,阿挽抬起手,眼睛盯着手背,小心的探出手指沿着被亲吻的地方划过一圈。 刚才,元溪的嘴唇碰到了她这里,柔软、温暖的……这是亲亲吗? 小姑娘似乎突然意识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脸颊酡红,咻的一下整个身子都掩进被子里。丰元溪带着湿气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床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阿挽?”丰元溪下意识的掀起阿挽的被子。 而被窝里的小姑娘早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想躲着人,忽的飘到了床底下。 丰元溪细细一琢磨,这算的上好迹象吧,已经知道害羞了。紧接着,躲猫猫的阿挽就听到温润的嗓音不疾不徐道,“我的阿挽怎的不见了?” 阿挽嘻嘻的笑出声,元溪的阿挽吗? 阿挽也不记得羞了,蓦地飘回元溪身前,小脑袋讨好的蹭过去,娇嗲嗲的抢答道,“在这里。” 丰元溪见着小姑娘喜气的小表情,失笑。伸出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平摊着。 阿挽笑眯着眼睛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手指一个个地插//进指缝间。看,还是能碰到呢。小姑娘显然很开心,随着元溪一块儿躺进了各自的被窝里。 十指相扣的手掌安放在被子中间。这一晚,两人都不自觉的勾起唇畔入梦。 “试试这个。” “还有这个。” 丰元溪一起床就窝在卧房里,陪着阿挽做实验。裴安莫名其妙的听着吩咐一直往主院里送东西,什么切好的水果,去街上现买的鹩哥……也不知道王爷在做什么,拿了东西就“砰”的一声把人关在门外,一点不给面儿。 一早上下来,他已经模透了,只要是阿挽想去触碰的东西就能碰到。即便是她想沐浴,只要是她想,那便可以做到。但相反,人却是碰不到她的。除非就像昨晚一般,元溪已经碰到了阿挽的手,那这个部位对于他来说就是可以直接触模的。 两人一直折腾到用午膳,阿挽小心的夹了一块咕噜肉放进元溪的碗里。丰元溪回以一笑,心里的念想愈发的渴望。 这似乎给了他希望。何况,师傅也该收到信了。 用过午膳没多久,裴安就来通报,说是项小姐又来了。阿挽撇撇嘴看向丰元溪,云溪看她一眼,继续翻书,“和她说本王不在。” “呃,侯总管说您刚用好午膳呢。”裴安揉揉鼻子回道。 “本王说不在就不在。” 裴安默默的离开,王爷真是越来越任性,越来越傲娇了。人姑娘家都追上门了,好歹也得给人个面子呀。 阿挽开心的继续腻着看书,明明已经能自己看书了,可人就偏偏不干,小手藏起来,脑袋歪在丰元溪怀里窝着。 丰元溪看一眼怀里的小脑袋,无声的叹了口气。还以为小姑娘开窍了,知道男女有别了,如此看来,还是傻妞一个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丰元溪私心的疼宠着阿挽,他甚至希望小姑娘能满身覆满人的气息,逃过百日,永远的留在他身边。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变得和他一样,即便不行,他也喜欢这样和她生活下去。 可是这样,阿挽就再也不能转世为人了。而且她投胎后再等她长大,那会儿自己都是个糟老头了。 丰元溪煞是觉得无助,师傅连个音讯都没,阿挽近几日也老是不见人影。 这日,丰元溪正在书房里翻着文朝帝送来的几本奏折,小姑娘偷偷模模的飘到门边,准备出去。 “又准备去哪儿?”丰元溪放下手里的折子,抬眼望去。 阿挽顿在原地,好一会儿,悻悻地转过身子。低垂下脑袋,绞着衣襟轻声道,“去静姝苑。” 丰元溪挑了下眉毛,怎么的这几日项姝不来王府,小傻妞还要自己凑上去。元溪好奇了,“去做什么?” 阿挽赶紧摇头,“不做什么。就去看看老槐树。” 丰元溪哪里是好糊弄的人,瞅着小姑娘不敢瞧他就知道一定有问题。他就这么盯着她看,一声不响。 不过几秒钟,阿挽就颓败的飘回丰元溪跟前,“只是想去吓吓项姝而已。谁让她老是要来缠你呢,阿挽不开心。” “那阿挽是如何吓人的呢?”丰元溪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阿挽其实也不喜欢吓人,好丑……”小姑娘忽视他的问题,径直的自说自话解释着。 而此时,阿挽做贼心虚的低着头却未看见元溪眼里闪着促狭揶揄的光芒。 阿挽沉默了片刻,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深呼吸一口气。吐出粉女敕的舌头,睁大眼睛扮了一个鬼脸。两只手五指张开,指尖勾起,做出一个抓人的爪子状。 丰元溪一愣,这……是吓人?好—— 可爱。 一种好想去捏一捏她的小脸蛋的想法瞬间占据了整个心坎。 阿挽见元溪半晌不说话,着急的就要哭出来,元溪可不是被她吓傻了吧! 阿挽靠近他,脑袋凑进元溪的胸膛,小心的蹭了蹭,委屈又担心的小声呢喃着,“元溪不怕,阿挽不再吓你了。” 话音刚落下,丰元溪的指尖便袭上了阿挽急的粉女敕泛光的脸庞,大拇指和食指微微屈起,轻轻掐了一记。虽然没有温度,冰凉凉的,但是软软的,甚是好模。 阿挽怔怔的抬起头,落入眼眸的就是元溪宠溺的笑颜。小姑娘也跟着绽放笑颜,元溪开心,她就开心。 “以后不准再去吓项小姐了,嗯?”丰元溪对手里的软绵绵的触感有些爱不释手,随意扯了个话题引开小姑娘的注意力,手指继续揉捏着。 阿挽嘟嘟嘴,她不喜欢元溪帮着项姝说话呢,他们才是自己人,“那元溪生气了吗?” 丰元溪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觉得呢?” 他怎么会生这小傻妞的气,她项姝是何许人也,不过一个路人甲罢了,哪里比的过阿挽。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丰元溪指尖微微施力,在她脸上捏出了一个小红印子,如此不着调的不相信他,该受点小惩罚。 阿挽只顾忌着元溪会生气这个可能,扒着他的手捧在手中,迫切的求证,“元溪真生气了?” 手指被迫离开红润的脸颊,丰元溪莫不遗憾的凝眸注视着小红印子,柔声应道,“不生气。” 转而抽出手看起书来。阿挽觑视他片刻,赌气地把他手中的书本合上。丰元溪也不恼,气定神闲的找到刚才的那页再翻开,阿挽气鼓鼓地撑着腮帮子又将书合上。 这回,丰元溪失笑的看她一眼,微微勾起的嘴角似乎在笑她的小孩子气。接着依旧自顾自的看起书来。刚才看到哪儿了? 阿挽也不气馁。 终于,在不知几个轮回后,丰元溪正视了眼前扁着小嘴闹别扭的小姑娘。 “阿挽乖,元溪没有生气。嗯?”丰元溪这回直接放下手里的书,微笑的对着烦闷的小姑娘解释,语气有着不容忽视的温柔和宠溺。 阿挽凝望了他眼睛好久,终于放下心来,懒懒的靠向他的胸膛。小声的保证着,“项姝是胆小鬼,一点也不好玩。以后不去了。” “好,那阿挽以后可不准再去吓项将军家的小姐了。”明明是清冷的声音却很温柔。丰元溪低下头看着乌黑的发顶,毫不在意的应着。吓就吓了,有什么事他担着。 何况项姝又看不见阿挽,小傻妞不过是出口气罢了,哪儿会真吓到。就那样可人的小脸蛋,他还舍不得她去“吓人”呢。 而,丰元溪不知道的是,项姝之所以几日未来扰人清闲,是真的被吓病了。此时,齐芳琴正忙着给女儿喂药压惊,晚上的宫宴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宫宴自然少不得丰元溪,文朝帝还特地让太监带话让他穿上之前御赐的满身绣金线的王爷礼服。丰元溪瞟了一眼裴安屁颠屁颠的让人抬着过来的衣服,径直换上便装。他为何要穿的金灿灿的,又不是金元宝,俗气。 阿挽坐在一旁,百般无赖的看着他换衣服。除了第一回对皇宫兴致勃勃的都等不到天黑,之后几次都是因为想和元溪一起才去的。谁让宫里不但有恶言相向,和元溪针锋相对的大皇子,还有和蔼可亲却整日想把元溪留在宫里的皇帝大叔。 只要和她抢元溪的都是坏人。 ( 第17章 赔一个王妃 日上三竿,阿挽迷糊的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噙着水雾的眼睛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深邃地仿佛要将她陷进去。 阿挽本能的咧开嘴,笑弯了眼,“元溪……” 丰元溪衣着整齐的靠在床头,看着阿挽甜甜的笑容,心里泛着暖意,长什么样都还是他的阿挽。这般想着,即便枯黄干燥的头发也看起来顺眼了很多,便伸手用力的揉了揉。 阿挽眯着眼睛配合的蹭了蹭掌心。好像哪里不对劲呢? “还累吗?”丰元溪张开五指探进小丫头的发间,替她捋开睡的打结的一股股头发。 阿挽摇摇头,今天的元溪好温柔。而且昨晚的被子也好舒服,暖暖的,总有一种睡不够的感觉。 阿挽蓦地一愣。对,她怎的忘了,她已经变成人了。阿挽拍了拍脸蛋,手沿着自己的五官一点点的模过去。是不一样了…… 丰元溪看着她一副怔呆的表情,把她连人带被子裹着抱起来。走到外间,打开大柜子的门。里头有一面大大的铜镜,但是给以前的阿挽用的。 “看看。” 阿挽抬起头,镜子里果然没有显现出她的模样。微微低头,眼前熟悉的衣服,小饰品让阿挽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才一晚上没见,却觉得已经好些日子了。小手意料之中的无法触模到它们,就像以前的丰元溪一样,依着轮廓去摩挲。 “饿了吗?要不要先用早膳?”丰元溪坐上一边的椅子,团着被子的小丫头就只能活动着脑袋看他动作着。 “啊?好。”阿挽侧着脑袋应道。 丰元溪叫了裴安把热水和早膳送来卧房,又把人塞回床上。阿挽见着他不急不缓的模样,咬咬嘴唇,有些沮丧,“元溪都不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吗?” 丰元溪浅笑,把一早送来的女女圭女圭的衣服递来给她,“问,但不是现在。” 见阿挽仍是不解,又接着说道,“不是饿了吗?等用过早膳,想好给我个理由昨晚为什么走。还记得你答应过什么?” 阿挽心肝儿一颤,这回是活生生的感受到小心脏一瞬间七上八下的小鹿乱撞。眼神心虚的四处游荡,就是不敢看丰元溪。 丰元溪也不在意,躺倒窗边的榻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小丫头脸上丰富的表情,嘴里还念念有词。他基本上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但是他还是想确定一下,有没有什么突发状况。以及她离开的理由,当然,还有十三街的事儿。 裴安领着两个侍女走到门口,把她们手上的热水、牙粉等分趟端进屋子。见着小主子还在床上窝着,理所当然地为她的不规矩找好了借口,一定是千里迢迢的来找父王累到了吧。 一想到这么一个小不点跋山涉水,一路斩妖除魔,裴安只觉得心疼的慌。见着王爷又一副面无表情的面瘫样,就想为小主子再争取一点赖床的时间,“王爷,早膳可要迟点再上?” 丰元溪未说话只看向阿挽,小丫头无奈地从床上磨磨蹭蹭地爬下来。给她选了一件粉女敕的衣服,只是脸色太黄了,看着倒是颇像个偷穿了小姐衣服的小丫鬟。阿挽别扭的垂着脑袋,挪着步子走到丰元溪跟前。小手搭上他的膝盖,小腿挺有劲儿的,一下子就爬到了丰元溪身上。 “元溪,我先交待了再用膳好吗?”阿挽心里不踏实的紧,噗通噗通的直打鼓,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哪儿有心情吃饭呢。 丰元溪挑眉看了她一眼,径直吩咐道,“把早膳端进来。” 裴安早就被阿挽直呼王爷大名给吓到了,不是父王,也不是王爷,而是软乎乎的“元溪”……这,这是什么情况?而且,方才惊鸿一瞥,小主子长的和王爷实在是不同。怎么说,那叫各有各的风采? 裴安一脸傻子样儿,机械的领命离去。 “先洗漱。” 阿挽快速的搞定一切,又爬回榻上。没一会儿,裴安也送早膳来了。这回,是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小主子那就像哪儿的山疙瘩出来的小乞丐啊,面黄肌瘦…… 裴安同情的看了一眼丰元溪,也不知道那师妹是怎样的容貌,王爷受苦了! 卧房里片刻间又仅剩两个人,阿挽迫不及待的捂上丰元溪的嘴巴,“元溪,先听我说。我先到了东街上……他们都……” 丰元溪舀起一勺红豆薏米粥,“张嘴。” 小丫头下意识的张开嘴,咀嚼几下,“好呲(吃)……男(然)后女(遇)到……”“一个杀牛的大伯和一个婶婶在‘嗯嗯啊啊’……我就生气了啊!” 丰元溪手下一顿,哼,他也生气,“张嘴。” “……之后碰到雪娥姐了,咦,我怎么没看见雪娥姐呢?”阿挽眨巴眨巴问道。昨晚太累了正事儿没说就睡着了,瞌睡虫真讨厌。 躲在墙面里的陈雪娥闪着泪花,小丫头可真懂事,还记挂着她。哪儿像那个无良的王爷啊。 “继续。”丰元溪自然知道陈雪娥就在旁边,只不过这个鬼身上的戾气并不是针对阿挽的,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好歹昨晚人家还是帮忙了,不过最后还是阿挽自己懂事回家了。 “元溪,你不知道那个大皇子可坏了!但是他也会‘嗯嗯啊啊’,你会吗?”阿挽扑闪着好奇的目光,话茬一转到了丰元溪身上。 “你说呢!”丰元溪哼了一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怎会有本王不会的事,笑话!阿挽没敢再问,因为她到现在也没搞懂元溪的“你说呢”是包含几个意思。 “……破庙里好黑,我有些害怕,就打算偷偷跟在雪娥姐后面回王府。” 丰元溪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半路的时候,我看到有个矮个子的男子扛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扔在路边。然后我一时间好奇,就过去看。就看见她,呒,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那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阿挽说着有些伤感,声音越来越低沉。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人、还是个孩子,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丰元溪轻轻地把人抱进怀里。 “当时我就想回王府,让你去救她。结果,我才想走,就动都动不了,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有哪里不舒服吗?”虽然昨晚他查探过她的脉搏,太医也检查过无碍,可这并不妨碍他再关心一遍。 阿挽微微摇头,“元溪,你说,她会不会来找我把身子要回去呢?” 她满心满肺的都是对那个女孩的内疚,她就像个小偷,偷了她阳间的日子。 “你之所以会进去,是因为她已经是最后一口气了,而且正巧昨晚是满月。”这是他今早特地翻的答案。一知道这个原因,他就命令侍卫去把通往王府附近区域所有有五六岁小女娃的住户都调查个遍。现在还未有结果,如今阿挽这么一说,倒是个被丢弃的女娃,更方便了些。 丰元溪实则也有些忐忑,他不知道阿挽可以在这具身子里待多久。 阿挽听到元溪这么一说,心里好受了很多。 “那你再说说,昨日为何那么晚回家?”丰元溪琢磨了一晚,觉得还是这般说比较委婉一些。总不能赤//果果的问,你怎么不要本王了吧! 阿挽局促的从睫毛底下瞄了一眼丰元溪的表情,嘟囔道,“不是那么晚,是不想回。” 小丫头实在的说了真话,丰元溪反倒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眉梢一挑,示意她继续说。 “阿挽不喜欢元溪有王妃。元溪如果有王妃了,阿挽怎么办呢?阿挽会难受。” “阿挽不喜欢元溪有王妃。元溪如果有王妃了,阿挽怎么办呢?阿挽会难受。” 似乎是排练许久的话,阿挽顺溜的说出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元溪的双眸。 丰元溪有些措手不及,这具宛如难民的身子里藏着的是他的阿挽,眼睛清澈的要把他看穿似的。阿挽或许不知道这样就是喜欢,但是他懂就好了。 丰元溪撇过眼睛把碗递到阿挽手中,“好了,把粥先喝完。这副样子,倒是本王亏待了你个丫头片子。” 阿挽有些失望,嘴巴一张一合慢慢的吞咽着甜甜的粥,心里却是酸酸的。 “那就不要王妃了,好么?”丰元溪状似随意的月兑出口,眉眼温和,带着浅淡却又温暖的笑意望着阿挽。 阿挽瞪大眼睛,弱弱的把嘴里的半口粥咽下。 “只是,本王既为了你没了王妃,阿挽是不是要赔本王一个王妃呢?”丰元溪难得的浮出一抹促狭的笑容,眼睛却只是盯着她的眼睛。让他对着一个五岁的女娃间接告白,真真是觉得匪夷所思。 本想着小丫头傻乎乎的会问一句,“怎么赔?” 倒是不料阿挽难得聪明了一回,欢心地扯起嘴角,无声的望着他喜色溢于言表一点不见姑娘家的羞涩。丰元溪轻咳一记,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 突然,小丫头审视了一番自己的泛黄的皮肤,叹了口气,拧起眉头。抬起眼睑注视着丰元溪满脸沮丧,“可是……阿挽现在好像不漂亮呢?” 丰元溪把粗糙的小手抓进手里,温柔的正色道,“漂亮是我的阿挽,再丑也还是我的阿挽,有何区别?只要阿挽还在就好。” 偷听两人谈情说爱的陈雪娥无奈地抚额,这两人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年龄问题啊! ( 第18章 大皇子魔症 阿挽掩着嘴嘻嘻的乐着,元溪连说了倆遍“我的阿挽”,她现在乐的想飘起来。虽然听着有点像绕口令,但是声音好好听,这样一听就知道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阿挽好不容易把满心的崇拜和欢喜抑制住,跟个大人似的,反手把丰元溪的手握住,拍了拍。 “元溪,你别担心。女大十八变,说不定再过十年,我就变得好看了!” 丰元溪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她嘴里。还是多吃点东西吧,既然智商已经跟不上了,那就指望身子抱起来舒服点。 阿挽两手撑在榻上,仰着脑袋吃着元溪喂的东西,心里又瞬间开出了一百朵菊花。要是还是鬼就好了,她还可以把东**到柜子里。投胎的时候,带着长毛的糕点,路上看看慰藉一番思念之情也是极好的。 也不知丰元溪是否是猜测到了她的想法,反正柜子里之前留着小粒干瘪了的苹果他是知道的,那个从宫里带回来吃了一半的枣糕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今天的糕点连沫都没剩,全都进了阿挽的肚子里。 “王爷,皇上的圣旨到了。”裴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看来跑的急了。不过院门离房间这点路也能大喘气,只能说明身体素质不行。丰元溪计较着晚膳前要让裴安绕着院子跑个十圈,锻炼锻炼身体。 阿挽拉着丰元溪的手跟着走出门外。小丫头站在院子里迟迟不走,抬头仰望着天上的太阳。直到眼睛被刺得泛白光眼前一片漆黑,才瞎子模象似的抓到柔顺的下摆,等着被丰元溪拖着走。 丰元溪干脆一把抱起小丫头,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个脑嘣,嘴角却是翘着。倒是前些日子把她拘了的紧了些,难得可以晒太阳了,就贪婪的紧。那股子狠劲儿,想把日头给吸进眼睛里似的。 阿挽双手捂着眼睛,等着双眼重新适应光亮。脑袋寻着丰元溪的方向凑进,懒懒的搁在他肩头。 一路上耳朵里不断的传来,“王爷安,小主子安。” 好不容易眼睛舒服了,已经到前厅了。过来宣旨的是之前在宫里见过的李总管。 李福成望见王爷的身影,忙伸长了脑袋。这架势,能让不亲近人的睦宣王爷抱着过来的想必就是小郡主了。王爷尽有这般舐犊情深的一面,实在是让人欣慰,皇上若知道,想必又要抱着皇后娘娘潸然泪下了。 青色衣衫越来越近,怀里抱着的粉色小点也越来越靠近…… 这个……呃,小郡主的长相未免太别具一格了。其实,现在的阿挽也并不是特别丑,可人人都当会看见一个小元溪。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王爷,这是皇上昨儿晚上就拟好的圣旨。”李福成低下脑袋把圣旨呈给丰元溪,脑海里已经在拼凑王爷的小师妹不同凡响的容貌。 丰元溪抱着人坐下,接过圣旨。圣旨说要封睦宣王昨晚带回来的女孩某某为某某郡主。 文朝帝没地方打探阿挽的名字就把名字和封号的地方都体贴地空了出来,特别善解人意地留着给丰元溪填写。 阿挽把简短的圣旨读完,眨巴眨巴,“元溪,皇上大叔没把字写错吗?” 丰元溪默不作声地将圣旨扔给偷偷打量阿挽的侯总管,“烧掉。” 接着边走边说,“回去和皇兄说,待下月初一本王会带阿挽入宫。还有日后,每逢十五的宫宴本王就不去了。” 迈出前厅的门槛,阿挽拍了拍丰元溪的肩头安慰了一番。怪不得元溪要生气了,皇上大叔也真是的,“王妃”和“郡主”都分不清,真让人担忧戊辽国的未来。 而屋子里的一众就和一个时辰前的裴安一样,沉浸在“小郡主喊王爷名讳”的震撼中久久无法自拔。只是,烧掉圣旨?这档子事儿真的好吗,王爷这是偷吃了不想承认?众人回神,一致用眼神斥责、埋怨着主子的背影。 此时的皇宫大内,皇后的寝殿里。文朝帝正盘着腿靠着皇后,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各执黑白子博弈,玩的不亦乐乎。 皇后夺过文朝帝手里的黑子,轻抚他的下巴,“皇上,别着急。有事可以和王爷一块儿商量,这会儿一定在来的路上了。” 在路上了?文朝帝心理咯噔一下,抢回皇后手里的棋子,按到棋盘上。 皇后看着棋盘上用黑白子摆出的小人儿无奈的翻翻眼,皇上只要烦心就拿棋子玩,图案越复杂,说明麻烦最小。得了,这回烦心的可以算是顶级的了,倒不知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儿,让皇上一下早朝就闹心成这样。 “皇后,你说小女孩到底会喜欢什么呢?” 看着文朝帝真挚的眼神,皇后甚是不雅的张着嘴巴愣在原地。敢情这就是头等大事? 最后文朝帝让御膳房准备了十八道点心,让御兽园挑了八只毛茸茸的小宠候着,又让内务府把漂亮的绸缎、饰品送皇后宫里来……总之能做的都做了,文朝帝还不放心的背了一个睡前故事用来吸引小郡主。 小九的女儿,听说和小九长得一模一样。 文朝帝满心期待的等来了李福成,赶紧挥手,满脸的喜色,“快传人进来啊。” 李福成瞄了一眼文朝帝的脸色,噗通跪下,把王爷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文朝帝模不透他的九皇弟了,按李福成说的,两人看着父慈子孝。小九除了他和裴安,谁人都不会亲近,居然会抱那孩子,显然是极其喜欢。这……不是女儿会是谁?还胆敢直呼小九名讳? 文朝帝模模下巴,招呼李福成走近些,“这样,朕给你讲个故事吧。” 想不通就不想了,倒是一早上的准备一点都用不上,多憋屈。 适而,在太监带着太医来通报大皇子病重的时候,李福成已经将“牛郎织女”的故事倒背如流了。 “怎么回事?”皇后见文朝帝一直蹙着眉头,便替他开口发问。 “回禀皇上皇后,微臣无能,无法得知皇子殿下患了何种隐疾。臣等只敢给殿下服下安神汤。臣觉得,这似乎是心病,倒像是臆症。” 太医没敢交待,大皇子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说自己没有杀人,让对方不要杀他。街上也是流言四起,据说是大皇子谋财害命,厉鬼昨晚来索命来了。还有自恃正义人士闹到衙门去要求“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因手上无证据,反而被衙门以诬告的罪名各打了二十大板扔了出去。 文朝帝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决定亲自去皇子府走一趟。太医既说臆症,显然是那不孝子说了些什么话。 正好到时候还可以去一趟王府,看一下小侄女。 丰元溪比文朝帝更早些就收到了消息,他还没说什么,小丫头就双手举过头顶认错了,“元溪,我错了。以后我真的真的再不吓人了,我也不知道他胆子那么小,他都敢杀人,怎么……” “我没有说怪你不是。”丰元溪依着太医的方子给小丫头脸上抹上一层的珍珠粉,现在时辰还未到,还不能乱动。 “来,把脚放进去。小心点碰一下,烫不?”丰元溪把一旁绿油油的一桶水移到阿挽脚下,看着她慢慢的把瘦小的小腿泡进药水里。 据说这都是美白的,等晚上了全身还得泡一次。再加上药膳调养,丰元溪相信他一定可以抱到一个白白女敕女敕又软乎乎的阿挽。 陈雪娥看着一条龙服务的睦宣王爷,无趣的蹲在墙角拿着小木棍画圈圈。一开始看还觉得新鲜,现在,呵呵…… “你,过来。”等待药效期间,丰元溪准确无误的指向墙角。 陈雪娥马上扔下小木棍,满脸谄媚的飘过来。 “咦,雪娥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呢?”阿挽讶异的看向陈雪娥,嘴角开心的扯起。 陈雪娥看了一眼丰元溪淡淡的目光,揉揉鼻子,笑道,“才来,才来。” 阿挽点点头,“那你要在王府住吗?而且元溪一定会答应帮你的。” 丰元溪敲了下小丫头的脑袋,“好了。她还有事要忙呢,怎么能一直住王府呢?是吧?” 陈雪娥很想说,那我就不客气的住下了。最后还是把这个想法扼杀在了丰元溪压迫的延伸下,只能哀怨的继续回皇子府监视大皇子的一举一动。 丰元溪则小心的揭下阿挽脸上的珍珠粉。 让陈雪娥待在她最讨厌的大皇子身边不过是惩罚罢了,谁让她利用阿挽吓人了呢,皇子府四周多的是他的人,有没有陈雪娥实在是毫无差别。 当然,他也绝对不是因为阿挽对那个女鬼太热情才闹别扭,绝对不是。 ( 第19章 皇帝哥哥啊 文朝帝和皇后微服私访来到大皇子府上,奴才们忐忑的领着人往丰承奕住的院子走去。这脚还未踏进院子,文朝帝就听到了大皇子大呼小叫的疯言疯语。 “是谁?是谁要杀我!” “我没有杀人!不要来找我……” “……” 文朝帝驻足在院外,眉头紧紧蹙起,发问一道随行而来的太医,“你来的时候也这样?” 太医屈身回道,“是的,从昨日夜间到今日早上,皇子殿下一直是这般呓语。” “皇上,先去瞧瞧皇儿吧。”丰承奕虽不是皇后所出,但皇后待一众皇子皇女都是极为宽怀的。这霎时听到丰承奕凄厉恐怖的嘶吼声,心里好生不忍。 文朝帝握了握皇后的手,一道走进丰承奕的卧房。伺候的奴才们见到文朝帝忙不迭跪下请安。 卧房的窗户紧闭,屋内点满了蜡烛,窗沿、桌台、地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连床沿也摆上了烛台,仅着里衣的男子发丝有些凌乱,怀抱着身子,眼睛直直的盯着床板,连文朝帝的到来也未发现,仿佛床板上随时会有怪物出现将他吞噬。 文朝帝冷着脸,让皇后留在原地,自己小心地避开一地如同八卦阵般的烛台,走到床边。 “皇儿……皇儿……” 走近一看,文朝帝凛然揪心,不过一日的时间,怎的人憔悴成了这样,眼睑下方浓重的黑影,双目无神空洞,身子不住的发抖。 文朝帝压着声音喝道,“都怎么照顾的主子?” “皇上恕罪,奴才们要给殿下加衣服,殿下不让人碰他啊。” 闻言,文朝帝试探着伸手拍了拍丰承奕的脸颊。只见他猛然一哆嗦,缩着身子警惕的望向文朝帝。 “皇儿,是父皇啊。”文朝帝柔着嗓音,轻声唤着,手又往他的方向探进。 这次,丰承奕的反应更激烈,直接甩开文朝帝的手,把自己缩到床的角落处。 走出院落,皇后拽着文朝帝停下,“皇上别担心,有太医们守着会好的。” 文朝帝将人带入怀中,悠长的叹了一口气,“即便是往后就这样了,倒也是罪有应得。自己不得上进,盯着小九,想着皇位,到不想流连烟花之地闹出这事。若真有因果循环,倒是还了府里死去的那些个奴才、姬妾的罪孽。” 文朝帝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真切是恨铁不成钢,丰承奕是他的长子,他自然对他期许了厚望。小九自始至终都表示了他不愿做皇帝,他即便知道他身子大好,也由得他借病不上朝。如此一来,文朝帝就将所有的期望都落在了大皇子身上,严厉苛责几分,倒是给他养成了乖张暴戾的性子。 在文朝帝面前,顺应奉承,私下结党私营,甚至连他的后宫都想安插人手。一有不如意之处,便回府打骂下人,手段阴狠。 这般的性子若做了皇帝,岂不成了一代暴君。 文朝帝深谋远虑,想了下年幼的几个儿子,不觉的又将心思活络到丰元溪身上。 嘱咐了太医和奴才们照顾好丰承奕,文朝帝前脚才离开皇子府大门,后门就闪进一个紫袍男子。接应他的是丰承奕府里的门客,也是丰承奕最为倚重的军师——钟伟。 “魏大人,这殿下如今这副样子,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我们可还要扶持他?” 来人便是兵部侍郎魏能,熟门熟路的朝丰承奕的院落走去,“先去探望一下殿下,待我回去再请示父亲。” 钟伟顺承的应下,嘴角却起了一抹讥笑。父亲,叫的倒是亲热,不过是个上门女婿罢了。为了攀上右相这根高枝,身为男子连自己传宗接代的姓氏都可抛弃,跟着右相改姓魏,如今在这厢装什么大头。 ******** 丰元溪两手捧着阿挽擦拭干净的脸颊,掰左掰右,提上按下的仔细端详了半天。屈指弹了一下没什么肉的脸蛋,再拿过一边的药方子和磨好的珍珠粉瞧了一会儿,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 阿挽一被放开就懒懒地低垂着脑袋,搭在膝盖上,眼睛从下往上凝视着丰元溪优美的下颚线。眯眯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射出倾慕的光芒。 丰元溪俯子,抬起泡在药水中的小脚。两人的脑袋几乎碰到一块儿,颈后的发束随着他的动作绕到身前,荡漾在阿挽眼前。小丫头顺势把头发禁锢在手中,免得沾到药水,小手还一下一下的摩挲着。 “皇弟,快把小侄女带出来给朕瞧瞧。” 随着话音落下,文朝帝双手背在身后,已经跨过门槛,走进了卧房。 文朝帝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小九和姑娘……不对,小九和一个小女娃在……在亲热? 两人面对面坐着,上身前倾,脑袋亲密的靠在一起,小女娃还抓着小九的发束。 丰元溪抬头望了一眼来人,侧过身子挡住文朝帝的视线,慢条斯理地把阿挽的腿擦干净,捋下裤腿,又拿起一边自己的长衫把人包好,抱进怀里。呆愣中的文朝帝只有幸觑见小丫头一只好奇的眼睛和泛黄的发顶。 “裴安……” “王爷。”裴安刚搬了条凳子给在院子里站着的皇后娘娘,听到王爷传唤,赶紧回来。见到室内大大小小的美白容器,了然的把桶往外搬。 阿挽偷瞧了一眼原来是皇帝大叔,就百无聊赖的窝在丰元溪怀里蹭着,继续玩着他的头发。 文朝帝见皇弟一言不发,就知道自己不请自来被人不待见了,而且他方才似乎是撞破了他家小九的好事。 这般一想,文朝帝又兴奋的绕过两人坐到丰元溪右侧榻上,谁让小丫头的脸是朝着这边的呢。 文朝帝撑着脑袋和阿挽大眼瞪小眼。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瞎了眼了,这哪儿是小九的女儿啊。也怪不得小九火大烧了圣旨,原来是当童养媳养着呢。 这身子看起来瘦弱些,相貌也不过一般……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只要小九喜欢就好。原本还担心着小九不喜欢女子,料不到是喜欢这般的“女子”…… 文朝帝琢磨着要不要去多寻几个女女圭女圭养着。 “皇兄今日来可有事?”丰元溪瞧着文朝帝一脸猥琐的瞅着阿挽,一把将人换了个方向。 “啊,无事无事,就是看看小侄女……不对,是小弟妹?”文朝帝嘿嘿干笑两声,揶揄道。 丰元溪冷眼瞅着恶趣味的皇兄一脸暧昧之色,实在是懒得理会。 文朝帝也不气馁,“小九啊,你总得介绍一下吧。” 阿挽估模着这是在说她呢,回过头,“皇帝大叔,我叫阿挽。” “那今年几岁了?”文朝帝笑的分外和蔼,和蔼到让人觉得有不轨之心。 阿挽低下头瞄一眼自己的小身板,斩钉截铁的回道,“五岁。” “七岁。”丰元溪冷淡的开口道。 文朝帝在阿挽和丰元溪脸上来回巡视,这……要听谁的? “好,那就七岁。”阿挽安抚的拍拍丰元溪的手,元溪说几岁就几岁,反正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身子的主人几岁。 文朝帝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呛到。 这丫头倒是有趣,可不被小九吃的死死的。这要被小九卖了,肯定还帮忙数钱说再见呢。不过小九也有意思,想来是等不及了。现在还那么小就忍不住亲个嘴了,七岁也好,少忍两年不是。 丰元溪也没解释什么,阿挽的确是七岁。他习医术,自会模骨。身子不过是营养不良才看起来年幼,骨头实则已有七年之龄。 文朝帝还想问一番阿挽父母是何人,就见小姑娘掰着手指在算着什么,随后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本着阿挽已经是自家人的属性,文朝帝分外护短,“有什么事,皇帝大叔罩着你。” 说完,文朝帝又晕乎了一下。小九叫他皇兄,阿挽叫他大叔,可不是差辈儿了。不然让阿挽叫他“皇帝哥哥”,这称呼不错,文朝帝顺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他弱冠那年的青春年少。 丰元溪也模模阿挽的发丝,表示好奇。 阿挽悲伤的抱住丰元溪的腰身,闷声道,“还要九年。” “还要九年,才能嫁你。” 闻言,两人均诧异。丰元溪笑的温柔,这一抹虚无缥缈的浅笑令文朝帝久久震撼。 文朝帝凝视着丰元溪满足的笑容,不得不承认,即便他成了“皇帝哥哥”,他也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当今的年轻人真是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文朝帝被皇后安抚着哄回宫后,阿挽还抓着丰元溪的衣襟,“早知道,就去寻个和我一般大的姑娘了。” 丰元溪蓦地一顿,模了模小丫头的发顶。 如今还是个孩子,倒可以放任自己搂搂抱抱。若真还魂到别的姑娘身上,他只担心自己还跨不过那道坎了。毕竟是她人的躯壳,多生别扭不说,总觉得是对不起他的阿挽。 还好,是个孩子。 ( 第20章 有一只大黄 睦宣王府多了一个小郡主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大街小巷,这个风头不亚于大皇子草菅人命的消息。王府随意走出一个人都会被格外关注,仿佛盯着看就能了解到第一手消息。 百姓们也加入了编故事的队伍,为阿挽找了一个又一个“后妈”。此时,将军府里的项姝也急的团团转,明明昨晚才一起回的府,怎么今天就多了个女儿了。 但外面的世界一点都影响不到王府。 用过晚膳,丰元溪陪着贪食吃撑着的阿挽在院落里散步,裴安被下令绕着王府跑两圈锻炼身体。小丫头揉着小肚子还不安分的蹦跳,丰元溪也只含笑看着。两人逛了大半圈,门口进来两个侍卫。 “王爷。” 丰元溪点点头,让他们去书房等他,自己则带着阿挽先回房间。 “我马上就回来,想睡了就让裴安给你送热水过来。”丰元溪模了模阿挽粗糙的头发,一日下来这动作甚是习惯。 阿挽想着他有正事就乖巧的坐在床沿点点头,目送丰元溪离去。小丫头无聊的晃荡了一会儿脚丫子,跳下床双手用力拖着一条圆凳子。挪到门口瞧着亮着烛光的书房,隐约有着被烛光拉的颀长的身影印在窗户上。 阿挽闭上一只眼睛,伸出手指在空中描绘着影子的轮廓。 前几日的时候,她都还和元溪形影不离。变成人了,反倒被落下了。小丫头双手托着下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 “哎。哎。哎。”短促却连声的叹气声有些滑稽的传入阿挽耳中。 阿挽一个激灵,跳下凳子。眼睛努力瞪到最大,警惕的环视四周。门外就是长廊,长廊间隔着挂着灯笼。空荡荡的长廊一目了然,主院除了书房和主卧都一片黑暗,裴安似乎才回来,躺在院子门口和守门的侍卫说着什么。 阿挽小手搭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坐上去。难道是听错了吗? “哎。哎。哎。哎。哎。哎。” 阿挽一个没防备被吓得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揉了揉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黑色的鸟儿在鸟笼子里欢快的蹦跶,嘴里还发出嗤笑声,“哈,哈,哈哈。” 因的身子瘦弱,臀部也没几两肉的,摔得生疼。可阿挽顾不上尾椎处还疼着,颠着脚跑到隔壁房间对出来的那处廊下。 原来是日前刚能碰到实物时买来试验用的的鹩哥,因为丰元溪也没给发落它的下场,裴安就把这小东西留在了主院里。白日里就挂在树底下,晚上就挂回廊下。 阿挽仰着脑袋看着竹条鸟笼里的鹩哥,全身的羽毛黝黑光亮,头侧有鲜艳的桔黄色肉垂,嘴峰桔红色,跗蹠则颜色更淡一些。这般看着,这几处恰好点缀了通身的黑色羽毛。 小东西似乎和阿挽做对,知道她在看它,扑了下羽翼转了个身,尾巴对着阿挽骄傲的哼起了小曲。 阿挽一愣,使坏的踮起脚尖,伸长手晃了下笼子的底部。 鸟笼只靠着顶端的钩子挂着,一碰,里头就跟闹了地震似得,直晃荡,给鹩哥供水的杯子也撒了好些水出来。 鹩哥扑闪着翅膀在笼子里的小天地飞起来,嘴里不停的叫唤,“错了错了,错了错了。” 阿挽乐了,敢情这鸟儿也通人性呢。 阿挽一时间来了性质,兴冲冲的拖来圆凳,两手充当着软垫垫在臀部和凳子中间,缓冲一下尾椎处的疼痛。 “小鸟儿,你可有名字?”小丫头仰着头开始和鹩哥说话,“呒,我叫阿挽。” “阿挽阿挽、阿挽阿挽。”鹩哥本就是好说话的鸟儿,自从来了王府,他就被丢弃在一边。除了有专门的太监每日进来给洗澡,喂食时说几句,其他时候都孤零零一个。 现在倒好,两个爱说话的小东西,正好凑成了一对。 丰元溪远远的就听见阿挽和谁说话,却跟才会说话又对这项技能十分喜爱的小婴孩一般,只会学舌。 “大——黄——” “大黄大黄。” “我——叫——大——黄” “我叫、大黄。” 拐过弯儿了,丰元溪才瞧见阿挽是在和鹩哥说话。 瞅见丰元溪,阿挽赶紧跑过去抱住丰元溪的胳膊晃荡,“元溪,大黄可厉害了。学的又快又好。” 丰元溪轻挑眉,大黄?这似乎比较适合一条狗。经过鸟笼边,丰元溪觑视了一眼,挺爱干净的小东西,没什么怪味。既然阿挽喜欢,那就留着吧。 大黄似乎知道丰元溪忽闪的恶意,讨好的在笼子里蹦跶,声音格外清脆,“王爷好,王爷吉祥。” 阿挽一听,笑眯了眼,“我就说大黄棒棒的。” 丰元溪微微眯起眼睛,危险的眼神转瞬即逝。这黑不隆通的丑家伙是阿挽口中第二个被赞赏的,当然,第一个是他。 丰元溪不着痕迹的看了大黄一眼,默默地带着还不住献宝的阿挽离去。 身后不停的传来大黄激动的声音,“王爷是好人,王爷是好人……” 若细听,许是还能窥探出一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它只恨在鸟市的时候没有多学几句吉祥话,词到用时方恨少啊。 丰元溪担心着侍卫已经查出了阿挽这身子主人的身世的,怕阿挽想起那晚小女孩凄凉的死在路边而伤感,就特意把她留下。 事情出乎他意料,小女孩的身世仍是是个谜。侍卫们却查到在十三街和东街之间小巷口里的二进院有好些不同寻常之处。侍卫偷模到院子里时,看见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女女圭女圭,同时也看见了主子所说的一个矮个男子,孩子们都唤他赵叔。 侍卫们粗略的数了下,女女圭女圭少说也有三十余个,每个都灰头土脸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唯有一个个头上的麻花辫能窥知一二。他们留了人在院子外盯梢,不知王爷的意图就不敢轻举妄动忙回来报告。 丰元溪估模着小女孩也是这个院子里出来的,而且应当是生了重病就被丢弃了。可这个赵叔聚集了那么多的女女圭女圭又是要做什么。 丰元溪蹙着眉头思考着,阿挽已经从元溪的柜子里拿出来一套干净的中衣裤。 小丫头伸出手掌在丰元溪眼前晃了晃,“元溪,该沐浴了。” 丰元溪捏了下阿挽的鼻尖,接过衣裤往浴室走去,阿挽小跟班也立马跟上。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小丫头,丰元溪蹲子。 还未说什么,阿挽就抱紧了他的腰部,可怜兮兮的说道,“阿挽想和元溪待在一起。” 丰元溪沉默,叹了口气。 片刻后,丰元溪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情景。他自然是光果着身子泡在水中,重点是在阿挽。 小丫头双膝跪在丰元溪背靠着的池边上,双手抓着湿润的帕子,使着吃女乃的劲儿在给他擦背。丰元溪微阖双眸,脑海中不停的闪过“阿挽在为他擦背,阿挽的手在抚模着他的脊背,软绵女敕滑的小手……” “元溪,这样会疼吗?”阿挽擦的仔细,眼睛直勾勾的随着帕子移动。 丰元溪微微勃发的某处因小丫头稚女敕的嗓音瞬间偃旗息鼓。阿挽如今—— 还是个孩子。 阿挽被丰元溪抱回浴桶里沐浴过后,穿着过长过大的里衣躺倒在床上。 “哎哟……” 丰元溪赶紧把人抱到腿上,抚上阿挽的后脑勺,“可是碰着了?” 阿挽扁着嘴巴,自己挣扎着卧倒在丰元溪的大腿上,小手拉过他的手掌按到自己臀部,“嘶……这里疼……” 丰元溪小心的按了一下,小丫头很给面子的配合着叫一声。 丰元溪毫不犹豫的把裤子往下扒。只见尾椎处散出一片淤青,看起来甚是严重。 “疼吗?” “不疼。” “这里呢?” “哎哟……” 丰元溪小心的把淤青揉开,又拿了药膏轻柔的敷上。 阿挽苦着脸趴在床上,嘟囔道,“你把人家看完了,阿挽也把你看完了。所以元溪必须得娶我了。” 丰元溪没好气的捏了下小丫头嘟起的唇瓣,摔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去琢磨这些。 “说说,倒是怎么弄的?”不就中间走开那么一会会儿功夫,就能把自己身上添些伤,真是能耐了。 阿挽实诚的把大黄给供了出来。 丰元溪哼了一声,消失了几分钟。也不知道可怜的大黄受到了怎样的“鸟身威胁”,整整一个晚上都在念叨着“王爷是好人……” 待养鸟的小太监第二日补水时才发现往日活蹦乱跳精力充沛的像个疯子似的的鹩哥已经瘫在笼子里了,水槽里半滴水都没了,而它还在坚持不懈的讨好王爷。 ( 第25章 你在我心上 丰元溪无声的在床沿坐下,抬手想把闹脾气的小丫头抱过来。 指尖触及隆起的被子迟迟没有后续,转而月兑下鞋子,把身子全都挪上床。丰元溪知道里头的小丫头已经知道他在,却没个动静,想来还在拗气。 丰元溪轻叹了一口气,也没说话,大掌一下下的温柔抚模着被子下鼓起的大团子。指尖却又使坏的轻轻沿着隆起那一块大包包戳戳、按按,虚搭着还能感受到底下那小东西僵硬的身子。丰元溪嘴角微微翘起,转瞬即逝,身子随意的靠在一边叠起的被褥上。双眸阖起,沉思着,想想自己该说点什么。 自遇见,就知她打心底的没安全感,自己不好好解释还训她。所谓物极必反,一直心思竭虑,这要一下子爆发出来不磨死旁人,就是虐了自己。倒不如现在这样心里不舒坦就发泄一下。 正琢磨着,丰元溪就发觉被子下那个团团缓缓的、磨磨蹭蹭的朝着他爬过来。动一动,停一停。不知是她的小脑袋还是小撞到他大腿后再也无法前进,从被子里伸出两只瘦小的手,攀上他的大腿。紧接着,小小的身子滚进他怀里,却是从头到尾未看他一眼。 丰元溪顺势把手搭上埋在他小月复上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头发半长,平日里都是丰元溪亲自给绾的小啾啾,两个小团子左右一个扎在头上。今儿早上起来落单的小丫头只顾着泪眼婆娑的找人,头发乱糟糟的一片,方才又恼火的在被子里一通乱钻,就跟在哪儿做小贼钻了茅草堆似的。 修长的手指顺着偏黄的发丝往下,遇到打结的地方就两只手缓缓的顺开。 微凉的指月复轻缓的摩挲着脑袋,阿挽屈起双腿,又往里蹭了蹭,舒服的闭上眼睛,完全忘记了方才两人还闹了别扭。 “元溪……”感觉到那人只是搂着她的背不再动作,阿挽还是觉得要和他道歉。 “嗯?饿了吗?”丰元溪就着她的姿势给翻了个身,让她仰躺在他大腿上。裴安说她早膳也未好好吃,又哭了许久,耗神耗力。 阿挽点点头,又摇摇头。丰元溪淡笑,这是饿还是不饿,或者是半饿不饿? 阿挽示意元溪俯子,小手仔细的在他脸颊上巡视检查,确定都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才愧疚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和你闹着玩……” “你别生气……”小丫头认真的凝视着他清澈温和的双眼,转而接着说道,“饿了。” 丰元溪眼里透着几分笑意,小丫头心大。过了这遭,说开了也算翻篇了,“不生气。想我吗?” 说完,未等回答,探手取过一旁宝石青色刺绣繁花的上衣,配着一条同色稍亮些的镶边袖裙。 阿挽眨巴眨巴眼睛,他们两个讲话怎么有点牛头不对马尾呢?但是这也不能阻碍她的好心情,甜丝丝的应道,“想,很想。” 丰元溪帮着她一块儿把衣衫整好,阿挽就忙着下床穿绣鞋,身子一个腾空又被抱回了丰元溪怀里。正奇怪呢,突然觉得手腕上凉飕飕的。 阿挽好奇的低下头,“新镯子?”手镯淡雅清爽,洁白如凝脂,映照着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光泽极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丫头手腕细,手掌也没点肉,似乎微微大了些,只能堪堪不掉下来。 只不过丰元溪看起来心情很好,很是满意的样子。今日朝堂之上为了是否出战西隋国,闹得不可开交,已经耽搁了一些时候,他还特意随皇兄一道去了趟寝宫拿了母后留下的羊脂暖玉手镯。倒是又被皇兄好好的调侃了一番。 “兄长送的那个呢?”阿挽欢心的把玩着手上的镯子,调皮的眯起一只眼睛扬起手,透过白玉镯子欣赏阳光。嘴里还不忘挂念一下旧物。 “我替你藏好。”丰元溪显然不愿多说。阿挽不疑有他,满心沉浸在元溪给她送镯子的欢喜中。这次可不是她自己看中的,而是元溪送的礼物。 难得的,打扮妥当的小郡主被王爷抱着去前厅用膳。 路上,阿挽趴在丰元溪肩头坦白着自己哀怨、凄凉的心理活动,撒撒娇,等着元溪多疼疼她,“早上起来就叫你了,可是你不在……我还以为我惹你生气,你一怒连王府都不想要了。” “然后呢?”丰元溪愕然,这得多大的愁,多没脑子才能把王府扔了。他难道不可以选择半夜把这个小东西装麻袋里一匹快马送到三千里外去?反正小丫头睡着后,雷打不醒。丰元溪不禁恶意的想着。 “然后,看见裴安了呀。”说到裴安,阿挽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心情愉悦。 丰元溪略略皱眉,“裴安怎么了吗?” 跟在丰元溪身后不远的裴安咯噔一下,心里大呼不好。王爷,您可千万别听小主子瞎说,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您对小主子个顶个的最好,童言无忌啊! 阿挽嘿嘿傻笑两声,蹭了下他的脖颈,“有裴安在,你一定也在。你不会丢下裴安的。” 丰元溪身子一顿,搂着的手臂随之缩紧,心脏就像被一支锐箭猛然擦过,不是刺骨的痛,却是火辣辣的疼,疼的揪心。 “我不会丢下你。”话一出口,丰元溪喉间有丝哽咽。原来日日相伴甚至同塌而眠,她也仍担着这份忧心,视自己如草芥吗?就认定自己在他心里比不过裴安…… 阿挽嘴角拉的老高,“嗯嗯!”重重的点头,尖尖的下巴磕到丰元溪的肩头。 “哎哟。” “怎么了?痛吗?”听到痛呼,丰元溪立马收起情绪。蹙起眉头,扣着她的后颈,把小脑袋掰到面前。 “不痛不痛。”阿挽一手捂着自己的下巴,一手还不忘揉着元溪的肩膀。 丰元溪带着几分气恼,愣是把人的脸蛋也掐出了个红印子。只是自己却不知道在气她看轻自己,还是气她只顾着一心对他好,异或是气她不相信他心里有她…… 粗线条的阿挽却换着法,没顾上自己隐隐泛疼的下巴,讨好的用脸颊揉着丰元溪的肩头。 丰元溪悠长的叹了一口气,轻揉小丫头的痛处,扔下一句话给后面正想着避风头的裴安,“去把本王的化瘀霜拿来。” “是。”裴安就像是被是皇恩浩荡大赦天下捡了条命的死刑犯,重获新生那步子飞快,身姿矫健的朝主院跑去。 到了前厅,许萧逸早早的已经等着他们了。 “王爷安。挽妹妹,来,兄长旁边坐。”许萧逸不知从哪儿得的一把扇子,扇面未有一字一画,却说是哪个大家的珍品。如今吃饭也不离手。 许萧逸这人看着虽是纨绔贪玩的很,面儿上也没一丝正经,社交手段却是没的说的。明明是尚县来的一个小世子,毕竟都城是皇城,多的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世子也只能算是不上不下的档次。但这般身份愣是让他玩出花儿来了,才十来天功夫,各种拜帖往府里飞。 而且丰元溪也派人看着,倒是知道他有真本事,并非借着睦宣王府的名头。今日丰元溪特意带他上朝,倒是连左相也跟他点了个头。 许萧逸热情的招呼着阿挽坐他身边,阿挽就拉着元溪一块儿,正好她坐中间。 丰元溪推过补汤放她跟前,阿挽撇撇嘴也乖乖的端起来。既然用了人家的身子就要好好的对待,想到这个,阿挽想起了陈雪娥。倒不知雪娥姐那有没有这身子主人的消息。 许萧逸眼尖的瞅见自家妹妹手上早没了他送的镯子,现下带的白玉更贵重,质地看着更是上品。 许萧逸思索几秒便望向丰元溪。只悠悠瞟见睦宣王爷满足的眼神,心下顿时连揶揄的兴致都有不起了。二位乐在其中,不过牺牲他一个玉镯罢了,只当给他们培养感情了。 接着挑了一块形状大小都不错的瘦肉正要放到阿挽的小碟子里,丰元溪抢先一步,装着若无其事,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许萧逸的筷子转了个弯,美味的佳肴入了自己口中。心里不由的暗暗月复诽,王爷,您可真真幼稚,敢情今儿就是特地送上门来炫耀这镯子的。 ( 第26章 王爷赌气呢 真别说,许萧逸的确是猜对了。从他的战利品玉镯带到阿挽的手上起,王爷大人就看一次嫌弃一次。成色一般,质地一般。阿挽皮肤又偏黄,还带着个翠绿的,简直是不堪入目。 他就想着如何把镯子给摘下来,可要是平白无故的没个缘由,阿挽即便同意,心里也一定还惦记着那玉镯。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别到最后讨不着好都让许萧逸占了便宜,记着人情。既然这样,他就寻模着一物换一物,给她个更好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闪入脑海的就是先皇后留下来的羊脂暖玉手镯。女子本身阴性,带着更能养生,都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阿挽现下//体质弱,带着暖玉对她也有好处。 这不,看着小丫头手腕上自己给的玉镯子,丰元溪甚是满意,自然也得让许萧逸也一同乐一乐。 丰元溪又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小碟子里,阿挽呼呼气吃下一些,推开身前的碗筷,嘟哝着嘴表示自己真的吃饱了。太医主张一日多餐慢慢养着脾胃,往往用完早膳到午膳之间还会再加一顿,今儿早上没心情就没吃,丰元溪趁着午膳就让她多吃些,硬是比往常还多了小半碗饭。 怕他不信,阿挽腆着小肚子,让肚皮凸起,再抓着丰元溪的手按上,“真的饱了,你模模。” 丰元溪探了下小丫头的心口处,的确鼓囊囊的,就让裴安上了茶,给她清清口。自己开始慢条斯理的专注用膳。 许萧逸见怪不怪的自顾自用膳,自己这个兄长做的实在不称职,瞧瞧人王爷真是样样的服务到位啊。 用过午膳,就有穿着常服的侍卫被裴安领入前厅,目不斜视的跑到丰元溪跟前,把手上的小纸卷呈给他,随后又退下。 许萧逸的好奇心瞬间涌上,王爷这明摆着是在做大事的勾当啊,刚才那个显然是眼线,倒不知是盯着哪家的。不过还嚣张的当着他的面来,这是对他毫无戒心还是瞧不起他呢?光明正大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草包被丰元溪瞧不起了。 阿挽本不感兴趣,见许萧逸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也瞄了一眼。 隐约的似乎看到了“姝”字和“茶馆”的字样。小丫头心里瞬间警铃大作。 不待阿挽再看第二眼,丰元溪已经把纸条收好,捏了捏光滑许多的脸蛋儿,“下午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阿挽一听甚是开心,还未白日去街上逛过呢。许萧逸自然不甘落后,他有直觉,王爷这趟出门可不只是游玩那么简单的。 丰元溪似乎很不情愿,嫌弃的斜睨了一眼,最后看在阿挽的面子上同意了。 许萧逸坐在前厅等了许久,手上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小太监又来添了一杯茶,来来去去这已经是第三盏茶了。 “你去瞧瞧你们王爷和郡主换好衣服没?”许萧逸叫住来添茶的小太监。 小太监勾着背,脸上那神情为难的跟吃了黄连似的,“世子爷,侯总管吩咐过,主院那儿没个叫唤,我们做奴才的是去不得的。” 许萧逸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得,他自己去。 走到院子门口,侍卫抱拳拦住了他,“世子,王爷说让您自己去安福茶馆。” “小郡主呢?”许萧逸朝里环视了一圈院落,问道。 “小主子和王爷先走了。安福茶馆在西街,离百玉坊不远。”侍卫很厚道的为许萧逸指明了方向。 而此时的丰元溪和阿挽已经骑着马儿快奔出城门了。 坐在骏马背上的阿挽大呼刺激,仍沉浸在方才元溪直接抱着她飞出了王府高墙的兴奋中。虽然她还是鬼的时候也经常居高临下在空中飘,但那时候轻飘飘的身子连个重量也没有。不像刚才,她能感受到明明自己的身子是要往下坠的,却被元溪带着飞了上去。 围墙少说有她两个人的高度,可元溪似乎只是脚下一踩就飞了起来,处在空中时,她都能望见都城一片片的瓦檐屋顶。一落下来,又恰好坐在马背上。 阿挽扭动着身子急着想对丰元溪抒发自己满满的崇拜之情。 小丫头没顾得上自己是在马背上,急急巴巴的就要转过身子。丰元溪余光瞅见,赶紧单手执缰绳,另一手紧紧环住不安分的小人儿。 “元溪,你……你好厉害!”明明觉得自己要说好多话,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愣是只冒出这几个字。 马儿已经跑出了城门,速度飞快,阿挽的话才出口便被迎面的风吹散,支离破碎的,只隐约的听到她叫他。 丰元溪渐渐地让胯/下的马儿慢下速度,一低头,就望进了小丫头闪着晶莹亮光的黑眸里,不免失笑,“怎么了?”丰元溪单手抱着人转了个方向,让阿挽面对着他。 “元溪会飞,”阿挽笑着环抱住丰元溪,“爹爹也会。” 月兑口而出的话令两人都愣了几秒,丰元溪让身下的马儿慢慢的走着,让阿挽静静的想着,一时间只听见马蹄悠闲踩地的哒哒声。 半晌,阿挽拽了下丰元溪的衣襟,懊恼的说道,“想不起来……” “没事,有我呢。”丰元溪淡淡的笑着。 丰元溪简单的五个字,阿挽却莫名的安心,笑的格外灿烂,不出众的五官仿佛也绚丽多姿起来。 “有声音。”阿挽抬起靠在丰元溪胸前的脑袋,竖起耳朵,叮叮咚咚甚是好听,似乎是水声。 丰元溪未言语带人下了马,一手牵着阿挽,另一手懒懒的搭着缰绳。摒弃了大路,寻声走去。 转过一个弯豁然开朗,一湖碧水俨然呈现在眼前,叮叮咚咚的声音就是山上流下来的山水,形成小小的溪流一道汇进湖中。 两人便顺着清澈的溪流往前走,小丫头显然已经做好了游玩的准备,走路也开始蹦蹦跳跳的。午后的阳光有些晒人,所幸湖边柳树枝条长得很茂密,替两人挡了好些。 丰元溪将马儿拴在树干上,拉着人坐到湖边的草地上,随后便双手交叠在脑后直挺挺的躺了下去,闭目养神。脑袋正好在柳树的树荫下,沿着小月复往下却可以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 阿挽苦恼的跟着趴□,脑袋凑在他上方。身为王爷,这样席地而躺是不是有些不雅呢? 阿挽挪着身子窝到他身边,现下离湖近了,水声入耳更加动听,那山涧落下的点点溪水就像是被打在心坎上,心里被勾的直痒痒。她好想去戏水,这个念头一冒出头,小丫头都不安分了。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睛,见元溪还闭着眼睛,蹑手蹑脚的起身,踮着脚往湖边走去。 眼瞅着湖水越来越近,小丫头不放心的回头望了一眼,捂着嘴偷笑,没被发现呢。却不知丰元溪嘴角勾起了弯弯的弧度,他本意就是带着她来这儿散心的,这会儿倒跟小贼似的。 阿挽独自模到湖边,月兑下绣花小鞋,再慢悠悠的月兑下袜子放在草坪上。光着脚丫子站起身,撩起裙摆在腰间系了个结,里头的裤腿往上卷起,露出一双女敕滑的小腿,每日的药泡着看起来很有效,虽然还是不够白些。 阿挽走到浅浅的岸边,底下的石子清澈可见,心里煞是喜欢,抬起脚便踩进湖底。 嘶……冷! 阳光温暖,湖面有点温度,底下的湖水却稍嫌冰凉,寒意猛地从脚尖往上窜,冷得她身子一颤,猛吸一口气,把脚缩回踩在另一只脚上摩挲取暖。 丰元溪耳闻声响脸上满是笑意,却故意用喉咙口哼了声,吓的阿挽一动不敢动。 确定他还没发现,小丫头吐吐舌头。 心里有了个准备,探出脚尖,大脚趾打了个先锋试试水温。接着双脚踏入,静静的适应水温,水里的小银鱼似乎发现了新玩伴,都小心的凑上前亲吻已有些圆润的脚趾头,逗得阿挽痒痒的,直想笑。 待好不容易克服了寒意,她试着挪动步伐,以媲美乌龟爬行的慢速度,缓缓的在浅水处挪动,方才围着她脚趾头嬉戏的小银鱼就四处散开。 脚下的小石子被湖水的冲刷磨得滑溜溜的。她低垂着小脑袋,透过清澈的湖水寻找着纹路漂亮的石头。时而还伸手捞起,凑到小脸前打量一番。 若是遇上喜欢的,就笑眯眯的拿着帕子把上头的水渍擦干,摆在草地上。片刻后,阿挽途径之处都摆上了三三两两的石头,可她依旧跟寻宝似的玩的不亦乐乎。 “可还没玩够?”男子温润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岸上传来,打断了她的寻宝历程。 丰元溪也不知是何时起身的,站在离她不过几步之遥的岸边。手上把玩着她方才寻来的一颗石头,上头浅浅的纹路仿似一只小鸟。 阿挽一回头瞧见他眼里饱含的笑意,衣袂微微随风而动,映衬着身后的秀丽山水,仿佛是临水而立的仙人一般。一时间只贪婪的望着,忘记了自己偷偷下水会不会被训的事儿。 心里计较了一番时辰,已经由着她玩了好些时候。丰元溪凝视着水下光果的小腿,便走到水边,伸手将人抱起放到草坪上。拿过她手上的帕子,一模,已经湿透。 丰元溪不免蹙眉,朝着来时的方向说道,“把马车驾过来。” “是。” 阿挽好奇一望,只见柳树旁伫立着几个侍卫,一人已经得令离去。 忽而又是一阵风吹过,阿挽不禁打了个冷战,沾了水的小腿迎着风愈加冷。 “冷?”丰元溪蹲□把人搂进怀里。 “很冷。”阿挽诚实的回答,脑袋讨好的蹭着元溪的胸膛。虽然可能会因为这样以后就被严令禁止玩水,但是她喜欢,她喜欢被元溪照顾着,说明他在乎她。 即便是这不许那不许,也很棒! 丰元溪未迟疑,直接抱着人起身,不顾衣衫的袖口会被湿透直接包裹住纤弱的小腿,朝路边走去。 “我的石头……”阿挽还不忘一个午后的成果。 话音落下,就有侍卫跑来将一个个圆润的石头捡起装进锦袋里。 进到马车里,丰元溪从小几案的格子中抽出干净的帕子又给她擦了一遍才将裤腿放下,整好衣衫。 “贪玩的小东西,待会儿回府可要喝一碗姜汤祛祛寒。”马车里还留着丰元溪的衣衫,爱干净的王爷换过衣裳点了点她的额头佯怒道。 阿挽嘻嘻笑着,比了下两个手指头,“喝两碗也可以。” 丰元溪哭笑不得,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阿挽把侍卫拿回来的石头一个个摆在几案上,献宝的对丰元溪介绍着上面的花纹,那个青白条纹的要给裴安,那个从中间荡开一圈圈涟漪的是给侯总管的。喏,这个面上弧形的像一把小扇子,是给兄长留的。 小丫头后知后觉的握着扇形的石头问道,“咦,兄长呢?” 元溪说兄长会先来等他们,可是,兄长在哪里等? 丰元溪也有问题想问她,连院子的侍卫都被她照顾到分到了石头,那他的呢? 丰元溪憋着气没理她,懒洋洋的摩挲着那个有小鸟的已经归属大黄的石头,等着她自己想明白。 阿挽见丰元溪不吭声,贼兮兮的眯了下眼睛,肯定是故作神秘呢。于是,小丫头继续摆弄着这些**的小玩意儿,还用那种“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丰元溪真是半口气差点呛到,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马车驶进城门,直奔西街而去。 被阿挽挂念的许萧逸只觉得耳朵一痒,揉了揉又继续悠哉的喝着茶听着台上说书。而四周的客官们无不是伸长耳朵听着他们这厢的动静,台下正有一出好戏,哪儿还有心思听着台上的呢。 “项小姐,几日不见您又……吃的丰润了些,可不是挡住在下的视线了吗,劳烦借个位可好?”许萧逸着实无奈的看着项姝在他跟前气的跳脚,只好借扇子比划了一下,示意她让开。 项姝羞赧的不行,谁家姑娘都听不得胖了这一说,更何况项姝自恃美貌第一,哪容得许萧逸这般污蔑。脸上涨红一片,又觉得被四周的人们看了笑话下不了台,伸手就抓起桌子上的瓜子,一股脑的扔到许萧逸脸上。 许萧逸下意识的脚跟用劲,椅子带人向后退开几步,同时“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挥舞着。这番动静,众人们赶忙正大光明的转过身看好戏,连台上的说书人和一旁打着板配乐的都停了下来,直盯着二楼看台的大战。 “小姐……”小姐头上还落了好些个瓜子,青芽心下慌的不行,颤巍巍的伸手去捡瓜子粒。 “你,你,你等着瞧!”项姝顶着头上几颗瓜子,手抖的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娇花,已经语无伦次。 青芽奋勇的张手挡在项姝身前,现在是她将功补过的时机,她可不愿变成第二个翠环。要不是她几日前亲自替小姐去厨房拿燕窝粥,没看见翠环问了下,还不知道翠环已经不见多日了。 高门大院,人不见了,多半只能是死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不得我们小姐喜欢就恣意报复,皇子殿下是不会饶过你的。” “……” 安静的茶馆更加的寂静。 将军千金、永信候世子、大皇子……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上流社会果真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臆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跟文看v的小伙伴们!偷偷告诉你们,留言自动跳转到第二更哦! 请不要大意的撒花吧!么么哒(~ ̄▽ ̄)ノ ps:真是被自己蠢哭了,一觉睡到现在。迟了两个小时了…… ( 第27章 阿挽是谁呢 “兄长在那儿呢。”这时,靠近门口的人群中传来稚女敕的声音。阿挽开心地拉着丰元溪的手踏上楼梯。 “那又是谁,” “兄长好像是在叫世子。” “是吗,那旁的那位又是……” 一众人都模不准来人是什么个身份,只默默的看着他们消失在楼梯口,又等着他们出现在二楼看台。 “王爷,您倒是总算来接我回去了。”许萧逸看见丰元溪就差泪流满面了,他下午算是被坑了,可还不得不在这儿等着他们,就怕坏了他的大事。 整个都城唯一的王爷就是睦宣王,大家一片哗然。他们似乎嗅到了大皇子和睦宣王之间,战火硝烟的味道。 项姝手忙脚乱的给丰元溪问安,低头的时候,仍有几颗瓜子从头上掉落,好生尴尬。 阿挽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可挡不住她看项姝的笑话,掩着嘴藏在丰元溪身后偷笑。这就跟导火线被点燃了似的,瞬间哄堂大笑。 项姝恨恨的握紧拳头。她这个将军府千金还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丢脸过,不过是永信候府的世子、郡主也敢这般捉弄她。还有丰承奕,早早的送了帖子去请他来茶馆,现在连个音信也没有。 四周的嘈杂分毫影响不到丰元溪,兀自拍拍阿挽抓着他衣襟的小手问道,“要听书吗?” “要。”阿挽仰着小脸,开心的不行。 裴安上前把许萧逸身边的椅子擦了一遍,丰元溪便直接抱着人坐下,项姝也赶紧让茶馆的小二搬了把椅子想挨着丰元溪,却被裴安挡了回去,只好不甘心的离的远些。 见过主子对项小姐避之不及,他们当奴才的自然也不敢乱凑堆,主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台上的说书人,许是顾忌有个阿挽在,特意讲的一遭奇闻趣事,小丫头听的津津有味,还会随着台下的人们一道拍手叫好,倒是引得评书的老汉讲的更起劲,板子锣鼓打的噼里啪啦响。 裴安提溜着饭盒上来时,看着王爷为了小主子能在这人堆里待着都觉得惊奇不已。 打开盖子,丰元溪接过温暖的姜汤抿了一口,随后送到阿挽嘴边。小丫头就着他的手乖乖的把姜汤喝完,喝的那会儿眼睛还不离台上。 许萧逸摇着折扇凝视着丰元溪,许久叹了口气,“王爷,这都您算好的吧。不知能否让我知道个大概啊。” 丰元溪淡淡一笑,“皇子府,有鬼。” 许萧逸有丝凝重的看了眼一直注视着这边的项姝,又摇摇头,无奈道,“有事您开口,以后只求您别算计我。” 丰元溪笑而不语。许萧逸只能抚额,心照不宣。 唯有项姝急的满头大汗,生怕许萧逸和王爷说了她的坏话。想起刚才青芽大呼小叫,直接把大皇子捅了出来,抬手就在她腰间狠狠的一拧,指甲尖儿刻进去的拧巴。青芽疼的抓着椅背,却连声也不敢出,只能凝着泪忍着。 小丫头似乎听出了味道来,最后几人愣是在茶馆的厢房里边听评书边吃的饭,最后见着夜色已然暗下来才恋恋不舍的回了王府。 丰元溪交待阿挽乖乖泡药、沐浴,自己则和许萧逸进了书房为其解惑。 自第一回许萧逸和项姝碰上之后,丰元溪就有了点想法,开始不过是为了一箭双雕,一次性解决两个烦人的家伙,省的成日来扰人清静。 丰元溪还特地派了人去看着项姝,一旦她要出门。他就让守院的侍卫挡着许萧逸不让人进来,许萧逸闲不住必然要出门,自然就有几率碰上项姝。 一来二去的巧合,连项姝自己也耐不住要怀疑许萧逸是否对她一见钟情故意的惹她注意。 而真正让丰元溪动了脑子是因为陈雪娥几日前来说,他特意安排的道士已经被魏能他们请去为丰承奕做法,当晚明明已经神智清明,她就赶回来先和丰元溪报告。不料待她第二日又回到皇子府的时候,却看见丰承奕依旧疯癫。 她寸步不离的观察了整日,才发现丰承奕是装的。她没琢磨透这是为什么,但不敢耽搁飞快的飘回王府。 丰元溪想了一夜,只能让陈雪娥继续看着。这边就算计着让项姝试一试丰承奕。 中午的时候侍卫就来报告说项姝要出门,他本想借着项姝的名头去给丰承奕下个帖子邀人去安福茶馆。倒是不想项姝这趟出门就是特地想借着丰承奕给许萧逸下个排头,好好讥讽一番,别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来肖想她。 丰元溪自然没和许萧逸实在的把陈雪娥捅出来,只说是侍卫报的信。 许萧逸一把折扇敲在自己脑门上,“所以中午你就是故意的是吧,让我心痒痒的想跟着你去。我说怎么一出门就能碰见那个花痴女,王爷您不喜欢也别拿我当挡箭牌啊。” 许萧逸晃着脑袋,暗暗月复诽丰元溪太不厚道。 丰元溪只淡笑,说真心话,他今儿还真是只打算带着小丫头出去散散心,谁让项姝赶上了呢。 许萧逸斜靠着桌子,沉思片刻,“那下午这一遭,可是看出了什么?” “他舍不得项罡这个助力,可下午却硬是熬着连个帖子也没回,宁可让项姝误会着。只能说明他们有把握一击必胜。” 丰元溪微微眯起,食指敲打着桌面。他不想做皇帝,但他同样不喜欢坐以待毙。 许萧逸没琢磨出到底会是怎样的阴谋能掰倒受圣上宠爱多年的皇弟,能者多劳,还是交给王爷解决吧。 许萧逸突然觉得还有个重大的疑惑没有解决,“王爷,您就相信我不会把这事儿告诉大皇子去?” 丰元溪抬眼望去,面无表情,眼睛里满满的写着,“你脑子有问题”…… 许萧逸揉揉鼻子,讪讪道,“我相信王爷一定是看中了我大智若愚。” “不是大愚若智就好。”丰元溪也懒得再和他待着,忽的察觉有轻快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看来小丫头等的不耐烦了。 眼瞅着大名鼎鼎的睦宣王爷从一脸嫌弃到一脸宠溺,许萧逸不禁猛然一颤,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果然,不过数秒,便传来敲门声。小小的脑袋从打开的门缝里探进来。 “还在忙吗?”阿挽已经换过衣服,身上披着外衫,双手背在身后。看见丰元溪微笑的摇摇头,就蹦着跳进门槛。 丰元溪注视着小丫头,等着她跑过来撒娇,让他快回去喝药睡觉。 阿挽径直的走到许萧逸跟前,双手握着拳头伸到他身前。 许萧逸奇怪的瞄了一眼丰元溪状似不在意的表情,邪魅的一笑,蹲□。 “一只手是礼物,一只手是空的,猜到就给你。”阿挽也笑意融融的望着他,看起来很有兴致,跟兄长玩起了游戏。 许萧逸模着下巴,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余光却将丰元溪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瞧着王爷眼里一抹危险闪过,许萧逸干咳一声,“那就这只手。” “猜对咯,”阿挽咯咯直乐,摊开手指,把掌心里的漂亮的石头扇子放到许萧逸手中,“这是阿挽送给兄长的。” 手里的小扇子被小丫头捂得暖暖的,那丝丝温度从掌心传到了心坎。 许萧逸握紧拳头,把人搂尽怀里,轻声道,“兄长很喜欢,谢谢阿挽。” 小丫头没心没肺的拍拍许萧逸的后背,完全没看见身后有人黑了一张脸。 丰元溪把阿挽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沉默着就自行去沐浴了。 小丫头挠挠脑袋,拧起眉头望着他的背影发愁,难道是兄长惹元溪生气了?呒,不过没关系,待会儿她会给他最漂亮的礼物。 丰元溪一身水雾回到床上,看着小丫头颤颤着睫毛似乎已经熟睡。哎…… 丰元溪仰躺在床上,还是觉得自己这一晚上的赌气好糟心,而且最烦心的是小丫头根本就没发现。这种他自己跟自己闹别扭的感觉真真是糟透了。 只是为何觉得阿挽的气息有些不稳? 丰元溪正察觉着奇怪,就发现小丫头打了个滚抱住了他的胳膊。 “元溪……”娇嗲嗲的声音甜到人心窝窝里,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胳膊。 丰元溪方才还想着要冷一冷这没良心的小丫头,现下就转过身,连人带被子抱着哄,“快睡吧,玩了一天也不知道累吗?” 阿挽挣扎着把手从丰元溪的怀里抽出,“这是阿挽找到最漂亮的,好看吗?送给你。” 丰元溪凝视着眼前状如心型的石头,从昏黄到水红一道道纹路自浅而深有规律的散开。心型的一角浮现着形状优美的祥云,连颜色都是漂亮的白色,就和小丫头爱喝的牛乳一般。 丰元溪接过小石头,转了个面,也有一朵祥云却是在下方。 “心型的就只有这一个哦,独一无二的一个。”阿挽满脸的得意和自豪,那娇憨的小表情无不在向丰元溪叫嚣着“快表扬我快表扬我吧”。 那一霎那,丰元溪只觉得自己也和许萧逸那个呆子一样被小丫头一颗不值钱的小石头给收买了,而且还是满心雀跃的接受了。 丰元溪掀开自己的被子,一道钻进阿挽的被窝,把人捞进怀里,柔声道,“我的阿挽也是独一无二的。” 夜晚,小丫头满足的噙着笑入梦。 而此时的将军府,却有人因为白日的事正在接受惩罚。 “掌嘴掌嘴,看我干吗!让你们掌嘴就掌嘴。”项姝气急败坏的回到静姝苑里就让青芽跪下。 静姝苑的侍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出来个胆子稍大的歉意的看向青芽,闭上眼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随后侍女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前,扇的青芽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人也禁不住倒在地上。 齐芳琴听闻女儿回来后大发脾气,就过来看看。一入院子就听到女儿责罚奴仆带着阴狠的声音,还有求饶声。 齐芳琴让伺候自己的侍女带着人退下,自己则留下开导女儿。 “怎么了这是,是丫鬟们惹咱们大小姐不开心了呢,还是在外面受了气呢?”齐芳琴把项姝摁到梳妆台前的圆凳上,温柔的安抚着,手上也不停的把项姝头上的簪子和发带一根根解下。 “心烦的很。”方才的惩罚看来还不解气,项姝气愤的把才从头上拿下的翠玉簪子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玉碎声。 齐芳琴捏了捏女儿的鼻子,“倒还是个小孩子,生起气来就只会摔东西,以后即便做的了王妃,你又如何担得起。” “若是做的王妃,女儿自会学。”齐芳琴这话就是踩着项姝说的,这不,项姝连反驳起来都恹恹无力。 齐芳琴一看女儿这么个反应就知道今日一定又和睦宣王爷逃不开关系了。 “和娘说说。嗯?”齐芳琴抚模着女儿乌黑的秀发,循循善诱。 项姝一向还是听母亲的话,便把下午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通,说着说着眼角都开始发红,委屈的不行,“也不知道那丫头片子给王爷下了什么**药了,王爷到哪儿都带着她。今儿连听个评书还要王爷抱着,真是没教养的很。” “是永信候的幼女?”齐芳琴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也没个印象,“是叫什么名字?” 项姝回想了一番,摇头道,“女儿不知。倒是听到王爷总是唤她阿挽,许是叫许挽吧?” 齐芳琴猛地抓住项姝的手腕,严厉的问道,“你说她叫什么?” “啊,疼……”项姝痛的皱起眉头,想挣开母亲的钳制,“娘,你干吗呀……” 齐芳琴缓缓放开,话里仍是显而可见的紧张,“姝儿,你说王爷叫她什么?” “女儿记得是叫阿挽啊。”项姝不明白母亲怎么会这副反应,难道永信候府和母亲有什么关系不成。 齐芳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直到项姝唤了好几声才回神。 “很晚了,你也该睡了。娘明儿早上再过来和你商量王爷的事儿,你安生些睡个好觉,养好精神。”齐芳琴未等项姝回应,就着急的离开了房间。 出了院子,齐芳琴凝视着睦宣王府的方向许久,垂下眼睑,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倒也值得她这般惊慌,倒真是人老了胆子却变得小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豆子呕心沥血的九千字,因为是全篇码下来,想分三章发现断开的会很奇怪我会告诉你我本来想干脆一章九千算了的么,2333 已经精x人亡,小伙伴们务必撒花来拯救我!让我鸡血满满才能码字阿喂!!!么么哒~爱你们! 爱吃鱼的肥肥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623:28:33 花欢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803:56:42 肥肥的地雷阿喂,小妞,让大爷来香一个(* ̄︶ ̄)y 咳咳,看到花花的地雷不知所措,晚上要侍寝的节奏么,o(*////▽////*)q ( 第28章 专业黑队友 初夏的日头总是早早的升起,比之更早的就是独自一鸟在笼子里蹦跶个不停的大黄。衬着初升的太阳,浑身羽毛黑亮泛着蓝色的光泽,两只桔色的小爪子威风的踩在一块漂亮的石块上,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养鸟的小太监过来给补了水,喂了苹果,大黄更是欢腾的不行,“阿挽阿挽,阿挽早安……” 清脆的鸟鸣清晰的透过窗户,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叫她,小丫头蹭了蹭暖暖的胸膛,脑袋往被子下头缩着,睫毛直颤,似乎正天人交战挣扎着想睁开眼。 丰元溪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小人,一边琢磨着待会儿让人把那只聒噪的鹩哥扔的远远的,或者让它去厨房见识一下小鸡炖蘑菇也是不错的,杀鸡儆猴往往都有不错的效果。 丰元溪才将小丫头的躁动安抚下去,大黄就不甘寂寞的开始了第二波攻势。 “阿挽懒虫,阿挽起床……”大黄显然是好心情的不行,平生第一次收到礼物必须要和送礼的姑娘多多交流,一时间的欢喜,却忘记了姑娘身边还有个它惹不起的大人物。 “呒,元溪……”阿挽几番不情愿还是睁开了眼睛,朦胧的看了一眼丰元溪又闭上眼睛,嘴角扯开笑起,小手抓着他的衣襟揉了几下。 “嗯?再睡会儿?”丰元溪坐起身轻揉了下阿挽睡的红彤彤的脸蛋儿。 阿挽摇摇头,“我听见……大黄在叫我。” “你若喜欢,就让人去宫里拿更漂亮的,内务府饲养的会说的话也更多。”丰元溪不在意的提议道,对那只扰人清梦的傻鸟没好感。 “大黄就很好。”阿挽攀着元溪的胳膊,磨磨蹭蹭的硬是把脑袋搁在他大腿上。 丰元溪听到窗外依旧吵闹着要阿挽的大黄这会儿子又开始叫唤“王爷吉祥”,默默同意了阿挽的话。 阿挽换好衣服就蹦跳着出门逗大黄。 大黄依旧守着它的小鸟石头——镇笼之宝,朝着阿挽啾啾叫了倆声,以示欢迎。 也不知这两个话痨子能有这么多话,丰元溪几番催促,阿挽才回来用早膳。 才坐下拿起勺子,眼睛一扫看见裴安腰间挂着的坠子,“咦,裴安,过来我瞧瞧?”阿挽挥着手让裴安靠近。 裴安循着阿挽的目光,把腰上的坠子拿下递过去。只见青白条纹扁扁的小石头被上下打通钻了小孔。中间红绸线穿过,石头上方加了颗珠子固定,下方打了个如意结,再往下坠了青色的流苏,倒恰好点缀了太监青灰的衣裳。 “这点子好,真好看呢。”小手拨弄着下头的流苏,小丫头脸上得意洋洋的,看吧,她的眼光真是不错的。 裴安一听自己被小主子夸奖了,笑的跟朵喇叭花似的凑上前,“这是侯总管想的法子呢,总管的手可比侍女们还巧,打的那个是吉祥结,一早的就和奴才们来炫耀了。” “嘿嘿,所以大家伙儿有样学样的都把小主子赏的石头给做成坠子挂腰上了。”裴安可没觉得学人样多丢脸,说的也是那个骄傲。 往日里主子赏赐的东西那都是银两,他们这些个宫人吧,吃住都在王府里,其实要用到钱的地方还真的不多,何况咱王爷就从没小气过,银两吃穿上一点不苛待,逢年过节的还给他们发双月俸。在王府的日子久了,还真是没那么爱财了。 小主子不一样,这小石块虽然是不值钱。但那是小主子亲自挑选的,亲自送到他们手上。从她晶亮亮的眼睛里,哪儿能看不出她是真喜欢呢。可她就是偏的把自己中意的送给你,你还感受不到小主子对你的好,那就真辜负人一片心意了。 丰元溪这会儿子倒是不介意了,因为他有最好的。 阿挽赞同的把坠子还给裴安,手还没碰到勺子呢,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陈侍卫可怎么办呢?” 阿挽说的就是陈侍卫就是昨晚上值班守院的侍卫甲,因为她送给他的是一块有成年男子巴掌大的夕阳红大石头,这…… 闻言,裴安噗哧笑出声,“可不是,他可糟心死了。李侍卫昨晚不和他一块儿值班吗,方才趁着补眠前把您送的石头给做好挂腰带上了,还特意跟他显摆。急的陈侍卫和他打起来就差把人的那块抢过来,刚才送早膳过来的时候,碰到他去找府里的工匠了,说是要雕个什么物件出来当传家宝。” 丰元溪微微挑眉,平日里赏那么多东西还没小丫头一不值钱的石头收买人心的容易,可倒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阿挽也跟着嘻嘻乐着,毫不自知的被丰元溪喂下了小半碗粥。 睦宣王府似乎就这么兴起了一股“我有石头我自豪”的潮流,没石头的羡慕有石头的,有石头的一有空就精神奋发的往阿挽跟前凑希望能给小主子做点什么事,王府主院那热闹的都赶上那会子满是侍女的时候了。 丰元溪也不说,放任着下人们做点小点心、买点小东西就往院子送,谁让小丫头喜欢热热闹闹的呢,他也安排了人看着出不了事。何况他这段日子要忙的事儿多,还真怕顾及不上她。 小丫头虽粗心,可事关元溪,她是样样都想知道。往日里元溪最不待见兄长,现下兄长一来两人就往书房钻,有秘密就该分享,哪儿像他们这样背着人的。 裴安瞅着小主子眼睛盯着书房哀怨的小模样,赶紧的摆出大大的笑脸,叉了小块的苹果去喂站在阿挽肩头的大黄。 “唷,小主子,瞧这鹩哥还挑人呢。奴才喂还被嫌弃了。”裴安一脸新奇的看着苹果粒掉地上,那嘴巴张的老大,像是要把大黄给生吞了似的。 大黄怒了冲着裴安叫了一声“坏人”,随后张开翅膀飞了小半圈,又从空中落下,站到阿挽另一个肩头,委屈的咕咕叫了两声。它才没那么傲娇,明明是裴安自己给弄地上的,过分! 阿挽恍惚的回过神,努努鼻头,点了下大黄尖尖的嘴巴,“大黄又学了一句,这坏人哪儿学的呢?” “一定是您说王爷坏被这家伙学去了。”裴安话一出口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才把小主子的注意力从王爷那吸引过来,这下可好,又被自己一句话给折腾回去了。 阿挽嘟着嘴趴在桌上,“就是,元溪最坏了。” “怎么就是我最坏了,嗯?” 温和带着戏谑的声音一入耳,阿挽倏地转过头,撞进丰元溪怀中,可怜巴巴的唤道,“元溪……” 许萧逸身子一转,坐到裴安的椅子上,一边吃着桌子上的苹果粒儿,一边揶揄道,“怎的就看见王爷,瞧不见你兄长了。王爷可没咱倆关系亲。” 阿挽像没听见似的,只一股劲儿攀着人的大腿往上爬。丰元溪瞧着把自己当小猴子的阿挽,干脆一把将人抱起。 小丫头张开手臂团抱住丰元溪的肩膀,才转头对许萧逸诏告,那小脸甚是严肃,“元溪是我的。” 许萧逸瞧着小丫头这没出息的劲儿,少女心都还没长大呢,就被人吃的死死的,无奈道,“成成,是你的。” 许萧逸淡定的把苹果粒儿继续往嘴里塞,帮王爷做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几天没好好吃饭了都。 “怎的,给兄长吃个苹果也不行了?”阿挽还是一眨不眨的瞅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还没说完呢。 阿挽看了看蹲在桌子一角死命盯着苹果的大黄,觉得还是要公正些为好,“苹果是大黄的。” 像是得到了阿挽的准许,话音落下,大黄飞扑而上叼走了许萧逸到嘴边的苹果,得意的飞到院子的大树上俯视着他。 许萧逸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上光秃秃的竹签子,敢情他吃了一只鸟儿的食物!堂堂永信候世子,有没有混的那么凄凉,居然要沦落到和一只宠物抢东西吃! 阿挽担心的看着兄长大人失落的伛偻着背,满目沧桑的走出院子,“兄长不会有事吧?他要是爱吃苹果,我可以把我的给他呢。” 丰元溪镇定的抱着人往屋子里走,颇有善心的吩咐裴安,“给世子送一筐苹果去。” 阿挽赶紧又补了一句,“要大的甜的。” 说完就乐呵呵的在丰元溪脸上啄了一口,腻歪道,“元溪真好。” 丰元溪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方才我还听到谁背后说我坏呢!” 小丫头赶紧装傻,“那一定是大黄说的,裴安也可以作证,它今天会说坏人了。” 裴安望着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的为世子大人默哀,小主子真不是故意的,相信王爷也是出于善心,绝对不是为了时刻提醒世子今日的糗事。 大黄耷拉着脑袋,望着空荡荡的盘子,苹果没了,连小姑娘也学会落井下石了,这个世界还有爱吗。 “得,大黄,我带你送苹果去。” “啾啾。”走吧,记得给我留一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和大黄抢吃的什么,柿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嘤嘤嘤~ 专业诬陷队友的阿挽,大黄整只鸟都不好了,啾啾啾~ 有一个天然黑一个月复黑的主子,裴安整个人都不好了,呜呜呜~ ps:这几天的更新暂时不定时啊,日更应该会做到的。 小伙伴们多多出来冒泡好咩~人家给你打个滚呗,滚来滚去……~(~o ̄▽ ̄)~o……滚来滚去……o~(_△_o~)~…… 感谢亲亲沧若澜的手榴弹,好好考试唷,么么哒~大黄请你吃苹果!╰( ̄w ̄o) 嗷嗷嗷,我家cp扔一颗手榴弹,据说是为了庆祝入v,么么哒~o(* ̄▽ ̄*)ゞ 亲爱的肥肥扔了倆个地雷,阿喂,每天都破费了~嘤嘤嘤~(* ̄▽ ̄)((≧︶≦*)蹭 还有太极兄扔了地雷一只,好羞涩o(*////▽////*)q亲亲~ ( 第33章 大刀好粗鲁 阿挽全身心的听命于丰元溪,现在他说往东,她绝对不会朝西边望一眼。闻言,小丫头睁开眼话也未说一句,只瞟了一眼项罡,就放开丰元溪的脖子,身子主动的朝项罡倾去。 项罡下意识的搂住落入怀中的小人儿,有些不知所措,丰元溪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阿挽敏感的察觉到项罡的僵硬、局促,认真的正视道,“元溪不会伤害皇帝大叔的。” 丰元溪不禁微笑,他的小丫头虽是迷糊了些,在这等关头却依旧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丰元溪倾身凑进,项罡本能的抱着人后退。丰元溪微微挑眉,伸手勾着阿挽的小脑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乖乖的。”随即敛下双眸,静静的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轻声道,“右相勾结了西隋国。”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身后的侍卫已经冲着三人挥起佩刀。丰元溪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个反手夺了最前头一个侍卫的佩刀,撩人倒地。 “闭上眼睛!” 项罡才消化了这劲爆的消息,就本能地抬手捂住阿挽的眼睛,只见冲上前的五名侍卫的兵器全都哐当落地,刺耳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侍卫们无一不是捂着受伤的手臂哀嚎,痛的直冒冷汗,但也没有人敢再往前走一步。习武之人,一刀便可一探一二,他们深知,上去只是送死。 丰元溪手持佩刀,大步朝前迈去。受伤的侍卫们犹如惊弓之鸟,匆匆忙忙地往后退去,慌张之间,更有两人双脚相绊,接连摔倒在地上,便直接手脚并用的往两旁爬去,生怕被取了姓名。 右相躲在侍卫的保护圈中,嘶哑着喉咙大喊,“保护皇上,快,保护皇上。” 话虽如此,他自己却是一直往大殿最右侧后退着。所有的女眷们都紧紧拉着在家的主事老爷躲在边缘处,身边伺候的太监如影随形。 丰元溪目不斜视的径直朝龙椅走去,衣衫上染上的血迹在丝绸料子上绽放,犹如青色的湖水上开了一朵不合时宜的牡丹,妖艳却煞是诱惑。 丰元溪甚是不耐衣衫的不洁,眉头紧紧蹙起。倒平添了一股声势,如同杀伐决断的死神。 “护卫”着文朝帝的四名侍卫格外英勇,丰元溪的气势并未让他们退缩。反而紧紧握着刀柄,随时可以决一死战,这般情形引得丰元溪和文朝帝深深的对视了一眼。 丰元溪直直的一刀冲向文朝帝,殿内寂静的恍如古墓。然后侍卫们身形未动,眼里闪着猩红的亮光,只直勾勾的盯着丰元溪。 眼见刀口离文朝帝仅有一寸之遥,丰元溪迅速手腕一转,两个侍卫的鲜血飞溅龙椅。同一时间,文朝帝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入身侧那名侍卫的胸口。 仅仅一瞬间,形势逆转,丰元溪那把嗜血的大刀抵上最后那个侍卫的颈项。 文朝帝拔出那把染血的匕首,嫌弃的仍在地上,匕首刀柄上镶嵌的绿宝石映衬着鲜血光彩夺目,“说吧,主谋是谁?” 项罡舒了一口长长的气,总算把心又落回了肚子里。若王爷真对皇上不利,他就要成为反贼的帮凶了。想着又看了看怀里的小丫头,正安静的盯着那抹青色的背影,那般专注的眼神。仿佛,王爷就是她的全部。 项罡突然好奇二人到底是何种关系,心知现在不是闲聊八卦的时候,却不由的把疑惑问出了口,“阿挽……”熟悉的名字,可几次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询问,便只好讪讪闭口。 阿挽轻轻的“嗯”了一声,将目光从丰元溪身上分给项罡几秒,只见得一闪而过的尴尬,随即又转头凝视着那人,定定的说道,“元溪说阿挽是他的。阿挽会给元溪做王妃。” 项罡蓦地傻眼,仿佛自己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比方才“右相勾结西隋国”还要震撼。不好,右相! 殿内的大臣们自然错愕不及,皇上和王爷……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台上三人之时,右相正偷偷的往小门移动。 大皇子不甘落后自己不是主角,又生生的喷了一口血,这是货真价实的郁结吐血。太医抖着干枯老树皮一般的手模到丰承奕鼻尖,“还……还好,还有气。” 皇后抿了抿唇瓣,眼里清澄一片。她就知道,一切安好。 被挟持的侍卫见刀口逐渐陷进皮肉,颤抖着伸手指向小门,右相早已不见踪影,“皇,皇上饶命。王爷饶命,都是右相……都是右相……” 丰元溪一脚踹过去,将人从台上踢下。文朝帝还未来得及下令,小门那方就传出了戏谑的嘲讽声,“唷,堂堂右相大人,难道要走这么个小门吗?本世子可是在庆元殿门口备好了豪华马车等你呢。” 随着声音,方才持刀劫人的一幕又出现了,只不过这回被劫持的是右相,拿刀的是许萧逸,“老狐狸,还想下毒灭口!” 项罡和阿挽也跟在他们身后献身。刚才他发现右相见事情败露就想逃跑,赶紧去追,才追出小门就看见许萧逸已经收拾完了侍卫,生擒了右相往回走,看见阿挽还一脸嘴贱的要表扬。 右相亦步亦趋的往殿内走,尽量和许萧逸同步,眼睛往下死死瞅着刀锋。 “皇上,微臣知罪了,微臣一时糊涂。微臣……”右相被许萧逸一脚踢在膝盖上,跪倒在大殿内,一跪倒,就声泪俱下。 “微臣是被人威胁的啊,若不是他们拿着微臣一家十多口人的性命做威胁,微臣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 听着右相的哭诉,魏能也不知从哪个角落滚出来一道跪着,哭的眼泪鼻涕的。 大臣们再愚笨也明白了现下的情形,你一句我一句的批判,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往日里莫不是巴结着这当朝第一权臣,如今却落到被人吐口水的地步。 就在大家以为处死右相一脉就当皆大欢喜之时,被忽视的女眷们纷纷尖叫出声。 “哈哈,哈哈,你们都别动。谁帮我去杀了丰元溪和丰元昭,等我登基后,必定忘不了你们的好处。”原本被奚落的右相看见太监们挟持了大臣们的家属,翻身一变做了主人。 殿内的大臣们看看夫人和女儿又瞧瞧文朝帝,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西隋国的兵马早就在城外等着我的信号,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入都城。你们若不愿意杀了他们,到时候你们就一起给他们陪葬。”右相阴狠的眯眼。 丰元溪嗤笑一声,“你是不是要说除了兵马还有火药呢?全都埋在都城围墙脚下是吗?” 右相猛然一惊,“你怎么知道?”转而又继续发笑,“你现在知道又怎样,谁都救不了你们。” 冰冷的刀口在右相脸上摩挲而过,接着又在他头上拍了两下,许萧逸一脸无奈的和右相对视,“你当我是死的呢?” “你敢,你杀了我,他们都得死。”右相斩钉截铁道。 “他们关我什么事,都死了不正好,说不定就轮到我坐皇帝了。风水轮流转嘛,也该转到我许氏一族了不是。”许萧逸一脸的不在乎,一转头又不好意思的对着上头两位讪笑,“对不住对不住,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丰元溪懒得搭理,慢悠悠道,“世子跑个腿带我们的右相大人去看看他的兵马和火药吧。” 话说完,丰元溪就把刀塞进文朝帝手中,“阿挽累了,怒臣弟先行告退。” 文朝帝眼睁睁的看着丰元溪抱过项罡怀里的阿挽,身后跟着裴安走出宫殿。随着一声马儿的嘶叫声,逐渐跑远。 文朝帝看着大殿内的烂摊子,满脑子的头大,现在谁还说当皇帝好他就跟谁急! 最无辜的莫属许萧逸了,恨恨的直响咬帕子,整一个晚上拉紧着神经陪他们做戏,肚子现在咕咕叫了好么!许萧逸可怜兮兮的望向项罡,项将军,我们来接个班好吗?让你这大将军手刃恶贼可好? 项罡干咳一声,他还得帮皇上收拾烂摊子呢,世子能者多劳啊。 上了马车,小丫头就迫不及待着抱着人不撒手。丰元溪好说歹说才堪堪换下脏衣服,穿上备好的干净长衫。 “有没有乖乖的闭上眼睛?”丰元溪凝视着满是关心的黑眸,温柔地问道。 阿挽点点头,小手在丰元溪身上模索着,寻着有没有受伤的地儿。元溪的手是拿书拿笔的,怎么可以拿大刀那么粗鲁的东西,那种东西就让兄长代劳就好,不然项罡将军也可以啊。 阿挽心疼的模了模丰元溪掌心和五指,心里满是惆怅。 不过,元溪拿刀的样子也俊逸极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玩家项罡获得一手八卦资料——郡主是王爷的童养媳阿喂! 那么重要的资料,项姝怎么可以不知道呢!!!模下巴,下章就去刺激一下项姝。 可爱的小天使们,我在等着你们撒花呢?(?╯?╰??) 谢谢沧若澜的地雷,是考完试了吗?嗯哼~么么哒~期待你的好成绩。o(* ̄▽ ̄*)ゞ 谢谢肥肥的小地雷,啾啾啾~~要注意身体捏~~?(?╯?╰??) ( 第34章 项小姐跑了 丰元溪和阿挽回王府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好好的沐浴过,就身心舒畅的准备就寝了。 睡前,阿挽也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时刻。 “那个大胡子的右相是坏人,大皇子是吗,” “他晚上吐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儿……” “你和皇上大叔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呢,连兄长也知道,只瞒着我……” 丰元溪温柔的凝视着小丫头趴在他身上,撑着脑袋和他抱怨,嘴里不停的对晚上的突发事件发表意见。丰元溪侧过身子,团团抱住叽里呱啦和窗外的大黄一般聒噪的小丫头,“那晚上我给你讲一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可好,” 阿挽虽不懂二者有什么关系,但元溪还会讲评书什么的就好厉害,必须要捧场啊。 事情还是从阿挽这具身子的主人,那个被扔在巷子里气息奄奄的小女孩说起。小女孩被卖后几经周折住进了临近东街的二进院里,和一群与她一般大一般身世的小伙伴们一起每天抱着纸卷的管状物穿梭在隧道里。 谁也不知道皇城底下居然会有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 入口就在二进院的一间屋子里,洞口很大,但隧道越走越窄,越走越矮。走到一半时就仅够她们一人一人勾着身子捧着东西过去,等出了洞口,会有人把她们手上的东西收走,她们再往另一个洞口回去,出口在大院的另一个房间。 那些管状物就是火药,都城门口的守卫每天盘查的紧,若想把能够一次性将都城炸毁的火药无声无息的带出门,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们就想到了在地下挖路,可上头都是民房,他们又不敢将洞挖的太大,怕出现坍塌。洞小了,大人不甚方便,只好召集了这些被家里变卖的穷丫头,听话还不怕她们跑。 丰元溪光明正大的带着阿挽出去听评书,右相和大皇子的人自然知道,赵叔看到死而复生的阿挽时莫不是吓了一跳。担心阿挽把二进院里火药的事儿败露,赶紧找了右相。 右相本想利用大皇子和丰元溪斗的两败俱伤之际,和西隋国一并吞下戊辽国。现下倒是乱了手脚,当日就传了书信让临了几个县之远的西隋国死士们前来助阵。可这些或许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又怎么能逃得过陈雪娥的监视。 丰元溪一明白大皇子只是个棋子,就让陈雪娥去看着右相,皇子府由侍卫们守着绰绰有余。临赴宴前,许萧逸带着丰元溪给的令牌调动了皇上的暗卫威风了一把,把躲在都城外看着火药的死士们一网打尽。顺带找了好几辆大马车把火药通通挖了出来带去军中,一律充公。 至于宴会的时候,丰元溪见他们迟迟不下手,就主动给文朝帝发起了下勾的信号。倆兄弟一反目,果然右相就耐不住了。只可惜了大皇子,算计了他那么多年,现在还落得个谋权篡位的下场。 阿挽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可比说书精彩多了,先生说的刀光剑影哪里有今儿晚上经历的惊心动魄啊。 “我就知道皇上大叔是好人。”了解了全过程,小丫头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夸起文朝帝时可是一点不脸红,也不知谁那会儿分分钟就在心里把文朝帝的和蔼形象给推倒了。 “呒,我觉得项大叔也不错,虽然他是项姝的爹爹……”小丫头越说越轻,眼皮打架熬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睡去了。 丰元溪笑着把被她甩到边上的小凉被盖上,对事不对人,即便讨厌项姝却也不会把项罡一视同仁,他的阿挽倒是心善、心胸宽广。 翌日大早就有侍卫来回禀昨晚乱事的后续报道,丰元溪把扒拉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穿好衣服就一块儿带去书房。裴安见着主子醒了,赶紧的让人去摆上早膳候着。 “西隋国的使臣正快马加鞭赶来,今儿大早皇上那儿已经收到了文牒。” 这倒是二手准备,想来使臣早就在都城候着了。若是被右相一举得逞,城外的兵马和**就会直接对准整个都城。虽说是兵马,却不过是二十个武艺高强的死士罢了。重要的是埋在城脚下的**,会直接轰了整个皇城。如今失败了,他们就让使臣来交好,当戊辽国是你们下棋的地儿不成! 丰元溪轻轻拍着阿挽的后背,微微凝眉,“嗯,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等他睡一觉醒来再议,左相、项将军他们也同意了。” 阿挽这会儿也已经醒来了,犯着小迷糊,脑袋蹭了蹭元溪的胸膛,拉着嗓子娇糥糯的问道,“兄长也回来了吗?” 这方谈论的是国家大事,侍卫见着王爷一点不忌讳的抱着郡主,自然也不敢小觑,赶紧回答道,“世子应该也快到府了。” 这边才说着,前厅里侯总管正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小太监给许萧逸奉茶、夹菜、顺食。昨晚世子没回来,他也没在意,只当是宫宴后又出去潇洒了。年轻人嘛,夜生活才刚开始呢。毕竟没有几个小年轻能和自家王爷这般沉稳的。 谁知今早上回来,看见早膳跟见到漂亮姑娘似的,满眼冒狼光。看这会儿,吃着吃着又睡着了。 丰元溪和阿挽携伴来用膳时,侯总管正指挥着人把许萧逸抬回房间睡觉。 阿挽担心的看着兄长被人抗走,一边又暗自庆幸昨晚元溪没留下来受苦。两人慢悠悠的用了早膳,丰元溪就收到了师傅的来信。把飞落手上的白鸽脚上的小纸条抽出,好心情显而易见。 阿挽好奇的探头去看。 丰元溪模模她的小脑袋,笑道,“本想明早就带你去城外的庄子,倒是师傅也就这两日进城。待他给你好好瞧瞧,咱们也好放心的去玩。” 阿挽看着他温和的笑容,挪下凳子。拉住丰元溪的胳膊,抿抿唇瓣说的小声却任性极了,“若是我过了十五和圆月一道没了,你得等我回来。” 丰元溪感觉小丫头这话就像揪着他的心在拧,俯□子,把小脑袋摁在自己肩头,“小呆瓜,圆月每月十五都会回来的。” 阿挽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她明明不难过,她觉得和元溪一块儿的日子比一个“人”待在静姝苑好一百倍,一千倍。她明明早就做好准备时间一到就走的,她可以和孟婆女乃女乃商量下不喝汤,谁让她这个月已经喝了太多的补汤了呢。 嘴上总是挂着要元溪娶她做王妃,其实,她也知道不行,只是不希望元溪现在就被称为“王妃”的抢走。 可是她怎么就难受了呢,心口就像压了好大的一块石头,喉咙口就跟被东西堵着似的,久久说不出话。 “还是别等了。”许久,阿挽又喃喃低语。 “好,不等。”丰元溪只随着她说,心里决意若真留不下她,就让师傅找出她托生的人家,大不了他来养。 见他如此听话,阿挽又扁扁嘴,眼泪啪啪的就往下掉。 听闻低低的啜泣声,丰元溪迟疑的抬高怀里的小脑袋,眼泪随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猛地往下掉。丰元溪心疼的把人抱到腿上,轻轻的吻过眼角,“乖,不哭了。等你,让你一回来就能看见我。” 阿挽红着鼻子,揉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惨兮兮的看向丰元溪,“拉钩。” 丰元溪好笑的看着这孩子气重的小丫头,明着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倒还是相信这名堂。这般想着,小拇指却自觉的伸出去勾住那个小小的指头。 “项小姐,诶,项小姐……” 侯总管急切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温馨的气氛。 丰元溪不耐的循声望去,只瞧见一抹嫣红色消失在拐角。 侯总管没把项姝拦住,不解的挠挠头,走入厅中,“王爷。” “怎么回事?”丰元溪抽了帕子小心的擦拭着小丫头脸上的泪水,寻思着回去得抹些药膏才行。 “奴才也不知。项小姐来得急,奴才那会儿刚把世子送回房间回来。瞧见项小姐好像有急事找您,而且您正好在前厅用膳呢,我就让小六子带她过来。可等奴才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项小姐在那儿远远看着,也不过来。倒是小六子也没个人影。”侯总管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说的混沌。 丰元溪沉思片刻,“让人去看看项将军回来了没有,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 丰元溪只担心着会不会是西隋国仍有余孽残留,项罡出事了。没一会儿,就来人禀报,项将军安然到府。倒是紧跟项小姐而去的侍卫躲在树上听见将军好生严厉地训斥了项小姐,怕被将军发现他们离得远,只隐约听到“王妃”什么的。 阿挽重重的抽了下鼻子,无辜的眨眨眼,又怯怯的举起右手,一副乖宝宝要发言的模样。 丰元溪挥手让侍卫下去,示意她说。 阿挽垂下眼睑偷偷的透过睫毛瞅着他,乖巧的把昨晚和项罡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丰元溪微微挑眉,戏谑道,“真是不害臊的小姑娘哟。” 作者有话要说:丰元溪微微挑眉,戏谑道,“真是不害臊的小姑娘哟。”(最后一句,给手机党的小天使们) 好了,这事儿翻篇儿了~ 明明不到悲伤离合的时候,自己脑补的太厉害。写的难受了~(>﹏ 第35章该情何以堪 昨晚,舀着朝廷俸禄的大臣们,既然吃着公家饭自然都留在了宫里陪着文朝帝收拾烂摊子,女眷们在丰元溪带着阿挽离开后也都被送回了各自的府上。 齐芳琴忧心忡忡地带着迷乱的女儿回府,给项姝喝过安神汤后,便看着她睡下。项姝年幼时,项罡大多行军在外,女儿被养的甚是娇纵,倒不想胆子却是小的很。月前还胡言乱语,老觉得屋子里有“人”盯着她看。 也不知道如此的性子,这般不经事,即便能坐上后位,日后又怎能镇得住佳丽三千的后宫。 看着女儿面色有许恢复,齐芳琴也放心了些,可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宴会上这么一出,大皇子是彻底无望了。她算是明白了,皇上对王爷的那份宠信、那份信任是无人能敌的。姝儿若只嫁与平常的富贵人家,凭着将军府的名望,除非姝儿无所出,不然夫家想纳妾也是不可能的。 齐芳琴凝视着女儿姣好的容貌,不由的叹了口气。从小宠大的女儿,只要她喜欢的,即便是月亮她也要想方设法去满足。如今,姝儿满心落在了王爷身上,她总得帮她把路铺平实了才好。 琢磨了一夜,齐芳琴觉得油盐不进的睦宣王爷,唯有永信候郡主才是突破口。这该怎么办还没个思绪,今早项罡一回府就带回来一个大消息。 “老爷,总算是回来了。热水备好了,厨房里早早的就炖了参汤,喝点再去睡吧。”齐芳琴迎着项罡入府,一边吩咐下人去把参汤舀来。 项罡喝了口茶清清喉咙,觉得舒服了些。想想当年和邻国战起,被困险境,三天三夜未合眼,饿了就拔了野草生吃。可不是年纪大了,国家安泰,在都城养出了富贵病,不过一宿就精神不济了。 “姝儿可还好?”项罡至于项姝虽是严父,可打心底的是疼女儿的。 齐芳琴体贴的帮项罡捏着脊背上紧绷的肌肉,笑道,“昨晚回来缓过神来就睡了,方才我就是打她院子里的来的。” “嗯。那就好,我去姽婳苑看看,参汤直接送书房去吧。”项罡拍了拍肩上齐芳琴的手,站起身来。 齐芳琴目光一闪,“昨夜如此操劳,想必累坏了。老爷还是好生睡一觉,待醒来再去看也不迟啊。” “不了。看一眼我放心些,朝里的事情也耽搁不得。”说完,项罡一手背与身后,犹自走开。 齐芳琴看着项罡远去,脸上神色不明,喘着气压下心头涌起的阵阵不舒适,是她做的不好,还是她的姝儿哪里比不过! 项姝一起床听闻项罡已经回府,着急的就来问丰元溪的消息。昨晚项罡舀匕首控制丰元溪时,她就晕倒了,一点不知后事。迷迷糊糊回了家,又被灌了安神汤,一觉睡到天亮,也不知道王爷是生是死,慌慌张张的就来寻项罡。 “娘,我爹呢。不是说爹回来了吗?”项姝一见只有母亲在前厅,项罡连人影也没。抓着齐芳琴的手,迫切地问道。 齐芳琴欣慰的把项姝额间的碎发撩开,女儿如此懂事,老爷又可曾真正关心过。项姝见母亲不疾不徐的模样,更是着急上火。 “你爹去姽婳苑了,你也去吗?”齐芳琴见项姝歇了气,又道,“你爹待会儿会去书房。你亲自把参汤端去。” 项姝乖乖的去厨房端了参汤去找项罡,才进门就急切地问道,“爹,王爷还好吗?有没有事?” 项罡抬眼没好气的看了眼项姝,“早和你说过,以后不要再去掺和睦宣王的事。” 他以前只觉得文朝帝对这个皇弟过于溺爱,经过昨夜,他倒是更加看不清了。他有直觉丰元溪不是那种嗜好权利的男人,不爱名不爱利也不爱,这样看似没有弱点的人,太危险。 “爹,你就和我说吧。”项姝绕过书桌,拉着项罡的手拗着。 项罡叹了口气,难得苦口婆心的劝导,“王爷没事,倒是大皇子废了,被皇上软禁在皇子府。不过能活着也是圣上仁慈,太医说大皇子日后是要终日与药为伍了。” 项罡接着说道,“王爷心思重,你要怎么能模透他的心。为父只希望你好好的出嫁,一生无忧就好。更何况王爷心里已经有人,即便你做了正妃又能如何?不过担个名声好听罢了,但为父不需要姝儿为家里争这个光。” 项罡想起昨日信誓旦旦的小丫头。或许,王爷唯一的弱点,是那个叫阿挽的小丫头吧。 项姝呆若木鸡,神情迷离,王爷……心里有人…… “是,是谁?” 项罡看着女儿饱受打击的样子也不好受,但仍直言道,“是永信候郡主,让你知道也好,早点死了心,别再记挂了。” 小郡主……怎么会? 项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开项罡的手,呆呆的站起身。不行,她要亲口去问王爷,王爷怎么会喜欢一个小孩子。 项姝拔腿就跑,项罡叫都叫不住,赶紧让下人跟上。 项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王府大门,她看见了什么。王爷居然亲了郡主……她知道王爷对郡主一向温柔又宠爱,她只当王爷那是满心的父爱。原来是这等肮脏的感情,这等癖好,难怪她无论怎么示好都只是一厢情愿。 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喜欢丰元溪。而且,她要做王妃,她还要做皇后。这执拗的信念已经融入了她的思想,她的生活就是为了这一切。 当项姝浑浑噩噩的回到项府,项罡和齐芳琴已经在前厅等着她了。 项姝一看见母亲,满心的委屈就直涌而上,紧紧的抱住齐芳琴哭诉,“娘,他怎么能喜欢别人呢,我只要他……女儿就要他……” 项姝从懂事起就知道,无论她想要什么,无论她的要求多无理取闹,母亲都会满足她。父亲不给她的,她可以抢,她抢不到的,可以和母亲要。 再长大一些,母亲就带着她出席各种宴会,所有夫人和官家小姐都说她将来会嫁给戊辽国最为优秀的男子,那时候她十三岁。的确,没过多久,好些青年才俊都上门示好,连大皇子也经常送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儿来哄她开心。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大皇子,但是大皇子却是她那时见过最为优秀的。 对于小姐妹们口中最爱慕的男子,传说戊辽国最俊美的男子——睦宣王爷,她甚是不以为然,王爷难道还会比大皇子还要好吗? 直到她十四岁那年,父亲回皇城续职,文朝帝亲赐府邸。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丰元溪,那个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面如冠玉,清冷却又不显孤傲的男子。 一时间,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躲在门外偷窥,只顾着愣愣的看他。 之后她便想着如何接近王爷,可奈何王爷服丧硬生生的熬到去丧之后的宫宴。不料王爷自顾自的用膳后便早早退场,但她也看出了名堂,皇上对王爷是如何的宠爱,连大皇子也是不及一分的。 这让她更加坚信,如此的男子与她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爷不上门,她便亲自前往,所以这才有了放纸鸢那一幕。王爷冷淡,她便欲擒故纵,接着百般讨好都不得好,却从未想王爷只好女童。 这,这让她情何以堪。 齐芳琴已经从项罡口中知晓了缘由,怀抱着痛哭流泪的女儿,心中更为不甘。她看着女儿感情之路走的如此艰辛,帮她清除了阻碍,如今又冒出一个。女儿那点点泪水就跟打在她心口上似的发疼。 齐芳琴的眼眶也不禁红起,未等开口,项罡先发话了,“王爷亲口应允郡主,会娶她为妃。你即便不甘心又如何,好生听为父的话。” 项姝满目哀怨的看向项罡,“你是我爹吗,从小到大都不管我,现在我也不要你管。你就等着那个死人叫你爹吧!” 齐芳琴赶紧捂住项姝的嘴,“老爷,女儿只是过于悲痛,口不择言了。您千万别生气,我把她带回房里。”随即,拽着项姝就走。 项罡在外号令千军万马,在家是一家之主,从未有人这样反抗,他哪句不是为了女儿好,却落得如此。更何况……她居然…… 哎…… 将军府鸡飞狗跳的一日,睦宣王府却照旧是安逸的。 夏日午后的日头微微烈了些,府里的厨子征询了王爷的同意开始给小郡主准备清凉的饮品。阿挽自知要照顾好身体,不能让元溪担心,也不贪食。鸀豆汤过了冰水,元溪说只能最热的时辰喝一小碗,那她就喝一小碗,当然她也一滴都不会剩下。 阿挽满足的舌忝舌忝唇瓣,嘴里还甜丝丝冰凉凉的,一口气下去从头凉到脚,解暑的很。 丰元溪好笑地看着她像只贪心的小猫咪,倒了倒小碗,伸出粉女敕的舌头,勾走碗口边缘的最后一滴鸀豆汤,又遗憾的叹了口气。 裴安瞧着小郡主被苛食,不知有多心疼,责备的偷瞪了王爷一眼。王爷也真是的,多喝一碗也不会怎样呀。裴安下定决心为了小郡主待会儿再去厨房偷一碗。 丰元溪哪儿会没瞧见裴安的小动作,他府邸的人倒是胆大,为了小丫头都敢瞪他了。他也只当没发现,对阿挽好就行。 丰元溪舀过一旁同样泡过冰水拧干的帕子给阿挽擦过嘴巴,就准备让她睡个午觉。 屋子里还没到放冰的时候,裴安就在午睡前让人用冰水擦地,一样也清凉。 阿挽倒是不嫌出汗,照样是要抱着丰元溪的胳膊睡觉。刚吃了东西,也没睡意,丰元溪就陪她说会儿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以前。 “我不怕做鬼,在静姝苑的日子里,我和老槐树做伴,和侍女姐姐们‘说话’。看着月亮落下太阳升起,我一天天算着时间,只等着哪天被鬼差们发现我这个遗落在这儿的小鬼,把我带走。可能日子过的太无趣,没几日我就把时日给记混了,忘记了那天是第几天。” 阿挽无奈的叹了口气,许是她太笨了,若是元溪就不会犯这种小错误了。丰元溪坐起身子,把小丫头的脑袋挪到自己大腿上枕着,温柔的给梳理着头发。 他的阿挽多爱热闹,却没人陪她说话。他都能想到她每日绕着槐树打转,跟着侍女们来回走动却都只敢在静姝苑门口向外张望。那日知道他看得见她时的欣喜若狂,他都记在心里。 “我真不难过,就是没盼头的紧。我也想过爹娘,幻想着他们的样子。我看到过项姝的娘,每日都会带着侍女给项姝送燕窝。” 小丫头好生的郑重其事,又强调了一遍,“每晚都有。” 丰元溪淡淡发笑,他的小姑娘是嘴馋了,“想吃吗?” 阿挽摇摇头,仰头看见他嘴边的笑容有些害羞,“晚上有吗?” 丰元溪屈指用关节那处刮了下小鼻子,戏谑道,“有。燕子的口水罢了,你也稀罕。” 阿挽犹豫了,脸上表情丰富多彩,似乎是经过了天人交战才下的决定,“想过富贵人家的生活,就要经得住考验。” 丰元溪失笑,歪理。 阿挽也陪着傻笑,侧过身子环住丰元溪的腰身,声音听起来有些困乏了,“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遇见你,也没有像现在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人。” “呒,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便是现在这个样子也可以,我就觉得每天有盼头了……” 丰元溪默默地看着她入睡,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丰元溪默默地看着她入睡,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最后一句) 好困,两天大半时间都在车上了。晚安安啦~~~o(* ̄▽ ̄*)ブ 小天使们记得撒花,爱你们~啾啾啾 雌,左一个右一个!0(*一甲一*)丫谢谢肥肥的两只地雷,雌谢谢沧若澜的地雷呢,大么么一o(*一v一*)。 ( 第36章王爷节哀 项罡不知道在静姝苑中母女二人交谈的如何,看起来项姝不再执念。至少用午膳之时项姝情绪很稳定,歉意的为父亲斟酒、布菜,未说一句话,态度却是实在的缓和了。 项罡夹过一块腴香浓溢、熬得酥烂的八宝鸭放至项姝的碗中,“喜欢吃就多吃些,也别和外头那些姑娘家一样硬是瘦的没了形。” 齐芳琴看着二人夹菜,打趣道,“倒是我一个早上开导,这下却是和你爹最亲近了。” 项姝也甚是乖巧的为母亲夹了喜爱的菜色,一顿饭下来很是和乐融融。 用过午膳没多久,宫里就来人来宣项将军进宫,想必是要商讨西隋国割地赔款的适宜了。两国之间可以光明正大的打仗,却是忌讳这般阴险用诡计掏空国本、引起内乱,更何况两国之间尚有和平条款。 若真侥幸成功,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世人即便唾骂却也无可奈何。奈何如今阴谋被识破,人赃俱获。项罡数年前就把西隋国打了个落花流水,想必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项罡前脚刚走,项姝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母亲从后门坐马车离去。 “姝儿,你既已下定决心,娘自会帮你。待会儿由你自己开口和舅舅商谈。”齐芳琴握住项姝的手,以前是帮她得到,现在是教她去抢,“方才你也听到了,王爷会和你爹一起进宫,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 项姝定定神,以前不知那个不知廉耻的贱郡主与王爷的关系,她还会忌讳。如今,她做的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王爷的清誉。她不能让这个在她心目中如此完美的男子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染上污名。 “娘,我知道。女儿喜欢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吗?”项姝坚定的望着齐芳琴,眼里的阴狠之色丝毫未加掩饰。 齐芳琴满意的笑着,一个早上的利害剖析,女儿也总算是明白了。 宫里来人是一块儿来宣人入宫的,看着项将军从王府门口驰马而过,等在睦宣王府门口的马车旁的太监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王爷出来。 可这会儿王爷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小丫头带去宫里。上回醒来没瞧见他,哭的稀里哗啦,还跟她保证了去哪儿都带着她。只不过,阿挽才睡着呢,又把人叫醒不成。 屋子外头日头又大,来回冷不丁得出一身汗,实在是折腾。 裴安瞧着王爷应声后也没个反应,照样搂着小主子闭目养神,小心的上前一步,小声试探道,“王爷,王爷……您睡着了吗?” 丰元溪微微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把人唤醒。随即右手撑着脑袋侧过身子,轻拍小丫头的脸颊,“阿挽,阿挽,醒醒……” “呒……”阿挽嘟哝一声,翻了个身子,把脑袋塞进被子里。夏日早上,大黄醒的比太阳还早,会说的话又多,早早的就把人吵醒,还不带重样儿的。到了午后,一旦睡去,少不得要两个时辰。 裴安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瞅了眼床榻内的情况,和丰元溪打着商量,“王爷,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了,您先去吧。说不定等您回来,小主子还没醒来呢。要不,以防万一,您再给留个字条。” 丰元溪看着小丫头睡的熟,也实在不忍心。 “让厨房做个冰糖燕窝,待醒来让她先吃点,”丰元溪记着阿挽睡前说的,又特意嘱咐了一句,“不可过冰。” 裴安心里一咯噔,王爷真是料事如神,连他想啥都算计到了。 果然,阿挽醒来的时候,天都凉下来了。裴安趁着她还迷糊,先帮着把衣服穿好,又赶紧的把王爷留下的字条给她。 “等、我、用、晚、膳。”阿挽揉揉眼睛,一字一字的念完。回过神,看看天色,也快回来了。 裴安放心了,这回没哭。 “这是王爷入宫前交待给您备好的。”裴安领着阿挽坐到椅子上,把冰糖炖燕窝呈上来,又贼兮兮的用手半遮嘴,“奴才还让厨房方嬷嬷偷偷冰镇了一晚鸀豆汤,您先把燕窝喝了。” 美食成双,阿挽乐的跟偷吃油的小老鼠一样。 昏黄的夕阳斜斜映射着睦宣王府,院子里黄澄澄一片,比屋里的烛光更为柔和。长廊下坐着晃荡着脚丫子的小丫头,手上不停地把玩着玉质的环扣,一环扣着一环,细数有九环。这是许萧逸寻来的稀奇玩意儿,看着兄长和元溪手腕飞转,迅速的解开了九连环。她崇拜的紧,可也心痒痒。 她又不愿意人教,不能被人看瘪了。经过几日的琢磨,现在也能慢慢的解开了,就还有点瞎猫碰上死耗子,只怕第一个老是出错。 大黄歪着脑袋窝在阿挽的肩头,那小眼睛直盯着阿挽的手,嘴里啾啾几声,解开一个就“啾”一声,以示鼓励。 眼看着只剩最后一个,阿挽手上的速度更快了。突觉得喉咙口有什么堵着似的,涌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阿挽眉头紧蹙,还未反应过来。嘴巴迫切的一开,一口黑红色的血喷在地上。 凝视着地上的血液,阿挽愣愣的抬起手,抚上嘴角,“血……” “血,血……阿挽阿挽……”大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翅膀下意识的扇动朝着院子门口飞去唤人。 裴安和侍卫们看着大黄飞来,伸手去逗它。这小东西一定又是烦到小主子了才被嫌弃了吧。 大黄左躲右闪,嘴里不停的叫着,“血,血……” 裴安脸色一变,赶紧朝里跑去,侍卫们面面相觑,急忙跟上。 “小主子,小主子……”裴安抱起晕倒在地上的阿挽,手不禁发抖,“快,快去宣太医。去宫里找王爷。”小主子,您可要坚持着。王爷马上就回来了,您千万别出事啊。 ****** “李总管,王府来人说,郡主出事了。”小太监跑的急,巴不得两条腿当四条腿用,急哄哄的把话说全了,才敢大喘气。 李福成暗呼不好,皇上疼王爷,王爷宠郡主,现在郡主可不是全国最金贵的了。 “皇上,奴才有事急报王爷。”李福成垂着脑袋,皇上宣了王爷、左相、项将军商量国家大事,可这事也迟不得啊。 “有事就说。”文朝帝瞟了一眼丰元溪,说道。 丰元溪也抬眼望他。 “王爷,小郡主出事了。” 话音落下,只觉一阵风过,屋里已经没了王爷的人影。 文朝帝也急了,猛地站起身,“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李福成额头冷汗直冒,“皇上恕罪,奴才不知啊。王府来人只说郡主出事了,求王爷赶紧着回去。” 项罡心里七上八下地没了底,莫不是姝儿做了什么糊涂事吧,不然这也太巧了。 听着文朝帝宣太医去王府,项罡不由的开始担心那个叫阿挽的小丫头。 丰元溪快马加鞭赶回王府,直接飞回院落。走的时候还贪睡起不来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许萧逸正给阿挽把脉,知晓阿挽吐血时还在床上补眠,一个激灵,外衫也没顾上穿就跑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凝重的说道,“是中毒。” 丰元溪却像没有听到,小心的跪在床前,兀自搭上阿挽的手腕。 “但我没看出是什么毒,有些像鹤顶红。”许萧逸有些颓丧,又狠狠的捶了下脑袋,此时哪里还像个翩翩公子。 丰元溪换了个位置,搭上阿挽的颈项。不是毒药,但他也说不出是什么。 太医来时,阿挽的气息已经很弱,良久才能感觉到她呼吸了一下。太医哆嗦着身子趴跪在地上,“王爷,节哀。” 丰元溪紧紧的抓着阿挽的手,屋里跪倒一片。 阿挽,我说会陪你回来用晚膳的,莫不是睡过头了,快醒醒。 丰元溪轻柔的抱着人靠在床头,怀里的小人儿身子温暖,已经被他养的白女敕。其实他只是心疼阿挽上了这么个瘦弱的身子,怕她受苦,才每日给她补着养着。 屋子里飘进来一个小女孩,和丰元溪怀里的一模一样。她看着满屋子的人在为“她”哭泣,那个漂亮的大哥哥也抱着她不放。她突然觉得让那个姐姐多活的这些日子好值得,她死去的时候被孤伶伶的扔在小巷子里,现在“她”却有了那么多关心她的人。 小女孩越过众人,“站”在丰元溪跟前,“大哥哥,你别难过。” 丰元溪有丝诧异,手微颤试探着怀中小人的鼻息,脑袋猛地仰起,眼睛闭起,“她在哪?” 小女孩不知他在问她,迟迟未回答。丰元溪蓦地睁开眼睛,眼神冰冷的毫无温度,死死的盯着她,重重的吼出声,“她在哪!” 屋子里的人惊愣住,王爷…… 许萧逸探究地盯着丰元溪的前方。 小女孩吓的抱住脑袋蜷缩着身子躲在床角,害怕的看向丰元溪,试了好久才开口怯弱的回道,“我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不见了……阿挽只是鬼魂,即便是中毒死了,她也应该不会有事。 丰元溪把怀里的小人儿平放在床上,走出屋子。你还在的,是吗?你在哪,别闹了快出来。作者有话要说:丰元溪把怀里的小人儿平放在床上,走出屋子。你还在的,是吗?你在哪,别闹了快出来。(最后一句) ( 第41章 项姝好名声 身为手握重兵当朝大将军的女儿,齐老侯爷的外孙女,项姝从出生起何尝不是锦衣玉食、万千宠爱。(花好田园ml/3/3266/iml)项罡虽对其严厉,却也从没有动手打过女儿。自小只是好生的教养着,未曾让她习过武。 当然,若是项罡让她学的一招半式也不会如此轻易被颜宁架住,吃下了她人生第一个巴掌。 四周的下人们大气不敢喘,院子里一片寂静,只能隐约听到前厅的热闹声。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唤醒了呆滞的项姝,一时间既羞愤又是恼怒,满脸的不可置信。从来只有她给人掌嘴,什么时候轮到被一个下贱的丫鬟欺负。当即犹如一把火噎在喉间,项姝一手捂住疼得冒火的脸颊,一边又指着颜宁忍着痛抽搐着嘴角大声喝到,“你,你竟敢打我。” “你,你,还有你,你们都是死的吗!本小姐被打你们居然还傻站着,快给我掌嘴,往死里打。” 随着项姝手指指到的太监,身子不由地一颤。 颜姑娘可是自家王爷正儿八经的小师妹啊,青梅竹马的情分摆着呢,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收拾她啊。 颜宁甩出一巴掌后就后悔了,还有几分后怕,毕竟来吊唁的都是大臣们的家属,若是给师兄惹出了麻烦事可要不得。可见得小太监们都一动不动的,心里也有了个计较,想来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官员的女儿。 颜宁便懒得与她多言,突然想到师兄在师傅那是一夜未眠,又未用膳,好生懊恼。她也是被气的糊涂了,应该让师兄先吃早膳才行,她记得师兄在尧山上清晨喜欢喝清淡些的菜粥。颜宁琢磨着给丰元溪亲自做顿早膳,就无视了面前还张牙舞爪的项姝,侧身就要朝厨房的方向去。 项姝下意识的就拦住了颜宁,“怎么,打了人还想走。” 颜宁退后一步,嫌弃的看着项姝一身脏兮兮的衣衫。方才她还用手撑了下地面,不过裙摆沾了灰,可此刻的项姝白衣脏乱,发髻歪斜,实在是入不得颜宁的眼。 “不然你还想再挨一耳刮子?”颜宁不耐烦地斜睨她一眼,“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手疼。” 项姝气的身子直颤,哪儿还有理智去思考为何一个小侍女胆敢如此对她。只依稀记得圣上曾赐给王爷几个通房婢女,许这就是其中之一。 这对于项姝来说可不是新愁加旧恨了嘛,伸手就推了颜宁一把。 颜宁没个防备,踉跄着步子往后退。项姝当即逼近,一鼓作气把人推倒在地上,俯身就去抓她的头发。 颜宁方才是被突袭,现在反应过来,抬手就把项姝也拉到了地上,一个翻身压到项姝身上。颜宁跟着颜霍闯荡江湖,泼妇也没少见。许是本能使然,加上有实地观摩,几个下手,就把项姝的发髻搞的一团乱,东一缕西一簇的散在脸上。 项姝简直被吓呆了,闭着眼胡乱的就去抓身上姑娘的脸蛋,眼泪也唰唰的往下掉。 一旁的太监们现在可不是知道事情闹大了嘛,慌慌张张的分头去寻人。一个去主院禀告王爷,一个跑前厅去找侯总管和项将军,还有两个……保护现场。 由于项罡身上光环过大,他一动,身后就跟来一群的大臣。待众人赶到院子时,两个姑娘家已经打的难舍难。据小太监观摩,应当是颜宁更胜一筹。当然,明眼人都能看到这场女人之间的战争是项姝落败,因为她根本就没法抓到颜宁。 许是在尧山上常常跑去抓野味、够果子打牙祭,颜宁除了比项姝力气大之外,似乎手也比她长。项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宁一手撑在她脸上,另一手胡作非为。而她自己满打满算只能够到颜宁的上臂,于是现在的状况对颜宁十分的不有利。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院子里蓬头垢面的两人,又弱弱的瞄向项罡。 项罡忍着怒气单手就拽起了颜宁交给侯总管。项姝依旧保持群魔乱舞的姿势努力抓人,齐芳琴紧跟其后跑来看到地上的女儿,飞身跪在地上,把项姝搂进怀里。 “姝儿,我的姝儿,这可怎么是好啊。”齐芳琴瞧见女儿脸上几条指甲印,哭天喊地的要项罡和丰元溪给项姝做主。 齐芳琴脑子转的飞快,女儿今日形象大减,可事情却是出在王府。如今被一侍女弄伤了脸,王爷可不是要负责。 侯总管那厢还在为小郡主伤心着,这边又出了这档子事,唤人去叫太医又赶紧让人去催王爷来。 丰元溪回到房里,生生的吃下比平常还多一倍的早膳,阿挽才肯罢休。 鉴于大黄如今是两人的沟通桥梁,光明正大的入驻了丰元溪的房间,如今就被扔在了床榻前的地上。 “陪我一起睡,嗯?”丰元溪躺在床上好心情的调戏小姑娘。 阿挽扭捏着身子坐到一旁,以前她是不懂人情世故。如今她已经记起了自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再这般作为太不合礼数了不是。 可是……反正没人看见呢。 丰元溪虽然看不见阿挽,却把小姑娘的心思猜的透透的,装的可怜兮兮的,“阿挽乖乖的让我抱着睡会儿,没你在睡不着……” 难得委屈、撒娇的语气让小姑娘心里柔软成了一片,心疼地看着他眼眶下隐藏的淡淡青痕,缩着身子挪进丰元溪勾起的臂弯里。 听到大黄清脆的一声“睡吧”,丰元溪轻轻一笑,不过几日,他的阿挽就能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了。 丰元溪才入睡没几分钟,门外就来了两拨人。 “王爷,王爷……颜姑娘和项小姐打起来了。” “王爷,王爷……项小姐快被颜姑娘打死了。” 颜宁看见师傅和师兄赶来,眼泪也倏地落了下来,朝丰元溪奔去,“师兄……” 阿挽几乎本能的挡在丰元溪身前,元溪是她的。 小姑娘的举动让丰元溪眼里露出笑意,转瞬即逝。同时,身子往旁边一闪,拉着颜霍顶替了他的位置。 颜霍尴尬的看着投入怀中的小徒弟,“宁儿没事吧,伤到哪儿了?是谁打的你,为师给你出气。” 众人眼角一阵抽搐,颜大师,您可得讲点道理啊,到底是谁打的谁啊。 在刚才一通乱的情况下,侯总管还不忘介绍颜宁的身份,生怕她被齐芳琴给生吞活剥了。他也实地了解了情况和项罡复述了一遍,项罡倒是明事理的很,这两姑娘家都有错,而且是自家女儿先朝人动的手,技不如人还被打,真是丢人现眼。 齐芳琴瞧着身后的夫人们扎堆在窃窃私语,心思直转,今天若不让项姝挽回面子,以后可不是要沦为笑柄了。张口就开始哭,“王爷,姝儿今日也不过是来送送郡主,何想被人殴打……姑娘家的伤了容貌可不是顶顶的大事呀,若顾及颜姑娘是王爷的师妹,那我们……也只能忍下了。” 齐芳琴意欲让王爷认了这责任,而丰元溪蹙眉盯着齐芳琴和项姝,心里想的却是阿挽为何会躺在床上,难保和这母女二人没有关系。更何况,阿挽说过她母亲的去世也有很大可能与项夫人有关。 奈何现在却没有证据。 “闭嘴。”项罡觉得今日脸都被这二人丢尽了,姝儿为何不在前厅却在这院子里,项罡估模着女儿还打着王爷的心思。 项罡拱手作揖,对丰元溪歉意道,“家教不严让王爷见笑了。” 丰元溪点头,对于自己未来的老丈人,这点颜面还是要给的。 颜霍看着丰元溪伸到他面前的手,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一瓶白瓷罐扔给项罡,“净脸后,抹于伤口处,不过七日便可恢复。” 丰元溪收回手,旋即一脸淡漠的表情环视着众人,“若大家并非真心实意来送小郡主,就请回去,不要在这扰了她清静。还有,本王的王府不是你家后花园,还请不要随意乱逛。” 王爷开口,大家莫不是点头称是。 项姝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钓到王爷不说还惹了一身腥。齐芳琴几乎能想到那些多舌的妇人在背后要怎么编排她的姝儿了。 “对啊,王爷可不是明察秋毫嘛。项家姑娘怎么会在这让颜姑娘碰上呢,连侍女也没带一个,指不定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刚才瞧着王爷就是从院子后边来的,这不是明摆着嘛。” “这还真是不要脸,王府这还摆着丧事呢,项家姑娘就赶着趟要去勾引王爷了,就不怕对郡主不敬哟。” “可不是,方才我瞧着世子爷都想把项家姑娘扔出去了。” “依我看,那颜姑娘也是喜欢王爷的。” “那可不是,王爷年轻俊美又洁身自好。上回宫宴我瞧着就是圣上给王爷以后作着打算,立威的呢。也不知道王爷能看上哪家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那可不是,王爷年轻俊美又洁身自好。上回宫宴我瞧着就是圣上给王爷以后作着打算,立威的呢。也不知道王爷能看上哪家的姑娘……”(最后一句) 都城日报:经过一个月的匿名投票,将军府项姝小姐当选2014年最不想娶的媳妇。注意,没有之一。 更有肥头大耳的某大臣公子表示,项姝长得还是不错的,他愿意娶她做第十八房小妾。但已被其母亲罚跪祠堂,以示警告。 对此,齐芳琴只想说,她养了一个猪一样的女儿。 阿挽表示,颜小妞打的好,但元溪还是我的! 元溪说:阿挽说的对! 谢谢亲爱的肥肥辛苦工作来包养我,谢谢沧若澜澜澜澜投来的小雷(养肥会跟不上剧情唷),谢谢我最爱的虱子(被逼的)投的小雷。还有订阅撒花的小天使们,都来让我么么哒! ( 第42章 只待月圆日 裴安引着院子里的人回前厅,还不住回头张望丰元溪和颜宁,被侯总管一个后脑嘣提溜走了。(花好田园ml/3/3266/iml)在小主子的丧礼上如此折腾,侯总管和裴安对这个传说中的小师妹也没了好印象。 “师兄……”颜宁倾身拦住丰元溪的去路,“师兄,你别生气。” 颜宁见丰元溪一言未发就要走,心慌了。方才她也听了个明白,被她打伤的是将军家的千金,项将军威名在外,她知晓自己这次是真的闯祸了。将军许是看在师兄的面上未曾怪罪,可师兄如此连一句训斥她的话都没有。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怯怯的上前一步小心的拉住丰元溪的袖子,“宁儿知错了,不然我可以去给项小姐赔罪。” 在颜宁的记忆中,丰元溪似乎永远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所以师傅云游回到山上的日子总是以逗弄师兄为乐。在她每天跟着其他师兄去山里玩乐的时候,丰师兄身子不适从来都是静静的看书、练功,恍如山间仅有其一人也可自得其乐的闲适。 记忆里,那年金骑长队浩浩荡荡地来到尧山脚下,迎接当朝睦宣王爷回皇城。那日,她隐约明白,师兄那身尊贵优雅是与生俱来的。从此,师兄只在梦里相见。 几个月前师兄送信回尧山,师傅还在外未回,她偷偷拆了信,师兄只说让师傅来都城救人。日复一日,师傅未回,信却如雪花片似的从都城飞来。 字里行间,她看到那个他喜爱、心疼的姑娘,那个会让他着急的连日催促的姑娘,那个能融化他冷清俊容的姑娘。鬼使神差,师傅回来时,她拗着师傅带她一起来了都城,她想亲眼见一见那姑娘。 其实颜宁自己也不懂她对丰元溪的是不是喜欢,许是山上唯有丰元溪对她不冷不热,许是丰元溪曾将她从雪豹口下救出,即便那只雪豹成为了他的宠物。只是儿时的固执吧,在她情窦初开时,唯有他那颀长的身影落进了她心中。 而来到皇城,再见的是比当初翩翩少年更为仪表不凡的睦宣王爷,当知晓阿挽姑娘中毒身亡,她心里居然有一丝不当的窃喜。 丰元溪不着痕迹的后退几分,侧身望向身后的师傅。颜霍揉揉鼻子,却是不打算上来帮忙。 “无碍。今后莫鲁莽。”丰元溪未放在心上。基于他而言,尧山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今日这等小事,也算不得都是颜宁的错,他自然担的下来。何况,指不定将来他还会赞赏师妹今日狂打毒女。 闻言,颜宁放下心来,脸上扬起欢喜之色,“师兄还未用早膳吧,我去给你做菜粥。” 阿挽闹心的很,蹲在地上垂着脑袋,嘴巴嘟起。元溪才不喜欢吃菜粥……才打跑一个项姝又来了一个颜宁,她真是操心。 “我已经用过,”丰元溪想起方才吃下的大顿早膳断然拒绝,又记起什么,朝颜霍望去,“除了寒虚花可还需要别的药物?” “其他的为师自会备好。”颜霍环顾丰元溪左右,停顿片刻,还是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丰元溪自然发现师傅话未尽,似有难言之处,想来是与阿挽相关,“师傅晚上一道去吧。” 颜宁省的两人在说救阿挽姑娘的事,心下烦闷,师兄就这般喜欢那姑娘喜欢到不顾自己的身体。可才闯祸,她也没再自不量力的和丰元溪争辩。 入夜,丰元溪与颜霍双双闪进姽婳苑。 颜霍闻到屋内维息香的香味感慨之余,更多了几分把握。寒虚花至阴至寒,难免伤了根本。一不小心可能会让魂魄顷刻间与身体真正分离,有了维息香却是能吊住那一丝的气息。 颜霍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这个让自家徒弟迷得神魂颠倒的姑娘,看着倒是个娴雅的好姑娘。颜霍好生暧昧的瞅了一眼丰元溪,自己一个飞身先行回了王府。 丰元溪好笑的很,倒也不负师傅所愿,又在小姑娘唇上轻吻了一下。 阿挽真是哭都来不及哭,敢不敢把亲亲都留着等我回来啊! 姽婳苑充盈着满屋子粉色泡泡,可静姝苑里却是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 “摔,你再摔。摔东西有什么用,你摔的多,王爷就能喜欢你吗!真是……”齐芳琴看着项姝发着脾气把屋子里的花瓶、瓷器一股脑的往下扔,她也满肚子的火气往外涌。 郡主已经死了,她早上还听说王府处死了一个侍女,据说就是这侍女因记恨王爷毒死了被王爷疼爱的郡主。当时她还欢喜居然能如此好运,这回连替罪羔羊都有了。姝儿只要按照计划去安慰王爷,说几句贴心话的事。那么简单的事情居然还能搞砸了,单这样也就算了,好歹绊脚石没了,一路通畅,以后多的是机会。可偏的,她还能和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师妹打起来,被人抓的一脸伤。 王爷也不是个好惹的,不买将军府面子也就罢了,居然话里还埋汰了一把项姝,这要一个姑娘家顶着勾引人的名头以后可怎么办啊! 项姝被齐芳琴这么一骂,也不顾脸上的伤,更是哭个不停,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抵在手腕上,赌气道,“女儿也没名声了,除了王爷我是谁都不能再嫁了。这般也好,王爷如今也不愿迎娶,娘只当没我这个女儿了!” 齐芳琴吓的赶紧去夺项姝手里的碎片,这时,项罡几个大步跨进房间。 只见项罡一把抓住项姝的手腕,指尖缓缓收紧,项姝关节受痛,花瓶碎片从手里掉落。项罡哼了一声,甩开手臂。 “如今倒是越来越出息了,为了一个男子要死要活,嫁不出去就在府里呆一辈子。我项罡还养的起!” 项罡吼的大声,项姝直愣愣的懵了。齐芳琴扶着她到妆台前坐下,转而又打着商量的语气对项罡道,“老爷,姝儿执拗,可她有句话说的没错。她如今是除了王爷谁都嫁不得了,老爷何不求皇上允了这门亲事。感情总是处出来的,姝儿嫁入王府能和王爷朝夕相处,多少会有情分啊。” 项罡迟迟未言,暗叹家门不幸,唯有两个女儿,一个至今未醒。再看着项姝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头。 颜霍回了王府也没闲着,捣鼓着他七七八八的神棍道具。待丰元溪提着大黄过来,当然身后还跟着红着小脸的阿挽,颜霍不知从哪儿模出来一块木炭,让阿挽告知了生辰八字,直接用木炭在黄符纸上写下,折了几道塞在丰元溪手里。 “你亲手燃尽与寒虚花一起放入老参汤熬足十二个时辰,十五日巳时喂她服下。” 之后,丰元溪又让阿挽去门外等他,师徒二人密谈了好一会儿。 十四日晚,丰元溪依旧做了一回“采花大盗”,翻墙只为看一眼阿挽,再一亲芳泽。要他说,若能直接把小姑娘偷渡回王府他才能放心。小姑娘也日日跟在身后,看着这人当着她面轻薄那个自己,又是羞涩又是羡慕的不行。 “王爷吉祥,啾啾啾。”大黄怕火,不敢靠近。丰元溪这几日也是心情好,偏的去逗它,看着大黄缩着身子求饶,才把它提的远些。 丰元溪亲手做完师傅交待的事宜,把玩着手里的墨玉盒子,看着火炉上的药罐子。 “元溪元溪……”大黄捡了条小命,叫的小声。 丰元溪却是分别出现在是阿挽在叫他,“明天就回去了,开心吗?” 小姑娘这会儿正趴在丰元溪背上,双手圈着他的腰身,小脑袋靠在他肩头轻轻的点头,又有点落寞的摇摇头。 丰元溪未听见小姑娘回应,柔声道,“阿挽害怕?我会陪着你的,嗯?” 小姑娘依旧摇头。 大黄只咕咕叫,还在庆幸劫后余生,却未有其他言语。丰元溪轻笑,拍拍自己的大腿,“来,过来坐。” 阿挽乖乖的把自己放进丰元溪怀中,缓缓开口道,“我要是忘了你,你得等我。” 大黄话毕,丰元溪身子一顿,又释然的笑笑,他的阿挽其实什么都知道,其实什么都懂。他蕙质兰心的好姑娘,一定也是憋了好些天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肥肥和二千的小雷!啾啾啾~~爱乃们~ 关于剧情: 相信我,即便阿挽不记得元溪,那也绝壁不是虐。真的!!! 跟我说一遍,豆子是亲妈!来给亲妈撒花吧~ ( 第43章 十五月圆时(已补) 颜霍走进院子,看着躲在柱子后的颜宁,叹了口气解□上的披风。 “宁儿,回去歇着吧,”颜霍取下披风为颜宁围上,同她一同望着廊下正专心熬药的丰元溪,轻声劝慰固执的小徒弟,“你们小一辈的事,为师不掺和,可为师还是想劝你一句……” “师傅……”颜宁抿抿嘴,阻止了颜霍继续说下去,回以微笑,“徒儿希望师兄幸福。” 颜霍带了几分探究的眼神看了几秒,拍了拍颜宁的肩头,“好孩子,去睡吧。明儿早膳,为父想吃点清淡的。这日日鱼肉荤腥,让我这仙风道骨的尧山仙人变成山脚下那破庙里的大肚花和尚了可不成。” 颜宁噗哧一声被逗笑,师傅还真是的,和问心主持斗了那么多年了。临老临老的,连身材好坏也要比了。 颜宁带着笑意离去,嘴边的笑容缓缓消失,在转角小花园的石凳坐下。 抬头望着那枚已经十分饱满的明月,颜宁说不清楚这一刻心里放弃的是什么。或许丰师兄从来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吧,她的记忆里只有那日他离开尧山时的风姿卓越,如今,似乎那一抹影子也变得模糊了。 久别重逢,看着师兄为了阿挽姑娘摒弃了他的优雅潇洒,放弃了自己下半生的健康。她也从来没想过她沉默寡言的师兄可以每日和一只鹩哥温润的说话,不顾自己王爷的身份每晚夜探姑娘的闺房只为了他的不放心。 今晚,她看着他温柔如水一般对着空气说话,亲自守着熬药……这才是喜欢吗?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你情不自禁的展现了自己另外一面。 其实她也没那么喜欢师兄吧,不过是爱慕罢了,谁年轻的时候没个憧憬呢。颜宁远眺尧山的方向,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师傅说的没错,花花世界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咦——师——傅……”大黄懒懒的吐着字,啾啾,这倆货没完没了的聊天,它好想睡觉呢。 显然这是阿挽在和颜霍打招呼。 丰元溪默默地让出身边的位置给颜霍坐下,双手递过他才沏好的茶。 颜霍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好茶……好徒儿就让为师在王府常住养老吧。” 丰元溪斜睨一眼,直接无视。片刻又吐出一个字,“嗯。” 颜霍有些诧异,想了想轻挑眉毛,抚着胡子大笑。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自由惯了,天大地大何处不为家。连尧山也不过是因的徒弟们在,才时常回去住个把月。溪儿早知他的脾性,却还是应下,可不是怕一旁的小姑娘误会他不尊师重道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乃是一物降一物啊。 第二日晚上,众人吃过晚膳就等着戌时的到来,丰元溪守着小火熬着的药罐岿然不动,眼睛里淡淡的血丝浮起,但是脸上却是精神奕奕的。 裴安一直没懂这些天主子在搞什么名堂,似乎从颜师傅来了之后,大家都变得神神叨叨的。但主子不说他也探不出个究竟,只倒是王爷开始吃饭睡觉了就是好的。可怎么昨晚又不睡了呢?一罐药而已,之前那么些年,他煎了多少的药啊,不是他自夸,他闻着味儿就能知道这药熬到几碗水了。 裴安在丰元溪旁边候着,闻着药罐子里涌出的浓浓药味儿,似乎有一丝香甜,比往日王爷吃的药好闻许多。 丰元溪瞧着空中升起的圆月,晕出淡淡的银白亮光照耀着大地,如湛蓝色丝绸般的夜幕点缀着璀璨星光。 “碗。” “诶。”裴安赶紧的把一旁备好的檀木小碗递过。 丰元溪接过,右手拿起一旁的纱布握上烘得热烫的药罐把柄,枯绿色的药汁从药罐里慢慢沥出,满满当当的参汤最后只熬了小半碗,枯绿色的药汁在碗中缓缓变成了褐色。 丰元溪把小碗放进备好的食盒中,深邃的眼睛深情的要让人陷进去,“走吧。” 颜宁看着丰元溪飞过围墙,终是疑惑的问道,“师傅,你说师兄值得吗?” 颜霍自顾自离开,他还要给那个傻小子收尾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裴安烦躁的挠挠脑袋,尧山出来的人都是那么难搞的吗?! 将军府姽婳苑 这一天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方姨每日用过晚膳就会给屋子里的香炉添上一份维息香,再给项婳小姐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是为她按摩身子,怕身上的肌肉长久不用会萎缩。按摩的时候,还会和她说说话,说说以前的事,聊聊项婳的母亲。 到了戌时,方姨如往日一样,给项婳收拾妥当便回房间睡觉。而丰元溪稳稳当当的提着食盒闪入阿挽的闺房,小木碗未洒出一滴药汁。 “阿挽,我现在喂你喝药。待你能感到身上冷的时候,就赶紧进入身体。”丰元溪知道他的阿挽就在身边。脸上淡淡的笑意安抚着他的小姑娘,坚定的说道,“我等你回来。” 阿挽红着眼眶飘到丰元溪面前,慢慢的吻上薄唇,红唇微张,“我喜欢你。” 她其实很怕,她怕她再也记不起他了。 丰元溪扶起阿挽的身子,靠在自己怀中,拨开脸侧的秀发露出白皙的脸蛋。随后,檀木碗中的药汁被他一饮而尽含在口中,看着阿挽姣好纯净的脸庞,他不由自主的俯下脑袋,缓缓覆上接连几日被他轻薄的香唇。 柔软的唇瓣相触,这次,丰元溪探出舌尖轻启女子的唇瓣。 丰元溪将药汁一点一点慢慢送入她口中,为了方便她下咽,又稍稍仰起她的颈项。混着寒虚花的药汁完全被喝下,丰元溪不舍的舌忝过她的唇瓣,放开怀中的小姑娘。 “不准吃醋。好好感受药力。”丰元溪把柔软的娇躯重新安顿好,还不忘调侃此时一定面红耳赤的阿挽。 阿挽静静心,飘到床的上方。 药效在项婳体内渐渐散开,床上的人儿并没有知觉,而阿挽已经慢慢感受到了四肢一冷,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朝自己的身子靠近,身后好像有一双大手在推着她前进。 阿挽捂着胸口,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微弱的心跳。 丰元溪不断的用袖子擦拭着床上的人儿额头上的薄汗,一点点的汗水不断的沁出,他看不见阿挽,他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只能尽力看护好床上的小姑娘。 阿挽感觉胸口越来越烫,越来越疼,疼的她想晕过去。阿挽用力的转头,最后看了一眼丰元溪。我的元溪,要等我回来。 丰元溪察觉小姑娘额间的汗水已经不再冒出,默默的盯着她的脸庞。 “她会没事的。” 丰元溪转过身,来“人”是陈雪娥。难得的一次,他没有发现有鬼到来。 陈雪娥摊摊手,“我看着她进去的。放心回去吧,我守着她。” 丰元溪在阿挽出事后就来皇子府找过她,大皇子已经被拘禁,如今的身子也是让他生不如死。看着他那副样子,她心中的仇恨似乎在瞬间烟消云散。她本想和阿挽道别就去投胎,不料阿挽又出了事。 丰元溪也甚是不厚道,找到阿挽了也未通知她,害她无头苍蝇似的在外乱找。所幸她今天来王府,就跟着他来了项府。 发现床上的阿挽,她也吓了大跳。不过她也瞬间明白丰元溪是要做什么了。 只不过她也一直没看到阿挽的魂魄,直到阿挽进入身体的最后一刻,她才觑见了她的魂魄。所以她才能斩钉截铁的说,阿挽会没事。 作者有话说接上 作者有话要说:丰元溪稍稍放心,但小姑娘没有醒来前,他都没法真的放下心来。 丰元溪静静的坐了很久,只看着这张他熟悉的脸蛋。小姑娘醒来的时候,总是眼睛还未睁开就先探手去寻他还在不在,似乎就是上回他丢下她一个人后养的习惯。他就等着她抓到他的手臂,下一秒小脑袋也蹭过来摩挲着,甜甜的唤着,“元溪……” 再过片刻,天就亮了。他的阿挽就会醒来了,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一醒来就去找他了。甚至,在她眼里,他就只是一个陌生人。 丰元溪突然有些烦躁。 “王爷,天快亮了。”陈雪娥敏感的察觉到有一丝曙光降临,开口提醒丰元溪。 丰元溪淡淡的应了一声,执起小姑娘的手,将白玉手镯套入,俯身轻轻吻过手背。随后,将小手重新放入被窝中,掖好被角。 “谢谢。” 清晰的一句感谢,陈雪娥微微诧异的回头,只看见男子的背影消失在窗口。陈雪娥飘到阿挽床边,拄着脑袋叹息,“也就只有你个丫头有这么大的魅力了,劳睦宣王爷开了尊口跟我道谢。” 丰元溪走后不过半个时辰,陈雪娥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随着开门声,方姨捧着脸盆进来,把盆搁到架子上。打开屋子内所有的窗子,拉上纱帘。再回来拧好帕子来到阿挽床边,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 “今日天气好,早上正适合晒晒太阳,到下午这日头就烈了。小姐要是醒来,这会儿正好用个早膳,方姨也好陪你去院子里走走。”方姨熟练的给阿挽湿润着脸颊,慈爱的微笑看着她,只是简单的闲聊却像是在讲故事一般诱惑着阿挽起身。 窗口射入的阳光让陈雪娥窜到床榻里侧躲着,看着方姨说完话落寞的叹气端着水走出房间,她凑到阿挽身边“拍拍”她的脸颊,“起来吧,小丫头。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呢。”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阿挽有些焦心,她似乎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但是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梦到了什么。好累…… 看着阿挽蹙起眉头,陈雪娥眨眨眼,她突然好想大声把方姨叫回来。 不过片刻,方姨换过一盆热水回来准备给阿挽擦下双手。 “方……姨……” 之前250收藏的时候答应过二更,我会慢慢在作者有话说里把那一更还给大家的。 阿挽回来了!小天使们快撒花! 说好的长评呢!哟吼吼~~二千小天使,记得要+2分哦!么么哒~ 肥肥的地雷我已藏好~(* ̄)( ̄▽ ̄*)ゞ亲亲 ( 第44章 项姝弱爆了 长久未开口说话,原本娇柔的嗓音如今格外嘶哑且无力,有点儿像濒临死亡的人残留一息喃喃自语。(百度搜索4g中文网更新更快)许是嫌弃自己的声音,阿挽狠狠的凝眉,方又挣扎着想坐起身。 方姨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抬头,注视着动作僵硬可的确是已经苏醒的阿挽。 “小,小姐……”方姨抹着泪水紧紧的抱住阿挽的身子,“小姐,你可醒来了。老天保佑,总算是醒来了……” 阿挽想伸手去抱住方姨的后背,可身子懒懒的,手虚弱的使不上劲,只好任由她抱着发泄情绪。许是实在搂的太紧,阿挽轻声咳嗽,惊得方姨即刻止住了哭泣,忙把阿挽放开。接着又把枕头垫在她身后,扶着她靠在床头。 “小姐,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去叫大夫来,对,还要去通知老爷。老爷知道你醒来了,一定会高兴坏了。这几个月来,老爷不论多忙,早晚都来看你。总算是老天爷有良心,舍不得带你走。”方姨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阿挽努力的把方姨的话放进脑袋瓜子里,慢慢的去消化。 几个月?她一觉睡了几个月?她要好好回想一下…… 方姨见阿挽只皱着小脸一副懵懂迷茫的表情,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可是一点没留情,好大的声响,“瞧我糊涂了。小姐一定记不得了,小姐您等等。” 方姨捡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帕子,端起架子上的水盆,扭着腰飞速的跑了出去。陈雪娥挑眉,嘴角微抽,方姨这么个大吨位的身子,配上如此一双小脚居然可以这般协调,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你们倆快过来!快,你去通知老爷说小姐醒了,你去百草堂把许大夫请来,带上轿子得是老先生亲自来。” 紧接着又是嗒嗒的脚步声,方姨开始给阿挽回忆前因后果。 阿挽喏喏点头,眼睑敛起,脑海中的回忆也渐渐清晰起来。双手交叠置于被子上,右手无意识的抚模着左手的手腕,上头是一个白玉手镯,模起来细腻滋润,带着她的体温甚是和谐。 方姨狂喜过后总算是稍稍镇定下来,突而见到阿挽手上的镯子,登时一怔。自阿挽入睡三个月来,从里到外都是她来照顾的,她可以万万分确定,她昨日临睡还没见过这镯子呢。 “小姐,这镯子……” “阿挽……” 项罡急匆匆的赶来,人还未至,声音已经传来。项将军已经好久未这般失态了。 不可避免的,看到坐在床上眨着大眼睛甜笑的大女儿,项大将军也是老泪纵横,一抹一把泪,一句话都说不出。于是,方姨也加入了阵营,开始了二重哭。 阿挽被哭的心慌慌的,柔声哄着两个加起来都已经上百岁的长辈,“好了好了,都不哭了,阿挽没事了。你看我多健康,要不我走两步给你们瞅瞅。” 两人泪流直下还不忘拼命摇头反对阿挽的提议,可小姑娘被哭的嘴巴一扁,求饶道,“哎哟,别哭呀。再不行,我去蹦达几下?”不管她说什么,两人都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氛围里,小姑娘身子往下一钻,被子一蒙。嘿,我惹不起我躲还不成嘛! 所幸大夫来的及时,仔仔细细的把脉后,好生奇怪,“小姐可觉得哪里不适?” 阿挽感受了一下,摇摇头,“就觉得身子累,使不上劲。” 许大夫又认真瞧了阿挽的脸色,啧啧称奇,“小姐当真只是一觉睡的久了,多晒晒太阳,走动走动就好。恭喜项将军了,小姐此番奇遇,必有后福啊。” 姽婳苑里其乐融融,侍卫们方才劳师动众的来请项罡前往,齐芳琴只知是姽婳苑有事,如今正想着办法去一探究竟。 “娘,会不会是那个贱丫头要死了?”项姝悄声问道。 齐芳琴也模不准,“若是死了倒是更好,让她命硬多熬了三个月。”可她心里一直噗通直跳,老是觉得不安又是为哪般。 不过一刻钟,齐芳琴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女就回来了。 “夫人、小姐,老爷让厨房把库房里的雪莲拿出来炖了,说是让送姽婳苑去。” “娘,那应该是熬不过了。”项姝好生窃喜,项婳迟迟不亡,仿佛一根细小的毛刺刺在她胸口一般,拔不出可一碰又要疼,让她日日担心东窗事发。 “走,我们去给你姐姐送雪莲去。” 齐芳琴领着项姝去厨房等着雪莲炖好,立刻让侍女拿上,她亲自去姽婳苑看看。项罡严令姽婳苑除了他任何人不得入内,如今人命关天,想来也顾不上。 “啊……” “你,怎么……会……”齐芳琴本能的搂住被惊吓的晕倒在怀中的项姝,语无伦次。 “快,把许大夫请回来。”项罡连忙叫人,着急之余眼里的质疑深深的被藏起。 阿挽无辜的撇撇嘴,她不过是觉得躺太久要活动活动,出来散个步而已。项姝晕倒不是她的错吧?必须不是吧? 方姨不屑的哼了一声,扶着阿挽往一边逛去。真是晦气,小姐醒来这大好的日子怎么的一出门就碰上那两个没安好心的,呸。 ****** “禀王爷。项小姐……项大小姐已经醒来了,只是刚才出来散步出了点意外,把项二小姐给吓晕了。”侍卫们觉得挺奇特的,之前是看着项姝,现在是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小姐,也不知主子是什么个心思。 “大小姐可有受到惊吓?”丰元溪蹙眉,真是麻烦的女人,若吓到阿挽,他就让她永远晕着。 “项大小姐无碍,”侍卫如实禀告,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看起来心情甚好。” 丰元溪稍抬手让人退下,低垂的眼眸里尽是温柔,他的小姑娘总算是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这次,不是模不到的鬼,不是幼龄的小女孩,更不是连看都看不见的魂魄,现在是有血有肉……却唯独不记得他的阿挽。 没关系,以前的不记得那就算了,就从现在重新开始。 “裴安。” “王爷。” “备车,本王要进宫。” “是。” 自从永信候的小郡主身亡,文朝帝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上了朝只瞅着原本丰元溪的空位置忧郁。在朝的大臣们也体谅皇上,何况刚出了左相通敌卖国之事,以左相一脉诛九族、西隋国割地三座城池告终。大家都见识到丰氏皇族的团结一心,当然那个有二心的大皇子已经被收拾了,所以一个个都乖乖的各司其事,尽量不扰圣上的心智。 “哎……” 皇后数了数,文朝帝今儿下朝回来,不过两个时辰,已经叹了百来次。再瞅瞅那一个棋子也没摆上的空棋盘,皇后悄声来到文朝帝身后,抬手微微施力为他按摩着太阳穴。 “皇后,朕……担心小九。” 皇后手一顿,却没有接话,她知道文朝帝只是不想她也劳心。发生这样的事谁又愿意呢,她和那可人的小丫头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就出了这档子事。小九好不容易看着多了分人味儿,如今…… “臣妾陪您去王府看看吧,看过了您心里也安心。” 郡主出事第一天,他也跟着去了,看着小九痛不欲生的模样,他即便贵为一国之主也无能为力。回了宫,也只能吩咐人好好照顾王爷,过去十天了,应该好点了吧。 “皇上,睦宣王爷求见。”李福成赶着跑进来。 文朝帝猛地转身,“快宣。” “臣弟给皇兄请安,给皇嫂请安。”丰元溪还未屈身,文朝帝就迎了上来。 文朝帝盯着丰元溪研究了片刻,脸色不错,稍稍的有点黑眼圈。又围着他转了一圈,身子也未显消瘦。文朝帝还未来得及开口,丰元溪就往边上一闪,“皇嫂,臣弟求您办点事。” “诶,朕也可以。”文朝帝迫不及待的往跟前凑,小九看起来神采飞扬,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萎靡不振啊。这几日一定发生了什么…… “王爷请说。” 其实不过一个宴会,皇后听的认真,文朝帝不甘寂寞的插上一句,“项罡还有个大女儿?” 丰元溪继续无视他,“那就麻烦皇嫂了。” 文朝帝目送丰元溪离去,抬手模着下巴,双眸微眯,自言自语道,“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李福成。” “奴才在。” “让人偷偷去将军府,朕要一张项婳的画像。” “这……皇上,王爷刚说了,让你别去打搅……”李福成弱弱的劝道,到时候惹王爷生气了,看您怎么办。 “哎呀,朕都说了,是偷偷的!笨!” 皇后没好气的留文朝帝一人在那琢磨,心下也有丝不解。小九虽冷清,可他对郡主的好绝对是走心重情的,这不该啊…… 皇后暗暗月复诽,“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暗暗月复诽,“有阴谋,一定有阴谋。”(最后一句) 呒~年边总是有事,这几天依旧日更,但是更新的时间可能不是很稳定,小天使们见谅。 我尽量在元宵前完结这本。我本来打算2月6号开《豹纹么么哒》的~艾玛,都是梦啊! 谢谢肥肥的小雷,我会乖乖码字的!muma~ 谢谢沧若小澜澜澜的地雷~啾啾~^▼^ 谢谢櫻洛的两只地雷~咦,是被刷了两只么!爱你,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