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老娘女道士!》 第1章 面试中的意外 “104号,张道卿!” 听到自己的编号,张道卿深吸一口气,拉了拉已经非常平整得体的黑色紧身小西装,镇定地步入了考场。 情绪难免有些紧张,心跳也不由自主地飙到了历史最高。虽说阴错阳差地考近了警察大学,但是她毕生始终以成为检察官为人生理想。于是在面临毕业分配之前,她果断的,毅然决然地报名参加了司法系统的公务员考试! “张道卿?”踌躇中她听到面试官喊出自己的名字。 “有!”她几乎要条件反射地按照学校训练,干净利落地并拢脚后跟,再来一个标准的敬礼。 “嗤……”面前的考官发出一声若有若无轻笑,“坐。” 虽然是考官,在这种场合发笑也不应该吧?张道卿的心中生出了小小的不满。 可当她目光投向这位无礼考官的时候,却因这亮瞎的美色而吃了一惊。 好像天生和死板有仇一样,公务员西装制服穿他身上效果如同精心设计的时装。白净的衬衫,蓝黑条纹间隔的领带,清俊而又阳光的眉目,没有人在看到这样一张脸的时候会生出厌恶的情绪。 他翻看着张道卿的档案和履历手,白净修长。那双犀利的眸子飞快地从上面扫过,用精干而又挑剔的目光,审视着。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他的名牌:霍震宇。 “张道卿,这年头还有人取这么复古的名字?”霍震宇小声嘀咕了一句,几位考官都若有若无地带上了些笑意。 人不可貌相!她再次确认,这样刻薄的字眼正是从眼前这个看似阳光暖男的嘴里吐露出来的! 这还不是过分的,过分的还在后面。 她亲眼看到霍震宇身边那位面试官,竟然如同无视她的存在一样,用档案挡着凑到霍震宇身边咬耳朵,“刚才瞧见她那几乎要并脚的习惯了吧?警察系统的好好的来司法系统凑什么热闹!” 霍震宇无谓地笑笑,没有搭腔。 “张道卿,你就读的院校隶属警察系统,出于什么原因你选择到我们司法系统来面试呢?” “笔试成绩排名第一,实力很强啊,你对于最近发生的xxx事件有什么看法?” “你认为你有哪些优点?你适合做哪些工作?” …… 经过了开头的小小插曲,面试有条不紊地进行。 其实说起张道卿的履历,用辉煌二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虽然是警察系统的大学生,经过这一番考核之后,几位主考官都确认了她成为司法系统一员的资格。 笔试,完美。 面试,对答如流。 中间那位整个面试过程中都板着面孔的主考官此时都忍不住流露出了笑容,“看来警察系统培养人才很有一套嘛!” 张道卿矜持地笑笑,经过了整整两年时间的准备,她没有可能在面试中失败。整个面试过程中,除了霍震宇的视线一直让她如芒在背,其余都可以用顺利二字概括。 “好了,下一位!” 当主考官示意张道卿可以离开的时候,她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今儿一切终于顺利结束。 从座椅上起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眼前一黑,脑中闪现出些许陌生的片段。 完蛋!在这个要紧的关头为什么又这样? 虽然她挣扎着极度不情愿,可是这些片段却如同泄洪一样涌进了她的大脑。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痛呼一声,跌倒在地上。 可是她现在的状态,是眼前几位主考官所不能理解的。她的思绪仿佛被抽离,她亲眼看着下面一亮在公路疾驰的路虎忽然爆胎,j□j来临太快,猝不及防之下猛地撞向了右侧的法拉利f430。 法拉利的主人急打方向盘,却还是没有避开撞击,“砰”的一声巨响,时间就静止在了这一刻。她远远地看到了那个开着法拉利,在车祸中因为撞击而昏迷过去的,正是她今天的面试官霍震宇! “张道卿,你没事吧?” 一扭头,那张俊美的脸靠得极进,嚣张的神色不见,眉头微微皱起,正是霍震宇。 张道卿伸手猛地捧住了霍震宇的脸,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没错啊!这就是那个出了车祸的倒霉人士啊! 没事开着车子也能遇到别人车子爆胎,这种低概率躺枪都能被他遇到,他到底是背到了什么程度?!! “你做什么?”霍震宇冷冷地退后,“请注意场合!” 张道卿看着霍震宇这张脸,心中已经极度地纠结了起来。 她本来不想暴露的,可是她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霍震宇出车祸。 没错!她爸爸是道士,她爷爷是道士,所以她……就是传说中的女道士! 身为龙虎山第64代传人,她自出生起就和别人有那么一丁点儿不一样。她天生近道,有时能够看到一些未来的片段,可是这种能力却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这种片段就像大姨妈似的说来就来,连声招呼都不打。 本以为今天公务员的面试可以顺顺利利结束的,没想到快要到结尾的时候,竟然又出现了这种乌龙! 脑海中出现的片段是不会作假的,而张道卿百分百确认,那个被殃及池鱼的法拉利主人正是眼前这位相貌阳光嘴巴刻薄的面试官霍震宇! 张道卿嘴巴张张合合,话到了嘴边,咽也不是,说也不是,而霍震宇看着她的眼神,分明是在看着一个女! omg!冤枉! “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出去了。”霍震宇身后那位面试官发话道。 原本他们对张道卿可谓是满意至极,可是现在看着张道卿的举止表现,简直太为她刚才的出色回答减分了! “是……”张道卿颓然地躬了躬身,“非常抱歉。” 到底要不要说?不说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车撞?张道卿在心中挣扎了一番,还是选择原地站定,认真严肃地对着霍震宇说了一句,“霍先生,有件事情听起来或许很奇怪,但是请你务必相信我!最近您千万不要开车,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嗯?”霍震宇不知是好笑还是诧异地挑眉,“你现在……是在给我算命么?” 张道卿辩解无力,却还是再一遍认真地强调,“真的,霍先生,我没有开玩笑。您开的是法拉利f430对不对?不是我咒您啊,如果您执意开车,一定会发生车祸的。” 眼前这一幕的反转让几位考官都觉得不可思议。 刚才这位警察大学的面试生看起来还很正常的样子,现在怎么满口胡言?她现在头脑还正常么? 霍震宇单手j□j裤袋,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开的可不是法拉利f430那样的豪车。我的座驾是经济节能版马自达3,如何,你满意了么?” 不是法拉利f430?这怎么可能?张道卿有些发愣。她明明看到霍震宇开的就是这一款车型啊!难道是片段预测出错了? 这一幕看在霍震宇眼中,自然是更加不屑这装傻充愣的女学生。 无奈一笑,他伸手将张道卿从地上拉起,“喂,我说女道士!不用这些故弄玄虚的手段,你也是这次招收名额的有力竞争者,你偏偏画蛇添足做什么?啊!难道你以为我们在做的几位主考官都是三岁小孩的智商,会被你这种低劣的伎俩蒙骗么?下次做事之前,请动用一下你那仅存不多的可怜脑细胞!” 她忍忍忍!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面试场合,她真的很想对这自大高傲狂大骂一声**! 她好心提醒他了一句,他不相信就算了,还如此百般挖苦,他的口德难道都被狗吃了么! 今天这面试算是打了水漂,想通了这一点,张道卿也就无所畏惧,血性一下子就上来了! “爱信不信!”张道卿怒吼一声,“还有别叫我女道士!” ( 第2章 又见法拉利 面试结束,张道卿心情很郁闷,很憋屈。 今天面试简直就是点背到家了! 她的检察官梦!她的未来她的人生,全部都泡汤了! 如果霍震宇能听她的,或许还能让她感到一丝安慰。 可是他开的车不是法拉利而是马自达这又是怎么回事?根据张道卿活了二十多年的经验,脑海中出现的片段是不可能出错的。 难道是霍震宇在说谎?看到他那拽到爆的神情却又不像。 张道卿在床上烦躁地打滚,她将床头褐色的小熊抱枕抱在怀中狠狠地蹂躏了一番,这才想起要抚慰一下自己饿瘪的肚皮。 面临毕业分配的她在校外租了一个小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好适合她一个人居住。毕竟她有些东西在别人看来未免神神鬼鬼,还是一个人居住避免误会为好。 刚要拧开煤气灶烧水煮一包泡面,手机却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她的男闺蜜——辰凌风。 这是一个只能看不能吃的帅哥,因为他有多少儿恶习她闭着眼睛也能一一例举,而他对她身上发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早就见怪不怪。 两个人太过了解对方,经历了一段颇为痛苦的暧昧期后,终于成为了一起同过窗,一起下过荒,一起分过赃的钛合金死党。 “喂?”张道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什么事儿?” 辰凌风此刻正坐在吧台上,左手搂着一性感佳人,右手拿着火焰威士忌,“乖乖女张大小姐,今天去面试,情况如何?” 身边的性感美眉看辰凌风和她**的时候,居然还明目张胆地给别的女人打电话,立马拉下了脸准备甩手走人。 “你听我这声音还能怎么样?黄了呗?” “哦?面试官都眼瞎了么?我们家道卿这么优秀的人才,放到人才市场上一定被抢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鱼儿都已经上钩了,怎能说放就放?辰凌风一伸手,就将那妖娆美女拦腰抱住。美女一瞪眼,心中不愉快至极正要发作,辰凌风邪魅地勾了勾嘴角,在美女唇边深情款款地印下了一吻。 “你不知道啊,我今天面试的时候,又……看到了。”张道卿吞吞吐吐地说着,“我看到有一个面试官会出车祸,就……一时没忍心嘛!谁知道他不但不相信,还狠狠把我奚落了一顿。” 煤气灶上锅中的水已经煮沸,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张道卿撕开了方便包,将那一块面饼放到锅中。 “so……我的张大小姐,你的同情心又泛滥了?”辰凌风不爽地蹙眉,“你要知道,就是你每次都跟人家实话实说,才会被别人骂作是乌鸦嘴啊!你说他们身上会发生不好的事,他们当然不愿意相信啦,吃了那么多次亏你还没有长记性么?” “那是车祸啊!”张道卿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音,拿着筷子在煤气灶上重重地敲了敲,“这种大事故让我视若无睹,我真的做不到啊!” “好吧……”辰凌风沉痛地扶额,“你今天真是背到家了!来我酒吧喝酒吧,今天不管你喝多少,兄弟我全部免费!” “喝酒?”道卿迟疑地看了看快要煮开了的泡面,“今天还是算了吧。” 咕嘟咕嘟,锅子被蒸汽冲起,道卿连忙揭开了锅盖。 虽然她的动作已经够利索了,可是这种声响还是没能瞒过辰凌风的耳朵。他在电话那头猛地一拍桌子,对着电话大吼道,“damnit!张道卿,你又在吃泡面自虐?!我说过多少回了就算你不想吃东西,也绝对不能吃泡面凑合!” 依偎在辰凌风怀中的美女被他吓了一跳,而辰凌风却一脸怒容地抬腕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六点零七分,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赶紧到我酒吧来,否则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辰凌风对着电话发了一通火,然后爽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重新对怀中的美女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宝贝,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啧啧,女人!”张道卿颇为鄙视地盯着电话一会儿,这才对她的男闺蜜下了这么一个结论!要说这家伙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吃得消了。 一锅泡面已经煮好了,道卿闻着泡面的香味,再想起辰凌风的威胁,只能服软地模了模自己的肚皮,自言自语地安抚了两句,“别闹,再过半个钟头就有好吃的了!” 拧上了煤气灶,道卿随手拿起一件外套准备出门。 春寒料峭,再加上夜晚出行可能会碰上一些脏东西,道卿的外套内沿小心翼翼地缝上了一道符咒。稍微化了一个淡妆,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她火急火燎地关灯出门,一扭头,却在漆黑的楼道里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耷拉的眼皮和无神的眼珠,在漠漠黑暗中机械地转动着。看到道卿出现,她颇为惊讶地瞪了瞪眼,“哎呀道卿,我刚要敲门呢,你就出来了!” 这位,是房东大妈。 道卿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大妈你晚上敷面膜就不要出来乱晃悠了啊!真的好吓人啊!要不你吱个声也行啊,心脏都要吓得骤停了! “阿姨,我正要出去呢,有什么事么?”张道卿好不容易顺了口气问道。 “没什么大事!阿姨就是告诉你一声,明天对面会搬来一个新邻居,是个挺年轻帅气的小伙子。阿姨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我帮你问过了,对方也没有女朋友!”阿姨拉着道卿的胳膊喜滋滋地说道,“机会来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啊,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擦出点什么火花来,容易得很!” 道卿无奈点头,“阿姨我知道了,现在我有点儿事要出去一趟,回见了!” 迫不及待地出了公寓,道卿拦了一辆的士赶紧往辰凌风的酒吧去。如果她所料没错的话,这个刻薄的家伙两眼一定是牢牢地盯住了手表,一分一秒地计算着她所花费的时间。一面烦躁地用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一面心中盘算着她来了之后怎么算计她灌酒。 有男闺蜜如此,道卿不是是福是祸…… “十,九,……”辰凌风烦躁了打发掉了性感美女,两眼牢牢地盯着腕上的手表,一分一秒地掐着时间。如果张道卿胆敢迟到了哪怕一秒钟,他都会瞬间扑上去掐断那死女人的脖子! “张道卿你敢迟到试试,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六,五……”辰凌风抬头看看酒吧的门口,又看看自己的手表,阴森森地数着倒计时。 “你真敢不来,反了天了你!三,二……”辰凌风正要一把抓起吧台上的车钥匙,却忽然有人闯进了酒吧门口。 “辰凌风你这变态,姑女乃女乃来了!”道卿双手扶门重重地喘着粗气,“半个小时,你让我从公寓飞过来啊?” “你这不是来了么?”辰凌风阴阴一笑,“来,今天我陪你喝个痛快!” 宿醉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道卿头脑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的时候,辰凌风正像八爪鱼一样趴在她家的地毯上。她已经不记得她和辰凌风是怎么爬出酒吧的了,迷迷糊糊中只记得他们拦了一辆的士,然后她报了公寓的地址,两人就勾肩搭背东倒西歪地回来了。 “喂,辰凌风你醒醒!”道卿用脚背踢踢那烂在地上的一坨,“不看看这都什么点儿了,你快清醒清醒!” 一把湿冷毛巾扔在了辰凌风的脸上,他这才算是清醒了过来。 “我记得昨晚我是睡在沙发上的,怎么不知不觉就滚到地上了?”辰凌风说了两句发觉鼻子有点儿塞,“啧,主人怎么当的?来一杯热茶?” 道卿认命地转身给这贵少爷端茶倒水,而此时辰凌风则是拨通了电话,“喂?我昨天在酒吧喝高了,车还落在那里,你今儿抽空帮我开回去!” 霍震宇接了辰凌风的电话,眉头一拧,“我在忙,没时间。” “喂,咱是不是发小儿?这点儿忙你都不忙,太不够意思了!” 听着电话那头没了声儿,辰凌风偷笑两声,自顾自地交代道:“车钥匙在调酒师那儿,反正我酒吧里的人认得你,咱们兄弟就别装什么大公无私了!回去我妈问起来你就说我车送去保养了,别的没啥事儿,就这样吧!” 道卿端了一杯热茶递到辰凌风的手上,“在跟谁通电话?” “就一个特拽的哥们儿!”辰凌风啜了一口茶,答道。 霍震宇沉着脸来到辰凌风的酒吧,在成为检察官之前,他也有过一段身为**的荒唐岁月。 出入酒吧,豪车美女,可是现在再出现在这样场合的时候,他西装革履的模样和此地格格不入。浩然正气的公务员,和轻佻浮躁的官二富二,显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他匆匆取了车钥匙,按照调酒师的指点找到了辰凌风那辆新车的时候,却微微地愣住了。 那是一款红色拉风的,法拉利f430。 ( 第3章 初到监狱 看着面前的红色法拉利,霍震宇怔了三秒,旋即打了个响指果断上车,系上安全带。 挂档,踩油门,明明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步骤,为何今天他操作起来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惴惴不安? 犹豫了三秒,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脚。 “霍震宇,你现在是被那个疯女人的话蛊惑了么?”他一扭头,对着后视镜中的自己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你要知道,疯子打败你的方法,就是把你的智商降格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准,再用经验打败你!你难道,要沦落为这种疯子的对手么?” 从自己眼中看到了笃定的神色,他微微地笑了,“好极了,这种胡话不要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确认自己不会被张道卿的话影响之后,霍震宇果断地踩下了油门。为了以防万一,他的时度都不曾超过四十迈,在宽阔平坦的公路上,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行驶着。 再过两个红绿灯就到辰凌风家了,霍震宇不禁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了,竟还真的把那女人的话当了一回事,事实证明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看着前方的红绿灯,霍震宇正考虑着要不要踩下油门,可是他却忽略了此时有一辆路虎从他身后疾驰而来…… 这一幕竟诡异地同那天张道卿看到的一幕重叠。 霍震宇毫无知觉地看着前方的红绿灯,而此刻,变故陡然发生!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霍震宇还没来得及弄清这噪音的来源,那一辆失控的路虎已经斜冲了上来,重重地撞击在了法拉利的左侧! 事故来得如此突然,霍震宇根本连打方向盘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剧痛传来,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两个月后 转眼间就到了毕业分配的日子,考检察官未成的张道卿,只能选择成为人民警察队伍中光荣的一员。 按照惯例,她应该会被分配到老家的派出所,在那里每天做一些调解街坊四邻纠纷,抓一些小偷小模的工作。如果运气好点,她或许可以凭资历在警察局中混个一官半职,若是运气寻常,这辈子就只能混混警局基层了。 或许她这辈子唯一的雄心壮志就是想成为一名检察官,可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地踢破梦想的环境。 “张道卿,你的委任书。” “谢谢。”她从容地接过,然后,打开。 在她看到这张委任书之前,如果说考检察官失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如坠地狱的话,那么看到委任书之后,这样的打击简直就如同直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是永不超生的那种! 如果她眼睛没有花的话,谁能告诉她“s市少年犯管教所”这几个大字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现在是被分配到了监狱去当狱警了么?!!! 张道卿匆匆拨通了队长号码,可是队长的解释只有一句:上面安排,工作需要。 张道卿拿着手里的委任书,忽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如此戏剧化地充满波折? 她当然不会想到,她人生中这个充满戏剧性的转折,竟然是霍震宇这小肚鸡肠的小人做的手脚! 车祸发生之后,经过急救室的一番抢救,霍震宇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意识,脊椎月兑臼、中度脑震荡,再加上小腿骨骨折……真是旧仇未平又添新恨!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那路虎司机的麻烦,而是一通电话直接打到警察系统,搅个天翻地覆也要把那名叫张道卿的疯女人找出来!经过一个月的恢复治疗,霍震宇现在勉强可以下地行走了,但是远远还没到行动自如的程度。如果他现在就可以健步如飞的话,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到张道卿的面前拎着她的领子恶狠狠的问一句,“你特么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会出事的?!” 从科学的逻辑来看,未卜先知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可能发生。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张道卿故弄玄虚在害他。 可是这种事情又完全说不通,张道卿只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她有什么理由去害他?难道是因为她面试的失败么?可是当场张道卿就说出了他会遭遇车祸这样的话来,难道面试还没结束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报复的手段了么? 霍震宇越想越觉得,他都快被张道卿逼成了被害妄想症患者了! 可是无论事实是怎么样,他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他霍震宇生平还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不找回场子实在不是他的风格!顺理成章地把张道卿弄到了监狱系统,他才觉得略微解了些气。 张道卿对着玻璃将警帽扶正,将她制服的领子翻折好,这是她在s市少年犯管教所报到的第一天。 别人第一眼看到张道卿的时候,或许并不会称赞她漂亮,而是夸她英姿飒爽。她一头简单利落的斜刘海短发,看起来精干而不显土气,一张秀气的瓜子脸笑起来还有甜甜的酒窝。 张道卿昂首挺胸,她经过荷枪实弹的少管所大门,黑色的警服衬托出她身材的颀长。当她的目光和铁丝网第一次正式碰撞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禁生出了一种重重的压抑。 监狱这种地方,绝大多数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在他们的眼中,监狱是灰色的,是阴暗的,那里隔离着被社会遗弃和唾弃的人群。从监狱服刑期满的人,大众看着他们都会带着有色眼镜。 或许,监狱就像是一个黑色的染缸,从那里出来的人身上的墨迹如此显眼,这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也难以洗去的痕迹。 更让道卿觉得压抑的是,她所要看管的不是一群普通的犯人,而是一群年龄未满十八周岁的少年犯。他们本是花季雨季的年纪,能够穿着时尚的衣着,能够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读书,能够在父母膝下承欢,或许……也能邂逅一场青涩的初恋。 而现在,他们只能在监狱的灰墙中慢慢捱过岁月。 “嘀嘀!”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张道卿条件反射地转身,从监狱的门口驶来了一辆押解犯人的警车。大巴停定,门口小跑出来一队持枪的警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一车的孩子。 道卿抬头朝着车上看去,一车的孩子,或坐或立,他们手紧紧的攀着车窗内侧的钢筋看着窗外的持枪武警。他们脸上的神色,有的惶恐,有的淡漠,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忧惧和茫然。 他们固然犯下大错,可是实质上,还是一群孩子…… ( 第4章 杀人犯 “下车,快下车!” 就在张道卿望向这些孩子的时候,监区的狱警用手头的警棍猛敲车门,示意这些孩子赶紧下车。 “别磨蹭,一个个都利索点,下来排好队!” 说话的这位狱警又高又瘦如同竹竿,他脸上带着不耐的神情,如同驱逐牲口一样将孩子们统统驱赶下车。 “你们这群渣滓,难道以为监狱还是你们家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快给我站好!”这位狱警皱眉看着少年犯们散漫的样子,不满地呵斥道。 站在人群中约莫二十多个少年,却有那么一个不服气的,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狱警一眼。这孩子个子很高,站在人群中也算是鹤立鸡群的。大家都规规矩矩地穿着蓝灰色的囚服,他偏偏解开了最上面几粒扣子,露出胸前的肌肉,又将袖管高高卷起,看向狱警的眼神充满挑衅油气。 “瞪什么瞪!”刺儿头狱警见多了,刚进来就不服管教的,这还真不多,他用警棍指那少年的脸,“干什么?都进来吃牢饭了你还不老实?” 带着手铐的少年轻蔑地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狱警比出一个下流的手势。 张道卿愣住了,她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竟然染上了一身社会青年的恶习。 “嘿,”狱警气极反笑,“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给你三十秒,给我把衣服扣子扣上,袖子放下来,如果做不到,今儿这二十个人都得跟着你到操场上去跑圈!” “呸!”少年不屑地朝他吐了一口吐沫,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没有系上扣子的意思。可是这句话的离间效果却很明显,周围二十多个少年视线都若即若离地投了过来,落在他的身上。 没有人想无缘无故地被罚跑。 道卿站在原地,虽然眼前的气氛有些尴尬,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到这位前辈面前“报道”一下。这少年正是叛逆的年纪,用这种硬办法将他掰过来显然是行不通的。 “老高!” 她踟蹰地上前了几步,后面的监区却忽然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狱警。他边走边戴着警帽,挡住了所剩不多的头发,面色微黑,体格敦实。 “你跟这些孩子教什么真?”他走得极快,“先点名吧!” “都排队,站好了!”他走到少年犯当中去,几手就将那些站得歪歪扭扭的少年都推到队伍中去,“待会儿还要把你们分配到牢房,如果你们要磨,那下午劳动改造的时候只能饿着肚子了!” 绕了一圈,他看到了站在警车边上的张道卿,诧异地挑了挑眉,“诶,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张道卿一并脚后跟,对着这位老狱警行了个标准的礼,“警察大学2009级学员张道卿,前来s市少年犯管教所报道!” 老狱警回了个礼,“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第二分监区警长刘长峰,欢迎你加入狱警队伍!” 那位高瘦的狱警闻声看了过来,也象征性地行了个礼,“我是第二分监区管教高管新。” “寒暄就免了,现在先清点一下少年犯的人数,”他朝着张道卿招了招手,“你过来按照这点名册上的依次唱名。” “庄海清!” “到!” 张道卿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一个长相斯文纤细瘦弱的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道卿的目光落在他右手的中指上,看到那里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刘思宇!” “到!” 这是一个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壮硕少年,当高管新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都会条件反射地往旁边挪一小步。 “马云龙!” 道卿喊了这个名字,却无人应答,她视线在这些少年中扫过,“马云龙!”她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理睬她。 “谁是马云龙?”高管新面色不善敲着手中的警棍,“我没有时间陪你们在这里耗,不答应?好啊,没关系,等一会儿所有人的名字点完了剩下的就是马云龙了,到时候让我知道你是谁,有你好受的!我再问一遍,谁是马云龙?” “我……”刚才那和高管新顶嘴的少年,懒洋洋地举手示意了一下。 “哼!”高狱警冷笑一声,上前扯住他的脸狠狠地拧了拧,“好小子,在我面前耍横啊!” 道卿看着高狱警松手的时候,马云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马云龙双唇抿起,但却双眼死死地盯着高狱警,把拳头捏得咯嘣响。 “怎么的?难道你还想动手?”高管新上前重重地拍拍马云龙的脸,而这个动作在道卿看来,已经不能算是拍,而近乎于扇巴掌了。 “你妈的以为老子不敢动手么?”马云龙怒目圆睁看向高狱警。 “来,你动个手我看看!”高狱警将警棍提在手中,“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警棍硬!” “啊!”马云龙狂吼一声,冲上前去抬肘重重地击在高管新的小月复上,他双手被牢牢铐住不能动,可这并不妨碍他抬脚踢人,“老子打架还从来没怕过谁,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没人想到马云龙说动手就动手,警长刘长峰在他暴起发难之后立刻冲上来反剪住他的双手。马云龙长了一身的蛮劲,发起狂来一个刘长峰却根本拉不住他,道卿在警校学的一手擒拿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快来搭把手!”刘长峰对着旁边那荷枪实弹的武警大呼一声,小跑过来几人,一起动手将状若癫狂的马云龙死死的抵在了地上。 就算被压得不能动弹,马云龙还是一口一个你妈的大骂不止,气得高管新几乎要再上来达人。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少年犯们都远远地躲开,唯恐避之不及。 若是道卿此时朝着那些少年犯看一眼,便可知道有一个少年低垂着头,他双目冷冷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对发生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他在人群中很不起眼,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脸色看起来略显苍白憔悴。而这个少年……也是这批少年犯中罪行最重的一个。 可是她在碰到马云龙手臂的一瞬间,猛地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她的胳膊传来。阴森森又带着一种**的味道,让道卿在察觉的一瞬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一恍惚的功夫,她压着马云龙的手一松,怔怔倒退了几步。而刘长峰和其余几个武警都没什么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向她看来。 道卿扭了扭被冻得麻痹的手腕,指着马云龙迟疑地问道:“他……是不是杀了人?” ( 第9章 痛脚 “警长,我来送苏记者出去吧。” 这位苏记者在这里并不受欢迎,而他本人似乎并没有这个自觉。到了这个地步,连道卿都觉得这个记者未免太过一根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刘警长略诧异地回头看了道卿一眼,道卿放下手中碘酒瓶,跟着来到了门外。 “苏记者,请往这边走。” “不!我是得到批准来到监狱采访的,你们不能这样将我赶……”苏彧一边说着,一边欲从越过道卿,从刘长峰的身边继续挤进办公室。 道卿眼疾手快的一个擒拿,反手扭住苏记者的胳膊,“不好意思,强闯监狱干扰办公,按照惯例你都可以在拘留所带上一段时间了,我想,那里拘留的嫌疑犯也够你采访的!”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位苏记者竟然也是个硬脾气,虽然被道卿扭着胳膊,却不停地剧烈反抗,“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还有这位女警官,你刚才的话我认为完全是恐吓!要知道我可以……” “读书读傻了吧你?”道卿懒得和他废话,从身后将他一推,直接顺着过道朝着门口走去,“你再闹,就算你妨碍办公!” “嘿,这丫头,还有点儿血性!”刘长峰看着道卿和苏记者推推搡搡的背影,笑着说道。 “这也叫血性?就一莽撞的丫头片子!”高管新瞥了道卿一眼,嗤之以鼻。 道卿扭送着苏记者到了门口,立刻放开了他扭住的双臂,朝他伸出了右手。 “时新日报的记者,苏彧是么?我是张道卿,幸会。” 苏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记者证,又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到道卿的脸上,“不知张警官唱的哪出?” “在权钱横行的年代还能看到如此有操守的记者,真是让人感到世界还不是这么的黑暗。” 苏彧听了道卿这句话,悻悻地伸手握住了道卿的右手,“这句话我当做称赞来听,如果你不是把我的胳膊扭得这么疼的话,想必可信度会高一点。” “苏记者,你虽然是个敢于直面现实的记者,可是恕我直言,你的观察能力实在欠奉,而且看待问题也带上了主观的色彩。身为一个记者,难道不应该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待一件事情么?” 苏彧不语,他戴着黑框眼镜,额前浓密的刘海更是遮住了他的表情,此刻他骤然的沉默让道卿不禁担心自己的批评是否太过犀利。 “你说的没错,”片刻的沉默之后,苏彧的视线猛然从镜框后投射过来,“我承认,我刚才的反应是有些过激。” “哦?”道卿挑了挑眉,期待着苏彧的下文。 “可是你们也不能这样粗暴无理的对待一名记者,而且我今天的采访是得到有关部门批准的,”没想到苏彧却镇定地用食指推了推眼镜,岔开了话题。 “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和这样通情达理的人交流,真是比和霍震宇那高傲自大的家伙说话愉快一百倍,“可是今天你的情况实在不适合继续进行采访,等你平复了情绪,我们这里的事情也解决了,再来采访吧!” 苏彧看了道卿一眼,取出一张名片递到道卿的手中,“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可以再联系,时新日报随时欢迎你来揭露真相。” “真相是调查出来的,不是臆断出来的,”道卿从苏彧手中接过名片,一看之下小小一惊,“原来苏记者是k大高材生?年纪轻轻能成为时新日报的副主编,果然能力卓越。” 她试图从苏彧的脸上看出一些表情来,可是无奈因为眼镜的遮挡,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不明显了。看苏彧的打扮,实在是俗气又土气,甚至还略有些猥琐眼镜男的感觉,可是再细看看苏彧脸部的线条,还是有一些美感的。 “苏大记者,如今可是以貌取人的年代,我建议下次你去做采访的时候,最好更新一下你的形象。” 或许是道卿的直言不讳让苏彧惊愕,他下意识地用手略了略额前的刘海,不尴不尬地说了一句,“下次我会注意的,再见!” “偏执狂加自尊心爆棚!”道卿背着苏彧挤眉弄眼地嘟囔了一声,转身朝着第二分监区走去。 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闹事的几个少年犯都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唯有马云龙还是一副和我无关的样子,事已至此,道卿觉得深有必要和他聊一聊。 征求了刘警长的意见之后,她将这几个少年犯都叫到了跟前。 “你们这是群殴?”道卿不看马云龙,却对着那精瘦的少年问话,另两个打架闹事的都跟在他身后,隐隐以他为头。 “张警官,不是想我们群殴他,是他实在太不是东西,处处拖我们后腿!”这位精瘦的少年握紧了拳头,眼睛仿佛都要喷火,“您刚来监狱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每天是有固定的劳动任务的,必须一刻不停才能完成,甚至为了完成这些任务我们一天下来都已经精疲力竭了,而这家伙每天只知道懒洋洋地站在那里,什么事都不干!我们和他是一个监区的!他不干这些活就要分到我们的头上!我们为什么要为他分担那么多工作?我们已经很累了!” 听到这位少年的辩解,道卿皱眉看向马云龙,“事实是这样么?” “浑身张嘴的人,说的都是事实!”马云龙不反驳,而是直接反唇相讥。 “混蛋!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少年火气又上来了,如果不是身后二人拉着,他几乎又要冲上去对马云龙挥拳头了。 “都给我安静点儿!”道卿重重一拍桌子,“还嫌闹得不够么?你们都先出去,马云龙留下!” 那精瘦少年愤愤瞪了马云龙一眼,转头出了办公室。 现在办公室中只留下他们两个人,道卿仔细端详了马云龙几眼,这孩子的眼睛真是明亮!可是他的眼神中却有着和年龄全然不符的狡黠与算计。 马云龙选择沉默,道卿冷冷盯着他,主动出击:“我看过你的卷宗,可是我很不能理解你的行为,你为什么会为了区区三块钱,捅死了你的爷爷?!” 马云龙没想到道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身子先是微微一颤,旋即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住了道卿。 道卿手指交叉看着马云龙,他现在的这个反应,真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 第10章 赌注 他用锐利的目光盯了道卿一瞬,又在下一刻恢复了常态,冷笑一声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自以为是!” “没错,我的确是什么知道,不过,我很想知道。”道卿看着马云龙,“你恨你爷爷?不然你为什么会杀他?还是你是为了钱?” 马云龙脸上乌云密布,神色愈发阴翳起来,他忽然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如果你再这么不知死活地问下去,我不介意再多一个袭警的罪名!” “如果你再这么顽固,你会在监狱里浪费你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你要知道,人生的每一段光阴都是不可复制的,你这样的年纪,可以享受更多美好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改掉一身恶习。”道卿恳切地看着马云龙,“你看你的名字,马云龙,你的家人在你刚出生的时候肯定对你倾注了许多爱和希望,你这样对得起你爸妈么?” “你是我见过最蠢的警察!”马云龙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讥讽道卿,“你认为,如果说教有用的话,那你们狱警岂不是都要失业了?” “我不明白!”道卿重重一拍桌子,撑起双手靠近马云龙的身前,“这明明是你的人生,你最应该珍惜才对,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 “你也说了,这是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我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和你有半毛钱关系?!”马云龙先失去了耐性,猛地起身将道卿桌上的东西一把扫落,“你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吗?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就是想靠我弄出点儿成绩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着是为我,其实就是为你自己。别和老子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大家还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道卿被马云龙的固执气得眼前发黑,她刚想再搜肠刮肚地驳斥两句,却忽然身上一冷,好像迎面吹来一口冷到极致的气。 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到了嘴边的话却都咽了回去。 马云龙眼中讥诮之意更盛,“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道卿看着马云龙神色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道卿试探性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果然,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手腕传到了道卿的身上。道卿骇然,身子一颤,扶着桌子总算才没有跌倒。 “你做什么?”马云龙被道卿突然而来的“袭击”骇了一跳,猛然从椅子上起身,退后了几步,“我靠,疯女人,你没病吧?” 道卿脸色有些发白,当初附在马云龙身上的那只鬼魂现在还在,而且马云龙还没有知觉。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杀死的爷爷,到现在还在你身边不肯离去。当你走路的时候,他趴在你的背上,当你睡觉的时候,他就在你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你。” 马云龙听着道卿的这番话,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道卿说话的眼神和语气着实有些诡异,两眼空洞地盯着马云龙的身后,好像那里确实有什么东西似的。到底是杀人者心绪,马云龙浑身寒毛炸起,他冲上前去一把掐住道卿的脖子,“臭女人,老子叫你别说了你听不到么?!” 他抓住道卿的身子狠狠地摇晃了几下,“你知不知道那臭老头怎么对我的?老子小时候吃饭都吃不饱,我妈生了我就跑了,我爸蹲了监狱,小时候想吃一顿饱饭都难!有一次我实在是忍不住饿了,就偷了一个烤红薯,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揣在怀里回去给老头吃。没想到他领情就算了,还把老子毒打一顿!特么这是要把老子饿死啊!后来长大了,他又嫌我吃得多,还嫌我不听话,威胁我要把我送到少管所去!你说说看,哪个做爷爷的像他这么狠心?他根本就不是我爷爷!” 道卿被马云龙扼住了脖子,身上一阵接一阵地发冷,力气完全使不出来。 天哪,她刚到监狱第二天,难道这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少年犯的手上了么? 就在这时,她大脑一阵眩晕,一阵巨大的冲击如同潮水一般向她的脑海袭来,灵魂如同抽离一样,她看到了一些画面……看到了一些未来的破碎片段,道卿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道卿勉强出声,对着失去理智的马云龙说道,“我赌,你会握着我的手,为你今天的作为道歉忏悔。我赌,你会为你杀死你的爷爷痛哭流涕。我赌,你会重新开始,接受一段新的人生。” 马云龙双目赤红,“放屁!这绝不可能!你别跟老子装神弄鬼!” 道卿横眉冷对马云龙,眼中的笃定却让马云龙惊疑不定,“你不敢?” “赌就赌,老子怕你不成?”马云龙缓缓将手放开,却有了几分色厉内荏,“如果你输了,我不介意手上再沾一条人命!”他阴森地盯着道卿,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 “我会赢的。”道卿模模自己被扼得发红的脖子,淡定地说了一句,“为了你,也为你的爷爷。” 马云龙用赤红的双目瞪着道卿,终究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去。在马云龙离开办公室的瞬间,道卿身子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她不是对自己的能力十分确定,那她是根本不可能相信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的。而如今事态的发展,连她自己都感到困惑了。 刚才那极致的冰冷过一会儿就会消失,倒是脖子上这一圈勒痕没法掩饰了。她考虑了一番,敲响了徐医生办公室的门。 “请进。” 道卿推门进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地模着脖子,而徐医生正在穿着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医学杂志。 当他看到道卿进来的时候,神色略微有些诧异。 “坐,我给你倒杯茶。” “谢谢。” 看到斯文沉静的徐医生,道卿刚才惊慌地情绪仿佛也被抚平了一些,“冒昧过来打扰,能帮我看看脖子上的伤么?” 徐医生倒了一杯热开水放在道卿的桌前,他示意道卿解开警服最上面一粒扣子,将那竖起的衣领翻折下来,“这是怎么回事?被犯人袭击了?和刘警长说了没?” 徐医生一面发问,一面利索地取出一只膏药,挤了一些在棉签上,为道卿小心翼翼地涂抹着,“不要把他们当成毫无伤害性的孩子,他们犯下的罪行足以让人心中发冷,如果你将他们当成普通的孩子,那就太大意了。” 徐医生自始至终都很注意的,没有用手直接触模到道卿的皮肤,这让道卿对徐医生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对着徐医生,她可以很自然地说出自己心中的颓然,“我只是想帮帮他,可是他根本不领情。” 徐医生听了微微一笑,谦和的笑容让人颇有几分如沐春风的感觉,“很多人都这么尝试过,你不是第一个失败者。这些孩子们都将心门紧锁,想要进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到徐医生的解释,道卿想到这位医生或许也精通犯罪心理学,能对孩子们的一些心理情况有些了解,“那我该怎么做?” 徐医生为道卿上完了药,将那支膏药放在她的手中,“不要操之过急,这些孩子刚进监狱,他们不可避免的偏执,自卑,狂躁,甚至将自己包裹起来,拒绝一切接近和好意。如果你相信涓涓细流可以成海,你就从生活的一点一滴中去感动他们,让他们感受到你带来的温暖。” 和徐医生聊了一忽儿,道卿感觉颇有收获。 看时间也不早了,道卿收起药,准备离开医务室。 徐医生忽然叫住了道卿,说道:“我看了一下,我的值班时间和你是相同的,如果晚上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道卿笑着对徐医生眨了眨眼,“当然,如果遇到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来麻烦你的。” ( 第11章 哑巴 按照少管所的值班安排,道卿明天就要在这里度过第一个夜晚。 刘警长给她在值班室安排了铺位,道卿收拾好了牙膏牙刷,毛巾脸盆,很快地做好了值班的准备工作。 原本刘警长还担心道卿对值班怀有抵触的情绪,不过道卿倒是没有那么娇气,做足了准备之后,她甚至有些期待夜晚的来临了。 为了搞清楚马云龙杀死爷爷的真相,有些压箱底的活儿,她已经不准备再藏着掖着了!说实在的,驱邪捉鬼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熟门熟路。当她连自己的名字还都不会写的时候,已经被爷爷培养着能够把《安魂定符咒》倒背如流了。 能知道事情真相的,除了马云龙,就只有他那去世的爷爷。和死人沟通,在常人看来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对道卿而言,只是略有麻烦而已。 她虽然不太愿意动用这些能力,可是为了马云龙,心中权衡一番,还是决定今晚将马云龙的爷爷召唤而来。 这天刘警长和高警官配合道卿将少年犯收监,依次巡查了监狱之后,确信没有什么安全问题了,又反复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监狱里的伙食实在是不怎么好,道卿将就着吃了一点。她打着手电在牢房转了一圈后就回到了值班室,静静地等待着子夜的来临。 约莫十点钟的样子,监狱中的灯光大都熄灭了。她月兑去警服,贴身穿着一件衬衫,在床上静静地躺着。这老本行差不多六年都没动了,不知道今晚做起来会不会有些生疏。 她双手交叠,仰面躺在床上,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幼时烂熟于胸的咒语,屋里漆黑一片,盖着被子尚还有些冷,不知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因为在夜间游走更为频繁的鬼魂。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道卿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还是可以感觉到若有若无的阴气。秒针滴答,在无声的夜晚更显得紧凑和压迫,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屏起了呼吸。 在床上躺着闭目养神了良久,道卿拿起手机一看,23:32分。 子夜,快来了。 原本心中的焦急与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化为了焦虑和忐忑。明知道不用如此心急,她还是忍不住频繁地查看时间,等到时间流转到了45分的时候,她已然按捺不住,从床上一跃而起。 午夜时分,乃是鬼魂出没最为频繁之时,唯有这短短几分钟的间隙,她才能做到短暂的招魂。点燃两节白烛,她就着昏黄摇曳的灯光,用毛笔蘸着朱砂在黄色符纸上笔走龙蛇地画着符文,当最后一笔画完之时,她抄起桃木剑一瞬将那符纸贯穿而过。挑着符纸在烛火上掠过,只是片刻的功夫,小小的符纸就在烛火的炙烤下燃烧起来。 道卿手握桃木剑,在黑暗中舞动,口中快速而又低沉的念着符咒,等那符纸烧完,飞灰全部落在了桌上一个浅浅的小酒樽里。 道卿面色沉肃,收起桃木剑,上前握住这小小的酒樽,双目一眯,挥手将酒洒在面前的地上。就在这一刹那,整个房间似乎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房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来了! 耳边传来几声尖啸,这诡异而又沉重的呼啸声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这些死去的鬼魂是需要防备他们身上的阴气的,道卿衣服里子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符咒,让这鬼魂身上的阴气不得近身。 “呼!” 左边的角落里似乎闪过一团惨白的阴影,转瞬即逝。当道卿将视线迅速转移过去的时候,这团白影却又消失不见。 道卿心中暗暗咒骂两声,这些鬼啊,就喜欢装神弄鬼地吓唬人。 就在道卿四处张望的当口,若是有人同她对面站着,就可以发现有一张惨白而又渗人的脸,忽然出现在她左耳侧,狰狞而又贴近地近处看着她。 道卿若有察觉地回过头去,这鬼脸却又在瞬间消失无踪。 “既然来了,就不要藏头露尾,我有话和你说。” 虽说道卿见惯了这些鬼物,可是冷不丁冒出一只来,心中还是有些惴惴。未免弱了底气,她当即对着空荡荡的空气大喝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新鬼,按例白日内你必须离开马云龙身边回到阴间,你之所以不走,一定是有心愿未了。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道卿在房中环视一圈,还是未曾看到鬼魂的出现,“你跟在马云龙身边,是不是放心不下你的孙子?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自暴自弃,冷漠而又孤僻,你也不想看到你孙子这样对不对?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样我才能解开他的心结。” 道卿又对着冷冰冰的空气喊了几声,而她绝不会想到,此刻门外那个敲门之人在听到道卿的话之后,默默地放下了手,在原地站定。 似乎是听懂了道卿的话,房中的寒气忽然在道卿的面前凝聚,在微弱的烛光前,出现了一张阴惨惨的脸,一张皱巴巴而又干瘪的脸,黑白拉渣的胡子,整张脸没有白色的瞳仁,只有充盈了整个眼眶的黑色瞳孔,蓦然在道卿的眼前放大。 “啊!”道卿尖叫一声,吓得倒退几步,“吓死人了!” 出现在道卿眼前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盯住道卿的目光犀利而又锋刃,好像在挑剔着什么,而道卿则被他的忽然出现吓得不轻。 “您好,您就是马云龙的爷爷么?” 这只鬼魂在那里站着,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道卿一看到这个情况,立马就愣住了,难道马云龙的爷爷……是个哑巴?! ( 第12章 丢人丢到份(增) 她手中捏着一张符咒,以免身上沾上鬼物的邪气,目光盯着眼前这位老者几秒,她心中的恐惧感这才渐渐散去。 可是不恐惧了又有什么用呢?马云龙的爷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根本不能给她任何有用的信息啊!想到这里,道卿不免又有些颓然。 默然无语地同马云龙爷爷对视几秒,她坐在了床上,今天晚上算是白忙活了! 那老者见道卿一副失望的神情,无声地咧了咧嘴,倏然飘到道卿的近前。 道卿被他的举动骇得一跳,“你过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不说话又悄悄飘真的很吓人啊!” 那老者闻言,迅速往后倒退了几步,在不远处看着道卿。 “你是鬼魂,也不用我多说了。如果想帮你孙子,就给我一点提示。”道卿没抱多少希望,不过她希望能在马云龙的爷爷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门外徐医生听着道卿在屋里自言自语,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道卿在屋子里和谁说话?从头到尾他只听到道卿一个人的声音! 不可能是高警官和刘警长,第二分监区晚上值班的人只有他们两个! 想到这里,徐医生背上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三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在屋里自说自话,这件事真是诡异到了极点!一贯淡定如他,额上的冷汗也是一点点渗了出来。他握紧了手电,另一只手轻轻地扶上了门把手。 “你这样我是看不懂的,”道卿无奈地看着老者双手在空中飞舞比划,“你说不出来,能不能写出来?” 当道卿看到这位老者再次摇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要抓狂了! “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猜?怎么猜!!”道卿怒拍床板,“你到底是不是马云龙的爷爷?马云龙说过你曾经威胁过他要把他送到少管所里去,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疼这个孙子?我真的难以想象会有爷爷忍心把自己的孙子送到那样的地方去!就算你再怎么失望,也不应该这样对他啊!更何况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有大半都是你的错!”道卿怒气上涌,难以遏制。 马一鸣听到道卿的指责,充盈着整个眼眶的黑色瞳仁暗了暗,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难言的悲伤,望向道卿。 道卿抬头看到他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因为这浓浓的哀伤,她倒为她刚才那通无名怒火感到愧疚起来。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对一个老人横加指责,实在是太过失礼了。再加上看到马云龙的爷爷这幅神情,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位老人不爱他的孙子。 老者抬头看向道卿,眼中带着复杂和哀求。他想要上前却又怯弱着不敢,怕被道卿呵斥。因为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他一脸为难而又着急。 “对不起,”道卿深吸一口气,“你别着急,我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老者盯着道卿一会儿,忽然指了指她警服上面的扣子,对道卿比了个三。 道卿愣了一愣,“你想说三粒纽扣?” 老者摇摇头,食指搭在拇指上比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再次伸出了三个手指。 “你想说什么?三……三个圆?三个圈?还是三个什么?” 看着老者不停地摇头,道卿不停地在心中念着三,三,三……什么东西是三个,而且马云龙的爷爷又确定她能猜到呢?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三枚硬币?!” 看到老者惊喜地连连点头,道卿松了口气,终于猜对!。 可是这三枚硬币又有什么稀奇的呢?瞬息的开心之后,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三枚硬币,能有什么玄机? “你能告诉我,这三枚硬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如果我想要弄清楚真相,是不是要把案发现场那三枚硬币弄到手?”道卿根据这三枚硬币的提示,充分地发散思维,“还是说这三枚硬币上面有着本案的关键?” “砰!”就在道卿再接再励继续追问的时候,值班室的门却忽然被人撞开了! “道卿!”来人手上拿着一只手电,机敏地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迅速抬手打开了值班室的灯。 他以警觉的姿态站在门边,这片未知的黑暗仿佛长着一张大口,择人而噬。再加上他刚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些,愈发觉得阴森恐怖起来。 好在这黑暗持续的时间只有短短几秒,日光灯在黑暗中闪动了几下,白色的灯光一下次溢满了整间屋子,将方才的黑暗驱散得一干二净。刺目的光明笼罩而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竟觉得这一瞬间有种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 有了亮光,徐医生心中发毛之感略微缓解了一些,这才放胆打量着屋中的情况。屋子的正中摆着一张桌子,上面燃烧着白烛,放着小小的酒樽还有一些黄色的符纸。这怪异的一幕,怎么看怎么像是道士做法的现场。 强行将自己的视线扭开,徐医生在屋中搜寻着道卿的身影,终于看到一团白色的人影瘫倒在床上。 “道卿?道卿!”徐医生轻唤了两声,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道卿,你没事吧?” 他刚才还听到道卿在屋里说话,怎么一进来人就晕过去了?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徐医生百思不得其解,他倒拿着手电上前,轻轻地推了推道卿的肩膀,而道卿仿佛晕死过去一样,毫无反应。 徐医生绝不是个胆小的人,可是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胆儿再肥的人都不免有些心中发毛。 道卿闭目躺在床上,尽量维持着均匀的呼吸装作昏迷。 刚才徐医生撞门进来的一瞬间,屋里一片漆黑,道卿的大脑也是瞬间空白一片!怎么会这样?她不就招个鬼么?也能被人发现?发现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徐医生?!要知道道卿对着年轻斯文的一声印象还不错啊,她可不想被徐医生发现她在屋子里跟个神婆似的装神弄鬼! 说来也丢人,她脑袋空白了一瞬间,下意识地就选择侧身瘫倒在床上,果断装晕! 而马云龙的爷爷则是在屋子里充满着白色光芒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消散了踪迹。 徐医生上前一探道卿的呼吸,正常而又平稳。根据他所学的医学常识,这显然是不科学的。 “道卿?”徐医生又轻推道卿,掐了掐她的人中,试图将她唤醒。 道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多么渴望地上忽然出现一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啊!施法被人看见也就算了,竟然还假装晕倒,她真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道卿你没事吧?”徐医生皱着眉头,伸手将道卿的身子托起。仔细查看过后,他发现道卿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势,这种情况再加上道卿方才的自言自语,唯一的解释仿佛就是——她中邪了! 心中一冒起这个念头,徐医生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总是装晕也不是个办法,再徐医生掐了几次人中之后,道卿终于顺杆爬地“悠悠转醒”。 “徐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道卿用手背挡着日光灯的强光,睡眼惺忪,却写满了茫然和惊疑,“这么晚了,难道有什么事么?” 道卿说着,一边还若无其事地扫了房间一眼,眼中惊讶的神色更浓了,“徐医生,这些都是什么东西?难道你要在值班室做法?” 戏份做了个十足,道卿厚着脸皮和徐医生对视。看着徐医生一脸探究的表情,道卿只当自己的脸是铁皮做的,关键时刻,太经得起考验了! 虽然她为自己此刻的行径感到不齿和脸红,可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徐医生用颇为诡异的表情打量了道卿几眼,这才迟疑地说道:“我经过你值班室门口的时候,听到你在里面自言自语,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在说话!第二分监区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值夜班,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撞门进来,结果屋子就已经是这样了。” 说到最后,徐医生摊了摊手,无奈至极。 “啊?你是不是听错了?”道卿继续装,“大半夜的,徐医生难道你是专门来给我将鬼故事的?!” 道卿恰到好处地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可思议中又带着微微的愠色,危急情况下才能爆发出演技这绝对是真理! 徐医生将信将疑,可是道卿的谎话显然经不起推敲,“除了你之外这房间里难道还有第二个人么?如果有人在屋子里点蜡烛,就算你睡着了也不可能闻不到石蜡燃烧的味道,张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卿正色道:“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来值班的,又不是来做法事的,为什么要带这些东西呢?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很想听听看我是怎样在屋子里自言自语的。” 道卿的表情很淡定,从那稳定的语速和声线中,完全听不出她是在说谎。作为警察大学的毕业生,刑讯终于派上用场了!可是如果他们靠得足够近的话,那砰砰慌乱的心跳声就足以将她眼前的谎言全部暴露! “好吧,”徐医生似乎不想再进行这毫无意义的争论,“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当我今晚幻听了,抱歉。” 当徐医生从道卿的床梆子起身的时候,道卿这才脸色微红的意识到,他们两人都穿着薄薄的单衣,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种微妙的氛围似乎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暧昧。 好吧,这一切都是她邪恶了,徐医生是个思想端正的正人君子! 他打着手电走到门边,再次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蜡烛、桃木剑和符咒,脚步顿了顿:“不管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样的情况希望不要有下次。毕竟这种情况,真的很容易引起人的误会!” 误会什么?当然很容易将道卿当做神经质的女人了! 听到徐医生话中之意,道卿那刀枪不入的脸皮也终于忍不住红了红,“咳!不说了,明天还要上班的,晚安。” “啪嗒!”等到徐医生转身离开,道卿立马关上了房门,麻溜地把桌上的家伙都收拾了。一边收拾她一边悲愤地想:以后在徐医生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 第17章 认知的改变 眼看这只好玩儿的鬼真要走了,道卿扬扬手中的收鬼袋,“现在不是你想走,想走就能走,老实待着吧。还招魂,挖坟?我哪儿知道你坟在哪儿?” 吉祥在半空中快要消散的身子,在道卿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顷刻间凝实了起来,“别!姐,你是我姐!咱们有话好商量,别动不动就提收鬼袋,多伤感情啊!” 道卿看着这只小鬼挤眉弄眼的表情,一时间觉得有趣极了,可他却又故意发出沙哑的,橡皮摩擦似的声音,实在太违和。 “你声音太难听了,换个童音说话。”道卿上前忍不住想模模他的朝天辫,可是模到的只是一团空荡荡的空气。身为一个女道士,她本不应该犯这种原则性错误,可是谁让这只小鬼实在是太萌了呢?对于这种激萌的生物道卿实在是没有抵抗力啊! “道爷你当我是调频收音机么?”小鬼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两句,却还是颇狗腿地把声音换回了童音,“哼哼,鬼爷爷这次真栽了,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人,没想到碰到个专业捉鬼的……” “咳咳,”道卿咳嗽了两声,“你不是说你无所不知么?那你告诉我,躺在床上这人生日是几月几号?” “啊?”吉祥一听瞪大了眼睛,“道爷你这不是耍人玩儿呢?我又不是万事通,这种鸡零狗碎的小事我怎么能知道?” 什么?我耍你玩儿?! 道卿忍不住想翻白眼,“刚才不是你说医院里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儿么?!” “额……咳咳,那个……”吉祥眼珠子一转,忽然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得是医院里的事我才知道啊!你这个朋友是今天才进医院的,我怎么能知道?” 道卿扶额,这个鬼虽说活了两百多岁,心理年龄完全和他长相相符啊! 就在道卿和吉祥交谈的时候,躺在床上昏迷的霍震宇,手指微微一动。 似乎是听到了屋子里有交谈的声音,霍震宇苏醒的迹象愈趋明显,眼珠在眼皮下滚动了一圈儿,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强烈而又刺目的日光灯,让霍震宇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 “诶,你那朋友醒了!”在霍震宇眼睛微微睁开的一瞬,吉祥若有所感地扫了霍震宇一眼,“嗖”地一声消失了踪迹。 道卿得到提示不动声色地转身,“你醒啦?” 霍震宇伏在床上,正对自己这个睡姿感到疑惑。而当他支撑起身子打量了一圈儿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更让他感到陌生。像是天上下了一场钉子雨,浑身像是被戳得千疮百孔似的疼,上半身再稍一用力,那种尖锐的刺痛感就更加强烈了。 花了三秒钟的时间快速适应了环境,霍震宇皱眉,抬头,用眼角扫了扫道卿,“你把我送来医院的?我身上怎么这么疼?不会是你把我送来的时候,还在我身上捶了几下吧?” 道卿为了保持微笑,脸上的笑肌都快抽了,“bravo!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原来我还可以趁你昏迷多给你几下啊!对于你浑身疼痛我想说,难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如果你背上千疮百孔了还察觉不到疼痛的话,那就是你的感官神经出了问题了!” 就在道卿和霍震宇拌嘴的时候,吉祥唯恐天下不乱地忽然在道卿的耳边说了一句,“或许你可以告诉他,趴着睡容易鬼压床!” 就在道卿被吉祥这句话点得茅塞顿开的时候,这家伙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出现在了霍震宇的背上,撒欢儿似的打滚。 “吉祥,别闹!” “你在和谁说话?”霍震宇嘴角抽了抽,可是当他的目光在房中环视一圈的时候,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咳……我怎么觉得背上有点沉。” 这句话一出口,霍震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瞳立刻放大,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继而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道卿,“喂,女道士!你刚才……是不是在和……鬼说话?” 鬼字出口,分外艰难。 看到道卿点了点头,霍震宇额头上冷汗立马渗了出来。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背上也净是凉飕飕的,“你别告诉我……它现在……就在我背上?” “或许你可以称这种现象为……鬼压床……”道卿拼命地忍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放心,它虽然趴在你身上,可是它个头不是很大,应该不会太重的。” “啊啊啊啊!”霍震宇忍不住翻过身来,几脚对着被子乱蹬,将被子踢下床去。 无论是谁听到自己身后竟然站着一只鬼都很难淡定的吧?而且对他说出这番话的人,还是个颇有道行的女道士! 在道卿身上发生过的种种神奇事情,霍震宇已经完全见识过了! “你确定你不是耍我玩儿?”霍震宇一面将背紧紧地贴在墙上,一面心头发虚地看向道卿。 道卿耸了耸肩,“要不要我叫它出来给你看看?吉祥,吉祥!” “别别!”霍震宇忙摆手不迭,“你自己见鬼就够了,别拉上我。” “你真不看?你确定?一般人想看还没看不到呢!”道卿奸笑着调戏霍震宇。 霍震宇连连摇头,但是他思虑了一番,却又忽然点了点头,“你把鬼叫出来,我要看看。” 这次换道卿惊讶了,“你真要看?你不是说我自己见鬼就够了么?” 霍震宇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的神采锋芒毕露,“有些东西,总要亲眼见一见才能相信。虽然你之前已经充分向我展示过你道术的神奇了,”说到这里,霍震宇目光不善地深深看了道卿一眼,“可是俗话说眼见为实,如果不亲眼看到,我实在不能相信世上还有这种鬼物存在,也不能相信你真的会什么神通法术。” 霍震宇能年纪轻轻成为检察官,头脑聪明是必须的条件,这样的人,想要磨灭他脑海中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必须要“见鬼”这种直接而强烈的刺激才行! “好吧,既然你要看的话……”道卿朝着虚空中招了招手,“吉祥出来吧,这人想要见你。出来的时候斯文点儿,别吓着了人家!” “桀桀桀……”吉祥似乎是特别喜欢这种恐怖而又拉风的出场方式,先阴笑三声,接着对面白色的墙壁上渐渐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霍震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却因为紧张而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小子想见我?”阴惨惨的声音在房间回荡,“你不怕吓破了胆?” 吉祥偷笑,虽然这种装神弄鬼的手段吓不死道士,但是吓吓凡人还是可以的啊!他最喜欢看到别人见鬼时候惊恐万状的表情了。 “快点滚出来!”霍震宇在面对鬼神的时候,也充分展现了他性格中的霸气侧漏,“就你一个破鬼还想吓我?” “哼!”吉祥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如同一道惊雷在霍震宇的心头炸响。似乎是气恼霍震宇的不识趣,他故意变幻了面貌,弄出一个七窍流血、眼珠被挖的人头猛地出现在霍震宇鼻尖前三尺处。 猛然出现的恐怖画面,当真让霍震宇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可是他的瞳孔放大,神色惊慌,却毕竟强自镇定地没有惊叫出来!强大的心理素质就在这一刻展现。 就在吉祥出现的前一秒,霍震宇已经在心中告诉自己,一会儿不管出现了什么,只当在电影院看了一场3d版的鬼片。 “咦,竟然没有尖叫?” 吉祥见没有吓到霍震宇,讪讪的模了模鼻子,在道卿的旁边化作了一个扎着朝天辫、穿着肚兜的萌呆孩童。 ( 第18章 表象与内在 “你就是吉祥?”明白了实情的霍震宇也好奇地打量着它,“现在还有小孩子这么打扮?” “活人就是无知啊!”吉祥沉痛地扶额,“为什么我每见到一个活人都要解释一遍,我是已经活了两百多年的鬼魂了,不是什么小孩子!” “原来是两百多年的鬼魂,怪不得打扮得这么另类!”霍震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说,打扮成这样,简直就是审美扭曲。” 吉祥听了霍震宇这句话,瞬间像是被天雷劈中了一样,嘴角抽抽了半天。 “所以……你现在是相信我不是在装神弄鬼了?” 霍震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恭喜你,你成功地用你的能力向我证明了,世界上竟真有鬼怪这种东西的存在。于是我可以这样理解: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你的未卜先知,以及后来的我被你诅咒,再加上这一次的见鬼,都是由于你的那些特殊能力造成的么?” 霍震宇绕了一大圈,道卿却依旧没能明白其中逻辑关系,只能勉为其难点点头。 “很好,”霍震宇打了个响指,“也就是说,正是因为你的这种能力,三个月前,导致了我轻微脑震荡,腿骨骨折,脊椎错位。三个月后,又是因为你的这种能力,让我背部大面积轻微烧伤,再加上被玻璃渣袭击了身体大部分的皮表?” “什么!”道卿瞪大了眼睛,“你这些受伤的事情怎么能都算到我的头上!” “好可怕……”吉祥在一旁低声嘀咕道。虽然他是一只鬼,也感受到了霍震宇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和周身散发出的森森寒气。 “为什么不能?如果不是你诅咒我,我背上会被玻璃屑扎伤么?我身上半成的伤痛都是和你有关联的,你现在却想撇清关系?”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道卿忽然开口问道。 “怎么?”霍震宇警惕地反问,“难道你问出了我的生辰八字,想要再诅咒我一次么?” “不是的,”道卿喃喃地凌乱,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命中相克啊!为什么我俩一碰到一起,就这么倒霉!” “别这样,不管发生什么都用命运来搪塞,这真的是一种不好的习惯,”霍震宇严肃地教训着道卿,“我现在已经伤成了这样,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我现在被分到了监狱系统,你又准备怎么补偿我?” 道卿针锋相对的反问,让霍震宇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 “不知死活!”霍震宇冷哂一声,“你以为我现在是征求你的意见么?还是你觉得你害我伤成这样,还可以完好无损?” 霍震宇淡淡的语气,却让道卿不寒而栗,“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可是非常小肚鸡肠的那一类人!” 道卿本来以为他们可以以友好而热烈的气氛谈话并且一直保持下去,但是她发现这只是她天真的一厢情愿。 而霍震宇也并不是如他的长相一样,那样的俊美而无害。如果他真是一个纯良的好人,就不会为了一个捕风捉影的预言而将道卿打入监狱系统。 道卿抿了抿唇,脸上没了笑意,“那你想怎么样?” “这态度才有点像样,”霍震宇嘴角略微上扬,男女通杀的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你现在终于明白了制定游戏规则的是谁,真让人欣慰啊!让我想想,要怎么样才比较好玩呢?” 霍震宇用指尖轻点着下巴,优越的生活让他有一双比女生还要细腻修长的双手,而现在他好整以暇地思索着,顺带看着道卿的脸色一点点变臭。 “这几天我的日子太不幸福了,而我最见不得就是我痛苦的时候,别人幸福。所以……”霍震宇脸上的笑渐渐变成了戏谑,“你也和我一起痛苦吧!” 道卿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你要做什么?难道你也要把我弄得断胳膊断腿的才肯解气么?!!” 紧张地看着霍震宇的脸色,道卿“咕嘟”一声偷偷咽了一口吐沫,但愿这位公子哥千万别这么睚眦必报啊!她的小命和前程可都攥在这位的手里了! 于是……故事是这么个发展的节奏…… “渴了,帮我泡杯咖啡,要手磨的!”舒服地躺在白色真皮沙发里,霍震宇把脚翘在玻璃钢的几案上,而我们英姿飒装的张女警,正围着一件粉色的围裙,弯腰戴着手套,在霍震宇身边忙忙碌碌地擦着沙发上子虚乌有的污迹。 道卿压着内心的火气,“稍等!” “等等!你怎么擦的沙发?快把这里擦干净了再走!”霍震宇用指头戳戳身后一块地方,然后老神在在地反手翻过了一页报纸。 我忍! “能让开一下么霍先生?您坐在这里我擦不到啊!” 听着道卿的抱怨,霍震宇勉为其难地往前挪了挪,“伤患挪不动,就这么擦吧。” 在霍震宇屋里忙忙碌碌当了大半晚的女佣,道卿回了屋满肚子火气把围裙往沙发上一摔,大吼一声“霍震宇你这个变态!遇上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老娘祝你每天便秘!喝凉水塞牙缝!啊啊啊!受不了!真是要疯了!” 虽然每天晚上都要被霍震宇压迫,可是白天的工作还是要继续。 今天她负责看管少年犯们劳动改造的时候,再看看马云龙,还是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所有的少年犯都好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远远地避开他。他则是毫不在意地带着一丝冷笑,游手好闲地消极怠工。 “马云龙出列,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每天晚上看霍震宇那张欠扁的笑脸,白天还要去看马云龙摆出来的那张臭脸……道卿觉得她现在还不上火,可真是一个奇迹。 一身利落警装的女警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脚下黑色平跟鞋踏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啪嗒”的声响,而身后那模样青涩的少年却懒洋洋地跟在后面,漫不经心的模样似是誓要挑起别人的火气。 “张警官,又怎么了?” 看到道卿坐在了办公桌前,马云龙不客气地扯过一张椅子坐下,觍笑着说道:“你也知道,如果不能按时完成劳改任务,我可是会被他们合起伙来孤立的。上次被群殴的事件张警官也知道,难道张警官想看我被打第二次么?” “马云龙,不要挑衅我。你不能够把我对你的期望,当成你谈笑的笑料。”道卿神色淡淡,“监狱的生活很有趣么?每天沉重而繁复的工作,难以下咽的伙食。你看看你身边的少年犯,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忍受这样的生活,这种日子枯燥沉重而又压抑,他们现在这么卖力认真,不都是为了减刑,为了自己能在监狱里过得好一点么?” “哈!”马云龙听了只当耳旁风,“张警官,我说过多少遍了,如果你试图通过说教来让我改变,还是省省力气吧!如果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人改变的话,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好,那我们就说点别的,”道卿立刻接下了马云龙的话茬,“我们来说说你爷爷如何?” 马云龙的脸色有了一瞬的扭曲,“我不想说!” “那你听着就好!”道卿用不容置喙的眼神,“我知道,你爷爷并不能说话。” 道卿没想过马云龙能老老实实地听着,所以她一上来就说出了她所知道的关于马云龙爷爷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马云龙拍案而起,手上的镣铐因为激动而叮当作响,“你说,你是不是调查过了我?” “作为一个警察,调查犯人难道很奇怪么?”道卿按下他的肩膀,“坐下听我说。”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抱怨过,说你的爷爷对你很刻薄,小时候他打你,厌恶你,还曾经威胁过你要把你送进少管所?” 马云龙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那我跟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道卿将一杯热茶推到了马云龙的面前,“我小时候总是被迫学一些我很不喜欢的东西。那些东西对于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恐怖,太难以接受了!我每天要花很多的时间黑暗的屋子里接受一些残酷的训练,如果不能完成任务,要么罚跪,要么没有晚饭吃。” 马云龙对道卿忽然提起过往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被道卿这种神神秘秘的语气给吸引了。 “你知道么?我那时候很怨恨我爸爸,为什么要把这些我不喜欢的东西强加到我身上。而我仅仅是因为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就要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地接受这一切。” 就在道卿将过往故事的时候,旁边又忽然冒出了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鬼,正是吉祥。自从那天霍震宇出院之后,他就说什么都不肯离开道卿身边了,理由是跟在这样一个强大的道士身边,就不用担心被别的修道之人收走。 它此刻忽然出现,是因为它很想知道,道卿年纪轻轻,这一身强大的道法却是怎么修行到的。 “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那种冰冷阴森苍白的感觉却无时无刻不跟着我,有时候做梦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哼,你这是在讲鬼故事么?”马云龙显然不相。 “后来,有一天我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教育了,我决定,离家出走!” 听到这里,故事总算出现了一丝波澜和转折,马云龙颇为诧异地看了道卿一眼,“人民的公仆,竟然还做过离家出走这种幼稚的事情?” “是啊,我觉得我家人都不爱我,还逼我做这做那,有这样的家还不如离家出走好。”道卿继续讲述她的故事,“可是我老家那一片儿都是深山老林,我出走的时候又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夜里我吓得不敢走,在一棵大树下蹲了一个小时,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走回家去。” “哈哈哈!你真的好没出息,既然决定要离家出走了,走了一半又折回去,这算什么事儿啊!”马云龙毫不留情地讽刺着道卿。 道卿并不在意马云龙的嘲笑,“你也觉得我很没出息是么?可是我却很感激这一次经历,因为这让我知道了我的家人有多么爱我。他们以为我在山林里走丢了,大半夜的,我爸爸打着手电和爷爷几乎把整个村子都翻了个遍!我回去的时候,我妈妈双眼通红,一看到我平安回来了,还别过身去偷偷抹眼泪……家里都急成了一锅粥,我大伯和二伯寻我寻不到,还打算去村头挨家挨户找人帮忙了!因为我不见了,家里的灯亮了大半夜。回去的时候,别家灯火都熄了,只有我们家的灯还亮着,好像是等我回家……” 马云龙听了一呆。 “你也没想到对不对?我以为他们平时对我那么坏,就应该走丢了让他们着急才好!可是我看到他们为我奔波忙碌的样子,我也很心疼,很后悔,很心酸。如果不是因为这么一次经历,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只晓得板着脸训斥我的爸爸,竟然这么爱我……” 马云龙的动容紧紧片刻,又隐藏了下去,“你这是在和我炫耀,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你的父母么?” “不!”道卿脑海中想起了马云龙爷爷的模样,“我是想告诉你,爱你的人,或许也不善言表,不用心看就只能被表象蒙蔽。你要仔细想想,你爷爷,是不是真的不爱你。这世上,是不是每个人对你都那么刻薄,不要让偏执和仇恨蒙住了你的眼,仔细想想吧!” ( 第19章 你在骂谁? “如果我说,你的爷爷其实很爱你,你会相信么?你一定不会吧?” 看着道卿脸上那副理所当然的轻笑,马云龙心里的倔强像是个作怪的恶魔在一刻不停作梗。 “你的爷爷不能说话,当你做错了事又不知道悔改的时候,只能急得干瞪眼。他眼睁睁看着你走上歧途,心急如焚,他没有读过书,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急了只能动手打你,却没想到这只会让你离他越来越远。”道卿缓缓地诉说着,一面查看着马云龙的脸色,“你的爸爸已经为他的错误付出了代价,而你爷爷唯恐你受到你爸爸的影响也重蹈覆辙,才会那么严格地对你。你这么做,真是伤透了你爷爷的心!” 道卿毫不留情的抨击让马云龙外表冷硬的面具难以维系,马云龙恼羞成怒地大吼:“你懂什么!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童年,你凭什么胡乱猜测?” 看到马云龙的色厉内荏,道卿只觉得可怜,“事实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不是么?如果不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你爷爷的身上,那只会让你这十八年来的人生看上去肮脏而又悲惨。你不敢面对这样鲜血淋漓的事实,也不能面对这样不堪的自己,所以才会不停地拒绝。” “胡说!你胡说!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道卿被马云龙的骤然暴怒吓了一跳,这时吉祥却忽然在她耳边响起,“道爷,我看到马云龙的爷爷,在哭。” 道卿心里咯噔一下,猛然觉得有些揪心。鬼魂怎么能够哭泣?鬼是没有眼泪的啊!原本被马云龙惊骇到的情绪,此刻却被惊愕的情绪涨满。 “马云龙的爷爷,怎么可能哭?”道卿带着些许怀疑在心里轻声问道。 “他就站在马云龙身后半米的地方,看起来很难受,没有流眼泪,只是在无声地抽泣。”吉祥声音听起来很低沉沮丧,“唉,我最见不得老人家哭得这么伤心了。”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马云龙情绪激动地冲到道卿面前揪住道卿的衣领,“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道卿反手去扣马云龙的手腕:“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大可以对我动手,而且我保证不会去告你袭警!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是在自欺欺人么?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爷爷。”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道卿将视线投向马云龙的身后,因为寒气的凝聚,她可以察觉到在马云龙身后半米的地方,有一个悲伤的灵魂。 “我不信,我不信……不可能,他从小打我,从来都没有给过我好脸色,怎么可能?” 道卿伸手一扯却轻易地将马云龙的双手拉下,今天谈话的效果总算是达到了,纵然马云龙再怎么顽劣,可是他还是只有十八岁,道卿觉得今天对他的打击似乎已经够了。 “我给你空间,你自己想清楚!”道卿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带上房门。 一抬眼,却在门边上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徐医生,一个是高警官。 “额……两位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门口站着的?” 徐医生和高警官面面相觑,然后徐医生先笑了,“警察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犯罪行为学和犯罪心理学果然不是白学的!” “啊?什么意思?”道卿疑惑,这俩人现在这是在唱哪出? “咳!”高警官咳嗽一声,板了板脸道:“从你领着马云龙到办公室的时候,我就跟着过来了。” 啥玩儿?从那时候你就跟过来听墙角了?那你为什么只在外面停着不进来? 道卿扯了扯嘴角,“高前辈不怀好意啊,难不成是想看着我出丑么?” 高警官伸手勾住徐医生的肩膀,“我这不是顺道把徐医生拉上了么?唯恐一会儿马云龙发狂,发生什么意外伤害之类的。” 道卿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使坏心眼儿可以形容的了,这就是搬个板凳看好戏坐等她受伤啊! “高警官,真不带这么玩的。”道卿苦着脸,“万一马云龙真动手了呢?那我该怎么办啊!” “那就是个教训!让你以后别多管闲事了。”高警官下口毫不留情,“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你的执着,好像确实起到了那么一点儿效果。” “真的?”她这是从高警官的口中听到夸奖了么?高警官可是从她刚来少管所的时候就不停打击她啊! “真的,”这次说话的是徐医生,他将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含笑看着道卿,“我们的女警官,很聪明能干啊!” 道卿的脸不留痕迹地红了,或许是每天训练晒得她脸色微黑,这点红晕看不出来,可心跳加速的感觉是不能掩饰不住的。 “哇哦!道爷,你脸红了!”吉祥惟恐天下不乱的调笑声忽然钻入了道卿的耳朵。 “你给我滚!”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这次换道卿恼羞成怒,大声怒斥了一句。 但是可能是因为太过羞窘了,她都忘记了眼前这两位是看不到吉祥的,所以……你给我滚这句话……直接的承受者就是站在道卿对面的徐医生。 徐医生似乎被道卿这句话给惊吓到了,原本温和的微笑僵在了嘴角。高警官也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道卿,这丫头难道是高兴到抽风了? 道卿想哭的心都有了,她赶紧解释,“徐医生,我这句话不是冲你啊!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可是站在这里的只有三个人,除了徐医生还有谁呢? 高警官的脸色一下子臭了,“那你意思是,这句话是冲我咯?” “当然……不是啊!”这两尊大佛道卿都得罪不起啊,她在心里恶狠狠地月复诽了吉祥几句,“您老就当我刚才是抽风吧!我好像幻听了一句有人在骂我,就顺口还了一句!” ( 第20章 能让我看看么? 好不容易摆平了这两位,道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下班回家之后,道卿简单煮了点东西吃,连碗都还没洗好,霍震宇那里竟然又来了连环催命电话。 “喂,女佣,现在是你的上班时间,”霍震宇抬腕看了看手表,“你不觉得,你再不过来,就有点儿迟了么?” 如果可以,道卿真的不想见到霍震宇那张嚣张跋扈的脸,一点儿也不!可是和霍震宇这种**正面碰撞的结果,就是瓦碎玉全!当然她是瓦,霍震宇是玉…… 而且她丝毫不认为她如果她和霍震宇作对到底,霍震宇这种傲娇病王子就会像狗血言情剧中的男主人公一样,因为女主角圣母花一样的世界观和近乎顽固的执着而深深爱上对方。 “来了?”霍震宇手里托着文件夹看着案宗,道卿进来他头都没抬,仿佛道卿真就是他雇佣的女佣一样。“我很饿,做饭吧!” 这是什么口气?使唤的口气?道卿深吸一口气,看在你一身绷带的份上,我忍! 她连自己的晚饭都是凑合的,却要为了霍震宇动手做一顿,这位大少爷还真敢提要求! “我煮的东西不好吃,不怕食物中毒,你就等着!”道卿冷冷地撂下一句,卷起袖子到厨房动手做晚饭。 等道卿转身,霍震宇才从案宗里抬起头来,瞥了一眼正在削土豆皮的某人。 冷战,道卿准备采用沉默来抵制恶势力的剥削,只要霍震宇不开口说话,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和他搭讪的! 厨房里的各种动静,和缓缓飘来的饭香,让这间空荡荡的屋子多了一点生气。 道卿炒了三个小菜,切了一点酱牛肉摆在霍震宇的面前,“霍先生,菜煮好了,饭盛好了,请用!” “你这样很不好,”霍震宇放下文件夹,皱了皱眉头。 什么?我都这样伺候了你还敢说不好?难道要我把饭菜嚼烂了喂到你的嘴里你才说好么? “那请问……我要怎么做呢?”道卿咬牙切齿怪声怪气地对着霍震宇发问。 “再盛一碗饭,做到我旁边来,一起吃。” “什么?”道卿怀疑自己幻听。 “人笨就算了,连耳朵都不好使么?”霍震宇把左手边的书和文件收拾了一下,“我让你坐下来陪我吃饭啊!” 道卿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霍震宇,“你确定?”其实道卿更想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这完全不是霍震宇行事的风格啊! “你不是刚下班么?应该没来得及吃晚饭吧?那为什么不一起吃?”霍震宇挑眉,“还是你煮给我吃的东西,连你自己都不敢吃?” 激将法!这是赤*果果的、拙劣的激将法!哼!道卿她一眼就看穿了。 “谁说的?吃就吃!” 很可惜……道卿最吃的就是激将法,这就好像明知道面前是个坑,还是要往下跳。感叹于她这种无可救药的强迫症,道卿盛了一碗饭,认命地坐在霍震宇的旁边。 一开始她还吃得挺斯文,可是霍震宇却大口扒饭,道卿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实在是太吃亏了,所以形象什么的,还是稍后再说好了! 饭后,两人抚模着圆滚滚的肚皮靠在沙发上。 “你不是官二代么?你在你家里就是这个吃相?”道卿斜眼看了看霍震宇。 霍震宇正拿着根牙签悠闲地剔牙,“出门在外,哪儿这么多讲究?其实……你的手艺还算不错。” “真的?”道卿略感惊喜。 “假的。”霍震宇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开,不要把我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没营养的对话上。把我的卷宗拿过来,后天要开庭了。” “你一个官二代二世祖,当个检察官不就混混资历么?还较什么真?”道卿一面嘀咕着,一面将材料递到霍震宇的手中,顺带瞄了一眼,“什么案子?” “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是奸杀案。对方的手段很凶残,”霍震宇眉毛皱起,“死者有四人,都是女大学生。警察在宾馆发现她们尸体的时候,她们身上都满是性*爱的痕迹。这四人袒露身体死在床上,尸体的痕迹都很整齐,凶手有个诡异的趣味,他在女大学生死后,用水果和女乃油在她们身上摆出了女体宴,再用一张面具挡住了她们的脸,看上去就像是女体盛一样。” 什么是女体宴?虽然道卿不知道这名词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感觉很不好!手段残忍,又有着怪异癖好的凶手,这种罪犯向来难缠。 “嫌疑犯是谁?” “案发的时候,四具尸体是在同一家宾馆的房间发现的,而当日入住宾馆的记录却被意外注销,监控摄像也没有拍到任何有用信息,警方怀疑是宾馆内部人员作案。” “所以你现在在忙这个案子?”话一出口,道卿自己都感觉到这明显是废话。 “嗯,所以现在不要再打扰我了,我很忙!”霍震宇细细地翻看着卷宗,查看案发现场线索取证。 “你不是旧伤未平又添新伤么?就这样检察院还让你带病工作?”道卿一边说着,一边凑过头去,想要顺便看看霍震宇卷宗上的内容。 想当初她的志愿可是成为一名检察官啊!霍震宇现在所做的工作,正是她最羡慕的工作。 “啧!”霍震宇不满地瞥了道卿一眼,“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么?如果你实在很闲,就去和吉祥玩儿一会吧。” “不能让我看一眼么?就一眼!”道卿眼中闪烁的希冀,“你看你身体还没恢复,不适合做这种繁重的工作,都交给我吧,我可以胜任的!” 霍震宇看到道卿眼中闪闪的光泽,心神一晃差点一心软就要答应了,可是短暂的失神时候,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如果你要做繁重的工作,就去刷锅洗碗吧,谢谢!” ( 第25章 叶韶 “那是什么”阳光照进了房间,从霍震宇的角度看去,正巧能看到某样东西正在床底下折射这光芒,“张道卿,你取过来看看。” 道卿卷起了袖子,取出来的东西是一枚纽扣。 “唷,霍大检查官还亲自下现场啊!”门外有人吹了一声口哨,脚下锃亮的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做事还是这么一丝不苟,真是让我好有压力啊!” 道卿顺着声源向门边望去,在这样庄重而又严肃的案发现场,他就随意穿着一身休闲装,就好像是在宾馆度假的人。灰色长裤垂直的质感显出他腿长伸长,右手插在口袋里,嘴角还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然而这有着放荡姿态的人,眼里带着不容忽视的犀利。 真是难得了,道卿很少见到霍震宇脸色这么难看。 霍震宇目光只是微微一扫,随即重新又将目光落在了纽扣上,“你这吊儿郎当的二世祖也会有压力?总有些人生得好,前程什么的根本不用担心。” 门边的年轻人听了霍震宇的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视线又落在了道卿的身上,扫描仪一样地上下打量了道卿一眼,“这位美女难道你是霍震宇的女朋友么?哎呀!你可吃了大亏了!你现在下贼船还来得及啊!我偷偷告诉你,霍震宇这家伙可是天下无敌的大傲娇!跟着他你早晚有一天会吃不消他那臭脾气!” 道卿脸抽似地笑了笑,“我不是他女朋友。” 年轻人朝着道卿走来,很熟络地将胳膊搭在了道卿的肩膀上,“美女不跟霍震宇,真是明智的选择,不妨做我女朋友如何?” 这是什么逻辑? “你看我长得帅家世又好,和我拍拖你绝对不吃亏啊!”他目光灼灼地等着道卿的回应,似乎是真的刚跟心意的女孩告白一样。 道卿苦恼地想揪头发,一个霍震宇就已经够极品了,为什么他这个朋友比他还要不靠谱? “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噢!”年轻人做西子捧心状,脚下蹬蹬蹬倒退几步,用完全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道卿,“你竟然拒绝了我?!你竟然如此绝情?!啊!你怎么忍心。” 霍震宇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这么爱演,不妨去考央戏!今天如果你是来插科打诨的,不好意思,我真没时间陪你,叶大少请自便。” 叶大少哼了一声,似乎像是不懂的现场勘查的外行人一样,随意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我很快就要毕业了,先来熟悉一下现场,我家老头和你爸爸打过招呼了,让你带我一下,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来见你这张臭脸?” 听到他的话,霍震宇的表情果然又臭了几分,他隐忍不发的表情,就像是便秘一样难受。 “噗……”难得霍震宇也有吃瘪的时候,道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好有你,我的女神!”叶大少连忙狗腿地拍马,“有你在,跟着霍震宇的严冬般冷酷,一下子变成了春风拂面般的温暖。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看着叶大少的脸几乎要贴到了道卿的脸上,霍震宇不留痕迹地上前一步,挤在他俩中间,“既然你是来勘查现场的,你就好好看着。” “辛苦一天了,晚上去夜店嗨如何?”月兑了手套,离开宾馆的时候叶大少忽然开口提议,霍震宇果断拒绝,“我没空,要去你去。” “其实我本也没想邀请你!”叶韶朝着道卿咧嘴一笑,“我主要是想邀请道卿,请你就是走个形式。” “你要去么?”霍震宇投来的眼神中分明写着如果你敢去试试!“身为人民公仆的你,确定要到那种无聊的地方挥霍你的时间和金钱?并且以你这样的身材和尊容?” “别理他!”叶韶揽着道卿,脸上的笑容却灿烂至极,“今晚张警官夜店开销我全包了,咱们就玩个痛快!” 道卿本能地想要挣月兑,然而叶韶就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 “别这样嘛!不就是去happy一下,有必要这么不给面子么?”叶韶咬着牙根挑眉笑,这种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隐藏在笑容之下的薄怒显而易见,道卿一偏头,正好对上了叶韶的目光,闪烁的光就像是针一样,锋芒毕露。道卿感到了一丝危机,如果她现在敢说半个不字,下一秒叶韶就立刻会毫不留情地翻脸! 这种潜伏在无害表象之下的疾风骤雨,难道正是这些**们特有的能力么? 道卿心里在犹豫。 “别去!” 有人说话,是谁? 道卿看了霍震宇一眼,他似乎等得很不耐烦,如果道卿再不表态,他就要打的离开的样子。那还能有谁?只有吉祥了。 “为什么不去?”道卿心里默默地对吉祥发问。 吉祥沉默了三秒,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我在叶韶的身上,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你千万不要去,不要去!!记着!” 吉祥对道卿再三强调了一番,就忽然失去了声音。不管道卿在心里怎么呼唤他,吉祥都再也不肯开口了。 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可是比起叶韶来,道卿显然更相信吉祥。 “对不起,我明天还要上班,就不去了。”道卿找了个借口委婉地拒绝,叶韶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喂!别不识抬举!”叶韶搂着道卿的胳膊猛地一收,勒得道卿喘不过气来。 而本要离开的霍震宇,在听到道卿对叶韶直截了当的拒绝之后,竟然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 “放开她。”霍震宇语气淡淡。 生平第一次,道卿觉得霍震宇霸气侧漏! “哈?你说让我放我就放,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叶韶脸上扭曲的神色,可惜现在的道卿看不到,“再说,我为什么要听你这残疾人的话?你如果要在这种状态下和我干架,绝对可以完虐你!” “你到底还是个孩子!”霍震宇请叹了一口气,“刚才的话我已录音,你要我交给你父亲么?” “霍震宇!”叶韶咬牙切齿地怒吼一声,“别拿我爸来压我!” 霍震宇无视叶韶的怒气,“你要记着,这个国家离了你父亲才不能运转,而你,则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 叶韶气得额上青筋突暴,双眼死死盯着霍震宇。 霍震宇朝着道卿招了招手,“愣着干什么?我们走。” 道卿站在叶韶的身边,被他身上惊人的煞气压地大气不敢喘,而刚才被他勒紧的脖子到现在还呼吸困难。看到霍震宇帮忙解围,道卿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几步躲到霍震宇的身边。 太喜怒无常了,叶韶这人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上一秒对你还可以和风细雨,下一秒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刚才他的表情实在是阴沉得可怕! 道卿搀着霍震宇赶紧朝马路旁边走去,不敢再在这里停留。 “霍震宇!” 身后叶韶扯开喉咙大喊,“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我不过是一丘之貉!少装了吧你!” ( 第26章 怨灵 霍震宇没有理会叶韶的挑衅,他领着道卿坐上一辆出租,离开了青柠酒店。 路边的霓虹灯下,闪烁的灯光映衬在叶韶的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显得分外可怖,而这一切,绝尘而去的道卿和霍震宇都不会知道。 “真是不知者无畏!”霍震宇双手环胸,冷然冒出一句话打破了后车座里的沉默,“下次见到他,有多远避多远。” 道卿点点头,“刚才谢谢你。” 顿了顿,道卿又轻轻呼唤一声:“吉祥,你在哪里,快出来。” 开出租车的司机听到道卿这一声呼唤,从后视镜里回头看了一眼,可是车厢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看到。 “你喊吉祥做什么?” 嘴上不说,可霍震宇刚才的的确确是心有余悸。得罪了叶韶,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a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如果刚才道卿选择了跟叶韶离开,霍震宇就没有了阻拦的立场,好在这平时迷糊的女人,关键时刻还算聪明。 “刚才是吉祥警告我,千万不要跟叶韶走,”道卿轻拍胸口,“它说在叶韶身上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车厢中冷气弥漫,下一秒,吉祥穿着肚兜坐在了道卿的膝盖上,一脸惊慌失措。 司机忽然感觉到脊背一凉,忍不住扭头去看,可这次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司机先生不由有些发慌,在这黑灯瞎火的晚上,他的车上载了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如果不是他们故意在捣鬼,那特么真是太灵异了!! “吉祥,你看到什么了?”吉祥小小的身子在颤抖,可惜道卿只知怎样收鬼,不知如何去安抚鬼魂的情绪。 “刚才那个人身后,跟着四个怨灵!”吉祥急急地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四周张望,好像生怕他口中的怨灵忽然出现似的。 “这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若是敢来,我都收了就是了!”说起别的道卿不敢保证,可是收鬼绝对是她老本行啊!不管是什么鬼,来一个收一个,来两个收一双!等她收了满满一袋鬼,就把它们送回龙虎山,超度它们进轮回。 “对了,道爷,幸好还有你在!”似乎是被道卿这句话点醒了,吉祥直接趴在了道卿的腿上,挥了挥肉嘟嘟的小拳头,“如果她们敢来,就把她们都灭了!” 吉祥这家伙,刚才还吓得胆都飞了的样子,现在却又神气起来,道卿又好气又好笑。 “你说他身上有怨灵?到底是什么样的怨灵?”霍震宇皱起了眉头,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从哪里去招惹来了这种东西? “嗯,”吉祥用力地点点头,“我在他身后看到了四个女鬼交替缠绕,她们身上有着新鬼的气息,但是一个个怨气都很重,而且缠绕在他身边不肯离开。我敢说这几个女鬼的死因肯定和叶韶有关!” 吉祥没有说的是,这几个女鬼脸色青灰,带着浓浓的凶邪之气,她们的头发如同千丝万缕的蛛丝一样缠绕在叶韶的脖子上。四人面上的表情都十分可怕,她们化作几团灰色的气团在叶韶身边上下流窜,在夜晚尖啸阵阵,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 “四个女鬼?!”道卿讶异出声,她几乎就在一瞬间想起了在青柠酒店发生的杀人案,“你看清了她们的模样么?” 霍震宇眉宇间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他从档案袋中取出了四张照片放到了吉祥的眼前,“你仔细看看,能不能认出来。” “咔……”司机在路边猛踩刹车,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这车里明明只坐了两人,可是听后面这对男女的对话,车厢中分明还有第三个人!而司机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到第三个人的存在,一路上听什么怨灵啊,女鬼啊,天知道在晚上听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啊! 司机出了一白毛汗,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俩人旁若无人的谈鬼了! “两位,今天这车费我自己掏了,还请下车另找一辆,我实在是不敢再载你们了。”司机苦笑着下车,率先拉开了车门。 “为什么不载我们?”道卿一愣,“我们不是不出车费啊!” 开出租的师傅敲了敲门,“两位!我开车也十来年了,载过快生产的孕妇,载过一上来就**的情侣,就是没见过你们一路上说什么牛鬼蛇神的!不好意思啊,我开车出门在外也图个吉利,您俩就别和我较真了,赶紧下来吧!” 道卿无奈地和霍震宇对视了一眼,刚要下车,却被霍震宇按住,“这么晚了您叫我们上哪儿打车去?” 霍震宇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腿,“师傅您也看到了,我现在腿脚不好使,走路很不方便。刚才的话题我们不说了,还请送我们到目的地吧。” 吉祥从道卿的腿上飘起,凑到司机跟前戳戳他的脸,揪揪他的头发,胡乱恶作剧。 “调皮!”道卿轻声嘀咕了一句,想要把吉祥召回来,可是又怕吓到这位胆小的司机,不敢再随便说话。 就在霍震宇和司机喋喋不休的当口,吉祥忽然凄厉地尖啸一声,化作一缕青烟躲到了道卿的衣袖里去,不单单是道卿,霍震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了一跳。 这次不等道卿开口发问,耳边就传来吉祥颤抖的声音,“路那边……飘着两只怨灵!!” “什么?”道卿闻言色变,她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些许液体在眼皮上一抹,她顺着吉祥手指指向看去,路对面飘着两个青色的怨灵,浑身上下不着寸缕,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在空中纠缠着,她们面目可憎,青面獠牙,当道卿的目光同其中一只鬼魂对上的时候,那铺面而来的怨气震得道卿脑中一疼。 两只青色的鬼魂似乎发现了道卿能察觉她们,她们的身躯在空中渐渐变淡,朝着道卿飞驰而来,快得身子在空中只剩下一道虚影。 吉祥又猛然尖叫一声,躲到了道卿的身后。他见识过这种怨灵的可怕,怨灵是没有神智,只知破话和杀戮的,因生前极致的怨恨和执念所化,死后不管是对鬼魂还是对人类,都无差别报复。 “霍震宇,搭着我胳膊!”道卿猛喝一声,挡在了霍震宇的身前,她口中飞速地喃喃念决,常年戴在手上温养的镯子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可是如此一来,司机就处在了极其危险的境地,他几乎是横挡在这两只怨灵窜过来的路上。 道卿猛地伸手,也不知从何处抽出两张符纸快速贴在了司机的面门上,做完这一切,两只怨灵已经到了近前。 “喂!你把什么贴在我额头上?”司机又惊又怒,伸手想要撕额上的纸条。 可是身后那两只面目可憎的怨灵已经到了近前,司机的动作立刻僵直了。它们碍于道卿贴在司机额上的符咒,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最后犹如长鲸吸水一样猛地一吸,两道黑色的气流从司机头顶悠悠冒出,被怨灵吸入鼻中。 司机感觉大脑好像被抽空了一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霍震宇虽然看不见这两只怨灵,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现在气氛的不对劲,刚才还好好的司机怎么瞬间就昏迷了过去,张道卿身上这金色的淡光又是怎么回事? 道卿面容沉肃,“这两只怨灵吞噬了司机身上的怨怒二气来滋补自身,等它们吞噬了足够的负面之气足够强大的时候,就是它们四处为祸的时候了!你别动,我来把这两只怨灵收了。” 小巧的收鬼袋中闪耀着几点光芒,就像是有符文在袋底闪动。道卿掐诀收鬼的时候,这两只怨灵才察觉到了不妙,立刻转身,在夜空中凄厉地嘶吼着。 好在霍震宇听不到,否则这尖锐的叫声足以让人耳膜刺痛。 吉祥偷偷趴在道卿的肩头看着,一面给道卿加油鼓气:“道爷加油!快把她俩收了!” 这两只没长成的怨灵岂是道卿的对手?不过僵持了数十秒,她们的身子就逐渐朝着收鬼袋的方向飘去,而道卿手镯上的金光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就在此刻,“砰”的一声,一股外力猛地轰在了道卿手镯弄出来的金罩上,道卿口中念决一顿,两只怨灵立刻逃之夭夭。 “谁!”道卿猛地扭头朝周围看去,除了冷冷的夜,再没有别的痕迹。 ( 第27章 一个盲人和一个瘸子的组合 道卿面色不善地看着看着那两只怨灵消失的方向,心里很是沉重。 “什么情况?那两只鬼被你收了?”霍震宇看不到怨灵的存在,只能连蒙带猜。 吉祥身子一闪,“不是的,被她们逃了。我刚才看到的四只怨灵里面,就有这两只,她们肯定是一路跟着我们过来的。” 道卿手上镯子的金光一闪而没,此时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本来收两只怨灵是不吃力的,可是最后那一记撞击,竟和她旗鼓相当。 “你没事吧?”霍震宇犹豫了一下,上前扶住了道卿,“出租车司机怎么办?” 道勤面色发白,她顺势靠在了出租车的后车座上,“司机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吸走了一些怨气,暂时昏迷了过去。真正难缠的是两只怨灵,这次放走了它们,下次想要再捉可就难了。” “这两只怨灵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道卿从口袋中取出几张符纸放到霍震宇的手上,“怨灵对活人是无差别攻击的,凡是可以滋养它们的负面情绪,都是它们的饕餮大餐。” 霍震宇听了,脸色也渐渐变了,这种不干净的东西,任谁招惹上了心情也不会好。 “这两张符咒你贴身放在衣服内侧,那么在怨灵长成之前,你暂时是安全的。就算怨灵真的长成了,我住在你隔壁随时可以救你,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道卿很诚恳地谆谆告诫霍震宇,可这在霍震宇听来却稍有些刺耳,现在他都沦落到需要一个女孩子保护的地步了吗? “你看她们的样子,是死在青柠酒店的那四个女大学生中的人么?” 看到道卿凝重的点了点头,霍震宇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 “如果叶韶是真凶,如果她们因为叶韶而变成了怨灵,那应该对叶韶纠缠不休才对吧?为什么叶韶看起来一点儿事都没有?”霍震宇对鬼神的事情不了解,两只怨灵不去攻击叶韶反而攻击了他们,在他看来完全不合常理。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啊! “或许叶韶身上有辟邪的宝器,而现在这几只怨灵还不够强,需要吸取别人身上的气息来成长。总之……”道卿说到这里顿了顿,“我现在可以断定这四个女大学生的死和叶韶有关,怨灵总是以生前最痛恨的对象作为宿主的。” “看来现在在监狱的那位青柠酒店经理,只是个顶包的了。”霍震宇将手搭在自己的膝上,“现在我们先把司机搭回车上来。” 说着,霍震宇拄着拐杖从车内下来,走到车子的另一边打开车门,朝道卿伸出了手。霍震宇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十秒,可是道卿却没有半点反应。 “喂,别愣着了,快出来啊!”霍震宇敲敲车门,“让司机昏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道卿迷蒙中伸出手来,朝着声源的方向探去,却搭在了霍震宇的手腕上。霍震宇刚想说你矫情什么,没想到一抬眼,却看到道卿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翳。 “你的眼睛怎么了?”霍震宇伸手在道卿的面前晃了晃,道卿的视线依旧凝滞,好像没有看到霍震宇的手一样。 “暂时看不见了,”道卿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过个几天就好了。” 霍震宇一愣,“你刚才干什么了,现在竟然看不见了?” “像我这样几百年的鬼,是可以化形的。而新鬼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想要看到,就必须开天眼。”吉祥凑到霍震宇跟前,指了指道卿的眼睛,“我看到道爷刚才在眼睛上抹了什么东西,应该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开天眼,看到鬼神。” “有见识,”道卿对着吉祥招了招手,“我现在可什么都看不到了,如果短时间内这两只怨灵再来,可就要靠你当我的眼睛了。” “小事!包在我身上!”吉祥拍拍胸脯,一口应承了下来。 霍震宇唯有苦笑,好嘛!现在他们两个人一个断腿一个眼盲,实在是让人无语的搭档。 好不容易把司机安顿好,霍震宇和道卿勾肩搭背地回到家里,爬上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回家了,”沉默中,道卿率先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房门的钥匙,模索着去开房门。 可是突如其来的黑暗,道卿实在是不能适应。钥匙在门眼上插了几下,却始终没能j□j去。 “眼睛不好使了,就是烦。”道卿苦笑两声。 等了两秒钟,身边并没有任何人回应,道卿怔了怔,心说难道霍震宇已经回屋了?这家伙还讲不讲义气了!转念一想霍震宇就是这脾气,道卿也不再计较。 把手提包放在脚边,道卿左手模索着钥匙孔,右手配合着将钥匙塞进空中,“咔哒”一声,门开了。 道卿心中一喜,迈步进门,可是转眼乐极生悲的是……她忘了前门还有一个门槛。 以前这个坎儿一抬脚就过去了,可是今天她什么都看不到,没想到一脚撞在了门槛上,整个身子都朝着前面摔了过去。 完了……明天肯定要鼻青脸肿了!在倒地的前一瞬间,道卿在心中绝望地想着。 可是预期中的和地面亲密接触并没有到来,在她摔倒在地之前,她的手臂被稳稳地拉住。 “明明看不到,怎么还不小心一点儿?”霍震宇的声音传来。 原来霍震宇还没走? “智商有限的人就是麻烦。” 道卿心里刚还有些欣慰,可是下一秒就被霍震宇的毒舌症全部打散了。 “喂,别找借口骂我,”道卿不满,“有本事你蒙上眼来试试看!” “我傻么?”霍震宇立刻反唇相讥,“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蒙眼睛?” “你……”道卿气结,“算了,晚安,我回去睡觉了。” 霍震宇闻言放开了道卿的手臂,伸手为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打开了灯才意识到,现在光亮对道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道卿进门月兑了鞋,再道了一声晚安,正准备关上房门。 “等一下!”霍震宇单手撑住了房门。 “什么事?”道卿疑惑道。 霍震宇脸色变了变,犹豫了几秒,最终说道:“晚上有什么事情叫我,我在隔壁很方便就可以过来。” “哦。”道卿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 “砰!”的一声,霍震宇被关在了门外。 刚才他其实想问,你现在行动不便,要不要先住我家? 可是霍震宇的脸皮是天下第一薄,性格是天下第一傲娇,这种话他实在是拉不下脸去说。顿了几秒,霍震宇也转身回房了。 ( 第28章 我是被吓大的 静静地靠在沙发上,霍震宇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暗淡的灯光从天花板照下。 现在的情形甚至不用说都很明朗,青柠酒店经理摆明了是被扣了屎盆子,而真凶霍震宇也在机缘巧合下得知,正是叶韶无误。到底要不要将真相揭露出来,霍震宇将身子陷在沙发里,颇为头痛地纠结着。 并不是霍震宇不同情那枉死的四个女大学生,也不是他不顾那被冤枉的酒店经理的死活,只是身在圈子里,他更了解圈子里的规则。对于叶韶这种特权级别的人来说,他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尽人事。 可是什么都不做,他未免太不甘心,一番权衡之下,霍震宇决心这件事先在暗中调查,不让检察院方知晓。 再次请了假,道卿给刘警长打电话的时候都不好意思了。身为一名狱警,本身教导少年犯的工作就十分繁忙了,而她竟然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请假,她哪儿有脸再去说? 可是刘警长却好像没一点儿脾气,“道卿啊,听说你这次因公受伤,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几天你不用来了,在家好好养着,眼睛受伤可是大事!” 她还没说话呢,刘警长怎么知道她眼睛看不到了? 不用说这肯定是霍震宇又开的后门!这个特权主义分子! 又是一天,道卿要在无聊中度过。生生在床上捱过了一个上午,到了晌午的时候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道卿终于从床上挣扎着起来觅食。 一直以来,她的生活作息都是十分规律的,在家里是,在警察大学更是。甚至她很少有整个上午都浪费在床上的情况,毕业之后实在是太懈怠了。 在吉祥的指点下,道卿模索到了厨房,可是眼睛看不到的情况下,道卿就连自己煮个泡面都很艰难!继第三次被烫到之后,她果断选择了放弃。 “要不喝点矿泉水,直接嚼面饼子吃?”道卿一面喃喃自语,一面撕开了方便面包,“条件这么艰难,稍微将就一下好了!” “嘎嘣。”嚼了一口没味儿的面饼,又灌了一口矿泉水,道卿心里这拔凉拔凉的,为何有种十分凄凉辛酸的赶脚?! 这种东西的味道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道卿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犹豫再三,还是给辰凌风打了个电话。 “喂,你在忙么?”道卿对着眼前一模黑说话。 辰凌风正在酒吧泡妞,一手搂着个细腰辣妹,一手接道卿电话:“那必须在忙啊!” “好吧,那算了……”道卿正要挂电话,辰凌风忙到:“诶!别呀,咱哥门儿什么交情?有事儿你说,就算兄弟我小登科也立马给你过来!” 靠在辰凌风怀里的美女还真以为他在和好哥们儿打电话,又听到了“小登科”这样不要脸的词语,美女又羞又怒地在辰凌风的腰上掐了一把。 “我现在眼睛暂时看不到东西,想在家里嚼泡面来着……可是实在吃不下去。”道卿把手里的方便面往袋子里一扔,“你有空,就给我打包点东西过来吧。” 辰凌风一听,怒拍吧台的桌子道:“这点儿小事你不早说?你早说我都把我家那大厨直接给你绑过去了!诶话说你眼睛到底怎么了?没事,你呆家里别动,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辰凌风是十足的行动派,电话一挂他立刻松开了怀中的美女,“宝贝我现在有事,咱们下次去西餐厅吃大餐昂。” 细腰辣妹不干了,“辰凌风!是你兄弟重要还是我重要?我们约会还没完呢,你说走就走啊?你是不是太不重视我了啊?!那这样咱不如分了算了!” 辰凌风回头朝着细腰美女笑了笑,“原来你也想着分手啊?早说啊!害我打了半天月复稿没好意思说出来。” 撂下这句狠话,辰凌风潇洒地垂着口哨晃着他新车保时捷的车钥匙,一步三摇地出了酒吧。 身后那美女愣了愣,把桌上的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扫,骂道:“辰凌风你这混蛋!” 泡美女逛酒吧,这就是辰凌风的潇洒人生。 而现在这位阔少现在正提着大包小包的饭菜,敲响了道卿的家门。 “往左边点儿?”道卿的右边放着个衣架,而吉祥正飘在道卿的面前,时刻提醒着她前进的方向,“快到了么?” 在同吉祥的密切配合之下,道卿终于模到了门边,给辰凌风开了个门。 “你来了?”道卿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去拍拍辰凌风的肩膀,没想到却拍了个空。 辰凌风两手在道卿面前晃晃,“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情况严重么?”刚问完这两句,辰凌风又猛地从凑到了道卿跟前,仔细查看之下,辰凌风也发现了道卿眼睛上的阴翳。 “你又施法了?”辰凌风这才松了一口气,“话说这种东西对眼睛真的没害么?我建议你下次还是少用为妙。你碰到厉害的鬼魂了?” 辰凌风在门边月兑了鞋,左手拎着食盒,右手稳稳当当地扶住了道卿的胳膊,“走,进去再说。” “嗯,本来想要捉鬼来着,没想到被它们跑了。”道卿没有细说过程。辰凌风一听这其中的种种凶险,就要像个老妈子似的叮嘱个不停。 “嗷呜!”房中光线并不十分明亮,正当辰凌风和道卿迈步进了房间的当口,半空中一道黑影闪过,咆哮着朝着辰凌风袭来。 “桀桀,”半空中阴笑森森,“本来以为这里只有个女道士,没想到还多来了个男人!正好两人一块儿吸了生气,大补啊!” 辰凌风面无表情地站在道卿旁边,看着那魂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幽魂,“喂,你是哪家的鬼,这么调皮?” “额……” 盘旋在半空的吉祥本来那叫一个得意啊!身为鬼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使劲儿吓人!每次看到活人被他吓得面无人色的时候,吉祥总是特有成就感,而今天他的吓人神术竟然失灵了? 颇觉无趣地讪讪到了辰凌风的跟前,吉祥颇有些哀怨地说道:“你竟然不怕我,你觉得这合适嘛?” “合适!这个真合适。”辰凌风好笑地看着这个扎着朝天辫的小鬼,“忘了告诉你,我可是从小被吓大的。” “嘁。”吉祥撅了撅嘴,“道爷,你这个朋友还正常么?” 辰凌风拍了拍道卿肩膀,“道卿你真有创意啊!别人养宠物都是养猫养狗,你却养鬼,我服了!” 吉祥不干了,冲上来对着辰凌风龇牙咧嘴,“你才是宠物!” ( 第33章 内鬼 因为图书室持械案,今天狱警集体开宗调查,道卿想了想,也留着没走,找来了马云龙,准备和他谈心。 马云龙再次坐在道卿办公室的时候,让道卿欣慰的是,他再也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了。 “看起来你果然是没事了,”马云龙斜睨了道卿一眼,“不然不会这么生龙活虎地找我聊天。” 道卿额上挂下两道黑线,“什么时候你可以和教导这么随意地说话了?果然是我为人太和气了么?” “嘁!”马云龙想故作一个不屑的表情,却没忍住,“今天找我来什么事儿?” “大概是几天没看到你,有点儿想念。”道卿淡定地用严肃正经的表情看玩笑,“有一天不见你给我招麻烦我就难受得慌。” 听了前半句,马云龙还想笑,可是听到道卿后半句,马云龙笑不出来了。 “我听说你喜欢吃小笼汤包,”道卿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盒汤包放在马云龙的面前,“不要客气,吃吧。这算是我私下里给你加餐。” 道卿这算是违反监狱规定的行为了,虽然性质不严重,但却是明显的偏帮。如果硬是要追究起来,行政处罚是难免的。 “怎么不吃?”道卿见马云龙不动,伸手取过一次性筷子掰开,将筷子上的木刺搓了搓,重新放到马云龙的面前,“虽然不是你家门口的小笼汤包,但是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每天上班经过包子铺的时候,我也总要来一笼。” 虽说道卿从没幻想过马云龙一面吃着汤包,一面泪流满面感动落泪的情景,可是如果能借此进一步拉近和马云龙的距离,也是极好的。 马云龙听到道卿这句话,抬头,带着点儿诧异的表情,“你听谁说我喜欢吃小笼汤包?你去过我家?” 还不待道卿点头,马云龙又暗了暗眸,“如果你去过我家,你应该知道只有那种地方,才能养出我这样的渣滓。” 并不是这样!能不能成长成一个正直的人,和你的出身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道卿不敢用冠冕堂皇的话去接口,此刻的马云龙是敏感的。去过马云龙的家,道卿知道那是多么低矮的小棚,四处透风,房子的周围都是拥挤的垃圾。每天嘈杂的人流从他家门口经过,将他从清晨的睡梦中惊醒,他们匆忙走过的同时,也不忘用打量和鄙夷的目光匆匆瞥过那低矮脏乱的小棚,到底是多么贫穷的人,才会居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们成日与垃圾为伍,靠垃圾过活,生活在垃圾堆中,别人丢弃的垃圾他们要奉若珍宝地捡拾起来,因为那或许是他们第二天的饭钱。 还有更多的,是道卿所不能想象的,在那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心酸。 “你不说话,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马云龙恍然抬头看了道卿一眼,目光让人心中一悸。或许并不是马云龙生来猖狂桀骜,而是在那样环境下,慢慢磨成的一套茧衣,将他护得严严实实,风刀不进。 “你过去的十年走错了路,你可以责怪你生活的环境,可以责怪命运的不公,”道卿顿了顿,斟酌着语句,“但是人生比你想得要长。” “我没读过多少书,没有文化。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马云龙不紧不慢地剖白,“我这样的人,还是永远关在牢里的好。” 道卿叹气,“你只是缺一个拉你一把的人。” 马云龙听罢不语,他伸手拿起筷子,架起一只小笼汤包,咬破皮子,轻轻吮了一口汤汁。 “味道如何,凉了没有?” 马云龙慢慢地吃进去一只汤包,“很好。” “除了我爷爷,只有你给我买过小笼汤包吃。”想了想,马云龙又补了一句。 “都吃完吧。”道卿把小笼汤包往马云龙的面前推了推,“今天算是给你破例了。” “我家小棚对面有一家包子铺,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能看到老板卖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味直飘到我家这边儿来。”马云龙吃着包子,“他们咬破包子皮儿,吸一口小笼汤包的汤汁,吃得满面红光的样子,我看着很馋。” “我听说你爷爷每天都会花三块钱给你小笼汤包吃。” “嗯。” “但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爷爷?真是个让人心寒的家伙。” 马云龙抿了抿唇,“除却这一点,他几乎没有对我好过。” 道卿摇头,“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你也从没替你爷爷想过。” 马云龙神色中隐藏的不以为然和不耐,都被道卿收入眼底,马云龙对他爷爷的成见很深。 “说说今天下午的事儿吧。”诸多伏笔之后,道卿终于将对话引上了正题,“这事儿和你月兑不开关心,你欠我个解释。” 马云龙放下了筷子,冷笑一声,“这就是吃小笼包要付的饭钱么?” 道卿耸肩,“你说不说,对我来说没有差别,你只是要为你自己想想。” “你得罪了谁,非要弄到到少管所下手杀你的地步?就算你不说,选择把秘密烂在心里,可是你也看到了对方并不放心。你守口如瓶,他们更希望你不会说话。”道卿叹了一口气,“我并不能每次都这么及时地帮你。” 马云龙听进了道卿的话,他仔细地想了想,“就算我把这事儿说出来了,我也不能活,或许,会死得更快。” 道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到了青柠酒店的经理。他有机会说出真相之前,就已经命丧看守所中,叶韶连半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们,做事真是狠辣干练,绝不拖泥带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狱警,如何能对他的安全做出保证? “我会叮嘱几位狱警多加注意,”道卿疲惫地揉揉眉心,“你先回去吧。” 等到马云龙离开,高警官风风火火地回了办公室,“张警官,图书室的监控一周前就坏了。” 道卿听了一怔,“有内鬼?” ( 第34章 疑团解开? 高狱警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瞥了道卿一眼,仿佛在说: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到现在才想通? “对手很狡猾,也绝对是有备而来的,让人抓不到把柄。”高警官如是总结道。 “匕首上的指纹检测呢?”道卿追问道:“难道也没什么有用信息?” 高警官看向道卿的表情更无奈了,“你以为他们连监控都想到了,会在刀上卖这么大的破绽给我们么?别说是指纹,连一点儿皮肤表层的油脂印子都没有。” 道卿:“……” “天色晚了你回去方不方便?”高警官迟疑地看向道卿的眼睛,“这里可分不出人手护送你回家,如果不方便,你就暂时在值班室委屈一晚上。” 道卿来少管所,总算是第一次尝到了被蔑视的滋味。其实她的内涵远比这些表象要丰富得多,只是高警官暂时还没来得及挖掘罢了……道卿阖上了眼睛,在心中如是自我安慰道。 回去是一个人,留在少管所也是一个人,还免得自己动手做饭吃,貌似挺划算,于是就心安理得地留下了。 随意到食堂晃悠了一圈儿,果月复了之后道卿决定到少管所的档案室去逛逛,顺便翻一番陈年旧账,看能否从中找出和马云龙有关的蛛丝马迹。 道卿独自一人走过漫漫长廊,档案室在长廊的镜头,手电的光芒仿佛颇有穿透力地打在了尽头的门锁上,四周是一片寂静的黑。如果不是她身经百战,这时候恐怕会难以避免地想起某些恐怖电影的桥段,青光幽幽,吉祥也明目张胆地跟随在吉祥左右。 “啪”道卿进入档案室,打开了里面的灯。许是久不通风的缘故,档案室里散发着一种潮湿发霉的味道,但在灯光的照射下,看似纤尘不染。 “道爷,在这里!”吉祥先一步帮道卿找到了马云龙的卷宗,“快过来。” 因为三块钱而杀死爷爷,这是一个荒谬的借口。道卿犹记得上次翻阅马云龙卷宗的时候,马云龙的口供是:马云龙因为上网成瘾向马一鸣要钱,而马一鸣不给,且痛揍了马云龙一顿,爷孙俩因此起争执。马云龙失手误杀爷爷马一鸣,最后找到马云龙爷爷捂得严严实实的钱包,才发现里面仅有三块钱。 事情隐隐串联在了一起,却似乎又有什么环节没有想通。 “再找找马云龙以前的卷宗,”道卿紧皱眉头,“我一定要把那个藏在马云龙身后的人揪出来!” “啪!”就在此时,一声轻响,档案室里的白炽灯忽然熄灭了。 “谁!”道卿疾速转身,警惕地将后背靠在墙面上,以防背后的偷袭。 吉祥的声音悠悠地响起,“道爷,没人,瞧你给吓的。” 道卿对吉祥的话出自本能地信任,“灯不是人为熄灭的?” 吉祥本想忽然倒挂着出现在道卿的眼前吓她一吓,可是想起鬼得罪了道士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事儿还是作罢了。 “除了你,我没有闻到生人的味道,不过附近鬼魂朋友倒是很多,要不要我叫他们出来打个招呼?” 道卿一头黑线,“还是算了吧……” 打开手电,道卿谨慎地扫过档案室的边边角角,在她目光所及的地方,确实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藏人的地方。 刚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重又放了下去,道卿继续循着刚才的顺序寻找马云龙的档案。 “2004年,2005年,2006年……”道卿顺着年份依次看过去,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了20009年的一份卷宗上。 四年前,马云龙十四岁。 抚模着卷宗的扉页,感觉到真相即将展现在她的眼前,道卿的心忍不住快速地雀跃了几下!她深吸一口气,刚准备翻开查阅…… “嗡嗡……”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给她打电话? 一看来电显示,道卿嘴张成了o型,竟然是霍震宇。 “喂?你上哪儿去了?”霍震宇一开口,字里行间开始喷射浓浓的火药味,“你一个眼残人士不在家里好好待着何必出去自找麻烦?” 眼残人士……道卿听到霍震宇对她的形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在少管所……” 电话那头霍震宇听了,心头微微一松,今天他去敲张道卿家的门却没人回应,害他还以为是叶韶派人来找茬了。首先,乘人之危充分是叶韶的作风,其次,道卿就算眼睛还利索,落在叶韶手里也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而那个女人似乎永远也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总是不知死活地我行我素。 “啊,我们政府和人民真是多了一个伟大的好公仆!就算因公负伤也不肯在家好好休息,誓要为党和人民洒尽身上的最后一滴热血,身为一名检察官我十分敬佩你敬业爱岗的情操!” “能别这么话里带刺儿的么?”道卿撇了撇嘴,“有事说事,我忙着呐。” 哟呵!霍震宇剑眉一挑,曾几何时低眉顺眼的小狱警也敢在他面前耍大牌了? “你有什么可忙的?”霍震宇一刻不对道卿出言相讥嘴巴就会闲得生疮,“无非就是扮演圣母花角色改造歧路少年呗。” “你!”道卿暗自磨牙。 “我?”霍震宇明知故问。 “没事我挂了,”道卿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霍震宇磨嘴皮子浪费时间,“这里正好有一个歧路少年等着我去拯救!” “等等,”霍震宇在电话那头眼睛微微一眯,调笑的口气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就算在少管所里,也事事小心。你不了解叶韶,他绝不是只知道虚言恫吓的人。” “嗯,我明白了。”绕了半天,道卿从霍震宇的口中听到了正题,电话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挂断了。 “嘟嘟……”霍震宇手里握着座机的动作僵了僵,神色阴晴不定地变了几变,这才深吸一口气,放下了电话。 道卿用手电照着卷宗,一目十行地快速阅读着。根据卷宗上的记载,马云龙第一次入狱是因为盗窃罪,出狱之后加入了一个传销团伙,成为他们在该城联络的下线。事发之后传销团伙携款逃跑,马云龙获罪入狱。 出狱后马云龙好似泯灭良知一样,频频偷窃,性质严重,最终被抓捕入狱,在牢中一关两年。 最后一次被放出狱,马云龙杀死了他唯一的亲人,马一鸣。 卷宗翻到了最后一页,道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所有的疑团都已解开。 ( 第35章 未来不可逆? 在档案室里泡了半夜,道卿伸了个懒腰锁上档案室的门往回走,当她抬手去打开走廊里的灯的时候,没亮。 她还以为只有档案室的灯不亮了,可能是因为这破地方很久没有人在晚上走动了。心中想着该叫修理电灯的师傅过来看看了,道卿继续向前。走到下一个电灯开关的时候,她疑窦了三秒,然后伸手按下电灯开关,只听到“咔咔”按动开关的声音,电灯依旧没亮! 道卿镇定不下来了,她小跑向前,一路按亮了电灯,这一路上竟然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 就算是她从小练就了一颗铁胆,到了这一刻心里也禁不住发毛了起来。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魂,比鬼魂更可怕的,不就是人心么? 刚才她在档案室里的时候,一定是有人拉下了总闸,现在不用想都知道整个少管所都陷入黑暗之中了。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少管所里动这样的手脚? 一边思索,一边关掉了手电,在这黑夜中刺目的亮光会让她的目标更大。道卿放轻脚步朝着第二分监区的方向赶去,不知道为何,道卿心中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的来源,就是马云龙。 对方好像盯死了马云龙一样,不让他闭嘴誓不甘心。 高警官和别的狱警们都上哪儿去了?道卿小心翼翼地模索着,吉祥也跟在她的身边帮她盯着四周。漆黑一片,道卿能看到的东西很有限,好在吉祥在身边,也让她踏实了一些。 “有人!”吉祥在道卿的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几乎是在吉祥话音刚落的刹那,头顶上的白炽灯忽然一路闪了过来,骤然明亮的光线刺激得道卿眼前发花,当她的双眼刚从这强光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这才看到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道卿?” “徐医生?”道卿看清来人,心中起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有脚步声我就过来看看,”徐医生站在长廊的尽头,“刚才少管所电路烧坏了,看样子刚来电呢。” 道卿脚下向前挪了一小步,却像是深陷泥泞中一样多了几分犹豫和迟疑。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多疑,她感觉在这样的时间徐医生出现太过蹊跷。 “干什么呢?快跟我来第二分监区!” 高警官从后面的走廊里横穿过来,看到了徐医生重重一拍他的肩膀,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里走。 徐医生不动声色地从高警官手里挣开,“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着忙的。” “第二分监区出事了,在这么多狱警的眼皮子底下,该死!”高警官一脸恼羞成怒,“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走?” 徐医生一边挽起了衣袖,一边快步跟在高警官的后面,扭头一看,道卿还在后面踟蹰,徐医生朝着道卿高喊了一声,“你还不走么!” “噢,来了!” 当他们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狭小而拥挤的牢房已经站满了人。 下午案件发生的时候,刘警长接到通知赶来,好在现场不是一个群龙无首的局面。 一群人见高警官将徐医生拉了进来,赶紧招呼,“快!徐医生快到这里来。” 他们为徐医生让开了一条通路,道卿趁机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目光骤然凝滞,马云龙正躺在血泊之中,面色苍白。 徐医生排众而入,查看马云龙的伤势,却见他腰侧上插着一柄刀子。 仿佛有一双手冲进了道卿的胸膛,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揪了一把。本以为马云龙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她在未来的时光里看到的那一幕,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在未来的路上有千万条岔路,但是有一句话叫做,殊途同归。 “高警官,这是怎么回事?” 高管新站在徐医生的身后,密切关注着马云龙的状态:听道卿发问,他头也不回地道:“刚才少管所忽然停电,电力系统全部瘫痪,我们只好全部持械守在各分监区的出入口。只是没想到刚一通电,马云龙就已经躺在血泊里了。” “没有听见械斗声么?”道卿皱眉,“如果有人想要对马云龙不利,他应该即刻反应过来高声呼救才对啊。” “和马云龙一个监狱的少年犯都已经昏迷。” 听高管新这么一提醒,道卿才注意到和马云龙一个牢房的少年犯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道卿的视线落在马云龙的身上,鲜血将他的狱服都染成了血色。 “什么?你再说一遍?”道卿看到徐医生伏在马云龙的耳边,而马云龙双唇嗫嚅着,正在轻声说着什么。 “你说凶手?”徐医生将马云龙说的话传达了出来,现场不少人面色一凛,诸多狱警更是在充满疑窦地互相打量着,“凶手在现场?” 徐医生这句话说完,大家看到马云龙几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凶手就混在现场的狱警之中? “凶手是谁?”高警官赶紧追问,马云龙的目光却开始游离。 “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没到?”高警官暴躁地在原地转圈,徐医生也是一脸担忧。他现在没法拯救马云龙的生命,只能尽己所能地做一些应急措施。 “金……”马云龙的双唇张张合合,最终吐出这一个字来。 “都安静!”徐医生怒喝一声,“马云龙还有话要说!” 他伸手撑开马云龙的眼皮,用手电去照马云龙的瞳孔,却见他的瞳孔已经微微地缩小。 在徐医生的一声怒喝之下,所有狱警顿时消声,他伏在马云龙的耳边听他说话,看着马云龙气若游丝的模样,诸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金……” “金。”徐医生赶紧重复了一句。 马云龙喘息了一口气,嘴唇闭拢,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碧……” 金碧?金币?禁闭?马云龙说的到底是什么? “救护车来了!”守在门外的狱警高呼一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了现场。 他们将马云龙协力抬上了担架,一行人匆匆而去。 ( 第36章 顺蔓摸瓜 徐医生跟着前来的医护人员匆匆离开,现场的狱警都陷入了沉默。第一次的事故可以被认为是疏忽,第二次的错误就只能被理解为无能。 他们到现在还没能排除内鬼,没能揪出试图伤害马云龙的真凶,这本身就是他们作为警察能力的不足。 刘警长坐在马云龙的床边沉默了,现场因为没有一个人说话而气氛沉肃。 “刚才你们听到了,马云龙说,我们中间有人是内鬼。”刘警长紧锁双眉,缓缓开口,周围的警察听到他这句话,都是神色一凛,“你们都是我的同事,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伪装能够瞒过我们这么多人。” 现场有人隐隐瞥了道卿一眼,在场的狱警中,她是进来时间最短的。 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不自觉的屏息。 “刘警长,我想说一句。”道卿闷闷地开口。 刘警长点了点头,颔首示意。 “刚才马云龙说了金碧两个字,我在想,很有可能是金碧辉煌。” “金碧辉煌?” 在场的几位没人不知道金碧辉煌,s市藏污纳垢之地,黑道上最著名的销金窟。如果要对马云龙动手的是金碧辉煌,那倒有几分可能。 没人知道到底黑道在警察系统到底有多少眼线,同样他们也不清楚警察到底在他们内部有多少卧底。 “我查过马云龙的档案,发现马云龙入狱和金碧辉煌或有关联。他上一次入狱前的口供中曾经指控过,当年传销团体的幕后主持是金碧辉煌。面对指控,金碧辉煌表示证据不足,后来不了了之。这样一来,马云龙很有可能成为金碧辉煌报复的对象。” “等等!”刘警长忽然开口打断,“这次马云龙入狱是因为杀人案,怎么又扯到黑道上去了?” “马云龙为了区区三块钱而杀了自己的亲爷爷,这样的杀人动机难道听起来不可笑么?用常理去揣度又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刘警长皱着眉头,“张警官,你也是学过犯罪心理学的,你应该知道未成年犯罪最大的特征就是冲动和不确定性。从这一点上来说,还是说得通的。” 在场没人觉得这个理由好笑。为什么?这是经过检察官系统层层审判得来的结果,对这个结果的怀疑,就是对整个检察院权威的挑战。公安系统虽然还没和司法系统好到穿一条裤子,但是这种明面上打脸的事情,是两家都不会做的。 “凡是都有个理由不是么?马云龙也绝不是生来就这么一副不停管教的模样。我曾经多次找过他谈心,从我们的交流结果来看,他很有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所以你觉得金碧辉煌的威胁就是他的难言之隐?”刘警长眉毛一挑,“金碧辉煌何必为了马云龙这个小虾米而大费周章?” 所有狱警都等着道卿的回答,并且看他们脸上的神色,大多不敢苟同。 “哎,张警官,”刘警长叹了一口气,“我们是警察,不是侦探小说里的主人公。办事都要讲究证据,空口白话,是不足以成为我们所依据的证据的。” 道卿心中不服至极,“那不知道依各位看,到底是什么人对于马云龙抱有这样强烈的敌意。不惜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冒这么大的险,将手伸到公安系统内部来?” 可是这句话却被刘警长轻飘飘地堵了回去,“我们这不是正在调查么?” 道卿无语,这位刘警长打太极的功夫真是一流,这都火烧眉毛了,他怎么还这么不痛不痒?!道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高警官,高警官却朝她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麻烦在场的各位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刘警长匆匆地吩咐了一句,“高警官,你跟我去视察一下第二分监区其余牢房。” 高警官和刘警长神色匆匆离开了这里之后,一干狱警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小眼,只有床上那些昏迷过去的少年犯,于懵懂中睡得香甜。 漫长的一夜终于熬了过去,当黎明的第一道光打在少管所窗棂上时,这里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造成。 混乱而又忙碌的一晚过去,狱警之间的氛围和气而又微妙,第二分监区长已经参与立案调查,誓要将这次的幕后黑手捉拿归案。 而当道卿也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吉祥却给她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吉祥不是虚灵之体,而是有身子可以给她抓的话,她现在一定会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抓着他的胳膊狠狠地上下摇晃几下。 “你忘了,马云龙的爷爷一直在床底下待着,那晚上在牢房里发生的事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凶手是谁?”压住复杂的心绪,道卿追问道。 吉祥吸了吸鼻子,“就是那个瘦子,黄禾。” 竟然是他! 原来马云龙说的凶手在场,并不是指在场的警官们,而是指和他同一个房间的少年犯! 再回头细想想,为什么凶手能够不惊动第二分监区的两位狱警,而对马云龙痛下杀手,唯一的解释就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不设防备的人。在图书室里的时候,黄禾第一次下手未成,可是他担心马云龙忍不住对道卿吐露真相,于是决定趁早动手。 这样一来,他在下手之后,又消除现场自己动手的证据,再伪造成入室杀人现场,服用相同的昏迷类药物,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现在道卿一切都明白了,可是她现在唯一缺乏的,就是证据!没有证据,不用说抓黄禾,让别的狱警相信她的话都是个问题! ( 第41章 抛饵 霍震宇放缓了语调,“追踪调查?张道卿,如果凡是都像你说得这么简单就好了。” 道卿掂了掂霍震宇这句话的分量,等着霍震宇的下文。 “算了!你不知道叶韶家背景,所以不知者无畏。可是你要知道,有时候做成一件事情,并不是只要一腔热血就够……” 道卿知道如果放任霍震宇说下去,势必又是一番特权主义的长篇大论。道卿索性直接打断了霍震宇的发言,“就算叶韶家背景不一般,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难道不是我们伟大的霍检察官应该关心的问题么?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狱警,教导好我们少管所里的孩子就好了呀!” 霍震宇一口铁尺钢牙,今天十分难得地在张道卿面前吃瘪了。是的,这件事情本就和道卿毫无关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和道卿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可是在第五件命案发生的时候,霍震宇头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张道卿。 明知叶韶是真凶,到底是查还是不查?以霍震宇他过去二十几年受到的教育来看,硬碰硬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聪明地避过雷区才是他明哲保身之道。 “可是,这是我身为检察官操守的底线。” 如果他真是一个为了上位可以不顾一切的人那就好了,起码他现在不会为这样的问题而痛苦纠结。从过去的二十几年来看,霍震宇明明白白地认识到,他并不是一个多么伟大无私,情操高尚的人。 好人,坏人,中间的界限,是一个不好不坏的人。但是从不好不坏,迈步到坏人那个范畴,这条鸿沟依旧难以逾越。霍震宇理智已经清楚地告诉了他该如何选择,可或许是他心底的不甘,让他拨通了道卿的电话。 “我们曾经一起为这个案子努力过,难道你真的漠不关心?”霍震宇不知是在试图说服道卿,还是在说服自己,“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首先,你的逻辑很混乱。”在清冷夜色的洗涤下,道卿的目光如寒星般冷冽,“你先前分明已经告诉过我,很多事情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完成的,可是你现在的态度,分明就是希望听到我肯定的回答。你这种前后矛盾的逻辑,充分反映了你内心的冲突和纠结。” “其次,在成为检察官的时候,你曾宣誓,你要为了民众的公平和正义而奋斗。在我看来,选择什么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没有做好相应的觉悟,你的诚信和信仰都成了一纸空谈。” “最后,”道卿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又缓缓地吐了出来,“渺小如我,也敢面对一场属于我自己的战争,更何况是民众期望所寄的检察官呢?” “什么战……” “嘟……” 没等霍震宇弄清楚道卿的言下之意,道卿已经先他一步将电话挂断了。 “不要转身。” 黄禾在图书室的书架中穿行,正当他伸手去取架上一本书的时候,背后书架忽然传来人声。黄禾浑身轻轻一震,片刻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翻阅着书籍,脚下却步步朝着身后退去。 四周打量了一番,这个地方已经处在图书室偏僻的角落里,那边少年犯们正在低声地交谈着,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黄禾这才放心地贴身靠在书架上,“什么指示?” 书架后那人的声音刚冽而又冷静,“在那样有利的情况下,你竟还杀不死马云龙?金碧辉煌不养你这样的废物!” 黄禾握住书脊的手微颤,一声不吭。 “k哥说你心狠手辣,是混黑道的料。”后面的人冷笑两声,“这次马云龙不死,你怎么跟k哥交代?” 黄禾抿紧了嘴唇,不是他不想辩解,而是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本来他是稳准狠地朝着黄禾的胸口扎过去的,可是突然间的心头一凉,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突兀地出现,手中的刀子就扎到了马云龙的腰上。更加诡异的是,他似乎听到了电灯泡忽然爆裂的声音,牢房外骤然暗了下来。不是运气这么差,他要动手的时候正巧赶上电灯泡爆了吧? “蹬蹬蹬……”黄禾听到外面走廊上紧密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第二分监区的两位狱警被惊动了。白天图书馆里的事件,已经让狱警们的神经变得敏感了起来。 黄禾一分神的功夫,马云龙腰上吃痛,迷离的双眼微微睁开,在看到黄禾的刹那立刻变得清明了起来。鲜血染红了马云龙的床单,腰上骤然而来的痛苦让他额角青筋突暴。 马云龙已经看到了他,这个人,必须死! 他正要上前补上一刀,可是狱警们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他没有时间! 黄禾只是一犹豫的功夫,就立刻有了决断。他冲到马云龙的跟前,小心不让自己的身上沾上血迹,将马云龙腰上的刀子向下深插了三寸,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掉了指纹之后,狱警也恰巧赶到了牢房前。 他躺倒在床上的一瞬间,牢房的门被打开。咬碎了塞在牙龈的胶囊,只是几分钟的功夫,他就陷入了昏迷之中,以后发生的事情,他就统统都不知道了。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整个行凶的过程,都被马云龙的爷爷马一鸣看在眼中。就在黄禾欲对马云龙下手的时候,身为魂魄之体的马云龙爷爷无声凄厉地嘶吼一声,整个少管所的灯全部熄灭,黄禾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彻骨寒冷,所以才导致了那一刀的偏差。 “现在怎么办?”黄禾每天都祈祷在医院里的马云龙早点咽气,这样他就不用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马云龙在医院待着,我们会找机会解决他。你这里按兵不动,最近风头紧,没什么事情不要联络。” 书架后的人叮嘱完毕,慢慢地转身离开。黄禾听了也夹着书,温吞地朝着书桌的方向走去。 “黄禾!”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许是他还没修炼得刀枪不入,在肩头被人拍了这么一下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颤了颤。 “嗯,教官有事么?”黄禾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在看到道卿笑吟吟表情的时候,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找你问一下案发那晚的情况。那天晚上有什么反常的么?” 黄禾思考了一下,这才回答道:“没有,教官。那天晚上我们昏迷前和往常一样,昏迷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黄禾心里很紧张,手心都攥出了一把汗,生怕道卿看出什么端倪。 道卿“哦”了一声,神色淡淡,“那没事了,你回去看书吧。” 黄禾转身,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心说张道卿应该怀疑不到他的头上来吧?这事儿他可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她怀疑到了他头上来,他来个死不认账就是了,没有证据,就算是狱警又能怎么样? 道卿目送着黄禾离开,转身的时候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禾你还自以为这事儿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好意思,还真有一个鬼一不小心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黄禾是真凶这件事儿,道卿并没有上报,她心里想的就是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把藏在黄禾背后的金碧辉煌势力一股脑儿拔出。 “啊,道卿啊。”高狱警迎面朝着道卿走来,“这几天你去看了马云龙了,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走廊里人来人往,人多眼杂,道卿毫不避讳地朝着高狱警扬了扬眉角,“马云龙已经好多了,听护士说在昨天的时候,他的意识还短暂地苏醒了一次。” ( 第42章 回暖 流言在道卿的有心散播之下传了出去。不管是狱警也好,少年犯也好,都知道了马云龙伤势好转的消息。眼下唯一一个坐立不安的人,只有黄禾。 马云龙是他亲手下的刀子,只要他一醒过来,他谋杀未遂的罪名必定逃不掉。在监狱里惴惴不安地待了两天,他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联系了藏在少管所中的金碧辉煌暗线。 “马云龙怎么还没死?”黄禾瘦削的身子靠在图书室的书架上,隔着两架子的书,和对面的暗线低声接头:“马云龙一恢复意识,那我不就死定了!” “马云龙那里,警方看得严,我们不好下手。”对方压低了嗓音平复黄禾的情绪,“你稍安勿躁,顶多再等两天,马云龙必死。” “你们准备怎么行动?” “一支空气针,干净利落!” 黄禾听了,心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有两个月我就刑满出狱了,这少管所可不是好蹲的,别再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对面那人听了黄禾的口气,冷冷哂笑一声,“老实待着吧你!” “你!”黄禾气极,却忽然心底一动,飞快地扭过头去,想要看看每次暗地里和他接头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匆匆一瞥之下,他只看到了一双冷冽的眼睛。他用警帽盖住了大半的面颊,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一声极轻而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对方已经快速穿过书架离开了图书室。 “该死!”黄禾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没想到这条暗线竟然这么警觉,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是背对着书架站的!他一想起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人监视着后背,忽然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黄禾随手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来,哗啦啦地翻过了几页,慢慢地朝着书桌方向踱去。 正巧他看到庄海清一人占了两个座位,桌上摊满了厚厚的复习书籍,他心头没由来的一阵光火,抬手准备把他的书掀翻。 “你准备干什么?”伸出去的手,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扭头一看,是道卿。 黄禾嘴角一抽,他总算“阴魂不散”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没什么,”黄禾撇撇嘴,“只是让庄海清给我让个座。” “啪!”道卿另一只别在身后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明晃晃的手铐干脆利索地铐在了黄禾的手腕上,“走,去刑讯室,那里有的是椅子!” “什么?”黄禾愣了三秒,原本聚成一团藏在心底的慌乱情绪被道卿这么一撩拨,全成了无根的浮萍,“张警官,你这是干什么?” “少给我装!你以为你向马云龙捅刀子的事儿真没人知道?” 黄禾听得心脏差点跳得月兑膛而出,难道有什么破绽被发现了?他额上冷汗涔涔地冒了出来,回头想了想整个环节,并没有什么破绽。就算张道卿怀疑到了少年犯的身上,和马云龙同一个监狱的人可不止他一个啊!张道卿凭什么认定就是他? 这么一想,黄禾心中又有了点儿底气,“张警官,对马云龙下手的人不是我。如果你硬是要把罪名加到我的头上,请拿出证据来!” 哟呵,小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道卿嘴角一翘,重重地拍了拍黄禾的肩膀,“证据,就在你的肩膀上。” 没等黄禾拐过这个弯来,高狱警已经从后面将黄禾的领子提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走!去刑讯室!” 黄禾在少年犯的注视中,被高管新提了出去,正当他想要垂死挣扎置辩一番的时候,却忽然看到迎面走来几个狱警,将另一个身穿警服的人反手铐住。 “这就是你日日想见都见不到面的暗线!你们彼此多看几眼,你以后从少管所转到监狱去的时候,也好有个照应。”高警长不改辛辣讽刺的话锋,“哈哈,道卿你可真神了,你是怎么知道黄禾就是真凶的?这里面的门道回头你可要和我说清楚了!” 道卿心尖儿一颤,她总不能说她是在啊马云龙的梦里看到的吧?道卿胁肩谄笑两声,和高警官打了个哈哈,“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前两天马云龙意识短暂恢复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了。只是为了给黄禾露出马脚,我才把这段事情隐瞒了下来。” “哦,原来如此……”高警官拖长了语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虽然有运气成分,张警官依旧功不可没。” 道卿还在心里琢磨着高警官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走到了那个被架住的狱警面前。 “小李,”高警官声音一沉,“我可真没想到啊!” 被高管新称作小李的这位,道卿也认识,但不熟。他是分管第一分监区的狱警,平时话不多,但是踏实肯干,完全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个老实人竟然是金碧辉煌的卧底。 “如果能被你看穿,我这卧底也不用混了。”他一开口,刻薄犀利的口吻和平常判若两人。踏实肯干和狡诈犀利,究竟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高警官摆摆手,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一行人一齐朝着刑讯室走去。道卿原本也准备跟过去,可没想到忽然来了一同电话,来电显示是同城,但是完全是陌生的号码。 道卿略一迟疑便接通了电话,“喂,您好!是张警官么?”对方的声音细腻而甜美,“我们这里是市中心第三人民医院,患者马云龙已经恢复了意识。” 道卿当即回复道:“我这就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上架第一天,感谢猪猪妹纸投的一颗地雷,破费啦~另外两位是情义相挺的基友,在这里一并谢过~女道士写到了十万字,有质疑,有感动,欢迎大家继续关注!么么哒╭(╯3╰)╮ ( 第43章 派对的邀约 “啪!”霍岩重重一个耳光扇在霍震宇的脸上,拍着桌子怒喝一声,“你现在头脑还正常么?!” 还好房门被紧紧地掩上,众人只知道检查总长和他的爱子正在房内交谈,可是并不知道检查总长大人正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雷霆之怒! 霍岩脸色阴沉,负手在房中走了几个来回,最终神色阴郁地坐回了沙发上,“叶韶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我在检查总长这个位子上已经如履薄冰,你就不能给我消停点儿?” 霍震宇腰杆挺得笔直,“这件事,叶将军也知道?” “啧!”霍岩神色又露不满,“在这座城市里,你以为谁的一举一动不在叶将军的眼皮子底下?” 霍震宇左边脸颊挨的巴掌还在火辣辣地疼,刚才霍岩这一巴掌掴的,可是真没留半点情面。 “那叶将军还放任爱子胡作非为吗?” 霍岩猛然回头,用奇异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霍震宇。今天霍震宇到底是撞了什么邪?这孩子从小就伶俐圆滑,碰到事情绝不会死钻牛角尖,可他今天难道是吞了钢筋了,竟拐不过这个弯来? “叶将军怎么管教叶韶,那是他们叶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才当了几天检察官就以为翅膀硬了?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到你爸我这检察总长的份上,就凭你这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早就被前辈们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霍震宇没法反驳,因为他父亲说的都是事实。身为官二代,尽管他并不承认自己能力不够,但是他处处享受到的特权和福利都是他父亲的荫庇。 “可是父亲,这件案子已经引起了本市乃至全国范围的关注。我身为负责本案的检察官,如果不查清事实,怎么给民众和舆论一个交代?” “死脑筋!”霍岩额上青筋突暴,“民众要交代,你给一个交代不就成了?为什么非要和叶家扯上关系?叶韶是叶将军的独子,就算他再怎么不成器,也是叶将军的心头肉啊!” 是的,今天之所以有霍震宇被父亲霍岩叫过去痛斥一顿的场面,那是因为他确实安排了相关人员,对叶韶的一言一行进行了密切的监视。虽然没有把事情挑明,但是霍震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地传递了出来,他就是怀疑叶韶是嫌犯! 对霍震宇的这一举动,叶将军直接莅临检察院,和检察总长霍岩促膝长谈一番,对霍震宇的此举表达了不解和不满。s市没有能瞒过叶将军的耳目,而霍震宇这些小手段在叶将军面前简直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着实不堪一击。 霍震宇不是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心里早就把这些条条框框想得通透,只是他本心上不愿意这样做。 今天他来见父亲的时候,正从他公安系统的好友那里听到了关于道卿的消息。区区一个狱警,竟然也能有这样一番作为。他不仅发现了被检察院忽视的细节,成功地让马一鸣被杀冤案案情昭雪,更是顺藤模瓜查出了金碧辉煌伸出的幕后黑手。那天霍震宇还不知道道卿口中的斗争是什么,今天一听好友提起,顿时恍然。 原来一个小小狱警的力量,有时也可扭转乾坤!这样的认知让霍震宇更加不甘心,难道他堂堂一个正选检察官,还比不上这半路出家参加考核的张道卿么? 霍岩见霍震宇闭口不言,索性挥了挥手道:“算了,这事儿你若觉得为难,那也不用管了。我回头和下面知会一声,让他们把这件案子交给别人处理,你先回去吧。” “父亲!”霍震宇情急之下上前一步,“这件案子是我负责的,自然要由我来善后,父亲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会弄好的。” “不要跟我打太极!”霍岩用食指扣了扣桌面,“阳奉阴违的法子是行不通的!你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我都一清二楚!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回去休息两周,养好了腿伤再来检察院上班!” 霍震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挑战父亲的权威。父亲这里说的是让他回去修养,对外宣布的时候肯定又是另一个说法了,例如办事不利的检察官离职反省之类的。 这件案子办的,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 “那如果放任叶韶不管,他故态复萌怎么办?”霍震宇小心翼翼地掂量着父亲的心情,考虑再三,还是把自己心中的顾虑问了出来。 毕竟这种事情叶韶不是做不出来,第五起女大学生的奸杀案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 “叶韶身为将军之子,如果连这点眼色都没有,还是一味地给将军脸上模黑的话,以叶将军的铁血作风一定会给他点儿教训。”霍岩不耐地摆了摆手,“最近有空就回去看看,动辄半个月不回家,你妈也想你了。记住,在你胡闹之前,要先多为霍家考虑考虑。” “是。”霍震宇躬了躬身,退出了霍岩的办公室。 这个案子真就这么算了?霍震宇双拳攥紧,他真的不甘心。 手机在口袋中震动,来了一条短信。 霍震宇皱着眉头翻出手机,短信的发送者正是叶韶。 内容如下:伟大的霍检察官,我,叶韶,诚邀你在百忙之中参加我们的狂欢party!这里有惊喜!有惊吓!更有绝对不容错过的刺激!今天晚上七点,我们在金碧辉煌不见不散! ps:如果你不来,我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郑重地警告你,你绝对不会想承担这样的后果的!! 霍震宇看完了之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浪费时间去看这种脑残的短信,叶韶这种家伙本来就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参加party更是无从谈起。难道他这个犯罪嫌疑人是想贿赂检察官? 模不透叶韶是个什么想法,霍震宇索性不去模了,直接顺手按下了删除键,口中发出两声讥讽的轻笑,“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架,瓦爆不粗三更实在是对不起乃们,先两更垫垫,别饿着,别的……我会在以后慢慢补上的。 ( 第44章 狂欢当前 霍震宇删除短信的时候,却不小心忘记了一件事情。叶韶是个疯子,但也绝对是个言出必践的疯子! 可惜这会儿他正被父亲狠狠地痛斥了一顿,没有心情去考虑叶韶的想法。回到办公室里,霍震宇百无聊赖地坐了两个小时,最终才发现父亲果然是动真格的!一个下午他一点儿事儿都没找着,临了接到上司的通知,很客气地请他回去“休整”两天。 霍震宇在办公室又憋了半个小时地气,最终狠狠把钢笔往桌上一甩,果断卷铺盖回家了! “喂?”霍震宇靠在沙发上,拨通了辰凌风的号码,忙碌过后突然而来的悠闲,让霍震宇十分不习惯,“无聊的时候,做什么事情来打发时间比较好?” 辰凌风在泡吧,身边又换了一个小鸟依人型的美女。看到是霍震宇的号码,辰凌风贴在美女耳边呵了一口气,“宝贝,这里有个寂寞难耐的人,让我先来抚慰他一下。” 小鸟依人的美女娇美无限地白了辰凌风一眼,“就你最不正经!” “你不会又在泡妞吧?”霍震宇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后发现辰凌风没有回应,他狐疑地朝着辰凌风提高了嗓音。 辰凌风掏了掏耳朵,“声儿小点,别吓坏了我的宝贝。” “快说正经的!”霍震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不要惹恼一个烦躁的人。” 辰凌风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一起来我酒吧喝一杯怎么样?这里的美女和美酒任你挑!当然,除了我宝贝之外。” “没兴趣!”没等辰凌风一句话说完,霍震宇断然拒绝了。 辰凌风狠狠地盯着手机几秒,无声地用口型骂了一句脏话,“你这不是典型的精力旺盛导致的烦躁么?那么闲不妨看爱情动作片发泄一下啊!!” “爱情动作片?”霍震宇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片子么?” 噗……辰凌风听得一脑门黑线,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敢情霍震宇这家伙不知道爱情动作片,还是故意装傻充愣? “有,有很多!”辰凌风咬着牙根说道,“你长期以来的日子过得太简单空虚了,快去你家楼下音像店搜刮点爱情动作片来看看!” 辰凌风旁边的美女捂嘴偷笑,“你和谁说话啊,这么逗?” “我记得了,还有么?”霍震宇扯过一张纸来,拿笔刷刷记下爱情动作片几个字。 “不知道!没有了!我挂了,这儿正忙着呢!”辰凌风不想再和霍震宇这非人类说话,大家都是**,怎么偏偏和他交流这么困难?“你如果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空虚寂寞冷的话,就去隔壁找道卿玩儿吧。” 辰凌风愤然按下了挂断键,大气地挂霍震宇电话,怎一个爽字了得? 可是等他一回神,这才发现他刚才的措辞……似乎有些不恰当。霍震宇空虚寂寞冷和道卿有毛线的关系?为什么霍震宇空虚寂寞冷需要找道卿?如果他真去找道卿了,回头道卿会不会来扇他? 越想越觉得自己前程堪忧,辰凌风郁结了半天,这才往回拨了霍震宇的电话。没想到霍震宇这小肚鸡肠的家伙好像还在记恨他刚才挂电话的事情,竟然直接拒接了! 辰凌风颇为郁闷地灌了一口酒,伸手勾住身边小鸟依人的美女,对着人家水汪汪的红唇重重一口吻了下去,“宝贝儿,陪哥啵两口!” 爱情动作片?霍震宇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几个字看上去并不可疑,但是为什么从辰凌风口中说出来的感觉就这么奇怪呢? 两手交叠在脑后,霍震宇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带,“这个笨女人没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还是要给她庆祝一下吧?” “可是如果请她不来怎么办?不是白忙活了?超没面子啊!” “本少请她她会不来?” “那可说不准。这女人的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纠结了半天,霍震宇终于说服了自己。就算不给张道卿庆功,他自己也是要吃晚饭的吧?于是他果断换了换了一身衣服,到楼下超市里去买菜做饭。他拿手的菜不多,糖醋排骨,红烧鲶鱼。路过花店的时候,他看着里面的花团锦簇,看了心喜,也顺手买了一束。 下午的时间,霍大检查官都耗在了厨房里,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了桌,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霍震宇坐在餐桌边上,餐桌铺上了白色的桌布,散发的淡幽香味的花儿插在半米高的长颈玻璃花瓶中,素雅别致,却不嫌过于隆重。 一切准备就绪,霍震宇在心里默默地暗示了自己一句:这就是一顿普通的晚餐!他抬腕看看手表,已经靠近七点了,可是旁边道卿的公寓还是没有动静。难道是道卿被她的同事们拉去庆功了?心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霍震宇觉得大有可能。 其实今天的晚餐不是重头,重头是他还特意去楼下的音像店买了两碟爱情动作片,准备用来打发餐后无聊的时间的。动作片一定很惊心动魄,很有看点对吧?无视音像店老板猥琐的笑容,和那用黑色塑料袋包裹起来的碟片,霍震宇觉得一切都还算正常。 忽然打电话过去,显得有些突兀,霍震宇决定再等一等。张道卿这种中规中矩的女孩子,深夜不归的事情,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霍震宇试了试菜的温度,都已经有些凉了。 手表的指针一分一秒地指向七点,可是张道卿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实在不行,还是打个电话吧? 霍震宇正要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手机铃声却忽然大作,“叮铃铃!”突然爆发出来的铃声让霍震宇心头突突一跳,他瞪着眼去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这时候打电话来,一看来电显示,又是叶韶这阴魂不散的家伙。 “喂?” “哈哈哈,霍大检查官,partytime!”叶韶在电话那头一声尖叫,差点儿没刺穿霍震宇的耳膜。 霍震宇皱眉把手机移开了自己的耳边,“有事?” 耳边重金属摇滚的声音夹杂着种种欢声笑语,听起来场面确实热闹。只不过酒精、噪音,和风骚的女人,对霍震宇都不是很有吸引力。 “别这样嘛!”叶韶在电话那头扯着嗓子大喊,“我们的客人都来齐了,只差你一个呀!难道说最守时的霍检察官竟然迟到?这明显不是你的风格!” “错了,不是迟到。”霍震宇冷冷地纠正,“是我根本就没答应参加你这无聊的派对。” “哦……”叶韶的嗓音一下子沉了下去,诡异的语调中带着森森的幽默感,“那我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给你的惊喜都白准备了呢。” “如果你想听我问什么惊喜,那抱歉,你打错了算盘,我好奇心并不是很旺盛。”霍震宇随口敷衍两句,正准备挂电话,叶韶却适时地抢先一步开口。 “张道卿!” 霍震宇正要按下挂断键的手指一顿,“你说什么?” “嘻嘻,”叶韶轻笑出声,“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可是如果你不来,今天我们的美味礼物就多了一个。说不定大家意犹未尽的时候都会想争着尝一尝呢。” 沉默了三秒,霍震宇心中的怒气开始上涌,“叶韶你这混蛋!你给我适可而止!” “派对已经开始了,狂欢当前,谁还会等你呢?”叶韶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电话那头便再没了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眉儿小盆友摇尾巴说想看,那瓦就先发上来啦~么么哒,妹纸萌哭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