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曰》 序章:临川和红袖 序章“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仈jiu。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我不会反对,只是希望你以后对自己如今的选择不要后悔,也不要因为受到的挫折而气馁” 陆父按灭手里的烟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唔,知道了”陆离心不在焉的答应道,然后背着背囊转身离去。 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是永远也不会把老人的中肯之言放到心里的,直到他们被现实刺的片体鳞伤。 大学毕业的陆离放弃了父亲给自己安排的道路,义无反顾的投身到浩浩的商业大军里,然后在一次次的挫折和失败里逐渐的沉沦,意志消沉,整ri萎靡不振,直到三年后的一次车祸,陆离离开人世,留下悲痛yu绝的父母。 十年后,在另一方世界,一个山原水se的小院里,一名穿着素se长袍,束着发冠的中年儒士,垂钓在静谧的湖边,而在他的身侧,跪坐着一个穿着发鬓的男孩。 儒士甩杆如水,注视着浮动的浮漂淡然的说道“虽说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仈jiu。但若世事不可为,未必要轻言放弃,临川你不能修神,大抵也是命中注定,但若是因此垂头丧气,那未免有些小儿女姿态了 听到这话,名叫临川的男孩,跪坐在男子的身前低头不语,搁在膝盖上的双拳紧紧的攥着,鲜血从指缝里滴下,染红膝上的前襟。 男子搁下鱼竿站起身来,负手抓了一把鱼食扔进湖里,那些养傻了的肥鱼们纷纷露头,翻转着身体抢夺飘在湖面的饵料。 “孩子,等我这次回来,你跟我一起到南方的终南山,我看看你有没有练气的天赋。一个大丈夫,不行这两个字可不能随便说出口啊” 男子轻轻的把临川牵起,抚了抚他额前的头发,看着男孩眼睛里的坚毅,轻声说道。 “临川多谢伯父”男孩低头说道 “恩” 等到男子如仙人一般踏云离去,一名一直藏在角落里的红衣女孩跑到男孩的身边,心疼的看着他还在滴血的双手,轻轻的握住他的双手,女孩给他还在冒血的掌心上药包扎。 感受到手掌上的触模,看着满脸温柔的女孩,以及那一席艳丽耀人的红衣,临川有些自惭的低下头,嗫嚅着说道 “谢谢你,红袖姊” “没事,照顾你是姐姐该做的啊” 女孩把包扎的绷带系成一个蝴蝶结,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着男孩笑着说道。 在红衣女孩的注视下,男孩的脸红了一下,略涩的低下头。 红袖是千年不出的天才,仅仅比自己年长两岁,却已经是突破玄门的高手了。而自己,甚至连踏上修行的资格都没有。 临川已经可以想象到,以后红袖姐封侯入相,而自己卑微的仰视着她的模样。 大人物人马拥簇的喧嚣过市,小人物跪伏在地上,颤颤兢兢的不敢抬头。曾经亲如姐弟的两人形同陌路,交肩而过。不,甚至连交肩而过的资格都没有。一想到这里,男孩的心头就如刀绞。 现在,似乎命运的拐点已经出现,改变命运的地方就是终南山。炎国境内,那个唯一得到皇家尊崇的练气士修所。 ri子过得飞快,男孩静静的等待着中年儒士的归来,等待着自己前往终南山改变自己的命运。等待着自己可以在以后也以强者的身份重新站在红袖姐身边的一个机会。 然而命运是残酷的,就是中年儒士回来的前一个夜晚,元宵之夜,本事佳期盛景之时,却有无数的强敌袭击了山庄。 这是一个血雨交加的夜晚,寒冬时节的荆襄,大雨倾盆,天气冷得刺骨。残酷的杀戮遍地都是,曾经熟悉无比的一个个生命,在一道剑气闪过之后,变成了两段毫无生气的尸体。 这一夜,山庄内,血流成河,剑气纵横,各种仙家法宝,儒家观想,在虚空中来回的闪烁。 混乱中,红袖带着临川从院后的小门逃了出来。两个孩子光着脚板在山庄的后山冒着大雨逃亡。 临川体弱,惊恐交加之下,半路上就歪倒在一旁。女孩倔强的把他背在背上,艰难的前进着。 “红袖姐,放下我,不然都会死的”两具小小的身体,在夜雨侵袭之下,冰凉无比,临川趴在红袖的背上,虚弱的说道。 “不”女孩冷冷的拒绝。 “放下我,快点啊” “不” “放下我,不用你管” “不行” “苏红袖,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管我”男孩几乎带着哭腔了,照这么下去,自己最终绝对会害死红袖姐的。 “怎么会没有关系啊,母亲让我照顾你,这是我的责任啊”闪电划破天空,映亮了女孩儿有些惨白的脸庞,她理所应当的说道。 临川不在说话,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认命一样老实的趴在她的背上。 红袖就算再能跑,终究年纪有限,更何况还背着临川这个拖油瓶。最终,两人在后山的悬崖上被山庄里追出的杀手赶上。 看着脚下万丈深渊,以及深渊里那条怒吼的大河,临川脚下发软“红袖姐,咱们怎么办?” 女孩把男孩拦在身后,怒视着围上来的杀手们“退后,我保护你” 杀手们似乎因为面前只是两个孩子而放松了jing惕,他们没有选择一拥而上,一名身材纤瘦的杀手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握着两把凌烈的匕首。杀手上前一踏步,身影随之消失,然后一道寒芒闪过,红袖踉跄的后退一步,腰月复上多了一道血痕,躲过了致命一击。 第二道寒芒,第三刀寒芒,第四道寒芒,第五道寒芒。 每一次刀光闪过,红袖都是堪堪躲过,然后身上都会多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虽然红衣看不清血液流下的痕迹,但是很快女孩的脚下就形成一片片血洼。 “红袖姐!!!”无力的男孩看着女孩的惨状,凄厉的喊道,心底无比的痛恨如此软弱无能的自己。 女孩满身伤口,却神se不变,只是静静捏出了一个印决,似乎身上的伤口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纤瘦的杀手抛了抛匕首,身影再一次消失,这种猫捉耗子一样的戏耍让他很愉快。 杀手向前冲去,第六道刀光闪过,然而这一次却出现了意外。 红袖却在刀光闪过之前,身形一闪,突然向后跃去,完全躲过了这一击,然后在众杀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决一引,指向了悬崖的边缘。 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下,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大片黑斑。然后一具被劈成木炭的人体出现在了闪电之中。正是那名一直戏耍红袖的杀手。 变成焦炭的人体,在悬崖边摇晃了两下,一头栽进了深渊里,过了的许久,重物入水的声音才隐隐传来。 在场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很快,正中的那名杀手反应了过来。 “神修者?!不能留她,一起动手”听到这句话,所有的杀手一起扑了过来,法术与剑芒先期而至,两个孩子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楚楚可怜。 大部分杀手都冲着红袖而来,一名杀手却扑向了临川,现在,谁也不敢小看一名孩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长啸自空中传来。所有的法术和剑气都在这声长啸里化为齑粉。紧接着,一座遮蔽天空的巨大山脉从空中落下,将所有的杀手笼盖在里面。一道黑影窜出,临川感觉有人攥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窒息感传来,自己就被人提了起来。 山脉落下,将所有的杀手压成肉饼。山脉消失,一道穿着黑se长袍的男子身影出现在红袖的面前。 “叔叔”红袖扑进了男子的怀里。 来人是中年儒士的弟弟,红袖的亲叔叔。 那名逃出升天的杀手掐着临川的脖子,一步一步的后退,眼前的黑衣男子实在是太过可怕,一击之下,如天神降世,将自己所有的同伴化为肉酱。现在,似乎只有手里的孩子才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放下他,我让你离开”抱着红袖,感受到她身上的血腥味,红袖叔叔压抑着嗓子里的怒意,冷冷的说道。 杀手后退着来到悬崖的边缘,有些失控的摇着头,看起来似乎陷入了慌乱中。 “叔叔,一定要救临川啊”红袖从自家叔叔怀里离开,虚弱的站在男子的身边,焦急的看着被杀手制住的男孩,恳求的望向黑衣男子。 模了模侄女的头,黑衣男子伸手指向杀手“我说,放下他,我让你离开。我苏定边一诺千金” 杀手继续摇头,手中愈发的用力,临川甚至听到了自己脖子的吱扭声。“苏定边,你当我傻吗?我一松手,你肯定立刻杀我。哈哈哈,你们苏家满门怪物,活该今ri被灭门 杀手疯狂的大吼着,就在局势一片危机的时候,一把短剑缓缓的从男孩的袖口滑落到掌心,剑身古朴,上刻着两个小字:临川。 杀手扭头看了看身后悬崖,又看了看黑衣男子,一咬牙,飞身跃了下去,同时大声吼道“想要他活命就不要追下来” 看着杀手即将落下悬崖的身影,红袖慌张喊道“叔叔怎么办!!!” 没有理会慌乱的侄女,看着杀手跃起的身影,苏定边伸出的右手捏成一个剑指,一道寒芒从指尖she出,像一道划破黑暗的光芒,追着杀手的身影刺了过去。 临川感觉到自己腾空的身体,以及飞快离开的悬崖,心头一狠,反手握紧短剑,朝着杀手的小月复刺了进去。 杀手看见了冲着自己头颅飞来的剑芒,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刚准备侧头避过,小月复处却传来一阵剧痛,于是刹那间定在了原地,接着感觉什么钻进了脑门,便神识一片空白了。 剑芒从杀手的头颅穿进,从后脑勺飞出,带出了大股鲜血和脑浆,结束了一条生命。 临川在短剑刺进去后,非但没有感到杀手的反抗,反而是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有了松开的迹象时,心头一阵狂喜,拔出短剑,疯狂的穿刺了起来。短剑每一次**都会带出大股的鲜血,临川身上的白袍立时变成了血红se。 大小两道人影飞快的下落,很快就接近江面。 “轰隆”一声,临川落到了大江里,极大的冲击力让他脑子一沉,昏了过去。 悬崖上在苏定边she出剑芒的时候,红袖就哭着冲了过去。看着狂乱的女孩,苏定边摇了摇头,上前拽住她,一掌砍在颈子上。红袖身体一软歪倒在地上。 把侄女放在地上,苏定边自己跳下了悬崖。过了好一阵子,浑身透湿的黑衣男子独自飞上悬崖,抱着昏迷的侄女叹了一口气,踏虚空而去。 十几ri后。 红袖敛着双眼靠在马车的车厢上,依旧是一席红衣,长发披散在背后,甚至拖曳到了地面。 只是现在的她看起来跟往ri有些不一样,原本只是有些淡漠的女孩现在看起来居然给人一种寒冷的感觉,小小的年纪,身上却有着一股隐隐的出尘之气。 距离那晚的杀戮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红袖除了跟叔叔和已经归来的父亲聊过两句,就再也没有开过口。她庞大的家族经过那一夜的血洗,直系血脉只剩下可怜的三个人。 闻讯来的红袖父亲,当天就雷霆震怒,只身一人杀奔京师洛邑,根据叔叔的说法,那一天,洛邑豪门勾结外敌,残害家族的那些家伙,流的血比苏家要多百倍。 苏定方在洛邑横冲直撞,那些卑鄙的家伙全都付出了代价,血流成河,流血漂橹。城中静姝般的洛河都染成了红se。而炎国的统治者圣皇却高坐云端,默许了这一切。 “苏定方的怒火,只能用鲜血浇灭这就是圣皇叹息一声说出的话。 所有的不朽世家都在苏定方的愤怒下瑟瑟发抖,谁都没有想到,那个温文尔雅的中年儒士一旦发怒居然恐怖如斯。天下闻名的强者,如云如雨的军队,传承万年的护族大阵。这些不朽世家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苏定方的威能之下,化为齑粉。天下第一强者,军神苏定方,名不虚传。 不过,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红袖静静的想着。 在苏定方的教导下,整个苏家跟一只军队一样,行动高效,但是亲情淡薄。苏定方,苏定边,苏家,这些都是红袖的血脉姻亲。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红袖只知道,自己三岁的时候,母亲过世那一年,父亲抱回来了一个男婴,交给了她,然后奄奄一息的母亲告诉她,男婴叫陆临川,以后就是她的弟弟。 “照顾好他”生命走到了尽头的女子是这么说的。 几个月后,红袖的母亲去世了,父亲和叔叔出征了。只有那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小男婴陪在小红袖的身边。 时间如流水,在记忆的河床流逝。红袖慢慢的长到了,无数个光环在她的身上闪耀,她变成了天才,开始受到整个家族的重视与宠爱。而临川却是众人皆知的庸才,被所有人嫌弃和鄙夷。每次受到伤害之后,小男孩都会扯着红袖的裙角,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喊红袖姐姐。然后小女孩跟个打手一样,挥舞着藤条,把苏家闹得鸡飞狗跳。 在所有人都抛弃临川的时候,红袖始终站在他的背后,用自己小小的身体给他阵风避雨。不为别的,只为了当初母亲说的,照顾好他。只为了父亲出征后,只有这个小男孩默默的跟在自己身后。只为了他弱弱的喊自己红袖姐。 转眼间十年chun秋,事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两个孩子都有了少年人的姿态,红袖快十三岁了,苏红袖和临川一天天的长大,他们的生活也在一天天的变化。苏家愈发的强势,临川越来越低调,似乎被人忘记了一样。 但是也有不变的,比如红袖依旧是一席红衣,男孩和女孩一如既往的黏在一起,丝毫不避其他人碎碎杂杂的口舌。苏家兄弟继续开疆辟土,挣下无尽威名。 十年了,临川还是跟以前一样,完全不能修炼,只是他有时候会变得很奇怪,会说许多奇怪的没有听过的词,会做很多奇怪的没有见过的小玩意儿。 最怪的就是一个被他叫亲亲猪的小玩具。两只木头小猪亲在一起,中间用绳子连接,只要把两只小猪分开,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自动亲在一起。 什么坏东西啊,这么羞人也敢做出来。这是临川送给红袖的十二岁生ri礼物。想到这里,红袖脸上的漠然淡了两份,微微的露出一丝羞意。 十几岁的女孩已经明白很多东西了,有些长红袖一两岁的远方堂姐甚至已经嫁人了。跟她同岁的待阁的女孩们似乎也在蠢蠢yu动的等待着什么,沐chun节的时候都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踏chun。 在阳光明媚的ri子里,唯有红袖,一如既往的一身红衣,身后跟着一个素衣的男孩。有时候,红袖也会想,如果自己以后要嫁人……然后小女孩红着脸扭头,看看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不时会露出复杂表情的男孩。 似乎,只能嫁给临川啊。红袖害着羞想到。 不过,嫁给临川也不错啊。至少可以照顾他一辈子了。 这是小女孩朴素而又可爱的第一次心动。 事实上,如果故事继续发展,女孩和男孩长大,然后相互动心,私定终身。顶住家里的压力,最后喜结连理,开始幸福美满的生活,这似乎就是故事的结局。 然而,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仈jiu。 红袖第一次体验到了世事无常。半个月前的那场血雨,将她在心底悄悄编织的小小未来,瞬间撕的粉碎。 临川死了,或者说苏家认为他死了,他应该去死。 那一夜醒来后,没有看见临川。苏定边告诉她,临川被江水冲走了,找不到了。在那样的滚滚江流之下,一个孩子能有多高的存活率呢?接下来的十几天,整个苏家都陷入了疯狂的报复的行动,再也没有人关心陆临川这个本就该死的家伙,似乎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男孩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红袖靠在马车上,回想这一切,心里百味杂陈。 最多感觉却是疼。亲人去世的疼痛,一如当年母亲去世那天一般。再一次体会到生离死别的痛苦。 怨,怨叔叔不救临川。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救不上来一个孩子,他一向看临川不顺眼,认为他是侄女前进的阻碍。 恨,恨那些袭击苏家的混蛋,如果没有他们,生活就应该像红袖编织的未来一样,温暖而又平静的发展下去。 哀,哀伤临川的离去,哀痛以后自己的身后,再也没有一个男孩扯着自己的裙角喊自己红袖姊姊。虽然在心里还有一丝希望,毕竟没有发现临川的尸体。但是那个男孩终究还是消失了。 愤,愤恨自己的无能,如果自己拥有父亲,不,拥有叔叔的实力,那么临川怎么可能陷入险境。 女孩在心底想着这些,不由的攥紧了拳头。你们不是都说:苏红袖是天才吗?那么,我就让世人看看什么是天才。等到我跟父亲一样威压天地的时候……你们这些混蛋。红袖狠狠的想道:就全都去死吧!!!!! 黑暗,混沌,无边的雾,一点光明忽闪。 临川艰难的睁开眼睛,浑身的酸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 紧接着脑袋一涨,似乎涌入了许多奇怪的东西。男孩的瞳孔里,仿佛是开了缓播键的老式卡带机一样,一幅幅的画面静静的倒播着昨夜的风雨,湖边的儒士,红衣女孩,无尽的鲜血,复杂的印决,翱翔在空中的神龙,以及钢铁的巨轮,钢筋混凝土的都市,神se匆忙的人群,灯红酒绿的夜场,贯穿云层的蘑菇云,两个略显苍老的身影。 这一切的一切在男孩的眸子里,像时光隧道中的画壁一般,缓慢而坚定的掠过。 过了许久,临川的眼睛恢复了神彩,但是那原本属于孩子的纯净的眸子里似乎多了许多成熟的东西。洁净的小脸上无奈的浮现了一丝苦笑 “陆离?临川?庄周梦蝶” 小男孩稚女敕的声音里却有着一丝没落。 漆黑的房间里,临川小小的身子躺在一张草榻上,黑暗中,窗边如豆的灯光映出一片小小的光明。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浮现,来到了临川的身边。 “你是谁,这是哪里?”临川躺在榻上,看着那道黑影,冷静的问道 “大哉,紫阳” 黑影的声音就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坚冰。 这时,窗楹洞开,夜晚的星光流转,从窗口望去,夜空里群星璀璨,沸动的晨星似乎延伸至无穷尽的虚空,在犹如舞台灯光的星光里,黑影负手来到窗口,晨光动至。光柱内,临川静静的躺在榻上,犹如蝶变前包裹在茧子内彩蝶,等待着自己散发璀璨的时代 ; ( 第一章:夜雨,破庙 大炎,豫州,邙山南。 十月十七,夜,有雨。 ri近黄昏,正是夕阳西下之时,夜se自天际席卷而来,跟着暮se一起到来的是厚密压城的滚滚乌云,天se暗了下来,雷声阵阵,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提醒着这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风声呼啸而过,卷起山坡上渐厚的落叶。低沉的山势,隐隐的透出一股肃杀。冉冉的邙山匍匐在夜se中,犹如蛰龙伏地一般,气势苍茫而恢宏。 位于京师北侧的邙山,不但是扼守京师北门的要道,同时也是京城贵胄们的族葬之地。 天下有言:生于苏杭,葬于北邙。 苏杭之秀美,天下无双,所以苏杭称为世人口中赞扬的宜居之地。而北邙之地势,亦乃少有的厚葬之所,故而天下旺族的坟茔,大多位于邙山。 邙山南侧,阡陌旁有一破庙。 破庙时年久矣,再加上修缮不利,显得破败异常。轰隆隆的雷声一直闹腾到了午夜时分。此时,几点莹豆一样的灯光从早已失了窗纸的窗棂里透出。灯火随着山风摇动,非但没有给人安全感,却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夜se越发的深沉,一个人影从远处的山道中渐渐出现。那人穿了一身麻布短打扮,戴着一顶斗笠,肩上扛着一根扁担。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寒门子弟。 斗笠宽大,完全遮住那人的面庞,只能通过漏出的光洁下巴看出,这人的年纪应该很轻。 山雨yu来风满楼,此时黑云压至,啸风现行,呼呼的拉出了刺耳的鸣音。 带着斗笠的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天se,似乎是从yin沉的天空中看出夜雨将至,心中焦急,于是他脚下的步子也是愈发的快了。 正巧,一个拐弯便看见道旁的破庙,于是,似乎是从斗笠下听见一声欢快的呼声。夜间来雨,驱之愈急,却正好碰见避雨之所,的确是喜事。 那人快步来到破庙前,敲了敲庙门,见无人应答,便摘下斗笠提着扁担只身闯了进去。 恰好,此时一声惊雷便从天边迅驰而来,于是,一时间电闪雷鸣,乱作一团。 那人进了破庙后,回首看了看突闪的雷霆,心里暗叫庆幸。待得扭头看去,却是吓了一跳。原来庙中并不是与他想的一般寂静无人,此时的破庙内却是沿着墙边坐了好几个行客。年轻人愣了愣,犹豫着该不该打一声招呼,待得看到庙中的避雨客们都忙着个人的事情,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见状,年轻人也是心中松了一口气,便阔步走了进去,把斗笠夹在咯吱窝下,也挑了一个地方坐下。 微弱的灯火在越发蛮横的山风吹扰下,变得若隐若现起来,忽闪的灯光照在年轻人的脸上,映出了他的面容。 年轻人真的很年轻,看上去也就是十七八的菁菁年华,还未立冠,把头发松松的束起,用一根黑木叉做簪。身上的衣服虽破,但是脸上却很干净,一点也没见一般穷苦人家的污浊。再加上他眉清目秀的面容,也称的上一声英俊,更是神se里带着的一股朝气,给他增se了不少,使人看起来不禁暗自点头。 此时他折身来到西墙坐下,扫视了一周,看见在对面的破庙东墙下的,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大约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光线晦暗,面貌看不太清,不过身型轮廓倒是极佳的。而他的身边坐着一位带着面纱,穿着白衣的女子。这两人应该是一对夫妻,他俩小声的说着话,女子还不时的发出几声悠长的轻叹。 而少年右边的北墙下,却坐着一位身着短打扮,身型壮硕,面目蛮横的虬鬓大汉。 至于南墙之下,却是一位老婆婆和一个少年。这老婆婆满头银发,衣着华贵,满身都是富丽之se,眯着眼睛,低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却不知这样的大富大贵的人家怎么会在这破庙里避雨,而那老婆婆身边的少年更是叫人叫绝,少年弱冠的年纪,穿一身绯红长袍,丰神如玉,器宇轩昂,眉宇之间贵气逼人。绯衣少年坐在他婆婆的身边,搀着老人家,同样闭着眼睛,却高昂着头,无时无刻的都透露着孤傲之意。 年轻人有些吃惊的看了两眼那个绯衣少年,心想自己的老师王维文是当世大儒,也不晓得有没有眼前这个少年有气势。咂舌之间也没有考虑这等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夜雨破庙里。 看见庙里的几人自己忙着自己的事,于是年轻人也不多事,便把斗笠扣在头上,调来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扁担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 “嘿,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夜半无聊,咱俩说说话咋样?” 一个厚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年轻人惊得怆然起身,斗笠滑落到腿上,扭头看去,却是那个虬鬓大汉,炯炯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陆临川,我叫陆临川”抚了抚胸口,扫视了大汉两眼,年轻人淡淡的说道,似有不快之意。 “好名字啊” 大汉看起来应该是个热心肠的人,不见外的拍了拍陆临川的肩膀,便坐在他的身边,攀谈了起来。 这大汉果然憨直,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的底兜了个遍。他说他叫段刚,是个铁匠,看他洋洋自得的样子,应该是手艺不错。据他说,这是他第一次进京,是为了谋一份差事。 (这人好奇怪,也太自来熟了吧) 陆临川支支吾吾的回应着热情的大汉,在心里揣度的想道。 大汉越说越激动,还不停的挥舞着黑乎乎的大手,侧着身子洋洋洒洒的倾泻个不停。烛火忽明忽暗的照在他红彤彤的脸上,就连嘴角边轻颤的黑痣都清晰可见。 陆临川xing格温和,不愿打断别人的话头,也不多说,只是点头迎合他,心里却叫苦不已。 终于,大汉的嘈杂引起了庙里的其他避雨人的嫌弃了。 “聒噪,少说几句,怎么遇到你这么个蠢汉,吵得人不得安生 那位穿着月白长袍的书生站起身来,瞪着剑眉高声训斥道,说完后还扭头对着身边的女子笑了笑。 “是是,对不住对不住大汉看起来莽撞,却没想到竟然这般怂,一个书生训斥了几句,就把他唬住了。陆临川眉毛跳动了一下,诧异的看了看他,心里暗道:能屈能伸,还真是个人才啊。 大汉讪讪的看了陆临川一眼,退身回到那扇墙下,蜷了蜷身子不再说话。陆临川暗自出了一口气,可算摆月兑了这个聒噪的家伙,把斗笠扣在自己脸上,闭目养神起来。 庙里一片安静,外面雷声滚滚,似乎一整夜就要这样度过。只剩下庙中心的破案几上油灯,在风中一闪一闪的跳着。 就在临川开始一栽一栽的昏昏yu睡的时候,却感到身下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然后就是忽隐忽现的喧嚣声。听声音似乎是大量的马蹄声,以及钢铁的碰撞声。 这突如其来的嘈杂让破庙内的人全都惊醒了起来。 反应最快的是右边墙下的那个虬鬓大汉,在马蹄声刚起的时刻,这个大汉就翻身而起,直扑庙门,窜出去探看,一层眼见的红se光芒从他的体内散发而出,红芒淡淡的,就像雾气一样围绕在大汉的身周。 看到这一幕,陆临川的眉梢微挑,心道,这个大汉原来是个武修。 既然这么说,自然陆临川也是修行之辈喽。临川所在的这方世界名天地,修行之风大盛,尤以炎国为最。 修行者,原本只是为餐风饮露,练气合道以求长生,但是经过后世的发展,逐渐演变成一套以锻炼个人能力为目的的完整的修炼体系。 故曰:人有jing气神。 炼jing者就是体修,也就是武修者。以锤炼一身肉皮囊为目的,大成者,可开碑裂石,罡气纵横,扑杀敌与百步之外。甚至于体修的高人,可以化身法相,身高百丈,劈山断河,犹如天神降世。 而体修之上,则是神修者。人天生有三魂七魄,三魂者:天魂,地魂,命魂。七魄者: 天冲,灵慧,气,力,中枢,jing,英 神修者修炼命魂中的七魄以沟通天地。闻道者,挥手间风云变se,移山倒海。 至于练气士,虽然是真正的上古传承,无奈这些家伙整天神神叨叨的,藏匿在海外深山,很少出现在人世间,所以不为世人所知。再加上练气士的法门大多只是单纯的追求长生,没什么攻击xing,时至今ri,愈发的凋零。 段刚起身后,便冲出庙门,接下来,那对儿小夫妻也迅速的起身,青年书生在大汉刚刚起身的时候就神se紧张的拉着自己的妻子站了起来,转身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书生紧张的看着庙门,将自己的妻子护在身后严阵以待,只是他神se间惴惴不安,不知在担心些什么。 看见众人都起身了,临川也是一个翻身从地上挺了起来。 临川少年时比较奇怪,神魂秉异无法修神,体质孱弱亦无法炼体,后来弄来了一本练气士的修炼之术,名为《玄机藏》。但是《玄机藏》上面没有法决,无法攻击御敌,只能起个强身健体的作用。 无奈炎国这个地方,修士多如狗,高人满地走,纵然临川苦练多年,有一膀子力气,那也只算个毛毛雨。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临川没什么成就但是他好赖也修行十余载,一本《玄机藏》读的滚瓜透熟,虽然不知道自己修炼的经书是不是上等经典,但是他自知自己现在也算是身手矫健。 临川扶了扶头顶的蒲草斗笠,扫视四周,却发觉南墙下的那对祖孙二人似乎还在熟睡中,对眼下的突变没有任何反应。 看了看熟睡中的老少二人,临川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扁担捅了捅那个绯衣少年 “这位公子,醒醒,怕是出事了?” 临川的声音很温和,听起来跟温玉入水一般。 那绯衣少年被扁担捅着,有些迷糊的睁开了眼,当他看见那根还在捅着自己的扁担时,脸上一下就变了se “你干什么?” 绯衣少年厌恶的看着那跟裹着布条的扁担,厉声喝道 什么玩意嘛,不识好人心。临川在肚子嘀咕了一声,然后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扁担。 不过当绯衣少年听到庙外的动静时,眼神闪烁了两下,顾不得训斥临川,拍醒自己的婆婆,搀着她斯条慢理的站了起来。 马蹄声传来,在面外嘈杂的响着,跟天上的雷霆相衬,然后就是盔甲碰撞声伴着脚步声传来,而且离庙门越来越近。 这时,那个出了庙门探看的段刚却神se苍白的狼狈奔回,然后转身猛地关上庙门,撩起身上的短打,从怀里抽出了一个流星锤。 布衣少年疑惑的看着神se紧张的大汉,不知到底发上了什么事 “段刚老哥,到底怎么了,什么人来了?”临川看着段刚问道 “嘘”大汉示意他噤声。 “官军?”书生轻声问道 虬鬓大汉缓缓的点头,然后脸se慌张的说道“神,神威军” “神威军?” 白袍书生的脸se变得很奇怪,似乎在犹豫什么或者说在怀疑什么。 “神威军是什么?”陆临川初来咋到,不知道京畿之地的情况,好奇的问道。 “拱卫京师,虎戍雒邑,九卫之一的神威军”一个声音朗声说道,临川扭头看去,正是那名俊逸的绯衣少年,此时他已起身站立,身量极佳,正扶着那位老婆婆走来。 “这神威军怎么了,听到他们的大名,你们这么不安?”看见几人的神se,临川便猜出这神威军恐怕不是什么良善。 “素有恶名”绯衣少年再次说道。 临川看了他一眼,不知这个丰神如玉少年到底什么来头,看他这派头,实在是不似常人。 就在庙里的众人慌张难安的时刻,一声巨响传来,然后那扇封闭的庙门突然裂成数快,飞了起来。 ; ( 第二章:锦绣公子 虬鬓大汉看到门板飞来,挥舞着流星锤砸开那些碎裂的门板,旋转的锤光带着如同锦缎般的红芒,犹如旋转的红云护住大汉的周身,流星锤碰撞到飞溅的门板碎片时,除了碰撞的闷响声,竟然还有火花四溅,好像燃烧的木炭在相互碰撞一般。红光砸开的碎门板上,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 临川修行多年,却有功无法,这是第一次看到人运功,神se间多为好奇之se。 大雨开始倾盆而下,就好像突如其来的瀑布一样,带来哄闹的水击声。 门板飞she,在雨帘之后,一个巨大的马蹄出现在洞开的庙门处,马蹄跟海碗一般大小,人立抬起,然后重重的落下,在地面带来剧烈的震动声,厚重的青石板被这一沓顿时龟裂成片。一匹高大异常的骏马缓慢的踱步走进小庙里,顿时将原本宽敞的小庙撑得满满的。一个身着黑甲,唯有面甲上带有金se条纹的骑士,挟裹着风雨,稳稳的骑在骏马上。 骑士在马上抖了抖身子,褐se披风上带着的雨水呼啦啦的落下,倾洒在破庙的地板上。 而庙外不时传来声响,阵阵钢铁的碰撞声令人胆颤心惊,看样子这神威军似乎在庙外还有不少人。 庙内的骏马打了一个响鼻,吐出一股白雾,它背上的骑士低下头看着手握流星锤,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大汉。 一声轻哧声从遮着的面甲下传出,然后黑甲骑士甩了甩自己的手甲,金属的手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看着紧张大汉,骑士缓缓的拔出腰间的长剑,长剑出鞘,带出刺目的寒光,庙宇之内,铖然而肃 骑在骏马之上,黑甲骑士缓缓挥剑指向大汉,尖锐的剑尖离他的鼻尖只有一寸之数。段刚的额头出现一滴汗水,汗水顺着他的胡子慢慢滑落,然后摔在地上变得粉碎。 “不知……大人何事?”虬鬓大汉看着鼻尖处的利剑,吞了一口口水,生意颤抖的迟疑了一下说道。 “避雨” 黑甲骑士冷冷的说道,可能因为戴着面甲,声音听起来嗡嗡的。 “那,大人利剑出鞘,又为何事?” 段刚一边发问一边缓缓的收回自己手上的流星锤。 “呵呵”黑甲骑士笑了两声,然后突然挥出手中的长剑,长剑带出一道寒光,划过大汉的脖子 “段刚老哥!”临川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惊,就惊呼了出来。在京城之恻,这神威军竟敢肆无忌惮的杀人,猖狂于斯。 几缕胡须飘落在地,虬鬓大汉段刚模着自己秃了半截的下巴,原本茂密的胡须现在一半有一半无,竟然分外的可笑。可是段刚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目诧异圆睁,突然双腿一软,坐到在地上。 “怂货,一剑就把你吓成这样” 骑士看着坐在地上的段刚,不屑的说道 “神威军办事,都给我滚出去”用剑指着破庙里的众人,骑士高声喝道 段刚似乎被这一声喝醒,不敢犹豫,连滚带爬的出了庙门,眨眼就消失在雨幕中。 临川原本还羡慕段刚的修为,现在看见原本还威风凛凛的修士居然这么就这么连滚带爬的出去了,也是一阵愕然,心中不免把那些其他修士看轻了。不过当临川看到还握着长剑的骑士时,知道自己也属于那无关人士。 此时,那名书生手持长剑侧着身子把妻子护在身后,紧张的看着骑士,喉咙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于是他带着妻子一点一点的挪出了破庙。就在书生刚出去一会儿,突然外面传来一大群男人的调笑声女子的尖叫,以及书生的怒吼声,然后,就是一大片的兵器出鞘声。 黑甲骑士扭头看向庙外,将长剑入鞘,拨转马头大声喝道“都给我老实点。来办正事的!” 黑甲骑士的命令一下,外面立时安静了下来。 临川抱着自己的扁担,按着斗笠,擦着那批骏马小跑了出去。 黑甲骑士目视着布衣少年出去,突然,黑甲骑士轻咦了一声,噌的一声又拔出了长剑,指着少年喝道 “站住” 少年的身影立刻停在院子里,大雨倾盆而下,几霎的时间,少年的布衣就完全的湿透了。 骑士驱马上前,雨水打在盔甲上发出噼啪的碎响。长剑一点点的靠近,少年站在雨中,丝毫不敢乱动,直到锋利的长剑抵在少年的背心。 “转过身来,动作慢点” 骑士的声音冷冽的厉害。 临川感到眼前的骑士似乎有着无边的杀气,实在是骇人。心中不由的多了些胆怯。脚步发虚,肩膀不由自主颤抖个不停,但是在长剑的逼迫下,还是老老实实的慢慢扭过身子。 “大,大人。何事?” 临川低着头,颤声问道,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跟段刚比起来也强不到哪里去。 “斗笠摘了” 骑士用剑尖轻轻的戳了临川一下,吓得他向使劲退了两步。 看见少年惧怕的样子,骑士似乎很得意的晃了晃头。在骑士的逼迫下,临川用颤抖着手摘下自己的斗笠。 黑甲骑士在马上俯子,想要看清少年隐藏在黑暗里的脸,只是在他俯身的同时,他原本直指少年的长剑,不由自主的垂了下去。 可能是天黑也可能是少年的头发被雨水打湿,骑士看不清少年的相貌。于是他恶狠狠的说道 “把头抬起来!!” 临川被他一喝,心里一哆嗦,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骑士这么关心自己。在剑锋的逼迫下,临川迟疑的抬起了自己的脸。 就在骑士准备凝神观察的时候,异变突起。 只听见一声巨响在头顶响起,然后眼看着庙宇上的横梁连同着屋顶整个塌了下来。庙宇建了多年,更兼屋岭甚高,一旦砸中肯定落不了好。一人合围的梁木携带着铺天盖地的瓦当朝着正下方的黑甲骑士砸下。 黑甲骑士抬头看见了头顶的异变,双腿一夹马月复便要驱马逃离,他胯下的骏马是产自北国幽州的黑炎魔,为神威军专用,神骏异常,ri趋千里实在是不在话下。 就在黑甲骑士驱马前进的时候,却忽的有一道红芒在庙内闪过。红芒速度极快,在黑炎魔马腿上一划即去。 然后就看到一道血线自马腿上喷she而出,接着整条马腿就直接折断。马腿断面平滑如镜,碎骨和肌理清晰可见,只一瞬间鲜血就喷涌而出。 黑炎魔骏马被废了一条腿,疼痛难忍,当即就人立而起,长啸不已。任背上的主人怎么驱使也不再前进一步。 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坍塌的庙宇就铺盖而下,将黑甲骑士连同他的黑炎魔马一起埋在了下面。 坍塌的废墟轰隆隆的落下,砸在地上当起了浩荡的烟尘,迷人眼目。一块儿碎瓦柯琅琅的滚动了两下,发出了几声脆响,四下一片肃静。 “咳咳” 烟尘中响起了几声咳嗽声,然后就看见临川打着滚从弥漫的灰尘里逃了出来。少年洁净的布衣上现在全是灰尘,就连白净的脸上也惹得全是泥道子。 呆在院子里的黑甲骑士的属下们看着从废墟里滚出来的临川,目目相视。 “嗨,你,你们好啊” 临川站起身,揪着自己的衣角冲那些看着自己的武士招了招手,磕磕绊绊的说道。 “杀了他”不知是谁突然怒吼了一句。 “铮”然后院子里顿时响满了兵器出鞘的声音,喧嚣的喊杀声扑面而至。 临川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数十名士兵,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扁担。 一名兵士率先冲到前面,凶神恶煞的挥刀砍向临川,看他的样子,恐怕是要把临川一刀砍成两截。 临川在河滨的时候,家贫无依,除了乡亲们的接济就是靠自己在山林里的游猎为生了。靠着多年修行,身强体健,就是山林里的虎豹,也不是临川的对手。而且临川还有个小秘密,那就是他的身体天赋秉异,受的伤口恢复的特别快,因此与人打斗的时候可以不惧刀兵,经常以命搏命。 所以这个开朗少年虽然看起来文弱,其实却也不是看上去生那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那名兵士的刀势来的凶猛,临川顺着向旁边侧身躲避。待得对方一刀砍空,便用手中的扁担直插对方腿下,然后发力直接接挑翻,接着临川神魂一震,丹田内的气旋喷涌而去,真气瞬间遍布全身。 “喝!!”少年挥舞着黑se扁担狠狠的砸在倒地的神威军士兵身上,对方一口鲜血喷出来,双目圆整软倒在地上。 一招见喜,临川也是心里高兴,挥舞着扁担,状若疯虎的冲了上去,一根扁担挥舞的跟个陀螺一样,神威军的士兵进不了两步主内。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些刚刚还威风凛凛的兵士们,现在全都仰头昏倒在院子里。 临川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扁担,再看看那些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士兵,砸吧砸吧嘴,感觉这种揍人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愉悦,浑身通泰。临川心中不禁暗爽了一下,小小的自得一番:原己也算是高手了,只是不晓得现在使扁担的水平能不能比得上以前使板砖的那种威风劲儿。 就在少年有些自鸣得意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背后一冷,一阵巨力袭来,然后就不可遏止的向前扑去,这一下足足飞出去四五丈。 临川趴在地上,呸呸的吐出了两口泥,只感觉眼冒金星,背后火辣辣的疼,似乎浑身的骨头都摔断了一般。只是身后有大变故,由不得他不转身,临川艰难的翻个身子,向后看去,当即就目瞪口呆。 那些庙宇砸下堆积起的巨大废墟,此刻就像轻柔的落叶被北风席卷,又像巨石入镜湖,掀起惊涛骇浪,废墟四散飞上天空,旋转着远远的炸开。 在惊涛骇浪的漩涡中心,一道身影傲然而立,他手中长剑指空,浑身被狂暴的黑炎包裹,掀起无形的飓风,背后的披风凛然飒飒,旋风将草木巨石挟裹而上。 刚才段刚身上的红芒与此人身上的黑炎相比,可谓萤火与皓月争辉。就像蜡烛的莹莹之焰火焰与喷薄的火山熔岩一般。 这人正是刚才被埋在废墟下的黑甲骑士,有他的盔甲和身边的马尸为证。 临川看着那个黑甲骑士,瞠目结舌,这等伟力竟是一个人爆发出来的景象,这神灵一样的身姿,实在是令人仰止。 “乖乖,这恐怕有脉轮境了” 临川惊语道,心底暗叹,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大修行人,想到这里,不由心神摇弋。 黑甲骑士身周的旋风越演愈烈,可以看到那些飞上天空的巨石似乎都发生了皲裂,原本巨大的屋瓦瞬间便被搅成粉碎,就连那粗壮的房梁都被撕成数段。黑甲骑士借着风势,居然慢慢的双脚离地,腾空而起,黑炎升腾在他身边,旋风环绕,似乎真的化为神人。 临川躺在地上,因为风大,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吹散的长发数次遮住眼睛,几次拨开无效后,临川不耐的把他们搓成束,然后用嘴咬住。看着天空渐渐变小的黑甲骑士,临川心中担忧了起来,自己打伤了他这么多扈从,这个神威军会不会报复自己。 “锦绣公子,没想到你也会靠偷袭的伎俩,还是现身吧” 黑甲骑士升到一定高度就不在上升,用长剑环指大地,高声喝道,雄壮的声音在天空浩浩响起。 (锦绣公子?这是何人?) 临川听到黑甲骑士的话,有些愣愣的想到。 就在临川出神的时候,一个如金如玉,清泉幽谷的声音在他的身后淡淡的响起 “聒噪,什么时候圣皇的狗儿敢在我面前狂吠了。待我打断你的狗腿,掰了你的狗牙,看你还如何猖狂” 这声音悠悠然然,出尘之意赫然弥璋。 ; ( 第三章:带她走!!! 临川扭头看去,只见一道绯se身影竟然从空气中慢慢的浮现了出来,就好像泉水中晕开的红墨亦或空气中突显的魅影。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临川直感到背后发凉,这到底是人是鬼。待得他定睛一看,愕然,说话之人竟是那名风华无二的绯衣少年。此间少年长袍飘摇,双足微微离地,悬空一尺之上,两鬓的长发在风中随之摇曳。而在少年身旁,那名华衣的老婆婆安然的盘腿而坐,闭目低头不语,似乎头顶之上那滔天的声势都与之无关。 “呵呵,原来天下闻名的锦绣公子也是一个只会呈口舌之利的弱冠少年,不过这模样的确是俊俏,不愧山南四公子的佳名 天空的黑甲骑士朗声说道,洪亮的声音在整个天宇回荡,震得临川双耳发鸣。 “我是不是只会呈口舌之利,你很快就会知道 绯衣少年不理会骑士的调侃,只是淡淡的说道,满是寒意的声音在临川身后飘来。 “哈哈哈,锦绣公子,我说你莫要猖狂了,现在你还有何底气摆出这等姿态,不知谁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的逃出了洛邑,这里是山北,可不是长川” 天空的黑甲骑士得意的说道,似乎刚才锦绣公子的话语,他似乎并不在意一般。 “你这个小人物,我何曾把你放在眼里过,一个蝼蚁般的存在罢了 锦绣公子莞尔一笑,不屑的说道。 “呵呵,待我擒下你,交予圣皇,将你的骄傲打落泥潭,到那时,看你这张俏脸还能不不能摆出现在的这幅小公鸡的样子。哈哈哈,只可惜了苏黎公主的一片深情”林焕的声音在面甲下传出,在虚空中嗡嗡的响个不停。 “林焕,你这混蛋,苏黎的事情我跟你们没完。哈!擒下我,我先要了你的命” 锦绣公子闻言突然大怒,双臂一展冲天而起,挺拔的身姿向着那名叫林焕的神威军官直直的冲去,在空中飞舞的少年有如仙人,他身上的绯衣猛地展开,一团火焰字体内喷涌而出化作两只双翼又像一朵盛开的火焰般在天空绚烂燃烧。 (这个苏黎是谁,似乎是个公主,为何着林焕一提他的名字,这锦绣公子就怒了) 火焰在空中闪烁,临川微微的迷上眼睛,同时心里好奇的想道 此时,在凌霄之上,林焕脚踏虚空,看到冲天而起那团火焰时,他的嘴角一勾,扭身将长剑高高举起,一层沸腾黑炎瞬间布满整个剑身,然后他缓缓的画出一道圆弧,朝着那火焰化做的大鸟斩下。 临川躺在地上看着空中的碰撞,双唇微微合开,眼睛直直的盯着,眨都不愿眨一下。天空中,赤se与黑se撞击在一起,泾渭分明,气浪一层层的从碰撞处迸she而出,碰撞的火焰愈演愈盛,黑炎就像一团猛地吹鼓的面团一般,迅速变大,而那道红se的身影则跟一根尖锐的长矛一般,将面团刺穿。 就在此时,林焕和锦绣公子在空中激战,临川在地上看得入神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在天空中出现许多黑点,还不待他细思,便发觉这些黑点竟是那些被黑甲骑士卷上天空的碎石与废墟。碎石从空中落下,拉出呼啸的风声,朝着地面砸下。 “老天” 临川低喝了一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躲开了一块落下的砖石。青砖自高空落下,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声,其势极沉,若是砸中了人恐怕当即xing命不保。 砖石越落越多,临川鱼挺起身,舞动着扁担弹开砖石。怎奈他一人力小,是怎么也护不住全场的。那些被临川打晕的军士们,此时在碎石的碰撞下,已经大半横死当场,极个别重伤的家伙,发出凄惨的悲鸣,死去的士兵死相极惨,全都是浑身裂洞,死无全尸。 临川看着这满地的死人,心中的震动实在是难以为外人道哉,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闻之yu呕。 回首看去,临川却发现一团虹影巍然不动,正是那位华服的老婆婆,现在她老人家仍在闭目养神,将满天落下的异物视为无物。 “婆婆,快起来,躲躲啊” 临川向着婆婆跑去,一边打飞那些落下的废墟。 华服老婆婆对临川的话毫无反应,看起来跟死人一样。 这时,一截断裂的横梁自空中落下,砸下的地方正是那位老婆婆盘腿坐着的地方。 临川一个飞跃扑过去,将华服老婆婆扑着推到一边,横梁落下,地面一阵震动。临川扭头看去,这厚重的木头离自己的鞋底只有一尺多远,顿时一阵后怕,冷汗如浆出。 双臂使力紧了紧,却发现怀里似乎没东西,临川心头一急,低头看去,却当即陷入呆滞。 自己怀里抱着的哪里是一个垂垂老者,分明是一个两三岁大小的小姑娘,这小女孩jing雕玉琢的,小脸粉女敕可爱,长发垂髫乌黑发亮。此时小东西正迷迷茫茫的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临川。 临川与她四目相对,竟然感到一脸红。清泉一样的眼神,似乎拥有着直刺人心的锐利。 又是一声呼啸传来,临川抱着小女孩站起身来,低着头拼命的向前跑着,两旁的碎石断木不停的在他们两侧落下。 “小心” 突然,一声怒吼在身后响起,临川不待多想,下意识的就向前扑去。 在下一个瞬间,一把冒着黑se火焰的长剑就颤颤的插在临川刚才站立的地方。 临川看着那把长剑,心底透凉,哪里想得到不过是一次意外的避雨,怎么就惹到了这般凶险的事情。 抱着小女孩站起身,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她,小家伙揪着自己的衣领,小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上,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临川心底一颤,觉得自己双臂立即充满了力量。 使劲的抱了抱怀里的女孩儿,看看远处的树林,少年决定准备先躲进去在说。 这是,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砸在临川的面前,大地都在这一下中变得晃动不已,临川紧紧的抱住小女孩,向后急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型,向前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他的去路。来人正是神威军林焕。 高大的身躯,泛着光芒的盔甲,林焕站在面前,巨大的气势压制的临川几乎喘不过来气了。 林焕向着临川伸出了手“把她交给我” 临川看着那双冒着黑炎的手甲,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抱着小女孩的双臂再次紧了紧。 “恩!给我!” “不” 几乎没有思考,临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林焕。 “你这是找死!!!” 林焕似乎很意外临川的拒绝,愣了一下后。随即愤怒的吼道。 挥手召回自己的长剑,这个高大的将军朝着眼前的少年和女孩,劈头斩下。 临川感到这一瞬间,一股强压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双腿一软,就单膝跪在了地上,临川抬起头看着迎面而来的长剑,强烈的恐惧兜头浇下,将他整个包裹了进去。 闭眼等死恐怕就是现在唯一的方法了,临川弓腰将女孩护在怀里,心头不无遗憾的想到:可惜了这个天使一样的孩子。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利剑临身,临川疑惑的抬头看去。 一道红se的身影自己身前,挡住了那道斩下的剑锋。锦绣公子高举双手,将长剑紧紧的夹住,殷虹的血液从他的白玉一般的手上流出,沿着光洁的手臂流到他的长袍之内。 “你……”临川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心中的震动难以言表。 锦绣公子扭头看向临川,金se的眸子闪烁着耀人的光彩,然后临川感觉时光一顿,似乎有什么东西停下了一样,一片被风吹落的枫叶,缓缓飘摇,然后被劲气绞碎。此时,原本应该四散飘逸的碎叶,现在却凝固在了空中。 被秋风袭扫的长袍,在烈风中拼命的摇曳,像舰首的战旗。此时时间一定,衣角凝固在风中 是静止的落叶?还是固定了的衣角? “你好,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 绯衣少年似乎露出了一个微笑,脸上显现出疲惫的神se。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行,行”临川看着少年的笑容,吃吃的答应道 “谢谢,我请您保护好您怀里的孩子,好吗?她叫梨儿………保护好她” 这一刻的锦绣公子,似乎处于一种风轻云淡的状态,好像眼前的生死大敌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该怎么保护她?” 临川站起身,看着绯衣少年,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带她走” 那俊公子低下头,低声说道。 “可是……我该去哪” “走!!!!” 锦绣挥动衣袖,一股飓风挂起,卷着临川两人高高的飞起,向着苍凉的邙山飞去。 在飓风刮起的瞬间,临川感觉时光又开始了流动,碎叶开始飘落,然后被风一卷,瞬间无影无踪。锦绣公子被风吹动的衣角开始拼命的摆动。林焕的长剑也在这一刻以更凌厉的姿态再度劈下。 临川看着地面越来越远,自己被飓风卷着越转越快,在彻底晕头转向前,他看向了怀中梨儿,她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小脸上似乎出现了两道水光,看到这一幕,临川没有来的心中一痛。双臂发力,将她紧紧的搂住。 然后铺天盖地的眩晕感扑面而来。 ( 第八章:红袖姊姊 本来临川的确想就这么放了大汉,但是被书生这么一搅和,倒是让他想起了前世地球那帮小混混的做派。就这么放了这红脸汉子倒不是不可以,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他离开之后会不会报复自己啊。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况且自己还不是强龙,低调为妙啊。尤其是他们伤害梨儿怎么办,毕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完全不具备自保能力。 “当~~~~当” 就在临川皱着眉头苦死的时候,却在巷口外的大街上,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锣声,这声音极响而且很有穿透力,一下就把临川从思绪里震了回来。 “巡检司!!!!” 锣声一响,书生和红脸汉子一起变se惊呼道。 看着两人的反应,临川有些吃惊,尤其是书生的反应更是令人奇怪。这红脸汉子是黑帮分子,属于征服积极打击的种类,毕竟那巡检司要放到前世是相当于jing察局的,所以他反应剧烈很正常。但是这个书生怎么看都是受害者,他在哪喊个屁啊。 白袍书生再喊完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要起身逃窜。但是当他看到了抱着梨儿呆呆的站在一边的临川,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止住了脚步。书生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半圈,然后突然放声喊道 “救命啊,救命啊,秦风帮的长臂猿在这里,秦风帮的长臂猿在这里” 那红脸汉子此时已经站起身来,一副随时准备逃跑模样,此刻听到书生的喊叫,吓得一张红脸变成了白脸,瞬间反应过来,猛地向着书生扑了过来 “你这个混蛋,再嚷嚷老子弄死你” 临川一直防备着他呢,见他刚一动就伸腿过去,红脸汉子不察,当即一个靓丽的狗吃屎摔倒在地上。 此时白袍书生也跟火烧一样,一把扯住临川的袖子拉着他没命的跑了起来。 两人跑的飞快,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穿过了好几个巷口,雒邑城内的幽深小巷遮住了天空照耀的阳光,两人的身影再光暗之间不停的穿梭。就在这时,临川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了红脸汉子的惨叫 “别动手,别动手,我投降我投降,啊~~~~~~” 红脸汉子叫的极为凄惨,似乎承受着极大地痛苦一样。听的他背后一阵发凉。 “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跑?再说你跑就跑,拉着我为跑什么?” 临川赶了几步轻松的追上了正亡命大逃亡的白衣书生,瞅着他疑惑的问道 “别……别问这么……这么多,千万不能被……被巡检司抓住” 书生跑的很快,上气步接下气的说了几句就再也张不开嘴了,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 可以看出,这个书生对洛邑是极为熟悉的,就连这些幽深僻静的小胡同都很了解。 两人没命的跑了很久,或者说是书生没命的跑了很久,终于在一户破落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书生跟死狗一样的靠着院墙,伸着舌头,大口的喘着气。 临川跟着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这里似乎是一片破旧的城区,放眼望去,全都是那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四合院,有些墙头上,甚至还大把的长着荒草,显然是荒废了很久了。 怀里的梨儿似乎是也知道紧张局势已经过去了,不再紧紧的抱住临川的脖子,而是跟着他一起观察着四周,水汪汪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好奇的se彩。 “这小姑娘是?怎么前两天没见过”那书生的气血回复后,又凑到了临川的身边,看着可爱的梨儿,奇怪的问道 听到他这么说,临川低头看去,有些奇怪的低头看着梨儿,心想小丫头怎么又变回女孩了。梨儿看见小叔叔在看自己,抿了抿嘴唇轻轻的锤了他胸口一下,然后笑眯眯的低下头。 “兄台?”书生看临川听见自己的话后,低头看去,就不在出声,有些疑惑的问道 “哦”临川回过神来,模了模梨儿的脑袋“这是我侄女” “好乖巧的丫头啊”书生看着梨儿,带着羡慕的说道 临川听到那书生称赞梨儿,也是没有来的一真高兴。然后他突然醒悟过来现状,脸se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低声看着书生质问道“这位兄弟,你今天干的事也太不地道了吧。你我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你就这么把我卷入你的冲突里。兄弟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妥?” 书生听到临川的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se,收敛仪容,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大炎没有跪拜礼这种礼仪,超过九十度的大鞠躬,就是大炎最庄重的礼仪了。临川看他这样子,心里纵然有不快现在也不好说出来了。 “这位兄弟,小生宁子全,字无缺。在这里给兄台赔礼。敢问兄台大名” 临川看见宁子全的样子,下意识的也要拱手回礼,结果发觉双臂还抱着梨儿,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敢当,我姓陆,名临川 “陆临川”宁子全小声的念叨了一句,然后才开口道“今ri之事,的确是子全失礼了,只是事有从权,其中的原因,还望陆兄能过听我好好解释” “说吧,我听着呢” 临川随口说道,似乎全不在意的样子。全都是因为在他说话的时候,梨儿在他的怀里扭个不停。临川抱不住她,只好把她放到地上,谁知小丫头竟然自顾自的找了个墙角,蹲下看蚂蚁去了。 宁子全看见临川的样子,感觉自己酝酿的感情似乎都白费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临川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告罪。 “那个陆兄,这里就是小生的陋室,陆兄不介意带着令侄女,一起进去坐坐吧” 宁子全指着他身旁,不过三五丈远的一个小院门,略带尴尬的说道 临川顺着宁子全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不过宽不过三尺的小门,一道墙上清漆尽落的露出青砖的院墙,还有墙后隐隐闪现的飞檐以及屋檐上的衰草。 临川点头同意,唤来梨儿,抱起她跟着宁子全走了过去。 宁子全当先走了几步,来到院子前,轻轻的叩了几下门,然后推门进去,站在门槛后对临川做出请的姿势。 抱着梨儿迈进小院里,环视四周,发现院落虽然破落狭小,但是却收拾的干干净净,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称得上一尘不染,而院子的左半边搁着一方挖了一半的土坑,看样子是想做一个池塘,而院子的右边则放着一张石桌,几方石墩。 “陆兄,在下这鄙室如何宁子全看见临川的表情,微微有些得意的说道。 临川点点头,谓然称赞道“院落虽小,满堂金玉啊” 听到他的称赞,宁子全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冲着正堂的房间喊道“夕儿,家里来客人了,去冲上一壶茶” “是,夫君 一道温婉清扬的声音从堂屋里传了出来,然后门扉打开,一个穿着素se襦裙的妇人人从房间挪步而出。 临川看这妇人脸上带着面纱,虽然看不出长相,但是仅凭风姿绰约的身型,就能判断出这一定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这是贱内,姓颜名夕,家里一直都是她打理的”宁子看着自己的妻子,说起话来声音都是轻声轻语的,仿佛她是世间最好的宝物一样。 “宁夫人好,在下陆临川,见过夫人”临川拱手道 “小妇颜夕,见过陆先生”颜夕诺了个万福,淡淡的说道,然后冲着宁子全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临川和宁子全来到石桌旁一人挑了个石墩坐下。临川看着宁子全,示意他可以解释今天的事情了。 “陆兄”宁子全站起身,一辑到底“今ri之事,的确是我宁子全不对,对不住陆兄了” 临川看他又这样行礼,实在是不好还坐着看,也只好站起身来,扶住了鞠躬的宁子全。 宁子全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后双手负于身后,踱步慢慢的说了起来。 “今ri之事,在下实在是也有苦衷的宁子全说到这停了下来,咬了咬嘴唇,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然后突然话锋一转,问了起来“那个,我今天上午,看见陆兄在明正街到处向人打听事情,不知道陆兄在打听些什么?在下不才,曾经在这洛邑城内厮混过一段时ri,对于本地的人文地理倒也熟悉,希望能够帮上陆兄” 临川歪着头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宁子全,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趣人啊,实在是聪明的要紧。不过,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对这个家伙,临川可是一直都带着jing惕的。 倒是宁子全说自己对雒邑很熟这点,的确是有些打动了他,毕竟自己在雒邑无亲无故的,修平书院就算是自己唯一可以投考的地方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临川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宁子全算计的东西,决定如实告诉他。 “哦,是这样的,宁兄。临川来雒邑的目的是为了求学,幸而蒙老师引荐推举,到修平书院读书。可是,不怕你笑话,临川只知道要到修平书院学习,却不知道修平书院在哪?你说可笑不可笑” 说到这,临川不禁懊恼的捂着额头叹气起来。 听到临川的话,宁子全似乎有些意外,他勾着头围着临川绕了几圈,似乎在看什么稀罕玩意一样。临川被他看的浑身发毛,有些惊疑的看着宁子全“怎么了,宁兄,为何这样看着我?” “那个,陆兄啊,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啊?”宁子全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的问道”什么真的,假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宁子全看临川的表情不似作为,谓然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拾襟坐下“陆兄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好。你难道一点都不关注天下大事吗?” “这个,不瞒宁兄,临川这大半年一直在赶路,实在是没顾得上关心时事 “这修平书院,呵呵,难怪这雒邑人一听你打听修平书院都躲的远远。在下就给陆兄好好说说了” 这时,颜夕泡完了茶,端着一个紫se的小茶壶坐到近前,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临川忙起身道谢。宁子全示意颜夕坐到他旁边,然后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徐徐道来 “这一年来,称得上震惊天下的大事,只有三件。第一件,就是我大炎又在天外发现了一个新界。已经命名为东阳界,现在正在调遣大军征讨。第二件就是镇远军督师苏红袖上位,擢升巡检司令尹 听到苏红袖这个名字,临川的心头猛地一跳,心想:不会这么巧,按照年纪,红袖丫头也不过二十岁出头,怎么可能做上一司令尹的高位呢。在者,唉,算了,管它作甚,现在苏家跟自己也没有关系了。 然后临川强压住那种砰砰跳动的感觉,打断了宁子全的描述,装作有些好奇的问道“宁兄,这巡检司,不就是刚才……” “啊,呵呵,对对,就是刚才在街上巡逻的那些人”宁子全的声音的突然提高了几个声调,然后使劲的给临川使眼se,示意颜夕还在他身边。临川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会意,赶紧转口问道 “这苏红袖是谁,为什么她当了巡检司使,就是震惊天下的大事?” “苏红袖”宁子全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有些不舒服的清了清嗓子,样子活像一只见了猫的耗子。旁边的颜夕看见宁子全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怎么了?”临川看不明白这夫妻俩到底在搞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宁子全打断临川,又接着说了起来“这苏红袖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啊。首先,她以一区区女儿身,年仅二十二岁岁就上位巡检司令尹,可谓是天纵英才。要知道,大炎朝堂之上,站在权利最巅峰的就是这二十四司令尹啊。再者,就是她身后的庞大背景” 说到这里,宁子全喝了一口茶,然后微微抬头看向天空,悠然的说道“苏红袖可是苏定方的女儿啊” 听到这句话,临川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似乎有什么炸开了一样,无数已经渐渐消逝的记忆此时原封不动从脑海的深处不受控制的跳了出来。 一个袭红衣的小姑娘,一位全身素袍的少年郎,两个踟蹰而行的孩子。 温文尔雅的中年士,满脸傲se的黑衣将军。 山谷内的院落,院中的池塘,池塘里翻滚的痴傻锦鲤。 女孩给少年包扎时温柔的表情,被嘲笑时,少年人内心的激愤以及那一夜的腥风血雨,和那个满身红袍浸染却依旧顽强的美丽少女。 苏红袖,苏家 临川原本以为,早先浑浑噩噩的那几年跟现在的自己毫无关系,而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可以轻松之至的将苏家的那些记忆斩除个干净,可是现在当临川重新听到那些熟悉的名字时才发现,原来记忆深处的那一袭红衣竟然如此的深刻。 “要说苏定方是谁?三十年前,东海妖族自大河入海口倒灌而入,大炎一时不察,竟然差点被东海妖族攻陷雒邑。就在形势千钧一发的时候,时任中军大都督的苏定方挺身而出,率领麾下三千劲卒,竟斩杀十万大妖,从此苏定方一战成名 宁子全如数家珍的说着。 而临川听着他的话,心里一阵发苦。 天下第一高手,大炎军神,武威王,这些都是他的称呼,他是大炎唯一一个可以直面圣皇对话的人,一个只属于传奇中的男人,大炎全民的偶像和崇拜目标。 说起来,这些称呼临川比谁都清楚,可是在他的记忆力,苏定方的形象一直定格在那个一身白袍,温文尔雅的中年儒士身上。 “苏伯伯,近来安好”临川出神的低声喃喃说道,少年的声音有些迷离“还有,我的红袖姊姊……” ; ( 第九章:修平书院 看到临川呆滞的反应,比明白内情的宁子全似乎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重新说道“这第三件事嘛,就是李修平被贬谪入狱 说完,宁子全停下看了看临川的表情。 “李修平”临川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低头思索了片刻,突然一道灵光在脑海里划过。李修平,修平书院。 临川一下子抬起头,看着宁子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李修平跟修平书院有什么关系?” “这个,很明显。李大人就是修平书院的掌院 听到这个消息,临川有些犯难的皱了皱眉。想起以前,座师王维文似乎提起过这位天下大儒,雒邑的李修平,自己的师伯。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他遇到了麻烦。 “李院长入狱,难道修平书院就成了过街的老老鼠,人人喊道吗?” “李院长入狱,听雒邑的流言所传,似乎是在东阳界的问题上跟圣皇冲突,争执不下,圣皇震怒,将李院长下了大狱。结果,整个修平一派的门徒都人人愤懑,前段时间还有不少学子上街请愿。不过圣皇把这些士子全都逮了起来,修平一派这次似乎是倒了大霉 宁子全说的时候有些讪讪的模了模鼻子。 听到宁子全的话,临川感到一阵头大。自己跋涉几千里路,来到雒邑求学,怎么就碰到了这种事。莫非现在要连院门都不进,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滨邑。 宁子全在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者临川的脸se,发现这位小哥的表情变得很苦恼,心理微微一动,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那个陆兄,看你的的样子,莫非你也是修平的学子?” “哦,这倒是算不上,我是豫州滨邑郡人士。家师王维文,去年蒙王师举荐,特地来雒邑求学,没想到,唉,却碰到了这种事” “王大人?”宁子全听到王维文的名字后,神情变得古怪之极。 临川看见了,心中大惑不解,问道 “怎么?宁兄认得王师” “尊师当年在雒邑任雒邑令的时候,呵呵,可是闻名天下啊,乃是修平一派的首席笔杆子,第一战将” “哦,原来如此” 听到了宁子全的话,临川也想起来了老师以前说过这些事,便放下心中疑问,苦恼的拍了拍脑袋 “修平书院如今的现状,莫非我要直接走人,拍拍会滨邑不成” 宁子全被临川拍拍走人的说法逗乐,咧嘴笑了一声然后赶紧正se说道 “大可不必,其实陆兄完全可以继续去修平书院读书,世人都愚顽,看不清天下的大势。修平书院开院至今,可谓是门生故吏桃李天下,圣皇是心理恼李院长薄了他的意思,略施惩处,怎么可能真的把李院长怎么着。陆兄大可不必担心 “听你的意思,我继续去修平书院读书就行?” “自然” “那就麻烦宁兄了”临川起身,一鞠到底 “呵呵,受不起受不起”宁子全赶紧把临川扶起来。 接下来的几ri时光,临川就在宁子全的家中盘桓了下来,放心的把自己的事交给宁子全去办理,而自己则抱着几本典籍摇头晃脑的朗诵个不停。 这里说一件有趣的事情,平ri里,在临川研习经典的时候,宁子全的夫人颜夕偶尔也会过来,跟临川一起探讨一下大道。 颜夕谈经论道时,那副凯凯而谈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惊奇。 这几天,颜夕已经摘了面前的面纱,秀美的容貌让临川对宁子全的艳福很是钦羡不已。 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高谈阔论,胸中自有锦绣的女子,临川实在是佩服不已,不过在佩服之余也对这夫妻二人的身份做出了怀疑。 宁子全消息之灵通,绝不是平头老百姓能搞来的,而颜夕那种月复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以及大家闺秀的那种做派更是让她的身份疑点重重。 放下这些不提,很快宁子全那边就有了消息。 第三ri的时候,宁子全早早出门结果半晌就回来了,然后他一脸兴奋的拽着临川出了门。 “宁兄,宁兄,这么急躁的岂不有失风度,你先把话说清楚也不忙啊” 临川无奈的看着拽着自己袖子前行的宁子全说道 “哎呀,这事儿不急不行。陆兄你是不知道啊,这几ri修平书院一直院门紧锁,今天我去看却发现院门打开了,一找人打听啊,原来是李修易,小李大人回来了 “李修易?那不是李修平的胞弟,修平书院的首席教习吗?不过,他回来,关我何事啊?”临川不解的问道 “陆兄!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李大人不在书院,这书院做主的还不是小李大人嘛,你凭着你座师王大人的举荐信,直抵小李大人目下,哪里还有不腾达的可能啊” “这,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光明正大的,还怕人说三道四吗?听我的准没错宁子全把胸口拍得砰砰作响。 “唉唉,听你的,听你的,你先慢点行不行?” 两个人一拉一扯的朝着修平书院跑去。 院门前从来就是熙熙攘攘的修平书院,此时在李修平大人入狱,请愿学生纷纷被捕的这段时间,可是狠狠的经过了一番人情冷暖,从宾客满盈高朋满座到门前冷落鞍马稀,这一番变化,让残余的很多弟子也是心头戚戚然。 可是今ri,这些弟子们神奇的发现,在这个特别的时期,学院门前竟然来了一位求学的士子。 听到这个消息,负责收员的教习背着手来到门前,在他身后则跟着一圈看热闹的学生。此时学院埔遭大难,一时都乱了分寸,学生们闲来无事,跟着教习过来看看稀罕事,在院门后的庭院直道两旁,书院月白se的院服此时白花花的一片,看上去也是未然壮观。 教习看着束手站在门前的少年,心里暗暗点头 一身白se云纹束腰长袍,头上戴着三梁进贤冠,五官俊朗,看上去也是自有一番气度。 当然,这也归功于明白第一印象很重要的临川在自己的形象问题上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缘故。 “你是前来求学的学子?”教习淡淡的说道,似乎没有什么感情变化。 “回禀尊长,正是学生”临川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恩。跟我进来吧”说罢教习自顾自的转身进了学院,临川躬身行礼,然后趋步跟了进去,留下门口一群看着热闹的学生目目相窥。 直到两人消失后人群中传出了一阵窃窃私语 “此人在通报的时候说叫陆临川是吧,名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一个老成持重的学员沉吟说道 “应该不会太差,看他长得这么俊俏,唔,真的很不错啊”没差的,这位一定是女学员了。 “嘘,学问跟长相有什么关系,可别是绣花枕头一包糠”一个男学员闻言不服的说道,雄xing与雄xing在异xing面前的对抗总是这么露骨。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女学员昂了一下头,不屑的说道 “什么,我嫉妒他,本公子也是器宇轩昂,相貌英俊,哪里需要嫉妒别人 “就你” “好了”一个站的笔直的年轻人看不过去了,出言制止了两人不登大雅之堂的对话“背后论人长短本就不对,再加上自家师兄妹之间寻衅滋事,这又是错加一等。让外人看见,岂不是短了我书院的名头” “是,师兄”两名学员互相瞪了一眼,然后拱手答道,看来这个师兄还是挺有威望的。 此时临川跟着前面的教习已经来到了书院的深处,他看着前面儒士一丝不苟的背影,心里也是一阵忐忑。 修平书院平ri里好大的名头,就算现在时运不济,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入门的,要是自己这番千里求学,却被拒之门外,那可把老师王维文的老脸给丢干净了。 临川这边胡思乱想着,两人脚下不停。就在两人走道一处小院门口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突兀的从院子里传出。 “黄教习,可是你在外面 听到这句话,前面带路的黄教习身子一顿,然后转身对着院子一躬身,答道“李先生,正是黄某 “哦,我怎么听着还有一人的脚步,可是别的教习回来了 “不曾,现在书院还是只有我一名教习,跟在我身后的是新来我书院进学的学子 听到黄教习的这话,里面的这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似有好奇的说道 “呵,新来的学子,那我倒是要见识一下。黄教习,你且去休息吧,这面试就由我来吧” “是,多谢李先生”黄教习再次恭敬的行礼,然后对着临川使了个眼se就离开了。 临川刚才一直看着这名黄教习的表现,可以让一院教习如此恭敬的表现,再结合宁子全告诉自己的情报,临川此时哪里还猜不出这院里的人是谁,心里不由一阵激荡。 临川做出敛容肃穆状,迈步进了小院,来到正堂门前朗盛说道“学生陆临川,伏请尊长一见 “恩,不必多礼,进来吧淡淡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临川闻言,不在做多余的动作,直接推门而入。 正堂内没有掌灯,此时光线有些昏暗,临川看见正前方的一张薄榻上,一名穿着常服的中年男子正散冠坐卧在哪里。 “学生陆临川拜见先生”正所谓礼多人不怪,临川不敢松怠,又是一个大辑下去。 “说了不必多礼,做这么多虚礼干什么?”榻上的男子略微带些不快的说道。 “是,学生谨记”听到这话,临川心里跳了一下,然后跪坐在榻前的蒲团上,低头不语。 ; ( 第十章:李修易 李修易这些天一直为了兄长的事情忙前忙后,现在实在是疲惫的厉害。此时他斜靠在榻上,眯眼看向眼前跪坐的那位学子。 “你叫陆临川,来我修平书院读书是吧”李修易的声音慵懒懒的,听起来没什么jing神。 “是” “既然要入院,那就要考试,可是现在书院情况比较怪,就不整那么多规矩了。我就随便考你一考,看你可够资格,你可愿意?” “学生愿意” “好,第一个问题,那我问你,你来我修平书院为何?” 听到李修易的问题,临川低头思索了片刻,打了一下月复稿,抬起头看向李修易的眼睛 “学生来贵院,以求行世间路,言万全法,读圣贤书,养浩然气”临川这几句话说的稳稳当当,不急不喘的,连自己都很满意。 果然 “哦,不错”李修易听到之后,睁开了眼睛。身上懒散了气质散去了七八分,似乎对临川产生了点兴趣。 “那我再问你,你读书又为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临川微微一笑,挺起胸膛大声的答道“学生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四为句在中华可谓是传承千年,人尽皆知的,它能够流传这么广,自然有它的道理,而且朗诵出来可谓是朗朗上口,临川不信打动不了眼前的这位李先生。 果不其然,李修易听到这一句,眼睛一亮,坐了起来,大声呼道“好好,好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句话道出了我读书人的真谛 说着说着,李修易难以自制的站起身来,背着手念念有词的在屋里转起圈来。 临川看着他的反应,含蓄的笑了一下,暗道这下可正中红心了。 李修易在屋里转了两圈之后,来到临川面前,就这么蹲下来看着他 “陆临川,你说的很好,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可说的了” 这时临川才发现,眼前这个中年人的眼睛非常的清澈,几乎让人难以直视。 “这个……似乎没有了临川有些尴尬的把腰向后挺了挺,膜了一下鼻子说道 “唉,怎么没有了呢”听到临川的话,李修易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榻上躺下,捂着额头不停的叹息着。 “先生,怎么了?为何一直叹气” “你这句话,说的真是漂亮,但是……我不信你能有这种觉悟。你不老实啊” “咳咳,先生还是不要这么早妄下结论的好啊” “我是不是妄下结论,以后自然能印证”听到这句话,临川就知道自己这次入院的事情是成了。然后李修平接着说道 “不过,也可以了,能说出这句话,证明你肚子里面还是有墨水的。李成,李成!!!” “唉唉,老奴在这,在这儿,二先生别喊了”一个老仆虎虎生风的从屏风后面快步过来,到李修易跟前欠了欠腰。 “这是咱们书院新来的,你带他到,丁字,哦不,去丙字房吧,然后交代一下黄征,就说这学生我收下了 “是,二先生。这位小先生,恭喜入院,跟老奴一起去看看住处吧”老仆人来到临床面前欠身说道。 “哎呦,受不得,您请起。那学生就烦劳您老人家了临川赶紧扶起来他,然后扭身冲着李修易鞠了鞠躬 “学生谢先生收留,那学生就先走了。学生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先生回见了” 言罢,临川跟着老仆人一起离开了。 看着临川离开的背影,李修易眼睛一眯,突然轻声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干脆抚着大腿坐了起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哈哈哈,真是好句子啊,大兄,等你出来,我就用这句话羡慕死你 笑罢,李修易盯着门口抿了一下嘴唇,然后翻身躺下,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臭小子,还挺有骨气,我看你什么时候拿出那封破信,时间久了,可别怪我不认啊 再说这边,临川看着前面的带路的老人,感觉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自己这就算是修平书院的学生了,就这么容易?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古怪啊。 跟着那个名叫李成的老仆人在丙字房找了间房,安排稳当之后,送得老人离开。临川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见自己房间外正对着的是一面百步开阔的小湖,湖水清澈,上面还飘荡着三五落叶。而湖后是一座几十米的矮山,山上竟然是一片枫林,此时已经是深秋了,四下里一片金黄,一阵风过,就能卷起一阵红雨,风景甚是秀丽,临川看着眼前如画的景se,不由得大为满意。 心满意足的关上窗子,枕着胳膊躺到矮榻上时,临川感到胸口有东西硌得慌,拿出来一看,顿时拍腿叹气起来,原来是王维文给自己的那封举荐信。临川这时才想起来这件事,一时间大为后悔。这封信自己小心翼翼的缝在衣服里,紧张了一路了,结果关键时刻居然忘了。 “猪脑子你啊”临川拍着自己的脑门骂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得又收了起来,准备下次在拿给李修易看看,跟这位二先生攀攀关系。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然后临川沿着屋后的小湖,登上那座小山,放眼望,才发现整片修平书院竟然如此宽广。 除了正门外的那片广场,以及广场后的三组建筑。书院其他的院落都坐落在绿树凉yin里,一条条石径穿梭在林地里,联系着那些散落的建筑。包括自己所在的丙字房在内,临川数了数,一共十八组建筑群,数百公顷的建筑面积。其中书院中轴线偏后的位置,矗立着一座九层高塔,目测有近四十丈高,实在是蔚然壮哉。 想一想,真是令人咂舌,在寸土寸金的洛邑城内,居然可以圈出来这么大一块地,看来院长李修平的确是挺厉害的。打一个比方,你想想要是有人能在beijing二环内圈个几百公顷地建一个学校,这是什么概念吧。 这么大的地方,才这么点学生,难怪现在的书院这么冷清,半天不见一个人过去。 等到傍晚的时候,临川跟黄征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今天把梨儿自己一个人扔在宁子全家里一下午,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现在怎么样。 心里想着,临川脚下的步子加快了速度。 很快,在ri落之前,临川就回到了宁子全的那栋小院。敲了两下门,就听见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跑着过来。跟着就是颜夕软软的声音 “梨儿,慢点,慢点,别摔着了。你这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小川叔叔呢,这么心急干什么?” 听到颜夕的话,临川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梨儿着急的样子,于是他会心的笑了一下。 吱的一声,院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穿着黄裙子的小丫头拉着门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一把把梨儿抱起来,使劲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小丫头眼睛弯成月牙,抿着嘴笑了起来。“梨儿,想不想小叔叔” 梨儿揪着临川的领子,使劲的点着头。 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临川扭头看去,颜夕正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跟梨儿。 “宁夫人,宁兄回来没 颜夕摇了摇头,把头发捋到耳后,继续笑吟吟的看着梨儿。 看到颜夕的样子,临川把梨儿凑了一下,笑着问道“宁夫人很欢梨儿 “是啊,梨儿这么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这么喜欢,你怎么不跟宁兄生一个啊说完临川就后悔了,这个世界的女子哪里经得住这种玩笑。 (她可别以为我在调戏她,那要这样误会可就大了)临川揣揣的想着。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听到这句调笑话后,颜夕倒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脸上一红,然后轻啐了一口,接着脸se就黯淡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这个美妇人叹了一口,然后婀娜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颜夕的反应,临川模了模头,有些搞不清状况。梨儿则一直死盯着临川,看到他模模头,自己也学着模了模头,然后歪头看着临川,似乎小丫头搞不清小叔叔这个动作到底什么意思。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宁子全还没有回来,颜夕跟临川之间气氛有点尴尬,临川喂饱梨儿后自己匆匆扒了几口,就抱着梨儿回房间了,心里捉模着自己还是赶紧搬出去吧,宁子全经常不在家里,自己这么跟他的小媳妇相处,实在是尴尬,况且两个人瓜田李下的,说出去也不好听。 等到晚上亥时,也就是大约十点的时候,宁子全还没有回来,这时候,临川就感到不对劲了。 通过这几天的了解,临川知道了宁子全也是刚来洛邑不久,这个小院也是来了之后才赁的。 虽然不知道这些天他都神神叨叨的忙些什么,但是晚上总归没有回来的太晚过。像今夜这样都十点了还没回来更是第一次。 临川心里放心不下,看了看已经睡熟的梨儿,穿上外裳走了出去。来到门前的院子后,却看见颜夕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身子斜靠着石桌,左手撑着腮,顶着天上的残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十月二十三,天空中的月亮只有个月牙,朦胧的月光投she在小院里,淡淡的像潺潺的流水一样,将颜夕的身子也照的朦朦胧胧的。 看到这动人的一幕,临川出神片刻,然后回过神来,心里暗骂自己一句,走上前去。 “宁夫人,宁兄还没有回来?你可知道他去哪了” 听到临川的话从背后传来,颜夕回过神来,站起身敛了一下衣裳,做了个万福 “陆先生,你怎么还没有歇息” “夫人知不知道宁兄去哪里了,我去找一下他 临川走到颜夕身前,低头看去,除掉面纱的颜夕,在柔软的月se下,果然是极美的。低着头敛眉含羞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动。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临川你要把持住啊) 压抑住新低的躁动,临川在心里嘱咐着自己。 颜夕感觉到临川离自己有些近了,略带惶恐的向后移了半步。脸红了片刻,低着头蹦出来两个字 “不知” 看着眼前小妇人这幅勾人心魄的样子,临川的心里又跳了两下,心里尴尬的临川过左右而言他的环顾四周,有些不适的干咳了两下。 “那个………宁夫人,今晚夜se很美啊 “恩” “额,您接着赏月,我去找找宁兄啊” “恩” “那成,帮我照看一下梨儿,我这就出去”说完,临川逃也似的消失在夜se里。 ; ( 第十一章:哭得夜 宁子全的小院位于洛邑东城浐河背面的北营巷,蜿蜒的浐河将这个偏僻的街坊与洛邑的繁华街区隔开。 此时临川快步的走在的坊内的小巷里,四下里寂静无声,黑漆漆的,除了天空的月光就没有其他光源了。似乎那一片片的小院都荒废了一般。 在远方的天际线处,是东城区那繁华的四条大街,明亮的灯火将天边染红,而在烁烁的灯光中,一栋栋耸立的楼台在远方的天空投she在地面庞大的yin影。 临川并不知道宁子全去了哪里,他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乱转着,希望碰碰运气。在这个没有手机的世界里,想要找人也只能碰运气了。 夜se悄无声息,唯有天上的明月静静的西斜。 嘣,嘣,远处的街道里传来了巡夜人的梆子声。 打更了,看了自己已经出来两个钟头了,可惜这么长时间完全没有找到宁子全的线索。这个该死的城池怎么这么大啊 临川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疲惫的想到。 洛邑没有宵禁这么一说,行人在夜间可以照常出门,但是除了坊市这样的商业场所之外,其他的巷坊在打更之后基本上都没有人活动了,只有坊门口的灯笼孤零零的冒着红光,偶尔能看见一两个晚归的行人踟蹰的走过去。 临川朝着东坊市的长安巷走去。就在他走到长安巷北边的安乐坊的门口时,看见一个白se的身影斜坐在安乐坊的牌坊下,他头顶的灯笼底部投she出的光柱正好把那人笼罩进去,看上去就跟舞台上的光柱一样。 那道身影有些眼熟,临川心里一动,快走了过去。这是一个喝醉的人,满身的酒气,一身白袍染得都是泥污,看他的样子,一直栽着头似乎睡着了。 宁子全出门的时候就是穿得白衣。 临川蹲在这个酒鬼面前,扶住他的肩膀,推了两下“宁兄?宁兄?” “谁,是谁啊”被临川晃了好一阵子,酒鬼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挥手打掉临川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这人不是宁子全还能是谁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醉成这个样子。看着宁子全,临川叹了一口气,弯腰把他扛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喂,喂,混蛋,放我下来,听见没有” 猛地被人扛了起来,宁子全自然不愿意,他醉蒙蒙的大声嚷嚷着,并且不老实的不停扭动。 临川使劲一扣,把他锁死在肩膀上,任他拳打脚踢,就是不应他,跟一个醉鬼较真,是最没劲的事情。 在临川扛着宁子全回家的路上,他放弃了挣扎,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东西。临川听不清晰,大概是在骂什么人不讲良心,没义气之类的玩意儿吧。 走了小半个时辰,临川安全的把喝醉的宁子全带了回来。 “宁夫人,开门,我把宁兄找回来了叫了叫门,临川把宁子全从肩膀上放下来,还顺手给他整了一下衣服。 大概几个呼吸的时间颜夕就打开门,看这个速度,这个小娘子应该是一直等在院子里的。 看到宁子全醉醺醺的样子,颜夕的眼神暗了一下,然后赶紧从临川肩膀上接过自己的丈夫。 两个人一起扶着宁子全走进了院子,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本已经睡着的醉书生居然又醒了,醒过来的他并没有醒酒的趋势,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你们这些……混蛋,全都没有良心,平时称兄道弟,一到关键时刻,都……都给我推诿糊弄人。全是王八蛋,王八蛋!!!” 宁子使劲全撒着泼,两人几乎都快扶不住他了,然后这个家伙突然使劲一甩,颜夕低呼一声被他推倒在地上。然后他红着眼睛就要冲上去大人,临川使劲把他抱了回来,于是这个醉鬼就瞪颜夕大声的嚷嚷道 “少爷我……我也是堂堂公……子啊,现在住了这个破院子里,跟乡野村夫混在一起,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我可是读书人啊,如此每ri奔波,沉沦于俗世,何时才能静下心悟道啊。我这几ri天天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求着他们,受尽了屈辱啊,诸贤在上,弟子宁子全……不是自甘堕落哇。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堂堂男儿竟然哽咽了起来,然后他使劲挣了一下,走到颜夕面前蹲了下来,伸手轻抚着颜夕的脸颊 “夕儿啊,夕儿!!!。我的好夕儿,你跟我受苦了,我没用啊,我无能,我宁子全是个废……物,我没能完成答应你的诺言。可是你知道我有多委屈嘛,我心里委屈啊。呜呜呜呜” 颜夕坐在地上,伸手抱住宁子全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掌,紧紧地攥住。临川借着月光看过去,颜夕的眼睛里分明也是泪光啊 “我知道,我知道。无缺,夕儿知道你心里苦,是我拖累了你,是我不好。咱们两个在一起………原本就是个错误………” 颜夕的泪珠从脸上滑落,一滴一滴的底下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粒粒摔得粉碎。 看着这个抱头痛哭的恋人,临川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两人又哭了一阵子,宁子全慢慢的睡着了。颜夕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睛,抿着嘴咬牙把歪倒在地上的宁子全扶了起来。 “今晚多谢陆先生了,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把无缺带回来。另外,让您见笑了 “无妨,你夫妻二人待我极好,这也是我该做的”看到颜夕扶着宁子全踉跄了一下,临川赶紧上前帮忙。 “不用了,您去休息吧”颜夕婉拒了临川的帮助,一个人扶着宁子全颤颤巍巍的进了屋。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临川抬头看着明月叹了一口气。这是两个有故事的人啊。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等到夜se渐凉,临川就回到屋里,看见了已经睡熟的梨儿。小家伙嘟着嘴,还不时抓抓耳朵,模模眼睛。样子憨态可掬。临川看着她温暖的笑了笑。和衣躺在床上,一夜无话。 第二ri,临川清晨起来,在院子里打了几趟五步拳。浑身发热的收功,就看见宁子全眼圈发灰的从屋里钻出来。看到临川的时候的一愣,然后笑着打了一个招呼,看起来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 颜夕做好早饭,三个人安静的吃完,宁子全对临川入学修平书院表示祝贺。临走前颜夕看了临川一眼,两个人刚才都没有再提昨晚发生的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临川回到屋里,梨儿听到开门声,穿着小衣从被窝里爬出来,对着临川张开双臂。 看着小女孩笑吟吟的样子,临川心里也高兴了不少,把她抱在怀里,使劲的转了两圈,小丫头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伸手去揪少年人下巴上还没反青的胡茬。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拍拍梨儿的小,临川怕她冻着,把她重新塞进被窝里,然后端着早上给盛她的稀粥,一勺一勺的喂饱了这个小家伙。 看着梨儿揉着肚子不满的看着自己,临川在心底不由莞尔,以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强大的nai爸属xing。 不过在喂饭的时候,临川倒是想起了一个问题,自己去修平书院上学,梨儿怎么办?难道跟着自己一起去上课吗,也不晓得教习同意不同意。这个是个问题啊!临川有些苦恼的敲着脑门小梨儿,小川叔叔今天要去上学,你呆在家里陪颜夕姨姨好不?” 梨儿摇头,撅着小嘴看着临川。 “不愿意啊。那你跟小川叔叔一起去学院可好?” 梨儿又摇头。 “哎,小丫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给个主意行不行?” 梨儿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打住打住,我看我还是别跟你商量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唉……停停,别摇了。就这么定,再晃脑袋我揍你 临川尝试着跟梨儿商量自己的上学的事情宣告失败,原因是小丫头呆呆的听着临川在那絮叨,就知道摇头。 临川想要要搞minzhu,不整家庭ducai。但是因为小丫头的不配合,临川只好拿出封建大家长的做派,取消了梨儿的参议权。 “今天我去学院,你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面,要听颜夕婶婶的话,知道不?” 伸出食指在梨儿眼前晃了两下,小丫头点点头。 把梨儿按倒在被窝里,盖上被子,临川亲了一下她的脸蛋,就准备告别离开。可是刚迈出半步,就感觉背后有人扯着自己,扭头看去 只见小丫头要可怜巴巴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呢,黑漆漆的大眼忽闪忽闪的瞅着自己,她的意思似乎很明确啊。 “不想让我走?” 梨儿眨眼,大眼睛里似乎含着泪花。 临川心里一软,就做下了一个让他以后后悔不已的决定。 “不去了,大爷今天不去了,好好陪咱闺女耍一天。梨儿,高兴不?” 小丫头使劲儿的点着头,从被窝里爬出来,搂着临川的脸吧唧亲了一下。 “不去了,放假喽临川把梨儿举起来,两个人在床上打着滚。 哎呀,放假了,好爽啊,在加上重新回到了学生这个身份,临川对放假这种事还是很兴奋的。 假期嘛,谁都喜欢啊,虽然是自己给自己放的。 躲在屋里数了数自己还剩下的金叶子,抱着过一天是一天的态度,临川决定带着梨儿好好去潇洒一天。 如果他知道今天这趟外出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他绝对不会再做出这个决定。 就在一大一小两个败家子兴奋的准备出行的时候。一辆马车正咕噜噜的驶进了洛邑城。 此时,马车正行驶在东大街上,身后就是丽景门。 这是一辆四轮四驾马车,非常罕见的形式。车身是黑se的,车厢的两侧开着两扇格窗,车顶的飞檐下围着一圈红se的流苏,四个飞角也挂上了四个风铃,一走起来就会轻吟的作响。 而这些摇曳的风铃也给黑se马车的肃穆中加上了活泼的se彩。 此时在车厢内,两个女子正百无聊赖的斜倚在车厢zhongyang的小案几上。 其中一名年纪稍小的女孩儿穿着翠绿se的短衫,腰里系了一条绛红se的宽腰带,腰带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一直垂到地板上,这女子竖着个丫鬟髻,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装模作样的扇着,不是瞟着对面的女子,嘟着嘴念念有词。 也不知道现在深秋时节打一把扇子干什么。 而另一名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鹅黄se的长裙,身姿婉约,衣服外搭的后摆上还阵脚细密的绣着一副猫儿戏蝶的刺绣。这少女头发乌黑顺直,在发梢处轻轻一束,就这么披散在背后,其中一屡发丝扎了一个辫子垂到胸前。 此时少女正抿着嘴唇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小香炉,对面的小侍女说一句她就咿咿呀呀的支应一句,看上去非常专注,少女女敕葱的手指,晶莹如玉,其中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的指甲染成了浅红se,右手的大拇指上带了一个鹿角的扳指,扳指上透汗的血斑异常的红颜。 而在她的左手边放着一本诸子经集,书卷半开,蓬蓬松松的,一看就是时常翻阅的样子,上满用隽秀的字体密密麻麻的写着注解,。 “唔~~~,小芷,把窗子打开,咱们瞅瞅这繁华如蜀锦苏绣般的洛邑,我看看这座城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让父亲和叔叔如此的迷恋 少女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把手里的香炉放下,拿起案几上几乎已经干了的兔毫细笔,轻轻地用舌尖舌忝了一下,然后在在香炉上写了俩字 “假的” “咦,这苍帝年制的手炉竟然是假的,嘻嘻,送礼的韩公子也太没眼光了吧。还敢送到咱家小娘子手上,小娘子,这叫什么来着名叫小芷的侍女打开马车的窗子,撅着尊臀凑了过来,看见了香炉上的这两个字,笑嘻嘻的问道。 这方世界,小姐的称呼似乎还没有成为主流,倒是只有在岭南一带比较流行。炎国大部分人家称呼自己家的女子为小娘子 “唔,我想想,对了,这叫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拍会打波浪的腿呦,哈哈”小芷脆生生的笑倒在车厢上。 “去你的,死小芷,你才是马呢,大花马,胭脂马,没羞没臊的小马驹”黄衣的少女也笑殷殷的回了一句,在侍女的上轻轻的踹了一脚,然后两个女孩嬉笑的打闹了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