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是怎样炼成的》 穿越了 沈晓白被人叫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当沈晓白睁开眼睛看到满屋子的古式家具时,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唤她起床的古装少女,才懵懵懂懂的意识到,她原来真得是穿越了,前两天过得不是梦。在沈晓白眼前的这个清秀的少女,是她穿越后的丫鬟,好像叫做蕙香,这两天都是这个少女在照顾她。 而她,在现代社会活了小十九年的沈晓白,已经穿到前不久才看完的古代重生宅斗小说《重生之狠心毒妇》里的第三天了。 沈晓白每每对她穿越的事实多确认一点儿,她就会更加肯定她是回不去了。现代社会的她已经被车轧死了,她甚至还记得汽车压过她身上的痛感,沈晓白估计这会儿她在现代的尸体都火化了。 沈晓白觉得她以后大约要过上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了。再不可能接触到网络,夏天再热也没有空调,冬天再冷也没有暖宝宝。以后来大姨妈了,也不会有卫生巾用。沈晓白爱吃的蛋挞啊布丁啊,都不会再吃到了。 她穿越了,沈晓白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拥有“穿越”这么玛丽苏的属性。 而且这种“穿越”虽然延长了她的生命,但没让沈晓白感到一点儿兴奋,反而每时每刻都觉得惶恐不安。 “姑娘,衣服给您准备好了,请您起来穿衣名叫蕙香的丫鬟在沈晓白面前十分恭敬小心。 沈晓白虽然已经穿过来三天了,可还不太适应被人伺候着。听了蕙香的话,沈晓白还是尴尬的推拒了一会儿。后来看蕙香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沈晓白才在地上站好,整个人木手木脚的被蕙香带了几个丫头伺候着漱口洗脸,然后穿好衣服。 沈晓白这辈子除了自己妈,就没使唤过人,更别说被个所谓的“丫鬟”伺候着了。但沈晓白也不想被人发现她的怪异,万一发现她是穿越的,那可怎么办。虽然很难受,可沈晓白也只能勉强受着,让别人伺候着穿衣服。看着和白+牛仔裤差别巨大的衣服一层层的套在自己身上,长长的头发盘赖盘去,弄出沉重的很不让人舒服的发式,沈晓白又一次确定自己这是真的穿越了,而且当个剥削阶级真累。 沈晓白打小儿就倒霉,人又窝囊惯了。 就是碰上这按照女主配置来的“穿越”,沈晓白也不敢把自己往女主的设定里套。 像穿越女主干的事情,比如狂睡美男,狂赚金子啊。要么和或温润如玉或冷傲狂狷或义薄云天的光脑门儿阿哥们谈情说爱,要么脚踏七彩云夺宝修仙,要么把持后宫成一代宠妃,最不济还能一统后宅吃香喝辣。 沈晓白知道自己什么德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想都不敢想。她没指望穿越过来建功立业成为一代女皇或一代妖妃,完成所有穿越女该做得事。以她的能力和智商,沈晓白只想别被人发现她的穿越身份,别被人折腾死。毕竟死这种事儿,沈晓白尝过一回了,真是挺疼,挺难受的。但哪怕就仅仅要求简单的活下去,沈晓白心里都挺没谱的。 因为这是重生复仇宅斗小说,而她就是小说里那个害了女主前一世的恶毒女配隋婉儿。虽然现在挺流行女配上位文,沈晓白也看过好几篇女配上位文,就是穿成恶毒女配也不是没有转正的机会。可这隋婉儿怎么看也不像转女主的恶毒女配,因为隋婉儿实在一个正经无杂质的恶毒女配,你想给她找个洗白的点比在新闻联播里找句实话还难。哪本小说能容忍一个恶毒十足的人当女主?那作者的三观得被读者蹂躏成什么样啊。 也许是因为隋婉儿是恶毒女配的原因,真是极品招极品,她身边的人也没个省心的,互相掐着脖子斗在一块儿。小三亲妈和同父异母的姐姐斗,女乃女乃和亲妈斗,亲妈再和女乃女乃斗,女乃女乃给亲爸找了个小四跟亲妈斗。在书里,隋婉儿她自己更是和重生女主,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一直对掐到死。 沈晓白觉得就这地方,连从门口溜达过去的蚂蚱都比她的智商高三个档次,沈晓白还敢奢求那么多么?还什么转正当女主?沈晓白觉得,她能熬到死,还不被人发现她是穿越的,然后被当做怪胎烧死。就算是她的大脑被开光了,已经算是她生命史上一次最大的智商飞跃了。 现如今,唯一对沈晓白有利的是,沈晓白看过这本小说,知道大概剧情。但最让沈晓白害怕的也是她知道剧情,她知道她现在穿的这个恶毒女配怎么死的,只想想剧情就觉得慎得慌。 但那书里的剧情沈晓白还得琢磨着,看看能不能有什么事能给她保个命。 沈晓白穿的这个隋婉儿,亲爹是哪个部的尚书,好像叫做隋鸣。至于什么部,书里没提。可虽然是架空的,但也月兑不开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的架子,大约是其中的一部。 沈晓白看小说的时候真没把什么尚书这个官儿当回事儿,毕竟小说里皇上都满地跑,皇子更是论串儿认识的。更别说这仙那佛那魔的,小说里的主角摔个跟头就能捡一串儿。但真到了尚书府,被人伺候上了,大屋子大床睡上了,沈晓白才觉出点儿身为**的味儿来,也算把这尚书和中国某个中央某个部长对上号了。 而隋婉儿的亲娘是妾室扶正的,姓楚,小名儿红莲。隋婉儿还有个弟弟名叫隋裕,女主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名叫隋青瑶,就是她重生回来报仇的。和大多数重生小说一样,这本书的女主也有一个苦逼的身世和软弱的性格,上辈子是被楚红莲和隋婉儿各种欺负。 最后女主隋青瑶她娘留下的嫁妆被算计走了,名声被毁了,连亲事都被抢了。抢亲事就抢呗,他们这些配角为了怕把自己个儿的名声糟蹋了,愣生生的把隋青瑶给折腾死了,然后光明正大的拿了这亲事。隋青瑶前一辈子的智商也和现在沈晓白的智商差不多,就这么被祸害,还拿楚红莲她们当好人呢。 直到隋婉儿在隋青瑶死前嘲笑了隋青瑶一番,并像大多数恶毒女配一样,凑到隋青瑶跟前儿炫耀:“你以为你母亲是病死的么?其实是被我娘害死的。我还要替你嫁到靖永侯府去享受荣华富贵。你知不知道你的鸿哥哥一直想娶的人是我,靖永侯府想要的儿媳也是我,你以为你的名声只是我们败的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把被折腾的半死隋青瑶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就死过去了。隋婉儿最后成功抢了女主隋青瑶的亲事,嫁入了靖永侯府。隋青瑶的魂魄没散,就看着原本和她定亲的卞鸿娶了隋婉儿。隋青瑶心怀怨恨,才得以重生。书里面,重生一世的隋青瑶就像被吕雉、武则天、慈禧等众多女性狠人捏一块儿附身了一样,一瞬间摆月兑了低智商和懦弱性格,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而其他人就跟得了脑残综合症一样,智商直线下降,衬托着隋青瑶出类拔萃的就像是俯瞰着众学渣的学霸一样。 书里,这一世被附上脑残属性的隋婉儿是丝毫没觉察出女主隋青瑶质的变化,一点儿也没消停,不断对女主隋青瑶冷笑,冷哼,撒泼兼无理取闹,然后就被女主整治了几回。可遭了罪,隋婉儿还不消停,竟然派人去强、暴女主。那女主的贞操是几个小毛贼能夺的?不到文章入v的时候,这类古代文女主的贞操基本上连男主都夺不了。结果隋婉儿当然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女主派一伙歹徒抓住,被那伙儿歹徒,轮流发生关系。隋婉儿到底是高干女,一口气憋着没上来,自己自杀了。自杀后,尸体还被狼吃了。 当时评论区可都是一片好评,但还有些说虐得不够狠。 沈晓白一贯潜水,没有评论,当时看着也觉得恶有恶报。但现在穿成隋婉儿的她,想着这结果也许能落在她自己身上,真得觉得太他娘重口。一想着自己可能遭那么多罪,沈晓白的头都发晕,真心觉得那个作者变态,设什么轮戏啊。看李某某的社会新闻,没看够是怎么地? 沈晓白怕疼,小到打针的痛,大到她死前被车轮压过身体的疼,她都怕。 沈晓白不仅怕疼,心里还没数,脑子还不好使。面对这恶劣处境,她除了害怕,心里连个基本计划都没有。沈晓白特后悔当不该下楼买方便面,如果不去买,她就不会被车撞死。就算一个人活在现代的家里,也比跑到这个没谱的地方好啊。要么别人怎么说不要吃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这不,沈晓白这就着了道了。 想到这儿,倒霉的沈晓白都忍不住为了她即将面对的倒霉经历皱起眉头,心疼的抽了抽鼻子。旁边伺候她的小丫头因为她皱起了眉,立即被吓的露出惶恐的眼神。沈晓白看着那小丫头哆哆嗦嗦的样儿,一个不落忍,就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在沈晓白想东想西的时候,丫头们都给沈晓白收拾齐整了。那叫蕙香的丫头,捧着铜镜让沈晓白照了照。沈晓白认真的看了看模模糊糊的铜镜,也看不清这隋婉儿到底长什么模样。但记得书里描写,这个女配长得挺好看的,甚至比女主隋青瑶还要好看一些。但隋青瑶胜在气质过人,加上女主特质,男的都跟疯了一样的喜欢隋青瑶。 虽然白捡了个漂亮壳子,但突然从土肥圆变成白富美的沈晓白,她还是挺不适应的。 沈晓白照完镜子,低头又模了模自己那细白的小胳膊,也不知道隋婉儿的灵魂是不是还在里面呢?虽然隋婉儿不是什么好人,沈晓白挺不喜欢这地方的。但突然白占了人家水女敕女敕的身体,沈晓白心里还挺不舒服的。 就是再不乐意,也是仗着人家这个身子重活一次,现在原主还不知道去哪儿了,沈晓白跟觉得自己跟做了一个偷儿一样。要是一不小心把原主给挤死了,她是不是也算杀了人了?沈晓白只是想想就觉得害怕,甚至觉得还不如干净利落地死了就好了,做什么还要穿越?弄的现在她为难的要死。想死,不敢死,想活,活不踏实。 “姑娘,该去和夫人请安了小丫头在沈晓白身边,小心的提醒道。 楚红莲是这本书里的头号反派,比隋婉儿更没有洗白的机会。害死人家娘又害死了人家女儿,你说这人多坏?最后楚红莲也没个好下场,是被乱马踩死的,被踩得跟肉泥一样。 就这样,还有人给这本小说的作者负分,嫌虐得不够狠。完全要把作者逼成酷吏,一股子非玩儿个十八酷刑才肯罢休的架势,你就说这楚红莲有多招人恨吧。 沈晓白这时候皱紧了眉,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出屋,去见她那所谓的亲娘楚红莲。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挺下去,她沈晓白能瞒一天就算一天,能混一天算一天吧。 ( 吓死了 在书里,楚红莲是妾室扶正,搁现在话讲就是小三上位。虽然古代男底线较低,但这事儿办的也算挺不地道。书里面也说了,因为这事儿,女主她亲爹隋鸣没少被人上折子骂。但楚红莲不管怎样,特别疼她的一双儿女,养成了隋婉儿的骄纵性子。让隋婉儿见天儿的就知道抢别人东西,欺负别人,反正是顺利的将隋婉儿养成了恶毒女配。 而沈晓白就是因为原本的女配隋婉儿掉水池里才穿过来的。 至于隋婉儿为什么会跌在池子里,不过又是一场害不成女主,反害己的蠢事。 刚过来的时候,沈晓白是不敢说话也不敢见人,就以为这是个梦,一个劲儿的睡觉,希望一觉再睡回去。但确认这是事实了,第一反应就是借着落水装病,已经装了两天,直到现在她被迫起来了。大夫说她丁点儿事都没有了,也实在没法子再装下去了。 这两天,沈晓白装病的时候,楚红莲过来了一趟。 但那个时候沈晓白正在睡觉,沈晓白就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声音倒是挺好听的,轻轻柔柔的,听起来一点儿不像书里那个歹毒女人。但仔细想想也能想明白,要一看起来就是个恶毒女人,这本书里的女主她爸也不能宠楚红莲这么多年。 就这样,沈晓白一边想着故事剧情,一边极不情愿与丫头们一块的往楚红莲院子那儿走。沈晓白是不认识楚红莲住哪儿的,但还好她身边的丫头知道,她跟着走就行了。到了楚红莲门前,沈晓白努力换上轻松的表情,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进去。这楚红莲可是一杀人不眨眼的,万一让她知道她闺女换人了。沈晓白都不敢想楚红莲会怎么对付她? 丫头们就陪沈晓白走到屋门前,然后就只由蕙香陪着沈晓白走进去。沈晓白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走进楚红莲的屋子,生怕走错了门儿。楚红莲的屋子很香,香得不熏人,是那种淡淡的,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香气。沈晓白本来不爱闻香味儿,但这种味道却让她觉得很放松,心里的紧张也舒缓了不少。估计着这是楚红莲费得心思,为了隋鸣能在这里能有种放松的感觉。 这个世界对于沈晓白是完全陌生的,也没有传说中那些专业np站哪儿给她指点,哪儿个是楚红莲,哪儿个是隋青瑶,哪儿个是隋老夫人。她虽然知道剧情,但一个也不认识啊。那些书里的描写也够坑爹的,什么面若芙蓉,什么目如寒星,什么面似银盘。这么写,谁知道谁长什么样?沈晓白还得努力装得自己个儿和她们可熟了,这对于高中分个班儿还要适应半年的沈晓白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所以当沈晓白跟着蕙香绕过屏风,看着一个美貌妇人斜靠在榻上喝茶的时候,实在是松了一口气。沈晓白虽然傻,但这么些年看电影看电视剧看小说,沈晓白多少总结出个分辨bss的经验。但凡别人站着她坐着的,别人丑着她漂亮着的都是厉害的人。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满脑袋的金银玉饰,都快赶上一个古玩店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跑龙套的。但即便能猜出眼前这个女人是个厉害的人,但沈晓白也不敢乱喊,万一出个什么错,她可就玩完儿了。 沈晓白就那么站了一会儿,直到斜靠在榻上的美貌妇人对沈晓白招了招手,说道:“婉儿,你来了。你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坐到母亲身边来。让母亲看看你可好些了?” 沈晓白病着的时候,听过楚红莲的声音,一听到那美貌妇人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了这妇人就是楚红莲。 看着楚红莲那白净的手,沈晓白心想,就是这双小白手要了那么多条人命啊。 从来没和杀人犯接触过的沈晓白想要不让楚红莲起疑,努力装褚隋婉儿的跋扈状,但奈何心里素质太差,腿哆嗦着没走动一步。最后只在原地像小羊羔子一样,颤声叫了楚红莲一声:“娘……” 还好是叫“娘”,如果是叫“妈”,沈晓白还真张不开这口。 楚红莲听后,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皱眉颇为严厉的说道:“怎得跌在池子里,把往常教的规矩也跌回去了?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叫我母亲的 “啊?”沈晓白睁大了眼睛,还真不知道叫“娘”和叫“母亲”的差别。 但沈晓白这个时候可不敢驳楚红莲的话,沈晓白这个人胆子小,能不得罪谁就不得罪谁,更何况这个楚红莲还是个杀伤力这么大的。虽然这女人可能不会对她的亲闺女出手,但如果让楚红莲知道她闺女给换魂了,她不得把某个倒霉的晓白钉在木板上扒皮招魂啊。 楚红莲看着反应慢半拍儿的沈晓白,连忙直起了身子,说道:“怎么落了一次水,就记不得了先头的那些规矩了?” 沈晓白眨了眨眼睛,决定借坡下驴,连忙学着《红楼梦》里的腔调扯谎说道:“我,女儿我之前跌水里,现在脑子还糊里糊涂的,挺多事不太记得了,还请母亲不要责怪 楚红莲立即急了,忙从榻上起身,关切的问道:“大夫不是说没事么,怎么会脑子糊涂起来?快来,让母亲我看看 “哦……” 沈晓白小声答应着,终于小心翼翼的迈开腿走向楚红莲,慢慢在楚红莲旁边坐下。沈晓白也不敢坐实了,只敢在搭个椅子边儿虚坐着,一副随时都可以逃跑的样子。 楚红莲起身模了模沈晓白的额头,皱眉说道:“疼么?” 沈晓白挺怕楚红莲那只小白手的,连忙摇了摇头。沈晓白略微向后缩着,避开楚红莲那小白手后又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有点晕 能靠着落水有病混过去一些事儿,总是好的。沈晓白想到这里,又有些后悔,她应该一开始就像其他穿越人士装个彻底失忆,这样能省掉很多事儿。现在沈晓白有种同时玩游戏,人家聪明的选择了简单模式,但她却傻乎乎的困难模式的感觉。 沈晓白的心理在满满的恐惧感中又添了些后悔的念头。 看着被沈晓白顶了壳子的隋婉儿一副傻呆呆的样子,楚红莲不禁气道:“这都是那个贱蹄子隋青瑶做下的事,她竟害得你落水?还拉拢着你父亲偏袒她?我倒要看看,这个家里是哪个儿做主?” 这段情节沈晓白看过,其实也不算隋鸣给隋青瑶做主,只不过隋婉儿想推隋青瑶下水,结果被隋青瑶避过,隋婉儿就扑空落水了,只是这一幕恰好被隋鸣看到了。隋鸣只在乎他那儿子隋裕,对于女儿倒是很公平的都轻视着,所以就算是给隋青瑶做了回主。 沈晓白心想,这是又要开斗了。一面是恶毒白花的楚红莲,一面是重生复仇的隋青瑶,她一穿越过来的二百五,夹在中间,往后怎么过日子啊? 沈晓白正想着的功夫,就听门外有丫头报了一声:“夫人,大姑娘来了 沈晓白这还正在发懵,反应着大姑娘是哪个人的时候。就看见自门外进来个眉清目秀,像个清纯初中生一样的少女。那少女长得很白净清瘦,小小的瓜子儿脸上长了一双黑幽幽的眼睛,让沈晓白看得心里直打怵。 待到那少女给楚红莲行过礼,柔声唤了楚红莲一声:“母亲”后。 沈晓白才反应过来,这个少女不会就是女主隋青瑶吧。 沈晓白瞬间脑子变清醒了,突然就想起了这本《重生之狠心毒妇》的简介。 “亲母被害,婚约被夺,受辱而死。我隋青瑶指天发誓,若能重生,必将害我之人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沈晓白想着这本书简介,见面上带着温和笑容的隋青瑶看向她,然后听见隋青瑶笑着问她:“妹妹身体可好些了?” 听到这话,沈晓白冷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脑子里想着隋婉儿怎么死的,遭过什么罪。沈晓白就跟看到了自己死的样子一样,沈晓白在现代社会死的时候,是突然就被车撞死的。当时虽然挺疼的,但还没来得及感受害怕。可这次沈晓白是知道自己死期的,还是沈晓白越想越害怕的死法,沈晓白怎么能不心慌? 现在见了将来弄死隋婉儿的隋青瑶,沈晓白腿就直发软。她真心想跪下来,好好求求隋青瑶,告诉隋青瑶,她不是隋婉儿,放过她得了。但这才搁着一个楚红莲呢,要真说出来,楚红莲肯定不能让她好过。沈晓白越想越害怕,听着隋青瑶又笑着问了一声:“妹妹,身体可好了些?上次看着你扑到湖里,着实吓了我一跳 沈晓白现在一脑子浆糊,听到隋青瑶又问她话,脑轴都不转了。她连忙挤出她最善意最谄媚的笑容,紧张到结结巴巴的说道:“挺……挺好,姐,姐姐大人……也好?” ( 倒霉了 沈晓白面对隋青瑶时的表现让楚红莲非常得不满意。 自隋青瑶离开后,楚红莲就一直对着沈晓白阴沉着脸。那脸阴沉的,连沈晓白这种呆货都能感觉到楚红莲不高兴来。沈晓白除了怕隋青瑶,还挺怕楚红莲的,毕竟在楚红莲手里的人命也挺多的。看小说的时候,一个人的生和死都只是一段文字,沈晓白并不觉得某个的人死有多么让人震惊。 但现在这个原本书本里的故事开始真实的展现在沈晓白面前,所有将死的,将发达显贵的人都活生生的在沈晓白面前,沈晓白没办法再把这个世界当做虚拟的世界。哪怕这个世界也许是哪个儿不着调的作者不经意胡乱建造的,但谁让沈晓白现在就真真实实的活在这里面?这对于沈晓白来说,就是真实的世界。 沈晓白是现代人。在现代世界,哪怕还存有特权,哪怕还有很多不公平的地方,但都没像这个地方这么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最起码丫头随意就能打死、发卖,这在现代社会是很少见的。对于偶尔陪朋友去kv都受不来服务员跪式服务的极品平民沈晓白来说,她对于现在的一切事物、人、行为规则都十分惧怕且无所适从。 无论是黑心白花的楚红莲还是如今只是个贫乳萝莉的复仇女主隋青瑶,她这个战斗力为负一百的渣货都得罪不起。尤其是女主隋青瑶,沈晓白对于她的遭遇是同情的,但对于她的复仇手段是恐惧的。所以沈晓白刚才看到隋青瑶才慌了,尤其是隋青瑶如今看起来也就是初中女生的样子,脸上温和的笑着,但目光却那样冷,沈晓白看得心里直发颤。 虽然沈晓白占了隋婉儿的壳子,现在也努力伪装成隋婉儿,但隋婉儿的飞扬霸道她却学不来,她从骨子里缺少隋婉儿那作为**的底气,也没有被娇惯着长大的骄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着楚红莲生气的样子。沈晓白也猜不出这个时候隋婉儿会怎么做。这时明明知道楚红莲生气了,沈晓白就只能呆呆的坐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楚红莲。就她这样黏黏糊糊窝窝囊囊,半点伶俐劲儿都没有的样子,别说做女主女配,连她自己都觉得讨厌。 可这窝窝囊囊的让楚红莲看着更加生气,让楚红莲想起沈晓白刚才在隋青瑶面前的窝囊样子。也让楚红莲想起了她还是妾室时,对隋青瑶生母明秋面前伏小做低的模样。 终于,楚红莲忍不住怒气,冷声对沈晓白说道:“怎得落了一回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往常的做派竟都不见了么?她是嫡出,如今你也是了,何必低三下四的。这是被那个窝囊鬼附了身了……” 沈晓白听着,冷汗都下来了,她不就是那个窝囊鬼么,说话也跟着结巴了:“母,母亲,我的头还晕晕的……” 楚红莲看了沈晓白一会儿,最终还是顾念着她身上带着病的,轻声说道:“罢了,罢了,你先将身子养好再说,旁的事,往后有的是时间 说完,楚红莲揉了揉太阳穴,闭眼说道:“过一会儿,我再让大夫给你看看 沈晓白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母亲 楚红莲听着沈晓白说话,疑惑的睁开眼睛,说道:“方才我听着你说话的口音就有些怪异,你落了一回水,怎说话的口音也变了不少?” 说完,楚红莲又刚才沈晓白行礼的姿势实在生疏怪异的很,即便是落水后什么都记不得,人的行为口音气质总不会变这么多吧。且那些行礼的姿势,都是隋婉儿自小学的,哪里就能生疏自此啊。楚红莲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隋婉儿,怎么看都有一种很诡异的生疏感。 明明就是她的女儿隋婉儿,可她怎么觉得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但楚红莲心中虽疑惑,这时候却没往那光怪陆离的事儿上想,只看着显出一些慌张神态不知如何作答的女儿叹了一口气,对着自己的疑惑解释道:“罢了吧,许你这是吓坏了。若是你身边有丫头婆子不说官话,带了乡下口音,你必要告诉母亲。若不说,时间长了,连你的口音也拐带跑了。往后,你是有好前程的,你看看那靖永侯府,有哪个儿说话乡里乡气的?” 沈晓白听楚红莲竟然不再追问她口音的事,沈晓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后连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靖永侯在书里姓卞,旁人懒怠说那么长的府名,就只叫他们卞府,只楚红莲一直靖永侯府的唤他们。在楚红莲心中,这靖永侯是爵位名儿,是皇上钦赐的,是可世袭的,可比那些考取的官位名儿可要高贵不少的。因提起了靖永侯卞家,楚红莲又说了些她听来的卞家规矩,言语之中仿佛已当隋婉儿即将要嫁入卞家一般。 沈晓白低头听着楚红莲的话,瞟了眼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就这平板身材就开始抢男人了。按照书里的年纪隋婉儿今年十三,隋青瑶今年才十四岁。刚才沈晓白还想着隋青瑶是贫乳萝莉,她如今连乳都没有。古代人发育比现代人多少晚一点儿,隋婉儿这丁点儿没吃过激素的身材,完全是一副没发育的样子。 隋青瑶如今可以说萝莉身材,隋婉儿就只能说是ipad身材。 还好古代没什么童颜巨、乳的说法,不然就这罩杯,还抢男人?得多弯,对3产品有多大热情的男人才能看得上她啊。 但虽然身材都没长成,可是在古代这亲事也不能等了,这不楚红莲就按着剧情盘算到隋青瑶身上。隋青瑶的亲娘眀秋是国公府的嫡出女儿,跟现在靖永侯府的卞大夫人金珞是手帕交,那个时候金珞还只是抚远伯家的大夫人,明国公府也还在鼎盛,明家甚至还出了个贵妃。于是隋青瑶才生下来,金珞就抢着定下了亲。后来政权更替,明国公府倒了,明贵妃犯了重罪被处死,明家就成了人人想躲的对象。 原本明秋是外嫁女,那时候隋鸣已做了侍郎,即便是明国公府倒了,但与隋家结门亲也算过得去。但紧接着隋青瑶的亲娘明秋又被楚红莲害死了,隋青瑶没了最后的依靠,又不受隋尚书待见。这边金珞就起了退亲的念头,楚红莲看金珞起了要退与隋青瑶这门亲事的念头,靖永侯府还不愿背个不守婚约的名声,楚红莲就正好看上这个空子。 尤其看着卞家的爵位晋升为侯爵,楚红莲就更舍不下卞家了。而一来二往,卞家大夫人金珞看亲事推月兑不过,选隋婉儿总比隋青瑶得的好处多些,也暗许下了这门亲事。 所以,对于隋青瑶,除了害死她跟她母亲的楚红莲跟隋婉儿,不守婚约的金珞与卞鸿也是隋青瑶报复的对象。而这世隋青瑶大杀四方,前世先与她定亲后娶了隋婉儿的靖永侯府公子卞泓,最后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虽然隋青瑶一直鄙夷轻视卞泓,但卞泓就是体制的贱皮子,爱隋青瑶爱的死去活来,为她要死要活。甚至自己动手把自己妈给举报了,让整个侯府归了他的庶出弟弟卞泠。最后卞鸿因为做了这一切却得不到隋青瑶的爱意,竟然还因爱生恨了,像个癞蛤蟆一样四处恶心人。 这货最后办的一些事儿,贱得让人鄙视,死皮赖脸的让人恶心,是沈晓白看小说时最讨厌的男配,如今却成了楚红莲努力为她争取的定亲对象。 沈晓白努力做出她在认真听着楚红莲讲着再过一段日子就是靖永侯府老夫人六十寿辰,到时候她们去侯府如何说话如何做事,如何将隋青瑶的光彩压下,如何促成了这门亲事。完完全全是“如何让别人的东西变成我的东西指南”或者“勾引姐夫策略”。整个中心思想就是“我是碧池我怕谁?”“我就是小三,你来咬我啊?” 这些话,完全和沈晓白十几年来接受的教育相驳。但沈晓白还是顺从点了点头,一律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楚红莲似乎对沈晓白这时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轻轻笑道:“你这会儿倒是乖了不少,等到了那天,你定要好好表现,要给卞夫人个好印象。至于隋青瑶?我这就要她好看。为你报仇……” 沈晓白猜接下来顾及就是楚红莲诬陷隋青瑶跟家奴私通的剧情了,可最后在隋青瑶的算计下,反而是隋婉儿被发现与家奴行为不检点,为了这事隋婉儿还被关了禁闭。 现在已经变成隋婉儿的沈晓白一想到将来她将遇见的事,就头皮发麻,她想要去劝劝楚红莲好好做人。咱不去害女主,也许女主就不会来害咱们。大家都不会惨死,好好的过日子呗,干嘛非得飞蛾扑火一样的去往女主的金手指上撞? 可一抬头,沈晓白看着楚红莲提到怎么加害隋青瑶那种特兴奋的样子,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再说,就算楚红莲突然弃恶从善,从恶毒白莲花变成善良白莲花,那隋青瑶也得放过楚红莲啊。楚红莲虽然这会儿还没怎么害过隋青瑶,可她是实实在在的弄死了隋青瑶的亲生母亲明秋的。就算楚红莲要放手,隋青瑶也不能让这事儿就那么过去了,最起码得杀人偿命不是? 要不,自己跑了吧,可拖着人家闺女的壳子,就这么跑了。虽然这是一堆恶人,但沈晓白总觉得像是做了个小偷儿一样。 隋青瑶与楚红莲之间根本就无解,这可为难死如今顶着恶毒女配的沈晓白了。 是顺着楚红莲的指示,专心做个恶毒女配,努力的上进去害隋青瑶。 还是跟隋青瑶交代了一切,说她不是隋婉儿了,让万能女主保护她? 前者太出卖沈晓白的良心了,选择后者又太缺心眼儿了。人家隋青瑶信不信姑且不说,谁能保证隋青瑶能保护她?人家在书里的定位可是狠心毒妇。沈晓白一说她是穿越女的事,应该正好给隋青瑶一个借口对付她吧。 ( 熊人了 沈晓白这算是发了愁了,正当沈晓白皱着眉头胡思乱想呢。 就听门外有个男孩儿喊道:“我回来了 沈晓白顺着声音往外一看,就看一个五六岁的胖小子骑在一个男人背上就进来。沈晓白想了想,结合着那小胖子的年纪,猜着这个大概就是隋婉儿的同母弟弟,隋鸣的独子隋裕。 小胖子似乎被娇惯坏了,把那个男人当作马一样骑着,喊着:“驾,驾,快到母亲那里 被当马骑的男人虽然穿的也不错,可有的时候一个人的身份不是看穿什么用什么的,只看他的精气神儿就能看出来。沈晓白虽然来这里的时间短,但毕竟活得时间不短。再傻,也能从那男人一脸谄媚卑微的表情,看出他的地位就不高,可能就是小厮之类的人。 隋婉儿是只有楚红莲一个人娇惯的,但隋裕可是隋家上下一块儿娇惯的。隋婉儿被养成了一个骄纵的性子,隋裕则被养成了个好吃懒做又骄纵的熊孩子。 楚红莲就像所有熊家长一样,一看到隋裕就笑了,拿出帕子为隋裕擦了擦汗,夸赞道:“裕儿最乖了,竟懂得将人做马骑 听着沈晓白特奇怪,反正她小时候和别人打架,她妈没夸过她打得好。这把人当马骑着,看了也不是件好事,怎么就夸上了。但隋裕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夸奖,只傲娇的哼了一声。等瞥到了沈晓白,这熊孩子还翻了个白眼,对楚红莲说:“这个野丫头是谁?” 楚红莲一边给隋裕擦汗,一边笑着说道:“乖裕儿,别那么顽皮,快叫姐姐 “她才不是我姐姐呢隋裕大声喊道。 楚红莲听后一愣,看向了沈晓白,又仔细打量了沈晓白一番,又有了刚才的疏离感。 眼神,神态,眼前这个隋婉儿都与以往不同。 也许别人不那么容易察觉,但楚红莲作为隋婉儿的亲娘,出于母亲的本能,隐隐的觉得怪异。现今被隋裕一语说破,楚红莲倒知晓这怪异感从何而来了。 因为眼前的女儿不似自己的女儿,虽然模样一样,但给她的感觉却与以往不同。无论是眼前这个隋婉儿的说话语调、言行举止,还是面对隋青瑶的态度。都让楚红莲觉得眼前这个隋婉儿,不过是披着自己女儿壳子的陌生人,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个想法把楚红莲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眼前这个隋婉儿不是自己的女儿,又是谁呢? 总不会有个相像的人顶替了隋婉儿吧? 可这念头虽然荒唐,却让楚红莲心蹦蹦直跳,楚红莲就又多看了她眼前这个隋婉儿几眼。 沈晓白这边也是吓了一跳,她听说过小孩子眼睛干净,有的时候能看到“脏”东西。她沈晓白现在也算是“脏”东西了,难道她就这么被发现了? 沈晓白心上的弦儿绷的紧绷绷的,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住了。她吓得根本就没脑子对付这种状况作出反应,沈晓白只得暗自祈祷,这个熊孩子说的话没人信,没人信。 这么多穿越的,人家活了一辈子都没发现。她沈晓白总不会那么倒霉,才刚穿越,还没干什么事儿,就被发现了吧。沈晓白心里素质特差,被她想象出的死法吓了个半死,眼瞅着眼泪就要吓出来了。 楚红莲看着眼前的隋婉儿眼中含泪,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楚红莲心中也不忍心,只得暂时将疑惑与荒唐念头压下,对隋裕哄道:“裕儿乖,别闹别扭了,快叫姐姐……” 隋裕扁着嘴嘟囔道:“那她上回就只想着给卞家那小子做荷包,都不理我。她不理我,我也不要认她这个姐姐了,我才没有姐姐 沈晓白听着就松了一口气,合着隋裕是真的跟这儿闹别扭,吃卞鸿的闲醋呢。 而楚红莲看着沈晓白原来还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听见隋裕不过是闹脾气就松了一口气。楚红莲非但未消了原来的念头,反而更加疑心起这个隋婉儿了。 “哈哈,裕儿看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听见说话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楚红莲怀疑的沈晓白,立即伸长了脖儿看了眼门口,心想这家人怎么喜欢亮相前先亮嗓啊。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沈晓白看到了一个好像从中国古代历史书插画中走出来的男人。干瘦的脸,一小把山羊小胡子。大约这个人就是隋青瑶与隋婉儿的父亲隋鸣,那隋家的人,还差一个同样极品的隋老太太,就差不多见齐了、 隋鸣进屋看都没看沈晓白,直接奔着隋裕去了,小心翼翼的对着小胖子隋裕笑道:“裕儿,爹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点心了,快来吃,看你读书都瘦了 那模样好像隋裕是他爹,他是隋裕的儿子一样,就差把隋裕给供起来了。 隋鸣那么偏疼隋裕,隋裕可不领情。他一巴掌打开隋鸣的手,开始满地打滚儿,一边滚一边喊:“哇啊啊啊,她就要和别人玩儿,我也不要认她做姐姐,我就不要叫她姐姐……” “这是怎么回事?”隋鸣冷了脸问道。 楚红莲虽对眼前的隋婉儿存有疑惑,但却不愿在隋鸣面前露出半分隋婉儿的错处来,连忙笑道:“不过是裕儿缠着婉儿玩儿,婉儿这般大了,也要学些规矩,哪里再能像小时候一样陪着他玩儿呢 “裕儿还小,婉儿何时不能学规矩,这时陪着玩儿一会儿又如何?”隋鸣皱眉说道。 沈晓白看着跟四喜丸子一样滚来滚去的隋裕,又看了眼冷冷看向她的隋鸣,心想这个隋鸣在书里护儿子护出名儿的。如果不是隋裕最后被隋青瑶设计得在地震中死了,楚红莲也不会垮的那么快。隋裕的死,是沈晓白觉得书里隋青瑶做的略微出格的地方。虽然这熊孩子讨人厌,但不至于为了这个熊孩子说了句隋青瑶不爱听的话,就把这么小的孩子借着地震给害死了吧。 这个情节的设置,不止沈晓白一个人不妥。因为有“512”的伤在,一些人对地震还挺敏感的。都觉得在地震里不救人就算了,还借着地震害人有点儿不地道。原作者写这个情节的时候,在论坛上也没少被黑被骂。 而隋鸣,他可以说是一切灾祸的源头,如果不是他的纵容,楚红莲多大的胆子敢去害了他老婆? 可隋鸣最后却活了下来,还得了隋青瑶的谅解跟孝顺。沈晓白搞不太清楚,要是她,她第一个恨得就应该是这个不负责的当爹的。 这时看着隋鸣皱眉,沈晓白也不敢惹这个“护儿狂”。沈晓白就试着对隋裕小声说道:“弟弟,快起来吧,你先把点心吃了,姐姐带你玩儿去 然后沈晓白忐忑的看着隋裕,如果隋裕就是不搭理他,那个“护儿狂”隋鸣指不定能怎么罚她呢。 但没想到隋裕还真挺喜欢他姐的,听沈晓白的话立刻蹦了起来,喊道:“玩儿喽,去玩儿喽,姐姐陪我去玩喽,再不搭理别人喽 喊完,隋裕就抓过点心盒子,笑嘻嘻的塞给沈晓白一块儿,然后抱着其他点心一边吃着一边骑着他的“马”往外走,甩都不甩他身后的熊爸熊妈。沈晓白皱眉看了眼已经跑走的隋裕,连忙笨手笨脚的向隋鸣跟楚红莲行了一个礼,然后就跟那熊孩子后面往外走。 隋鸣看着沈晓白的样子,也皱眉说道:“女儿的事我不爱管,但婉儿行礼的姿势也太生疏了 楚红莲连忙说道:“她这才落了水,方才还说有些糊涂呢,难免忘了些事。过一会儿,我再让大夫过来看看,规矩什么的再学了就是 看着隋鸣点了点头,楚红莲又向着沈晓白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后,楚红莲皱着眉模了模她左手腕上的玉镯子。 这玉镯子是楚红莲刚进隋府门的时候,隋鸣给她的。自得了这个玉镯子,楚红莲就踏上了富贵之路。对楚红莲来说,这个玉镯子对她是福物。楚红莲心烦的时候,总喜欢模模这个镯子。如今这个古怪的女儿,让楚红莲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烦闷之气。 一直到了晚上,楚红莲还因为沈晓白今日的表现,而心神难安。即便她已唤了在沈晓白身边伺候的丫头询问过了,又问了去看过沈晓白病症的大夫,得到的结果都是并未发现“隋婉儿”有任何异常。但这心神不宁是从何而来,这一天她女儿的表现又为何这般怪异?楚红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究竟。而另一边的隋青瑶也觉得这一天的隋婉儿怪异的很,也悄悄的命她拉拢的几个人去打听了。可隋青瑶这个时候根基尚浅,连楚红莲都没打探出什么,她就更没有任何收获了。 被两个女bss惦记着的沈晓白,这天晚上也没睡踏实觉,她一晚上都被噩梦纠缠着。 ( 被关了 敬妈妈带着慧能师太一进门口,就见到楚红莲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慧能师太知道事情不小。慧能师太虽然是个方外之人,但平时好用些所谓的驱鬼巫蛊之术骗人,其心不正。在这本小说里为了钱财,曾经指证隋青瑶被鬼附身。结果被隋青瑶反指其妖言惑众,最后被火烧死。当然如果这个慧能师太是个什么好人,也不可能跟楚红莲她们联合在一块儿。 “夫人不要太过担心,让贫尼去看看姑娘吧慧能先头听着敬妈妈提过这事,她往常不过装神弄鬼的,哪里会什么驱鬼之术?这时听见附在人身上的“恶鬼”,慧能心里也怕得很。 待看见沈晓白被捆在桌腿上,又很瘦弱,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慧能才敢慢慢的靠近沈晓白。 那绑在桌子腿的沈晓白一抬头,就看见了尼姑打扮的慧能。沈晓白就跟看见了自己的终结者一样,连忙把自己缩成一个小肉团了,哭得更加厉害了。 慧能眯着眼睛,露出一口黄牙,对着沈晓白笑道:“姑娘可还记得贫尼么?” 沈晓白点头,模糊不清的说:”记得……记得……你别烧死我……” “不烧,不烧,怎么会烧了你呢?”慧能呲着黄牙哄道。 说完,慧能又壮着胆子仔细看了下沈晓白后,回头对楚红莲低声说道:“夫人,贫尼看着姑娘怯懦胆小,果然没有当初的精神头儿了,当真似换了一个人一样 楚红莲连忙说道:“师太也看出来了,如今可怎么是好?有什么法子把这邪物从婉儿身上驱走?” 慧能也没遇过这样的事儿,但又不好显的她太过无能,只得皱眉扯谎道:“若要把这邪物从姑娘身上驱走,倒是有法子。但若要将那邪物驱走,首先就要将姑娘的魂魄召回,不然这邪物离体,姑娘的魂魄却不归位,恐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那还请师太快快招魂,只要能换回我女儿,我必当重谢师太楚红莲连忙说道。 慧能听到“重谢”二字,眼中精光一闪。只是慧能实在不知如何招魂。依着隋家的势力与楚红莲的厉害,若贸然应了,最后却不能唤回隋婉儿的魂魄,或让隋婉儿有所损伤,反倒不好。于是,慧能只得忍着心痛,摇了摇头说道:“招魂之法,贫尼是做不到的,只能等贫尼的师傅云游回来后,才能施法 慧能的师傅是静安师太,也是个会招摇撞骗的。慧能想着抬出她来,既可显出她们师徒是有本事的,往后又可有步退路。这所谓“云游”,哪个儿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是否能回来? 楚红莲听后愣了许久,失神的问道:“师太当真不会招魂?” 慧能摇了摇头,说道:“这需要的道行太高,贫尼还未修行到时候 楚红莲听后,倒退几步,瘫坐在榻上。呆坐了许久,楚红莲突然直起身子,咬紧了嘴唇,恶狠狠地看向沈晓白。看着沈晓白哭得窝窝囊囊的德行,楚红莲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竟然就是这么个窝囊怯懦的东西把她的乖女儿给弄成这个样子?楚红莲想到这儿,悲愤交加,几步冲过去,扬手就要对着沈晓白的脸打了下去。沈晓白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却迟迟没等到楚红莲打下这一巴掌。 过了许久,沈晓白才敢睁开眼睛,抬头看楚红莲的脸。 沈晓白抬头看着书中那个凶狠歹毒的女人盯着她默默流泪。 楚红莲那高高扬起的手,颤抖着,楚红莲打不下去。 楚红莲从未舍得打过自己的女儿,她看着顶着她女儿面孔的沈晓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这就是她的女儿,怎么就变了?明明是她的女儿看向自己,怎么里面就换了一个人呢?而怎么能把她的女儿换回?那静安师太云游出去了,何时才能回来?而即便是回来了,当真能换回她的女儿么?这等诡异之事,为什么要发生在她女儿身上? 慢慢的收回手,楚红莲深吸一口气,拿着帕子擦掉了眼泪,看着沈晓白思虑许久。最终,楚红莲冷声说道:“敬妈妈,二姑娘隋婉儿因思念礼佛去的老夫人,就也在家中抄经斋戒。她闭门不出,为隋府上下祈福,希望神佛护佑我隋府富贵安康 敬妈妈听了这话,知楚红莲这是在顾忌了隋婉儿名声的同时,要将顶着隋婉儿壳子的邪物给看押起来。于是敬妈妈也不敢耽误,立即又吓唬了顶着隋婉儿那张脸的沈晓白一顿,将沈晓白松了绑,悄悄的送回了隋婉儿住的屋子去。沈晓白这时候吓得腿都软了,那儿敢不顺从呢,就随着她们重新梳洗了,再被送回隋婉儿的院子里去。楚红莲看着沈晓白被带走,因还要留着慧能做事,不便就此灭口。楚红莲就又给了慧能一大笔银子封口,着人悄悄将慧能送出隋府去。 之后,楚红莲敬妈妈将沈晓白院子里的人换了一茬,连以往伺候在沈晓白身边的蕙香,都被打发厨房了。随后,楚红莲又命两个很牢靠的婆子过去看住了沈晓白。对旁人将事情遮掩的严严实实。而一直关注着楚红莲母女动向的隋青瑶,虽觉得事有怪异,但因她这时还没管家之权,也无法探个究竟,只能忍耐下来,仔细留心着楚红莲母女的动向。 到了晚间,楚红莲甚至都没让沈晓白出来向她与隋鸣请安。前两天不知道隋婉儿换人了,楚红莲还不觉得什么。这时只想想沈晓白若是见到了隋鸣,万一说出个什么不得体的话来,惹恼了隋鸣。那若是往后唤回了隋婉儿的魂魄,岂不是让婉儿为这个不知从何处来的邪物顶了黑锅。 而隋鸣也只注意着隋裕多一些,在隋鸣心中,那些女儿总归是要嫁出去的。所以隋婉儿吃饭的时候都没出现,也没多挂心。只是这一天的事实在给楚红莲太大打击了,让她在服侍着隋铭更衣时失了神。楚红莲是妾室出身,往日里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隋鸣的宠爱,惯会做些伺候人的事。便是她如今做了夫人,这等隋鸣的贴身事务,她也没觉得失了身份,一直都由着她做的。 隋鸣看着楚红莲出神,便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了?青瑶又不听话了?” 楚红莲被隋鸣这么一唤,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没事……” 才说完,楚红莲又犹豫了一下,隋婉儿发生这么大的事儿,让她心里这般不舒服,那她只能将这不顺的气儿发作在隋青瑶身上了。她楚红莲不好过,那姓明的女儿也别想好过。 所以,楚红莲略微一顿后说道:“也没个大事,只不过今儿个青瑶不知怎么看婉儿不顺眼,就推了婉儿一下。这原没个什么,青瑶只认个错就过去了。可偏偏青瑶不想认错,婉儿为了自家姐姐,就说是自己跌了。老爷是没看到,婉儿的额头肿了那么大的一个包,险些毁了容,连丫头都说是青瑶推得。可青瑶却如何都不认,婉儿也怕她姐姐担个恶名声,就只一口咬定是自己跌的。妾身没有法子,只能罚了婉儿身边的丫头,将那丫头赶了出去。婉儿左右为难,这不,正闭门念经祷告,看着心里很不安呢……” 隋鸣一听皱紧了眉头,问道:“那青瑶呢?她如何处罚?” 楚红莲露出了些尴尬神色:“今日妾身只不过过问了几句,青瑶就说老夫人如何如何,妾身这个做母亲有该如何如何。妾身……” 说着,楚红莲十分委屈的落下泪来:“妾身知道如何管这一府上下,却不懂得如何管教她这个女儿了 “你是她的母亲,她敢不服你的管教?这就是不孝,快把青瑶叫来隋鸣怒道。 楚红莲流泪轻柔的跪了下来,哭道:“老爷你不是不知道,青瑶一直不喜欢妾身,而她新近又得老夫人疼爱,骄纵一些也是难免的。老爷这时把她叫来,只怕她心里更加恼恨妾身。怪只怪妾身做得不够好,未能让青瑶将妾身当做母亲看……若是她能当妾身做母亲,多听妾身劝导,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这都是妾身的过错……” “如今你是我的夫人,更是她的母亲,哪里由得她说不认就不认……” 隋鸣怒道:“快将那个孽女唤了来,看她如何能不认这个母亲!” 楚红莲心中终于散了些因为隋婉儿之事而聚起的抑郁之情,但面上仍哭着劝隋鸣:“老爷不要太过苛责青瑶,她年纪还小,还不懂得事 此话让隋鸣更怒:“哪里还小?都已快成亲的了。她这副样子,还想嫁到侯府去?” 楚红莲听后心头一跳,隋鸣能说出这番话,岂不是离了换亲更近了一步。若是隋鸣当真弃了隋青瑶这个惹事精,把隋婉儿嫁进侯府里去,那便省力多了。 但转而想到现今被邪物上身的隋婉儿,楚红莲又皱紧了眉头。 而隋青瑶一被唤到了隋鸣面前,就只一脸平静的听着隋鸣的斥责,看着楚红莲在一边对着隋鸣扇风点火,隋青瑶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这时,隋青瑶势单力薄,让她不得不忍耐着。但她隋青瑶必有一日,将前世今生楚红莲欠她的都讨回来。 ( 被囚了 沈晓白被带回她的屋子后,就一直缩在角落里,吓得浑身发抖。沈晓白怎么也没想到她只瞒了这么几天就被发现了,她应该是所有穿越者中最快被发现的了吧,别的穿越者应该觉得她为穿越种族丢脸。而且看楚红莲今天的样子,是一定要将她驱出隋婉儿的身体的。她既然能穿过来,沈晓白觉得应该会有将她驱赶出去的方法把。虽然她看过的穿越小说都没写过,可是她如果被驱走,她如果离开了这里会去哪儿?会回到自己的世界?还是留在这里做鬼?或者彻底的魂飞魄散?也不知道魂飞魄散会不会很疼? 只一想想,沈晓白都害怕极了,她现在很后悔。沈晓白不停的后悔,后悔她怎么就被吓得承认的那么顺当,后悔她怎么就没去做个正经儿的恶毒女配,结果把她自己害成这样。别人的生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她到底在圣母个什么劲儿?现在她又要死了,这可怎么办?今天为什么没有诬赖了隋青瑶呢?隋青瑶被诬赖一下又不会死,如果诬赖了隋青瑶,那她沈晓白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落个现在的局面。还有春香,一个小丫头就因为她没诬赖人就死了,沈晓白第一次打心眼儿里恨她自己不够坏。沈晓白觉得她像样蠢事的二百五,还不正经儿做一恶人,还少拖累点儿人呢。 而且她这回是死定了,肯定死定了。 沈晓白呆在黑漆漆的房子里,一遍遍的想着她可能被弄死的方法,觉得喘气儿都有点费劲。 她怎么不就跑了呢,她应该穿越的第一天就跑了才对。 沈晓白为了她的小命,担忧的一晚上都没合眼。 而楚红莲那边也是一晚上没睡,她只一想到隋婉儿如今是换了一个人了,心就揪得难受。隋婉儿在楚红莲没扶正之前,还是庶女时,多少也算受了些委屈。这在楚红莲心中成了抹不去的伤,这时楚红莲得了势,一心一意的要弥补一下隋婉儿,就把隋婉儿养得骄纵了一些。可她怎能料到,这才过了几年舒服日子,就碰上了这诡异的事,楚红莲又怎能不心焦? 至天亮,伺候着隋鸣上朝去后,楚红莲就连忙让敬妈妈再出去寻些江湖术士悄悄的进府来驱邪,她实在是没耐心等那静安云游归来了。但接连折腾了好几天,对沈晓白符咒也贴了,黄纸也烧了,公鸡也杀了,连黑狗血都洒了几大盆出去,还是没什么用处。沈晓白就像块烂年糕一样贴在隋婉儿身上,扒都扒不下来。这种状况,急得楚红莲不知如何是好,偏这时隋老夫人又传信儿,说是要回来了。 等到隋老夫人回来,楚红莲的顾忌可就多了。若是隋婉儿被邪物上身的事被揭了出来,可怎么是好?楚红莲看着隋老夫人归来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更是急得是食难下咽夜不能寐。 这日,又一个所谓“仙姑”白费了一场功夫离了隋府。楚红莲气得一甩手,就将茶杯给摔了,怒道:“都是些打幌子骗钱的,一个有本事的都没有 敬妈妈看楚红莲急得失了方寸,因她的性命富贵,往后养老的本钱都牵在楚红莲身上。敬妈妈只得壮着胆子劝道:“夫人,还有个七八天老夫人就回来。夫人不能再这么见天儿的招些术士来府上了,而且人多了,少不得要传出些风言风语,到时候不也白瞒着了?夫人还要多顾忌着些,这府中还有人盯着夫人呢 楚红莲知道敬妈妈说的是隋青摇,便冷笑道:“她个黄毛丫头,也敢欺辱起我了,只这时我没功夫腾出手去对付她罢了,她还张狂起来了。敬妈妈你说说,婉儿是被邪物上身,才变得这般痴傻怯懦,莫非隋青瑶也被邪物上身了,怎得也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一觉醒来,隋青瑶那丫头就再也不听我的话了,并且处处与我作对。老夫人在的时候,隋青瑶那丫头就百般讨好。这老夫人去礼佛了,她还能在府中兴风作浪。如今老夫人要回来了,还不知她与老夫人这一老一小能折腾出个什么。若不是隋青瑶最近得了老夫人待见,婉儿又如何能心里发酸,起了相争的心思。婉儿怎会被她害得落进湖里,又怎么会惹邪物上身?说来,都是怪隋青瑶那死丫头,和她娘一个样子,都是下贱胚子楚红莲越说越恨,睡到最后竟有了咬牙切齿的一位。 敬妈妈皱眉回道:“隋青瑶那丫头最近做事儿可当真是细致多了,不声不响的就拉拢了个人到她那边去,往常她哪会这个?幸亏老奴盯得紧,不然真就被她知道二姑娘的事了。老奴也知道夫人心疼二姑娘,心里着急。但夫人可还要想着裕哥儿一些,夫人也要为着裕哥儿打算,不能一门心思的只想着二姑娘的事儿 “是啊,我这还有个裕儿呢 楚红莲这些天满心思的都是隋婉儿的事,不仅没顾得上去对付隋青瑶,连隋裕都给忽略了。 想着隋裕,楚红莲无力的靠在榻上,哑声哭道:“可着实让我为难,即便我不去想婉儿的事,老夫人回来的时候,怎会没有觉察婉儿的异常?这让我如何办?难道真要毁了婉儿的一辈子?若当真是哪个人搞得鬼,我就是拼死也要杀了他,救了我女儿。但这连个缘由都寻不到,连个解决的法子都没有,让我如何去帮了婉儿?又让我如何不去念着这件事?” “夫人还是忒着急了,为瞒着二姑娘的事,也未和那些道士、仙姑们说全了事儿。他们有些个甚至只知道是来看风水,哪里能起个作用。还不若先撑过这一遭,待府内安稳了,再好好去找个道法高强的能人,将姑娘的事与他细细说了,再救姑娘敬妈妈小心翼翼的劝着楚红莲。 楚红莲看了敬妈妈一眼,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敬妈妈跟着楚红莲也有个十几年了,那时楚红莲刚进府做隋鸣的小妾,敬妈妈就是隋鸣指派来伺候楚红莲的。当时楚红莲什么也不懂得,起初还带着些讨好的样子施了敬妈妈许多金银,只巴望着敬妈妈能提点她一句。初次与敬妈妈一同谋算着如何去害明秋的时候,楚红莲也想了许久,她那时不知道敬妈妈可不可信。 便是到了现在,楚红莲也不全信了敬妈妈。她知道敬妈妈也是为了银子,为了谋个富贵,图个养老的退路,才这般帮着她的。况且敬妈妈也在时刻防着她,敬妈妈毕竟知道她做得太多事了。敬妈妈一直担心着她杀人灭口,正如楚红莲一直防着敬妈妈背叛她一样。但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敬妈妈已是除了隋婉儿、隋裕之外,楚红莲最贴心的一个人。 敬妈妈看楚红莲扫了她一眼,不禁懊悔起她的话了。当初明秋对楚红莲还是不错的,虽然没那么热络。可人家是正妻,又出身极好,不打不骂不对付妾室,还容了楚红莲生下一女一子,已然是宽容了。但楚红莲为了对付明秋,可是什么招儿都能使得出来的,这人极狠毒极贪婪的。这时候若劝着楚红莲暂时不管隋婉儿,敬妈妈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恼了她。 可楚红莲却未再说话,只靠在榻上,眼神飘忽,也不知在想什么事。 敬妈妈也只得躬身陪着,提心吊胆的琢磨着楚红莲在想什么。 大约静了半晌,楚红莲才开口说道:“敬妈妈你觉得附在婉儿身上的恶鬼,大概是个什么性子? “这……”敬妈妈犹豫了一会儿。 楚红莲皱眉说道:“这个时候了,没什么避讳的 敬妈妈想了一会儿这些天沈晓白的行为举止,小心翼翼的说道:“虽说刚听说是个什么鬼怪,有些吓人。可这些天老奴看下来,她也不是个胆子大的。一听到什么事儿,只哭个不停,似乎很怕死怕疼的样子。随老奴给她灌符水,洒狗血。也没见她有个法术,有个算计的。老奴瞅着,不大像故事里的那些恶鬼妖魔,倒像是哪个小家子出身,上不得台面的小闺女儿 “你这么想?”楚红莲挑眉问道。 敬妈妈讪笑着说道:“老奴就只看到这么多,想这么多 “是啊,便是个鬼,看起来也是个胆小的蠢鬼。依着她那处境,挟着婉儿的躯壳威胁我,我可是没有半点法子的。可她却不敢这般做,当日我只吓唬了她几下,她就招了,确实是个胆小无能的楚红莲眯眼说道。 说着,楚红莲略微一顿,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皱眉说道:“我这一路走来,敬妈妈你是见到的,是何等艰辛。这么辛苦得来的一切,怎就能这么被个不知来路的恶鬼给毁了?别说是这么一只蠢鬼,就是妖魔神仙,我也不怕的。哪个都不能耽误了我想做的事,婉儿还是要嫁进侯府,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耽搁了她 敬妈妈不知楚红莲说这话是什么意图,也不敢答话。 待楚红莲自顾自的说完了话后,突然看向敬妈妈,颤声说道:“敬妈妈,你说,如果有法子能让那邪物顶替婉儿一段时间。若是我们能控住那邪物,让她扮演一段时间婉儿,等熬过了这一段日子,待府里的日子稳了下来,我再寻回婉儿。让婉儿嫁入侯府,得她该得的?可不可行?” ( 被骂了 敬妈妈被楚红莲说得话吓到了,不禁问道:“可她是……这可如何掌控啊,再去府外寻个道士?若不能掌控了她,惹出个什么乱子可怎么好?” “不都试过了么?那些江湖骗子是没有用的 楚红莲看着敬妈妈说道:“敬妈妈你知道有什么药?能让人服用后,能控住人。既然不能把她驱走,那就让她被困在我婉儿的躯壳中,乖乖得听我的话 “就能控住人的?那大约只有毒了。但……”敬妈妈跟了楚红莲这么多年,大约能猜出楚红莲要将药用在何处,她被楚红莲的念头吓了一跳,声音也跟着发抖。 楚红莲看着敬妈妈说道:“有损不了人身体的么?那种只能让人觉得很痛,却损不了人身体的?这该比一个能真正会驱鬼唤魂的道士好寻吧。早些年,在做明秋那事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过几种毒药么?” 敬妈妈仿佛回到了与楚红莲一道密谋陷害明秋的那些日子,只不过这次要下手的对象是隋婉儿,是楚红莲的亲生女儿。敬妈妈怔住了,愣愣的看向楚红莲,许久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着敬妈妈的样子,楚红莲又忍不住落泪了:“那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也不想的。可除了这个,也实在没法子了。敬妈妈,你还有别的法子,能在时候既瞒过老太太,又不损了婉儿的身子么?” 敬妈妈看着楚红莲,犹豫了许久后,说道:“那药倒是好寻的,我是听过一方这样的成药的。但是药三分毒,便是见天儿的吃人参对身子都不好,更何况是让人觉得痛的药。便是将来唤回了二姑娘,也得好生调理一阵 楚红莲也静默了一会儿后,才颤声说道:“那也没法子了,这么把她关着终不是个事儿。昨儿连裕儿都问起婉儿了,老夫人回来能不寻这个破绽?到时候,这个恶鬼无所顾忌,再说出什么话来,不是更害了婉儿?被鬼附身?这是多不吉利的事儿,就是能活下来,也是要关一辈子的。还不如这个时候狠下心,拿着药控住了那恶鬼,让她为我所用。不然,后果更加严重 敬妈妈也知道楚红莲能狠下心想出这个法子,就是已没别的出路了。 敬妈妈只得点头应了:“那老奴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而被人算计来算计去的沈晓白,这几天虽然被看管了起来,但吃的用的都不比以往差。可这两天沈晓白白天为她这条小命发愁,晚上做梦逃出府。再加上隋婉儿那小食量,沈晓白什么活都没做,一动不动的在床上窝着,人倒是显瘦了。 能够近身伺候沈晓白的人,都是楚红莲一手提上来的,就只听楚红莲一个人。虽顾忌着这时沈晓白顶着的身份,平时都和和气气的,但也就只伺候沈晓白个吃穿洗漱,剩下多余一句话都不敢对沈晓白说。就是敬妈妈偶尔拿个符咒啊狗血啊鸡血啊过来,但也不与沈晓白多说话。看着沈晓白直接就洒上去了。还好沈晓白宅惯了,也透明惯了,对于别人不搭理她这件事儿,还是挺适应的。 两三天管下来,沈晓白除了吃就是睡,在加上害怕,沈晓白竟然有些魔怔了。她恍恍惚惚的觉得她好像穿越的第一天逃出隋府了,虽然还在古代,但是在了外头,这就足够让沈晓白高兴的了。她就满草地的跑啊,蹦啊,就像回到了她小时候。再不用担心什么生啊,死啊,她得罪了谁了。等醒过神儿来,看着自己还在隋府,沈晓白就看着关着的窗户发愣,她太想从这窗户跳出去逃走了。就在沈晓白过的糊里糊涂,关着她屋子的门突然就打开了。 古代的屋子本来就暗,隋家还好些,是用纱布糊的窗户,但这也没有玻璃那样透亮。现在为了看住沈晓白,屋子的窗户都关着,整个屋子都暗沉沉的。待在暗的地方太久了,突然看见刺眼的光,沈晓白本能的眯了一下眼睛,才慢慢的适应了光亮。等看清了来的人是敬妈妈,沈晓白吓得又缩成一团儿,以为敬妈妈又要拿着什么符水拿着什么狗血喂给她吃。 敬妈妈冷了一张脸,看着还是一副胆小怯懦模样的沈晓白,说道:“快些给二姑娘梳洗打扮吧,夫人要见二姑娘 话才说完,就即刻有丫头们进来,给沈晓白洗了澡,换了衣服。一大群人给沈晓白又是扑粉又是抹胭脂的,让恍恍惚惚的沈晓白还以为这是什么新的驱邪术,吓得都不敢动。 在没穿越之前,沈晓白还以为古代的粉儿都干得跟面粉似的,把一个个人抹得跟小鬼儿一样。 可没想到她们用得粉竟然都是纯天然的,细腻的很。之前沈晓白还没被戳穿的时候,就知道有一批大家闺秀成天闲得没事儿,就采花做脂粉,全部都纯手工。就楚红莲那张脸怎么养的白白女敕女敕的,听说楚红莲都是每天要泡牛女乃裕完了还要凃一层玫瑰香粉,然后还要找个丫头给楚红莲按摩,整个一个古代版的个人spa。沈晓白现在也差不多按照楚红莲的法子来的,整个儿弄完了,甭说看起来怎么样。至少身上到处香喷喷,连手指甲都被修得特漂亮。隋婉儿的手长得很好看,这时一收拾,比拍护手霜广告里的手模的手还要好看。 沈晓白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是要把她送上刑场的架势,就含着泪颤声问道:“打扮成这样,是那个静……静师太回来了?” 敬妈妈瞥了沈晓白一眼,原不想答话,但眼看着沈晓白撇着嘴就要哭了出来。这一哭,少不得就要重新给沈晓白装扮起来,到时候耽误了功夫,楚红莲必然会恼火。 于是敬妈妈就冷冷的说:“姑娘别担心这些个,只是夫人想见见姑娘罢了。姑娘也不要再哭了,夫人不喜欢看到姑娘哭的,你可别再惹怒夫人了 旁的丫头婆子听说敬妈妈与沈晓白的话,心里都疑惑着,但没一个敢抬头多问一句的。 在这个宅门儿里,能少知道一些,总会省一些事的。敬妈妈也不打算警告这些人,警告这些人反倒显得这里面藏着什么要不得的事。但只有人敢在府里传些话出来,就楚红莲如今为了隋婉儿被邪物给占了躯壳的烦躁心情,就够扒了这些人皮的了。 听了敬妈妈的话,沈晓白终于松了一口气。怕再因为流泪惹了楚红莲与敬妈妈不待见,再让楚红莲改了主意,沈晓白硬是把眼泪又给憋回去了。等再见到楚红莲的时候,沈晓白看到的不再是个会对着自己女儿温声劝导的母亲,而是一个对她心怀怨恨的女人。 楚红莲恨恨的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沈晓白,是恨不得只用眼神就把缩在隋婉儿壳子里的沈晓白给立即掐死的,然后将她女儿的灵魂再塞回去的。沈晓白被楚红莲的眼神吓到了,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沈晓白巴望着活得久一点儿,她害怕楚红莲破罐子破摔,干脆弄死了她这个累赘了。 沈晓白一边害怕着,一边自我安慰的想着,这楚红莲虽然恨她,可隋婉儿毕竟是楚红莲的亲生女儿。就是换了个瓤儿,可壳子是旧的啊。多少应该有点儿感情,不会对她下毒手吧。 楚红莲抿了一口茶,耐下性子,细细得打量着眼前的所谓“女儿”。样子还是如以往那般,但人却大不相同了,楚红莲恨恨的咬紧了牙,她以往十分厌恶明秋、隋青瑶、隋老夫人。但对着现在这个顶了她女儿壳子的怪物,楚红莲却知道了世上还有东西比那三人更让她厌恶,让她恼恨,但却又那么让她无可奈何。 “你叫什么?我是说你真正的名字过了许久,楚红莲才开口说话。楚红莲紧紧握着手中的茶盏,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茶盏对着眼前占了她女儿躯壳的鬼怪扔了过去。 沈晓白很怕楚红莲,也不知道楚红莲有什么打算,也不敢乱动,就缩着脖子哆哆嗦嗦的答道:“我,我叫沈……沈晓白 “呵……沈小白?小白?一听就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楚红莲冷笑一声说道。 沈晓白没敢否认,就沈晓白她们家那情况,无论搁现代搁古代都是一个小门小户。而且,她那没怎么花心思的名字,从小儿就被人学着蜡笔小新的声音叫唤,早习惯了。也就她的姓好,衬着这名字略微带点儿武侠味。 “会背什么书?会做诗么?女红做得可好?”楚红莲眯着眼睛,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沈晓白不知道楚红莲为什么问这些东西,她现在的脑子都给吓木了,根本就没功夫反应这些。楚红莲问了一串儿的问题,就只换回了沈晓白一连串儿的摇头。 楚红莲深吸一口气,咬牙问道:“那字总该认得吧 沈晓白点了点头,她也是寒窗苦读十余年,才拿到大学的入场卷的,字总是还算认识。 楚红莲听后,随手就甩给沈晓白一本佛经,说道:“既然认得,那念一段来给我听听 佛经本来就难念,生僻字多。就算都是简体字,沈晓白都不能念得太顺,更别说现在还是繁体版本的。沈晓白心里还害怕着,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一路念下来,磕磕绊绊的,那错别字蹦的,让楚红莲直皱眉,最后连识字不多但喜欢念经的敬妈妈听着都跟着摇头。 “这也算认得字么?真是一无是处啊,半点儿也比不上婉儿楚红莲忍不住骂道。 沈晓白虽然也知道自己挺没用的,之前她也盘算过,也知道她在古代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被说在古代了,就是在现代,沈晓白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可就这么被别人直白的说是一无是处,沈晓白还真的挺伤自尊的。可真要说她会个什么,擅长什么,她还真说不出。 沈晓白在这里唯一的长处,就是知道这本小说的剧情,可总不能对着楚红莲说:“我不是一无是处,知道你怎么死的,我知道你儿子怎么死的,还有你这个女儿也得死。你们都是大坏蛋!” 那都不用等什么静安师太回来了,楚红莲现在就能把她撕了。吃过一次大亏了,沈晓白再怎么笨,也拎得清这件事。 所以,沈晓白低着头,点了点头,小声并诚心诚意的说道:“嗯,我是挺废物的 ( 被放了 听得了沈晓白,楚红莲又咬牙看了沈晓白许久后,说道:“可我的女儿不是个废物,她琴棋书画哪个不懂的?便是女红也是做得很好的,人又孝顺。我受了事儿,她都急着护着我,为我出头……” 说到这处,楚红莲就停住了,哽咽着重复说道:“我,我的女儿都是护着我的……” 撇开人品,但论才能,隋婉儿确实是比沈晓白优秀多了,沈晓白对于这也是承认的。更何况,就算沈晓白比隋婉儿稍强一些的人品,也快消磨得差不多了。沈晓白虽然没真得去将隋府的东西偷走逃出去,但她真心动过念头。虽然没真如楚红莲所愿去诬赖隋青瑶,但沈晓白为了这事儿也懊悔了很久。 沈晓白也挺理解楚红莲现在的心情,这就跟存了好久的钱去买个名牌衣服,结果发现是仿造的一样。这时看到楚红莲都哭了,沈晓白心里也觉得挺愧疚的,就更不敢再说什么,甚至连呼吸沈晓白都尽量放轻。 擦掉眼泪,楚红莲慢慢的抬头看着沈晓白,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哑声笑道:“渴了吧?敬妈妈,给她倒杯茶来 这口气让沈晓白想起上次楚红莲给她吃糕点的时候,吃了一次点心,楚红莲就把她给识破了,然后把她关起来了。那喝一次茶呢?沈晓白就是再笨也不敢乱吃东西了,更何况现在楚红莲对她颜悦色的十分诡异。 沈晓白连忙摇头:“我,我不渴的。夫人,谢谢了” 楚红莲看着沈晓白冷哼一声:“那可由不得你了。敬妈妈,快伺候姑娘喝茶 这听着可不像什么好话,沈晓白吓得倒退了几步,转身就想往外跑。可沈晓白才转过身儿,就被敬妈妈给一把抓住了。沈晓白现在的顶着的小身板儿根本就斗不过五大三粗的敬妈妈,被敬妈妈几下就给压制住了。都没等沈晓白张嘴喊出声,敬妈妈捏开沈晓白的嘴,就把那所谓的“茶”灌了下去。眼看着沈晓白把“茶”给吞了下去,敬妈妈才起身束手站好,低声说道:“姑娘得罪了 沈晓白被呛得趴在地上咳嗽了好一会儿,泪儿都出来了,这个“茶”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果然,沈晓白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楚红莲颤声说道:“你也甭吐了,来不及了。从今儿起,你就是婉儿。在我真正的女儿回来之前,你就是这隋家的二姑娘隋婉儿了 她这是想干什么? 沈晓白一点儿也琢磨不明白楚红莲想干什么,趴在地上,抬了头看着楚红莲。 楚红莲垂头看着沈晓白说道:“往后,你不许再乱说什么,要学着成为婉儿,不许就此毁了婉儿的前程。不然,刚才你喝下的那杯‘茶’里的毒,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我是不管你是哪路邪物,不论你有何法力,我是不会让你毁了我,毁了裕儿,毁了婉儿的 沈晓白才明白过来楚红莲这时对她下毒了。 沈晓白吓得一愣住了,连忙用手去抠自己的喉咙,想要吐出来。 呕了几次,还呕不出来。沈晓白完全不敢相信,她觉得楚红莲可能找个道士把她弄得魂飞魄散,但楚红莲怎么可能对她的亲生女儿下毒?这也太没人性了?楚红莲她怎么想得啊?沈晓白吓得浑身冰冷,更加害怕楚红莲了。一个能舍的亲生骨肉的人,一不高兴弄死她这个外来物,根本就不用经过心理斗争。 楚红莲看着眼前这个所谓“女儿”看向自己的惊恐陌生的眼神,心中大痛,就想伸出手去模一模自己的女儿的脸庞。楚红莲是疼爱隋裕的,因为隋裕,她坐稳了这夫人的位置。但同样也疼爱着她的女儿,只有这个女儿,在她最惶恐最受欺压的那段日子,会伸出小手为她擦一擦眼泪。 但眼前这个所谓的“人”,只不过是披着自己女儿皮囊的怪物。想到这儿,楚红莲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又慢慢缩回了手,看着沈晓白冷冷的说道:“往后,你要听话。如有一步踏错一句说错,那就让你尝尝如万虫蚀骨一般的痛苦。我的女儿将来是要嫁进侯府,做贵夫人的,而不是顶着中邪的名声送到家庙去的 沈晓白终于知道隋婉儿怎么变成恶毒女配了,有这个妈,不变成恶毒女配都不可能。 沈晓白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平稳了一些心情,颤抖着声音问道:“万虫蚀骨?特别疼,是么?我会听你得话的,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求求你,求求你,能把这毒给解了么?我不用毒,我也会听话的 楚红莲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你现在没有和我提条件的分量,至于毒发如何痛苦的,我劝你你别轻易尝试。你不要以为你占了我女儿的躯壳,我就拿你没办法。必要时,必要时,我,我是连亲生女儿都能舍弃的,到时你怕是又要死一次了。你服了那毒后,若没我给你的解药缓解,那每个月都要发作一次,而且一次会比一次痛苦。也甭以为我给你的解药能解了你的毒,这不过是暂缓,这毒要等着我的婉儿回来,我才能彻底解了这毒。你若有心,就日夜祈祷,祈祷着你快些消失,我的女儿快些回来。你也可以少受些苦……” 想起隋婉儿,楚红莲眼中有了些泪意,但随即楚红莲便用力合了下眼睛,隐去了她眼中的泪光。楚红莲对着沈晓白大声喝道:“如若不信,你也大可试试 这时的沈晓白没有任何选择,可沈晓白闹不明白,楚红莲有这种“生死符”,不下在隋青瑶隋老夫人身上,下在自己身上做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剧情bug么? 沈晓白是不知道楚红莲的担心,楚红莲当初给明秋下毒手让她彷徨担忧了多年。不到万不得已,楚红莲是不会给旁人下毒的。再则隋青瑶与隋老夫人的性格也与沈晓白不同,就一样下毒,隋青瑶与隋老夫人能立即闹了出来,给楚红莲定下给谋害人命的罪过。搁在无依无靠窝窝囊囊附身在隋晓婉身上的沈晓白,沈晓白怎么敢闹?沈晓白甚至连楚红莲这个亲妈为什么给她下毒,都没法和人说清楚。 现在担忧着自己小命儿的沈晓白擦了下她被楚红莲吓出来的眼泪,连忙摇头说道:“我不,我不用试。我会好好听话的……” 楚红莲抬起手,模了下沈晓白的脸,笑着说道:“那就好 楚红莲的手白净纤长,以往都很暖和的,但这个时候却冰的厉害,冷得沈晓白浑身不舒服。让她很想离楚红莲远点儿,越远越好,但沈晓白又不敢躲开。她真是从心里面害怕了楚红莲,她真应该穿越的第一天就从这里逃走的。 幸亏楚红莲就只是轻轻模了下沈晓白的脸,就放下了手。楚红莲,倒退几步,又叹了一口气,合上了眼睛,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一般。 沈晓白这时是连哭都不敢哭了,浑身哆嗦着,脑袋一片空白。 敬妈妈看着都费了这么半天功夫了,就提醒道:“夫人,再过几天老夫人就回来了。这时该请两个管教嬷嬷教着她,别出什么差子 楚红莲听后,摇了摇头,说道:“旁人我不放心,现在还是劳烦你先带着她吧。等她渐渐懂了些事,让人看不出差儿来,再请旁人来看看。时间也挺紧的,你现在就给她洗了洗脸,带下去吧 说完,楚红莲又对敬妈妈招了招手,看着敬妈妈过来后,楚红莲就在敬妈妈耳边低声说道:“她若有怠慢,狠狠打她就是。只别留疤就行,她毕竟不是婉儿,不必顾忌着。让人看不出破绽才是最要紧的 敬妈妈点了点头,低声应道:“老奴知道了 随后,敬妈妈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沈晓白,说道:“姑娘,这就起来洗下脸,老奴把您送回院中,给姑娘您指指这府中的人事 沈晓白愣了许久才点了点头,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她真的被楚红莲吓得没劲儿了,爬了好几次都没爬起来。最后还是敬妈妈扶了一把,沈晓白才站了起来。 沈晓白觉得身上冷得厉害,她控制不住的发抖。她在现代社会过得也不是很好,被人嘲笑过,被人看不起过。曾经付出过努力却没得到回报,曾经很认真的喜欢人却成为笑柄,最后甚至连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她那个时候已经觉得人世间最惨的,也就这样了。 但她现在来到了这里,发现还有更加让人恐惧的地方。 这么些天,沈晓白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毕竟穿越什么的,实在太稀奇了,哪怕沈晓白已经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但真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沈晓白总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沈晓白总觉得她一睁眼,就又是从她自家的床上醒过来了。 但现在这种带着冷意的恐惧包裹着沈晓白,反而让沈晓白有了种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因为活着的感觉太过清楚,让沈晓白更加恐惧死亡。 沈晓白再不敢违抗敬妈妈和楚红莲什么,她们给她洗脸换衣服。沈晓白就随着去,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自楚红莲处出来时,沈晓白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冷的直打哆嗦,哪怕外面再好的阳光也暖和不了她。 ( 要走了 楚红莲张罗了半天,也没得隋老夫人半句软和话。反而隋老夫人一直冷着脸,拿楚红莲当做丫鬟一样使唤着。 “今儿肩也酸疼的,你来揉揉吧隋老夫人揉了揉肩膀,说道。 楚红莲笑着走到隋老夫人身边,轻轻的揉着隋老夫人的肩膀,不经意擦过隋老夫人的脖颈。感觉到隋老夫人脖子上脉搏的跳动,楚红莲不禁想:这么个老夫人怎么不就死了呢?这么大把年纪活着做什么?把力气都花在了折腾儿媳上,弄得自己成了人见人烦的老妖怪。前个儿明秋儿你看不顺眼,今儿轮到我了,你又处处刁难。你究竟想要个怎么样的儿媳妇?还是打心儿里不喜欢有女子近隋鸣的身? “你这手法,可比我身边的一众丫头都好隋老夫人舒服的合了眼说道。 听着隋老夫人将自己与丫头比在一处,楚红莲只是嘴角抽动一下,然后一边揉着隋老夫人的肩膀,一边笑着说:“母亲身边都是灵巧儿人,母亲这般说,着实是抬举儿媳了 隋老夫人笑道:“你瞅瞅你,当真会说话啊 楚红莲笑着说道:“儿媳说得是实话啊 隋老夫人瞥了楚红莲一眼,心道:不知你这个骚狐狸在背地里怎么骂我,还在这处奉承我,怕是鸣儿就是被你这几句甜软话儿给糊弄了。 想到这儿,隋老夫人越发起了整治楚红莲的心思,说道:“我这腿也酸疼的,你若累了,也就甭捶了。免得让别人听到我这个做婆婆的竟然让儿媳捶腿,又来说我老多怪 楚红莲连忙笑道:“母亲,这本是儿媳应该做的。旁人即便是说,也是说我们婆媳和睦,家和万事兴才是 如此,楚红莲被隋老夫人使唤的,到了最后两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到了晚间,只余楚红莲与隋鸣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隋鸣看着楚红莲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说道:“这一天,着实是辛苦你了。母亲也着实太过了,听说过有婆婆给儿媳立规矩的,却没见过这样为难儿媳的,到底你为我们隋家也添了一个男丁,也是有功之人啊,如何这般……” 楚红莲连忙用她的手捂住了隋鸣的嘴,柔声含泪说道:“老爷可不要这么说,若被旁人听去,对老爷名声不利。再则说,这哪里辛苦?孝敬母亲本就是应该的。但能得老爷这么一句贴心话,着实让妾身心中暖和的很 自隋老夫人屋中出来后,楚红莲怕隋鸣看不出她受了欺负,愣是在冰水中冻得她的双手通红,楚红莲才罢休。隋鸣低头看着原本楚红莲的芊芊十指如今变得这幅样子,忍不住为着楚红莲这份贴心,这份隐忍而感动。 隋鸣喜欢楚红莲,不光仅仅为了楚红莲的容貌。再好的容貌看得久了,总会腻的。隋鸣只觉得楚红莲的性子实在难得,知情解意,温柔善良,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为他添乱。让他如何不贪恋着楚红莲?自是比他心中那个所谓“善妒跋扈”的前任夫人,强上许多。 而明秋能在隋鸣留下这般印象,虽然是有楚红莲与隋老夫人合力造下的影响在。但最主要隋鸣他的原因,隋鸣实在不喜欢相貌平平又处处讲究的明秋。对于她的死,隋鸣是乐意见到的。他也不是没有察觉到明秋可能是被楚红莲害死的,但一边是高高在上的明秋,一边是他的贴心人楚红莲。他就自顾自的把明秋想成如何嚣张跋扈的人,把楚红莲柔弱的几乎活不下去的人,楚红莲害死明秋实在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更因为明家确实助过隋家,明秋这样就死了,隋鸣也只能尽量把明秋想成个可恶的跋扈的女子,也可免去心中的一些愧疚。 可即便是隋老夫人、楚红莲、隋鸣都一门心思的想将明秋定型为一个世间难容的恶女子。 但若是当真论起来,明秋固有她的骄傲在,但却是个没有许多心机的人。若非明秋是个面冷心软的人,依着当初明家的势力,楚红莲如何进得了隋府?隋婉儿如何生得下来?即便是后来明府倒了,明秋想利用主母的身份加害楚红莲也是有机会的。 但在楚红莲心中,明秋对她的宽容与冷淡,她只当作了明秋对她的傲慢。楚红莲心中嫉恨着明秋,嫉恨着明秋与生俱来的好出身。恼恨着明秋对她的不理不睬,甚至楚红莲也恼恨着偶尔露出与明秋一样高傲神情的隋青瑶。为什么隋青瑶连母亲都不在了,外祖父家都倒了,旁人还会不由得多高看她一眼。而她的女儿隋婉儿,也是隋府的嫡女,为什么在旁人眼中就比隋青瑶低了一头,处处说隋婉儿曾是个庶女?处处说她楚红莲是妾室扶正的?那她就偏要抢了隋青瑶的亲事,要隋青瑶母女彻底败给她们母女。让外人看看,到底谁尊谁卑。 楚红莲心里带着带着这一日被隋老夫人折磨的恼恨与这么多年对明秋母女的嫉恨,轻轻靠在隋鸣怀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为何又叹气了?”隋鸣揽着楚红莲问道。 楚红莲轻声说道:“妾身不过是担心过两天卞老夫人过寿,老爷带了青瑶与婉儿两个去,青瑶会不会趁老爷忙着别的事,又惹下什么乱子 “你不是也去么?你多看着些青瑶就是。我个男子,如何能带了两个丫头去?”隋鸣低头吻了吻楚红莲的头发,说道。 “母亲不喜热闹,也不愿过去。妾身总不能去舍了母亲,去给旁人过寿么?虽卞家与我们交情好,但终究也是外家。我还是该在家顾着母亲……”楚红莲轻声说道。 隋鸣笑道:“你不是抹不开面子去与母亲说去吧,放心吧,这事儿我与母亲说。卞老夫人过寿总要去的,他们家还与青瑶定着亲呢。总不会让两个小丫头与众多夫人们说话,让旁人看我们家好像不懂规矩一般。母亲毕竟年纪大了,许多事考虑的不够,你也不要都容着她。有些事,你不便说,可告诉我,让我与母亲说。你啊,都是事事太想着办周全了,反倒让自己受罪了 “这大家大业的不周全一些,又怎么办?妾身受些罪就受些罪吧,为了老爷能省心,都是值得的楚红莲缩在隋鸣怀里轻声说道。 一字一句温温的贴在隋鸣心上,让隋鸣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妻如你,足矣啊 楚红莲听得这话,心想,这是又成了一事了。 卞夫人金珞虽是个圆滑的,这时也没个准话儿,但楚红莲看着她几次透出的意思,大约也是暗许了换亲的法子。如今就看想个什么法子,让两家都体面得解决了这件事。若是这一次就能得金珞的口头许诺,那楚红莲就更加放心了。 往后整个侯府都是婉儿的,到时候谁还敢笑她楚红莲出身低贱? 转过天儿,隋老夫人一听隋鸣来提让楚红莲与隋婉儿去卞府的事,就知道定是楚红莲在背后鼓动着隋鸣这么做的。隋老夫人最不喜欢楚红莲来这一招,她认为楚红莲这是想挑拨她与隋鸣的母子关系,而楚红莲这样在隋鸣面前拼命装委屈,仿佛她是一个恶婆婆一般,让她更加厌恶楚红莲。 隋老夫人觉得她的好儿子,好孙儿,都硬生生让楚红莲给拐带坏了。隋老夫人这般的不喜欢着楚红莲,比起楚红莲的出身,她更厌恶着楚红莲对隋鸣的干扰。隋老夫人也是想要忍一忍的,她也觉得自己最好受上楚红莲一场气,让隋鸣出于对她愧疚,应了她的话,收了孙娴容,离着楚红莲远一些。 孙娴容虽也是个苦出身,但好赖祖上也出过秀才,有这个妾室,也不算污了隋家的门楣。且孙娴容无依无靠,隋老夫人觉得自己能拿捏着住她。就是往后有新媳妇儿进门,孙娴容也可做她的一支棍棒,任那新媳妇出身多高的门户,也不敢太过猖狂。而这里已有了隋裕,就是孙娴容再给隋家添个儿子,她也不会像楚红莲那么张狂。 先是出身高的明秋,后有很得隋鸣宠爱的楚红莲,隋老夫人觉得她在隋府在隋鸣心里总要居个次位。一想到在隋鸣那里,隋老夫人用着自己的强势将楚红莲捧上娇弱可怜的美好处境,隋老夫人就气得脑仁儿直疼。 “母亲,这次去卞老夫人过寿,若红莲不去,怕是不妥。原红莲也是想她自己与母亲说的,但想着这不过是件小事,是儿子想着由儿子向母亲提,也是无妨的隋鸣看隋老夫人脸上已有了些不悦,连忙又为楚红莲解释道。 犹豫了一会儿,隋老夫人勉强按捺下性子,对隋鸣笑着说:“我这些日子懒怠的很,不大爱动,这些事确实还要麻烦红莲了。只是你们这都去了,哪个儿帮着伺候我呢?” 隋鸣皱眉说道:“母亲身边还有几个婆子,若母亲觉得人手不够。儿子再调些人过来……” 隋老夫人笑道:“倒不用那么费功夫,让娴容帮帮我就成了。她聪明伶俐,帮着我看一天隋府,也是能做到 隋鸣心中觉得隋老夫人当真是老糊涂了,怎能让个外人帮着看管府上。但只一天,隋老夫人又已经有些不悦了,隋鸣只好应了下来。而隋老夫人也暂不想因着这些事,影响她与隋鸣的母子情。若是只要一个仅仅把她当做嫡母敬着的儿子,她何苦在年轻的时候除去了那么些庶子,让隋鸣成了隋家唯一的继承人? 说到底,她只不过想要一个贴心的儿子,一个乖巧的孙子,一个听话知进退识大体出身不惹人笑话的儿媳。隋老夫人觉得自己求得也不多,但为什么就这般难。第一个儿媳是个倔性子,是个拿金玉堆出来的人儿。而楚红莲,更加是个不堪的人呢。 至于除了楚红莲后,该选个什么人做夫人? 隋老夫人觉得无论是哪家儿的女儿不比楚红莲出身好?不比明秋和软?更何况隋家这些年不比早年还要依附着明国公府的时候。现今隋鸣当着尚书,家中财产因先头明家的扶持又丰厚了许多,便是娶了续弦,在隋老夫人子那里,那家里没个五品的官儿的女儿,都是看不上眼的。 楚红莲知道隋老夫人是如何也看不惯她的,楚红莲也并不在意。楚红莲有时也庆幸隋老夫人是这么个脾气。隋老夫人一面顾念着与隋鸣的母子情,一面却忍不住她那脾气,喜欢争个口头上的输赢,这完全是有利于楚红莲的。不然隋老夫人若是将满月复算计的笑面虎做个十足,在加上她那婆婆的位分,楚红莲哪里能讨得半分活路?只怕在隋老夫人面前喘口粗气儿,都有传出她这个做媳妇儿的不想伺候着和善婆婆的话来。 但即便知道算是勉强小赢了一场,但楚红莲仍觉得让孙娴容那个外人在她不在的时候,协助隋老夫人管理事物,真是扫了她的面子。 楚红莲待要引着隋鸣再去说去,但看着隋鸣一提及这事儿就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楚红莲只得不故作大度的咬着牙,不再去提及孙娴容协助隋老夫人管理隋府的事。 ( 到府了 待到卞家老夫人生日那天,楚红莲特命人将沈晓白好好打扮了一番,将绣娘花了几天几夜赶制出的衣服也套在了沈晓白身上。沈晓白听说为了将这套衣服赶出来,有个绣娘都呕血病倒了。让穿上这件衣服的沈晓白,怎么闻,身上都有种血腥味儿。沈晓白临出门前喝了好几杯茶,才把这恶心感暂时压了下来。 这天只楚红莲、隋鸣、隋青瑶、沈晓白一块儿去卞府,隋鸣独坐一轿子,楚红莲与沈晓白坐一辆轿子,隋青瑶另坐了一辆轿子。其实隋裕也要跟着去的,但自从楚红莲知道隋婉儿的壳子被沈晓白那傻货占了以后。 因为害怕沈晓白到底是邪魔恶鬼,万一她一狠心害了隋裕,这可如何是好?楚红莲一直让隋裕远着沈晓白。这次更是借口隋裕年纪小不让他去,宁可让隋裕在家陪着隋老夫人,也要断绝了他与沈晓白可能碰头的机会。往常在家里,楚红莲还能看着些,到了卞府,人一多起来,谁知道一个不留神能出什么事儿? 沈晓白也没精力在意楚红莲对她的这些防备,她还沉浸在昨夜她做得那个梦里。梦中的她又逃出去了,再没了现在每时每刻都被千斤巨石压着的感觉。 当楚红莲看着现在已经被教导的十分有隋婉儿模样的沈晓白,不由得又想起隋婉儿,想起那个记不清模样的梦,楚红莲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这让这时晕晕乎乎的沈晓白吓得汗毛竖起来了,马上小心观察着楚红莲脸色,沈晓白这个时候不会动不动就求饶了。自从隋老夫人回来,沈晓白要常常和她们呆在一块,早晚还得请安,这心理素质都训练得差不多了。 但卞家也是一场重头戏,隋青瑶的前任渣男卞鸿会出场,隋青瑶未来男友的痴狂粉丝卞瑾,还有对隋青瑶痴心一片的卞泠。 这个卞泠是小说中的人气男配。 他是卞家长房的庶出子,因为卞夫人金珞曾对卞泠的生母下药,导致卞泠的生母难产而死,而卞泠一出生就双目失明。书中对他的描写比隋青瑶的未来男友用得笔墨还多,各种美好的形容词,什么温润如玉、玉树临风,还送他一个外号,叫做“玉公子”。 并且卞泠还对隋青瑶一往情深,甚至比隋青瑶的未来男友用情都要深。 在小说里描述卞泠对隋青瑶的感情,曾这么写“隋青瑶是卞泠生命里仅有的阳光,因为隋青瑶的存在,卞泠即便一生都在冰冷的黑暗中,也会觉得温暖 卞泠的父亲靖永侯卞景远因为卞泠的残疾,不再理卞泠,拿他当做了废物。 倒是卞鸿的母亲金珞看到卞泠是个废人,不会再与卞鸿争些什么,就有意养了卞泠,来显示她的宽厚仁慈。卞泠就如个玩意儿似的,在金珞先显示一下她的良善时,露与人前给大家看看。侯府中的人大多是势利的,卞泠就是在种种讥笑冷落中长大的。 也只有因为母亲与金珞交情好,常来卞府的隋青瑶会想着她,会将她的零食分给卞泠,给卞泠念书听,甚至隋青瑶还会给卞泠一些她存下的压岁钱。那时明秋还在,隋青瑶又年纪小,一副不知愁的性子。隋青瑶就如当初对待隋婉儿一样,并未对卞泠是庶出就轻视了他,反而因卞泠双目失明,给予卞泠一些帮助。 而卞泠也因为隋青瑶当初赠与他的银子,拉拢了一些人,给他添了许多学东西的途径。这让他成为了隋青瑶的头号外挂,很多隋青瑶都没想到的事,他都会帮着顾念到。 但卞泠却始终没有向隋青瑶表露出他的情意,卞泠认为他是个有缺陷的人,配不上隋青瑶。 所以,最后隋青瑶嫁给汝阳郡王司徒狄,等隋青瑶过上貌似幸福的日子后,卞泠就归隐山林了。 从隋青瑶帮助卞泠这点上,就让沈晓白觉得隋青瑶算是个很善良人。也是因为这样,虽然沈晓白圣母的觉得有时候隋青瑶做事儿挺过激的,她会害怕隋青瑶,但从未讨厌过隋青瑶。沈晓白想,假如隋青瑶没遇到那些事,上辈子没被害成那样,她会像普通女孩儿一样出嫁,不会心中带着阴影过一辈子。 而坐在沈晓白与楚红莲后面轿子里的隋青瑶,也在想着卞家与隋家利益相同,无论今天她在卞府做得多好,也都显不出她的好来。她知道楚红莲的算计,知道她要在卞府遇到的冷遇。但卞府有隋青瑶想见的人,她就要见到她的卞冷哥哥了,那个在前世唯一真心帮着她的人。 当然,还要卞鸿。 隋青瑶深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在很长的时间里,隋青瑶一直以为卞鸿就是她未来的丈夫,小的时候,还曾为了见到卞鸿而羞涩。可没想到他那么无情,只是没想到他竟为了隋婉儿算计了她。前世那些隋青瑶看不透的地方,在经过了一世后,终于让隋青瑶想明白了,哪个是对她好的人,哪个是想害她的人。 “夫人,进了靖永侯府了 沈晓白听着外面的婆子靠在轿子旁边说道。虽然是进了靖永侯府,但轿子却没停,只听那婆子说隋鸣自前门而入,她们自后门直接进内宅。 楚红莲对沈晓白低声说道:“这一天关乎着婉儿的将来,你若是给误了,且有着你受的。别总畏畏缩缩的,也该那出些婉儿的样子出来 李小华不敢耽误,深吸一口气,连忙点头,应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罢,轿子又走了一会儿,才停下了下来。楚红莲一看轿帘子被外面婆子撩开,就立即换了笑面走了出去。沈晓白其实一直劝着自己,让自己别那么紧张,可刚才被楚红莲那么一吓唬,心里又直哆嗦,腿肚子直打哆嗦,腿有点儿使不上今儿。 沈晓白深吸一口气,稍微缓了一会儿,才走出了轿子。出了轿子才发现,已经到了卞府的内宅了。沈晓白看多了古装剧,什么穿越的,翻拍的。也去故宫,还有苏杭玩过。对古代的园艺看过不少,更何况这个时代还比不上明清时期的建筑工艺,就更没办法让沈晓白惊讶了。唯一让沈晓白惊奇的是周围的婆子丫头,婆子一色的衣服,丫头一色的衣服,每个都端着同样弧度的笑容,说起话来轻声轻语,走路的步子也好看。跟在奥运会上,经过千挑万选后选出的礼仪小姐似的。因为这些人衬得,显得整个侯府都上档次了不少。 这让原本觉得这个院子不怎么样的沈晓白,因为这些人,露出了一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神情。 “咳咳……” 沈晓白听见楚红莲干咳了几声,连忙回过神。等沈晓白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楚红莲,就见楚红莲很是严厉地扫了她一眼,吓得沈晓白直想低头缩回轿子里。可一想到刚才楚红莲对沈晓白的训话,沈晓白又不敢往回缩了。沈晓白只能硬着头皮快走几步,走到了强压着怒气的楚红莲身边。 隋青瑶也下了轿子,走向了楚红莲,伸手扶住了楚红莲的胳膊,笑着说道:“母亲小心门槛 那动作,那神情,可比顶着所谓亲生女儿名号的沈晓白自然多了。 因为周围的人太多了,楚红莲也只得笑道:“那好,你们姐妹两个一道扶着我 说着向沈晓白招了招手,沈晓白犹豫了一会儿,也伸手颤颤巍巍的搀扶住了楚红莲另外一边胳膊。但终究李婉儿的心理素质比隋青瑶差多了,沈晓白心里还怕着楚红莲,和楚红莲根本就没有个母女的亲热劲儿。当沈晓白与隋青瑶站在一块儿的时候,倒是隋青瑶要更像是楚红莲的亲生女儿。 “都说隋府的大姑娘不招待见,这不是和隋府现夫人不是很好?”一个卞家的远亲,看着楚红莲与隋青瑶、沈晓白一起进来说道。 “这面上就只面上的功夫,背后如何,我们怎么看得到。想着那大姑娘母亲不在了,若是隋家老爷纳个续弦倒也罢了,和那大姑娘没有旧日恩怨,最多冷着她就是。但这隋夫人可是妾室扶正的,能对着先头那隋夫人没有怨?如何好得了?”那卞家远亲旁边的妇人笑着低声回道。 虽说这来卞府的大多是非富则贵的人物,但也短不了那些个借着这场大事攀关系的远亲穷戚。这类人急着想回到京中的权贵圈儿中,想法设法的打听着这些名门望族的事,谈论着那些人的家事,仿佛他们依旧与这些家相熟一般。 楚红莲自是听不到这些议论的,那些人也不敢楚红莲面前也只会说好话。楚红莲一走进后院,就由卞府的媳妇儿引着去见了卞夫人金珞。金珞忙了一早上了,那笑就跟印在脸上一般,即便见到了她不甚喜欢的隋青瑶,面上也没有一丝僵硬。一副亲热模样的,笑着说道:“你们可许久没来了,快进屋做去,婉儿这模样是越长越水灵了 金珞略微有些胖,五官普通,但因为那雪白的皮肤衬着,还能显出几分姿色来。 她没有楚红莲身上的一些娇弱媚气,也没隋老夫人那拔尖儿耍横的狠厉模样,一举一动透着股大方可亲劲儿。没几个人能猜到真正她的心思,若是她诚心与你相交,能哄得你将整个心都交给她。若是她有心弃了你,那是半点儿也不留情面的。便是那明秋与她相交二十余年,拿她当亲姐姐一样对待,也没换她半分真心。 ( 算计了 金珞早听她卞老爷说过与隋家不好退亲,她虽不喜欢隋家,也只得忍了,顺了换亲的折中法子。但好在那隋家只隋裕一个儿子,如今已经懂事了,不出以外,将来必然是他继承家业。到时候隋老夫人一没,整个家还不是楚红莲管着?不说将来,就说嫁妆,明秋当初的嫁妆虽多,但能落到隋青瑶手中许连一成都没有。隋婉儿则不同,就按着楚红莲对隋婉儿的疼爱,把半个隋家搬过来也是可能的。 既然楚红莲透过将隋婉儿换了隋青瑶嫁进来的意思,金珞也乐得顺水推舟。且做了这场事儿,往后与楚红莲也算一条船上的,想隋家淘换些银两来也是容易的。 所以在见到隋婉儿的时候,现今这靖永侯夫人金珞就一顿吹捧。 楚红莲出身低,面上越是装着华贵得体,心中越是怕人笑她的出身。这时听着原本也是出于世家的金珞这样夸赞隋婉儿,也是当真开心的。见隋婉儿由金珞亲自牵着往屋内走,楚红莲也借机悄悄撇开了隋青瑶的手,也随着进了屋内。 隋青瑶与上一世那般受了冷遇,却未如上一世那般觉得自怨自艾。依旧笑着随在楚红莲身后,进了屋内。 沈晓白一直不太习惯金珞那种自来熟的方法,按理说她一年也见不到隋婉儿几次,现在就跟隋婉儿自小长在她身边一样亲近。这让沈晓白想起了她每次和自个儿妈去亲戚婚宴或者丧礼,遇到的那些都记不住谁是谁的“叔叔婶婶”“大爷大妈”们。 一走进屋里,沈晓白就听到了嬉笑的声音,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暖香。沈晓白也在这架空历史的古代宅斗小说里混了一些日子了,书里提到的没提到的,她都见到了。别说楚红莲那里每天都要熏香换上鲜花,连沈晓白住得屋子都要每天熏香。书里写的靖永侯府虽然不比隋府的底子厚实,但要比隋府讲究。虽然味道不同,但应该用得是更好的香料,才会这么好闻。 沈晓白如个木头人一样被金珞领着,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屋子。沈晓白也不知道这古代的屋子怎么建的,她以前旅游的时候跟着导游,也没觉得这古代的屋子有这么绕腾。 进了屋门,绕过屏风竟然还有个屋子,往里再走再绕过屏风才是见到了坐在正当中,传说中的寿星卞老夫人。卞老夫人与隋老夫人差不多,头发都已经全白了,但因为卞老夫人比隋老夫人胖一些,看起来就富态一些和善一些。 这时屋子里一群夫人们姑娘们围着卞好夫人讲笑话,引起了一阵阵笑声。而沈晓白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闻到的那股子香气并不是卞府用的什么熏香,而是这些姑娘夫人们的脂粉混合的香气。她们这些人用得脂粉都很好,闻着没有现代的有些化妆品那么熏人,就是各种花香味儿,沈晓白就好像进了百花园一样。 “老夫人,你快看看,那隋家的二姑娘竟然出落成的这么俊了金珞把沈晓白拉到卞老夫人面前说道。 卞老夫人扫了一下眼前的所谓“隋家二姑娘”,见她生得肤白如雪,杏眼樱唇,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不似寻常大家闺秀那般举止大方,眼里颇为慌张的不敢直视旁人,很是怯懦。不似一个娇惯出来的嫡出姑娘,倒是一个被人撇到一角,无人管顾的妾生女儿。 早年,卞老夫人也见过这隋家二姑娘几次。虽原是庶女,但自从楚红莲扶正,也是很大气骄傲的。如今这就成了这般?好似一个小门小户没见过市面的女儿一样? 莫不是因那楚红莲出身不好,就将女儿带成这个样子? 卞老夫人也大约知道金珞与楚红莲在盘算着什么,但想着终是为了卞府好,就假装不知,由着金珞盘算去。 如今见了“隋婉儿”这幅样子,卞老夫人着实不大满意,可转念一想,性子怯懦一些,许更好操控。若是个烈性精明的,怎能容得下一点儿不公?将来必然不好管治。于是卞老夫人就也笑道:“看着确实是个好姑娘 说着,卞老夫人扫了一眼“隋婉儿”身后,又看到了隋青瑶。见隋青瑶虽无人引着,又被人冷着,却没有丝毫尴尬模样,依旧大方有礼。且隋青瑶的双目有神,不似眼前这个“隋婉儿”般眼神犹疑不定,这让卞老夫人着实意外。 这个隋家大姑娘虽模样不及隋家二姑娘,但气度举止却是高出隋家二姑娘许多,看着也比之前大方了不少。只可惜明国公府倒了,明秋又去的早,让这个闺女没个依靠。不然也是个能操持后院事务的,可惜啊…… 随后,卞老夫人就收回目光,也只当没见过隋青瑶这个人一般,将披着隋婉儿壳子的沈晓白拉在身边坐下,细细的问了沈晓白的年龄属相生辰,又夸了沈晓白有福相有福气,必能择个好夫婿。沈晓白按照先楚红莲教的话答了一遍,沈晓白看起来怯懦,但礼数举止练得多了,一时还看不出个差错。 卞老夫人为表示对隋婉儿的喜爱,一直攥着隋婉儿手问话。等听到卞家老夫人嫁入晋王做侧妃的孙女儿回来了,卞老夫人才松开沈晓白的手,乐得说道:“快出去迎,快出去迎 卞家虽有爵位在身,却不过是三等侯,那晋王又是皇上唯一的同母弟弟。能有个女儿在晋王那处做个侧妃,已是靖永侯府觉得光彩的一件事。楚红莲一听晋王侧妃来了,立即起身。她虽然已经是尚书夫人了,也见过一些皇亲贵戚。就是那晋王侧妃,在未被选做秀女时,楚红莲也在卞府中与她说过几句话。但许是出于对出身的自卑,楚红莲总是对了这些沾着皇亲的人,有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她那么想将隋婉儿嫁入靖永侯府,除了这卞府是楚红莲能选得最好的人家,也是因为隋婉儿若进了侯府,那也算是沾上皇亲了不是? 卞夫人金珞恰站在楚红莲身边,见楚红莲那副样子,在自得之余少不得又看轻了楚红莲几分。心想:无论楚红莲出身如何,如今也是尚书夫人了,怎么稍微听到个达官显贵的名儿,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如今的晋王侧妃是卞府的二老爷卞景山的女儿,卞景山并非卞老夫人亲生,就只是一个庶子。卞景山留下的遗孀张绾本以为王府规矩大,她那女儿回来不来,没想到竟然回来了,立时就哭了出来。 张绾膝下无子,卞二老爷卞景山去的又早,连个庶子都没留下。虽过继了卞三老爷卞景冉一个儿子,但终究隔了层肚皮,彼此都防得紧。张绾唯一的依靠就是这个做了晋王侧妃的女儿,这个女儿倒也争气。当时卞二老爷在时给了这个侧妃一个名儿,叫卞瑾。这卞瑾自小聪慧过人,没个不夸的。 但也因为太过好了,惹得全家都惦记着。结果张绾就被卞侯爷卞景远与卞三老爷卞景山逼着,将卞瑾送去做了秀女,说是当时太后觉得挺好,就指给了晋王。原她只在王府任了七品昭修,但不过三四年的功夫,就得了晋王的宠爱,成了晋王府的侧妃。 刚开始看小说的时候,沈晓白还挺疑惑,怎么看着好不给皇上留着,反倒留给了晋王。但这本小说架构还挺大的,一直从宅斗写到权斗。虽然作者的笔力有限,结局有些烂尾。但也交代出了为什么太后对晋王那么好。 原来大约是小说作者搬了一些清朝时候的设定,现在正乾皇帝和清朝雍正帝的处境差不多。如今在的隆太后出身贫寒,在生正乾皇帝的时候就只是个嫔。但隆太后的肚皮还算争气,一下子就生下了先皇的长子,也就是当今的正乾皇帝。正乾皇帝他爹雍熙皇帝当时的皇后德睿皇后,也在同月同日生下一个女儿,就是正乾皇帝最疼爱的妹妹康宁长公主。 但因为生康宁长公主的时候难产,德睿皇后以后都不能生育。眼看着自小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德睿皇后很难过,雍熙为了不让她太伤心,才将这个正乾帝给德睿皇后抱了过去。 就看这两个皇帝的名儿“雍熙”“正乾”就能看出原作者把清朝设定掰开了揉碎了,搅合在一块儿的心思。既然设定相同,就免不了当今皇上正乾帝也遭遇了跟野史中的雍正皇上同样的尴尬处境,那就是生母养母和谁亲? 德睿皇后对正乾帝是真好,让正乾帝没办法不敬爱她。现今这隆太后原本也是日思夜想着正乾帝,但看着雍熙帝因为觉得亏欠了她,就总去安慰她,隆太后的思子之情就淡了。后来隆太后有了晋王,也不太念着正乾帝了。反倒希望她后来生的小儿子晋王能够称帝,去报德睿皇后的夺子之仇。但还没等报仇,德睿皇后就病薨了,紧接着雍熙帝也因伤心过度,不过几天就驾崩了,正乾皇帝正式登基。 这让隆太后看着,就格外恨了德睿皇后那个万事俱有的女子。生前德睿皇后是最尊贵的女子,如今死了,哪怕到了史书里,也要成为雍熙皇帝最喜欢的女人。隆太后因太恨了已被追封为德秀端惠皇太后的德睿皇后,连着被德睿皇后养大的正乾皇帝,她都看得别别扭扭。 最后虽然隆太后没像雍正他亲娘那样常常去给正乾帝没脸,但这个隆太后私下里也偏着晋王的很。待看到正乾帝对德睿皇后生的女儿康宁长公主,比对晋王还要好,最后几乎都要把半个江山赏给康宁长公主的儿子永乐王了。这个隆太后就越发和正乾帝离了心,一心一意的盼望着晋王谋反篡位。把在她心里胳膊肘向外弯的正乾帝和德睿皇后留下的女儿康宁长公主,都给踩在脚下。 皇家和老百姓家一样,但凡想闹得家庭不睦,还得老人出力。将小儿子宠坏,将大儿子气疯,这架就算打起来了。郑伯克段于鄢里的武姜,汉朝的窦太后,还有这本小说里的隆太后都是个中好手,搞风搞浪搞破坏的标兵。不患寡而患不均,乱就自不均起,无论皇家和老百姓都一个理儿。也是至此,天下就乱了起来,一直打到小说结局还没个结果。 ( 出场了 这边卞三夫人贺喻看着二夫人张绾落泪,便笑道:“二嫂子怎哭了,今儿是母亲过寿,贺礼还没送呢。就先流了把眼泪,可不吉利呢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卞老夫人听到。卞老夫人生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卞大老爷卞景远,也就是现在的靖永侯爷,一个就是这个卞三老爷卞景冉。 平素卞老夫人也很偏着小儿子卞景冉的,不然也不会在卞二老爷卞景山死后,将卞景冉的次子过继过去。要知道,卞二老爷卞景山虽是庶出,但因为他很争气,十九岁就考了个状元不说,还挣下了一大分子产业,早早的把他那两个嫡出兄弟的风头压了下去。而二夫人张绾原就是商户出身,那商户也不是楚红莲加能比的,是江南有名儿的富贾儒商。且卞老太爷在时又护着他们,卞二老爷卞景山还活着的时侯,日子过得好得简直让卞府旁得人都看着嫉恨。 这时卞老夫人虽也知道卞三夫人贺喻这么说话,是因为张绾将二房的大半儿财产都配送了卞瑾。贺喻过继给张绾的儿子分得财产就少了许多,贺喻才对张绾存有怨言。 但想到这里,卞老夫人难免少了些晋王派人来贺寿的喜悦,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站了起来,说道:“都乐呵着些,别让人看着好像受了委屈似的 这话音一落,便是沉浸在思女情怀中的张绾也不由得赶紧收了收眼泪。 楚红莲虽一心想去与晋王侧妃见上一面,但听着卞家夫人们来往的短短几句话,也能猜出卞家内里的事。这时也按捺下来急切的心情,端着笑容站在卞家大夫人金珞身边。 对于晋王侧妃卞瑾,沈晓白是有些印象的,卞瑾在书里一直暗恋着隋青瑶的未来男友司徒狄。是斗完了楚红莲后,隋青瑶需要斗的人物之一。但基本上在这本小说里,敢和隋青瑶相斗的人,都没个好下场。最后卞瑾的下场也是很惨,后来晋王谋反失败,卞瑾眼看着自己刚生下的儿子被扒皮,人就疯了。 至于那卞瑾的暗恋对象,隋青瑶的未来男友未来老公汝阳郡王司徒狄。则是一加强版的高帅富配置,司徒狄在小说中相貌英俊,狄英勇善战,为人刚直良善,被称为宁国的战神,很受人爱戴。也许是沾了隋青瑶的光儿,司徒狄成为了小说里除了卞泠外,拥有形容词最多的男人。但与他一同征战沙场的康宁长公主之子永乐王就没个战神的名号了,永乐王被人暗地里成为“鬼将”。这一神一鬼,一正一邪,永乐王在书里还能落个好儿?书中直接将掌握着国家一般命脉的永乐王描写成一个古怪乖张、骄奢婬逸、嗜杀如命的人。 但正乾皇帝就是个特奇怪的人,对着这个永乐王特别疼爱,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的子女,把军权、暗卫都给了这个永乐王。随着这个永乐王,随便糟蹋这个江山。而正乾帝他前半生算是个好皇帝,但在康宁长公主死后,就变成了个只知道炼丹求仙的不务正业的皇帝。这直接导致了后面的大乱,各方割据,争夺不休。 可当时候拥有最大势力的永乐王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想对付谁就对付谁,一点儿章法都没有。最后永乐王甚至跟闹着玩儿一样的去扶持势力最弱的太子帮去了。但这些都是侧面描写,也许是因为他对隋青瑶没意思,也许是原小说写得人物太多,最后写忘了这个人了,这个正乾帝最疼爱的外甥连个正经儿的名字都没有。 永乐王唯二的两次正式出场,一次是在之后康宁长公主的百花宴,隋青瑶在有人刺杀康宁长公主的时候,护了一下康宁长公主,让康宁长公主免于受伤。那个永乐王很背景的撇嘴赞赏隋青瑶一句:“姑娘果然胆识过人”。但这一次对于隋青瑶的影响是巨大的,她因保护康宁长公主有功,被封为了县主,成功升级。然后隋青瑶又入宫听封,发生地震的时候,救了九皇子。同时在隋青瑶的安排下,隋裕也被人引到上一世在地震中倒塌的房间内,让隋裕就此死了,楚红莲也失去了最大的依靠…… 另外一次出场,就是隋青瑶与司徒狄辅助九皇子上位。他辅佐太子,在他被司徒狄弄死前说了句:“有趣 永乐王的相貌书里没描写,但估计长得也很背景,如果稍微有点儿模样,不至于就出场两次。 但不知道原作者怎么打算的,究竟给这个只出场两次的永乐王又附加了个什么黑暗属性,竟然能让他死前说了一句“有趣”。 沈晓白死过,可不觉得那是一件有趣的事。 在这个世界呆了时间越久,沈晓白越能察觉出她与这个世界的人心智上的差别。沈晓白也不知道她是地沟油吃多了还怎么样,沈晓白总觉得对比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她像个弱智一样。就算知道剧情和人物性格,她在反应上还是比别人慢半拍。这在现代社会没什么,也许还有个不嫌弃她傻,不嫌弃她是个拖累的滥好人,管这叫着做“呆萌”。但到了这里,这种让沈晓白憎恶,却摆月兑不掉的脑残属性完全能要了她的小命。 比如说,这一愣神儿想事的功夫,在对着对着晋王侧妃卞瑾行礼的时候,沈晓白又比别人慢了半拍。沈晓白记不太清楚书里对卞瑾的描写,但跟以古代背景的小说差不多都一样的描写,都很红楼腔儿的说这个女的柳眉凤眼,自有一种风流体态什么的。 等沈晓白第一眼看到卞瑾,就只觉得卞瑾长得挺白的,五官端正,气质很好。有些电视里“习夫人”的范儿,虽然样子看着挺年轻的,可穿衣服不像这个年轻媳妇穿的,倒像和卞大夫人金珞她们穿得一样,要老气沉稳一些。 因为书里说她喜欢司徒狄,沈晓白按照隋青瑶的年龄推算,司徒狄现在好像十七八岁,那卞瑾就应该和他差不多年纪。这样,卞瑾应该比她看起来的还要小一些。书里面晋王有些年纪了,儿子好像和隋青瑶差不多年纪大,有个儿子还曾经调戏过隋青瑶,但被司徒狄打得鼻青脸肿的。卞瑾难道是为了不跟晋王显得差别太大,才扮得老了些? 沈晓白绞尽脑汁的尽可能从能记住的情节中搜刮对她有用的事。 而楚红莲是自从见了晋王侧妃卞瑾后,就只看着卞瑾了。楚红莲见卞瑾身上的金银玉饰虽少,可但凡拿出一个来,就能抵过楚红莲一身来。每次见到这样的人物,楚红莲心中是既羡慕又嫉妒。哪个儿背地里都有苦处,比得不就是面上光彩么。楚红莲是喜欢着那种又体面又光彩的日子的,即便是当初她住着偏房,也因着这对华贵生活的向往,一步步的走到这里来。 卞瑾进了屋子,就被让着坐了上座。即便是个王爷侧妃,也是皇室中人。哪怕是卞老夫人的位份都不及她,于是卞瑾也不客套的相让。卞瑾坐下后,笑着扫了眼众人。只在看到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卞二夫人张绾时,卞瑾面上的笑容略微一滞,眼中隐约显出些泪光。而后卞瑾却又立即忍了下来,笑着说道:“王爷听说老夫人过六十大寿,特备了贺礼一份,以祝老夫人福寿安康 卞老夫人对着卞瑾这个她从未疼爱过的孙女儿也笑道:“侧妃能过来就是我最大的贺礼,还备什么东西呢?这些日子可是想死我这个老太婆了 “祖母,孙女儿甚是想你说着,卞瑾也掉了两滴泪。虽然这靖永侯府不过是个三等侯,但有这个侯府在身后,总胜于无的。 卞老夫人见卞瑾落泪,就也哭道:“祖母也很想着侧妃 然后就有卞大夫人金珞上前打了个圆场,说道:“这大好的日子,落什么泪啊,且该乐呵着 卞瑾得了这句话,就当是续完旧了。卞瑾就擦擦眼泪立即笑道:“可不是,是该乐呵着 说罢,卞瑾对着身边的侍女点了点头。而后就有侍女上前,立了屏风,屏蔽开卞瑾与旁的女眷。由侍女伺候着更衣梳洗,待屏风移开,卞瑾又端着得体的笑容说道:“这次回来,一是为了给祖母过寿,二是看看母亲弟弟。王爷特还寻了京中的如意班过来,图得就是能与家人同乐 沈晓白之前看过红楼梦,里面很重要的情节就是元春省亲。这次卞瑾比红楼梦里写得元春省亲差多了,但也挺有排场的,至少镇唬住沈晓白这个从现代穿过去的土包子是绰绰有余了。 穷畏富,富惧权,很长时间保持“土穷肥圆矬”状态的沈晓白突然集中的见到这个世界的上层人物,十分肝颤。 卞瑾扫了一圈儿屋子里的姑娘夫人们,见有人怯生生的只敢偷偷看她,有人则是一副向往的神情望着她。卞瑾是打心眼儿里期盼着有几个姑娘因她的缘故对皇家产生了向往,生了富贵心。让她们也尝尝这滚刀山,下油锅,人非人,鬼非鬼的滋味儿。 但这人堆儿里倒有两个少女很是扎眼,一个就是有着清冷眼神儿,样子沉稳,相貌清秀的隋青瑶。一个是刚进门儿时站在卞老夫人身边,有些紧张害怕,容貌却是这个屋子里最好的隋婉儿。 这两个姑娘的模样未变多少,但性情儿却都与卞瑾做姑娘时看到的,大不相同了。虽然卞瑾在前途未卜时有心与她们结交,但终未能如愿。如今卞瑾记着她刚进门儿的时候,隋婉儿站在卞老夫人身边,而隋青瑶却被冷着,该是这府上的人都有换了隋婉儿嫁入隋府的心思。 隋府若是与侯府结亲,对卞瑾也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她的娘家看着势力越发强大了,她在王府中让人忌惮的地方就更加多。 想到这儿,卞瑾就对隋婉儿笑着说道:“这是哪家儿的女儿,长得这么好?” 虽然卞瑾知道那是隋婉儿,但也得装作忘了,需要别人提醒。这于民间许是不礼貌的,但对于皇家,这是该有的架势。他们生份尊贵,旁得人都是他们的奴仆。 ( 被抓了 在听到了金珞打发过去丫头带回来的信儿,又看着敬妈妈确实没有回来,楚红莲才松开了隋青瑶的手腕,面上渐渐有了表情。她对那卞家皱眉说道:“婉儿那丫头是怕些猫儿啊狗儿的,怕是那些丫头婆子理不好这些事,我这也回去吧。你家大太太在哪儿?我得跟她说上一声再走 说完,楚红莲想起她方才失态的样子,虽无法挽回,但只得尽量补救了。楚红莲略扫了一眼暗中观察着她的夫人们,站起身低头拍了拍隋青瑶的肩膀,柔声细语的说道:“青瑶,你是想继续留在这儿看戏,还是一道随我回府上去?” 那头儿“隋婉儿”吓得病了,隋青瑶哪里还能坐着看戏,只得做出一副焦急模样说道:“母亲,婉妹妹既病了,女儿哪里能坐着安心看戏呢。女儿这就随母亲一道回去,好帮着母亲照顾一下婉妹妹 楚红莲轻眨几下眼睛,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点了点头,说道:“那也是好的 说罢,楚红莲就让若从未对隋青瑶粗声粗气的说过话,也未被沈晓白的逃跑吓得魂不守舍一般。楚红莲面上从容,恰到好处的带了些对于女儿受到惊吓担忧,走到了金珞旁边,诉了所谓“隋婉儿”受到惊吓的事儿。 卞大夫人金珞虽猜到里面必有乾坤,不然楚红莲也不能慌成那个样子。但碍着卞瑾还在这儿,她也不好将事情弄个清楚。但那隋婉儿与楚红莲总是太过古怪了,若是隋婉儿有了什么不规矩的心思,哪怕隋家再有个金山银山都不能让她进了卞家的大门。 金珞想着,大不了日后紧着花些,也不能容了隋婉儿进门闹笑话。想那楚红莲是靠着勾搭男人当上尚书夫人的,她养出的女儿也未必是个多正派的。 这般想着,卞大夫人金珞就下了必要与隋府断了这门亲事,再不做什么换亲打算的决心。 待金珞关切的问上几句隋婉儿,就不再多说什么,就让婆子将楚红莲送了出去。然后金珞就将这事儿轻描淡写的向卞瑾提了一句:“哪儿想到隋家二姑娘这般胆小,看到个树影就闹着要回家 卞瑾听着金珞话里已带了贬低隋婉儿的意思,虽不知金珞对隋婉儿的不满从何而来,但想着隋家靠着明国公府积攒起来的家业与隋鸣手下管着的科举、邦交,卞瑾真不知什么事儿是金珞忍不得的。想来这靖永侯府都是些个知看着眼前繁花似锦,丝毫没有远虑的。 卞瑾这般想着,也不由得怨起了金珞的短视,便温和说道:“女孩子,难免娇弱些。我这儿还有一方暖玉,是前儿晋王给我的。说是最压惊的,你快着个丫头送去给隋夫人吧 说着,卞瑾竟摘下了身上配了一块玉饰,递给了金珞。随后,卞瑾就盯着戏台上看戏。 金珞原有意远着隋府,但这卞瑾看意思是舍不下隋府的。卞大夫人金珞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卞瑾这里未免没有晋王的意思。于是,金珞又不得不将才升起的退亲的心思又压了下来,连忙让丫头将暖玉给楚红莲送了过去。随后金珞又让婆子寻个小子,将楚红莲先行离开的事儿告诉坐在一楼看戏的隋鸣一声。 隋铭一直坐在一楼看戏,是丁点儿都不知道沈晓白闹出的这戏事儿的。因隋鸣往常也就只有隋裕这个儿子,并不多理那两个女儿。甭说隋婉儿是否真怕个猫儿狗儿的这样的琐事,就是真有个女儿得了大病,也不过听声回报,知道个信儿罢了。如今听着楚红莲回去了,隋鸣还觉得楚红莲有些大惊小怪了,不过被吓着了,哪里就用得着回去? 所以隋鸣听了小子自内宅传过消息来,就只点了点头,依旧于原座看戏。 只坐在隋鸣后桌的卞泓听着楚红莲走了,想着去看看他那如花似玉的婉妹妹,就悄悄离了席。转过头就去追早离了戏台的楚红莲,隔着墙在外院暗中跟了一会儿,透过墙中镂空的窗子,没见到隋婉儿的影子,却看到面色清冷的隋青瑶似乎不经意得瞥了他一样。 躲在暗处的卞泓看着这时气质与以往大不相同的隋青瑶也不由得呆了一呆,那隋青瑶往常是又呆又木的,容貌虽然算得上清秀,但被美貌的隋婉儿衬得丝毫显不出颜色。但如今换了个气质,倒显得原本清秀白净的长相越发月兑俗。若说隋婉儿漂亮的如朵正欲绽放牡丹,那隋青瑶就如秋天的月亮,看着隋青瑶冷清却遥不可及的,但那般轻灵通透却勾着人想要靠近。 卞泓心想,怪不得那月亮落在水里,都能引着猴子去捞着。这样如冷月般的少女,便是能得一场镜花水月,后半生已是无憾了。想着,卞泓竟然就忘了隋婉儿的事,一心沉浸在隋青瑶不经意的一瞥中。 楚红莲手拿握着卞瑾送给她的暖玉,一言未发的走出了卞家内宅,上了自家的轿子。一进入轿子,楚红莲就看见了软塌塌倒在一边,满脸泪水的沈晓白。沈晓白这个时候大约是熏香催眠的作用起来了,或者是紧张过度,眼睛半闭着。泪水似不自觉得就从沈晓白眼中流了下来。 原走在楚红莲身后的隋青瑶又跟进了一步,想随着楚红莲一道进入同一个轿子,看看那她那好妹妹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为什么放着尊贵的身份不顾,却想私逃出府。可隋青瑶才靠近轿子,就立即被楚红莲转身拦在轿外。 隋青瑶一脸关切的问道:“母亲,妹妹可还好么?我这香囊中带着些醒脑的药,不如给妹妹闻一闻,许就见好了呢?” “她已好了许多,不用你在惦记了。你也快些上轿,不要再耽误了楚红莲冷声说道。 待隋青瑶又上前几步,楚红莲的声音越发冷了:“你回到自己的轿子去,难不成你连我这个做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犹豫了一会儿,隋青瑶眯着眼睛退后一步,对楚红莲说道:“女儿一切听从母亲的 楚红莲看着隋青瑶又后退几步,看着隋青瑶转身坐到后面的轿子中,楚红莲又扫了眼满脸紧张的敬妈妈和那两个丫头。楚红莲眯眼捏紧了手中的暖玉,冷冷的说道:“走罢,回府 回到隋府后,楚红莲立即派人扶着沈晓白回到了她的院子。而这时隋青瑶才见到沈晓白的模样,看样子也确实有些像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楚红莲也着实像个关心自己女儿的慈母,才下了轿子,就立即命婆子去请葛大夫过来看病。这葛大夫隋青瑶是知道的,上世隋青瑶身上的病不少都是这个葛大夫拿药给养出来的。 隋青瑶寻不出楚红莲的破绽,就只看着楚红莲的两个贴身丫头略带些慌张样子,但也没法子就判定什么。隋青瑶知道凭着她自己是探不出什么的,就只能靠着隋老夫人了。可她才想着慢慢离开,就被楚红莲拿着煎药等事务绊住她。稍有辩驳,楚红莲就立即拿着孝道与姐妹情来压制她,仿佛她这一时离了那迷迷糊糊的“隋婉儿”,就是一个狠心之人。 楚红莲绊住了隋青瑶,就立即发落那两个惊慌失措的丫头。楚红莲只留了那两个丫头与敬妈妈,借着给沈晓白寻药的名号避开了人。楚红莲在这个时候,竟有功夫喝了一口茶,先润了润喉咙,看了眼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个丫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是很好的,如今出了什么事儿,你们大约也都知道。这里旁人盯得紧,你们不知何时就被人盯上了。 看了眼那两个丫头的深情,楚红莲说道:“这般吧,我给你们两人一些银子。总可让你们出去置地买房的,将来也好嫁人。怎样都比在这里伺候人好,若是有了事,我们这尚书府也不会不管你。往后裕儿当了家,你们的子女也都会有个好前程 那两个丫头不知前途如何,但想着继续留在府中除了让楚红莲猜忌。到时候若是让隋老夫人模着了痕迹,到时候她们两个怕是要变成两个轮子中间的沙子,被这两边儿的反复揉搓。若到了那时候,反倒两边都落不了好处。犹豫了一会儿,看楚红莲在这种情况下还端着的满脸笑容,那两个丫头只得允了。 于是,那两个丫头就趁着葛大夫进府诊症的功夫,带着包裹出了隋府。 看着那两个丫头出了隋府,楚红莲背着敬妈妈给她那娘家弟弟楚隽去了个信儿。等隋青瑶终于得空,能有功夫去见一见隋老夫人的时候,已不见了原在楚红莲身边的两个慌张丫头。 隋青瑶不见了那两个丫头,知道楚红莲必然是做了手脚,她只恨楚红莲下手太快,倒不急着先去寻隋老夫人告了这事儿。隋青瑶既无法说出她私会卞泠,巧遇了好似要私逃的“隋婉儿”,此时又不见了那两个丫头。但靠着隋青瑶捕风捉影的推测,且不说楚红莲那头儿会拿她个挑拨是非的罪名,就是隋老夫人那处,免不得也会觉得她是个不牢靠、不可信的人。隋青瑶知道她只能耐下心来,查清了内里的事儿,揭开了楚红莲一直遮掩的内情,看看究竟是什么,促使着到底是什么让这一世离着上一世越来越远。 所以,隋青瑶并未如楚红莲盘算的那样添油加醋的跟隋老夫人诉说“隋婉儿”的诸多不妥之处,隋青瑶所提的不过是“隋婉儿”被吓病了。于是,楚红莲只能将卞瑾给她的暖玉又收了起来,早备下的隋青瑶嫉妒“隋婉儿”得晋王侧妃疼爱,由此诬陷“隋婉儿”的话,也不得不掩了下来。 隋老夫人也不当做什么,也就真认为顶着隋婉儿壳子的沈晓白是受着惊吓了。坐在一边听着话儿的孙娴容心里就不大是个滋味儿了,孙娴容为了这一天,早准备了许久,也着想显示一下她不同于楚红莲的宽容,再与隋裕好好亲近亲近。但孙娴容没想到,她这面才同隋老夫人请过安,闲话了几句,还没到了晌午。楚红莲就带着一大堆人回来了。 这惹得孙娴容心里好一顿失望,甭看孙娴容这时没有什么。但她识字又会作诗绘画,且祖父还有些功名,还与孙老夫人是宗亲。自持比那商户出身,不过略识几个字的楚红莲瑶高贵一些,眼看着那样的楚红莲都做了尚书夫人。这些天瞅着,听着,楚红莲享受得富贵。在孙娴容清高月兑俗的外表下,那颗驱逐名利的心思慢慢的滋长起来。 只到了午后,隋老夫人那头儿就听着她那心月复徐妈妈来说,说是楚红莲那里短了两个丫头。这徐妈妈原有个外甥女儿叫绿蕊,也是隋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丫头。前几年,隋老夫人看着楚红莲做了正室后风头太盛,就将绿蕊给了隋鸣。可才过了几天,绿蕊说是暗中咒骂楚红莲,就被隋鸣骂做妒妇,硬是给赶了回家。绿蕊破了身,又被隋鸣赶了出来,落得个没脸。等绿蕊回家后,又被她娘说了几句重话,当天晚上就碰死了。 徐妈妈这头儿怎不知道她那外甥女儿是被楚红莲给暗害死的,打从心里头就憋着气,倒不是为了绿蕊的仇。只是觉得楚红莲竟然连她的外甥女儿都容不下,太过不给她的面子了。 所以着,徐妈妈就盯楚红莲盯得格外的紧。得了这反常消息,就先告诉了隋老夫人。 隋老夫人也疑惑着:“婉儿不是病着么?怎么她哪儿竟然两个丫头都没了?” 既有人开了这口,隋青瑶就跟着垫了一句,皱眉说道:“祖母,那两个丫头说是寻婉妹妹的。如今婉妹妹说是被吓倒了,紧接着那两个丫头就出了府。也不知婉妹妹究竟是被个什么吓人的物件给吓着了……” 隋老夫人听着这话,方要叫人再去问问。一旁坐着的孙娴容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但看着是楚红莲与“隋婉儿”出事,她的心也乐得蹦蹦直跳。孙娴容在座上红着脸反复的绞着帕子,仿佛那帕子就是隋鸣正在握着她的手,柔和温暖的缠绕在她的指间。想着,孙娴容得脸就更红了。 可未等隋老夫人过去问,楚红莲就整个儿哭着过去了。她一副愁容,被敬妈妈扶着,带着被她的哭相吓住了隋裕,到了隋老夫人院内。 孙娴容瞧着楚红莲的做派,轻轻咬着薄薄的红唇,对美艳异常、俗媚异常的楚红莲又是十分看不起,又有些嫉妒。但孙娴容虽然嫉妒楚红莲,也只到此为止了。虽有幸灾乐祸的念头,但也没敢生出个害了楚红莲取而代之的心思。 “母亲,儿媳这时来问母亲主意来了。婉儿现下病了,儿媳听着珍珠粉压惊,想着不久前儿媳的娘家弟弟给过儿媳几颗珠子,就想着哪来给婉儿磨成粉压惊。没料到却没寻到,问那两个丫头,那两个丫头却支支吾吾的。等着儿媳审了审,那两个丫头这才说了是她们偷了买了,还说这各方各屋儿都是有的事,便是连……”楚红莲看了一眼隋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婆子,看着那几个年纪小的丫头一缩头。 楚红莲这又哭着说道:“当时儿媳听了是又气又急,偏婉儿这才病着。儿媳这都还顾不得呢,哪里能去管她们。结果一不留神,正给我那娘家弟弟去信儿,再要些珍珠的功夫,就被那两个丫头偷了银子跑了 说罢,楚红莲又哭了两声,透过帕子的缝儿看着隋老夫人与隋青瑶。 隋老夫人听了这一场眯了眯眼睛,而徐妈妈与孙娴容却露出了明显失落的表情。只隋青瑶面上一点儿情绪都没有,明明她是整个屋子里最恨楚红莲的,但她却也是最不懂声色的。 隋青瑶她上一世只怪自己愚蠢,她没料到楚红莲除了勾引男人的本身,竟还有几分果断在,这么快就想出法子圆事儿。 这一屋子的人都揣着各自的心思彼此盘算着对方的打算,只隋裕那个不懂事的熊孩子胸无城府,他看着楚红莲哭了,竟然起了护母的心。隋裕立即就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指着众人说道:“你们哪个儿都不许欺负我母亲我姐姐,谁欺负她们,就是与我作对。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听得隋青瑶轻抿起了嘴角,看着隋裕的眼神冷了几分。 隋青瑶心道,果然是楚红莲生的儿子,这样的霸道倒是如出一辙的。 ( 失权了 隋老夫人看着隋裕这样子,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只怨楚红莲教坏了隋裕。隋老夫人皱眉说道:“你带裕哥儿来做什么。娴容,你将裕哥儿带了出去罢 孙娴容也哄了隋裕一上午了,且她知道隋家拿了隋裕当做个“宝贝儿”样的。自进了隋府,孙娴容就一直借着隋老夫人给她的机会,有意的接近着隋裕。孙娴容比隋裕身边的女乃娘小厮识字儿多,自小长在乡间,知道的民间故事也多些,讲起故事来也有趣。一来二去,孙娴容还能哄骗了隋裕一阵。 这时听了隋老夫人的话,孙娴容觉得这并不算是个事儿,很自然的就笑着走了过去,一边伸手欲牵隋裕,一边说道:“裕哥儿,走,表姑妈带你看鱼去 隋裕这时正恼着,他又被家里骄惯着,最是说一不二的。旁得时候他生气了,别人只敢顺着,连劝都不敢劝。这时候隋裕又哪里能把只不过给他讲过几个故事的孙娴容放在心上?隋裕一巴掌打开了孙娴容的手,说道:“哪儿个要看你的破鱼?你是谁?你还赖在我们家干嘛?” 隋裕虽然说得无心,但却戳中有些清高的孙娴容的心事。虽然隋老夫人拿了锦绣前程哄着她,但孙娴容也知道她上杆子去给隋鸣做妾,是件很没脸的事儿。这时孙娴容脸涨得通红,彻底的慌了神儿,就只一门心思的伸手要拉隋裕说道:“裕哥儿,乖,跟表姑妈去……” 还没等着母亲职权被挑战的楚红莲说话,隋裕先闹了起来,他说着:“不用你来扯我!” 说着,隋裕就伸手要推开孙娴容。孙娴容轻轻一躲,让隋裕扑了个空,隋裕就摔倒在了地上。带着被楚红莲从睡梦中拉扯起来的怨气,与没成功推到孙娴容的怒气,隋裕在地上扑腾着大哭起来。 这让原本端坐着,猜测楚红莲心思的隋老夫人立即站了起来,走过去紧张问道:“我的好裕儿,你这是跌哪儿了?可跌疼了?” 楚红莲看着隋裕摔倒,也立即跟了过去,看隋裕没有摔伤后。楚红莲立即抱着隋裕大声哭道:“我的儿啊,你姐姐这面病着,府里里面还有诸多不省心的事。你这要是再有个好歹,可让我怎么办呢?” 隋裕被楚红莲搅着越发哭得厉害,直让隋老夫人看得是心疼不已。 隋老夫人最后眼中也带了泪花儿,哪里还顾得上隋青瑶与楚红莲她们的琐事,一边哄着隋裕,一边抬头就冲着孙娴容怒道:“他个小孩子,他要推要打,你就让他推让他打就是。你个大人躲个什么?竟是连个孩子都不相让么?我的裕儿何曾跌得这么痛过……真是心疼死个人了……” 惯常带着隋裕的丫头婆子也都上前哄着隋裕,隋裕就这么被一圈儿人围着,再加上闹腾,已哭得满脸泪水。隋老夫人连忙骂道:“你们都不中用啊,都散开了让裕儿喘上口气 说着,隋老夫人就挥手让围着的丫头婆子们散开。 那散开的众多丫头婆子平白遭了骂,自然又不会给孙娴容好脸的。 这让原本就有些慌张的孙娴容更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立即就落了泪。当下,孙娴容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身边无一人可靠,脚下无一地立足。偏生孙娴容又不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只在原地傻呆呆的站着。 隐约觉得有人轻轻拉了她一下,递上个帕子给她擦泪,孙娴容就魂不守舍的随着那人出去了。待到了一处僻静之处,被冷风一吹,孙娴容才回过神儿,看着原是隋青瑶将她从那乱哄哄的地方领了出来,就再忍不住,大哭起来。 隋青瑶知道经隋裕这一闹,隋老夫人大约不会再去为难楚红莲了,就弃了那处,着力拉拢起孙娴容了。隋青瑶一边帮着孙娴容擦泪,一边说道:“表姑妈也不要太过伤心,咱们家里只有裕儿一个男孩儿,难免宝贝些。若是多个三四个,断没有这么金贵,可让祖母这般心疼的,不顾及着表姑妈的 孙娴容虽还是痛哭不止,却也将隋青瑶的话听了进去,心道:可不是,若隋鸣多几个旁人生的儿子,楚红莲也不会张狂,隋裕那个样子也未必做个宝了。楚红莲能得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过是生了个骄横任性的儿子罢了。 隋青瑶一边打量着孙娴容的神情,一边叹道:“其实今儿多是裕儿没理的,虽是个孩子,但实在被惯坏了。让表姑妈受委屈了,还请表姑妈勿要生气,且多担待着些,多教教裕儿。我是看着裕儿经过表姑妈的几次教导,可比这几年学得都长进一些 孙娴容听着,方哽咽的出了声儿:“往后,我哪里还能碰得到裕哥儿呢,是断不能再让我靠近了 “表姑妈往后还有自己孩子不是?裕儿就这几日就被表姑妈教导出了样子,将来表姑妈的孩子必然也是万里挑一的。我父亲就喜欢有出息的孩子,如前疼着裕儿,不过是没人比着罢了……” 说着,隋青瑶又一派天真的的指了树上说:“表姑妈,快看,快看那只鸟儿多有趣 孙娴容正听着隋青瑶的话入了神,也就忘了哭,随着隋青瑶指得方向看去。 隋青瑶看着那树上的鸟儿,又皱眉说道:“这鸟儿是自由自在的,但人总有烦心事儿。唉……父亲这两年有时会心绞痛,也不知何时才能好了起来,着实让人担心。若是能寻个方子,能将父亲的病治好了 隋青瑶说着话的时候,一派赤诚,似全心全意的为父亲担忧一样。 孙娴容看着这个比她只小个四岁的女孩儿,怔愣了一会儿后,一边擦去了眼泪,一边点头说道:“你能有这片孝心就是难得的,如今被你一劝,我这心思也开阔了。我这还有自家中带来的蜜枣,也不知你爱不爱吃甜的 “我与父亲一样,都是爱吃甜食的,多谢表姑还惦记着隋青瑶笑着说道。 孙娴容略微点了点头后,又低下了头,也未再流泪,只转着手中的白色丝帕。清风吹过,轻轻吹起孙娴容的发丝,隋青瑶笑着说道:“表姑真是好看,看着要比母亲还要漂亮 这个母亲,孙娴容与隋青瑶都知道,指得就是楚红莲。 这时,不知哪儿来的蝴蝶掠过隋青瑶眼前。 这时候天已入秋了,竟然还有着蝴蝶。但这蝴蝶即便活到了秋天,又有几天可活的呢? 隋青瑶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笑着说道:“竟然还有蝴蝶,看你往哪儿跑?” 看着拿了团扇去扑蝶的隋青瑶,孙娴容靠在廊子的柱子上,轻抿了下薄薄的红唇后,情不自禁的说道:“原来,他喜欢吃甜的 说罢,孙娴容立即脸颊绯红,只呆呆的坐着。孙娴容身边的丫头就只当孙娴容口中的“他”是隋青瑶,并未多稀奇,也并未耻笑了孙娴容。反倒是孙娴容醒过神儿来,看着周围还有丫头在,脸涨得更红了。 经过隋裕这么折腾,隋老夫人终究没心思去拿住楚红莲的错处了,只在楚红莲面前说了句:“你这日子过得也够劳累的,现在婉儿既病了,你就好好顾着婉儿。这家中事,有我,有青瑶,还有娴容呢。你不要太过担心……” 楚红莲不想这么一闹,就被分了权,待刚要勉强笑着去说几句话。 但隋老夫人竟先笑着说道:“婉儿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大病,不过三两日的事。你难道还不放心我这个老太婆?再说,青瑶眼看着就大了,还是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将来她进了侯府,还不是让人笑你没教导好女儿?若你实在担心我们,明儿我再请惯给我把平安脉的胡太医过来看看,让婉儿早日好了,你也好早些管府?” 这都是沈晓白那个废物惹出来的事。 楚红莲心里埋怨着沈晓白,略微想了一会儿,最终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母亲能够帮着管理府里事儿,儿媳自然是极放心的 而后,楚红莲就本要忙着为隋老夫准备午饭。但隋老夫人难得放过了楚红连,让隋青瑶与孙娴容帮忙料理厨事,让楚红莲去照看仍旧昏迷的沈晓白。这让隋青瑶也得以接近现已发落在隋家厨房的蕙香。没了楚红莲在跟前儿,隋老夫人也省了心不去寻麻烦,这顿饭吃得也很舒心。待吃过了饭,隋老夫人就让孙娴容与隋青瑶回去歇着了。 这时跟在隋老夫人身边的徐妈妈,瞅着没了别人,就上前对隋老夫人说道:“也亏了老夫人在,不然这一整日的府里,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儿呢。依老奴说,这府中确实也该让老夫人好好梳理梳理,不然往后这么大的府院不定就归了谁呢?前儿老奴碰到富贵家的媳妇儿,她与老奴说,那楚家的老太婆,又添了一对金镯子。样式又好看,看着又贵重,足足有两指宽呢,那楚家老太婆抬着胳膊都费劲儿。老奴还记得楚家老太婆第一次来隋府的样子,穿个源锦祥的缎面夹衣,还一副不大舍得的样子。那时她手上耳朵上,哪里有个成色好的首饰。这时沾着我们隋府的光,可算都过上好日子了 徐妈妈一直跟在隋老夫人身旁,很清楚隋老夫人这是存着什么念头,最会顺着隋老夫人的想法说话。隋老夫人听了徐妈妈的话,不由得燃起了一些怒火,说道:“我怎会忘了她母亲那副嘴脸,这些年还是我看得紧呢。若是我不在了,不定怎么样呢?你说这鸣儿就没看见么?怎就这么容着她?” “这也不过是那头儿蛊惑的,往日里鸣老爷多听老夫人的话,便是当初的明……” 徐妈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老夫人厌了她,老爷就跟着远了?现在这个人楚红莲不定会施用个什么妖法,惑得鸣老爷这般。不然,绿蕊那么个机灵漂亮的姑娘,不比那姓楚的年轻美貌,如何鸣老爷就看不到她。白白费了老夫人一番好心 “哎,别提了。就这点儿,我才不喜欢那楚红莲 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绿蕊是你外甥女儿,自小在我眼皮下长大,是个顶好的人。结果趁着我们一时不备,竟硬是叫楚红莲蛊惑着鸣儿,赶回家去了。绿蕊心气儿高,竟那么一头碰死,现在想起,我的心……” 徐妈妈抽了抽鼻子,说道:“老夫人别这么说,怪只怪绿蕊福薄命薄了 隋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我又那般喜欢着绿蕊,想着她是个贴心的,能好好的照顾着鸣儿。结果没想到楚红莲这么不容她,她不算个正经儿夫人,就担心着旁人来学她,哪有几个能如她那样?真是可恶的很 “可不是呢……” 徐妈妈眨了下眼睛,哽咽说道:“绿蕊那丫头实心实意的,只想着如何服侍好老爷、老夫人。哪敢多想半分?那楚红莲竟容不得她。说起来,我妹妹家的二闺女也长大了,竟如她姐姐一般性情,模样也像得很。哪天老奴领来给老夫人看看,让老夫人看看是不是长得很像 隋老夫人看了徐妈妈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若是跟绿蕊长得相像就罢了,怕我是一看到,我就会难过。我也上了年岁了,别得没指望,只希望娴容是个争气的,给那姓楚的几分颜色看看。然后我再能添几个孙子就更好了……” 徐妈妈听后,连忙讪笑着说道:“娴容姑娘会写会画的,肯定能得老爷高看一眼的 “希望如此吧,如今这院子只楚红莲一个,未免也太独了 说着,隋老夫人就歪在榻上合了眼睛。 待那两个丫头的死讯传来,已是当天下午了。 敬妈妈得了信儿,就特意避开了人,胆战心惊的在楚红莲面前说道:“说是那两个丫头拿了银子,刚出了城门就给伙贼人抢了钱给弄死了。这倒,倒也是罪有应得的 敬妈妈知道楚红莲的许多事,唯这件是敬妈妈不知道的。但那两个丫头没得太巧了,况且楚红莲刚回府就借着拿药的名儿给她娘家弟弟去过信,让敬妈妈不得不疑心。 虽敬妈妈平素与那两个丫头并不相好,但如今这番境况,让敬妈妈难免生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待敬妈妈回过话,听着楚红莲没有言语,抬眼看了下楚红莲的脸色,才说道:“都是老奴的错,在卞府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险些就害了夫人了。老奴一想到若是婉姑娘被卞府的人发现,或是被老夫人寻到了痕迹,抓住了把柄。给二姑娘定下了‘私逃’的罪名,心里就怕的很。如今由着青瑶那毛丫头同孙娴容那个外人一同帮着老夫人管理府上,夫人,您看这……” “她们管府?呵呵,这对我未必是件坏事。我也想借着这机会看看,经过我这么些年管着的隋府,还能有几个人帮着她们?让她们也知道知道,如今这隋府里的人到底怕着谁?咱们就歇着,看着她们老的老,小的小,能有什么作为楚红莲突然打起了精神,说道。 说完,楚红莲又对敬妈妈说道:“妈妈也不必太过怪责自己,出了这事儿也是料想不到的。若说有错,我也是有错的,我是太过信着自己,也太过……太过高看了那邪物。原以为她既然是个邪物,该是有些本事的,最起码会审时度势,看看处境。结果,竟然愚蠢成这样,逃也逃不出去,还拖累了咱们……” 说到最后,楚红莲很有些咬牙切齿的劲儿。 敬妈妈皱眉问道:“夫人,那邪物要怎么处置?” 楚红莲深吸一口气:“看来,她还是不怕我,以为我不敢对自己的亲身女儿下手。她就这么猖狂了。正好,这个月的时候也到了,不要给她服药了。让她试试那疼劲儿,看她往后还敢拖累咱们?” “知道了敬妈妈点了下头。 楚红莲的心思却不知落在了哪处,她颤抖着嘴唇,似要说什么。但楚红莲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用力的合了眼睛。 ( 又放了 沈晓白这人怕疼怕死,一辈子也没少受折磨。 小的折磨,如:打针、吃药、小时候撒谎被她亲妈轮着鞋底子打。 大的折磨有两次两次伤痛,一个是看着她亲爸妈在她眼前咽气儿,另一次则是那场让她死了的车祸。 但当楚红莲给她下的药发作得时候,完全可以把沈晓白之前遭遇的所有痛苦都盖过去。包括沈晓白父母去世的时候,那时沈晓白也疼,心里闷闷的疼。但那时候怎么着,还感觉有口气儿吊着,但这种疼法疼起来,让沈晓白觉得她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什么叫万虫噬骨?就是一阵儿像虫子一点点吞噬着她的骨头一样,又痒又疼。一阵儿像骨头被人一寸寸掰断了,疼得沈晓白连叫疼的力气都没有。沈晓白疼得像条被人扒了皮的狗一样缩在地上,她没法儿缓解疼痛,她每根骨头都在疼,每块肉都像被人拿烙铁烙着那针扎着拿刀剐着。 喘口气儿,沈晓白都觉得肋骨折成碎段儿了,吸进去的空气,都跟刀子一样搅和着她的内脏。 楚红莲似乎怕她死了,每天还是派人给她喂饭喂水的。那些人只知道沈晓白是病成这样的,不知道沈晓白是被毒成这样的。往常爱吃爱喝的沈晓白却怕了这样的服侍,她每次被别人碰触,哪块被人碰触过的皮肤都好像要被扯掉了一样。喝进去的水和粥饭,就像是硬塞进她肚子里的一大堆冰锥子,又疼又仿佛马上从肚子里坠了出来。 沈晓白现在也没功夫再次后悔她的愚蠢,也没有精力去想往后怎么办?她疼极了,疼到身体能感觉到只有痛苦。沈晓白知道她还算活着的,但脑袋是木的,跟死了一样。这样每分每秒都跟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的,不知道熬了多久。直到沈晓白的身下出了血,沈晓白才终于又看见了楚红莲。 那时候,屋里特别安静,只有楚红莲与沈晓白两个人。 楚红莲低着头,问着她:“还逃么?” 疼得太久了的身体,好像看到楚红莲就知道找到了解药一样,比沈晓白笨拙的脑子先反应过来,在楚红莲跟前连忙用力的摇着脑袋。 楚红莲似乎没看到沈晓白的表示,只皱着眉说道:“竟然在这时候来了葵水,太早了 沈晓白不知道葵水是什么意思,只延续着眼前摇头的势头,在楚红莲面前一直摇头。 “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么?”楚红莲看着沈晓白冷笑着说道。 沈晓白点了点头,一路汗水的爬到楚红莲脚边,哑着嗓子说道:“夫,夫人,我,知道错了。你,你饶了我吧,饶,了……” 沈晓白说话断断续续的,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耗费了她很大的力气。 楚红莲眯眼看着沈晓白,她已无法再把眼前这个叫做沈晓白的邪物与她的女儿联系在一起了,她的女儿怎会在旁人家的宴席上想要逃走?害得她在这宅院中落入被动。 楚红莲觉得先前她对这邪物手下留情,怕看到她女儿躯壳上露出的害怕或疼痛的表情。如今看来,楚红莲觉得自己简直蠢到家了,怎会对这么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邪物、怪物、妖物留情,让那怪物觉得她好欺负了,竟做下这样拖累她的错事。 这邪物就如这个宅子里的旁的女人一样,稍微给她们些机会,她们就敢爬到人头顶上作威作福。 楚红莲咬牙看着沈晓白想道。 这两天,楚红莲过得也着实太不顺心了。自管家之权被隋老夫人接管过去,其实一直都是隋青瑶与孙娴容在管事。这些天楚红连也给隋青瑶与孙娴容下了不少绊子,但却被隋青瑶与孙娴容一一破解了。那孙娴容倒还是其次的,主要是隋青瑶主意多。原厨房是不服隋青瑶与孙娴容管束,隋青瑶她们是使唤不动人的,但隋青瑶竟敢先将厨房的头儿换了。哪个人不听她的话,就立即将哪个人赶了出去。而且即便是换了人,厨房也是没误了做饭,让楚红莲挑不出错处来。楚红莲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只几天的功夫,厨房就被隋青瑶大棒加红枣的给拿下了。那群人虽在楚红莲面上一遍遍的表忠心,诉着她们的为难,说着她们如何对着隋青瑶的不得不屈从。但最后还不是如墙头草一样,畏惧了隋青瑶么? 而且因为先前在卞府的事,已经有些不利于楚红莲的流言在京中流转。说是隋婉儿被楚红莲养得凶恶霸道,为了件衣服就不顾了绣娘的死活。而楚红莲对隋青瑶那个继女,更是凶狠刻薄,连说话都粗声粗气的。倒是隋青瑶满是赞扬,多说她举止大方,温和宽厚。 这让原本自信能为难住隋青瑶的楚红莲开始动摇了,楚红莲她甚至开始害怕了,她怕她这么多年建筑好的堡垒就如散沙一般,被隋青瑶这小阴风儿一吹就倒了,就散了。 因为恐惧,楚红莲不得不急着快些重掌了府宅,并且让外间那嚼舌头的停了话头儿。可楚红莲才一提了重新管着隋府的话头儿,隋老夫人那边都已隋婉儿病着需要照顾的名头挡了回去。甚至连隋鸣都觉得楚红莲累了这么多年,能够让楚红莲歇上一阵也是好的。但楚红莲哪里能歇得好,她眼瞅着隋青瑶都快把手伸到现在囚着沈晓白的院子了,那边隋老夫人虽懒怠去看沈晓白,可也是每日必问,闹得楚红莲每次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至于孙娴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知从哪儿知道了隋鸣爱吃甜食。隋鸣每次去了隋老夫人哪儿坐会儿,孙娴容总能端出盘点心来。还不知从哪儿寻到了给隋鸣治心绞痛的偏方,让隋鸣的心痛也缓解了不少。闹得隋鸣现在也记得如今隋府里有这么一个挂头儿的“表妹”。 楚红莲这是月复背受敌,被隋老夫人、隋青瑶、孙娴容给联合围剿了。楚红莲究其原因,这根源还是在沈晓白那处。若是沈晓白不闹这一场,她还管着隋府。依她的手腕,不用多少时日,就能驱走了孙娴容打压了隋青瑶哄住了隋老夫人,哪至这般? 但,能解开这困局的,也在沈晓白身上。只要沈晓白不用再借着有病的名号被囚着,能见了人,隋老夫人就没借口再不让她重新掌管隋府。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将这名叫沈晓白的邪物彻底给制服了。 这时听着沈晓白一遍遍的哀求,楚红莲低了头,楚红莲是本想再让沈晓白痛苦几天,让沈晓白为她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但没想到沈晓白这时竟来了葵水,按着隋婉儿的身体来说,这个时候来葵水未免早了一些。楚红莲就疑心是那药的作用,是药三分毒,哪儿个知道那药有什么坏处。这让下了一万遍狠心的楚红莲,又一次在自己女儿的安危面前退却了。 楚红莲深吸一口气,拿出个小红瓶,扔给了沈晓白,说道:“往后你若有一点儿不顺着我,这个就没了……” 沈晓白抬头看了眼楚红莲,也没功夫去想这个样子的楚红莲有多像武侠小说里的邪教教主,她又多像被药物控制的邪教教徒。沈晓白伸手把小红瓶夺了过来,把里面放着的药都吞了。之后,疼痛的感觉才在沈晓白身上慢慢散去。 等疼痛的感觉渐渐没了,沈晓白终于感觉到久违的舒适感。原来不用睡什么软床,不用吃什么好东西,只要不病不痛就可以让人觉得很幸福很舒服了。沈晓白慢慢趴跪着,她抬着头,定定的看着楚红莲,小声而肯定的说:“夫人您现在要我做什么?你要我做什么,你吩咐下来就行,我肯定照着做的 楚红莲挑了一下眉毛,说道:“你乖乖的就好,这时婉儿来了葵水,需要好好养着,也不要太过走动。过会儿,我会对旁人说你的病好了,你不要再胡言乱语。若是你说错了话,那你之前受得苦,少不得要再受上一遍。若是让别人觉察到了你的古怪,那就留不得你了。你要知道,整个隋府也就只我能暂时给你条活路。换了旁得人,可是比我下手还要狠的……” 沈晓白点了点头,说道:“夫人,我肯定好好歇着,好好养着,把隋婉儿的身体养得好好的。我也不敢再惹乱子了,不会让别人发现我是什么东西的。我会乖乖的等着隋婉儿回来的……” 婉儿回来?婉儿还会回来么? 楚红莲听着沈晓白这时的话面上的表情有了些松动,她开始对隋婉儿是否能回来产生了怀疑。楚红莲扫了沈晓白一眼,说道:“上一次,你也说得这么肯定,之后不是还惹乱子。我哪里敢再听你的话,你且这么呆着吧,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乖顺 说着,楚红莲就起身出去了。 往后的日子,沈晓白是真得格外的顺着楚红莲的话。以前虽然也是不敢不听从楚红莲,但沈晓白多少还有点儿她自己的主意。现在沈晓白连逃出的梦都不做了,白天苦熬着,晚上依旧苦熬着。 ( 纠结了 这古代没卫生巾,沈晓白是不知道这地方的穷苦人家碰到这事儿事怎么办的,反正沈晓白用得都是白布,中间夹着棉花,做得跟裤衩一样。过个上午,就换一件儿。 每天沈晓白都是吃些好吃的,什么红姜糖啊姜母鸭啊,反正让对女孩儿好的吃的都备上了。沈晓白在现代可没这么厚待过自己个儿,又才受了苦。竟然隐约有了些斯德哥尔摩症的症状,觉得到底是有妈好。这她还是一假的,楚红莲就能顾虑得这么周全,对她这么好。沈晓白也后悔了,觉得她不该逃跑,不该给楚红莲添这么多麻烦。 沈晓白这会儿来了什么葵水,也算给沈晓白先头儿那顿折腾都有了名头。这古代,来了月事可是里程碑式的,代表着成人了。尤其是像隋家这富贵人家,更是讲究。而且这内宅的姑娘们,被人伺候着身子都娇弱了,什么怪病都给养出来。沈晓白这又昏又是疼又这么作的,打着这初潮的名头儿也遮得过去。 隋老夫人听了这话儿,躺在自己屋里的榻上斜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楚红莲说道:“如今说来,倒不是病,反而是喜事了?” “可不是呢?原以为是病,如今看来,只不过是比旁人发作的厉害了些。婉儿也算长大了。儿媳如今也松了口气。先头几天,看着娴容表妹与青瑶忙着,儿媳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但如今总算让娴容表妹与青瑶歇歇了楚红莲笑着说道。 “婉儿那里折腾的这么厉害,也该多注意些,这可是女儿家一辈子的事。前儿我听到点风儿,外面可是对儿媳妇你的说法可不大好 隋老夫人没理楚红莲想要管着一府的茬,转而提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楚红莲虽听了这话,又惹起了她的烦心,但却一派轻松的笑着说道:“母亲,这外头儿的风言风语多了,不过是看着我们隋家日子过得好了,一个个眼红的到处碎嘴子。我这还是轻的,前儿我还听了件乐事,说是我们这隋府没规矩,让个外人和丫头当家作主,扯着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呢。可这儿不是有影的事么?只问问这府里,哪个不知道儿媳是为了顾着婉儿,才劳烦青瑶与娴容表妹帮着代管的。原本就这么个简单的事,搁了旁人的嘴一过,就没法儿听了 “而且咱们家的事儿,哪有外人多嘴多舌的份儿呢?”楚红莲笑着说道。 随后,楚红连给隋老夫人剥了个桂圆,拿帕子托着送到隋老夫人跟前儿。隋老夫人没动,只看了站在她身边伺候的徐妈妈一眼,徐妈妈才撇了撇嘴从楚红莲手上接了过去,送到隋老夫人嘴边。 楚红莲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桂圆汁,笑着说道:“这些天,儿媳看着青瑶与娴容表妹也太过劳累了,眼看着青瑶的生日也近了。过会儿媳让人好好筹备筹备,也给青瑶丫头好好的过个生日。这戏班儿总是要请的,各府上与青瑶亲近的姑娘们也是要请来玩一玩儿的。这也到了吃螃蟹的时候,儿媳到时候弄来几筐来,也算儿媳谢谢青瑶与娴容表妹这么些天帮着儿媳了 徐妈妈听着楚红莲要给隋青瑶与孙娴容开个“谢功宴”,这就是要把隋府重新掌管过去,连忙看着隋老夫人的脸色。隋老夫人也明白楚红莲这是什么意思,她略微一皱眉,知道楚红连管府时应该应分的,这时也没有更好的借口拦着楚红莲了。 隋老夫人就笑着说道:“我这些日子确实也想吃蟹子了,如今也算沾了青瑶丫头的光儿了。正好婉儿这也有喜事儿,就一道办了吧。我们家也好久没热闹过了,这一块儿乐一乐总是好的。只是这又要劳烦儿媳你了……” 楚红莲听着隋老夫人说了这话,就知道这是又将管家之权抢了过来。楚红莲就连忙笑着说道:“这本就是儿媳该做得,哪里就能说得上劳烦呢 楚红莲也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沈晓白那邪物还要好好的利用才行。 而楚红莲重新管府的消息传过来,把孙娴容恨得差点儿就把手中的帕子给撕裂了。孙娴容这些日子和隋鸣亲近了不少,越是亲近,孙娴容越是贪恋上了隋鸣身上的成熟稳重。由此,也越加嫉恨了楚红莲。 她这些日子,常与隋青瑶一道做事,遇到什么事儿都习惯于隋青瑶商量。 临到隋青瑶的院门口,孙娴容才放缓了脚步,轻轻袅袅的走进院中,看着隋青瑶正在屋中绣花。孙娴容掩下了心中的烦躁,露出如清莲般笑容,轻声说道:“这花儿绣得真是鲜亮 隋青瑶看了孙娴容,欢喜得唤道:“表姑,原来是您来了。侄女儿这是给你绣得枕套儿,你前些日子睡得不好。侄女儿想着用做好后,再放些苦荞皮、黑豆皮、绿豆皮、决明子……又是睡得舒服,又能明目 “着实难为你费心了,反正往后我也要闲了下来,我就与青瑶你一道做吧孙娴容涩涩的说道。 隋青瑶听着孙娴容的话,就知道孙娴容这是心急了。心急好啊,人一着急就会慌,慌了才会有胆子做大事儿。虽然只管家几天,但隋青瑶最起码能模清个底儿了。隋家的厨房虽然是个要紧地方,但大多是墙头草。楚红莲倒是把真正可用的人都放在了隋婉儿那里,严丝合缝的丁点儿消息都探不出来,看来隋婉儿那里是真的出事了。 而自隋婉儿院子里“发配”到了厨房的蕙香,又是一点儿话都不透,这点确实难办。 但这几天对隋青瑶来说,却是有个大的收获的,那就是有人曾经得过明家恩惠的人正伺候在隋裕身边,叫做钟娘。这个钟娘在她管家碰到难处的时候,曾经偷偷提点过她。过后,钟娘才说,原是她家早年曾得过明国公府的恩惠,后来看着隋青瑶一个人在隋府没个依靠。钟娘就借着隋家找仆役的时候,自卖进了隋府,盼望着多照看些隋青瑶。 有这么一个人,将来的事就好办了。 隋青瑶虽然知道现在在她心中跳跃的念头很荒唐很狠毒,但只有没了他,楚红莲才能没了依靠。隋青瑶只以想想将来呈现的结果,心中就忍不住狂烈的跳动。她手下一抖,针就把她的手指扎破了。 在孙娴容慌张的声音中,隋青瑶看着她手指的血落在白色的绢布上。然后,她笑着抬头对孙娴容笑道:“没关系的,表姑,不疼的 但隋青瑶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前世她也无辜,她娘也无辜,不是还被人害了么?那这世,她害上一个所谓无辜的人,又有什么问题呢? 甭管隋青瑶打得什么盘算,孙娴容心中又有多不情愿,隋老夫人那边又如何的勾画着下一局。 楚红莲总算是重得了管家之权,而且沈晓白经过扒皮断骨般的彻底改造已经很顺从了。经了这一场毒发后痛苦,倒比先头敬妈妈费尽心力的j□j都惯用。沈晓白“好事儿”一过,能出屋后。无论在哪个人跟前儿,都不用楚红莲递眼神儿,沈晓白就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遭得那些罪突然把沈晓白的智商给提高了,还是沈晓白本来就是贱皮子,劝不听教不听吓唬不听,非得看到真刀真枪的砍下来了,才老实下来。 但不管怎么样,呈现的结果是楚红莲满意的。虽然现在沈晓白是连先头的活泛气儿都没了,整个人越发的呆里呆气。可经了卞家一事,楚红莲已不指望沈晓白有多大出息,能替隋婉儿争个什么了。楚红莲是打定主意往后都要囚住着这个沈晓白在隋家后院儿的,若是与卞家的事能成了,那也还有四五年的功夫。便是不能换回隋婉儿,楚红莲也能将沈晓白给训出来。 若是当真换不回隋婉儿,那这个沈晓白能用就用,用不了的话,那只能给隋婉儿偿命了。 但太多事都没法子让人称心如意,即便是才下了狠心,要囚住沈晓白一生的楚红莲。也要面对着诱惑,来动摇她刚下的决心。红色的请柬被楚红莲紧紧握在手中,请柬上面写着康宁长公主将于九月初六生辰筹办“百花宴”,邀请隋青瑶与隋婉儿一道参加。 康宁长公主,楚红莲是听过的。那是站在整个王朝顶层的人,是连卞家出的那个瑾侧妃都巴结不上的人。康宁长公主的辈分虽仅次于当今隆太后,但论起地位权势来,是比隆太后只强不弱的。隆太后虽已贵为太后,但康宁长公主可是先皇的唯一嫡出。皇家就算不像民间的嫡庶那样分明,但就只这么点儿差别,也够显出康宁长公主的独一无二了。 更何况康宁长公主的母亲德睿皇后家族势力庞大,当今皇上又真心对这个皇妹好。仅康宁长公主的儿子永乐王,就掌管了宁国的近一半的兵权。更别说旁的地产金银,都是任康宁长公主与永乐王随便索取。整个宁国的人都知道当今皇上对这个皇妹和外甥表现出了超于他惯常理智的执政风格,并且毫不掩饰的偏宠。 所以这请柬传来,便是一向不关心女儿家事情的隋鸣也露出了些激动神情,于私下对楚红莲反复嘱咐道:“这趟事儿估计是长公主想为永乐王于众女儿家里择亲,她家已是顶富贵了,估计是想挑个和永乐王心意的。青瑶是已定了卞家,那我们家就婉儿一个了。婉儿容貌是这京里数得着的,但也要多练些才艺才行。这时不要顾着什么官家体面,想着什么大家闺秀的规矩。能入了康宁长公主的眼,就是我们家最大的体面。即便为了往后裕儿的前程,也该使把子力气 这说得楚红莲更加心动了,她捏紧了请柬,低声应道:“妾身知晓了 但答完了,楚红莲就即刻低了头,皱紧了眉头。 那个顶着隋婉儿壳子的沈晓白,楚红莲连寻常出门都不敢让她去,现在又怎么让她去参加什么“百花宴”?这不比卞府,若是惹出乱子,可不仅仅是只丢了声誉那么简单。许整个家族都要折了进去。但如果成了,那往后的富贵荣华则是难以想象的。 眼看着这么大的诱惑放在眼前,楚红莲的心是冰一阵火一阵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可等楚红莲再看了沈晓白呆傻呆傻的样子,心中的那阵火就被浇灭了,只剩下一片冰凉。 ( 进府了 沈晓白的脑子也许开光开大发了,一晚上脑子都一直转着。*****$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到最后睡着了,脑子还在转呢,梦里边也轮番儿演着宫斗、宅斗剧,转着玩儿的打仗。等睁开眼,沈晓白有种过度疲惫过后的诡异清醒感。这应该是沈晓白长这么大以来,脑子最清醒的一天。 甚至连沈晓白毒发那天,挨着剧痛都没这么清醒过。 人清醒了,沈晓白也难得耳聪目明起来。听着旁边敬妈妈的提点,眼睛清亮亮的,这一大早上的竟然没出一点儿错。为了防备再出现卞府的尴尬,沈晓白还能想着解决她的屎尿问题。楚红莲如个真正的母亲般给隋青瑶与沈晓白嘱托,再嘱托。最后隋青瑶与沈晓白都上了马车了,楚红莲还拉着沈晓白的手絮絮说道:“去了后,不好乱跑乱跳的,要跟着你姐姐,多听你姐姐的话。若是惹出乱子,你回来,母亲可是要罚你的 一边说着,楚红莲一边紧握了一下沈晓白的手,沈晓白知道这是楚红莲对她的威胁。 沈晓白就点了点,说道:“我会将母亲的话放在心里的 楚红莲满意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手,说道:“那便好 沈晓白是跟隋青瑶同坐一辆马车去公主府的,敬妈妈没资格与姑娘同坐一辆马车,就和其他丫头婆子坐在后面的马车。沈晓白从来没单独和隋青瑶在一块儿呆过,这时坐在一辆马车里,沈晓白也不知道说个什么。 因为怕脸上的妆花了,头发乱了。沈晓白也不敢歇着,要是弄乱了头发,怕是敬妈妈又要骂她了。沈晓白就只能直挺挺的坐着,隋青瑶与沈晓白一样也是直直坐着。不过隋青瑶比沈晓白多了些冷清气,这般笔直的仿佛是快冰雕一样。 沈晓白是一声都不敢出,只盼着快点儿到公主府。 倒是隋青瑶斜看了沈晓白一眼,说道:“妹妹的身子可好了些?” 沈晓白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好多了 说着,沈晓白略微低了头,看见放在隋青瑶手边的古琴。沈晓白又想起了她那个把保护康宁长公主的功劳抢过来的念头,如果能有了这个助力,沈晓白觉得自己就不用再受那么多苦了。可虽一个劲儿的劝着自己这个谁也没规定就是隋青瑶的,她就是把这个机会抢走了也没什么。 但这个机会对于隋青瑶也是同样重要的,沈晓白心里对她这个略显贪心的想法,多了些愧疚。 沈晓白低头皱着眉,她觉得她这又抢隋青瑶立功的机会,又破坏隋青瑶计划的。隋青瑶的将来都被她给弄乱了,沈晓白她就是不想做恶毒女配,也是恶毒女配。可隋裕该死么?这个可以能救自己的机会,沈晓白她舍得放弃么? 这个时候的沈晓白觉得她这种伪善和贪婪比楚红莲都过分,楚红莲虽贪心,但她就是一心做个恶人,一心为她那一儿一女盘算着。可沈晓白这时也贪心,但她贪心了,还要给自己找个能安抚自己良心的借口。 如果楚红莲算是真小人,那沈晓白觉得自己就是伪君子。 之前没碰到事儿沈晓白还不觉得自己身上有这么多黑暗因子,可现在被逼到极致了,面对充满诱惑的机会,沈晓白感觉她心里的黑暗因子就按捺不住了。这个样子的沈晓白,让自己都觉得害怕,她开始不知道她在这里呆久了,会变成什么样了。 也许变得比楚红莲还坏都没准儿。 隋青瑶轻瞄了沈晓白一眼,笑着说道:“前儿我管着府上的时候,厨房有个叫蕙香的小丫头,还与我说了些妹妹的趣事。我只说妹妹平时是最守规矩的,没想到你还有顽皮的时候 隋青瑶这时正经儿的说了谎了,隋青瑶虽向蕙香几番示好,可蕙香却未露了一点口风。这让隋青瑶又几分佩服了惠娘那丫头,又有几番恼恨。却也因着蕙香的闭口不言,更加确定了“隋婉儿”那里确实是出了事了。 她如今扯出这番谎来,一则是想看看沈晓白能有什么反应,二则是让楚红莲这边的人疑心一下蕙香。楚红莲那人下手狠,蕙香这时闭口不言,估计着还是有几分忠心在。等楚红莲犯了狠劲儿,把蕙香的最后一点子忠心都给打散了,蕙香估计能说出些什么。 若是楚红莲杀人灭口,那就只能证明楚红莲心虚了,就更加确实了内里有鬼,到时候再寻别的地方下手。 虽经这一天,隋青瑶有把握在康宁长公主宴上保护住康宁长公主,到时候她手里就又添了筹码。等钟娘再得手,楚红莲就如没牙的老虎一样了。但若是再多了隋婉儿身后藏着的隐情,那就更好的牵制住楚红莲。 沈晓白初听这话第一个反应也是吓了一跳,蕙香是她刚穿越过来就照顾她的。她虽然现在也不灵光,但那个时候更傻了吧唧的,说过不少傻话,干过不少傻事儿。如果楚红莲都能看出沈晓白不是原装的,那一直近身伺候着沈晓白的蕙香经了这么多事,更能猜出个大概来。 可心才提起来,沈晓白那刚开光的大脑开始反应过来,这不对劲儿。如果蕙香真跟隋青瑶说了什么,那隋青瑶可能把蕙香的名儿露给她听,让她害怕么?估计连风声都不会露,慢慢收集证据后,给她致命一击。 隋青瑶的话说得这么模糊,留了很多空间给人猜测蕙香到底跟隋青瑶说过什么,这就是在试探她啊。沈晓白想到这儿,心里倒有了些雀跃。如果是之前的她,顾忌早在刚才被吓着的时候,就失口说出不该说出的话。可沈晓白她现在非但稳住了,还能翻过来去猜隋青瑶的想法。而且沈晓白有种感觉,她感觉自己想得是对的。隋青瑶就是在试探她…… 这让蠢了十几年的沈晓白怎么能不高兴? “妹妹,看着很高兴的样子啊?” 隋青瑶看沈晓白刚露出些被惊吓到的样子,又傻傻的露出了笑容。 沈晓白知道又是她脸上露出了心思,就学着楚红莲平时说谎害人的样子,拿了帕子挡嘴,继续笑着说道:“姐姐一说,妹妹我就想起了以往的顽皮事,就笑起自己个儿了 隋青瑶看着沈晓白,觉得隋婉儿是与之前不同了。 这表情,这说话的语气,哪里是隋婉儿啊,活月兑月兑的是另一个楚红莲。当初,楚红莲在明秋跟前儿也是姐姐、妹妹叫得亲热的呢。所以隋青瑶前世不辨人,才把个黑心莲当做了好人。 隋青瑶笑着问道:“那有何可笑的?也说给姐姐听听嘛 沈晓白依旧学了楚红莲的样子,笑着说道:“姐姐不都听说了,还来问妹妹我?我才不要说呢,免得让姐姐又笑话了去 说完,沈晓白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她这时越来越熟练了。看着隋青瑶就笑了笑,竟没再说话,沈晓白竟然有种略微得意的感觉,她竟然有足够的智商把隋青瑶给挡了回去,这简直太神奇了。 现在的沈晓白就跟个傻小子突然被高人传授了绝世武功,变成绝顶高手的感觉一样。 沈晓白今天的脑子清醒的超出寻常,也对这种突然的聪敏有着格外深刻的感觉。 沈晓白一直沉浸在自己所显露的短暂聪明的欣喜中,直到听着公主府到了,即将要面对的人事的复杂所带来的恐惧袭来,才冲散了沈晓白心中的欣喜。 沈晓白规矩的等着隋青瑶先下马车,她居其后。这是与前世争抢着拔尖儿隋婉儿的行为是大不相同的,但沈晓白与隋婉儿相差的地方太多了,这点儿差别倒不大引人注意了。 沈晓白又默记了一遍舞步,身后跟着敬妈妈进了康宁长公主府。 康宁长公主府又与卞家不同,内院是有太监和身穿统服装的侍女招待来客,那侍女竟是连发式都是一样的,一个个的发髻上都别了朵蓝纱花,配的都是大拇指盖儿大的珍珠簪子。这些侍女都是样貌清秀,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的,连个模样略差的都没有。 每户官家小姐都有个侍女带着,容貌好些的官家小姐自是出挑的。那容貌略差一点儿,面皮儿略黑一点的,立时就被这公主府的侍女给比下去了。沈晓白下车后,就看到有几个官家小姐当即搁不住面子了。可在公主府又不敢撂脸子,就那么不尴不尬的假笑着。 敬妈妈看到这局面,为怕沈晓白见到这阵仗被吓着了,就趁着给沈晓白整理袖子的功夫,低声说道:“放心,姑娘的模样是没法子被这些人压下的 沈晓白身上穿的这套衣服也大有说道,外面套的衣服与寻常衣服差不多,但月兑了外套,里面就是淡青色的轻纱舞衣。因隋婉儿这身子还没发育,没有婀娜的体段儿,这里面的舞衣就做得宽松了一些,重点突出隋婉儿身上的“灵”和“仙”。也好在隋婉儿这壳子还没张开,模样虽然很像楚红莲,但还没来得及沾上楚红莲身上的媚俗,眉目精致,却还带着清纯。当初沈晓白一穿上这舞衣,就把楚红莲给看愣了,也促使着当时的楚红莲更加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导致后来楚红莲改了主意。 敬妈妈把沈晓白方才坐在马车上压出的褶皱小心的扯平了,当初楚红莲在做这套衣服的花这么多心思,就隐越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最后,楚红莲果然改变了主意。 敬妈妈随着沈晓白走了几步,才过了一道门,就被拦了下来。 ( 变态男 拦住敬妈妈的是一穿了黄色衣服的侍女,看着比旁得蓝衣侍女年龄长一些,身上衣服的款式虽相同,但配饰却比蓝衣侍女多了几样。蓝衣侍女见了她,都要蹲拜一下。看起来这黄衣侍女要比蓝衣侍女的等级高一些。 那黄衣侍女拦住了敬妈妈后,笑着说道:“这为妈妈还请别院歇息,那里已备好了茶水点心 敬妈妈想要争上几句,但看着那黄衣侍女的笑容,不知道怎么样,就又怯了。最后就敬妈妈只得对沈晓白说道:“那老奴先避着了,姑娘可不要再乱跑乱跳的了 沈晓白本来就挺怕即将要面对的表演,虽然敬妈妈不喜欢她,也对她不怎样。可楚红莲不在,敬妈妈要是也不在了,连个提点她的人都没有。沈晓白一瞬间觉得没了依靠,刚存起来的聪明劲儿顿时就散了,连忙扯了敬妈妈的袖子,带了哭音唤了声:“妈妈……” 现在沈晓白这哪儿还有刚才知道她还有点儿小聪明的高兴劲儿啊,眼泪儿就快掉下来了。 说起来,敬妈妈还真没被人这么依赖过,看着沈晓白可怜巴巴,敬妈妈竟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乡间养过的小狗。当年敬妈妈被家里卖给了人牙子,她那亲爹亲妈都忙着数钱,倒是那小畜生跟通了人性一样,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敬妈妈没想到老了老了,该经过的都经过,被沈晓白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一看,还想起那么远的往事了。敬妈妈拿开了沈晓白的袖子,带着一副很不自然的表情说道:“姑娘别耍小性子了,若再哭花了脸,可是不好了。你看人家的姑娘们,哪个像了姑娘你呢?” 旁的官家小姐是都没个哭丧着脸的,大家都为了能够参加这个宴会高兴着。 沈晓白努力抽了抽鼻子,就站在原地看着敬妈妈头一不回的走了。 “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隋青瑶看着小桃走了,靠在沈晓白身边低声说道。 早年间,隋婉儿与隋青瑶还小,隋婉儿那时还没学会歹毒,隋青瑶的母亲也还在。彼此太小,没个嫡庶的想法。家里又只她们两个小孩子,年纪又相仿,就总在一块儿玩。一时隋青瑶不理隋婉儿了,隋婉儿就扁着嘴可怜巴巴的跟在她后面。隋婉儿模样长得好,小时候模样更个玉雕堆出来的乖女圭女圭一样。 从什么开始隋婉儿避着她的呢?隋青瑶不记得了,反正不知不觉的隋婉儿就用远着她了。那时候隋青瑶也知道了她是这府里的嫡女,而隋婉儿是庶女,知道嫡庶有别。 隋青瑶想着可笑的往事,不由得冷笑一声,低声说道:“你不是已成人了么?” 沈晓白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小心的跟在隋青瑶后面。 按书里说,隋青瑶是正面角色,敬妈妈是反面角色。 沈晓白再怎么也该觉得隋青瑶比敬妈妈靠谱些,可她这时候心里却还是怕着隋青瑶,想着敬妈妈。也许是因为隋青瑶,她模不透,她不知道隋青瑶就能对她下黑手。而敬妈妈,沈晓白至少可以判定现在敬妈妈是不想杀她的,敬妈妈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时候也是不想她出状况的。 名儿叫“百花宴”,这各家姑娘们聚在一起,旁的伺候的也都是清雅貌美的侍女。 倒真是百花相会,群芳相聚了。 这时,各姑娘们也都议论开了,各自红着脸猜测着永乐王长什么样儿,猜测着可能会来的南安郡王长什么样? 这官家小姐们也有几个将门之女,出来整个气质都不一样,大气张扬的很,便是说起话来也敞快大胆。旁的文官家的小姐们也是举止大方,文雅又不显得小气。独个儿沈晓白,容貌很好,但整个人因没了靠山,有些缩头缩脑的跟在隋青瑶身后。沈晓白在家学过规矩,也提醒自己要努力表现的得体一些。 但这强装起来的凤凰,自己独个儿呆着还能糊弄个人。在一群凤凰堆里,就显得蔫巴巴的,那个骨子里提不气的样子,就跟只硬插了几支孔雀毛混进凤凰堆里的土鸡一样。 这脑子刚开了活泛劲儿的李土鸡蹲着蹲着,突然就觉得背后一冷,激得李土鸡打了一个哆嗦,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李土鸡吓得马上回头看,只能看见周围的高墙和不远处的阁楼,旁得官家小姐们也没个看着她的。李土鸡长呼出一口气,只当她这时胆小太过了,疑神疑鬼杯弓蛇影起来。 而远处阁楼上,一个少年收了望远的镜筒,眯着狭长的眼睛,懒洋洋的笑着说道:“怎么条狗混在人中间?还是条找不到主人,惶恐不安的狗 那少年光着脚,散了头发,只穿了件白色里衣站在阁楼上。他右手拿着镜筒,空闲的左手却失了无名指与小指,倒显得左手旁的手指分外修长白女敕。 在少年身后,一个才被扒了人皮的肉块终于停止了惨叫。 少年没有回头,只嗤笑了一声,又拿起镜筒,追着沈晓白看过去。 残缺的左手轻轻转着镜筒,看沈晓白,看得越发清楚了。 少年眯着眼睛,原本狠戾的脸上,添了些许稚气,如寻到一件有趣的玩具一样。他呼吸急促着,兴致勃勃的说道:“该养肥一些,再多一些肉,配上这呆样,才有趣呢……” 沈晓白一分一秒的煎熬的,脑子里一遍遍的转着舞步。就是敬妈妈不在,她如果在这个宴会上出一点儿错,隋青瑶回去后大约也会告状。楚红莲从隋青瑶那里知道了,也许还会更加生气。好在敬妈妈虽然不在,但沈晓白身边还有个长公主的侍女带着她。 这宴席参加的都是十二岁以上的女孩,家里最起码都是五品官以上。各自按照家世依次做好,沈晓白坐在隋青瑶的下手,但在隋青瑶上边的还有十几个女孩。 坐最前面的两个少女,是在旁的官家小姐都坐下后,她们才被人带着进来做好的。衣裳也很华贵,不是普通官家小姐能穿的,许是皇室的公主们。沈晓白穿到古代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用得起得。还有定制。比如楚红莲金银玉饰也不少,但她的很多首饰都得避讳着。比如首饰上,虽然也可以有凤凰,但只可以三尾,听说是只有皇后是九尾凤凰,旁人都不能用得。然后依次往下递减,因避讳着与“死”谐音的“四”字,并没有做四尾凤凰的。 沈晓白隐约在哪本书里也看过这个情节设定,好像是宫斗中,一个妃子为了陷害另一个妃子,将她戴着的八尾劈成两半儿,那八尾就变成了九尾的。那妃子就因为违制,被废了。 这是敬妈妈教沈晓白规矩的时候,偶尔带的。当然还有其他避讳,像有比自己身份高的在场忌穿牡丹花样的衣服或大红色的衣服啦,有丧事不能穿带花样的衣服啦。 但提起皇室的公主,沈晓白倒想起来了。这场宴会上隋青瑶会再遇到司徒狄,之前隋青瑶与司徒狄的相会,沈晓白也记得,但不过记不得什么时候。这几天沈晓白也一遍遍的回忆剧情,想找点也有用的线索,但越想反倒越模糊,连之前记住的情节,都显得有种不真实感。可这“百花宴”是时间地点人物都全了的,沈晓白还有些印象。而且会有个皇室公主对司徒狄表现出极大的好感,司徒狄也不知道是故意想害隋青瑶还是情不自禁,总之频频向隋青瑶示好。后来惹了那个皇室公主也恨上隋青瑶了。 总之隋青瑶在这书里,只要是男的,就或欣赏她或喜欢她。便是于她为敌的男人,也会情不自禁的赞叹她。而书里的女的,比隋青瑶地位低的,大多忠于她。比她地位高的,或比她漂亮的,都喜欢着喜欢她的男人们,嫉妒她。最后,对隋青瑶不好的男人还成,但对隋青瑶不好的女人都会很惨。比如恋上司徒狄的卞瑾和这个公主,还有喜欢上卞泠的某个郡主。 这个就是身为女主的神赐天赋。 沈晓白可不敢玩这一套,她宁可不要被一群男人围着,也不敢招惹女人们的嫉妒。当初沈晓白遇到男神卞泠,都能狠下心逃跑,没花痴得昏倒在当场,就说明这沈晓白心里还是命最重要。什么同性的嫉妒带来得快感,异性的倾慕带来的满足,在十几年来就没得到过这些的沈晓白,如今依然得不到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可命不行。命没了,她就啥都没了。 既然有了个炮灰公主,那身为男主的司徒狄大概也跑不了多远。小说里,卞泠是块温润暖玉,司徒狄则是一把冰冷钢刀。隋青瑶是卞泠生命中的光亮,而对于司徒狄,隋青瑶则是他唯一的温暖。反正按照故事设定,司徒狄也是一爹不亲娘不爱,只巴着隋青瑶不放的可怜娃儿。 书里描写司徒狄的外貌描写的很苏,什么一张冰冷的俊朗的面孔啊,什么仿佛从来就没有过笑容一样啊,什么看到他少女们都不再吵闹,只偷偷的看着他啊。 反正是各种冷酷无情,英俊非凡,月兑衣有肉穿衣显瘦。就只往往将军版的西门吹雪,言情版的叶孤城上想,总是没错的。 和书里一样,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沈晓白猜着这是司徒狄来了。 沈晓白就一面按照敬妈妈教她的规矩,十分大家闺秀的轻轻转了头。仿佛是转头看着她桌子上的小点心,似是无意的扫了来了的人。这个动作,管教嬷嬷教了她许多次,说很多时候直视人是不礼貌的,这样又守礼仪,举止又有气质。沈晓白是没从镜子里看到过自己的举止,但别别扭扭的。结合沈晓白别扭约等于做作,做作约等于气质的猜想,大约是有气质的。 但即便是受过训练,沈晓白看着一前一后走进宴席的少年还是愣住了。走在后面那个长得像短脸般金城武,一副冷冰冰样子的年轻人,估计就是司徒狄了。经过男神卞泠的洗礼,沈晓白倒不会被这个司徒狄给迷花了眼。让沈晓白愣住的是走在司徒狄前面的少年,这谁啊这?大家个个都恭肃严整,怎么这人披了件跟花被面一样的衣服,散着黑色的长发,拖着鞋就进场了?脸上还笑得特别不正经。 沈晓白吃够了亏,她现在看着那少年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咬你一口的感觉。但也不是这人就不好看,仔细看起来五官是在司徒狄之上,应该和卞泠相差不多的。但因为整个气质太阴冷,多好的长相都给带歪了。 可这个人竟然走在了司徒狄的前面,按照宁国规矩,这人是仆从也太随便了,那难道是比司徒狄身份还要高一些的贵族?太子跟皇子们是不敢这么嚣张的,清朝九龙夺嫡的时候,连说句话都得小心着。还敢穿着“花被面”,衣衫不整的到处晃荡? 那,难道是书里那个奇怪的永乐王? 沈晓白一想到这个人,瞬间就豁然开朗了。就这人的长相气质,配上“真有趣”那句临终遗言,是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这是一个很完整的,变态属性的人物设定嘛。 也难怪书里对这个永乐王没有过多描写的,除了这个永乐王与隋青瑶没有什么感情纠纷,顾忌他这穿着外表也不能描写。这一写出来,这本《重生之狠心毒妇》直接就变成《宁国艳史》了。 ( 倾城了 也许因为永乐王给沈晓白的冲击太大,再后来无论见到什么人,都刺激不大到沈晓白了。******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康宁长公主?不过就是个比楚红莲漂亮十倍的女人。太子,不过是一个穿着黄马褂,不甚得志的倒霉蛋。其他皇子啊,郡王啊,小侯爷啊,都是论串出来的。别说沈晓白没注意了,连官方都没个介绍。 但估计介绍了也没几个人记着,大家伙儿都盯着司徒狄呢。少女们大多红着脸害羞偷看了司徒狄,男子们都是景仰这司徒狄,议论着司徒狄近日打败蛮国的几场大胜仗。按理说永乐王的身份地位长相都比司徒狄高,但对于这个官家小姐,永乐王有些太放浪了,让这些官家小姐羞于去看。对于来的男子们,又知道永乐王性子乖张,不喜他身上的阴柔怪异气。且永乐王这时候年纪还小,还未有战功,他只是一味喜杀,男子们也不敢去论了永乐王。 众多官家小女中只隋青瑶很有女主范儿的坐着,没有表现出对司徒狄的一点儿兴趣。 沈晓白也是看都不敢看那边,就心里记着舞步,一会儿和旁边的旁家官家小姐扯几乎话,一会儿小心而虔诚的啃一块点心。略微扫过,就见永乐王与司徒狄一起看向这边。虽猜着这两个人都是看着隋青瑶呢,可沈晓白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书里这次相遇,隋青瑶并不知道司徒狄就是当日在古木斋外和她琴箫和鸣的人。司徒狄却是一眼就认出了隋青瑶,那双冷然的眼睛,司徒狄只一眼就看出了这就是他当日见到的隋家姑娘。那双眼睛司徒狄只看过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了。 那边司徒狄跟隋青瑶的感情线正慢慢连着呢,这头儿什么都知道的沈晓白只担心着她的表演,担心着表演中的行刺事件。等熬到她表演,熬到行刺事件发生,那这件事就算彻底了了。到时候见了敬妈妈,再回了隋府,那沈晓白也算有些放心了。 当初沈晓白虽然一劲儿的想要逃出楚红莲的管辖范围,觉得每天都活得压抑的很,每天困在隋府天天等死,过得心惊肉跳的。可在公主府呆了这小半天儿,还不如呆在隋府呢。那心都不跳了,以前能弄死她的就那几个人。可这宴会上,能一句话弄死她的都是按照批次来的。 想到行刺,沈晓白只知道书里写得刺客在隋婉儿与隋青瑶表演的时候行刺,也不知道是几个人,都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在表演过程中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躲开?如果躲不开,她不会就死在这儿了吧。隋青瑶那时女主,有外挂,轮到她身上就不定怎么样了。 沈晓白在来公主府的路上,本来想好的她这次要保护了康宁长公主,夺了隋青瑶功劳,保住自己小命的念头,开始动摇了。沈晓白担心自己这命没保了,早早的搁这儿就搭进去了。那得了多少爵位,封个什么封号,都是白搭啊。 沈晓白这左想想右想想的,一会儿这宴席就开了。 这些来参加这“相亲宴”的,哪有几个真吃饭的,一个个意思意思的吃了两口饭,就由长公主起头儿玩起了击鼓传花。花到谁手里,谁就要一展才艺。这就给大家个表现的机会,所以等鼓点儿开始,那官家小姐们传得就慢吞吞的,一个个巴不得手里的花能留得久些。沈晓白则是巴不得轮不到自己,刚才记得还好好的舞步,现在听着鼓点儿,沈晓白整个脑子竟都空了,忘了好几步舞步该怎么跳。 花传到沈晓白手上,沈晓白就飞快的塞给身边的人,就跟那花烫手一样。 过了一会儿,花在个将门女儿手中时,鼓点停了。 那少女穿了一身骑装,听着鼓点停了,明艳一笑。她拿了腰间的马鞭,一跃跳入场中,即刻甩了一把鞭子。 那少女长的明艳大气,鞭子甩的一气呵成。过后少女双手抱拳,笑道:“让公主见笑了 “哪里,姑娘英姿飒爽,赏康宁长公主笑着说道。 话毕,就立即有侍女碰了托盘,里面放了对玉如意,一串手珠。那少女拿了赏赐,就又是一拜,后就回了座位。 沈晓白在现代就特喜欢这样明亮自信爽快的女孩儿,本想鼓掌,可看着别人都没动,她也不敢鼓掌了。沈晓白只看着那少女回了座位,听着旁人说了她姓林,沈晓白才收回目光。接下来,沈晓白都好像觉得那传花烫手一样,一挨着,就飞快传给别人。永乐王远远的看过来,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让高高在上的康宁长公主也顺着永乐王的目光看向这个方向。, 传了几圈儿,有人表演琵琶,有人写毛笔字,有人唱了首歌,都赏了一样的东西。 那歌词儿沈晓白一句都听不懂,依依呀呀的倒和唱戏差不多。 等这个人歌唱完,花又在落在最前头坐着的一个长得跟康宁长公主又几分相像,疑似公主身份的人手里。待她站了,沈晓白远远的听侍女唤那少女是歆玉公主。 原来还真是一个公主啊?沈晓白原本离她离的太远了,还隔着人,也看不清楚。现在歆玉公主笑着绕过桌子走到场中央,笑着说道:“我倒有一笛曲,只是要用萧声来配。听闻南安郡王的萧艺极好,不知可否合奏一曲?” 说得这么明显了,沈晓白猜都不用猜,这个公主就是痴恋着司徒狄,然后吃隋青瑶的醋,一个劲儿的对付隋青瑶的那个。然后也不用猜,司徒狄肯定不会跟这个歆玉公主玩儿什么合奏。 果然,司徒狄站了起来,冷冰冰的说道:“可惜今日在下并未带萧,无法与公主合奏了 为防备歆玉公主再提用他萧之法,司徒狄又补充说道:“且在下用惯了自己的箫,无法用旁得,还请公主见谅 那歆玉公主虽只是宫女所生,但深得皇上宠爱,平素就很骄傲。这时当众被司徒狄回拒,虽有些尴尬,微微涨红了脸皮,但也没有恼怒。反倒怕惹了司徒狄生气一样,强笑着说道:“那歆玉独奏一曲,请康宁长公主与诸位皇兄看着可还听得过?” 说罢,歆玉公主就立着吹起了笛子,眼丝却还往司徒狄那里飘。 任谁都能看出歆玉公主对司徒狄有意,这般大胆毫无遮掩的当众将自己感情表露出来。即便是在现代,都是少有的。这歆玉要么是太过年少无知,且当真被宠坏了,被保护惯了。竟丝毫不理睬旁人目光,就这么把她一颗热腾腾的心碰给人看。丝毫没有别人许会伤了她的意识。 沈晓白深吸一口气,看着这时的歆玉公主竟然有些可怜她。但才可怜过歆玉公主,沈晓白又觉得她可笑的很,她哪有什么资格可怜歆玉公主呢? 人家再怎么着是公主,想干什么干什么。 可她沈晓白的小命还在人手里握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她有什么资格可怜别人。 真是喝萝卜汤的替人家卖白粉的操心。 一副浪荡样歪在一旁的永乐王还没等歆玉公主吹完笛子,就唤了个侍女,在那侍女耳边嘀咕了两句。那侍女躬身回身,走到那个敲鼓得旁边吩咐了两句。 等歆玉公主坐回去的时候,鼓点一开,沈晓白快速的拿了花,还没等她飞快的递出去。鼓点儿竟停了下来,沈晓白觉得她的速度就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这鼓点更快,当时就愣住了。 这时原本歪坐着的永乐王突然指大笑起来。 旁人不知道是何缘故,也都附和着笑了两声,连太子与司徒狄都勉强露出了些笑模样。 康宁长公主看着永乐王大笑,也十分开心,连忙讨好似得问道:“我儿为何如此开心?” 永乐王却不大给他母亲的脸,当即收了笑容,冷笑一声:“不过是笑个可笑的人罢了,怕是入不得母亲的眼的 旁人虽都听着,但却没个敢说些什么,连喘息儿的声就放轻了。 康宁讪讪的笑了一下,看着呆立着的沈晓白,又看了眼永乐王,就柔声笑道:“你是隋家的女儿吧,不必怕 沈晓白到这个时候,脑子又清醒起来,按照先前学的规矩,对康宁长公主行礼,说道:“民女有一舞可献,但还需民女姐姐的琴声为辅才好。请长公主允下 这时,司徒狄也转头看了过来,看向沈晓白身边的隋青瑶。待康宁长公主点头后,隋青瑶便站了起来。 马上就要表演了,沈晓白要月兑去外衫,露出舞衣才行。可沈晓白突然慌张起来,她手抖得厉害,怎么也解不开外衣衣带。隋青瑶唯恐沈晓白太过慌乱,引起了刺客的注意,让刺客放弃了行刺计划,那隋青瑶就失了一次重要机会。隋青瑶就伸手帮沈晓白解开衣带,在沈晓白耳边低声说道:“不要怕,就像旁的时候一样,你舞得极好的 沈晓白没想到隋青瑶能够帮她,就呆呆的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沈晓白有些后悔在马车上想着去抢隋青瑶的机会,对隋青瑶有了些愧疚。 待外衣退去,沈晓白身穿青纱舞衣旋进场内,一时全场的光亮似都聚于沈晓白一身。 连康宁长公主都忍不住叹道:“这尚未舞,已够倾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