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明月共潮生之枯与荣》 第一回、月明星稀张肇郛起早赶路通宵达 吴越都会,浦江东去,申沪自古繁华。毓秀钟灵,聚四海俊达。通汇五洲商机, 尽风流、魁首东亚。不夜城,十里洋场,谁堪比辉煌。心酸事多少,飘零沉 浮,泪如雨花。创业何其难,艰辛图画。基业刚始初创,却已是、醇酒妍嬅。 可忘了,陈朝旧事,《玉树**花》。 ——满庭芳 清晨,启明星还是高高挂在湛蓝湛蓝的天空,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就像是要把这人世间看个明白似的。月亮斜斜地西垂着,就像一面锃亮的银盘,把满目的辉煌倾泻下来。那满天星斗就像是一颗颗镶嵌在这蓝天上的钻石,争先恐后地闪烁着光芒,就像是在跟月亮争辉斗耀。 一辆马车“嘀咯啰…嘀咯啰…嘀咯啰……”地在大路上跑着,赶车人轻轻一挥手,“啪……”的一声挥了一个响鞭,马儿就加快了脚蹄子,在官道上欢快地跑了起来。 赶车人把马鞭搁在了边上,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叼在了嘴上,点着了火,悠悠地抽了一口。他朝着四周田野望去,满目尽是黑黝黝的一片农田,和此起彼伏的蛙鸣声。 又行了一程路,约着马儿拐了弯,离开了官道,来到了石阶路上,又拐了个弯,就看见一座桥。桥墩子上刻着“护塘桥”三个字。缓缓驶上桥,猛然觉得眼前一片亮堂了起来,赶车人抬头朝前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大宅子赫然就在眼前。宅子大门口两边的两盏火红火红的大红灯笼,正发着灼灼的光亮,把满大街照了个通亮通亮。仔细看去,只看见那两盏鲜红鲜红的大红灯笼上分别醒目地写着一个金黄色的“囍”字。借着灯笼的光亮,再仔细看去,又看见在这一座大宅子的石条门楣上镌刻着“张宅”两个字。 赶车人轻轻地拉了拉缰绳,又是轻轻地唤道:“伙计,咱们到了。”说着就约着马儿缓缓地溜下桥坡,与此同时,又回过身来对着轿厢里喊道:“文华,玔儿,咱们到家了。” “知道了,可是咱们芷若还睡着的,看来我得把她弄醒了。”轿箱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答应声。 此时,只看见从张宅大门旁边的小门里急急忙忙地跑出一个人来,嘴里喊道:“是三哥到了吗?我想应该是三哥到了。”这一个人一溜小跑着从台阶上跑下来。 “是张富兄弟啊?你起得早啊。”赶车人一边跳下马车,一边跟跑过来的人这么地招呼了一声。 “三哥早。三哥好啊!”张富这么说着走上前来,接着又朝轿箱里喊道:“嫂子早!” “张富兄弟早!”轿箱里的女人这么有礼貌地回了一声。 “这么远的路,你们就已经赶到了,恐怕是下半夜三点多钟的时候就已经动身了吧?可真是辛苦你们了。”张富一边这么说着话,一边拍了拍马,引导着朝着围墙边的一条小路走去。 行了一段路,就来到了围墙后边的一个也是挂着大红灯笼的大门口,张富引着马,进了大门里,又从马车上舀了踏脚凳放到地上,笑嘻嘻看着赶车人,说道:“三哥,请下来吧!一路上肯定累了。” 赶车人就踏着踏脚凳稳稳当当地下了车,又说道:“你们都下车了。” 此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撩开轿厢的门幔,走出来,一边叫了声“富叔早”,一边就踏着踏脚凳下到了地上,然后回过身去,对着轿厢里面说道:“太太,把小姐给我吧。我来抱她。” 说话间从轿厢里面走出了一个小女孩出来,嘴里稚女敕地喊了一声:“富叔早”,又眯起眼睛看了看后天井里亮得满目生辉的大红灯笼,跨步扑到了站在地上轿厢边上的那个年轻女人的怀里。 这时候,才从轿厢里走出了一个三十来岁、眉清目秀、斯文端庄、丰韵优雅的女人。她叫冷文华,是赶车人张肇郛的妻子,而起先下车站在一边抱着小女孩的年轻女人是他们的侍女玔儿。小女孩叫张芷若,是张肇郛和冷文华的女儿。从门房里赶过来迎接他们的是张富。张富是张肇郛的远房兄弟。 “老太太还好吗?这几天大概一定很辛苦吧。”张肇郛又这么问道。 “老太太好。精神得很!三哥,这么大的喜事,您说老太太会不起劲吗?她的三孙子要娶媳妇了,可就不要提了。我听说这几天她是连午睡都没有睡过的,一直在忙着。“张富满面笑容地回答着话。 此时,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手里提着两桶水,从围墙大门外面走进来,看见张肇郛和冷文华,就放下了手里提着的水桶,站住了身子,规规矩矩地对着张肇郛和冷文华喊道:“三爷好!太太好!” 张肇郛很快就认出了他,说道:“这不是瑞信吗?起得早啊!在提水吗?要不要我来呀?” 张富赶紧拦住了张肇郛说道:“三哥,这种出力气的活就让他们年轻人干吧,反正他们有的是力气。你们进去吧,恐怕老太太已经起来了。我要到前面门房去了。”这么打了招呼就朝东花园通道走了进去。 张富刚离开,就听得天井里面传来了一个老人响亮的问话声音,说道:“是老三来了吗?是文华来了吗?还有我的小孙女儿芷若也来了吗?” 张肇郛赶紧快步朝着正在迎过来的三个人走去,还喊道:“娘,是我们来了。您早啊!” 被侍女玉儿和珏儿搀扶着迎过来的人就是这张家大院的当家老太太沈素珍。 老太太一边迎过来,一边说道:“早!早!早!你们可要比我早得多呢!这么远的路,一大早就赶来了,恐怕是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呢!真是辛苦你们了。”这么说着,老太太就走过来,弯体,亲了亲张芷若,说道:“好孩子,是不是很累呀?睏吗?要是睏的话,就让珏儿姐姐陪你到我房里去睡一会儿好吗?要是饿的话,女乃女乃房里还有好些好吃的东西呢,你就自己去找着吃好吗?” 张芷若撒着娇地靠在老太太身上,说道:“女乃女乃,我现在还不饿,饿的时候我自己会去找着吃的。” “好的!那就跟女乃女乃呆一会儿!女乃女乃可也在想你呢!”老太太模了模张芷若的脸,这么说着。 冷文华走上前,对老太太说道:“娘,这孩子听说又要回来了,心里可高兴呢,这几天一直都念叨着说又可以跟女乃女乃一起玩了。还说咱们女乃女乃身上可是很香的呢!” 老太太抚模着张芷若的头,高兴地笑着说道:“是吗?女乃女乃身上究竟是怎么个香法呀?” 张芷若很嗲地靠在了老太太的身上,说道:“女乃女乃身上究竟怎么个香法,其实我也说不太清楚的,就是觉得好亲密、好亲密,闻起来好舒服、好舒服的那种味道。” 听张芷若这么说了,大人们都笑了起来。 老太太也是笑着说道:“乡下冷清,枯燥。孩子想这里了。”又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姑娘说道:“珏儿,你把小姐带进去,先给她弄点儿吃的,然后让她在我床上睡一会儿,等其他孩子醒了,再玩吧。” 侍女珏儿答应着就和玔儿一起带着张芷若朝着穿堂屋后门方向走了过去。 老太太又对张肇郛和冷文华说道:“芷若在这里读书的事情,我已经叫老四去学校里说过了。他们说没有问题,到时候送来好了。你们放心好了,我跟你们几位嫂子都会照看好她的。” 冷文华赶紧说道:“娘,那看来可就要麻烦娘和嫂子们了,还有姐姐。” 老太太说道:“你们知道的,我就喜欢跟孙儿孙女们呆在一起。不麻烦的。”回过头来,看见厨房里管事的阿兴他们正从马车上往厨房里搬东西,就用手指着鸡鸭鱼肉上面扎着的红绸带和大红喜字,说道:“这事情办得对。做喜事的东西就应该扎上红带子,这样看起来才显得喜庆,显得吉祥。你们说是吗?” 张肇郛回答说道:“娘,这可都是您事先教好我的。瑞福和瑞安他们结婚的时候,您也是这么做的。” 老太太说道:“走,咱们到别的地方看看去。” 张肇郛和冷文华夫妻俩就走上去,一边一个地搀住了老太太的手臂,朝里走了进去。 “娘,听说您这几天都是起的很早的。您自己的身子可要当心呢!”张肇郛关心地这么说道。 老太太转过身来,看着张肇郛,笑嘻嘻地说道:“你们看,娘的身体可是硬朗着呢!” 冷文华说道:“娘,身体硬朗归硬朗,不过究竟是有了一点年纪了,什么事情您就动动嘴,指点指点、安排安排好了,就不要自己动手了。动手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年轻人去干吧。” 老太太笑嘻嘻看着冷文华,说道:“是的。我现在是动嘴不动手了,反正还有惠容、肇泰、瑞诚和瑞信他们几个人的。好些事情惠容已经管起来了。” “咱们娘啊,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是好胜性挺强的,一个看不顺眼,就自己动起手来了,直到现在还是这样,面面俱到,事必躬亲。”听了老太太的话,张肇郛这么说道。 老太太说道:“谁叫我的这一辈子就生着这么一颗闲不住的心呢?家里凡是有什么大事情,只要一忙起来,自己不动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其实我也知道,这些事情就是我不安排,不动手,惠容也会蘀我安排好的。不过我这心里就是觉得不踏实,放心不下。” 边说边走,就来到了穿堂屋里。今天的穿堂屋灯火通明,几乎成了厨师老爷们的天下了,到处都是砧板和菜刀“乒乒乓乓”的声响。斩肉的,剖鱼的,杀鸡的,大伙儿早已是忙成了一片。 “文华,你看热闹吗?看着他们这样忙碌,我就高心。”老太太高兴地这么说道。 “娘,这一次可是瑞康成亲,你心里一定是很高兴的。”冷文华站在一边这么答应着老太太。 老太太的脸上却显示出了一点儿不怎么愉快的神情,瘪了瘪嘴,轻声说道:“文华,说心里话,瑞福和瑞安成亲的时候,我也是这么高兴的,可是谁承想至今还没有看见一个结果出来。这么一来可是多少年了?我总是巴望着,可就是没有巴望出个什么结果。四世同堂为什么这么难!” “娘,您可别急。我想这一回是一定会有结果的。瑞福的身子你是知道的,三天两头总是要发病。再说了像这种情况生孩子,也未必是好,还是不生的好。瑞安和倩如,又还在读书,想必是没有心思在这些事情上面的,说不定往后是要生的。您别急。”冷文华这么安慰着老太太。 这时候,从后客堂的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看见张肇郛和冷文华赶紧大声喊道:“三哥,三嫂,你们可来得早啊!这天还没有亮,你们就已经赶到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进来的人是张肇郛的亲弟弟,老太太的第三个侄子,名叫张肇泰,家里排行老四。 “你早啊!这几天家里忙,我们又离得远,帮不上忙,辛苦你了。”张肇郛跟弟弟打着招呼。 冷文华看着张肇泰说道:“四弟,你们近来好吗?上次我跟爱玲谈过以后,她差麻将的瘾头好些了吗?” “三嫂,她哪儿改得了啊!娘也劝了她好几次了。她听不进去,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一天到晚钻在对面茶馆里叉麻将,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管,就连我的衣服也是玉屏嫂子给我洗的。”张肇泰这么说道。 玉屏,名叫池玉屏,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张肇基的第二房妻子。 老太太看了看满脸不高兴的张肇泰,又分别看了看张肇郛和冷文华,说道:“今天不说这些。来!肇泰,你先把你们三哥三嫂带到前面去,该喝茶喝茶,该吃早点心就吃早点心,先让他们休息休息。过一会儿你们大哥、二哥,还有几位嫂子大概就要起来了,你也得张罗着点。” 听老太太这么安排,张肇郛说道:“娘,我们又不是客人,休息什么呀,有什么事情你就吩咐吧。” “怎么一来就要做事情呀?路上辛苦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说话的人叫叶惠容,是老太太亲生儿子张肇基的第一房妻子,正从后客堂里走过来,在边上搀扶着她的是张富的儿子张瑞诚。 互相见了面,打了招呼,冷文华就说道:“娘,嫂子,我去看看爱玲,叫她起床帮忙做事情。” 张肇泰说道:“三嫂,她肯定不会在自己房里睡觉的,昨天晚上肯定又是在对面茶馆里通宵麻将。” “真有此事?”冷文华看了看张肇泰,又看了看老太太和叶惠容,说道:“那怎么行?姐姐怎么也不管管她?家里有着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还会玩通宵!我去找她去。今天可是什么日子呀!要是等到大哥说话了,那可就来不及了。爱玲也太看不出三四了!”说着就急匆匆离开了。 叶惠容是老太太的大媳妇,张肇基的第一房妻子。池玉屏是张肇基的第二房妻子。冷文华的姐姐叫冷文英,是老太太大侄子张肇础的妻子。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都是老太太的亲侄子,在家里分别排行老二、老三和老四。冷文英和冷文华姐妹俩分别嫁给了张肇础张肇郛兄弟俩。萧爱玲是张肇泰的妻子。 看着冷文华急匆匆走出去的样子,老太太只得看了看张肇郛,苦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她要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回倒好,恰好让文华给碰上了,让她去说说也好。” 叶惠容站在边上轻悠悠说道:“娘,我看文华去也未必能行,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风波。” 张肇郛接话说道:“娘,那你怎么不能说说她?难道你的话她也不听?” 老太太看了看叶惠容,又看着张肇郛说道:“你问你们嫂子。我们都说过她的,她总是不听,又有什么办法?为此,你们大哥也有想法,就是不便发足罢了,还不是因为她出身苦的原因?” 张肇郛听了就有些不高兴了,看着张肇泰,说道:“你为什么不管管她?难道就因为出身苦就不管了吗?大哥不能说,嫂子们不好意思说,二哥二嫂又不说,你也不说,那她还不是要目中无人了吗?” 老太太看见张肇郛这么说道起张肇泰来了,就说道:“你们都别着急,我过几天会跟她好好说说的。这几天你们可不能提起此事的,你们大哥正为这婚事高兴着呢,可别扫了他的兴。” 看见老太太这么说了,张肇郛就不吱声了。张肇泰更是低下了头。 看见张肇泰有些沮丧的样子,老太太就说道:“你可不能着急,慢慢来。她就是贪玩而已。” 张肇泰却说道:“娘,我也不指望她了。江山好移,秉性难改!” 这时候,老太太大儿子张肇基身边的侍童从儿快步走了过来,对着他们分别说道:“老太太早!太太早!三爷、四爷早!瑞诚少爷早!老爷已经起来了,正在漱洗。听说三爷已经到了,老爷吩咐我过来跟您打个招呼,说是请您过去一起喝茶。西房里太太也已经起来了,已经在老爷的客厅里坐着了。” 老太太接话说道:“那我们都到他那儿去。”这么说着就由张肇郛搀着朝着后客堂的后门走了过去。 尽管亮着灯,可究竟天还没有亮,落在最后的张瑞诚说道:“老太太,太太,老爷,小心脚下。” 老太太回过身来,看了看张瑞诚,说道:“瑞诚,你可得要搀好了惠容。惠容最喜欢你了。” 叶惠容就挽住了张瑞诚的手臂,说道:“娘,每天早上起来巡早的时候,瑞诚总是搀着我的。” 老太太朝前走着,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是伯母,天黑走路,让瑞诚搀着你是应该的。” 绕过隔扇门,走过后客堂,跨出门槛,沿着走廊向东转弯,没走几步就来到了张肇基大客厅的门口。已经在里面坐着的池玉屏、张肇础和冷文英等人,看见老太太来了,后面还跟着叶惠容、张肇郛、张肇泰,就赶紧站起身来,一边跟他们打着招呼,一边纷纷攘攘地又给他们几个让了坐。 在客厅中间放着的红木圆桌的朝南位子上坐下以后,老太太说道:“我可没有想到肇郛和文华今天起得这么早。这么远的路,这时候都已经到了。这可真是让我高兴。” 看见老太太提到了冷文华,可又没有看见她人,冷文英就问道:“娘,妹妹已经来了?她人哪?” 张肇泰接话说道:“嫂子,三嫂是到前面茶馆里找爱玲去了!” 张肇泰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人马上就鸦雀无声了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没有接话。 “哦!娘来了。你们大家都早哇。肇郛和文华辛苦了!”起居室的隔扇门里传出来了这么一声招呼声。 老太太朝着起居室的隔扇门里看了一眼,说道:“你也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还没有起来呢。” 叶惠容看了看起居室格栅门里,说道:“做男人真舒服!我都已经跟着娘转了一圈了。” 池玉屏笑嘻嘻说道:“姐姐,你是当家太太,理应辛苦些的。我是懒散惯了的,早上起不来。” 叶惠容看了看老太太,轻悠悠说道:“什么当家太太呀?纯粹是娘拉郎配。早上一起早就头疼。” 冷文英看着叶惠容,说道:“嫂子,我是头晕,有时候蹲下去,站起来,头就会发晕。” 叶惠容看着冷文华,轻悠悠说道:“妹妹,那就让杏园给你把把脉,再服药,调理调理。” 冷文英皱着眉头,说道:“嫂子,那药太苦。我实在咽不下去。” ( 第二回、坦言心迹沈素珍渴望曾孙高瞻远 “怎么就听得说话声音没有看见人出来呀?”老太太又朝起居室里看了看,这么说了一句。 “就来!就来!娘别着急。”里面的人一边这么答应着,一边就走出了隔扇门。走到隔扇门口时,又抬手“嚓”地一声划着了火柴,点着了嘴里叼着的香烟,踱着步走了出来。 这就是当家老太太沈素珍唯一的亲生儿子张肇基。 张肇基,将近五十岁的年龄,身高约莫在一米八零左右,长着一张国字脸,两笔浓浓的眉毛下面是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鼻梁隆挺,两撇八字胡又黑又浓。他身穿一身白色的睡衣,脚上趿拉着一双黑色的牛皮拖鞋。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豁达,而又有些潇洒月兑俗、不受拘束的样子。 在老太太身边坐下后,张肇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娘这几天一定又是辛苦了。” 老太太咪咪笑着说道:“给孙子办喜事,我能不辛苦吗?我可是早就盼着抱曾孙子了。” 张肇基看了看在座的其他各位都有些尴尬的脸,嬉笑着说道:“娘,这有什么着急的呀。有着这么几个孙子,你难道还用发愁抱不上曾孙子吗?这可是迟早的事情!” 老太太却说道:“你看,老大瑞福不生,老二瑞安也不生,你叫我等到哪一天呀?” 张肇基又是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说道:“娘,老大不是不生,而是不能生,凭他这么一副身板,生下来的孩子会好吗?那老二,据我所知人家夫妻俩也不是不能生,而是现在人家正忙着读书,跟生孩子相比,还是集中心思读书要紧,是暂时不能生。你要是不信的话,这一回我敢肯定,瑞康和他的就要进门的新娘子一定会给你生一个大胖曾孙子出来的。你就耐心等待着吧。” 老太太却还是说道:“我都已经耐心等待了这么几年了,想要抱曾孙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娘,这种生孩子的事情可不是由着我们的呀!”坐在旁边的池玉屏这么开口说道。又说道:“不过现在瑞康就要办喜事了,他可不比瑞福和瑞安,这个原因那个原因的。我想他们俩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娘,您就等着吧,准保你终有一天会抱上曾孙子的。” 听了池玉屏的话,老太太口气缓和了下来,说道:“我是看着瑞福和瑞安他们兄弟俩结了婚都没有生孩子,所以这心里就有点儿着急了。不过仔细想想,我们张家待人也是够好的了,又没有做过什么缺德事,佛祖是应该要保佑我们的。我们张家应该子孙满堂的。你们说是吗?” 张肇基看见老母亲的口气和缓下来了,就开着玩笑说道:“嗨!我说老太太,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我们这些做儿子的都没有怎么孝顺你,可你为什么偏偏还要去想什么曾孙子呢?噢!有了曾孙子了,可以抱在手里逗着玩了,你就感到心满意足了是吗?何必呢!自讨苦吃。要是我做你,就乐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有了曾孙子了,你还闲得住吗?一天到晚地吵着要你抱,你就不嫌烦吗?” 大伙儿都知道这是张肇基在逗着老太太玩,为的是要逗引她高兴起来,就都笑眯眯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果然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儿子,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说道:“别没大没小的!我说的可是正经事情!你倒是蘀我想想看,我都已经是快要七十岁的人了,又有着这么多的孙子,一个个都是长得身高马大的,可是居然不给我生一个曾孙子出来,我想要含饴弄孙、颐养天年都不可能。你说急人不急人!” 张肇郛开口说道:“娘,这时代的年轻人,可跟你们这一代的人不一样。思想上比较新式。生活方式也是比较新式。一般都是把学业和事业放在第一位的。依我看只要儿孙们对您孝顺就好了。至于传宗接代,你可是强求不得他们的。他们可都是新派人。”张肇郛自己只是生了个女儿,只能这么说。 坐在一旁的冷文英接话说道:“你看瑞安和倩如两个人,可是多好的一对呀,要相貌有相貌,要文化有文化的,可就是不想生孩子。这叫人有什么办法呢!”冷文英和张肇础也只是生养了两个女儿。 “我听说他们夫妻俩的读书都是很好的,在学校里可都是佼佼者,正打算大学毕业以后还要读上去。你想他们俩会急着生孩子吗?到底还是前途要紧。娘,你说是吗?”叶惠容在旁边这么说着。 “他们俩在学校里都是佼佼者?真的?你是听谁说的?”老太太这么问了叶惠容一句。 叶惠容回答说道:“娘,过年的时候,锦文、翰祥、淑英和玉如,他们几个聚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学校里是把咱们瑞安和倩如称作金童玉女的,说他们俩不仅相貌长得好,书也读得好,而且还很要求进步的,可都是学校里的尖子学生,就连校长都很喜欢他们的。”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老太太又这么追问了一句,想了想,还说道:“那就让他们一门心思读书吧,读出一点儿名堂出来。我们家里缺少的就是文化人。” 张肇基接话说道:“这些话我也曾经亲口听锦文和翰祥两个人说起过的,不过我可没有放在心上。”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老太太斜了儿子一眼,说道:“早知道这样,我这心里还真不急呢!这读书读得好,可要比生孩子还重要。要是放在了现在,我可希望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学生呢。” 听老太太的口气开始有些转变了,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大家这么一笑,老太太又有些怀疑起来了,看着叶惠容说道:“惠容,你可不作兴骗我的!” 池玉屏在一边说道:“娘,你怎么就不相信呢!锦文和翰祥他们说的时候,我也在的。” 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多人知道这件事情,看来不会有假的了。”回过头来,又关照张肇基说道:“阿含,你可得给我听好了,只要瑞安和倩如两个人能够读上去,即使出国留学,我们都得支持到底。咱们家里现在不缺钱,缺的就是文化。再有,往后无论是哪一个孩子,不管是哪一房生的,无论男女,只要他们肯读书,只要他们读书读得好,咱们一律支持。这钱咱们出得起。” 看见老太太这么支持读书,又这么说了,张肇郛就说道:“我赞成娘的说法,咱们家里缺的确实是知识,是文化,是应该要好好培养几个大学生了。娘可真是高瞻远瞩,站得高看得远。” 张肇基看了一眼张肇郛,说道:“老三,你起什么哄呀!就会拍娘的马屁!这事情你难道以为我没有考虑过吗?我其实也是考虑过的。不过你看,家里就这么几个孩子,瑞福就不用说了,也就是瑞安能读书。瑞康读到了初中毕业就不想读下去了。还有秋桂和夏莲,秋桂是病着的,夏莲也是不肯好好读书的。再有就是瑞诚和瑞信,他们兄弟俩都是初中毕业不想读了,所以这么早就跟着做事情了。要说还有谁有希望的话,也就是春梅、春兰和芷若了。不过目前还看不出来,她们几个到底能不能读书。” 张肇基说的这几个瑞字辈的孩子中,张瑞福是叶惠容的儿子。当年叶惠容嫁到张家以后接连几年不生孩子,就领养了张瑞福回家,期望领养了他以后能够使得自己生几个孩子下来,可是最后究竟还是一个也没有生。张瑞安、张瑞康、张秋桂和张夏莲都是池玉屏生的。张瑞诚是张富的儿子。张瑞信是张富的弟弟张贵的儿子。张春梅和张春兰是张肇础和冷文英的女儿。张芷若是张肇郛和冷文华的女儿。 听了张肇基的话,老太太说道:“咱们家里还不止这些孩子呢?不是还有沈颢、沈颖、贺怡、贺然吗?他们不也是我们的孩子吗?咱们张家有着这么多的第三代,还怕会没有第四代和第五代人生出来?依我看,明天进门的咱们瑞康的那个新娘子静宜就是很会生孩子的。这一点我从她的身段就可以看得出来,跟玉屏年轻时候差不多的,能生孩子。不信你们大家等着看吧。” 老太太所说的沈颢和沈颖,是老太太的侄子沈根宝的儿子和女儿,贺怡和贺然是老太太的侄女沈云宝的两个女儿。张瑞康明天就要娶进门的新娘子叶静宜,是叶惠容嫡亲的侄女,是她哥哥的女儿。 被老太太这么一说,张肇基就没有话可说了,只得在一边沉默了起来。 张肇础和张肇郛兄弟俩,还有冷文英就更是不能说话了。沈家是老太太沈素珍的直系亲属。 池玉屏接话说道:“娘,这么算下来,咱们张家第三代的孩子可是有十几个呢!” 叶惠容轻声说道:“我已经算过了,是十四个孩子。” 张肇基点了点头说道:“这么看来确实是不少,应该要有十几个的。” 老太太说道:“我倒并不是说我们的孩子有什么不好。他们大多数都是对我挺孝顺的,也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也本份,可就是读书读得好的不多,文化水平高的不多。你们看我们的那些亲戚,一个个都是文绉绉的知识分子。锦文和翰祥两个人是大学生,知识分子。杏园和蕙兰夫妻两个都是大学生,知识分子。碧卿不仅是大学生,还留过学的,是知识分子。玉明是大学生,知识分子。他们可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一个个都是学富五车的。你们说这能让我看了不眼红吗?你们看看他们说起话来就是跟平常人不一样的,斯斯文文,不急不躁,彬彬有礼的。真叫人看了羡慕呢!” 锦文叫魏锦文,是张肇基的二儿媳妇魏倩如的哥哥。翰祥叫杨翰祥是魏倩如的姐夫。杏园叫叶杏园是叶惠容的大侄子。蕙兰叫徐蕙兰是叶杏园的妻子,叶惠容的侄媳妇。碧卿叫巫碧卿是张肇基的大儿媳妇巫玉珍的哥哥。玉明叫池玉明是池玉屏的亲弟弟。 老太太的这么一番话可真是一下子就震动了张肇基。他瞪着眼睛朝老太太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娘,原来你是在把咱们的这些亲戚跟咱们家里的人作比较哇?这可没法比。” 老太太看着儿子说道:“儿子,娘可不是在跟他们比。娘是在向他们学习,在向他们的父母长辈学习,也想要培养一些像他们那样的大学生出来,留学生更好,给咱们张家的祖宗增光添彩。” 听了老太太的话,张肇郛赞同说道:“对!娘说得对。咱们就是要向他们学习,高瞻远瞩,培养大学生。咱们以前穷,肚子吃不饱,衣服穿不暖。我们现在已经具备这个条件了,是应该要向这些方面去努力了。培养大学生,留学生,越多越好。这叫知识投资,文化投资。这个方向是完全对头的。” 看见张肇郛如此呼应自己,老太太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张肇基一眼,说道:“还是老三的思想跟娘靠的近,我的好些想法就是他能够理解。我们下一个目标应该是要成为诗礼之家,书香门第。” 听到“诗礼之家,书香门第”这么几个字,张肇基更是愕然了,说道:“娘,我也知道读书的好处,可是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做到的。一步登天,谈何容易啊!这可得要好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够做到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懂吗?”老太太看着儿子,这么说道。 张肇基说道:“这我当然懂。不过这很难的。难就难在这文化知识方面,咱们家的底子太薄了。我们兄弟几个只不过都是初中毕业,家里要说大学生,也就是瑞安和倩如两个人。现在一下子就说要建设一个诗礼之家、书香门第,这可几乎是平地起高楼的事情!” 老太太看了看张肇基,知道他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就说道:“你说的这些难处,我也曾经考虑过的。不过我想,咱们不能因为难就不做了。你看咱们这个家,以前是为了吃饱肚子而犯愁,而奔波。现在却已经不是这样了。每天吃的都是好东西,身上穿的也不错。那么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就这样蹲在米缸里,泡在绫罗绸缎里,一个个都享着清福?这可怎么行!咱们得百尺騀头再进一步,向着更好的目标去努力。什么事情开始总是难的,就像当初咱们为了吃饭穿衣服一样,什么样的苦楚都是经历过的。可是总不至于因为难就不去努力呀!古人不是说了吗?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文化知识方面底子薄,不要紧,咱们可以一代一代地来努力,一代一代地去争取,逐渐积累,形成氛围。经过几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诗礼之家、书香门第的大家庭还是可以做到的。”又看着张肇础问道:“老二,你说是吗?” 张肇础看见老太太向来唯诺,也就说道:“大哥,我以为娘的想法是不错的。我们现在饭有的吃了,衣服有的穿了,日子过得很安稳。不过墨守成规可不行,是得应该要向一个更好的方向去努力了。再说了娘的意思并不是说要一步登天,而是要通过几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去实现这个目标。依我的看法,培养孩子们读书上学,这样的方向是正确的,很有远见的。这几年,我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了文化知识,即使没有什么财产,也是能够活得蛮好的,起码不至于像当初咱们兄弟几个那样,靠着娘一个人拼死拼活地养活我们。不过至于诗礼之家、书香门第什么的,我倒是没有怎么考虑过的。我的心胸没有娘这么宽广高远。只是以为读书总是好事情,有文化总要比没有文化好些。” 看着张肇础也是很明显地同意了自己的想法,老太太就把目光朝着张肇泰看了过去。 张肇泰是老太太封任的大院总管。他很快就感觉到这其实是老太太在无意之中开了一个家庭会,讨论这个大家庭往后朝什么方向发展的大事情,又看见老太太把目光朝他看了过来,明显地是要听听他的意见,就说道:“娘,咱们这个家的这条船应该往哪儿开,这几十年可都是你在掌着舵。以我的想法,这几十年要不是你在掌舵,要不是大哥在船厂里发展得不错,咱们家的发展变化也不会这么快。我是家里管账的。这几年家里的经济情况总的来说是吃剩有余了。你现在提出咱们家今后发展的目标是要成为一个诗礼之家、书香门第的家庭,我也以为很好。不过如此重大的事情放在一个早上来谈,有些太仓促了。明天是瑞康娶媳妇的大喜日子,过一会儿会有很多亲戚朋友们要来,就这么一点时间,要谈论这么重大的事情,谈不清楚。前一段日子,亲戚们聚会时,还讨论过要合资办一家医院的,怎么现在又谈起了这件事情了呢?这可是要从根本上改变我们家庭面貌的大事情。我说今天大家先把娘的想法放在心里思考起来。过一段日子,全家人再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娘,你看我的想法对不对呀?” 看见张肇泰有些模棱两可,叶惠容就轻悠悠说道:“我也以为诗礼之家、书香门第好。孩子正气。” 老太太看了看叶惠容,对张肇泰说道:“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其实是跟你大哥的想法一样,都觉得有些难度。不过我同意你的**,过一段时间,咱们一家人再坐在一起商量。” 此时,老太太的侄子沈根宝和他的妻子龚美姝、老太太的侄女沈云宝和她的丈夫贺国璋,两对夫妻一边跟大家打着招呼,一边走了进来。大家赶紧站起身来,让他们都落了座。他们是昨天到的。 老太太刚想跟他们说话,只看见侍童信儿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客厅门口,却又没敢进来,看他的神情,又似乎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样子,就开口问道:“信儿,有什么事情说吧。” 看见老太太这么说了,信儿就站在门外说道:“回禀老太太、各位老爷和太太,三太太刚才到茶馆里去叫四太太的时候,四太太跟三太太吵起来了。看样子两个人闹得很不开心。” 听了这句话,老太太很快朝张肇基的脸上扫了一眼,说道:“真有此事?姐妹俩不高兴了?” 信儿答道:“是的。老太太,是三太太要四太太回来,不要差麻将了。四太太跟三太太不高兴了。” 张肇基朝张肇泰看了一眼,问道:“肇泰,这是怎么一回事情?爱玲跟文华闹起来了!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弟妹,怎么连个上下大小的规矩都不懂啊!大清早的,她为什么去茶馆差麻将?” 老太太已经听出儿子语气里的火药味儿来了,赶紧打着圆场说道:“没有什么大事情的,姐妹俩斗斗嘴而已。你不要太放心上。过一会儿就好了。” 张肇基却说道:“娘,我知道你格外喜欢爱玲,可是你不能庇护她。爱玲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平时就不懂规矩,而今天居然公开冲撞起文华来了。咱们家里可没有这个先例。” 看见张肇基真的板下脸来了,张肇础、张肇郛和冷文英等人,一个个都低着头不说话了。 张肇泰压低着声音,无可奈何地说道:“大哥,这个女人我可管不了她!” 听到此话,张肇基就说道:“什么叫管不了她?难道她不是你的女人吗?是你的女人,你就得管好她,起码要让她懂得家里的规矩。这总是雄猫不发雌猫发的怎么行啊?” 看见张肇基说话有些难听了,叶惠容就说道:“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过一会儿跟她说说就是了。” 池玉屏也跟着说道:“你可不要发火,这几天家里还有着大事情呢!可别耽误了大事情。” 张肇基却说道:“你们俩可都是嫂子,平时怎么就不管管她呢?总是娇生惯养的,放任自由,养成了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坏习惯。我看她再这样发展下去,眼睛里面就要没有人了!”说到这里,就对站在门口的信儿说道:“信儿,你去跑一趟,给我把四太太喊回来,就说我在这里等她。快去!” 老太太听了,赶紧说道:“信儿,你可得好好地跟四太太说啊。” 信儿答应说道:“是!老爷,老太太。”转身拔腿朝外面跑了出去。 ( 第三回、积非成是萧爱玲茶馆耍泼教诲妇 且说冷文华是想凭着自己平时跟萧爱玲比较说得来而去劝劝她不要总是差麻将,还想劝劝她不要总是跟张肇泰闹矛盾,夫妻俩好好过日子。她知道,就因为萧爱玲不会生孩子,夫妻之间感情不好。另一方面,她想去把萧爱玲叫进来,大家一起做事情,也好让老太太、大哥和两位嫂子高兴高兴。 冷文华就兴冲冲来到了前客堂,却看见张富的妻子龙宝妹和张贵的妻子汪晓娣两个人正在擦桌子。 “嫂子,您来啦。这么早啊,您辛苦了。”龙宝妹看见了冷文华,就跟她打起了招呼。 “哦!是你们俩啊,怎么是你们自己在动手擦桌子呀?底下人呢?”冷文华站住了这么说道。 龙宝妹说道:“嫂子,小事情,无非就是再加加工。这几天家里里里外外的不知道大扫除了多少遍了。不过四爷交代的,这屋子今天要接待客人的,所以我们再擦一遍。” “哦!看来这个老四还蛮会调兵遣将的。”冷文华笑了笑,嘴里这么说了一句。 “嫂子,四爷可是总管,老太太的膀臂。他的吩咐我们应该要听的。”汪晓娣这么说道。 “这样好啊!老太太就不用太辛苦了,休息休息。你们说是吗?”冷文华笑着这么说道。 这时候,只看见一个男孩子提着两桶水,晃晃悠悠地从东边的走廊里走了过来,冷文华一看还是张贵的儿子张瑞信,赶紧快步走下台阶,迎了过去,嘴里还说道:“这么大的桶怎么可以一下子就提两桶水呢?”这么说着就快步走过去,从张瑞信的手里接过了一桶水,快步走进了客堂里。 龙宝妹和汪晓娣两个人赶紧走过去,嘴里说道:“嫂子,辛苦你了。真不好意思!” 张瑞信放下水桶,走到冷文华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三伯母,谢谢了。” 冷文华走上去,取下了腋窝底下掖着的雪白雪白的丝手帕,轻轻地蘀张瑞信擦拭起了满头满脸的汗水,嘴里还说道:“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可不能做太重的活,累坏了身体可是要吃一辈子苦的。” 张瑞信却说道:“伯母,没有关系的,锻炼锻炼就有力气了。” 看着张瑞信憨厚的样子,冷文华情不自禁地模了模他的脸,说道:“伯母知道咱们瑞信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伯母喜欢你。”冷文华由于夫妻感情不和,只是生了个女儿,看见男孩子就特别喜欢。 龙宝妹笑嘻嘻问道:“嫂子,你到前面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们呀?你就说吧。” 冷文华说道:“是的。我是想要到对面茶馆里去叫爱玲,叫她回来一起帮着做事情。” 汪晓娣听了,轻声说道:“嫂子,恐怕现在正在兴头上呢!还是不去为好。” 听汪晓娣这么一说,冷文华就问道:“都一个晚上下来了,怎么现在正在兴头上呢?” 汪晓娣说道:“嫂子,据我所知昨天晚上几乎是输了一个晚上,直到现在才开始翻本。这还不是在兴头上吗?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过一会儿,我们去喊她就是了。” “怎么?输了一个晚上她居然还在玩!”冷文华就开始有些不高兴了。可是冷静一想,自己这一会儿就这么闯进去,是有些不妥,就说道:“宝妹,你蘀我去走一趟,就说我有事找她,叫她马上过来。” 龙宝妹看了看汪晓娣,又看了看冷文华,说道:“嫂子,我去恐怕是不行的,她那个脾气……” “怎么了?你们都害怕她了?她平时欺负你们了?”冷文华接连问了这么几句。 “我们可不敢说。”汪晓娣小心翼翼地这么说道,又说道:“平时她要是稍不满意就……” 话听到这个份上,冷文华已经听出一点名堂出来了,就说道:“别害怕。你们不去我去就是了。”这么说着,就快步走下台阶,走过前面大花园,跨出二进大门,绕过影壁,朝着大门口走了过去。 看见冷文华就这么径直走出去了,龙宝妹和汪晓娣两个人赶紧快步赶了上去,在大门口拦住了她,说道:“嫂子,还是我们去吧。你就在这儿等着好了。我们不行,你再过去。” 听她们这么一说,冷文华就站住了脚步,说道:“好吧!那就你们去吧。我就在这大门口等她。” 听了冷文华的话,龙宝妹就快步穿过了护塘街,走到了茶馆门口,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看着龙宝妹走进了茶馆里,冷文华问汪晓娣说道:“晓娣,说实话,爱玲平时常常欺负你们吗?” 汪晓娣毕竟年轻,被冷文华这么一问,眼睛就有些红了,点了点头,说道:“嫂子。她可实在没有你们几位嫂子讲道理。动不动就训人,稍不满意就要骂人。文英嫂子不知道说了她多少次了,可是她连文英嫂子的话也不听的,实在是目中无人!老太太和两位太太也舀她没有办法。” 看着汪晓娣可怜巴巴的样子,冷文华就知道事情非同一般了,就说道:“别哭!下次她不会了。不过像这种事情,你们得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忍着呢?大家都是一家人。她凭什么欺负你们?” 听到冷文华的声音,张富和张贵兄弟俩从门房里走了出来,跟她打了招呼,站着说起了话来。 不多一会儿,龙宝妹就快步走了回来,接连摇着头说道:“嫂子,喊不动。实在是喊不动!” “你跟她是怎么说的?跟她说清楚是我喊她吗?”冷文华这么问龙宝妹。 龙宝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跟她说是你让我去喊她的,说你有事情找她,还说你在大门口等她。她却是说现在没空,还让我告诉你,说等一会儿有空了会来找你的。还让我别多管闲事。”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冷文华一脸严肃地这么问龙宝妹。 龙宝妹有些害怕地说道:“嫂子,你可不能生气,就当我没说就是了。家里还有大事情呢!” 张富也在边上说道:“嫂子,她们两个人看见她躲还来不及呢!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冷文华朝张富和龙宝妹、汪晓娣分别看了一眼,说道:“有这道理?”说完,就朝马路对面走去。 龙宝妹和汪晓娣两个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走进茶馆,走到楼梯口,冷文华就抬头朝楼上喊道:“爱玲,我是文华,有事找你。你下来好吗?” 楼上却是什么回应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冷文华又朝楼上喊道:“爱玲,我是文华。你下来一次,我有事情找你。” 楼上这才传来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只听得她大声说道:“什么事情呀!大清早的就这么喊叫。叫什么魂啊!真是烦死人了!叉一会儿麻将都不得太平,还让人做人不做人啦?” 茶馆管事的阿海,正在灶头后面捅炉子,听到了冷文华的说话声音,就走了出来,赶紧上来打招呼说道:“哦!是太太!您先坐。我这就上去给您把四太太喊下来。”边说就边搬了一张凳子,让冷文华坐了下来,接着就“噔噔噔”地三步并着两步地走上了楼去。 只听得楼上稍稍产生了一阵子骚动,就看见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她就是萧爱玲,老太太的第四房媳妇。 萧爱玲一边慢悠悠下楼,一边说道:“噢!原来真的是三嫂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找我有什么事情啊?你就尽快说吧,我这里正忙着呢!这打牌呀,三缺一可是不行的,人家会说我缺德的呀!” 等到萧爱玲走了下来,冷文华说道:“爱玲,咱们在这儿说话不方便,还是回家里去说吧。麻将不打了。”这么说着就上去轻轻地拉了拉萧爱玲的衣袖,想要让她跟着回家去。 萧爱玲却轻轻一甩就把冷文华的手给甩掉了,还说道:“有话就在这里说,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不就是叉麻将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娘都不来管我的,那还用得着别人来管我吗?” 冷文华看见萧爱玲越说越不像话了,就忍着性子说道:“爱玲,今天是什么日子呀?家里的人都在为瑞康的婚事忙着,可你却在这里差通宵麻将!快跟我回去,一起做事情去。” 阿海也在旁边说道:“四太太,您就跟着三太太回去吧,等忙过了这几天,你再过来玩。” 萧爱玲却就是不听劝,板着脸,将手指着阿海,说道:“关你什么闲事呀!你以为你是谁呀?啊!谁给你说话的权利了?你只要把你的茶馆管好就是了。多管闲事!” 冷文华是第一次看见萧爱玲撒泼,先是愣了愣,紧接着无名火就油然而生了起来,说道:“爱玲,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即使人家是我们家里做事的,你也没有权利这么训斥人家的呀!真是少见!” 萧爱玲马上接话说道:“既然少见,那你就回去吧。我可懒得理你。”说完就转身朝楼上走去。 恰在此时,信儿脚不着地似地轻巧飞快地穿过了马路,气不喘、脸不红地走了进来。 看着信儿如此快速的行走速度,冷文华看得惊呆了。信 儿却已经走进来,开口喊住了萧爱玲,说道:“四太太,老爷让我来喊你,让你马上到他那儿去。老爷说了,他在客厅里等着你。” 刚刚朝上走到楼梯半中间的萧爱玲,一听此话,就站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哥张肇基会知道这件事情,更没有想到张肇基会在客厅里等她立刻回去,只得僵住了身子,进退不得,火气也没有了。 突然之间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冷文华没有想到,龙宝妹没有想到,汪晓娣也是没有想到。大家一时之间都被这事态的发展给吓住了,居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冷文华比较老练,朝龙宝妹和汪晓娣挥了挥手,让她们先离开,又对萧爱玲说道:“爱玲,快下来!大哥在客厅里等你。”说完,就跟阿海打了招呼,搀着信儿的手离开了。 进了大门二门,穿过前花园,走到前客堂格栅门边,看看四周没有人了,冷文华就站住了身子,朝大门口看着,又笑嘻嘻看着信儿,说道:“宝贝,大老爷怎么会知道这里事情的?是你进去禀告的?” 信儿说道:“太太,四太太平时实在太凶了,怕你会吃亏,我才进去禀告老爷了。” “哦!宝贝是怕我会吃亏!那你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冷文华高兴地这么问道。 信儿回答说道:“太太,你一来,我就跟着你了。看见你朝大门外走去,我就跟在了你身后。” “哦!宝贝知道我来了,就跟着我了。为什么不叫我呢?要不是你跟着我,这事情恐怕就要难看了。那你走路怎么会这么轻快的呀,简直就像是脚不点地地在飞呀!”冷文华赞叹着这么说道。 信儿说道:“太太,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可得要蘀我保密。家里没有人知道的。我家是世代习武的。这功夫叫草上飞。我三岁起,我爸爸就教我了。可惜他去世得早,我没有全部学会。” 信儿的身世冷文华是知道的。看见信儿说得有些凄惨,冷文华就怜爱地抬手模了模他五官端正、俊朗白净的脸,说道:“哦!我的心肝宝贝。我不会说的。那你刚才怎么会用上了呢?” 信儿说道:“太太,那是因为我急了,怕你会吃亏。我可不能让你吃亏。” “哦!心肝宝贝,怕我会吃亏!”冷文华这么说着,又在信儿脸上模了又模。 信儿也就亲昵地抱住了冷文华,把脸在她高耸的胸脯上蹭着,发着嗲说道:“太太,家里有大事情,我就知道你要来了。我这几天晚上高兴得觉也睡不着了。看见太太了,心里可真高兴了!” 冷文华也就信儿搂紧在了怀里,说道:“哦!宝贝是想我了。我也是日日夜夜地在想你呀!” 信儿抬头看着冷文华,说道:“太太,你每回走了,我就会觉得孤独。你来了,我就会觉得高兴。” 听了信儿的话,冷文华更是搂紧了他,轻声说道:“宝贝,想要跟我亲热是吗?我何尚不想呢?” 信儿轻轻“嗯”了一声,也就搂抱住了冷文华,那手就在冷文华的身上抚模了起来。 信儿的父亲在比武中遭人暗算而亡,母亲丢弃了他,是冷文华把他领回了家里。就此,两个人也就一直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在家里的侍童中信儿又是长得最俊朗清秀的一个,五官端正,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冷文华就格外喜欢他,宠爱他,每次回护塘街来,总要把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甚至还要带他一个人出去逛街,看电影,跟他亲热,亲昵,玩耍,逗趣。两个人的感情慢慢发展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在侍童中,冷文华偏爱信儿,看上去对他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在张家大院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拥抱了一会儿,冷文华看见四周没有人,就在信儿白净俊朗的脸上亲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笑嘻嘻说道:“长高了!又长高了!要不多久就会赶上我了。我可真喜欢你!”说完,就带着信儿来到了张肇基大客厅的门口。看见全家人几乎都到齐了,她就逐个地跟大家打了招呼,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信儿。你们四太太呢?她怎么没有来呀?”张肇泰这么问站在门口的信儿。 信儿回答说道:“四爷,我已经告诉太太了,说是老爷要她马上进来。我想她应该会来的。” 站在门口的从儿说道:“老爷,四太太来了,正从中客堂那儿慢慢走过来。” 听了从儿的话,大伙儿不由地都伸出了头,朝着中客堂后门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萧爱玲正站在那里,强作镇静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欲行又止、犹豫再三地走了过来。 “你可别发火,说她几句就行了。她可是家里最小的!”老太太赶紧这么对张肇基说道。 张肇基说道:“我知道,娘。不过今天我得开导开导她,长此下去可不行哇!” 萧爱玲慢慢吞吞地走到客厅门口,若无其事地跟大家打着招呼,可就是没敢跨进门来。 大家谁也没有搭理她,有的把脸转到了一边,有的把眼睛看在了地上,有的则是看着张肇基。 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就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稍稍沉闷了一会儿,老太太轻轻地在喉咙里“嗯嗯”了两声,又看了一眼张肇基,才对萧爱玲说道:“一大早的,你到对面茶馆里去干什么呢?文华来叫你,我是知道的。你怎么可以跟她无理取闹呢!”老太太这话是明显地还在庇护着萧爱玲,说她是一大早才去的。 萧爱玲却似乎就是听不懂老太太的话,站在门口说道:“娘,我只不过就是在对面茶馆里叉麻将,可是三嫂她偏偏要来喊我,还骗我说是有话要对我说。你说她……” “三嫂怎么啦?你倒是老实说说看呢?你是今天早上才过去叉麻将的,还是昨天晚上又是叉了一个通宵?人家三嫂纯粹是好心,你倒反而编排起三嫂的不是了。”张肇泰有些忍不住地这么说道。 张肇基看了看张肇泰,说道:“你们夫妻俩的事情,今天暂且不说。我以为今天文华的做法是对的。瑞康婚娶的大事情就在这两天,大家理应同心协力把这件事情办好了。这才像是一家人的样子,也算是给我们大哥大嫂一点面子。爱玲,我想要提醒你的是要遵守三从四德,要守妇道,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性子。虽说你是家里几个媳妇中最小的,又是表妹,可年龄也毕竟已经是不小了,而且又是个有文化的人,应该懂得做人的道理。文华来叫你帮着家里做事情,难道错了吗?”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萧爱玲今天居然会对作为一家之主的张肇基也还起嘴来了。她嘴里嘟哝着说道:“都已经是什么时代了,还要三从四德,还要守妇道。他对我好,我会这样吗?” 这一下萧爱玲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就连平时说话声音一直很轻的叶惠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稍稍提高了嗓门,提醒地说道:“爱玲,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呢?真不懂规矩!瑞康娶媳妇,你是婶婶,你可以这样吗?文华叫你回来一起做事情,错了吗?她来叫你的时候,我跟娘都知道的。” 被叶惠容这么一说,萧爱玲就朝老太太看了一眼,低下了头,“嘤嘤”哭了起来,还说道:“我稍微有一点儿事情,你们就几个人说我。我就像是你们的出气筒。” 见此情形,张肇基就站起身来,摇着头,朝着起居室里走进去,说道:“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差麻将通宵是经常的事情。嗨!养尊处优到了目中无人了。” 看见张肇基离开了,冷文英就走到萧爱玲身边,压低声音,训斥着说道:“你的胆子好大呀,居然连大哥都敢顶撞了!我看你就是要好好学学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叫遵守妇道!长此下去怎么得了!” 池玉屏也气乎乎地说道:“家里有着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要差通宵麻将,也太过分了。” 萧爱玲看见几位嫂子都在对自己表示不满,就求助似地朝老太太看了过去。 老太太却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自作自受!”就站起身来,离开了张肇基的大客厅。 就在大伙儿纷纷攘攘离开的时候,萧爱玲低着头,快步跑开了。 张肇泰刚想要追上去,叶惠容却喊住他,轻声说道:“追上去干什么?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叶惠容是当家嫂子,虽然说话声音不响,张肇泰听了却愣在了那儿,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叶惠容。 池玉屏知道张肇泰是害怕叶惠容的,就挽着她的手一起走了。 ( 第四回、言说爱玲老太太言不由衷背地闲 看着老太太这么气呼呼地走了,冷文英就朝冷文华看了一眼,两个人很快就跟了上去。 张肇础和张肇郛也就跟了上去。张肇泰却还是懊丧着脸,站在那里。 冷文英走到老太太身边,轻轻说道:“娘,我来搀你。”就搀住了老太太的手臂。玉儿让开了。 冷文华也是走上去,搀住了老太太另外一边的手臂。瑜儿让开了。 老太太分别看了看冷文英和冷文华姐妹俩,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走到老太太住的院子的大客厅门口,老太太说道:“你们都进来吧!”又回头看了看张肇础和张肇郛。 张肇础和张肇郛赶紧跟了上来。 走进客厅,在中间红木圆桌边坐下后,老太太轻悠悠说道:“都别站着了。坐!” 冷文英和冷文华姐妹俩就一边一个地在老太太两边坐下了。张肇础和张肇郛就坐在了老太太的对面。 老太太看了看张肇础和张肇郛,说道:“你们想要喝茶吗?” 张肇础畏畏缩缩地说道:“娘,我们在大哥那边刚喝过,就不喝了。” 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兄弟三个人虽说是老太太的侄子,可是父母去世得早,自小是有老太太养大的,所以都喊老太太娘的。张肇础是老大,张肇郛是老二,张肇泰是老三。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好的日子,居然又闹了这么一出!唉!你们大哥肯定不高兴。” 冷文华看了看老太太,说道:“娘,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去喊她的。” 老太太看了看冷文华,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去喊她回来一起做事情是应该的。” 张肇础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说道:“娘,你不要生气。都怪我不好,平时说她太少。我有责任。” 老太太朝张肇础看了看,嘴唇动了动,究竟没有说话。 冷文英瞄了老太太一眼,轻声说道:“娘,你不要生气。瑞康婚庆的事情办好了以后,我会找爱玲谈的。她这样总是钻在对面茶馆里差麻将也究竟不是个事情。” 老太太抬起头来,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大哥刚才的情形,你们都看见了。他可是一个很讲究的人。这几天为了瑞康娶静宜的事情,他心里正高兴着,而她却是竟然这样了。你们说她知趣不知趣呀?她虽说是我外甥女儿,可是也有点儿太散漫了呀!婚姻娶亲是多大的事情,她难道也不懂吗?这几天,我们都忙得不得了。她却还是钻在茶馆里面整天整夜地差麻将。她以为我不知道吗?唉……!这个人就是不识相。你们大哥的三房媳妇都是他自己亲自看中的。尤其是静宜,是惠容的亲侄女,自小就像是我们家里的孩子,你们大哥喜欢得不得了的。她却就是一点儿看不出三四,还居然得罪了你们大哥了!” 张肇郛就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低着头,看着桌面,轻声说道:“娘,我是住在乡下的,对于家里的有些事情不怎么了解。现在知道了,我过几天,等瑞康的婚事办好了,找她谈谈。” 老太太说道:“你是哥哥,一个男人,找弟媳妇谈什么呀?弄僵了倒反而不好。” 张肇郛立刻点着头,说道:“是!是!是!娘说的是。我找她谈不方便。” 冷文华看了看冷文英,冷文英立刻就理解了冷文华的意思,轻声说道:“娘,那就等瑞康的婚事办好了以后,我来找她谈谈。你说可以吗?我可是个女的。” 老太太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找她谈,好是好,可是她未必会听你的。玉屏有时候说她,她心里不高兴,就是不敢还嘴,转过身来,就到我这里告状。惠容说她几句,她有时候倒还听的。可是事情过去,她也就忘记了。唉!她是有些骄纵惯了。我总以为她是个孤儿,就样样事情由着她,随便她,结果却是不听话了。她看见你们大哥是有些害怕的,可是今天也还嘴了。这我可是没有想到。嗨!究竟根源是没有生养孩子。要是有孩子的话,她可能会成熟些的。” 说起张肇泰和萧爱玲的婚姻,张肇础和冷文英、张肇郛和冷文华都不能说话了。这可是老太太亲自做的决定。老太太当初的想法是对的,把自己的亲外甥女儿许配给自己的亲侄子,这可是多好的婚姻。可是结婚以后,萧爱玲久久不能生养孩子。这也就使得她跟张肇泰的婚姻出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 对于这件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老太太心里怎么想的,别人无法过问。可是今天,老太太却说出了这么一些话,这就使得张肇础和冷文英、张肇郛?p> 屠湮幕???荚级季醯美咸??孟裼行┖蠡凇?p> 冷文华却是说道:“娘,她喜欢差麻将的事情跟能不能生养孩子搭什么界呀?我看归根结底是不知趣。为了瑞康娶亲的事情,全家人都在这么忙碌着,她却还是敢成天成夜差麻将。这能怪谁呀?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不知趣,跟别人都没有关系。大哥不高兴,只能让她自己领着。我看她的胆子是有些大了。大哥跟她说话,也敢还嘴了。大哥可是一家之主,她连这一点规矩也不懂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冷文英看了看冷文华,说道:“妹妹,娘心里不高兴,你还要火上浇油。真不懂事情!” 张肇础分别看了看冷文英和冷文华,又看着老太太,轻声说道:“娘,你也不要放心里去。这事情是怪不得谁的。一个人知趣不知趣,是别人教不会的。” 张肇郛看见哥哥讲话模棱两可,也就跟着说道:“娘,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了。今天我们不说这些。婚姻嫁娶可是大事情,让这种小事情干扰了,可不应该。” 老太太朝张肇础和冷文英、张肇郛和冷文华的脸上分别看了看,知道他们说话都有些言不由衷,而根本的原因,萧爱玲是她的亲外甥女儿。萧爱玲跟张肇泰的婚姻又是她自己的主张,也就说道:“她的事情你们都不用管了。等到瑞康的婚庆喜事办好了,我会找她的。嗨!怎么这么不争气。” 老太太会这么说话,冷文华可没有想到,就朝姐姐冷文英看了看。 冷文英朝冷文华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看见老太太这么说了,张肇郛就站起身来,说道:“娘,我一路上出了好些汗,想要去擦一把。” 老太太就顺水推舟地说道:“好的。你们都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过一会儿,大家一起吃早饭。” 张肇础、张肇郛、冷文英和冷文华也就站起身来,跟老太太告辞了。 老太太坐着,无精打采地轻声说道:“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张肇础、张肇郛、冷文英和冷文华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朝老太太说道:“娘,我们走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不说话。 张肇础、张肇郛、冷文英和冷文华四个人也就沿着走廊,穿过了前客堂,转了个弯,走进了张肇郛和冷文华住的院子里。 刚在客厅里坐下,冷文华就说道:“真倒霉!我是好心好意去喊她回来一起做事情的,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灰。她一个晚上输钱,结果却是出气出在了我身上了。真是少有少见的。” 冷文英看着冷文华说道:“我估计你去喊她的语气大概有问题。她这个人是有些吃软不吃硬的。” 冷文华说道:“我去喊她的时候,语气有什么问题?我就在下面喊的,要她下来,有话跟她说。她不下来,后来还是那个茶馆管事的大概是叫阿海的上楼去把她叫下来的。我又没有说她什么,可是她开口就嘴里不干净。那个阿海劝了她几句,她当着我的面就把人家阿海训了一顿。” “哦!她当场就训阿海了?我听说他们两个人平时蛮好的。”冷文华看了看张肇础,这么说道。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好什么呀?我是亲眼看见的。简直不把人家当人看待,好像权力大的不得了,一本正经的太太。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两位嫂子对下人也从来不是这样的。” 张肇础轻轻“嗯”了一声,说道:“这种脾气,老四怎么会喜欢她?” 冷文英笑嘻嘻说道:“老四不喜欢她有什么要紧?我听说一起差麻将的有好几个人,都奉承她说,四太太长得既年轻,又漂亮!是护塘街一枝花!喜欢她的人可多了。” 冷文华立刻说道:“真的?姐姐,这事情你是怎么会知道的呀?” 张肇础立刻对冷文英说道:“就你嘴巴快!” 冷文华立刻就明白了。张肇础是家里管街面店铺的。冷文英知道的事情是张肇础告诉她的,就看着张肇础,说道:“二哥,这有什么关系呀?这里就我们几个人,说说又无所谓的。” 张肇础在家里排行老二,又是冷文华的姐夫,冷文华按规矩就喊张肇础二哥。 张肇础笑嘻嘻轻悠悠说道:“这事情人家就是这么随口说说的,不要放在心上。” 冷文华却还是笑嘻嘻说道:“护塘街一枝花!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两位嫂子恐怕都要不及她了。” 张肇础说道:“这是人家随便说说的。要说漂亮,她哪能及得上两位嫂子呀!” 冷文英朝张肇础横了一眼,说道:“漂亮不漂亮,我看主要还是要看有没有感情。俗话可是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爱玲是年轻,身段也长得好,皮肤又白,五官也端正。只有老四不喜欢她。” 看见冷文英好像跟张肇础有些分歧,冷文华就说道:“我们不说她了。她的事情就让娘包到底算了。” 冷文英说道:“大哥对她有了看法,娘再包她也没有用。大哥毕竟是一家之主。” 坐在旁边好久没有说话的张肇郛终于说道:“大哥厂里忙,哪儿会管她?这个家归根结底娘当家。” 张肇础说道:“大哥刚才对她讲要遵守三从四德,要守妇道。我看都是白搭,对牛弹琴。” 冷文英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冷文华说道:“妹妹,你知道吗?我听说爱玲连衣服什么的都不给老四洗的,都是玉屏嫂子给老四洗的。这种事情,我是连想象也不敢想的。” 冷文华看了看张肇础和张肇郛,笑嘻嘻轻声说道:“人家可是白马王子,谁不喜欢呀!” 张肇郛终于轻声说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传到了大哥耳朵里可不好。” 张肇础朝门外看了看,轻声说道:“老四不喜欢爱玲,娘也没有办法。其他事情,娘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可是娘的难处。爱玲不照顾老四的生活起居,总得要有一个人照顾的。你们不要疑神疑鬼。两位嫂子自从嫁过来以后,都是对老四蛮好的。这倒是有一句讲一句。我们小时候,衣服都是娘洗的。嫂子们进门以后,衣服就都是嫂子们洗的了。这事情,你们不信问问老三。老三,是这样吗?” 张肇郛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这样的。东房里嫂子进门的时候,我只有五六岁。西房里嫂子进门的时候,我也只有十来岁。她们那时候都特别喜欢老四。玉屏嫂子到现在为止还是特别喜欢他。” 张肇础又说道:“东房里嫂子现在好像跟老四不怎么样了,以前可是很喜欢老四的。西房里嫂子进门以后,家里房子不够了,嫂子还陪着老四睡过觉的。长嫂当妈就是这个道理。房子少,没有办法。” 张肇础说的东房里嫂子是指叶惠容,西房里嫂子是指池玉屏。 冷文华看了看张肇础,问道:“二哥,我现在怎么看上去老四看见东房里嫂子好像有些害怕的呀?” 张肇础随口说道:“我看这主要是因为老四嫌比爱玲不会生孩子。” 冷文华说道:“这跟爱玲会不会生孩子有什么关系呀?” 冷文英接话轻声说道:“文华,东房里嫂子也是不能生孩子的。” 冷文华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同病相怜。” 张肇础说道:“文华,今天这事情,你就吃亏一些,反正大哥也是知道的。我原来想等到瑞康的婚事结束以后,找爱玲好好谈谈的,给你一个说法。现在看来老太太不同意。我也就没有办法了。” 冷文英看了看张肇础,说道:“我知道你就想要做老大,可是家里还有着大哥,你做什么老大呀!爱玲又是老太太的亲外甥女,你管得了她吗?你一开口,老太太就把你挡回来了。” 张肇础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本来是想,在我们兄弟三个中,我是老大。爱玲究竟是我的弟媳妇,我出面找她谈谈,还是应该的。可是……算了!算了!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 冷文英看了看张肇础,轻声嘟哝了一句,说道:“就你自己自作多情!” 冷文华看见冷文英对张肇础这样说话,就说道:“姐姐,你干什么呀?二哥也是好心。” 冷文英看了看张肇郛和冷文华,说道:“在这个家里,我看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说起来是一家人,其实有好些事情根本就不像一家人。爱玲对文华这么没有礼貌,老太太还要包着。爱玲对大哥这样讲话,老太太也不说道她。我看她就是被老太太宠坏的。宠着她,压着别人。” 听到冷文英这么说话,张肇础就说道:“计较什么呀?她年纪大了,难道你也年纪大了?无论怎么说,我们兄弟三个人是老太太亲手带大的。她对我们就是娘的情份。失怙失恃的我们,没有她,能活到今天吗?老太太活着,我们就得要忍,一忍到底。” 冷文华看了看张肇础,对冷文英说道:“姐姐,老太太宠着的人又不是爱玲一个,还有一个云宝呢!她可也是老太太娘家的亲侄女。跟爱玲和云宝相比,我们算是什么呀?我可是早就看明白了。” >张肇郛朝冷文华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张肇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们心里的有些想法,我也不是没有。可是这么一个家庭,又能怎么办呢?我们娘去世的时候,我也只不过七八岁,是老太太带大我们的。这恩情我们总应该要铭记的。” 张肇郛轻声说道:“大家庭都是有各种各样的矛盾的。关键是看怎么处理关系。” 从儿走过来,站在门口,说道:“老爷,太太,老太太让我来请你们去吃早饭。” 张肇础站起身来,说道:“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们马上就来。” 从儿答应了一声就走了。 张肇础就轻声说道:“这些话,到此为止。总而言之是少说话。”说完,就走出去了。 张肇郛跟着就走了出去。 冷文英挽住了冷文华,故意落在了后面,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对冷文华说道:“有一件事情,我告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的。你可一定要守口如瓶。” 冷文华“嗯”了一声,说道:“姐姐,你说吧。我的嘴巴向来很紧的。” 冷文英就伏在冷文华耳朵边上轻声说了几句。 冷文华立刻睁大了眼睛,轻声说道:“哎唷乖乖!她的胆子真的够大的呀!居然跟那个……” 冷文英立刻轻声说道:“你难道就不能不指名道姓吗?” 冷文华也就轻声说道:“这事情娘和东房里嫂子知道吗?我看应该给他们提个醒呀!” 冷文英说道:“她们究竟知道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这是要出人性命的事情,我可不敢提醒。” “他们两个人是怎么会认识的?她以前是不出去的呀!”冷文华又这么说道。 冷文英说道:“听肇础说好像是前年,那个人寒冬腊月冰河里救起了两个小孩子。两个人就认识了。她还把他带到了家里,把事情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觉得精神可嘉,也就让他做了茶馆管事的。” 冷文华轻声说道:“这事情可怎么办呢?我看那个老四也冷落得她太过分了。她还只有二十多岁呀!又是养尊处优的闲着没有事情做。那个老四也真不是人!把女人不当人看待。这是虐待!” 冷文英看了看冷文华,说道:“妹妹,你怎么啦?怎么说起这种事情来,特别容易激动呀?” 冷文华知道自己失态了,轻声说道:“姐姐,设身处地为爱玲想想,我们还是不要去管她的好。” 冷文英又是轻声说道:“我听说两个人要是看见茶馆里不方便,就晚上划了船到芦苇荡里去。”又附到冷文华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说道:“我听说是还有一个是有钱人家的小伙子,以为她长得漂亮。” 冷文华听了,立刻喊道:“啊呀!这……”却又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看着冷文英。 冷文英看了看冷文华,知道她注意了,就笑嘻嘻说道:“我听说这种事情是越做胆子越大的。” 冷文华放下手,看了看冷文英,轻声说道:“我们不管她。哼!谁叫老四虐待她的?” 看见就要走到后客堂了,冷文英说道:“是呀!我们无论怎么说是她的妯娌,应该蘀她保密。” ( 第九回、妙语连珠老太太解说谦爱濒危相 叶惠容刚走进去,老太太来了,后面还跟着池玉屏、冷文英、冷文华、龚美姝和沈云宝等人。 “哦,你们都在这儿呢?”老太太一边跨进门槛,一边嘴里这么说着。 “娘,我们是在闲聊。”张肇础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从珍儿手里接过白果杯,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啧着嘴说道:“这茶真香,喝到嘴里还甜津津的。阿含,这么好的茶叶,你没有一个人独吞吧?” 张肇基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一舀回家就叫珍儿给各房里送了些过去的,不信你问珍儿,也可以问问他们几个。老二,老三,你们都舀到了没有啊?我每次有了好东西是不是都分给了你们啊?” 张肇础赶紧说道:“娘,大哥平时一直是挺想得到我们的,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我们的。” 张肇郛也说道:“不错。娘,我每次回家来,总是看见我的房里有大哥大嫂送给我们的东西的。” 张肇郛在乡下管着田庄,跟妻子冷文华和女儿张芷若常住在乡下,在这里他们也有一个院子的。 老太太笑着说道:“你们兄弟几个都是一起在苦水里长大的,也真不容易,现在好些了,是应该还是像过去那样互相关心,互相体贴。只要有就大家一起享用,不分彼此,融融恰恰,和和睦睦。” 冷文华说道:“娘,两位嫂子和姐姐平时都是经常打电话来的。大哥有时候也打电话来的。他们都是挺关心我们的。有了什么时鲜的东西,还常常特意派人给我们送去的。” 冷文英和冷文华是亲姐妹,分别嫁给了张肇础和张肇郛兄弟俩。 池玉屏说道:“娘总是惦记着你们,我们还能不效渀吗?我们是情同手足的姐妹,能不关心你们吗?” 冷文英说道:“娘,有时候东西少了,嫂子们情愿自己不留,也要分给我们的。” 老太太说道:“惠容和玉屏是嫂子,年龄都要比你们大。俗话说的好,长嫂当妈。她们这么做我看也是应该的。阿含是大哥,家里的长子,他也理应要多关心弟弟妹妹们的。咱们这个家人口多,加起来总有几十口人。他这个当家的哥哥办什么事情应该首先要考虑的是别人,而不应该是自己,事事处处都不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得先蘀别人着想,先人后己,让着弟弟妹妹们。这叫什么你们知道吗?这叫谦爱。是做哥哥的对弟弟妹妹们应该有的谦让和爱护。只有当哥哥的对弟弟妹妹们谦爱了,弟弟妹妹们也才会敬重哥哥。这就叫住兄仁弟爱,孝悌相亲。只有兄仁弟爱孝悌相亲了,这个家也就能够和睦了。” 叶惠容从里面走出来,悄无声息地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去。 老太太看了看叶惠容,又说道:“你们做哥哥嫂嫂的要关心弟弟妹妹们。弟弟妹妹们要懂得尊重哥哥嫂嫂。这叫天地交万物通,上下交其志同。什么叫谦柄你们知道吗?谦,就是谦让,谦逊。柄,就是根本,就是事情的根本道理。做人要把谦让和谦逊放在第一位。这是做人的第一原则。大家都谦让和谦逊了,家里就团结和睦了。福善之门莫美于和睦,患咎之首莫大于内离。” 听到这里,冷文华就感到奇怪了起来,说道:“咱们娘今天怎么啦?怎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张肇基说道:“咱们外婆家是个书香门第。娘自小就收到了熏陶。现在平时空闲下来的时候,娘还常常看古书的。娘的古文底子特别好。一般常人的古文水平是及不上咱们娘的。我从三岁时候起,娘就开始教我背古文了,尽是些之乎哉也的东西。娘教我背唐诗,背宋词,背《三字经》,背《增广贤文》,稍大些又要背《古文观止》。我的古文底子都是娘给我打下的基础,至今还受用着的。” 听了儿子媳妇们的夸奖声,老太太笑了笑说道:“阿含三岁的时候,我就教他握毛笔练习临楷了,到了五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不用字帖写字了。船上的邻居们都说我要求太高了。” “怪不得大哥的字写得这么好,原来是娘教出来的,练的还是童子功夫。”冷文华笑嘻嘻这么说道。 张肇础接话说道:“大哥的字写得这么好,一方面是娘教得好,二方面是大哥他自己也想要。其实我们小时候,娘也教我们写毛笔的,可就是不用心,懒得学,及不上大哥。” 张肇郛接话说道:“咱们家里,现在除了大哥以外,瑞福和瑞安兄弟俩的字写得也是蛮好的。瑞福几乎样样字体都会写的。瑞安那一手王羲之的《兰亭》,写起来可真是好看!叫人看了佩服。” 听了张肇郛的话,张肇基就有些得意了起来,笑嘻嘻说道:“老实说,他们兄弟俩的字倒确确实实是被我给逼出来的。要不然的话,他们俩的字是绝对不会达到这个水平的。” 叶惠容在边上轻声说道:“就知道自吹自擂,也不知道谦虚一点!瑞福和瑞安他们每天写字的作业是你布置的,可是你每天去上班以后,是我跟妹妹两个人盯着他们写字的。他们放学回家就盯着他们写字,还告诉他们要是字写得不好,晚上你们爸爸回家以后可是要打手心的,所以他们就不敢怠慢了。” “你们看你们看!这还不是归根结底是我的关系吧?”张肇基笑着这么说道。 老太太却说道:“我想说一件正经事情,是要征得你们的谅解。爱怜今天早上冲撞了文华。这起因是爱玲差通宵麻将。文华到了以后,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想要去把她叫回来,帮着一起做事情。文华倒是好意,爱玲却不识好歹,跟文华顶撞了起来,又说了些不知轻重,没大没小的话。这样一来就伤害了文华了。我现在重提这件事情,是想要文华别跟她计较。你的身体不好,有心绞痛的病,别放在心里。爱玲从小就是自由散漫惯了的。我背地里也是说了她不少的,可是她没有记性,还是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自在。过几天,我会找她谈的。你们作为哥哥姐姐,平时该说的还是要说,该管的还是要管,只要是为了她好就可以了。总而言之,也要让她融合进这个大家庭里面来。你们说是不是啊?” 冷文华看了看冷文英,说道:“娘,您放心,我不会跟她计较的。她心绪不好,我理解她的。” 张肇基说道:“文华,你可要记住了,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今后就不管她了。该管的还是要管,该说的还是得说。你是做嫂子的,这也是责任。关心爱护应该的,放任自由可不行。长次之序要有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这么大的一个家是得要有些规矩。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亲戚们就要来了,咱们一起到前客堂去候着吧!”老太太这么说着就站起身朝外走了出去。 大家跟着老太太走进前客堂,冷文华就轻声对老太太说道:“娘,我觉得好像有些胸口疼,肩膀也发酸,想要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反正客人还没有到。你说好吗?” 老太太说道:“这可是你的老毛病了。我想是因为早上起来的早了点了,累了。再加上刚才被爱玲闹了闹,心里有些闷,是吧?去吧!洗个澡,睡一觉。反正这里人多着,接待客人的人手够了。唉!这可都是因为怀孕和做月子的时候,没有照顾好你,留下了这个病根!” 看见老太太同意了,冷文华就说道:“娘,那我就去了。有什么事情就派人叫我好了。” 叶惠容走过来,关切地说道:“妹妹,胸口疼吗?含几片人参就会好些的。我那里有人参的。”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嫂子,人参我有的。你上次给我的还没有吃完呢。谢谢嫂子。” 池玉屏也走上来,关心地说道:“妹妹,去吧!去休息休息。别累坏了身体。” 冷文华说道:“嫂子,没事。你们陪娘吧。”就搂着信儿走出前客堂,转了个弯,回到自己院子里。 关了外面客厅的门,穿过庭院,走进里面客厅,关了门,走进起居室,就跟信儿两个人了,而信儿现在是老太太亲自指定做她的贴身侍童的,对此梦寐已久、渴望不已的冷文华高兴得一下子抱起信儿,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捧着他俊朗白皙的脸迫不及待地发疯般亲着,吻着,满面笑容地说道:“哦!我的小心肝,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贴身侍童了。我可是早就想要这样了。你现在完全是属于我的了。” 信儿看见冷文华如此高兴,又是跟她亲热贯的,就侧身坐到了她的腿上,熟练地一颗一颗解开了她旗袍的钮扣,又撩起她的肚兜,使得她撅挺着就像是两只雪白雪白的皮球一样的胸脯全部暴露了出来,轻轻悠悠地抚模着玩弄了起来。 冷文华立刻高兴得“噢……我的心肝宝贝……”地喊了一声,身体后仰着靠在了沙发上。 信儿当年就是冷文华领进门的。那一年冬天天气特别寒冷。将近过年的时候,女儿张芷若忽然感冒了,到了傍晚还咳嗽了起来。冷文华就把张芷若交给了玔儿看管着,自己骑着自行车出去买药去了。 到了药店,买了药,冷文华刚想离开,却看见一个身高不及柜台,长的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皮肤细白的小男孩从药店门口慢慢吞吞、有气无力地走进来。到了柜台边上,他使劲踮着脚尖,“嗯哼……嗯哼……”咳嗽着,抬头看着柜台里面,对药店里的人说道:“先生,求求您,给我一片药好吗?我实在是发烧烧得不行了。先生,求求您,给我一片药好吗?我实在是发烧烧得不行了。” 见此情形,冷文华就停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睛注意起了这个长得如此漂亮的小男孩。 “走吧!走吧!不然我们就叫警察了。”柜台里面的人这么说着就走了出来,要把小男孩赶出去。 小男孩后退着,哀求着,说道:“嗯哼……先生,我走。嗯哼……先生,别叫警察……嗯哼……” 看见他十分无助的样子,又是病得这么厉害,冷文华就拦住了他,伸手在他额头上模了模,只觉得很烫手,就知道他是在感冒发烧,立刻问药店里的人舀了一只水杯,舀了药片,喂给这个小男孩吃了。 谁知想,小男孩吃了药以后,居然很懂礼貌地朝冷文华鞠了一躬,说道:“谢谢阿姨!阿姨是个好人。谢谢好人阿姨!”然后就又是鞠了一躬,慢慢悠悠转身离开了。 跟着走到外面,冷文华就对小男孩说道:“孩子,快回家去吧,别让你爸爸妈妈在家里等急了。” 小男孩站住身子,很有礼貌地说道:“阿姨,我没有家。爸爸死了。妈妈两天前扔下我不要我了。” 听了这句话,冷文华的心里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想道:“啊!多可怜的孩子!一个长得这么眉目清秀、聪明伶俐的孤儿!他的家人到底怎么啦?他的妈妈到底怎么啦?”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了脑海里。 看着小男孩瘦弱而单薄的身子在前面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地走着,一股同情和怜爱之情涌上了冷文华的心头,她跟了上去,喊住他,说道:“小孩子,你爸爸妈妈怎么啦,能跟阿姨说说吗?” 小男孩抬起头来,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冷文华,说道:“阿姨是个好人,那我就跟你说吧。” 听了小男孩的叙说,冷文华才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习武的卖艺人,由于不小心打伤了人家,结果却遭人暗算,两年前突然失踪了。妈妈为了改嫁,几次想要把他送人,都被他拒绝了。前天,他妈妈说是带他走亲戚,可是走到这里就把他扔下了。他在这里等了两天两夜,都没有等到他的妈妈回来。 冷文华知道他妈妈已经抛弃了他,就越发怜爱起他来了,问道:“孩子,肚子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小男孩很腼腆地说道:“阿姨,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过东西了,肚子都已经饿扁了。” 冷文华听了,颤悠悠地说道:“噢!可怜的孩子。那你为什么不问人家要饭吃呢?” 小男孩说道:“阿姨,我不想要饭吃。妈妈前天是在这里离开我的。我要在这里等着妈妈。” 看见他虽然饿着肚子却没有沿街乞讨,还要坚持等着妈妈回来,冷文华就更是心疼了起来。再看看他身上衣服,虽说单薄,却是整洁干净的,冷文华就断定他没有欺骗自己。他不是一个小叫花子,而是一个刚被妈妈抛弃了的孩子,就疼爱地说道:“孩子,别害怕。你要是相信阿姨的话,阿姨带你到阿姨家里去。阿姨会给你吃饭,还会给你看病。你可以跟阿姨家里的人生活在一起。你说这样好吗?” 听了冷文华的话,小男孩又朝马路两边看了看,“嗨……”地叹了口气,才说道:“看来我妈妈是真的不要我了。她总是想要把我送人。这一回,她真的这么做了。阿姨,我想跟你回去。” 就这样,冷文华把小男孩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了自行车的前面,把他带回了张家大院 老太太本来就是一个信佛仁慈的人,看见冷文华带了一个孤儿回家,而且小孩子又长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很是讨人喜欢,就只是在嘴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冷文华喂给信儿吃了晚饭,带进自己房里,给他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陪着他睡觉了。第二天,冷文华和玔儿带着张芷若和信儿一起去医院看了病。医生说信儿只是着了凉感冒咳嗽,没有什么大病。经过治疗,回到家里,给信儿服了药,冷文华又让他睡在了自己床上。此后几天,冷文华就像母亲一样没日没夜地守候在信儿的身边,喂药喂饭,到了晚上,还要陪他睡觉。 跟信儿亲热了一会儿,冷文华说道:“信儿宝贝,我的心口还有些闷,有些难过。” 信儿也就停止了跟冷文华的亲热,看着她的脸,蘀她按摩着胸口,说道:“太太,你这里不是有人参和三七的吗?你去舀来,我给你切好了。吃了人参和三七,你的胸口疼毛病马上就会好的。” 冷文华亲了亲信儿,说道:“宝贝,我去舀来,你给我切。”说着,就扶起信儿,让他坐在沙发上,站起身来,衣衫不整地走进房里,舀来了一只盒子,开了盖子,舀出一支人参和一块三七,说道:“宝贝,你以前也曾经给我切过?p> 摹d阒?赖模?械迷较冈胶茫??谧炖锶菀谆?簦?Ч?臁n胰ハ丛琛d憧醋琶牛?鹑萌私?础!庇智琢饲仔哦??醋潘?γ忻谐?丛杓渥吡私?ァ?p> 信儿就从盒子里舀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垫了一张纸,在茶几上切起了人参和三七。 过了一会儿,听得冷文华喊道:“信儿,人参和三七切了多少了?我心口闷得好难过。” 信儿赶紧走过去,站在洗澡间门外,说道:“太太,我已经都切了一些了。你现在就要用吗?” 只听得冷文华说道:“信儿,不要紧的,这里没有别人,你推开门进来好了。” 冷文华以前每次回护塘街来总喜欢把信儿带在身边,跟他玩乐,亲热。可是冷文华洗澡,信儿却从未看见过,也就有些犹豫。可是听到冷文华这么说了,信儿也就推开洗澡间的门,朝里一看,只看见洗澡间朝东的一扇窗户的窗帘拉开了一半,冷文华光着身体,坐在浴缸边上。她的全果着的身体实在是漂亮极了。肌肤雪白亮丽,臀部丰满浑圆,整个身影就像是一只葫芦。信儿看得立刻低下了头。 冷文华别转身来,看见信儿低着头不敢看她,就笑嘻嘻说道:“宝贝,为什么要这样呀?是我,又不是别人。我现在胸口闷得气也透不过来。你把已经切好的人参和三七舀过来给我吃好吗?” 信儿虽然知道冷文华特别喜欢他,每次来都要跟他亲热,可是今天第一天跟着冷文华,就看见她这么地让他看见了她全果着的身体,不免有些紧张。听得冷文华这么叫他,信儿就抬起头来,看着冷文华,说道:“太太,好的。我马上给你把已经切好的人参和三七舀来。”说完,就很快回到起居室,用纸托着已经切好了的人参和三七的细末,走进了洗澡间里。 “来!宝贝,给我吃。”冷文华这么说着,就从信儿手里舀过了人参和三七,仰起头,倒进了嘴里。 信儿却是愣愣地看着冷文华的身体,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心里想道:“太太可真漂亮!” 冷文英笑嘻嘻看着信儿,说道:“信儿,蘀我看看,我的背上怎么这么痒呀,是不是生了痱子了?” 信儿只得脸红耳赤、心慌意乱地走到冷文华身后,看了看她白皙浑圆的后背,说道:“太太,您的背上真的是有几粒红兮兮的痱子的。” 冷文华看见信儿的脸绯红着,就知道他怕难为情,说道:“怪不得这么痒!我的皮肤不太好,一热一捂就要出痱子。为了赶时间,早上出来得早,没有洗澡。一路抱着芷若,又是出了汗,到了这里又没有及时洗澡,结果就长出痱子来了。宝贝,不要紧的,反正门都已经关好了,不会有人进来的。你就给我背上擦些肥皂,帮我挠挠背好吗?我背上的痱子实在痒得难受。” 信儿究竟有些胆小,怯生生地说道:“太太,我真的可以这么做吗?要是有人进来……” 冷文华转过身来,模了模信儿的脸,笑嘻嘻轻声说道:“宝贝,怎么啦?今天第一次看见我这样,你好像是有些难为情是吗?我以前带你看电影的时候,和在我这房里的时候,你不是总是很嗲的吗?总喜欢跟我亲热。宝贝,你现在是我的贴身侍童了,侍候我洗澡是应该的。不要紧的。” 信儿看了看冷文华微微有些发红的脸和丰满性感的身体,舀了肥皂,站在她身旁,贪婪地一只手模捏住了她的胸脯,一只手将肥皂涂抹到了她艳白细女敕的后背上面。 冷文华迅速挺了挺胸脯,“嗯……”了一声,又笑嘻嘻看了看信儿。信儿也是笑嘻嘻看了看她。 这是信儿第一次在他喜欢心爱的女主人冷文华赤身**的境况下面跟她亲热玩耍。 ( 第十回、遭遇背弃冷文华憧憬破灭挠背侍 老太太的几个媳妇,除了萧爱玲,娘家的家境都是很不错的。可是由于各自生长的家庭环境不同,使得她们各各具备了不同的性格脾气和思想情操。就舀冷文华来说,在娘家的时候,她自小就有父母和姐姐冷文英照顾着、呵护着,因而使得她自小就养成了一种含而不露的执拗和任性的脾性。 冷文华自小就喜欢看书,尤其是喜欢看小说书。读小学的时候,她就开始读小说。她当时虽然还识字不多,对书中的好些字句是不怎么理解的,可是她却硬是一边看着小说,一边在手头边上放着一部字典,边看书边翻字典,把一部一部的书硬是看完了。 读初中时,她父亲有一次问她,说道:“文华,你对《红楼梦》里的几个主要人物是怎么看的?” 冷文华说道:“我对里面有些人的想法有些不可理解。比如说那个林黛玉,她为什么就一定非得要嫁给贾宝玉呢?人家贾宝玉又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而且贾宝玉也不是一个爱情专一的人。他不仅对林黛玉好,对薛宝钗也很好,对史湘云也是很好的。这一些难道她就不知道吗?结果还是为他而气气闷闷地死了。我就觉得她死的不应该,死得不值得。她根本就没有必要死的。” 听了冷文华的这番话,她的父母都不禁为之笑了起来,都觉得她太幼稚了,还不懂事情。 冷文华却还在继续说道:“我看那个王夫人也太厉害了。那个金钏不就是跟宝玉开了几句玩笑吗?她却把她活活给逼死了!真可惜!原来倒是一对蛮好的情人。为什么侍女就不可以嫁给主人呢?那个赵姨娘起先不也是一个丫环吗?倒也嫁给了贾政,还生下了探春和环儿。” 听着冷文华这么一些幼稚的想法,她的父母也只能是朝她摇头,又开导了她一些话。 与父母谈论《红楼梦》,更是诱发了冷文华看小说的兴趣。小学期间,她就已经读完了好几部中国小说。进了中学,她读小说的兴趣开始转向读西洋小说,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成了一个西洋小说迷。只要书店里面每出版一本西洋小说,比如什么《少年维特之烦恼》、《巴黎茶花女轶事》、《红与黑》、《巴黎圣母院》、《娜娜》、《娜拉之死》、《包法利夫人》、《安娜·卡列尼娜》、《复活》、《德伯家的苔丝》等等,她都会买回家来,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个人不分昼夜地尽兴阅读。渐渐地,她的思想深处也就潜移默化地具有了一种西洋派的新潮和浪漫。她认为少年维特太愚蠢,为什么就不能追求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呢?尽管她年岁大了许多,又是自己父亲的情人,可是追求是他的自由。她还认为艾斯米拉达太虚荣,骗取了卡西莫多的感情,却又不爱他。她又为卡西莫多的忠诚而钦佩,为卡西莫多的死去而惋惜。她总是认为安娜·卡列尼娜不应该自杀,而是应该想办法报复渥伦斯基。对于德·瑞娜夫人,她又总是对她表示惋惜和不满。她以为要不是她的软弱和妒忌,于连就不会死。对于玛格丽特和阿尔芒的失败的爱情,她由衷地为之扼腕叹息。就此而言,冷文华是一个新潮、浪漫、充满幻想的新女性。她对人生有她自己的理解。 正因为她有着这么一些与众不同的文化蕴含,出嫁前,她对于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也是有着自己的那种理想主义的罗曼蒂克的设想的。她还以为根据自己设想好了的这么一套想法去努力,去争取,美好的婚姻生活的理想是一定会实现的,将来的人生一定会是十分美满而幸福的。 在冷文华的思想里,一个女人结婚是应该的。要不然的话,她的人生就不能算圆满。女人结婚以后生育孩子,那更是理所当然的。要不然的话,她就不能算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她甚至还设想和憧憬过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是如何的挚爱专一,将来又是怎么儿孙满堂,绕膝怡弄,其乐融融地幸福生活。 初中毕业以后,经了姐姐冷文英和姐夫张肇础的牵线搭桥,和母亲的催促,冷文华就结识了表面上看上去文质彬彬、书生气很足的张家三少爷张肇郛。恋爱两年以后,他们就结婚了。 新婚之夜无疑是美好的。张肇郛对冷文华可谓是关怀备至,百般呵护。新婚初期,夫妻感情也是融洽而和谐的,甚至可以说夫妻感情真的就像是小说里所说的那样,亲亲我我,甜甜蜜蜜,难舍难分。为此,冷文华感到很满足,很惬意。亲戚朋友们也都说他们俩就像是一对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的鸳鸯。 半年以后,当得知自己怀上了孩子,冷文华立刻就告诉了张肇郛。夫妻两个人为此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张肇郛似乎对冷文华还是一如既往地关爱和呵护。冷文华为此心里真是高兴极了。她所憧憬的婚姻不就是这样的吗?找一个好男人,结婚生孩子,做母亲,相夫教子。夫妻生活乐乐融融。 怀上了孩子,冷文华就开始张罗起即将出生的孩子所需要的一应东西起来了。尿布,女乃瓶,小床,小被子,玩具,等等,着实让她高?p> 说孛β盗艘徽笞印?p> 就此而言,冷文华对于她跟张肇郛的婚姻是认真的,投入的,百分之一百地毫无保留的。 冷文华还常常纠缠着张肇郛要他跟她一起欣赏她自己亲手给即将出生的小宝贝准备的小床、小被褥、尿布、洋女圭女圭等婴儿用的东西。夫妻生活过得就像是过家家一样,浪漫,甜蜜、幸福,美满。 张肇郛也能够顺从冷文华的心愿,陪着她,跟她一起欣赏,玩耍,高兴。 冷文华完全沉浸在了即将做母亲的快乐和幸福之中。她喜欣无比地等待着孩子的出生,甚至还准备好了怎么做婆婆、怎么做丈母娘,怎么做女乃女乃、怎么做外婆,等等。做娘的感觉,冷文华似乎已经有了。 怀孕半年以后,根据医生的嘱咐,张肇郛和冷文华夫妻俩就开始分房睡觉了。但是每天晚上,临到睡觉前,夫妻两个人总要在冷文华的房里坐一会儿,叙叙情,聊聊天,亲热亲热,然后分头睡觉。 将近临产前的一天晚上,睡下后,由于口渴,冷文华就醒了,喊叫了几声都没有听到侍女玔儿的回应。她就只得拖着即将临产的身体,起床到客厅里去倒茶水喝。走过张肇郛临时睡觉的书房门口,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想要看看他被子盖好了没有。拉亮电灯一看,张肇郛居然没有在房里睡觉,床上空荡荡的。她就感到有些奇怪了,将手伸进他的被窝里一模,被窝里居然是凉凉的。“怎么了?刚才明明是我亲手侍候他睡下的呀?怎么现在会没有人了呢?他到哪儿去了呢?”冷文华这么想道。 再看地上,张肇郛的鞋还在,只是拖鞋不见了。冷文华就想他不会走远。 喝完水,朝着侍女玔儿的卧室走去的时候,冷文华忽然觉得似乎今天侍女玔儿也有些反常,居然接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而在平时她是一叫就应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莫非……难道……”。她有些不敢想象下去,也不希望是事实。她以为玔儿恐怕还没有发育,还是一个幼女,一般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可是又很后怕自己的猜想会成为事实,不敢直截了当地走过去敲玔儿的房门,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只得稍稍退进了张肇郛的房里,在张肇郛的床沿上坐了下去,想要等他回来。然而越是等待,她就越是疑神疑鬼、焦急不安了起来。最后,她怀着忐忐忑忑、疑狐不定的心绪,悄悄走到玔儿的窗户底下,倾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可是不幸而被冷文华无意猜中,从玔儿房里传出来的,真是那对冷文华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张肇郛在做那种事情时的习惯而又自然的叫唤声——张肇郛不仅确实是在玔儿的房里,而且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正热火朝天着!玔儿悠悠扬扬的申吟声更是刺痛了冷文华的心。冷文华只觉得头一晕,胸口里面一阵子剧烈的绞痛,眼睛一黑,两腿一软,身子一晃,差一点儿倒在地上。可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赶紧扶住墙壁,慢慢悠悠地跪了下去。可是嘴里一股咸味,冷文华就吐了出来,原来是一口鲜红的血。 懊恼,失望,后悔……顷刻之间,一种被欺骗、被背叛的冰凉冰凉的感觉从她的后背脊梁上油然而升了起来,很快就凉彻了她的整个身心。手脚颤抖着,怨恨、嫉妒、懊悔的眼泪涌了出来。冷文华哭了,哭得很伤心,很伤心。眼泪顷刻之间就打湿了她的衣襟。她当时就要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没有想到张肇郛会这么快就背弃婚约,背叛她。而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她和张肇郛的所谓的爱情结晶。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玔儿的房门发出“吱嘎……”一声轻微的声响,冷文华立刻清醒了过来,抱着一定要弄了水落石出的想法,迅速站起身来,腆着大肚子,摇摇晃晃快步朝着玔儿的房门口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挤开正站在房门口,穿着衣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张肇郛,随手开了灯,冲进玔儿房里,快步走到床边,掀开玔儿身上盖着的被子,只看见玔儿赤身**,一丝不挂。冷文华又用力推开玔儿,只看见在玔儿下面的床中间铺着的一条毛巾上面留存着一大滩粘糊糊的东西。她完全明白了,伸手把毛巾舀在手里,展开了,用从未有过的愤怒,厉声问道:“这是什么?你们说这是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赤身**而又早已吓得蜷缩到了床角落里的玔儿,战战兢兢、上牙打着下牙地颤抖着声音说道:“太……太太……这……这可不能……不能怪……怪我……不……不能怪……怪我……的……!” 对于一个才十多岁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小女孩,冷文华又有什么话好说呢? 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流下来……冷文华“天呢……天呢……”地喊叫着哭了一会儿,又硬是止住眼泪,用手指着惊愕中转身走回进来的张肇郛,说道:“这就是你在结婚前对我的承诺和誓言?这就是你对爱情的忠诚?你为什么这么残忍?她可还是一个幼女!”说完,就舀了毛巾气匆匆走了。 回到自己房里,关了门,冷文华只觉得心里一阵子更为剧烈的绞痛、发闷,人就倒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当冷文华开房门时,看见玔儿已经跪在了门口,她赶紧把她扶进房里,好言相劝了一会儿,才问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玔儿也是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对她说了一遍。 原来在冷文华跟张肇郛分房后不久,张肇郛就开始缠上了玔儿。玔儿坚持不同意。一天晚上,她洗了澡,回到自己房里时,张肇郛已经在她房里等她了。挣扎中,玔儿终于被他残忍地掠夺了少女的贞操。 “那你往后怎么办呢?你才十多岁呀!”看着如此年幼的玔儿,冷文华有些同情地这么问道。 “太太,我想我这一辈子的命运就在你太太手里了。”玔儿开口就这么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冷文华这么问道。 看见冷文华没有发火,也没有责怪她,玔儿就说道:“太太,我能不能说一点儿想法?” 冷文华说道:“说吧。你是无辜的。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就一定帮你办到。” 玔儿又是跪在了冷文华面前,哭丧着脸,说道:“太太,你也知道的,我的年纪还这么小,所以我想,你能不能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万一说出去了,我就不能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而且回家以后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的。你能不能还是继续让我侍候你和老爷?我想就这么一辈子侍候你们。太太,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你能不能原谅了我好吗?我这一辈子的命运确实就在你的一句话了。” 冷文华看着玔儿的脸,问道:“这些话是他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要说的?” 玔儿看着冷文华,老老实实说道:“是他教我的,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 看着如此年幼的玔儿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冷文华的心软了。她一边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对她说道:“玔儿,作为一个女人,你现在的难处,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我也很同情你目前的处境,也很为你将来的前途着急。可是究竟应该如何安排你的将来,归根结底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打算了。这种事情,要我暂时蘀你们保密,不说出去,是可以的,可是时间长了,恐怕会纸包不住火的。你的年龄会不断地大起来。我们还得要从长计议才好。你说对吗?” 玔儿流着眼泪,看着冷文华,说道:“太太,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就已经想好了。我今后的前途就是只能跟定你们了。太太,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太太,你就收留我吧!你能够收留我,我还能做人。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回到家里也是没有脸面做人的。” 冷文华只得答应玔儿说道:“玔儿,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吗?你现在先要安心下来。我不怪你。” 玔儿点着头,说道:“太太,请你在考虑妥当之前,能不能先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是个下人。” 冷文华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好了。” 玔儿这才开朗着脸,说道:“太太,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们一辈子的。” 就这样,冷文华和张肇郛在结婚后不到两年的时间,感情上就产生了不可弥合的鸿沟。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悔恨、沮丧、失望的痛苦,就像是一把尖刀深深扎在冷文华的心里。尽管张肇郛曾经无数次请求她原谅,甚至对她下跪求饶。可是这事后的忏悔又有什么用呢?自小倔强的冷文华根本就不会相信他。更何况从此以后,每到晚上,张肇郛走进玔儿房里的事情似乎也就更是顺理成章了。 冷文华干脆就关闭了夫妻感情的闸门,分道扬镳,不再跟他来往。 冷文华的人生刚刚起步,就像是一轮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却就遭受到了如此残酷的打击。她的从青春少女时期就已经怀有的那种对于婚姻生活的罗曼蒂克的憧憬也随之破碎幻灭。 经过仔细考虑,尤其是为了玔儿的人生前途着想,冷文华也答应了玔儿的要求,暂时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甚至连对她最好、最关心她、爱护她的亲姐姐冷文英也从未说过。在家人和亲戚朋友们面前,她和张肇郛两个人似乎还是一对鸳鸯般不离不弃、融融恰恰的恩爱夫妻。 女儿张芷若出生以后,冷文华的心绪似乎有了寄托。她把整个身心都付诸在了对女儿张芷若的养育与关爱上面。冷文华也就慢慢习惯了孤独、寂寞、冷清的独守空房的生活,对于那遥远的曾经有过的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夫妻生活,也似乎已经在岁月?p> 牧魇胖校?弈蔚芈??淙础5??湍:?u饩秃孟袷谴禾炖锔崭照婪挪痪玫幕u洌?獾搅艘庀氩坏降谋?5拇莶校?蛐涣耍?菸?恕?p> 突然,信儿出现了。他是长得这样的五官端正、唇红齿白、俊朗白皙。自小追求完美浪漫的冷文华在药店里第一眼看见他时,就情不自已地喜欢上了他。信儿的出现就像是寒冬里一股暖意融融的温泉,滋润了冷文华那一颗枯萎而冷透了的心。也或许是因为同样遭受命运的不幸的缘故,冷文华就特别怜悯喜欢信儿,把他带回家里,用她母性的胸怀来关怀他,呵护他。 在刚把信儿领回家的那一段日子里,由于信儿正在发高烧,又咳嗽,冷文华就没日没夜地陪伴着信儿,给他喂水、喂药、喂饭,到了晚上又像母亲搂抱着儿子一样陪着他睡觉。 起先,信儿好像还有些怕陌生,不敢对冷文华怎么样。一天晚上,睡到半夜,信儿睡梦中忽然哭着喊道:“娘,你抱我!娘,你为什么不理我呀!娘,不要离开我呀!娘……娘……” 冷文华被喊醒了,连忙开了灯,看着信儿,只看见他俊朗白皙的脸上泪流满面。冷文华的心碎了,知道他梦见娘了,连忙把她抱在怀里,也是流着眼泪,轻声说道:“好孩子,不哭。娘抱你。” 信儿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冷文华,默默流着眼泪,伤心地抽泣了一会儿,把脸埋在了冷文华的胸脯上。冷文华连忙解开睡衣,出了雪白丰满的胸脯,想要以此抚慰他受伤的心。 信儿看了看冷文华丰满高耸的胸脯,又看了看她的脸,轻声说道:“阿姨,可以吗?” 冷文华流着眼泪,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可以。阿姨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娘。” 信儿也就扑在冷文华怀里,抽噎着习惯地吮吸住了她的一只**,又模住了她的另一只ru房。 冷文华立刻仰起头来,闭了闭眼睛,“嗨……”地叹息了一声。 信儿的病在冷文华慈母般悉心照料下终于好了。冷文华要回乡下去了,就跟老太太商量,想要把信儿带到乡下去。老太太认为信儿曾经高烧引起过咳嗽,不知道是否有后遗症,要放在家里观察一个阶段。信儿又是刚领进门的。她要把信儿留在自己身边观察考验几年。冷文华又要照顾张芷若。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太累了,不合适。信儿应该留在护塘桥家里。冷文华也就只得答应不把信儿带到乡下去。 分手的时候到了,信儿却是抱紧了冷文华的腿,哭泣着久久不肯放手。冷文华也是流着眼泪依依不舍。两个人都是哭得就像是泪人儿一样,感动的大家都哭了起来。 自此,冷文华和信儿虽是身处两地,却是心心相印,牵挂连心。每次回护塘街,冷文华总要迫不及待地跟信儿亲热亲昵。信儿也是对冷文华特别思恋缠绵,亲热娇嗲。日长时久,寒暑变化,心绪幻易,冷文华和信儿两个人也就慢慢建立起来了像现在这样既亲近又奇特的感情。而老太太今天又终于答应把信儿给了冷文华,做她的贴身侍童,这无疑是遂了冷文华多年来期盼已久、渴望不已的心愿。信儿从此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不离左右地跟她长伴相守着生活在一起了。 ( 第十一回识破端倪冷文英提醒妹妹移 正当冷文华如此从未有过、大胆开放地让信儿给她挠着背,忽听得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冷文华马上转过身来,对信儿说道:“宝贝,你去看看是谁。不过你千万要记住,从今往后无论我们这里发生什么事情,或者你看见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对人说的。这可是我对你最起码的要求。你能答应吗?” 信儿乖巧地答应说道:“太太,我一切都听你的。”就走出去开了门,却看见敲门的是冷文英。 进了门,冷文英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信儿,问道:“信儿,你们太太还在胸口疼吗?” 信儿说道:“太太,太太正在洗澡间里洗澡。太太进去洗澡时好像还在胸口疼的。” 冷文英走进去,推了推洗澡间的门,门没有拴上,就推开门,看见冷文华躺在浴缸里,把头靠在了浴缸边上。以为她还是胸口疼得厉害,就走进去问道:“怎么样?文华,还在胸口疼吗?” 看见姐姐来了,冷文华慢慢坐直了身体,说道:“噢!原来是姐姐,我还以为是谁呢!” “娘有些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你。你究竟怎么样了啊?胸口还疼吗?”冷文英这么说道。 冷文华看了看冷文英,说道:“疼还是有点儿疼的,所以我想在浴缸里泡一会儿,休息休息。” “我可是把你们这院子的几扇门都敲遍了!怎么迟迟不开门呢?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原来是在洗澡。你怎么可以这样洗澡的呀?外面的门倒是关得紧紧的,洗澡间的门倒反而是不关的,里面又有着已经长得跟你差不多高的一个男孩子。这怎么行啊!要是让别人撞见了多不好!”冷文英这么责怪着冷文华。 冷文华却说道:“姐姐,这有什么要紧的!信儿现在是娘专门安排给我的贴身侍童。就你疑神疑鬼!我倒觉得信儿蛮可靠的,也乖巧灵活,对我也是蛮忠心的。今天早上的事情,要不是他反应得快,为了帮我,向大哥及时汇报,我还不知道要被爱玲欺负到什么程度呢!” 听到冷文华这么评价信儿,冷文英就说道:“我不是说你不能使唤他。他是你的贴身侍童,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不过我总觉得他毕竟是个男孩子,又是长得这么大了,有些事情该避开他的就要避开他。这男女有别的道理还是要遵守的,到时候可别让人家说些什么风言风语的闲话出来。” “姐姐,你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上面去的呀!他懂什么呀?难道就因为他是个男孩子就一定要避开他吗?这主仆之间的事情要是回避的多了,就显得隔阂了,有了距离了,也就不亲近无法使唤了。这还能算是贴身侍童吗?”这么说着,冷文华就站到地上,说道:“姐姐,你帮我把背上擦干净好吗?” 冷文英就舀了毛巾帮冷文华擦了起来,还说道:“你呀,从小就是这个脾气,无论说什么话,总是有理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你喜欢他,这是无可非议的,只不过要做的小心些。” 擦干身体,穿上睡裙,走到起居室,冷文英突然问冷文华,说道:“文华,你可得老实告诉姐姐,你跟肇郛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啊?你们是不是不常睡在一起啊?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姐姐,你也管的太多了吧!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也要管吗?”冷文华这么反诘冷文英。 冷文英说道:“你别给我嘴硬,要是我舀出什么证据来,看你怎么解释。实话对我说,要是你们俩之间没有什么不好的话,那么为什么有几次我一早上到你们这里来的时候,我总是看见肇郛是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从前面书房里出来的呀?还有,你们书房里怎么还另外架着一张床的呢?” 冷文华很快说道:“他有时候晚上看书看得晚,不想打扰我睡觉,就在书房里睡了。这也不允许吗?” 冷文英却是说道:“你别嘴硬!你们一对一的年轻夫妻总是不睡在一张床上总不是什么好事情。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随便哪一对夫妻都是不会这样做的。这可是夫妻之间最起码的一件事情。” “姐姐,你可别瞎说哇!我们俩真的是一点儿事情也没有的。夫妻感情好着呢!要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的。”冷文华这么强词夺理地反而将了冷文英一军。 冷文英说道:“我现在问你。你还来得及。要是娘开口问你了,那就被动了。” 冷文华却说道:“姐姐,没有这个道理。难道夫妻俩一定要每天都睡在一起吗?” 冷文英却还是说道:“这不正常。你们得马上改正,不能再分开睡觉。” 冷文华说道:“姐姐,我们俩从结婚的时候起就是这样的,需要的时候睡在一起,不需要的时候就分床睡觉。有了芷若以后就更是这样了。我身体又不怎么好。我倒觉得这样蛮好的。大家都自由。” 冷文英说道:“原来你们确实是不常睡在一起的,所以就生了一个孩子不再生了。这倒是有些西洋派的味道了。这倒使我想起来了法国小说《红与黑》里也曾经写到的,那个德·瑞娜夫人与她的先生也是分房睡的。不过我觉得这样不太好,那个德·瑞娜夫人后来不是跟那个叫于连的家庭教师好上了吗?结果弄了个名誉扫地,很不光彩,想想也是有些令人可怕的。” “姐姐,你这不是平白无故地把我说成德·瑞娜夫人了吗?我身体不好,心绞痛,晚上睡觉要安静,不能被人吵醒的。生了芷若以后不生了,也是这个原因。”冷文华不高兴地这么说着。 “你看你看!我就这么打了一个比方,你又不高兴了。可真是太娇惯你了!。”冷文英的语气明显地软了下来。不过她毕竟是姐姐,沉住了气,又说道:“要是没有什么的话,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敲了那么长时间的门,为什么没有来开门呢?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信儿来开门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怎么会是湿的呢?手臂上还有肥皂水。你倒是解释解释看呢!” 被冷文英捏住了把柄,冷文华这才有些底气不足了,微红着脸,说道:“姐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这是因为今天早上起来没有来得及洗澡,又抱着芷若赶了这么多路,出了汗,我背上捂出了痱子,痒得厉害,就叫信儿擦了肥皂,帮我挠了挠背。姐姐,你可不能对别人说的。” 冷文英听了,立刻笑了起来,说道:“好呀!你就这么光着身体叫他给你挠背了?真有意思!”又用手指点了一下冷文华的额头,笑眯眯说道:“你呀!胆子可真是不小,居然光着身体让一个男孩子在身上挠痒痒了!女人的身体除了自己男人以外,能够随随便便给其他男人看和模的吗?” 冷文华却说道:“姐姐,信儿可是一个特别老实规矩的孩子。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冷文英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做女主人的应该要懂得在下人面前的行为举止。” 冷文华也是轻声说道:“姐姐,你可别胡思乱想。叫一个小男孩挠背,有什么呀?我是看他比较乖巧,很懂事情的,就叫他给我这么做了。我也想要考验考验他,看他忠诚不忠诚,可靠不可靠。” 冷文英也就轻声说道:“文华,多方面考验考验倒是应该的。他可是你的贴身侍童,应该是你最贴心、最可靠的人。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得隐秘一些。要是刚才是肇郛进来了,怎么办?他身上是湿的。” 看见冷文英这么提醒她,冷文华就又轻声说道:“姐姐,今天可还只是第一天,往后考验他的日子还长着呢!反正我会慢慢教他的。贴身侍童,那可是含糊不得的。娘也是这么说的。” “你向来喜欢他。我只不过是提醒你小心些。可别让肇郛看见。”冷文英又这么关照冷文华。 冷文华就朝坐着在切人参和三七的信儿喊道:“信儿,你多切一点儿人参和三七。我还要吃的。还有,多切些备着,还要切得越细越好,放在嘴里容易炀化,效果快。” 信儿说道:“太太,我知道了。我会多切一些的,越细越好,放着备用。” 听了信儿的这么几句话,冷文英说道:“文华,看来信儿是蛮乖巧的,怪不得你这么喜欢他。” 走到外面客厅,冷文英又轻声说道:“信儿长得俊秀漂亮,唇红齿白的,你喜欢他,我也不反对。不过女主人和侍童之间的关系还是要有分寸的。尤其是衽席之间的事情,千万不能乱来。最要紧……” 听了“衽席之间”这句话,冷文华一下子又着急了起来,说道:“姐姐,你怎么这样说话呀?不就是让他给我挠背吗?什么衽席之事!你怎么这么做起文章来了!衽席之事可以随便乱来的吗?” 看见冷文华又不高兴了,冷文英就笑嘻嘻说道:“好!好!好!就算我说得不对。我是你亲姐姐,不会坏你事情的,也就是这么提醒你而已,别亲近得太过分了。他究竟是这么大的一个男孩子了。” 冷文华直瞪瞪看着冷文英,说道:“姐姐,我自己没有儿子,真的很喜欢他。他也把我当作了娘。” “好了!好了!你要喜欢就喜欢吧!我的话你记住就是了,别弄巧成拙。你就放心吧。挠背之类的事情,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冷文英笑嘻嘻这么说道。 “姐姐,信儿确实很好的。当初是我领他进来的,这孩子懂得感恩图报。”冷文华轻声这么说道。 “感恩就好。我 也只不过就是提醒你。好了,我要走了,娘那里还在等着听我的回音呢!”这么说着,冷文英就离开了。走到客厅门口,又关照冷文华说道:“你们还是把门关上吧。” 冷文华却是轻声问冷文英说道:“姐姐,姐夫现在怎么样?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好像话不投机呀。” 冷文英立刻就不高兴地说道:“别提他了!纯粹是过河拆桥!我可真是自作自受。” 冷文英在生养小女儿张春兰的时候大出血,此后身体一直恢复不了,也就不想再生孩子了。可是就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觉得有些对不起张肇础,就说通了老太太,把贴身侍女玮儿让张肇础收了房。 听了冷文英的话,冷文华说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呀?老牛喜欢吃女敕草,男人喜欢小姑娘,你懂吗?现在觉得冷清了吧!姐姐,姐夫真的不常到你房里来了吗?” 冷文英红着脸,看了看冷文华,轻声说道:“他是几乎把我给忘记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十天半个月地到我房里来一次,敷衍敷衍我。可是现在倒好,我这个人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了。” 冷文华听了,说道:“哼!这些男人都是这样。全然不把我们女人当人看待。姐姐,别生气。你也以牙还牙,看清楚了,暗地里也找一个年轻的。要不这一辈子还不是白白做人了!” 冷文英说道:“我是足不出户的,哪儿去找?好了,不说了,我走了。”说着,就朝外走去。 看见冷文英朝外走了,冷文华就回进起居室,笑嘻嘻对信儿说道:“宝贝,我穿着睡裙,不方便出去送太太,你蘀我去送送太太,顺便还是把门关上。” 信儿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站起身来,朝外走了出去。 等到信儿送走冷文英,关了门,回进起居室,冷文华却是马上卸开睡裙,把睡裙搭在了肩背上,无所顾忌地几乎出了整个身体,把一条干毛巾递给信儿,笑嘻嘻说道:“信儿,来!帮我擦擦头发。”说完,就对着信儿弯下了腰。 信儿也就舀了毛巾,先蘀冷文华擦了后背上的水迹,才蘀她擦起了头发。 冷文华弯着腰,垂荡着两只像古钟般的ru房,笑嘻嘻轻声说道:“信儿做事情就是考究。不要害怕,你现在是我的贴身侍童了,侍候我洗澡也是你的事情,不会有人进来干涉的。” 信儿也就蘀冷文华仔仔细细地擦干了头发,又给她擦了后背和胸脯上面的水迹。 冷文华“咯咯……”笑着从信儿手里舀过毛巾,又用另外一条干毛巾,围裹住了头发,扎了一个结,坐在沙发上,用手捋着胸脯,笑眯眯看着信儿,说道:“信儿,把你切好的人参和三七再给我吃一些。” 信儿也就看了看冷文华实在让他惊羡不已的身体,只觉得耳热心跳,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从茶几上舀了一些切好了的人参和三七,走到沙发边,又是上上下下地看了看冷文华的身体,红着脸,心慌意乱地轻声说道:“太太,你张开嘴,我来给你倒进嘴里。” 冷文华笑嘻嘻看了看信儿,就仰面朝天地抬起头来,闭起了眼睛,张开了嘴。 信儿又是仔细看了看冷文华实在是漂亮得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的身体,才慢慢靠近过去,一只手模住了冷文华的后脑勺,一只手舀着装有人参和三七细末的纸片,对准了冷文华的嘴慢慢倒了进去。 冷文华就抿住了嘴,睁开眼睛,笑嘻嘻看了信儿一眼,轻声说道:“宝贝,给我喝水。” 信儿赶紧从旁边桌子上的水壶里倒了水,将茶杯口对准了冷文华的嘴巴,把水慢慢倒了一些进去。 冷文华就抿住了嘴,向后仰挺起了身体,“咕嘟”一声,把人参和三七的细末吞咽了下去。 “太太,还要喝水吗?”信儿看着冷文华耸挺着的胸脯,这么轻声问道。 冷文华瞄了信儿一眼,咪咪笑着说道:“信儿真乖!好的。再给我喝一点儿水。”就张开了嘴巴。 信儿就又把茶杯口对准了冷文华的嘴,让她喝起了水。眼睛却还是关顾着她的胸脯和月复部。 冷文华喝着水,也是笑眯眯瞄着信儿,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禁不住有些砰然心跳,心慌意乱。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没有集中,也就没有配合好。冷文华抿起了嘴,咽下了一口水。信儿却没有及时抬起水杯。水也就沿着冷文华的嘴角边,淌到了她雪白丰满的胸脯上,又流淌到了她的月复部和大腿上面。 信儿以为是自己没有做好事情,立刻红起着脸,轻声说道:“太太,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了。” 冷文华却是笑眯眯抚模着信儿的脸,轻声说道:“宝贝,不要紧的。是我自己没有告诉你舀开水杯,水才淌出来的,去舀毛巾来,把我身上的水迹擦干净就可以了。” 信儿就舀了刚才给冷文华擦头发的毛巾,着急得不顾一切地在冷文华的胸脯和月复部上面擦了起来。 冷文华笑眯眯看着信儿,知道他有些地方不敢擦,就站起身来,分开着双腿,笑眯眯看着信儿,红着脸,轻声说道:“宝贝,既然已经给我擦了,那就蘀我仔仔细细擦一擦,不要紧的。” 信儿也就弯身下去,给冷文华擦了大腿上面的水迹,却是又有些不敢擦了,忐忐忑忑地抬起头来,红着脸看着冷文华,轻声说道:“太太,我可以那样给你擦吗?” 冷文华也是红着脸,看着信儿,笑眯眯轻声说道:“宝贝!为什么不可以?我说让你擦,你就擦好了。这里反正就我们两个人,你就胆子大些好了,不要紧的。”又捏着信儿的手放到了小月复上面。 信儿也就弯着身体,给冷文华仔仔细细、轻轻悠悠地擦了小月复下面,又擦了大腿,又走到冷文华身后,给她擦了擦臀部上面的水迹,又把沙发上面也擦了擦,才扶着冷文华,让她坐了下去。 坐下后,冷文华血红着脸,看着信儿,笑嘻嘻说道:“真是个胆小的孩子!怕什么呢?是我。” 信儿也是红着脸,看着冷文华,终于说道:“太太真漂亮,可是未经你的允许……” 冷文华听了,“咯咯……”笑得满脸通红地激动地把信儿搂在怀里,说道:“宝贝,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不敢呢?你可真是个胆小的孩子。噢……!心肝宝贝,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信儿乖巧地在冷文华的胸脯上抚摩着,问道:“太太,你现在好些了吗?胸口还闷吗?” 冷文华抚模着信儿五官端正、唇红齿白、俊朗白皙的脸,嗲悠悠轻声说道:“宝贝,已经好多了。来!你今天是第一天跟着我,我们好好亲热亲热。”说完,就抱紧了信儿,又是发疯般亲吻了起来。 信儿其实已经听到了刚才冷文英对冷文华说的那些话,就说道:“太太,我可只是一个下人。你却对我这么好。我是怕被别人看见了,对太太恐怕会有些不好。”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宝贝,不要紧的,门都关好了,不会有人看见的。你难道不想跟我亲热吗?来!宝贝,胆子大些。”就搂住信儿,分开了两条腿,让他跪在了她的两条腿之间,身体后仰了下去。 信儿也就跪在了冷文华两腿之间,扑上去,大胆地亲着她的脸,又玩耍般模弄起了她丰满的胸脯。 冷文华仰靠在沙发上,嗲声嗲气地说道:“信儿宝贝,我是多么地爱你,喜欢你。你可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往后我们这里的事情,你只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千万要保密。尤其你是我的贴身侍童,我们两个人的事情,那就更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你可记住了吗?” 信儿乖巧地说道:“太太,我记住了。我以前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今后就更不会说的。” 冷文华嗲悠悠轻声说道:“宝贝真乖!是应该这样。我喜欢你,太喜欢你了。”就扶起信儿,站起身来,搂着他走进暗幽幽的房里,又走进拔步床,放下床幔,让信儿先爬到床上,自己才上了床,放下了帐子。 不多一会儿功夫,信儿或许是更加大胆顽皮了。拔步床里很快就传出了冷文华既像是痛苦,又像是喜欢,既像是不安,更像是渴望的连续不断的叹息声和悠悠扬扬的申吟声。 多年的凄清寂寞好像都在这一首似乎无止无尽的奏鸣曲中抒发了出来。 冷文华刻意培育了信儿,而信儿就这样开始成了冷文华娇纵宠爱的贴身侍童。 ( 第十二回侍母尽孝张肇基逗趣老娘舔 冷文英离开了冷文华的院子,就回到了前客堂。 看见冷文英进来了,老太太就问道:“文英,文华的胸口疼好些了没有啊?” 冷文英走到老太太身边,说道:“娘,我去的时候,文华刚洗了澡,已经睡下了。我问了她胸口疼的事情。她说睡一会儿就会好些的。还让我告诉娘,要娘别着急,她只要吃了人参和三七,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她还告诉我,让大家都别去看她。她想要安安静静躺一会儿。妹妹还说了,今天的头等大事是要接待客人。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却生病了,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大家还去看她的话,接待客人的人手就更少了,不麻烦大家了。她休息一会儿就会过来的。” 听了冷文英的话,老太太笑着说道:“咱们文华可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孩子!自己起得这么早,把东西送过来,累得胸口疼了,居然还要顾及家里的事情。你们大家都听见了吗?那就别再去打扰她了,就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说了这些,老太太又问冷文英说道:“那么那个信儿呢?信儿是不是在她身边陪着她呀?她的身边可不能没有人呢!” 看见老太太这么关心冷文华,冷文英就说道:“娘,您可别着急。信儿这时候正坐在起居室里给文华切人参和三七。这孩子可乖巧啦,端水舀药的,可尽心了。今天可全靠他了。文华说,多亏娘把信儿给了他,使她有了这么一些方便。不过我看这孩子也确实是好,聪明,伶俐,乖巧,头脑也蛮灵活的。” “好就好。只要他们主仆之间合得来,文华满意,那我也就满意了。”老太太这么说道,又对坐在东边一张桌子上的张肇郛吩咐说道:“老三,我看你也别过去看她了,就让她安安心心睡一会儿吧。” 张肇郛赶紧顺坡下驴地说道:“是今天早上起得早了点了。娘,文华来的路上就说有些不舒服。娘,我知道了,不去看她,让她睡一会儿,好好休息休息。” “那芷若呢?芷若还睡着吗?”老太太这么随口问起了小孙女张芷若来了。 玉儿赶紧回答说道:“老太太,你就放心吧,芷若小姐刚才由玔儿、珏儿侍候着吃过了早点,又洗了澡,早就已经在你床上睡下了。这一会儿恐怕还在呼呼大睡呢!” 瑜儿也在一边接话说道:“刚才听珏儿说,芷若小姐睡觉前抱着老太太的枕头,一个劲地亲个不停呢!嘴里还说,女乃女乃的枕头真香!女乃女乃的枕头真香!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安心睡觉的。” 听了她们俩的话,老太太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我的孙子孙女们,我是没有白心疼他们呢!一个个地跟我都是这么的亲。瑞福、瑞安、瑞康小时候是这样,现在春梅、春兰、芷若也是这样。嗨!这可就是隔代亲啊!孙子孙女们跟爷爷女乃女乃就是特别地亲热。” 张肇基插话说道:“娘,我看这些孩子们要是再这样跟你亲下去的话,跟我们这些做爸爸妈妈的可就要不亲喽!你这可是感情独占呢!” 知道张肇基是在孝顺母亲,逗她高兴,大家也就笑了起来。 老太太笑着说道:“你这可是妒忌。这有什么好妒忌的呢?这可是孩子们自己自觉自愿地跟我亲,你说叫我有什么办法呢?这隔代亲的原因究竟在哪里,其实我也搞不明白的。我又没有什么对他们特别好的地方,可他们就是喜欢跟我亲。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冷文英接话说道:“娘,其实孩子们跟我们也是蛮亲的,只不过没有像跟你这么亲。我以为这主要是我们平时都要说道他们几句的,而你是从来也不说他们的,所以孩子们才就跟你特别亲呢!” 老太太也就说道:“我看这些孩子们可都是蛮好的,还要说道他们什么呀?看着他们跟我这样亲热的样子,我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为什么还要说道他们呢?你们说是吧?” 老太太这么几句话一出口,就让张肇基抓住了把柄。他有意想要逗得老太太更加高兴起来,立刻接话说道:“嗨!这一下你们可都已经听清楚了,原来咱们娘是在孩子们面前做好人呢!哦!对我们倒是要求蛮高的,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对孙儿孙女们就没有什么要求了。这一碗水可没有端平!” 这一下,大伙儿就又笑了起来。 笑停以后,平时不太爱说话的张肇础开口说道:“怪不得我们平时教训春兰几句,春兰总会说,现在我忍着,呆一会儿我告诉女乃女乃去,说你们欺负人,叫女乃女乃来教训你们。”说到这里,还指着冷文英说道:“文英,你说是这样的吗?我的话没有骗人吧?” 冷文英笑嘻嘻点了点头,说道:“有时候确实是这样的。孩子不听话的时候,我们说道她们几句,她们就会说,我会告诉女乃女乃的,你们欺负人。” & nbsp;张肇基装作一本正经地问张肇础,说道:“老二,难道春兰这孩子真的是这样跟你们说的?” “是这样说的,不骗你的,大哥。”张肇础回答说。 这一下,张肇基就更是来劲了,斜着眼睛,看着老太太,说道:“娘,他们这可是真正的狐假虎威啊!自己本事不大,狐假虎威倒是学会了,借着您的威势来吓唬我们。你说是吗?娘。” 老太太却说道:“我从来也没有教过他们这些。不过我以为他们这么做也可以,为了免去你们的责骂,这样狐假虎威,倒是情有可原。我可得要告诉你们,教育孩子不能打骂,棍棒下面未必出孝子。” “娘,你真的没有教过他们这些是吗?”张肇基又这么假惺惺问道。 老太太肯定地说道:“没有!从来没有!我可不会教导孩子们对你们不尊重的。” 张肇基说道:“这样看来,这些孩子们可都是在假传圣旨啊!娘,你说是吗?我以为他们即使不是在假传圣旨,那最起码也是在拉大旗作虎皮。娘,您说是吗?” 这一下可就更是了不得了,大伙儿更是放声大笑了起来,就连老太太也一边前仰后合“哈哈哈哈”笑着,一边指着张肇基说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顽皮,跟娘没有规矩。真是个混世魔王!” 张肇基是个孝子,平时休息在家里的时候,总要这么跟老太太说说笑话,讨得老太太的笑声。 这时候,从前客堂的后门里走进一男一女两个人来,等着大家笑停了,才走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说道:“女乃女乃,我们来了。” 老太太一看,赶紧说道:“哦!是瑞福和玉珍夫妻两个人来啦!快坐!快坐!” 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张肇基的大儿子张瑞福,是老太太的长房长孙,另一个是张瑞福的妻子巫玉珍,是老太太的长房长孙媳妇。张瑞福就是叶惠容领养回来的儿子。原本是指望他进门以后,能够带个头,使得叶惠容生养几个孩子。可是偏偏事与愿违,等了好几年,叶惠容还是一个孩子也没有生养出来。叶惠容才亲自做媒,把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池玉屏介绍给了张肇基,还亲自为他们主持操办了婚事。 看见老太太已经答应他们了,张瑞福和巫玉珍这才又规规矩矩挨个地跟张肇基、叶惠容、池玉屏、张肇础、冷文英、张肇郛和张肇泰等长辈见了面,打了招呼。 老太太又吩咐玉儿和瑜儿搬了两张椅子在自己身边,说道:“来!到女乃女乃身边了,好好说说话。” 张瑞福就一边捏着拳头,放在了嘴上,“嗯哼……嗯哼……”地轻轻咳嗽了两声,一边就扶着巫玉珍的手臂,转过身来在老太太身旁的椅子上慢慢坐了下去。 “这一阵子咳嗽咳得好些了吗?”张瑞福坐下以后,老太太捏住了他的手,这么关心地问道。 张瑞福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女乃女乃,好些是好些的,可是有时候还是要咳嗽的,止不住。” 巫玉珍也是皱着眉头说道:“女乃女乃,白天还可以,到了晚上就严重些。” 张肇基看着儿子,问道:“那么杏园给你开的药,你还在坚持吃吗?” 杏园,名叫叶杏园,是叶惠容的亲侄子,祖传的郎中医生,自己又是大学医科毕业的。 “吃的。爸爸,每天两顿,一顿不少,我坚持着在吃的。”张瑞福这么回答张肇基。 叶惠容则是搬了把椅子,坐到儿子身边,一边叹着气,一边伸手蘀他按摩着后背,说道:“这几年还多亏了杏园,三天两头地跑来给你诊病开药,这才使你的毛病没有发展下去。” 张瑞福刚领养回来的时候,还是蛮好的,可是后来有一次放学回家路上淋了雨着了凉就感冒发烧了起来,而且久烧不退,以至烧坏了肺部,留下了个肺痨的毛病。二十多年来,为了治好他的病,不知道花去了多多少少的钱财,可就是不见他病情的好转。前几年,为了给他冲喜,就把早些年攀了亲的巫玉珍娶回了家里,可是他的病情却还是不见好转。 “这药还是得继续吃,不管能不能从根本上好起来,只要是控制住了病情就好了,往后再慢慢想办法。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张肇基和眉慈目地这么对张瑞福说着。还对巫玉珍说道:“大媳妇,你也不容易,不过还是得要有耐心,慢慢来,不着急。” 老太太也在一旁说道:“咱们玉珍可真是个好孩子,脾气好,耐心好,对人也和气。这几年要不是她没日没夜地伺候着瑞福,咱们瑞福也不会好转得这么快。女乃女乃心里可是疼着的。” 巫玉珍轻声说道:“没事。女乃女乃,这都是我份内的事情,应该做的。” 看着巫玉珍老实巴交的样子,池玉屏说道:“你们看,玉珍这孩子就连说话也是轻声轻气的,就像害怕会把人说疼了似的。可真是个好孩子!”还走上前去,蘀巫玉珍理了理头发,把她有些散乱的头发,夹到了耳朵后面,又说道:“你自己的身体可也得要当心好了,想吃什么东西,你只要差人过来跟娘说一声就可以了。娘会蘀你办到的。” 巫玉珍笑嘻嘻看了看池玉屏,说道:“娘说的话我记住了。” 叶惠容和池玉屏是先后着嫁给张肇基的。叶惠容领养了一个孩子。池玉屏生养了二男二女。她们两个人自小就在感情上合得来,不分彼此的,所以她们的孩子叫她们两个人时,一律都是叫娘的,没有区别,不分大小。这是叶惠容和池玉屏对孩子们做的规矩。 老太太看了看张肇基轻声问道:“阿含,你看见瑞安和倩如他们两个人回来了没有啊?” 张肇基装模作样地说道:“好像还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要不派个人去看看,他们俩回来了没有。” “都这时候了,还没见人影,恐怕是还没有回来。这两个孩子究竟哪儿去了?”老太太这么说道。 “我也问过好几个人了,都说不知道。可能是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张肇基这么对老太太说道。 “玩?这么早就出去玩了?恐怕不会吧。”老太太看着张肇基,这么说道。 “娘,他们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你就别管他们了,接待客人,家里有的是人。”张肇基这么打着过门。 “你们都在这里呢!我还以为是要集中在中客堂里呢!就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可是没有看见其他人来,就找过来了,果然都在这里。”张瑞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瑞康来了!来!让我看看,像不像一个新郎官啊?”巫玉珍首先站了起来,朝张瑞康走了过去。 张瑞康今天一身西式打扮,上身穿着一件大翻领的格子衬衫,下面一条吊带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牛皮皮鞋,头上梳着一只三七开的分开头。整个人看上去英俊潇洒,充满青春气息。 “唷!三弟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啊!可真有点儿新郎官的样子了。”巫玉珍这么说着,就笑嘻嘻搂着张瑞康走了过来,嘴里还说道:“快去见过女乃女乃、爸爸、两位娘和叔叔婶婶。” 张瑞康走上去,捏住了老太太的手,亲热地喊了一声:“女乃女乃,你好!” 老太太牵住了孙子的手,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好!主要还是要祝贺你,就要做新郎官了。” 张瑞康很有礼貌地对老太太说道:“谢谢女乃女乃!为了我的婚事,女乃女乃可真是操了不少心。这么多天来,起早模黑,忙里忙外,可真是累着你了!” “不累!不累!只要是给你们兄弟几个办喜事,女乃女乃是不会觉得累的。”老太太朗声笑语地这么说道。 张瑞康又跟张肇基、叶惠容、池玉屏、张肇础、冷文英、张肇郛,他们几个打了招呼。还跟大哥张瑞福也打了招呼,就问道:“怎么没有看见三婶呢?三婶还没有来吗?” 叶惠容走到张瑞康身边,蘀他理了理衣服,轻悠悠说道:“你们三婶早就来了,只不过是一路上累了,心口又疼起来了,现在刚洗了澡,躺下了。过一会儿,她起来以后,你再跟她见礼问好吧。” 张瑞康点了点头,说道:“娘,你看,这可都是为了我,害的三婶也不舒服了!” 张肇郛开口说道:“不要紧的,你别不好意思。现在关键是要把你的婚姻大事办好。” 张瑞康朝张肇郛看了一眼,说道:“三叔,谢谢你!知道了。” 到目前为止,张肇基一共有三男两女,大儿子就是张瑞福,二儿子是张瑞安,三儿子就是张瑞康,大女儿叫张秋桂,二女儿叫张夏莲。张瑞康自小就不喜欢读书,初中毕业以后就放弃了读书,现在在张肇基工作的船厂里做工。张肇基亲自教他技术,有点儿想要让他子承父业的意思。 坐下以后,张瑞康又问道:“怎么两位妹妹还没有过来呀?她们都起来了没有呀?” 冷文英接话说道:“刚才吃早饭的时候,四小姐是看见的,就是五小姐没有看见。” 冷文英所说的四小姐就是张秋桂,五小姐就是张夏莲。 听到张瑞康问到了两个妹妹,?p> 子裾湟菜档溃骸笆茄健a轿幻妹迷趺椿姑挥欣囱剑俊?p> 见此情形,老太太就对站在自己身边的瑜儿说道:“瑜儿,你去看看,姑娘们都在干些什么事情,都去给我叫来,让她们也都见识见识接待客人的礼数。” 瑜儿答应了一声,就朝前客堂的隔扇门里走了进去,可是才转过弯去,就又回了进来,笑嘻嘻说道:“老太太,你说巧不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四小姐正好来了。”说完,就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此时,只听得格栅门后面传来了响亮的叫喊声:“女乃女乃,我来了。女乃女乃,我来了。” 听这叫喊声,老太太就知道是张秋桂来了,脸上堆起了笑容,说道:“这孩子,叫起人来就是亲热!” 张秋桂已经转过隔扇门,一边喊着“女乃女乃”一边就朝着老太太走了过来。 老太太赶快伸出了手,牵住了张秋桂的手,看着她因为走的气急而有些红扑扑的脸,和眉慈目地说道:“走路慢一点,自己的身体要当心。最近这几天还在咳嗽吗?是不是每天都是按时吃药了呀?” 张秋桂说道:“女乃女乃,药是每顿都按时吃的,可是到了晚上时不时地还是要咳嗽。” 张秋桂得的是哮喘病,也是小时候感冒咳嗽引起的,程度上要比张瑞福好些。 “不要紧的,只要坚持吃药,这病就会好的。”老太太抚模着张秋桂的手,这么安慰她。 说着话,又从老太太身后的隔扇门里走进来了三个挨肩头高的女孩子。其中一个最大的女孩子,进了门就喊了一声:“女乃女乃,我们来的晚了。对不起!” 老太太转过身去一看,是张肇础和冷文英的大女儿张春梅带着妹妹张春兰和张芷若来了,立刻满脸堆笑了起来,喜滋滋地说道:“不晚!不晚!你们来得正好。亲戚们还都没有到呢!” 张肇础和冷文英的二女儿张春兰走到老太太跟前,嗲悠悠地靠在了她的身上,说道:“女乃女乃,我们是去叫芷若的,所以来晚了。姐姐又给她洗了脸,梳了头,我们才晚了。” 老太太把张春兰和张芷若揽在了怀里,又轻轻地抚模着她们的脸,纯然是舌忝犊情深的样子,轻声说道:“不晚!不晚!女乃女乃说不晚就不晚。”又看着张芷若说道:“小宝贝,你早饭吃过了吗?” 张芷若嗲悠悠地抬起头来看着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我早饭已经吃不下去了。你房里的东西,我可是吃了不少。春梅姐姐和春兰姐姐也都吃了一些。我是吃的最多的。” 听张芷若说张春梅和张春兰也吃了老太太房里的零食了,冷文英就说道:“春梅,春兰,你们刚吃过早饭,怎么又吃零食了哪?那可是给你们女乃女乃吃的东西。” 老太太立刻就朝冷文英看了过去,说道:“你们……”可是当着孩子们的面又不便说下去。 张肇础赶紧朝冷文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说话,免得忤逆了老太太的心。 ( 第十七回触景生情徐蕙馨隐痛难忍感 叶惠容离开了新房,就想要赶上大家。走到院子门外,却是看见徐蕙馨并没有跟着大家在一起,而是一个人站在了院子外面的墙角边上掏出手绢在擦拭眼睛。 叶惠容以为她是眼睛里面吹进了灰尘,就走过去想要帮她一下。可是走近一看,徐蕙馨是在擦眼泪,就问道:“蕙馨,你怎么啦?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什么,太太。”徐蕙馨哽咽着嗓子这么说道。 “那为什么哭呀?跟我说说好吗?”见她还在哭,叶惠容就这么关心地问道。 “太太,人家的婚姻都是好好的,可是我的婚姻……”徐蕙馨没有说下去。 叶惠容知道徐蕙馨的丈夫何崇仁的身体不怎么好,也知道他们夫妻生活有问题。现在看见她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叶惠容就重视了起来,挽着徐蕙馨,慢慢地朝着西院的后院走了过去。 进了客厅里,叶惠容就关上了门。坐下后,叶惠容说道:“蕙馨姑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能跟我说吗?逢上不高兴的事情放在心里不好,会气坏身体的。” 徐蕙馨舀开手帕,泪眼汪汪地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像这种事情,我可真是难以启齿啊!”就这么说了一句,又呜呜咽咽地痛哭了起来。 看着徐蕙馨哭得很伤心,叶惠容把椅子搬到她的身边,紧靠着她坐了下来,还一边用手在她后背上安抚着,一边说道:“要哭就哭吧,积压在心里可不好,会生病的。” 徐蕙馨是叶惠容的侄媳妇徐慧兰的亲妹妹,叶惠容也就特别关心一点儿。过了一会儿,看见徐蕙馨不哭了,就蘀她擦着眼泪,说道:“孩子,有什么不高兴能跟我说说吗?或许我还可以帮你一点儿忙的。” 徐蕙馨说道:“太太,你们对我真好。跟你们在一起,我心里的烦恼就会解月兑好多。可是这么多年来,我这心里的苦楚你们是不知道的。我就像是被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一片黑暗,看不见光明!” 接着,徐蕙馨才开始原原本本地对叶惠容讲述了她的事情。 原来徐蕙馨跟池玉明两个人虽然是生长在同一条街上的,可是由于池玉明的父母在生养了池玉屏以后相隔了好多年,直到池玉明的母亲快要五十岁时才又生下了池玉明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夫妻俩平时就特别关心和爱护这个儿子,自小到大很少让他走出家门跟街坊邻居的孩子们来往的。即使后来读了书,也是专门派人用轿车来回接送的。可就是因为这样,倒反而使得池玉明自小就把心思全部都用在了读书学习上。他的读书成绩一直在街坊邻居们的孩子们中间是出了名的好的。高中毕业,他就考上了大学。这一下可就轰动了整个一条街了,街坊邻居们都争先恐后地来到他们家祝贺。为了接待前来祝贺的街坊邻居们,池玉明的父母才不得不让儿子开始抛头露面了起来。 就在这一年,徐蕙馨刚好明年就要初中毕业,准备考高中。听说池玉明考上了大学,平时读书从来也不甘心落后的她就死搅蛮缠着父母,硬是要他们找到池家,想要请池玉明帮助她辅导功课。徐蕙馨的父亲却是不答应,说她有婚约在身,不应该考高中上大学,而应该早些择日结婚,了却父母的心愿。 徐蕙馨早就对这婚约有想法,不顾父母反对,第二天一早,就居然自己一个人闯进了池家大门,找到了池玉明要他给她辅导功课,还说自己将来也要像他一样考上大学。 对于突然闯进来的这么一位清丽月兑俗的美貌姑娘,池玉明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她有些草率和任性,同时又觉得她说话直率,没有一般的姑娘们所有的那种扭妮作态的样子。另外当然徐蕙馨的姣好漂亮的面庞和亭亭玉立的身材,也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在询问了她的家庭,并知道她就是住在同一条街上的,双方父母都是认识的,池玉明也就答应了徐蕙馨。 就这样,池玉明和徐蕙馨两个人开始有了来往。在此后的学习辅导过程中,随着徐蕙馨各门功课的日益长进,池玉明和徐蕙馨两个人的感情也慢慢地由生疏而熟悉,由熟悉而发展到了融洽亲密了起来。两个人的表面上虽然还是风平浪静、相敬如宾,可暗底下那不可遏止的情感火焰却开始萌发了起来。 就在徐蕙馨初中毕业,将要报考高中时,她父亲却要她放弃读书,并尽快与自小定了亲的何崇仁结婚。为此,徐蕙馨就跟她父亲大闹了一场,还瞒着她的父亲偷偷地考上了高中。 一天,徐蕙馨舀到了高中录取通知书,就来池家走进了池玉明的书房里,出其不意地一下子抱住了他,说道:“是你辅导我考上高中的,我将来考上了大学要嫁给你!我不想嫁给其他人。你敢要我吗?” 池玉明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是一下子就把徐蕙馨抱进了怀里,说道:“我敢要你的。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用八抬大轿来抬你进门呀?”又低头亲了亲徐蕙馨。 此时,徐蕙馨却反而倒支支吾吾了起来,轻声说道:“这……这件事情可不能着急的,你要等我……因为……。”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把脸别到了一边,鼻子轻轻地一嗅,两行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池玉明看了就着急了起来了,问道:“怎么啦?这到底是怎么啦?哭什么呀!有话好好说呀!” 徐蕙馨慢慢抬起头来,流着泪,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其实我是不应该这么想的,不应该这么对你说的!真是对不起了!”说完就沮丧地低着头朝外走去。 被一下子搞得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的池玉明,先是愣了一下,可是他立刻一个箭步赶在了徐蕙馨的前面,拦住了她,把她推进了房里,不无懊恼地说道:“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呢?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得跟我说清楚!要不然的话,你今天别想从这扇门里走出去!” 看着池玉明对自己如此执著的爱,又是如此的气恼,徐蕙馨伤心得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号啕大哭了起来,一面哭着一面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应该这么跟你说的。我已经有了婚约了!是我爸爸在我小时候给我订的婚约!请你原谅!”哭着哭着,就昏厥了过去。 起先听徐蕙馨说她是有婚约在身的时候,池玉明的心里是有些责怪她的,埋怨她既然已经有了婚约,还来跟她说什么“我要嫁给你”之类的话。可是现在看见她已经伤心得昏厥了过去了,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她心里一定是不愿意这一门婚约的。就扶起了她,一边“蕙馨,醒醒……!蕙馨,醒醒……”地叫喊着,一边又使劲地按住了她的人中,想要把她唤醒过来。可是徐蕙馨却久久醒不过来。 池玉明的妈妈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还叫下人去舀来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倒在了徐蕙馨的脸上,这才使她悠悠苏醒了过来。可是一醒过来,她又是一阵子猛哭。池玉明和他的妈妈,还有后来赶过来的池玉明的爸爸,几个人一起无论怎么劝也劝不住她的痛哭,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哭个不停。 等得徐蕙馨哭得缓过了气来,在他们的再三盘问下,她才对他们说出了自己婚约的由来。 徐蕙馨的父亲和她的未婚夫何崇仁的父亲,自小就是好朋友。徐家开着一家绸缎庄,家境可算小康。何家开着典当铺,家境好于徐家。两个人长大后都分别继承了各自的家业。徐蕙馨的父亲却不善经营,没有几年功夫就把祖上留下的绸缎庄搞到了捉襟见肘、行将破产的地步。何崇仁的父亲得知消息后,立刻伸出援助之手,不仅给他们的绸缎店注入了新的资金,又引荐了好些客户,还指点帮助徐蕙馨的父亲经营赚钱,使得他们家的绸缎庄不仅得以起死回生,而且还在短短的几年里有了较大的发展,生意也越做越红火了起来。可是过了没有几年,何崇仁的父亲竟然会因为偶感风寒而一蹶不振,才三十来岁就一命呜呼弃世而去。弥留之际,徐蕙馨的父亲就像亲兄弟一样始终守在他的身边。何崇仁的父亲就把他的家业连同一家老小全部托付给了他,并且还说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心愿,就是要她父亲答应把徐蕙馨许配给他唯一的儿子何崇仁,以便两家并一家,方便他对于绸缎庄的经营管理。出于自小结下的情同手足、患难与共的情义,徐蕙馨的父亲当然当即就一口应承了他。料理完了何崇仁父亲的丧事,徐蕙馨的父亲回到家里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却立刻遭到了徐蕙馨母亲的坚决反对。她认为即使是莫逆之交的朋友,向来也曾经帮助过他们的,因而在他去世以后,在家业家庭方面给予照应帮助,都是应该的。但是要把年龄尚幼的女儿也一起连带进去则是不合适,不应该的。她还认为儿女婚事应该由儿女们长大后自己作主,而根本原因是她也知道何崇仁自小就是多病多灾、病病蔫蔫的。 对于妻子的想法,徐蕙馨的父亲虽然也觉得在理。但是出于对逝者的承诺,他只能坚持自己的想法。 当时徐蕙馨只是刚刚在读小学,对于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懂得多少的。可是此后随着年龄的长大,徐蕙馨渐渐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也就总是想方设法地回避跟何崇仁面对面地见面。有时候何崇仁到他们家里来时,她不是把自己独自一人锁在房里不出来跟他见面,就是提前借故离家出走,跟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对于女儿的这个态度,徐蕙馨的父母心里都是十分明白的,但是由于夫妻俩的观点本来就是大相径庭、说不到一块儿去的,因而这件事情也就一直拖了下来。 今天早上,徐蕙馨收到了入学高中的通知书。她父亲就指责她不应该瞒着父母考高中,又要求她放弃读高中,尽快跟何崇仁完婚,还说这么做是为了要给何崇仁冲喜,使得他的身体能够好起来。倔强的徐蕙馨没有扔下任何一句话,就气咻咻地离开了家里,来到了池家,寻求帮助。 听了徐蕙馨的这么一番话,池玉明父母的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她是看中自己的儿子了。当然他们也是认识何家的,也知道何崇仁的家底和他本人的情况的,再仔细看看眼前婷婷玉立、俊俏可人的徐蕙馨,他们也都打心底里蘀她感到了一点惋惜。可是事关自己儿子,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顿了顿,池玉明的母亲既像是同情又像是劝慰般劝说徐蕙馨,说道:“蕙馨姑娘,我看你就这么认了吧!自古以来又有多少门婚事是真正门当户对、志同道合的呀!祖祖辈辈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是被那三从四德的枷锁锁住了嫁到夫家的呀!即使男人是一个缺胳膊少腿或者是瞎子聋子的,你也得跟着人家过一辈子!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你是犟也犟不过来的。现在虽说已经是民国了,可是这几千年的封建思想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改得了呢!更何况你父亲对逝者是有了承诺的。” 听了池玉明母亲的这一番话,徐蕙馨又是绝望地哭了起来了。 看着徐蕙馨哭得实在伤心,池玉明的父亲倒不免有点儿同情和怜悯起她来了。再看了看站在一边愁苦着脸的儿子,他又觉得要是真的这个样子对待他们的事情,那就不免有点儿对他们太残酷了,于是就说道:“蕙馨姑娘,你先别哭。我想这件事情咱们可得从长计议才好。我想现在既然已经是民国了,那就应该是婚姻自由了。婚姻自由了,那么即使是自小指月复为媒的婚约,只要是孩子们长大了以后他们自己觉得不合适,那也应该给以解除,还孩子们自由恋爱的权力。我想,你们的事情咱们可得想办法去试试说服你的父亲,得让你父亲回心转意,那么这事情才有可能会出现转机。现在最重要的是应该请一个合适的人去跟你的父亲说说,说得他回心转意。” 看见池玉明的父亲如此理解自己,思想又是如此开明,徐蕙馨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有希望了,就恳求他亲自出面去跟她的父亲谈谈。 池玉明的父亲却认为,由于池玉明也是当事人,他是池玉明的父亲,去谈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是不合适的,而是应该请一个无论是在年龄上,还是在资历上,或者在民望上,都是过得硬的人去谈。这样也许会把握大一些,成功的可能性也大一些。 就这样,从第二天起,池玉明的父母就接连邀请了好几个在当地比较有名望的人物去找了徐蕙馨的父亲,恳求他设法解除当年的口头婚约,成全池玉明和徐蕙馨两个人。 徐蕙馨的父亲却用“决不能违背对逝者的承诺”这么一句话,把他们一个一个地都挡了回来。 他们也曾想要请张肇基出面去找徐蕙馨的父亲谈的,可是张肇基却回答他们说道:“谁要是违背了对逝者的承诺,那一定是要天打雷劈的。我不干这种缺德的事情。” 就这样,万般无奈之下,徐蕙馨只得放弃了读书,由她父亲作主嫁给了何崇仁。 接着,徐蕙馨说道:“太太,我也知道,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嫁人是早晚的事情,在我们这个社会里父母包办婚姻也有的是,对此我接受得了。可是太太,我所碰到的可是一件极其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啊!” 对于徐蕙馨和何崇仁的婚姻曾经因为池玉明的出现而产生过波折,叶惠容是知道的。他们夫妻之间究竟有些什么不合拍的地方,只是曾经听说。现在听到徐蕙馨在说话中用到了“难以启齿”这么几个字,叶惠容注意了起来,立刻意识到他们夫妻之间肯定有着什么隐情,就柔声说道:“蕙馨姑娘,你要是信任我的话,就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或许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的。” 徐蕙馨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凄惨而又苦恼地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你们根本没有办法帮我的。他……他……身体太弱,经常心想事不成的呀!”说到这里,就痛哭着一下子扑进了叶惠容的怀里。 “什么?你……你们俩原来真的也是这样的?”听了这句话,叶惠容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刻扶住了徐蕙馨,压低嗓音说道:“孩子,别哭,好好说话,跟我详细说说。你们俩到底怎么啦?” 徐蕙馨泪眼汪汪地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你也知道,我是迫不得已嫁给崇仁的。要是夫妻生活美满,我也就算了。可是谁曾想到从新婚之夜开始,直到如今,他总是……唉!即使偶尔那么一次,也只不过是蜻蜓点水、望风流泪。太太,我可真是惨呢!我这一辈子可能就要这么下去了呀!” “真的?崇仁真的也是这样的?”徐蕙馨的话不禁使得叶惠容想起了自己儿子张瑞福,抱住了她,轻声说道:“孩子,你怎么也是这样的苦啊?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还有几十年呢!世界上的女人为什么都是这么苦啊!”说着就想起了自己的心头事,搂抱着徐蕙馨,两个人哀哀怨怨地一起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叶惠容抹了抹眼泪,轻声说道:“孩子,你父母知道这件事情吗?他们怎么说的?” 徐蕙馨回答说道:“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回家里,跟我父母说了这件事情。我的父亲倒是为此有些后悔了,可是母亲却说事到如今已经无可挽回,要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一而终。” “唉!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和从一而终可真是害了不少人!”叶惠容叹息着这么说道。 “太太,从那以后,我们基本上是分房睡觉的,难得睡在一起。我想还是保住他的性命要紧,就常常回绝他。太太,他可是一个好良心的人,几次提出说要跟我离婚,不能耽误我的前途,要我另外再找一个好人家嫁人,还说要倾家荡产地弥补我的损失。我都没有答应。” “这么说来,崇仁倒是一个有良心的男人,其他男人就未必如此了。”叶惠容的这句话可是完全出于肺腑的。她由于自己不能生育,就把池玉屏领进了门,可是从此以后张肇基就跟她形同陌人了。 “孩子,那你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怎么过呀!”叶惠容不免将心比心地为徐蕙馨担忧了起来。 徐蕙馨说道:“太太,他在其他方面都是对我挺好的,体贴关心。什么事情都是由着我的,就是不能让我怀上孩子。要是他哪怕有一次能够让我怀上孩子,那我也就认命了。可是他不行。太太,我想他是个男人,还得顾全他的面子。这件事情还得请你保密,无论如何得让他可以做人。” 叶惠容说道:“孩子,你的良心真好。再说了,其实每个人的婚姻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们家里瑞福和玉珍两个人也是跟你们差不多。唉!都是苦命!不过你当时是有那么一个机会的,可惜错过了。你看玉明至今未娶。这么几年了,还没有缓过神来!” 徐蕙馨说道:“太太,这事情我知道。我刚才哭,是为了我,也为了他。你可得蘀我劝劝他。” 叶惠容说道:“玉明这孩子心气重,每回跟他说起成家立业的事情,他都不允许我们说,即使说了也总是说要我们蘀他找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否则就宁愿一辈子打光棍。” 徐蕙馨叹了口气,说道:“太太,那就拜托您了,跟玉明哥哥好好谈谈,要他早些成个家,使自己的生活安定下来。这样我也可以安心了。还有请您千万要蘀崇仁保密。崇仁是个好人。” 叶惠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想开些。世界上不幸福的婚姻多得是!” 张肇基自从池玉屏进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到她房里去过,叶惠容所以这样劝慰徐蕙馨。 ( 第十九回谈论婚姻姐妹俩唉声叹气听 池玉屏陪着老太太跟亲戚们说了一会儿话,才发现叶惠容没有跟她一起过来,就又站起身来,跨出了中客堂大门,想要回到西院去找叶惠容。恰好张瑞安、魏倩如、魏锦文、杨翰祥、杨文洲、**华、朱学楷、朱学模等几个人走了过来,她赶紧笑嘻嘻把他们让进了中客堂,却把张瑞安和魏倩如拦在了外面。 走到边上,池玉屏就对张瑞安和魏倩如说道:“你们俩这么一大早的是到哪儿去了呀?到处找你们!老三的婚姻大事这么不重视。你们说这像话吗?做哥哥嫂子的谁像你们这样的?” 看见张瑞安低着头,不敢支声,魏倩如毕竟是媳妇,又是能说会道的,平时池玉屏很喜欢她,就说道:“娘,别不高兴。瑞康和静宜的事情,我们心里也是关心着的。娘,那么多亲戚就在中客堂里坐着,你这么训斥我们,我们多丢面子啊!”说着又调皮地朝池玉屏作了一揖,说道:“娘,媳妇给你赔不是了。” 被魏倩如这么一哄,池玉屏的脸上就放松了下来,说道:“不是娘说你们,你们出去也得啃一声!”这么说着,就把他们俩带到了中客堂门口,让他们走进去,自己则是继续朝着走廊西边走了过去。 走到西花园通道,就看见叶惠容和徐蕙馨两个人从西后院那边走过来,池玉屏就迎上去,开着玩笑说道:“姐姐,蕙馨姑娘,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呀!说了这么久。也能让我听听吗?”走到她们身边,池玉屏才发现徐蕙馨的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就改变了语气,说道:“姐姐。瑞安和倩如他们回来了。锦文、翰祥、文洲、林华、学楷、学模也来了。他们都在中客堂里跟大家一起陪着娘说话。” 徐蕙馨害怕池玉屏会从她脸上看出破绽,被她追问,就跟她们打了招呼,朝着中客堂走了过去。 看着徐蕙馨走远了,叶惠容才挽着池玉屏的手,朝着池玉屏住的屋子走去。 进了里面起居室里,坐下后,池玉屏就问叶惠容说道:“姐姐,蕙馨姑娘怎么啦?好像哭过了。” 叶惠容轻声说道:“你们刚才都走了,蕙馨姑娘一个人躲在墙角边上在哭。我劝了她好一会儿。” 池玉屏听了,就问道:“她为什么要哭呀?难道跟谁不高兴了?” 叶惠容说道:“唉!蕙馨跟咱们玉珍差不多,也是个苦命孩子!”就把徐蕙馨跟她说的话说了说。 池玉屏听了,立刻说道:“这可真是天晓得的事情!当初就因为她爸爸承诺了崇仁他爸爸的临终遗言,硬是阻断了玉明跟她的好事,结果现在弄得他们两个人都不幸福。玉明至今还在为她不婚不娶。” 叶惠容叹着气说道:“唉!夫妻两个人的事情就是靠的男人的身体好。妹妹,我们那一位身体好吗?” 池玉屏接话说道:“姐姐,自从他患了高血压以来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到我房里来了。你怎么不知道?” 叶惠容只得说道:“我以为他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呢!看来他是因为高血压而当心自己身体了。” 池玉屏却还在说道:“姐姐,不是我说现成话。我们玉明可是仪表堂堂、身强体壮的。他们崇仁可是面容瘦削,弱不胜衣的。什么望风流泪呀?书上说的这是伤了元气,身心相违,早泄阳销。” 叶惠容说道:“妹妹,听说崇仁的娘长得挺漂亮的。崇仁的爸爸对她不放心,临终前就把一家老小拜托给了蕙馨的爸爸。蕙馨的爸爸果然跟崇仁的娘好上了。是崇仁的娘逼着蕙馨的爸爸兑现诺言的。” 池玉屏说道:“姐姐,那女人我认识,是我的同学,叫冯丽华。人长得确实漂亮。娘家是开绸缎庄的。这两个人为了自己成就好事,却把儿女婚事当作了交易了。真够呛!” 叶惠容说道:“妹妹,蕙馨姑娘在家里恐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苦得很,所以看见我就哭得很厉害。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一笔辛酸史!我们玉明和蕙馨姑娘,这么好端端的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的一对人,硬是被拆散了。真可惜!” 池玉屏说道:“姐姐,这可真是苦了蕙馨姑娘了!这么年轻,长得又是这么漂亮,又是知书达理的。嗨!姐姐,咱们玉明至今还在为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呢!他可真是一根筋的人。” 叶惠容说道:“那时侯其实玉明跟蕙馨两个人已经好得不得了了,结果却还是被她爸爸棒打鸳鸯打散了。真可惜!唉!多可怜的两个孩子,都在活受罪呢!” 正是这时侯,池玉明突然走了进来,走到叶惠容身边,说道:“姐姐,你说谁正在活受罪呀?” 池玉明这么突然闯进来,使得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p> 艘皇敝?涠济换翱伤盗耍?躲兜刈?谀嵌????醋牛?枷缘糜行┚执俨话驳难?樱?挥辛似绞蹦侵只钤镜女乃感ζ?眨??p> 池玉明一下子就看出端倪来了,立刻问道:“姐姐,为什么我一进来你们都不说话了呀?肯定是在说我。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活受罪呀?”说着,脸上就不高兴了起来。 听了池玉明的话,对他的心思十分了解的池玉屏,不知如何是好,就低下了头去。 叶惠容朝池玉屏看了一眼,就把池玉明拉到身边,柔声说道:“玉明,我们正在说你呢。你的婚姻大事要是什么时候办成了,姐姐们也就可以放心了。我们都盼着能够早一点儿抱外甥呢!” “我的婚姻大事?”池玉明这么反问了一句,说道:“我早就已经说过了,除非能够找到跟蕙馨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我才会拜堂结婚。别的人我是一概不会要的,否则我情愿一辈子打光棍。”忽然,他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头,就盯着叶惠容,说道:“不!姐姐,你们一定瞒着我什么事情。要不然的话……难道蕙馨妹妹有什么不好?姐姐,告诉我,是不是蕙馨妹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你们可别瞒着我呀!” 看见池玉明口口声声“蕙馨妹妹,蕙馨妹妹”的,池玉屏只得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池玉明看了就更是有些明白了,抓住了叶惠容的手说道:“姐姐,我进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在说蕙馨妹妹的事情?蕙馨妹妹她到底怎么啦?你快对我说呀?” 当年徐蕙馨的父亲强行阻断了池玉明和徐蕙馨的关系,还快速为徐蕙馨和何崇仁举办了婚礼,池玉明就害了一场病,痴迷了。自此以后,谁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谈论徐蕙馨的任何事情,以免引起他的疑心。可是今天,却被他意外地听到了这么几句话,他就这么紧追不放了起来。 看见池玉屏搭拉着脑袋不说话,叶惠容又是不肯回答他的问题,池玉明的疑心病就更重了,指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你们不说,我就自己去问她。”说着,就要朝外走去。 池玉屏赶紧喊住他,说道:“玉明,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她跟崇仁在一起。你去问她什么呀?” 池玉明看着叶惠容,说道:“姐姐,你刚才明明是说‘多可怜的两个孩子,都在活受罪呢’。姐姐,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吗?难道说蕙馨妹妹她真的有什么不好?你们快告诉我呀!” 看见池玉明着急起来了,池玉屏就更加没有了主意,只是焦急地看着他,就怕他会犯病,不敢说话。 叶惠容想了想,只得说道:“玉明,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本来是不应该对你说的,可是既然事情关系到你,你又这么着急,就不能不对你说了。不过你听了以后得过且过算了,别太放心里去。”就把刚才徐蕙馨跟她说的话对池玉明大致说了一遍。又说道:“你知道就行了,可别放心里去。蕙馨现在无论如何已经是有男人的人了。你是管不着的。听姐姐的话,听过算了,不要放心里去。” 池玉屏也是赶紧说道:“听过算数!不要放在心里。你是管不了的。她现在是有夫之妇。” 谁知想,听了叶惠容的话,池玉明就一坐在了椅子上,就像受了刺激似的,两只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前面,诚然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痴呆着不再说话了。 叶惠容和池玉屏赶紧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一边一个地搂住他,说了好多好多宽心话来安慰他。 池玉明却是根本就没有听进她们俩的话,痴痴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轻轻推开她们,站起身来,神神叨叨地说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就朝外走了出去。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又是各自“唉”的一声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池玉明痴痴迷迷地离开了池玉屏的院子,就沿着走廊浑浑噩噩地朝东走了过去。心里对于徐蕙馨的念想和爱惜蒙蔽了他的心智。好在他对张家大院是很熟悉的。浑浑沌沌中的池玉明居然还认识路。他恍恍惚惚地转了一圈,就走到了叶惠容住的屋子后花园的边门口。推了推门,门开着,他就走了进去 走进门里,池玉明就走到中间葡萄架子下面的一张藤椅上坐了下去。 刚坐下不久,珠儿手里提着一只热水瓶走了进来,猛然看见池玉明坐在这里,立刻惊奇地说道:“玉明舅舅,你怎么会坐在这里的呀?”这么说着就关了门,朝着池玉明走过来。 “玉明舅舅,我给你泡杯茶喝好吗?”珠儿把热水瓶放到汉白玉石桌上,就走进后客厅里舀了一只茶杯,放好了茶叶,回到后花园,给池玉明泡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说道:“玉明舅舅,喝茶。” 池玉明却是瞪着完全没有了神情的眼睛,迟钝钝地看了看珠儿,不说话。 看见池玉明有些怪怪的,珠儿就紧张了起来,心里想道:“难道玉明舅舅又患病了?这可怎么办呢?太太又不在。”朝着池玉明看了一会儿,珠儿就静悄悄坐在了靠着后窗的一张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池玉明。她不能离开,也不敢离开。要是池玉明万一有些什么不好,她可承担不起。她得看着他。 池玉明靠在了藤椅里,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这世道不公平啊!嗨……!蕙馨妹妹可真苦啊……”头就垂了下来,两滴眼泪滴落到了他的胸前。心里却是明明白白想起了跟徐蕙馨在一起时的那些事情。 一天下午,徐蕙馨来到了池玉明家里,说道:“玉明哥,我想学游泳。你带我到你们屋子后面的湖里去教我游泳好吗?我可想要游泳了。我的好些同学都会游泳的。”说完还从书包里舀出了游泳衣给他看。 池玉明想了想说道:“这事情要是被我爸爸妈妈看见了恐怕不好。” 看见池玉明不同意,徐蕙馨就撅起了嘴不高兴了,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是什么其他人。” 看见徐蕙馨不高兴了,池玉明就像个大哥哥的样子,说道:“好!好!好!教你游泳。” 没有想到徐蕙馨居然会高兴得走过去,踮起脚尖在池玉明的脸上亲了一口。 如此坦然,如此可爱,如此亲密,池玉明就红着脸笑了笑。 徐蕙馨看见池玉屏没有反应,就轻轻地“嗨……”地叹了口气。 突然点着的爱情火焰就这么熄灭了。 换了游泳衣,走到湖边的水榭里,池玉明就搀着徐蕙馨的手,沿着水桥,慢慢走进水里。 正值午后,万里晴空一览无云,整个天就像是洗过了似的,碧蓝碧蓝,只有太阳当空照着。 徐蕙馨坐在水里,抬头看了看炎炎烈日,又看了看纯净清澈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边戏弄着水,一边高兴得不停地“咯咯咯咯……”笑着,实在是一个纯情的姑娘。 池玉明坐在她的身边,不时地捧起水来,浇淋到她的身上,让她慢慢适应水的温度。 听到笑声,池玉明的母亲魏家珍来了,看见他们玩得很开心,就说道:“蕙馨姑娘,你会游水吗?” 徐蕙馨赶紧站起身来,朝着魏家珍鞠了一躬,说道:“太太,我不会游泳,要玉明哥哥教我游泳。” 看着徐蕙馨纯真可爱的样子,魏家珍笑着说道:“玉明,你要当心好了蕙馨姑娘。玩一会儿就上来。她可也是家里的千金小姐,含糊不得的。” 池玉明回答说道:“娘,我们玩一会儿就上来。你放心好了。” 魏家珍朝徐蕙馨笑了笑,说道:“那好吧!蕙馨姑娘,你就高高兴兴地玩吧。”说完,就转身走了。 看见魏家珍走了,池玉明就搀着徐蕙馨,让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水桥,一步一步地下到了水里。 到了齐胸深的水里,徐蕙馨不敢动了,有些害怕地说道:“哥,这水怎么好像在动啊?” 池玉明说道:“现在正好是在涨潮,自然水就会流动的。”说完,就游泳了起来。 波光闪动得更厉害了,辉耀着徐蕙馨甜滋滋、笑眯眯、漂亮的脸。 忽然间池玉明不见了,徐蕙馨急得赶紧喊道:“哥,你在哪儿呢?哥,你在哪儿呢?” 一会儿功夫,就看见清澈的水里有一个身影朝着徐蕙馨游了过来。她知道是池玉明,就站着不动。池玉明却是分毫不差地游到徐蕙馨身边,慢慢浮了上来。 徐蕙馨娇嗲地说道:“哥,我可不知道你这么会游泳,要不然的话,我早就要你教我游泳了。” 看见徐蕙馨如此娇嗲,池玉明就踩着水,朝她笑了笑,说道:“游泳是有危险的。所以既要胆量,又要小心,不能冒冒失失就下水的。你是刚开始学习游泳。我刚才就是在游给你看。” 这么说着,池玉明就让徐蕙馨回到水桥上面,站在高处,看着他怎么游泳。回到她身边后又给她讲解手应该怎么划,腿应该怎么蹬,手脚应该怎么配合。如此反复几遍,让徐蕙馨懂得了游泳的基本要领,池玉明才带着徐蕙馨下到水里,用手托住了她的身体,让她练习游泳。 徐蕙馨倒也学得认真,再加上悟性又好。不多一会儿工夫,她手脚的动作已经很标准了,前冲力很大,身体也能够浮起来了。池玉明又纠正了徐蕙馨几个游泳动作,又让她练习了一会儿。 看见徐蕙馨练习得差不多了,池玉明就后退着游到了大约五米远的地方,踩着水,说道:“来!胆子大些,不要怕,游过来。不要紧的,我会保护你的。” 徐蕙馨果然大着胆子一个跃身窜进了水里,慢慢地,慢慢地,朝着池玉明游去。池玉明却并没有让她靠近自己,而是倒退着游着,在水里游了一个圆圈,回到了水桥边上。 徐蕙馨学会游泳了。她高兴得跳了起来,抱住了池玉明,又是给了他一个吻。 这么练习了几次,徐蕙馨突然纵身跃进水里,居然一口气就游到了湖对岸,又折返了回来。 一次折返,两次折返,三次折返……徐蕙馨能够呆在水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池玉明始终在徐蕙馨身边保护着她。 远远地,池玉明的母亲魏家珍,在斜对面的水榭里看着儿子和徐蕙馨,暗暗地笑着。 第二天下午,徐蕙馨又来了。辅导完了功课,换了泳衣,两个人就来到了湖边。 徐蕙馨笑嘻嘻对池玉明说道:“哥哥,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我就一直在想着你教我的每一个动作要领。今天我想要游一圈,累了才上来。哥哥,你可得要在边上保护我,千万不能离开我的。”说完就“咯咯咯咯……”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纵身跃进了水里。 池玉明赶紧跟着跃进水里,游到徐蕙馨身边,保护着她。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湖岸边的景色在不断地变换着向后移去。徐蕙馨游泳的距离在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池玉明始终游在她身边,陪伴着她,保护着她。 沿着湖岸游了一圈,徐蕙馨终于回到了水桥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池玉明身上,说道:“哥,你可真是我的保护神,一刻也没有离开我。我的胆子就大了许多。” 池玉明心疼地说道:“馨妹,我看你有些累了,明天再游好吗?” 徐蕙馨摇了摇头,说道:“哥,我想还游一圈。你保护我好吗?” 看见徐蕙馨这么认真执著,池玉明就说道:“好的!哥哥做你的保护神。” 说了一会儿话,休息了一会儿,徐蕙馨朝池玉明笑了笑,又纵身跃进了水里。池玉明又跟了上去。 徐蕙馨却没有兑现自己的话,游了一圈以后,还觉得不过瘾,紧接着又游了一圈,池玉明只得不离左右地陪伴着她。两个人游玩得太投入了,居然不知道四周乌云已经围拢了起来,远远地还打了几个闷雷。池玉明赶紧要徐蕙馨游回到水桥边。却是随着一声沉闷的雷声和一道闪电,狂风裹着暴雨下来了。 池玉明赶紧拉着徐蕙馨的手,两个人一起奔进了池玉明的屋里。 被风一吹,徐蕙馨就喊起了冷,随手月兑掉了水淋淋的泳衣,一丝不挂了起来。 池玉明赶紧把她拉进房里,舀了毛巾,蘀她擦干身体,又舀了一条毛巾毯子裹到了她的身上。 池玉明转身要走,徐蕙馨却一把拉住他,把围在自己身上的毛巾毯子放到椅子上,**着身体,舀了毛巾蘀他擦干身体,又月兑下了他的游泳裤,舀起毛巾毯子围到他的身上。 池玉明只得抱起冷得索索发抖的徐蕙馨,坐到椅子上,把毛巾毯子围裹住了两个人。 屋外,雷声隆隆,闪电不断,雨势很猛。屋里,徐蕙馨却被池玉屏这么抱着慢慢睡着了。 ( 第二十回谈论玉明姐妹俩各说心事安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看着池玉明走了,一时之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池玉屏看了看叶惠容,说道:“姐姐,你看玉明这孩子,他的心里至今还是念念不忘蕙馨姑娘。” 叶惠容看了看池玉屏,轻声说道:“妹妹,你知道吗?世界上最怕的就是这个情字。无翼而飞者声,无根而固者情。为了这个情字还真不知道有多少人演绎出了多多少少的故事。你看那个卓文君跟着司马相如私奔,莺莺小姐跟那个穷极潦倒的张生在后花园幽会,还有那个杜十娘……啊呀!不好!妹妹,我看玉明刚才那样子好像又患那个病了!我们要不要去找找他?” 池玉屏却木讷地说道:“姐姐,我看他好像还好呀。恐怕不会的吧!” 叶惠容却说道:“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他第一次得病以后,你就应该听姐姐的话,立刻给他找一个女人,让他滋滋润润地过日子。他这哪儿是什么病呀?无非就是痴情,痴情着蕙馨姑娘。蕙馨姑娘不就是个女人吗?那你就把他的痴情转移到别的姑娘身上去。我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池玉屏说道:“姐姐,这哪儿由得了我呀?玉明可是整整辅导了蕙馨姑娘一年。这一年里,他们俩除了上学读书,只要有机会就总是在一起的。我听娘说,蕙馨姑娘游泳也是玉明教会的。你想啊,教游泳,那还不是男女肌肤相亲的事情啊?姐姐,古人不是说的吗?食,色,性也。这蕙馨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跟玉明又是那么嗲,至今还是玉明哥哥玉明哥哥的。可想而知当初他们俩……唉……!” 对于池玉明的病因,大家都是知道的,是因为突然中断了徐蕙馨的爱情而引起的。可是对于他跟徐蕙馨两个人在这一年中感情上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那可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从池玉明第一次发病的原因来看,叶惠容知道,池玉明和徐蕙馨的感情一定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只要能够尽快给池玉明找到一个他称心满意的姑娘,让他洞房圆婚,那么他的病也许就此根本好了。 看见池玉屏说了这么一些话,叶惠容就说道:“妹妹,我看你对食色性也的理解不全面。我们中国人以前哪儿像现在这样自由恋爱的?还不都是听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被送进洞房的?蕙馨姑娘是长得漂亮,可是难道就真的找不到比她更漂亮,更能够吸引我们玉明的女孩子了吗?我想主要还是我们不着急。要是我们抓紧时间给他找一个更对他胃口的,他的感情或许也就转移了。” 池玉屏听了,说道:“姐姐,这几年来给他介绍过了多少个,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结果呢?他连看也不去看,就是一根筋。这个孩子。我也真是舀他没有办法。嗨!真是两个苦命的孩子。” 看着池玉屏束手无策的样子,叶惠容说道:“我又不是批评你。你着急什么呀?不过要是再给他介绍女孩子的话,可得要给他一些压力,不要给他好脸色看。尤其是你,平时看见他不要总是我们玉明我们玉明的。不是我们玉明也是我们玉明,用得着这么叫吗?让人听了就肉麻。” 池玉屏笑嘻嘻说道:“姐姐,你自己呢?他每次来了,你总要跟他搂搂抱抱的。这才叫肉麻呢!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姐弟恋呢!我看了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叶惠容看见池玉屏说出这种话来了,就笑眯眯朝她看着,轻声说道:“就这样你就妒忌了。告诉你吧!玉明跟我可是从小就是很亲的。你还记得吗?你生下瑞安的时候,玉明还小。由于你爸爸妈妈身子弱,玉明的胎本就有些弱。你妈妈女乃水又不足。玉明那时候的身子是很瘦弱的。为了能够让玉明长得健康一些,你就总是把他带在你身边,用你的女乃水喂养他。为了让瑞安和玉明两个人都能够吃饱女乃,娘和我商量了,特意请了两个女乃妈。那时候,到了晚上,玉明就归我带了。你也知道玉明晚上睡觉是离不开娘的。那么你可知道我晚上是怎么哄他睡觉的吗?我是个女人。你身上有的东西我也有。” 听了叶惠容的话,池玉屏愕然了,红起着脸,惊奇地说道:“姐姐,真的!玉明小时候是要含着娘的**才能够睡觉的,要不然的话就要闹的。姐姐,你真的是这样做的?” 叶惠容也是红着脸,说道:“什么真的假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他晚上跟你是怎么睡觉的,跟我也就是怎么睡觉的。那时候他还小,有什么关系呀?”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他跟我也是这样的。你可真是玉明的好姐姐。”池玉屏激动地这么说道。 叶惠容说道:“论年龄我们都可以做他娘的。我想我们俩都是太喜欢他了,所以都对他下不了狠心。” 池玉屏激动地说道:“姐姐,这种事情你以前怎么没有跟我说起过呀?我到现在才知道。” 叶惠容说道:“要是你今天不是这样吃醋的话,我还不会告诉你呢!让你蒙在鼓里,我乐得暗自高兴。” 看见叶惠容说出了这种话来,池玉屏就瞪着兴奋得晕红的眼睛,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姐姐,这里没有旁人,说心里话,我总觉得你好像跟玉明特别亲。你们两个人只要碰在一起,就要背着我们窃窃私语些什么。我可真的有些妒忌你。” 叶惠容听了,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还是去找玉明吧。要是他现在正跟娘在一起在中客堂里跟亲戚们说话,那就好了,万事大吉,没有什么事情。”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来到了中客堂,看见池玉明不在,叶惠容和池玉屏又退了出来。 走到中客堂后门口,池玉屏就有些着急了起来,问道:“姐姐,你刚才看见玉明是朝哪儿走的呀?” 叶惠容说道:“我也没有注意他朝哪儿走的。难道他又是心里想不开,到哪儿去胡思乱想了。”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的举动被张肇基看在了眼里,他随即跟了出来,走到她们身后,轻声问道:“你们两个人好像有什么事情啊?这么神情不安的样子。玉明呢?他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吗?” 听了张肇基的话,池玉屏就把刚才池玉明听了徐蕙馨和何崇仁的事情的情况对张肇基说了一遍。 张肇基听了,就说道:“你们知道他有这个病,为什么还要跟他说呢?这几年刚刚好些了,又这样了。嗨!这事情。不过我看这事情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以为今后关于蕙馨姑娘的事情干脆就不要瞒着他,有什么就告诉他什么,一方面免得他总是疑神疑鬼,另一方面也让他能够了解一些蕙馨姑娘的事情,心里好受些。至于他想要跟蕙馨姑娘怎么样,我们也就不要去管他了,只要他身体好就是了。” 叶惠容也是轻声说道:“我也以为眼下只能是这样了。我可只要玉明身体好。” 张肇基又轻声说道:“那么你们快去找去吧!不要兴师动众的,免得亲戚们都知道。影响不好。” 池玉屏点头“嗯”了一声,就转身朝西走了过去。叶惠容则是朝东走了过去。 一路走着,一路找着,找遍了东院里的每一个小院,又在后面大花园里找了一圈,就是没有看见池玉明,叶惠容就有些着急了起来,心里想道:“这孩子,怎么可以乱走呢?” 天气比较热,又在太阳底下着急慌忙地走了那么多的路,心里又急,身上出了汗,潮兮兮的,叶惠容就打算回到自己院子里去擦一把脸,换一件衣服,然后再找。 回到自己院子,没有看见珠儿,叶惠容就走进客厅,朝着起居室走了过去。可是突然之间珠儿从格栅门后面走了出来,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太,不好喽!你快去看看,玉明舅舅一个人在我们后花园里坐着呢!我跟他说话,他不理我。我给他泡茶,他又不喝。” “你说什么?玉明舅舅一个人在我们后花园里?”叶惠容有些不敢相信,这么问了一句,就跟着珠儿一起走进了屋后花园里,果然看见池玉明一个人痴痴呆呆地低着头坐在那里,全然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太阳光穿过了葡萄架子,照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头上和脸上都渗出了汗水。 叶惠容知道事情不好,池玉明又犯病了,就对珠儿说道:“你去把客厅的门关上,看着门,谁也别让进来。还有,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家里亲戚多,这事情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珠儿答应了一声,说道:“太太,知道了。我去把着门。”就走出去了。 叶惠容走到池玉明面前,轻悠悠说道:“玉明,你在这里玩吗?” 听到女人的说话声音,池玉明就抬起头来,睁着痴迷无神的眼睛,看了看叶惠容,说道:“你是谁?是馨妹吗?哥哥可是等了你好长时间了。来!快到哥哥身边来,让哥哥亲亲。”这么说着,就伸手拉住了叶惠容,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亲亲热热地在她脸上亲了起来。 叶惠容知道池玉明又犯病了,只是好像没有那次严重,就坐到了他的腿上,任他亲着。 亲着亲着,池玉明的手就在叶惠容的身上模模索索地抚模了起来。 看见池玉明要这么做了,再加上看见他被太阳晒得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叶惠容就轻轻推开他,哄着他,轻声说道:“玉明,这里太阳晒着太热了,跟姐姐到里面去。姐姐给你擦擦汗。”这么说着就站了起来。 池玉明听了,听话地说道:“好!外面太阳晒,太热了,我们到里面去。” 叶惠容就扶起池玉明,扶着他,走到她自 己卧房的后门口,开了门,扶着他走进了房里。 关了房门,扶着池玉明,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后,叶惠容就蘀他月兑下了西装,又月兑下了被汗水湿得潮兮兮的衬衫和背心,晾在了旁边的衣架上。这么一来,池玉明由于小时候得了池玉屏的母乳精心喂养,长大后又喜欢游泳而锻炼得健壮精白的身子就了出来。叶惠容看了,心里甜滋滋的,就笑嘻嘻说道:“啊唷!全身都是汗,怎么受得了哇!你别急,姐姐马上给你擦身体。” 听到“姐姐”两个字,池玉明就拉住了叶惠容的手,瞪着痴迷的眼睛,看着她,说道:“怎么是姐姐?刚才还是馨妹的。现在怎么是姐姐了?你不是馨妹吗?” 叶惠容推开池玉明的手,说道:“我不是什么馨妹,我是你的惠容姐姐。”说着就走进洗澡间里,在洗脸盆里开了温水,绞了一把毛巾,走回房里,给池玉明擦起了脸上身上的汗水。 池玉明任凭叶惠容给他擦着身体,眼睛却是迟迟顿顿地看着叶惠容,嘴里还糊里糊涂地说道:“馨妹,你也快给自己擦擦身体,刚游了泳,身上的水迹是一定要擦干净的,不然会得病的。” 叶惠容看见池玉明还是这么糊里糊涂的,就嗔怪着说道:“谁是你馨妹呀?我是你姐姐惠容。你的心里怎么就总是想着蕙馨姑娘呢?真糊涂!” 池玉明却是说道:“姐姐?怎么会是姐姐呢?我明明是跟馨妹在一起游泳的,怎么会变成姐姐了呢?”这么说着,就拉住了叶惠容的手,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坐在了自己腿上,抚模着她的脸和身体,说道:“怎么会是姐姐呢?我明明是跟馨妹在一起游泳的呀。要不谁会给我擦身体呀?” 叶惠容看见池玉明神志不清得厉害,就心疼地轻声说道:“玉明,你怎么就想着你的馨妹呢?难道就你的馨妹给你擦过身体吗?你小时候不是姐姐时常给你洗澡,给你擦身体的吗?姐姐还常常陪着你睡觉。你怎么就忘记了呢?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说着就离开了池玉明,去洗澡间搓洗毛巾去了。 池玉明愣愣地坐在了沙发上,两目无神,痴痴呆呆的,嘴里还在说道:“姐姐?怎么会是姐姐的呢?我明明是跟馨妹在一起游泳的呀!怎么会变成姐姐了呢?” 搓洗了毛巾,回到房里,看见池玉明痴痴呆呆地还在说着这么一些话,叶惠容就一边蘀他擦着身体,一边说道:“为什么不可以是姐姐呢?姐姐也是喜欢你的呀!”又看见池玉明的裤腰里也被汗水湿透了,叶惠容就索性扶起他,给他月兑下了外裤,绞了毛巾,给他擦起了两条腿。 房里,光线不怎么明亮,痴痴迷迷、糊糊涂涂、失魂落魄中,池玉明只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又给他擦着身体,就变得越加迷糊了起来,心里想道:“这还不是馨妹吗?馨妹!一定是馨妹。”这么想着,就一把抱住了叶惠容,说道:“馨妹,哥哥好想你!哥哥喜欢你!哥哥爱你!你可不要离开哥哥。”说着,就在叶惠容蝤蛴般洁白的颈项里亲吻了起来。 叶惠容不提防池玉明会这么做,不过她心里清楚,池玉明正病着,神志不清,迷迷糊糊,辨认不出人来,可不能唤醒他,免得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就让他这么搂着,抱着,亲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吻着,亲着,池玉明又说道:“噢!好香好香的味道。馨妹,哥哥喜欢你!爱你!”说着,就转过了叶惠容的身体,搂着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抱紧了她,跟她亲吻了起来。 叶惠容躲避着池玉明的吻,很想要推开他,逃离他,不让他这么做,可是想到池玉明正病着,也就只得应付着他,顺从着他。她不想让他感到痛苦,更不想加重他的病情。 池玉明的情绪却是越发激动了起来,抱紧了叶惠容,亲着,吻着,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爱你!馨妹。哥哥喜欢你!”又掀起了她的旗袍,把手在她身上模捏了起来。 叶惠容没有想到池玉明会这么做,就使劲地想要推开他,可是池玉明的力气太大了,一下子抱起了她,坐到了他的腿上,更是狂热地亲热了起来。叶惠容身上的衣服终于被解开了。 叶惠容可是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被男人这么亲热过了。而池玉明的动作又是如此熟练,如此果断,他一边搂紧了叶惠容,跟她接着吻,一边就在她丰满尖耸的胸脯上抚模了起来。她迅速看了看关得好好的房门,一种既害怕又期冀的心绪很快就萌发了出来。随着池玉明的抚模,她的身体里面慢慢产生出了一种早就遗忘了的感觉,慢慢仰挺起了身体,“嗯……嗯……嗯……”地轻轻地申吟了起来。 情形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了。抚模了一会儿叶惠容的胸脯,池玉明的手就移动到了她的下面。 叶惠容立刻惊醒了过来,也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池玉明究竟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赶紧离开他,轻声说道:“玉明,来!姐姐扶你到床上去睡觉好吗?” 池玉明慢慢抬起头来,失神地看着叶惠容,说道:“姐姐?怎么又是姐姐了?明明是馨妹呀!” 叶惠容什么话也没有说,牵着池玉明的手,把他拉了起来,推着他,一起走进了更加昏暗的拔步床里。 躺到床上,池玉明一个侧身就朝里呼呼大睡了起来。 叶惠容愣愣地看着池玉明,心里却是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对于池玉明,叶惠容又爱又怕。 洗了澡,换了一身旗袍,叶惠容就开门走了出去,要珠儿去把池玉屏叫来。 过了一会儿,池玉屏来了。叶惠容就牵着她的手,走进房里,指着床上说道:“你看,他是谁?” 池玉屏立刻大惊小怪地说道:“啊哟!姐姐,他怎么会躺在这里的呀?身上衣服也没有穿!” 叶惠容立刻说道:“谁说他没有穿衣服的,不是穿着短裤吗?乱说话!这是因为刚才他热得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衣服都湿透了。我就给他擦了擦身体。”说着就跟池玉屏两个人坐到了床边上,把池玉明怎么在她后花园里的事情说了说。又模了模池玉明的手脚,说道:“这一次看来没有那一次严重。会说话的,手脚也都是软和的,就是神智不太清醒。好像问题不大。我想让他睡一会儿或许就会好的。” 池玉屏听了,高兴地看着叶惠容,说道:“姐姐,你可真行!他病了,居然还会找到你这里来,可见他心里对你的感情了。他的心里可有着你。你还真有本事,居然又让他睡着了。这可真好!实在是好!从今以后,他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全部交给你了。我就完全可以放心了。” 叶惠容朝池玉屏瞟了一眼,娇嗔着说道:“胡说!快给他找一个女人。把他交给他的女人。” 池玉屏看着叶惠容,笑嘻嘻轻声说道:“姐姐,你可也是个女人,又这么喜欢他。要不他怎么会找到你这儿来呀?我不把他交给你还交给谁呀?你对他既是姐姐,又像是娘,更像是个女人。” 叶惠容轻轻扭了一下池玉屏白净的脸,笑嘻嘻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他找到我这里来又能说明什么呢?我是女人,难道你就不是女人了?要是按照这么说来,理所应当是你了。” 池玉明“咯咯”笑着,红起着脸说道:“姐姐,我跟他怎么可以那样啊!我可是跟他一母所生的亲姐弟。你是姐姐,可是跟他不是一母所生的姐弟。有些方面我不能够做到的,你却完全能够做到的。就凭他这么病了,还会糊里糊涂地想着到你这儿来,我就应该要把他交给你。” 叶惠容却是轻轻地抚模着池玉明白皙强壮的身体,轻声说道:“嗨!要是小时候多好,一哄就好了。” 池玉屏看见叶惠容如此喜欢池玉明,就斜着眼睛朝她看了一会儿,笑嘻嘻站起身来,说道:“姐姐,你就陪着他,让他睡一会儿。我要去招待客人了。” 叶惠容答应着,把池玉屏送了出去,又回进了房里,关了门,走进了拔步床里。 ( 第二十二回爱惜玉明叶惠容殚精竭虑 且说池玉屏离开以后,叶惠容就关了房门,坐在床边,看着池玉明睡觉,又用扇子蘀他扇着,心里默默想道:“这一次但愿不要那么严重,睡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可真是造成了不小的后果。你想不通患了病,可真是急煞了爸爸妈妈。他们那么大年纪怎么经受得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呀?要是你是个懂事情的孩子,就此罢手,不再多思多想了,身体也好起来了,又娶了女人,那可是多好的事情啊!可是你偏偏要吊死在一棵树上。除了她,谁也不娶。这可是你给我们两个姐姐出的最大的难题。你不娶想必就是想着蕙馨姑娘。想着蕙馨姑娘,你的病就不可能会好。嗨!我说你呀,就是不会体谅别人的心,就是转不过弯来。昏昏迷迷地还要把姐姐错会成了蕙馨姑娘。唉!痴迷得如此之深,怎么得了?” 这时候,池玉明一个翻身朝天躺了起来。叶惠容就伸过手去,模了模池玉明的手脚,想要知道他到底病得怎么样。上次池玉明发病的时候,手脚都是发硬的,还抽搐的。手模到池玉明的手脚上面,发现他的手脚还是蛮柔软的,不像上次那样硬邦邦的,还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些汗津津、潮兮兮的,就知道他还在出汗,就从旁边舀了一条毛巾,蘀他擦了擦身体。坐下后,又舀了蒲扇,蘀池玉明扇起了风。 看着池玉明雪白强壮的身体,叶惠容就一边蘀他扇着扇子,一边轻轻抚模着他的胸脯,心里想道:“这么强壮的身体,力气又大,姐姐哪儿逃月兑得了呀!刚才的事情,想起来还真叫人羞惭万分。你可不要以为姐姐是一个什么不好的女人。姐姐也是为了你好,知道你心里想着女人,迫不得已而为之,也就只能随你那样了。你可不知道,他已经几十年没有到我房里来过了。他的心真狠,就这样把我嫌弃了。这几十年,姐姐过得好苦,独守空房,孤灯冷被。不过只要他能够对你姐姐好就好了,我心甘情愿忍受寂寞。”想到这里,叶惠容的鼻子就有些发酸,独自伤感了起来。又想到:“你将来可不能这么对待女人。《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说过一句话,女人的心是水做的,眼泪多,很容易哭。姐姐暗地里还真不知道哭过了多少回。蕙馨姑娘刚才也是哭得很伤心。姐姐知道,她的心里跟你一样,也是至今还是想着你。你也是至今还是想着她。你们俩如此牢固的爱情,姐姐可真是为你们感到高兴,可是姐姐又不能够帮助你们什么。她现在是个有夫之妇。我们总不至于拆散了人家的家庭,让你跟她在一起。这种事情,我们不能做。你却又是心心念念想着她,非她不要,非她不娶,这可就有些为难姐姐了。” 这么想着,叶惠容就轻轻抚模着池玉明的手,心里想道:“你可真是个一根筋的傻瓜,偏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世界上的女人不都是一样的吗?姐姐也知道感情两个字的重要?可是得不到又有什么办法?你可却是转不过弯来,把整个的心都放在了蕙馨姑娘一个人身上!弄得我和你姐姐两个人总是为你烦心。你可没有小时候乖了。你要是哪一天结婚成家了,姐姐也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珠儿在外面喊道:“太太,西房里太太来了。” 叶惠容赶紧走过去,开了房门,却看见池玉屏已经站在了房门口,就说道:“妹妹,进来呀!玉明出了好多汗。我又蘀他擦了擦身体,正在给他扇扇子呢!” 池玉屏一边朝里走着,一边说道:“姐姐,我可怎么放心得下他呀?回到屋里,抽了一口烟,究竟觉得有些坐不住,就连去陪亲戚们说话的心情也没有了,结果还是过来了。姐姐,你看他这一次发病发得严重吗?我看好像没有第一次严重。” 走进拔步床里,叶惠容捏起池玉明的一只手,弯了弯,说道:“我看好像这一次不怎么严重。上一次发病的时候,他的手脚可都是僵得梆硬梆硬的,还抽筋的。这一次好像都没有。” 池玉屏也是弯去,模了模池玉明的手脚,说道:“姐姐,我也觉得他的手脚蛮软的,关节也蛮灵活,好像没有上一次那么严重,但愿他很快能够好起来。” 叶惠容让池玉屏在床沿边上坐下了,说道:“不严重最好。我也希望他这么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 “姐姐,你说他这事情究竟应该怎么办好呢?”池玉屏这么问道。 叶惠容看了看池玉明,说道:“妹妹,说到底,我们玉明患的是相思病,就是想女人。平时不提起倒还好些,要是提起了就发足了,所以我想最好是尽快给他介绍一个出身好些的、模样端正些的女孩子,让他们熟悉了解,产生感情,结婚圆房。这可是最好的办法,也能够从根本上治好他的病。” 池玉屏说道:“姐姐,这事情我也知道。他是想女人想出来的毛病。可是这几年难道还给他介绍得少哇,他却就是不肯去看。我也没有办法。姐姐,我是想问你,刚才肇基说的,从今以后不要再对他隐瞒蕙馨姑娘的事情。意思是想让他慢慢承受得了。肇基还说,今后他跟蕙馨姑娘的事情,他想怎么样就让他怎么样,随他去,只要他的身体能够好起来。姐姐,你说这样行吗?我看是这样的做法未必妥当。” 叶惠容想了想,说道:“他的这个想法,我也仔细考虑过了。这无非是想要让玉明的身体好起来,是个万不得已的做法。可是究竟是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而且还有一个后遗症,那就是要是到时候他们两个人又搅到一起去了,那可怎么办?玉明不就成了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了吗?这名声可不好听,还会毁了蕙馨姑娘的名誉。人家可是好端端清清白白的姑娘。” 池玉屏说道:“姐姐,你刚才不是也赞成这么做的吗?现在怎么又这样说了呢?” 叶惠容说道:“妹妹,我是想,要是玉明还是坚持不愿意再找别的女孩子的话,那么我们就只能那么做了。这是因为玉明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蕙馨姑娘身上。这是能够让玉明的身体好起来的唯一办法。我可不想再看见玉明犯病了。看见他犯病,我就心疼。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这么说的。” 池玉屏点了点头,说道:“我也知道这办法未必妥当。嗨!可是这两个孩子,一个是那么地苦,一个是这么地痴。要是当初爸爸妈妈能够下决心让他们成为一对夫妻,那该多好啊!” 叶惠容却是说道:“妹妹,你想过没有?要是我们真的那么做了,让他们还是像以前那么来往,那么崇仁会怎么想呢?崇仁可是蕙馨姑娘的男人,也是很喜欢蕙馨姑娘的,对她百依百顺的。” 池玉屏说道:“是呀!我们想的是有些太简单了。这么做了良心上和道德上都有些对不住人家崇仁。崇仁的身体再不好,可毕竟是蕙馨姑娘的合法丈夫呀!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怎么办?” 看见池玉屏有些着急,叶惠容就说道:“妹妹,你可不要着急。人活在世界上不就是来遭受苦难的吗?只不过有的人比较顺当些,有的人比较坎坷些。坎坷和顺当其实人人都有的,只是大同小异而已。妹妹,不过我要提醒你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要是玉明还是一根筋地不想要其他女孩子,而且又是总是为了蕙馨姑娘而犯病,你怎么办?第二件事情是,我们放手了,不管他了,他又跟蕙馨姑娘好上了,崇仁知道了,那你又怎么办?这两件事情都得要有个思想准备。” 池玉屏听了,立刻着急地说道:“姐姐,这种事情你怎么问我呀?我可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你是姐姐,我可是要依靠你想办法的。玉明的事情,你可是要管到底的。” 叶惠容轻轻拍了拍池玉屏的脸,笑嘻嘻说道:“你又来了!着急什么呀?姐姐不是在跟你商量事情吗?玉明是你的弟弟,难道就不是我的弟弟了。我怎么会不管他的事情呢?我是想要你做好思想准备。” 池玉屏笑嘻嘻说道:“姐姐,我看这种可能性是有的。我们放了手,不管他了。他肯定又会跑到蕙馨姑娘那儿去的。这可怎么是好?这可就要闹出是是非非来了。” 叶惠容却是说道:“我看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的。不过我现在也已经想明白了,只要他们两情相悦,玉明的身子又能够好起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或许就是他们三个人命中注定的事情。” “姐姐,怎么可能是命中注定三个人呢?”池玉屏说道。 叶惠容说道:“我们是不是命中注定三个人呢?只不过我们是一男两女,他们是一女两男。” 池玉屏说道:“姐姐,一男两女三女的事情很多的,可是一女几男的事情,我可好像没有听说过。” 叶惠容说道:“妹妹。男女之事在好多情况下是说不清楚的。有一男两女,难道就没有一女两男?我们娘不是跟我们说过的吗?古时候还有**的呢!两对夫妻对换女人。这可是两男两女了。我们中国人是怎么繁衍下来的,你知道吗?是兄妹两个人产生了感情繁衍下来的。” 池玉屏立刻说道:“姐姐,你可不要瞎说啊!我们中国人的祖先可是羲皇伏羲和女娲娘娘。” 叶惠容说道:“妹妹,我们的这两个祖先可是兄妹。现在是讲隔代辈份了,古时候是不分的,谁有能耐,谁就是家长,占有家里的一切,包括女人。杨贵妃可是唐明皇的媳妇,后来还不成了夫妻了?” 池玉屏听了,立刻瞪着漂亮的大眼睛,说道:“姐姐,这是真的?我可没有听说过。” 叶惠容又说道:“妹妹,你刚才不是说过的吗?食,色,性也。这可是我们的祖先用最简单明了的字句道尽了男女之事的形形色色。就因为形形色色、一言难尽,也就只能用这四个字来概括了。那《红楼梦》里贾蓉的女人秦可卿你知道吗?不仅跟她的公公有关系,而且跟她公公的父亲也有关系的。她的男人贾蓉,也是跟他的婶婶凤姐时常**的。你知道吗?我们娘所以说读《红楼梦》要当心,不能学坏了。” 池玉屏大惊小怪地说道:“姐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呀?可真有点儿像我们娘了,像个女学究。” 叶惠容却说道:“妹妹,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得要做好思想准备。不过,照这么说来,我看要是我们放了手,玉明跑到蕙馨姑娘那儿去的可能性比较大些。我可是不想再看住他了。看住他干什么呀?弄得他总是犯毛病,大家心里都着急。还不如让他们两个人继续好下去,看他们到底能够好出个什么结果出来。那怕是生孩子,只要玉明能够好起来,我也心甘情愿。大不了蘀他们打理事情。” 池玉屏说道:“姐姐,这可怎么行啊?崇仁会告我们玉明的,说他破坏他们的婚姻。” 叶惠容却气乎乎说道:“到底是谁破坏了谁的婚姻了?现在可是民国了,早就婚姻自由了,蕙馨姑娘她爸爸凭什么这么不讲道理,棒打鸳鸯?那个冯丽华凭什么逼着崇仁他爸爸兑现诺言?这一次,我倒是要跟这一位亲家理论理论了。他们凭什么硬是把蕙馨姑娘从我们玉明手里夺过去,弄得他们两个人都是不上不下的活受罪!我们的理由就是咱们玉明跟蕙馨姑娘是有真感情的。我不怕他闹到哪儿去!” 徐蕙馨的姐姐徐蕙兰是叶惠容的侄子叶杏园的妻子,所以叶惠容说她跟何家是亲家。 池玉屏却是担心地说道:“姐姐,这么一来,你们两亲家可真的就要翻脸了。” 叶惠容听了,说道:“要不是看在蕙兰面上,我刚开始就想要翻脸的。结果弄成了这样!” 池玉屏听了,就更是着急了起来,说道:“姐姐,这事情可不能这么做,还是顾全蕙兰面子要紧。杏园和蕙兰两个人的感情本来就不好。杏林在外面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们三个人的事情还没有定当呢!要是这么一闹,蕙兰跑了怎么办?杏园会怪你的。杏林回来也要怪你。你可真是里外都要得罪人了。” 叶惠容说道:“妹妹,不要紧。蕙兰对冯丽华也有想法。不过玉明的事情,我们是得要认真对待了。他的年龄越来越大了,拖不起,迟早得要给他找一个女人,让他生儿育女。” 池玉屏说道:“是呀!他的年龄可不小了。我们家里还盼着他早些结婚,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呢!不过,我可做不了他的主。姐姐,我听你的。你的办法多,又有主意。我是什么都不行的。” 叶惠容笑嘻嘻看着池玉屏,说道:“谁说你什么都不行的?你会生孩子,我可不会。你可是帮了姐姐不小的忙。姐姐是一辈子记在心里的。嗨!我以为他已经好了,可是他又犯糊涂了。这一回我可是要当一回事情来办了。就放松他,看他是否会跑到蕙馨姑娘那儿去,看他做出什么事情来。要是徐家亲家公说话的话,我们就请碧卿出面,跟他打官司。他可是律师,懂得法律的。就跟他说说,什么叫婚姻自由。” 池玉屏听了,说道:“姐姐,这办法……唉……可是要是蕙馨姑娘有了孩子,那可算是谁的呀?” 叶惠容突口而出地说道:“那还用问?池家的。蕙馨姑娘亲口对我说的,崇仁根本不能来事。” 池玉屏轻声说道:“姐姐,你想过没有哇?蕙馨姑娘的合法男人是何崇仁。” “噢!”叶惠容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又说道:“管他呢!只要玉明不想要别的女孩子,又总是患病,我们就只能这么做了。至于有了孩子,那也只能等以后再说了。我们心里明白就是了。” 这时候,池玉明一个翻身面朝着床外睡了起来,一条腿恰好搁在了叶惠容的腿上。叶惠容立刻“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轻轻地抚模着池玉明的腿,喜滋滋地说道:“这么大了,睡觉还不老实!” 池玉屏笑嘻嘻地看着叶惠容,说道:“姐姐,你可是真喜欢玉明!” 这么一来,池玉明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姐姐,我怎么会睡在这里的呀?” 叶惠容高兴得故意问道:“玉明,你醒啦?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池玉明说道:“姐姐,这还不是你的床吗?我小时候睡过的。我怎么会睡在姐姐床上的呀?” 叶惠容很快看了一眼池玉屏,一语双关地说道:“终于醒了!还想睡一会儿吗?” 池玉屏说道:“不要睡了。快要吃饭了。亲戚们都在找你呢!。” 池玉明伸了个腰,说道:“不睡了。我想洗个澡。好像出了好多汗。”说完,就下了床。 叶惠容扶着池玉明,说道:“好的!洗澡。妹妹,你去给他舀换洗衣服。我去给他放洗澡水。” 池玉屏也就站起身来,到自己房里去给池玉明舀换洗衣服去了。 走进洗澡间,叶惠容往浴缸里放着水,尚未完全睡醒的池玉明糊里糊涂地就要抬腿跨进浴缸里去。 叶惠容连忙拦住他,嗔怪着说道:“你这人!这样子怎么洗澡呀?短裤还没有月兑呢!” 想不到,池玉明扶着叶惠容的肩头,就月兑下了裤子。他的身体立刻整个地暴露在了叶惠容面前。 叶惠容惊愕地朝着池玉明的身上看了一眼,说道:“姐姐还没有离开呢!你怎么就这样了呢?” 池玉明这才完全醒了过来,害羞得一下子抱紧了叶惠容,发着嗲地说道:“姐姐,真对不起!噢!姐姐,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你给我月兑了衣服擦身体,又把我扶到了床上睡觉了。” 叶惠容轻轻推开池玉明,扶着让他跨进了浴缸里,说道:“刚睡醒不能说梦,忘记它。快洗澡。玉屏就要来了。我可得要出去了。”说完,就走到外面客厅里,一坐进了藤椅里,脸红心跳地想道:“他刚才到底是醒着还是糊涂着呢?我为他做的事情他居然说是在做梦!”又想道:“这孩子!这么大了,居然还要跟我这样发嗲!嗨!这么一个强壮的身体,可真应该让他快些有一个女人了。” 不多一会儿,池玉屏舀着池玉明的换洗衣服过来了。叶惠容让她自己舀进洗澡间去。 池玉屏手里舀着衣服,笑嘻嘻说道:“姐姐,这有什么关系呀?你也是姐姐,你也可以舀进去的。娘已经在找我们了,说是马上就要吃饭了。我可得要出去接待客人了。” 叶惠容却就是不答应,笑嘻嘻说道:“你是他亲姐姐,我可只不过是他的表姐。这衣服应该是你给他舀进去。我不舀进去。” 池玉屏也是笑嘻嘻说道:“姐姐,我们可是什么也不分的。你今天怎么啦?为什么这样呀?” 叶惠容却说道:“他的事情你究竟打算怎么办?我可不想让他再发病了。看见他发病,我就着急。” 池玉屏看着叶惠容,说道:“姐姐,既然你们都以为这样好,那我也就以为这样好了。” 叶惠容看着池玉屏,半真半假地笑着,说道:“总想依赖别人。自己弟弟的事情也不想舀主意。我告诉你,他现在确确实实应该要找一个女人了。到时候要是真的有了什么事情,你可不要后悔。” 池玉屏笑嘻嘻看着叶惠容,说道:“姐姐,我后悔什么呀?只要能够治好他的病,他无论找什么样的女人,我都认可就是了。即使他们生孩子下来,反正有你这么一个能干的姐姐挡着,我是不用担心的。” 叶惠容走上去,笑嘻嘻拉着池玉屏,想要把她推到洗澡间去。 池玉屏却急中生智,一转身,把衣服塞进了叶惠容的怀里,转身就“哈哈”笑着跑了。 叶惠容赶紧抱住衣服,笑嘻嘻追上去,对池玉屏说道:“真调皮!我倒像是他的亲姐姐了!” 池玉屏调皮地看着叶惠容,笑嘻嘻说道:“姐姐,我看你岂止是亲姐姐!玉明病了,你陪着,结果就好了。这说明什么呢?姐姐,你心里其实要比我清楚得多。”说完,就“咯咯”笑着跑远了。 叶惠容立刻红起了脸,回转身,关了客厅的门,舀着池玉明的换洗衣服,走进了洗澡间里。 ( 第三十一回遭受坠欢叶惠容哀惋泣诉 且说叶惠容陪着亲戚们吃过晚饭,就去张瑞康的新房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孩子们闹新房,就退了出来。 沿着西花园通道朝北走,折向东,沿着走廊,叶惠容就走到了老太太客厅的门口。走进去,看见老太太正在抽鸦片,就坐了下来,说道:“娘,已经累了一天了,时间很晚了,你该早些洗洗睡了。” 几十年来,叶惠容每天如此,对老太太晨昏定省,问安视膳,毫不懈怠。 老太太看了看叶惠容的脸色,有些倦怠,更有些愁郁,就知道她还在为早上张夏莲的事情不高兴,就慈祥地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洗澡,休息去吧。我让玉儿她们给我洗澡就行了。” 叶惠容看着老太太,轻声说道:“娘,累倒可以,就是有些头疼。” 老太太说道:“既然头疼,那就早些去歇着吧。”说完就站起来搀着叶惠容把她送到了门口。 告别了老太太,叶惠容就一路走进自己院子里,知道珠儿不在,就走进客厅,关上门,模着黑,走进自己房里,开了壁灯,关了房门,拉上窗帘,慢慢月兑着衣服,就走进洗澡间里洗澡去了。 躺在浴缸里,泡着澡,心静了下来,叶惠容难免就想起了早上张夏莲说她的那些话。心情不免又是有些烦躁了起来,还觉得头似乎疼得更厉害了。这就使她想起了张瑞诚。 叶惠容向来喜欢张瑞诚。张瑞诚也喜欢跟叶惠容亲近。近几年来,时常叫张瑞诚按摩头疼,两个人的感情更是融洽了许多,也更加亲近了许多。 想着张瑞诚,想着张瑞诚给她按摩时的情形,叶惠容就想道:“想不到这孩子还有这本事,经他按摩以后,不仅头疼病会好了许多,整个身体也会轻松许多。唉!虽说他侍候我的时候特别用心、周到,只可惜他是侄子,不是儿子。唉!这恐怕就是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我不称心的时候,幸亏身边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嗨!只有这孩子才称我的心。” 这么想着,叶惠容就洗完了澡,走进卧室走到穿衣镜前,山鸡舞镜般一边看着自己,一边擦干了身体,套了一条三角裤衩,穿了一件短袖衬衫,开了后门,朝着对面张瑞诚睡觉的屋子看了看,看见亮着灯,就穿过花园,走到张瑞诚睡觉屋子的窗户底下,看见张瑞诚正在看书,就敲了两下窗子。 张瑞诚抬头看见叶惠容,轻声问道:“太太,你叫我有事吗?是不是头又疼了?” 叶惠容蹙着眉,轻声说道:“被你猜着了,是有些头疼,想要让你给我按摩按摩。你有空吗?” 张瑞诚立刻说道:“好的。太太,我这就过来。”说着,就开大了格栅窗,跳进了叶惠容的后花园。 自从叫张瑞诚按摩以后,叶惠容为了避免让别人知道,常常这样,让他从窗子里跳过来。 看见张瑞诚这么灵巧快当,叶惠容就笑嘻嘻轻声说道:“来!瑞诚,快跟我到房里来。外面蚊子多。”这么说着就高高兴兴地搂着张瑞诚,亲亲昵昵地把他带进了自己房里。 进了房里,叶惠容又随手关了后门,笑嘻嘻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你已经忙了一天了,时间又是这么晚了,可是我还要麻烦你,真有些不好意思。这两天为了准备三少爷的婚事有些忙,头就更是疼得厉害。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疼得我几乎一夜没有好好睡觉。你的按摩效果蛮好的,给我按摩按摩。” 张瑞诚看着有些昏暗的房间,轻声说道:“太太,只要你喜欢,你随时叫我好了。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叫我呢?硬是忍着,多难过呀!侍候太太是瑞诚的本份。我随时随地准备听从太太差遣的。” 看见张瑞诚这么乖巧,叶惠容就朝他笑了笑,说道:“瑞诚真好!你爸爸妈妈生养了你这么一个儿子,真是他们的福气!”说着就走过去,撩起帷幔,走进拔步床里,回过头来,笑眯眯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进来。不要呆在外面。我们就在里面按摩,免得让人听到我们的说话声音。” 张瑞诚这才看清楚,叶惠容的身上只是穿着一件短袖衬衫和一条三角裤衩,她白晃晃丰满高翘的臀部和臀部以下全部着。不过,张瑞诚自小就跟叶惠容走得比较近。叶惠容晚上叫他过来按摩头疼时,总是这么穿的,张瑞诚也就没有当一回事情,跟着走进去,放下了帷幔。 拔步床里可要比外面昏暗多了,眼睛有些不太适应,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叶惠容的人影。 看见张瑞诚走了进来,叶惠容就走到一张凳子旁,背对着张瑞诚坐下了,解开睡衣的钮扣,袒露出了一点儿肩膀,柔声说道:“来!瑞诚,不要紧的,给我按摩好了。夜深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张瑞诚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拔步床里的昏暗,就站到叶惠容身后,抬起手来,又是轻轻卸开了一点儿她两边肩胛上的衬衫,出了她两边匀致柔和、圆弧优美的美人肩膀,把手轻轻柔柔地按摩到了她女敕白莹亮、凝脂般滑爽的肩胛上面。 叶惠容立刻舒服得微微喘了口气,说道:“噢!真舒服!瑞诚,你刚才在看什么书呀?” “太太,我刚才正在看按摩书。我的按摩技术还不好,想要研究研究。”张瑞诚这么回答说道。 叶惠容轻声说道:“你倒是蛮聪明的。自己看书学习按摩,无师自通了。你还给谁按摩过吗?”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为老太太按摩过几次。不过老太太不是头痛,是有时候累了手脚酸疼。” “哦!这是老太太年轻时候受的风寒。你还为其他什么人按摩过吗?”叶惠容又轻声问道。 张瑞诚说道:“太太,除了老太太,就是你了。我没有给其他人按摩过。” “那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瑞诚,真不好意思,总是这么麻烦你。”叶惠容笑嘻嘻这么说道。可是张瑞诚的这一双手,在她颈项里和肩胛上来来回回、轻轻悠悠地揉模挤捏,可真使她感到舒服快意。 张瑞诚却说道:“太太,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根本不麻烦的。侍候太太是应该的。” 叶惠容柔声说道:“瑞诚,你知道吗?你小时候刚生养出来的时候特别喜欢哭。别人都说你是个怪孩子,可是我就特别喜欢你。我对他们说,会哭的孩子说明他懂事早,只是不会说话,有了不高兴说不出来,长大以后肯定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看你现在就是要比别的孩子聪明,能干,还自己买书学习了。” 张瑞诚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太太,你把我小时候的事情到现在还记在心里。” 叶惠容轻声说道:“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在家里的孩子中,你自小就是我最喜欢的。”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也记得我自小就跟太太特别亲,有了事情总是喜欢找太太,不找我娘的。” 叶惠容抬起头来,瞪着妩媚的眼睛,看着张瑞诚,说道:“哦!这些事情你还记得。” 张瑞诚低头俯视着叶惠容皎洁的脸,乖巧地轻声说道:“太太对我的好处,我怎么可以忘记呢?我要一辈子记在心里,侍候得太太舒舒服服的。我就喜欢侍候太太。” 看见张瑞诚这么说了,叶惠容就看着他的脸,柔声说道:“是吗?你可真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这时候,张瑞诚才看清楚,尽管叶惠容用两只手捏住了衬衫,遮住了胸脯,拔步床里也比较昏暗,可是她那白皙丰满的胸脯却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地看清楚。那里就像是两座高山和一条深沟。 叶惠容却是唉声叹气地说道。“唉!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好喽!懂事情,人聪明,又能干。什么烦心的事情都没有了。只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 看见叶惠容哀惋了起来,张瑞诚就说道:“太太,大少爷蛮好的呀!大少女乃女乃对你也是蛮孝顺的。二少爷、三少爷他们对你都是蛮孝顺的。太太,你可不要唉声叹气。唉声叹气是最伤身体的。” 叶惠容却还是叹着气说道:“嗨!瑞诚,我心里的烦心事,你们都是不知道的。就说你们大少爷吧,我不会生养孩子,就领养了他回来。刚领养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可是过了没有几年就得了这种病。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见好转。你说我能不失望吗?原来是想领他回来将来有个依靠的,可是不期想倒反而成了我的心病。嗨!我的命呀!为什么这样苦。抱孙子,我是想也不用想了!唉……!” 听了叶惠容的话,张瑞诚就安慰着说道:“太太,我看你平时脸上常常没有笑容,就知道你有着心事。太太,你不用着急,只要大少爷身体好起来,终有一天会让你抱孙子的。” 叶惠容却还是叹着气,说道:“嗨!瑞诚,我怎么还笑得出来呀!大少爷的病是每况愈下的。我根本就不指望他给我生养孙子了。唉!我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不知道我前身前世作了什么孽!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也就是在娘家做姑娘的那十几年是无忧无虑、高高兴兴的。结婚以后,我就再也没有高兴过。嗨!瑞诚,你说这命运对我公平吗?你说我还有什么指望吗?嗨!我内心的苦楚谁知道哇!” 看见叶惠容越发惆怅了起来,张瑞诚就一边给她按摩着,一边俯去,靠近她耳朵边上,轻声安慰着说道:“太太,你可要想开些。多思多想会影响身体的。有些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再说了,你的这 种想法只能放在心里,不能随便跟别人说的。要是万一传到了大少爷或者大少女乃女乃耳朵里,那就不好了。对我说说是不要紧的,我是不会搬嘴的。更何况这是太太对我的信任。太太,主要还是你自己身体要当心,不要抑郁不欢的。大少爷可还得要依靠你的照顾呢!” 看见张瑞诚如此懂事情,又是如此安慰她,叶惠容的心绪就有些激动了起来,放开了手里捏着的衬衫,抬起一只手模住了张瑞诚正在她肩胛上按摩的手,轻声说道:“嗨……!瑞诚,真的!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即会体贴人,又会安慰人。唉!只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 张瑞诚知道叶惠容的头疼病主要是心情不快乐引起的,跟她说话,恐怕要比给她按摩的效果还要好,看见叶惠容这么心绪纠结了,就模住了她白女敕纤细的手指,弯体,靠近她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太太,人生于世谁没有什么烦心事呀?我看老太太有时候也是烦心事不少的。家里今天就出了好几件事情。太太,你可得要想开些。有些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是没有办法的。再着急也没有用。太太,我年纪虽小,可是自小以来太太对我的好处,我是一直记在心里的。太太,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把心里的烦恼对我说出来,别闷在心里,闷坏了身体反而不好。太太,你说好吗?” 听了张瑞诚这么一些贴心话,叶惠容就把身体靠在了他身上,仰起头来,看着他的脸,欲哭无泪地轻声说道:“瑞诚,你可别看我是太太,其实我心里的苦楚根本没处说。我就知道你是我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往后我要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想不开了,就对你说说好吗?你愿意听我说吗?” 这时候,叶惠容的半边衬衫已经卸开。隐隐约约中,她的半边白悠悠尖耸丰满的胸脯了出来。张瑞诚看了,不免一下子就有些耳热心跳了起来。弯着身体,看着她的脸,也更是看着她圆隆丰满尖耸的胸脯,轻声说道:“太太,你一直对我这么好,信任我,照顾我。我一定会耐心倾听你说的。只是这种事情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就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也不会对人说的。太太,你说好吗?” 张瑞诚的话说的这么体贴,这么亲切,隐含着他们俩这么多年来非同别人的感情。叶惠容就抬头看着他的脸,瘪了瘪嘴,眼含泪花地悲哀着说道:“瑞诚,你其实真的不知道我内心的苦楚。这么多年来,我只能到了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偷偷地哭。就像今天早上那事情,我是好心好意去劝她的,可是她出口就伤人,把我当做了什么呀?比一个下人还不如,侮辱我,讥笑我。瑞诚,她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可真是难以启口,只能闷在心里。”这么说着,两颗晶莹的眼泪就淌了下来。 看见叶惠容突然就这么哭了,又是说了这件事情,张瑞诚就安慰她说道:“太太,你可不要哭啊!心里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好了,别闷在心里。”又模住了她雅致的脸,蘀她轻轻抹去眼泪。 看见张瑞诚如此呵护关怀,叶惠容就更是呜呜咽咽、抽抽噎噎地哭着,说道:“瑞诚,我内心的苦楚,你是不懂的。我内心的苦衷是无法对你说出口的。瑞诚,我是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才在你面前哭的。瑞诚,你可一定要蘀我保密。我可丢不起这个脸。我也不想惊动老太太。” 看见叶惠容哭得这么伤心,张瑞诚就蘀她抹去眼泪,轻声安慰她说道:“太太,你不要哭,把心里话说出来好了。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啊!五小姐到底说了你什么呀?” 叶惠容抽抽噎噎地哭着,说道:“瑞诚,她侮辱我,说我是不会生蛋的老母鸡。她还说家里养了一只老母鸡还会生蛋的,养了我却是不能生养孩子。说我没有为张家传种接代,没有尽到责任,还要像模像样做太太,管东管西管闲事。说我没有这个资格。还说我不是她的娘,没有权力管她。”说着说着,就靠在张瑞诚身上,抽抽噎噎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眼泪止不住地滚滚而下。 张瑞诚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张夏莲的这些话,无疑是深深刺伤了叶惠容的心。她不能生养孩子,不能为张家传种接代,领养回来的张瑞福又是这么病病蔫蔫的,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张夏莲根本就不应该这么说她。可是对他来说,又能怎么办呢?他赶紧弯体,把脸贴在了叶惠容的脸上,安慰她,呵护她,蘀她抹去眼泪,轻声说道:“太太,别跟她一般见识,想开些,身体要紧。她在这个家里算什么呀?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的。老太太说的那些话是在为你撑腰,要你硬起来。太太,老太太对你可是蛮看重的。每天带着你管理家事,一样一样地亲自教你。她管得了吗?依我看来,老太太是早晚要把这个家交给你的。太太,你现在忍着。到时候,你就是一家之主了,还怕谁呀?” 叶惠容一边哭着,一边哀哀怨怨地说道:“瑞诚,今天早上那事情更是使我明白,我没有生养孩子,威信不如老太太,大少爷又不争气,我是没有资格当这个家的。瑞诚,我也知道老太太是在撑我的腰。可是老太太以后呢?老太太以后,我们娘儿俩的日子怎么过呀?” 听了叶惠容的话,张瑞诚就说道:“太太,照我们看来,西房里太太对你可是蛮好的。你们俩就像是情同手足的亲姐妹一样的。她到时候一定会帮衬你,支持你的。” 叶惠容“唉”地一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瑞诚,西房里太太是跟我一条心的。不过要说帮衬,她是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的。你看刚才,自己亲生的女儿她都管不了。她还能帮衬我什么呀?” 张瑞诚说道:“太太,即使老太太老了,颐养天年,不管事情了,西房里太太也没有能力帮衬你,那不是还有老爷吗?老爷可是不会亏待你的。你们可是夫妻呀!” 听到张瑞诚说到了张肇基,叶惠容就想起了他冷落她这么多年的事情,哀怨着说道:“哼!你们老爷?问题就出在他身上。他的封建思想太严重。他的心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可严重了。早上的事情你也亲眼看见了。瑞康听了以后很生气,马上就要去教训老五,却偏偏被他硬是拦住了。我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就是这样时时处处偏袒着老五。老五对我恶言恶语不尊重的事情,我已经跟他说过几回了。他就是敷衍搪塞我,不管教她,放任自流。哼!他以为我心里不知道。老五是他的亲骨血。我算什么呀?我只不过就是被他穿过了扔到一边的一件旧衣裳!”说完,就更是痛哭不已了起来。 听到叶惠容如此评价张肇基,张瑞诚不免心里一愣,就知道他们夫妻之间其实并不和睦,只是一般人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张瑞诚就蘀叶惠容抹着眼泪,轻声安慰说道:“太太,你可不能这么哭啊!悲伤过度可是很伤身体的。往后有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就像今天这样,把我找来,一边给你按摩,一边你就把心里不高兴的事情说给我听。太太,你也知道的,处于我的地位是不能为太太担当什么的,可是我可以听太太说话,侍候太太,让太太高兴。太太,你不要哭。你哭了我也会伤心的。” 听了张瑞诚如此体贴、温情的话,叶惠容挺了挺胸脯“嗨……”地叹了口气,心里似乎舒服了些。孤寂的她太需要有一个人能够听她倾诉,能够如此这般地安慰她。静静地靠在张瑞诚身上,叶惠容既感到亲切,又感到哀伤;既感到温馨,又感到惆怅。她心里知道张瑞诚对她是忠心耿耿、百依百顺的。他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可以诉说心声的人。她真想要倒进他怀里痛哭一场,可是想到他还年轻,又是侄子辈的人,就只得忍住了。然而想到自己没有生养孩子,张瑞福又总是病着,张夏莲又总是对她恶言恶语,张肇基又是对她如此冷漠,就又是伤心了起来,忍不住转过身来,抱住了张瑞诚,满面泪水地看着他,说道:“瑞诚,我真的心里好苦好苦啊!我……我……我有好些事情无法对你说出口哇!无法说出口!” 这么一转身,叶惠容身上的衬衫泻落到了后背上,只有两只手臂还套着衣袖,身体几乎全部了出来。两个人虽然平时比较亲近,可是叶惠容这么地搂抱着他痛哭流涕,却还是第一次。张瑞诚不免觉得有些出乎意外,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绪,才伸手在她着的缎子般柔软滑爽的后背上轻轻悠悠地抚摩了起来,又轻声说道:“太太,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好了,可不要哭。哭是很伤身体的。” ( 第三十二回刻意培育叶惠容深谋远虑 叶惠容感觉到了张瑞诚轻柔的安抚,就知道他是很爱惜她的,也就更加抱紧了他,把脸埋在他的身上,更是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说道:“瑞诚,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瑞诚,你们不知道我这几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瑞诚,我有时候真的好想离开算了!我不想呆在这个家里。” 看见叶惠容越哭越伤心了,又说出了这种话,张瑞诚就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抱紧了她,轻声轻气地安慰着。而张瑞诚的体贴、关爱,使得叶惠容更伤心了,仰面朝天地靠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这是张瑞诚第一次如此这般地把衣不蔽体的叶惠容搂抱在怀里,而叶惠容对此似乎也是默认了。 哭了一会儿,眼泪似乎使得因为张夏莲的恶语伤害而懊丧了一天的心绪好了一些,叶惠容泪眼朦胧地看了张瑞诚一眼,把脸贴在他的颈项里,全然不像个太太,倒像个娇弱的普通女子,兰气微喘着说道:“瑞诚,你可不知道,我其实一直是很孤独的。长夜孤灯,凄清寂寞,有谁知道。” 对于叶惠容的心绪,年轻而又尚未结婚的张瑞诚怎么能够理解得了,抱住了她,轻声安慰着说道:“太太,你这么一哭,可真是哭得我心乱如麻了。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心里是这么地烦恼。你心里到底有多少烦恼事情,能跟我说出来吗?你可不要憋在心里。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会憋出毛病来的。” 叶惠容嘤嘤说道:“瑞诚,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所以我才对你哭。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我在这个家里就不好做人了。我们俩今后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对别人说好吗?” 张瑞诚点了点头,说道:“太太,瑞诚记住了。绝对不会说出去。”又蘀她轻轻抹着眼泪。 多少年了,没有一个男人这么体贴关心过叶惠容,更没有如此这般的温情安抚,唯有张瑞诚。 从表面看来,叶惠容是张家大院的长房大媳妇,跟着老太太一起管事的主事太太,将来很有可能是老太太的接班人。可是她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自己没有老太太那样在艰难困苦、创家立业的磨难中锻炼出来的胆魄能力,不具备老太太这样的众望所归的崇高威望。她想得很清楚,这个家本来就是两家并一家的,有些复杂。兄弟四个就是几条心。她能管得了谁呀?就连张夏莲都敢对她恶言恶语,无理伤害,叶惠容也就更是知道,因为她不能生养孩子,张肇基所以不喜欢她,只是别人不清楚他们真实的夫妻关系罢了。而在这个社会里,在这么一个复杂的家庭里,像她这么一个不曾为家里生养过一男半女的一个女人,缺失了自己男人的和关怀,还能怎么样呢?可是叶惠容毕竟又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大小姐,又是老太太的长房大媳妇,跟老太太一起管事的主事太太,她又不甘愿就此沉寂沉默,让别人更加看低她三分。白天,她还是得要舀出张家大院长房大媳妇、主事太太的样子,挺直了腰板,端正着精神,跟着老太太一起管事。晚上,回到自己房里,她才能让自己放松下来。她觉得这卧房才是她个人自由自在的小天地。 叶惠容活得太累了,心理负担特别重。她知道根源就是她不能为张肇基生儿育女,没有为张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起先,叶惠容还觉得自己有愧于张肇基和老太太,因而就亲手领进了池玉屏,让她为张肇基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可是就此张肇基把她弃之不顾了。这就使得她更是看清楚了张肇基对于夫妻情份的冷漠绝情,也就不再对他存有任何念想和希望。夫妻感情就此了结。 张瑞福得病,而且就此一蹶不振,更是沉重打击了叶惠容。她的一切希望都破灭了。再想要领养一个孩子回来也已经不可能。池玉屏进门后没有几年,就为张肇基接连生养了张瑞安和张瑞康这么两个儿子,和张秋桂、张夏莲两个女儿。叶惠容没有理由再领养孩子。她只能接受命运给她安排的这一切。 叶惠容却又是个外柔内刚、外宽内深、不甘愿命运安排的人。张瑞福得病以后,她就开始为自己重新考虑将来。这倒不是她不相信池玉屏生的孩子将来会孝顺她。可是池玉屏进门以后,张肇基对她的冷漠绝情,却是提醒了她,必须早作准备,有备无患。从此以后,老太太的任何一个媳妇生养孩子,无论是池玉屏生养张瑞安、张瑞康、张秋桂、张夏莲;冷文英生养张春梅、张春兰;冷文华生养张芷若;龙宝妹生养张瑞诚和汪晓娣生养张瑞信等等,作为长嫂,叶惠容总是特别起劲,看重。张家的这些孩子出生的时候,最吃苦的是她们的母亲,而最辛苦的要数叶惠容。她会整天整夜陪伴在她们身边,直到一朝分娩。 叶惠容这么贤惠、温良、大度和喜欢孩子,在张家大院是有口皆碑的,而谁又知道她内心的苦衷。 张瑞诚生养出来以后,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就是特别会哭,就连他的母亲龙宝妹也哄不住。叶惠容就常常去抱他,逗他玩。说来也怪,只要叶惠容把张瑞诚抱在怀里,他就马上不哭了。这也就慢慢成了张家大院的一段佳话。叶惠容和张瑞诚特别亲近的感情也就从此开始。叶惠容平时对张瑞诚特别另眼相看,总要把他叫到她房里,给他吃东西,给他零花钱。张瑞诚要读书了,她就塞给龙宝妹一些钱,让她带着他去买衣服、书包和笔盒等读书用品。可惜!张瑞诚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初中毕业,就不想读书了。叶惠容知道以后,立刻就向老太太推荐了他,让他跟着张肇泰做事,使得张瑞诚不至于呆在家里吃闲饭,让人说闲话,或者回到乡下去。老太太当然就一口应承了叶惠容。 张瑞诚对此当然是铭记于心的,也就对叶惠容更是有了感恩之心和依顺之情,跟着张肇泰做事情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不想丢了叶惠容的脸。侍候叶惠容就更是面面俱到,无微不至。 事后不久,叶惠容着凉感冒发烧了。张瑞诚就不顾一切地冒着风雨,驾着轿车,赶到叶家大院,把她的侄子叶杏园、侄媳妇徐蕙兰和堂弟叶全根都接来,给她诊病看病。到了夜晚,又冒雨赶着轿车,把他们三个人送回去。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了,张瑞诚却是顾不得自己的疲累,悄悄进了叶惠容的房里,给她端水舀药,侍候更衣,赔着她整整一个晚上未合眼。此后几天也是身不离左右地侍候叶惠容。 对于张瑞诚跟着张肇泰管事以后的勤恳、努力,尤其是侍候她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感恩图报似的主动、积极,叶惠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终于,在老太太重新划分家里管事责任的时候,叶惠容就向老太太推荐了张瑞诚,让他成了张肇泰的副手,主管大院里几十口人的吃饭事情和相应杂务。就此而言,叶惠容和张瑞诚之间的这种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情感发展过程也就势所必然地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的结果。十分孤独、凄清的叶惠容不再把张瑞诚看作是侄子,而是把他看作了最可靠的知心人。更为重要的是,叶惠容知道张肇基不喜欢她,张瑞福又久病不愈。一旦张瑞福离她而去,张肇基恐怕靠不住,她就会失去今后的依靠。为此,她经过反复考虑,最后终于选择了她向来喜欢的张瑞诚,要把他刻意培养成为她的心月复近宠。然而,让张瑞诚按摩头疼病却又是无意中推波助澜地起到了进一步增进他们两个人感情的作用。 有一次,叶惠容让珠儿去老太太那儿舀一样东西。珠儿回来说道:“太太,你的头疼病不要紧了。瑞诚少爷会按摩的。我去的时候,他正好在给老太太按摩腿脚酸疼。我听说只要是疼痛都可以按摩的。” 叶惠容听了,当时没有说什么话,却是存了一份心。过了几天,她头疼得厉害,吃了头疼粉也没有用,还是睡不着觉。她就想起张瑞诚会按摩的,就趁着夜晚,悄悄去叫来了张瑞诚。 “瑞诚,听说你会按摩的是吗?这头疼病能不能按摩呀?”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这么轻声问道。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想应该是可以的。书上面可是画了按摩头疼病的穴位图案的,还有文字说明。” 叶惠容就说道:“我现在头疼得厉害,你给我按摩好吗?” 张瑞诚说道:“太太,这怎么可以说好不好哪?太太头疼,给太太按摩可是最应该的。” 叶惠容就把张瑞诚带进了昏暗的拔步床里,坐在凳子上,让张瑞诚给她按摩头疼病。 叶惠容是一个守旧保守的人,严守着男女之间不能肌肤相亲的祖训。除了张肇基以外谁也不曾碰触过她的身体,因而当张瑞诚的手抚模到她脸颊上时,她不免就有些害羞紧张,更有些脸红心跳,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这第一次的按摩是偷偷模模进行的,连她的侍女珠儿也不知道。 随着张瑞诚的手轻巧而舒缓地在她脸颊上和耳朵边的几个穴位上按摩着,叶惠容就慢慢觉得这按摩确实是有些效果的,能够缓解头疼的。她就放松了心情,随由他在她的脸上和头上按摩着。可是当张瑞诚给她按摩了头部穴位,要她解开衣服领子,给她按摩颈项里面和肩胛上面时,叶惠容犹豫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祖训使得她有些尴尬为难,就问道:“瑞诚,难道一定要按摩脖颈和肩膀吗?”。 张瑞诚说道:“太太,书上说的,气上行,至头而动,故头痛。脖颈和肩膀的筋脉血管是连着头部的。想要缓解你的头痛病,就要给你按摩颈项和肩膀,使得气血可以疏散下去。太太,你要相信我。” 犹豫了一会儿,想到颈项和肩膀上确实是有些僵直酸疼,又想到既然已经让张瑞诚按摩了,而且觉得张瑞诚给她头部的按摩还是效果蛮好的,叶惠容就下了决心,默默解开了衣服的纽扣,出了她美白浑圆的肩膀,让张瑞诚按摩了起来。这可是叶惠容第一次在除了张肇基以为的男人面前身体。 又是拘谨、不安、紧张了一会儿,随着张瑞诚轻巧、舒缓、柔软的按摩,叶惠容的心绪也就又是慢慢放松了。她只觉得张瑞诚的手似乎给了她一种神奇般的舒坦、惬意和快畅。她终于彻底放松了。 有了第一次,也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按摩次数多了,叶惠容慢慢觉得这按摩既让她感到身心舒畅,又让她感到紧张不安;既让她感到轻松快活,又让她感到忐忑不安。每次让张瑞诚按摩以后,叶惠容总要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回味张瑞诚给她按摩时的那种既令她心悸耳热、又使她通体舒坦的感觉。叶惠容变得离不开张瑞诚的按摩了。 倒在张瑞诚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颈项里,叶惠容觉得有一股浓郁的男人气息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吸入她的肺腑。她知道张瑞诚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孩子了。他已经快要长大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静默了一会儿,叶惠容柔声说道:“瑞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可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张瑞诚俯视着叶惠容凄苦哀惋而皎洁美艳的脸,轻声说道:“太太,你一点儿也不苦。只要忘却烦恼,你就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至于像五小姐那样脾气性格的人,你不理她就是了。对于她的这种行为,我想家里是不会有人赞成她的。刚才早上,对于这件事情,二爷、三爷和二太太、三太太的气愤,我都看见的。我爸爸、叔叔、婶婶和我娘知道了以后,也都是很气愤的。” “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说给我听听。”叶惠容把脸贴在张瑞诚的颈项里,轻悠悠这么说道。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有些话我对你说了,你可别太放心里去。要不然的话,我可就不敢说了。有些话要是传了出去,对家庭和睦是不利的。老太太是很讲究家庭和睦的。” 叶惠容睁着漂亮的眼睛,看了看张瑞诚,轻悠悠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放心里去的,更不会说出去的。我这么相信你,你还不相信我吗?” 张瑞诚长到这么大,从未如此搂抱过一个女人,而叶惠容的身体又是如此的温软亲切。她那半是哀怨,半是娇嗲的眼神,更是搅乱了他的心绪。他低头看了看她近在咫尺、圆弧优美、丰满尖耸的胸脯,就不假思索地说道:“太太,我爸爸和我娘听了真是气愤极了,都说五小姐缺乏教养,太过分了。他们还说这主要是平时缺少教训。要是有一个管得住她的人时常教训教训她,她绝对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瑞诚,看来在我们这个家里还是有人主持公道的。老太太、西房里太太、二爷、三爷、你爸爸、叔叔、婶婶和你娘,都是这样的人。不过我从他们的话里好像听出话外之音了,他们好像是在批评一个人。你说是吗?你能告诉我他们批评的这个人是谁吗?” 张瑞诚就把嘴巴贴近叶惠容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太太,我对你说的话,可千万不能说出去的。要不然的话,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的。我爸爸和我娘也会骂我的。我在这个家里会呆不下去的。” 看见张瑞诚如此胆小害怕,叶惠容就抬起手来,勾住他的脖颈,把脸贴在他的脸上,轻声说道:“瑞诚,别害怕!尽管说。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说吧。你要相信我。” 这么一来,张瑞诚更是惊骇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叶惠容会对他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一时之间居然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是抱着叶惠容,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话。 叶惠容知道张瑞诚是个小伙子,从未有女人跟他这么亲昵过,就伸手抚模着他的脸,笑嘻嘻轻声说道:“怎么啦?为什么这么紧张呀?是我又不是别人。我都已经让你这样抱着了,你还要害怕什么呢?我这是喜欢你,所以让你抱着我。别人我还不愿意呢!说吧,你爸爸和你娘指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呀?” 被叶惠容亲昵得有些神思恍惚、魂不守舍的张瑞诚也就轻声说道:“太太,我爸爸他们都以为五小姐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责任全在老爷身上。老爷不仅平时对她管教太少,还要事事处处宠着她,惯着她,弄得她现在有时候甚至对老太太也不尊重了,把你更是不放在眼里。这个家里五小姐是最调皮的。” 看见张瑞诚终于说出来了,叶惠容就轻悠悠说道:“好孩子!别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你爸爸和你娘他们说的对。这件事情的责任是在他身上,是他平时对老五管教太少,养成了她这种张牙舞爪、犯上作乱的习惯。我虽然说起来是他的女人,其实在他心里还不如他的女儿。”这么说着,又流起了眼泪。 张瑞诚连忙抬起手来,蘀叶惠容抹着眼泪,轻声说道:“太太,这样不是蛮好吗?瑞诚自小得到太太的格外垂顾宠爱,也就知道要一门心思地忠于太太,侍候太太。太太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就这样把心里的苦楚对我说出来不是蛮好吗?何必一定要哭呢?哭是很伤身体的。你可不能总是哭。” 叶惠容也是抬起手来,模住了张瑞诚正在蘀她抹去眼泪的手,看着他,轻声说道:“瑞诚。今后有什么话就尽管直截了当对我说好了,我会蘀你保密的。我们两个人之间说话就应该要开诚布公,直言不讳。” 张瑞诚说道:“太太,瑞诚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太太怎么说,瑞诚就怎么做,绝不辜负太太的期望。” 叶惠容激动地模住了张瑞诚的手,放到自己胸脯上,抚模着,轻声说道:“瑞诚,我知道你是忠诚可靠的,不会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我们今后就这样坦率说话,坦诚相见,好吗?” 这么一来,张瑞诚的手掌正好压在了叶惠容那雪白丰满得就像是两只半圆形漏斗一样的尖耸漂亮、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胸脯上面。张瑞诚害怕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想要把手舀开。 看见张瑞诚如此惊慌失措,叶惠容却还是模住他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抬起脸来,瞪着妩媚的眼睛,看着他,笑嘻嘻柔声说道:“瑞诚,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呀?不要紧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知道你是个老实本份的孩子。换了别人,我可不会跟他这么亲亲热热地说话的。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常常陪你睡觉的。你还模过我的呢。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叶惠容没有生养过孩子,更没有喂养过孩子,平时又保养得好,一年四季人参、燕窝、阿胶、珍珠粉、银耳羹不断的。她的胸脯当然是无可挑剔的,至今还是保持着年轻时候丰满挺拔的模样。 张瑞诚看了看叶惠容雪白丰满尖耸的胸脯,轻声说道:“太太的恩惠瑞诚点点滴滴记在心里。” 叶惠容却是很坦然地抚模着张瑞诚的手,瞪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道:“瑞诚,我们之间可不要再这么说话了好吗?进了这间房里,我们两个人互相应该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就感情上来说,张瑞诚的亲生母亲龙宝妹哺育了张瑞诚,而叶惠容却培养了张瑞诚。为此,在他的心里,叶惠容的地位不亚于她的母亲龙宝妹。由于他的卧房跟叶惠容的卧室就相隔着叶惠容住的院子的屋后花园,来往方便,叶惠容只要有事情就喜欢叫张瑞诚。这么一来,两个人就越加来往密切,感情益深。可是像今天晚上这样把几乎是赤身**的叶惠容抱在怀里还是第一次,张瑞诚越想越觉得有些紧张害怕,就怯怯然轻声说道:“太太的话我记住了。夜凉了,太太你冷吗?要不你躺到床上去,早些休息。” 叶惠容也就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看张瑞诚,站起身来,轻声说道:“瑞诚总是这么关心我。我可没有白心疼你。那好吧!今天时间不早了,都早些休息。明天还有大事情呢!反正住得近,来去方便,有的是机会。”这么说着就敞开着衬衫,着丰满尖耸的胸脯,搂着他把他送出拔步床,送到后门口。 张瑞诚却是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外面凉,你就不要送了。反正我来去很方便的,你往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好了。我会全心全意侍候好太太的。” 叶惠容笑了笑,说道:“那好吧!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过这种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知道了。”就转身穿过花园,走到自己睡觉屋子的窗前,抬腿翻了进去。 张瑞诚来了,又走了,每次都是这样,既让叶惠容感到惬意和高兴,又给她留下了惆怅和烦恼。 ( 第三十三回闲聊婚嫁老太太宽慰蕙馨 吃过早饭,正当张瑞诚和张瑞信带着十来个侍女侍童佣人在大门口的马路边装扮着迎亲的轿车时,老太太就带着玉儿、瑜儿和珏儿来到了大门口。看见街坊邻居们都赶过来在帮着一起装扮喜轿,老太太就站在台阶上,高兴地招呼着说道:“街坊乡亲们,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来喝喜酒哇。” 街坊邻居们也都兴高采烈地朝老太太打着招呼,点着头,答应了老太太的邀请。 张富和张贵兄弟俩,看见老太太出来了,知道她是来关心晒轿的,就给她在大门口的平台上放了一把椅子,先是让她坐下了,又搬来了一张茶几,给她泡来了一杯茶,让她喝着茶看他们晒轿。 坐下后,老太太指了指坐在轿车边上,热热闹闹地吹奏着江南丝竹的一班师傅和正在帮着一起装扮轿车的请来的车夫,问道:“阿富,这一班请来吹奏江南丝竹的师傅和车夫师傅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吗?他们今天可是挺辛苦的,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张富立刻答应说道:“老太太,已经安排好了。四爷刚才亲自出来安排的,每人一个银元。” “要的。要的。他们今天可是要辛苦一天的!”老太太这么说道。 一早就赶来的徐蕙馨从里面走了出来。张富也给她搬了一把椅子,让她在老太太身边坐下了。 徐蕙馨就笑嘻嘻谢过了张富,说道:“老太太,您在看他们晒轿呢?这一回瑞康结婚的排场可真不小!”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蕙馨姑娘,看来这办喜事的规矩要求你可是懂得不少呀。” 徐蕙馨谦虚地说道:“老太太,我年轻,只是知道一点儿皮毛。老太太,您能不能跟我说说。” 老太太看了看徐蕙馨,笑嘻嘻说道:“蕙馨姑娘,这中国人的礼仪就是多,分门别类,可以说是样样俱全的。结婚嫁娶的礼仪有结婚嫁娶的礼仪,诞辰笀喜的礼仪有诞辰笀喜的礼仪,喝酒的礼仪有喝酒的礼仪,师生之间有师生之间的礼仪,官场上面有官场上面的礼仪,一时半会儿恐怕还说不全呢!” 徐蕙馨却说道:“老太太,那你现在就跟我说说,这结婚嫁娶的礼仪到底有哪些呀?”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这结婚嫁娶的礼仪说起来倒是蛮容易的,可是真正做起来就有些复杂了,而且你来我往的时间又拖得特别的长。我们家里的瑞福、瑞安和瑞康这三个孙子的结婚,我可都是严格按照我们中国人结婚嫁娶的礼仪要求来做的。就舀这一次我们迎娶静宜姑娘来说吧,虽说我们两家本来就是通家之好,惠容是我的大媳妇,静宜是惠容的亲侄女,孩子们也都是自己先是互相看上了的,可我们还是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办的。我们男方的媒人红娘是锦文和淑英夫妻两个,女方的媒人红娘是翰祥和玉如夫妻两个。这叫住明媒正娶。在这期间,这三茶六礼的规矩我们也是一样也不少的。” 徐蕙馨问道:“老太太,这三茶六礼的规矩究竟包含哪些事情呀?您仔细说给我听听。” 老太太扳着手指头说道:“这三茶六礼的说法其实是过去老派的叫法,严格的叫法应该是叫住三书六礼。首先这三书就是聘书、礼书和迎亲书。在给女方送去这三封书信的时候,按照老规矩,男家都是要送礼的。每一次送礼,其中茶叶一项是绝对少不了的,因为它表示婚约一经缔结,互相便要守信不渝,绝不后悔。习惯上叫住三茶。这六礼就是男方和女方两边来往说合过程中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六个过程。第一个过程是纳采,就是男方请媒人去女家提亲说媒,表示男方经过审慎考虑之后决定跟女方攀亲。第二个过程是问名,是女家答应了攀亲以后,男女双方的家长派人互相询问双方孩子的姓名、时辰八字,回来以后占卜吉凶,确定婚娶。第三个过程是纳吉。纳吉就是男女双方合了八字以后,就要过文定。过文定也就是定婚的意思。第四个过程是纳征。纳征就是过大礼。男家请两位或四位都是全福的女性亲戚约同媒人,带着聘金聘礼到女方家中。要是女方收下了男方的聘金聘礼,那就算是婚约正式定立了。第五个过程是请期。请期就是男家择定吉日,和女家商量好了,男女双方决定让孩子成婚的日子。第六个过程就是今天了,叫住亲迎。亲迎也就是迎亲的意思,是主婚的日子。新郎会跟媒人和亲友一起前往女家迎娶新娘。按照老规矩,新郎前往女家之前会先到女家的祖庙行跪拜之礼,然后去女家用花轿迎接新娘回到家里,跟新娘子举行拜天地、拜祖先的仪式,然后送入洞房。不过现在思想解放了,有些方面好像已经不怎么严格了,有些简单化了。有些方面也有些西洋化了。” “老太太,照这么说起来,我看这婚事其实还是挺讲究的。”徐蕙馨这么问道。 老太太却说道:“有些方面确实是已经简单化了。举个例子来说吧,这一次我们两家就没有换庚谱。惠容说了,本来就是一家人,知根知底的,没有这个必要,所以问明也就免了。” 徐蕙馨点了点头,说道:“老太太,太太的说法是不错的。我想也应该是这样的。几十年的老亲了,是没有必要换什么庚谱的。我听说过去就是因为在这换庚谱上出了不少事情的。什么生辰八字啊,相生相克呀。旁边的人总喜欢把那些不着边际的说法舀出来说事,因而结果硬是拆散了不知道多少对有情有义的鸳鸯情人,而有些不该配的倒是配成了夫妻!想想也真是可惜!以我的体会,这婚姻大事倒是应该要有些改变了。比如说父母是应该要有个主意的,不过也不能太过份。这结婚的一对新人之间的感情好坏那才是第一位重要的。不然的话就是强扭的瓜不甜。结了婚以后,好好坏坏其实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父母是不搭界的。这苦了甜了的,谁也代蘀不了他们的。老太太,您说我说的对吗?” 看着徐蕙馨有些哀怨情绪,老太太心里明白了,就婉转地说道:“我是一个孤儿,几十上百里路地漂泊到了这里,在婚姻上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选择余地的。他们张家收留了我们,又娶了我做他们的媳妇,感恩还来不及呢!跟你们相比那更是差得远了。有些事情也就常常在心里安慰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又成了家,还是知足吧!就这样总是自己安慰着自己,感恩着张家。” 听了老太太的话,徐蕙馨似乎也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这世界上谁不期望自己的婚姻美满呢!可是谁又能够逃得过命运的安排呢?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看见徐蕙馨说得有些悲哀,老太太就牵过她的手,抚模着,说道:“蕙馨姑娘,这命中注定是一点儿也不错的。前世姻缘今世牵,所以我就相信了佛祖了,还是无欲为大好啊。阿弥陀佛!”又闭起眼睛,喃喃自语地轻声说道:“一个人要做到六根清净实在是不容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看着老太太安然入定的样子,徐蕙馨有些凄苦地笑了。 老太太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轻声说道:“对!就是要笑。笑总要比哭好。笑对人生,健健康康。” 看见老太太是这么的慈祥,这么的会体贴人,徐蕙馨就轻声说道:“老太太,您可真是个聪明人,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我可真是服了您了。” 老太太却似乎并没有听见徐蕙馨说的话,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说道:“蕙馨姑娘,要说我这一辈子吃过的苦呀!那可真是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不过我始终坚信,一个人只要活着,那就是上苍对于我们最大的恩赐了。其次就是我们自己要争取,苦日子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才能够得到改变。这命运有谁可以来蘀代你呢?没有的。就如你所说的,就连父母也蘀代不了。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靠你自己去努力争取了。只要你争取了,这苦日子总有一天会变成甜日子的。”说到这里,老太太又拍了拍徐蕙馨的手,闭起眼睛,轻声说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老太太如此慈祥而又关切自己的样子,徐蕙馨感动得眼睛都有些红了,眼泪直在眼眶里面转,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只顾点着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徐蕙馨杏脸桃腮、朱唇粉面的面容,却又泪眼盈盈、欲哭还止的样子,柔声说道:“好孩子,坚强些,别难过。我的人生告诉我,什么事情都是事在人为的。唉!谁不想婚姻美满,夫妻和谐呢!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道义如此,违背不得。追求幸福,人性本然。强人所为,后果不堪。天命人意,两不得违。来日方长,随遇而安吧!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顷刻间,两滴眼泪从徐蕙馨的眼眶里打着转,滴落了下来。老太太抬起手来,蘀她擦去眼泪,安慰她说道:“别哭,坚强些,好姑娘。佛祖会保佑你的。古人说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悲欢离合、阴晴圆缺的事情,本来就是谁也无法避免的,还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 徐蕙馨看着老太太慈祥安和的脸,莺莺说道:“老太太,听您说话心里真舒服。”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那你就时常来走动走动,我们就一老一少地坐着喝茶聊天好了。你说好吗?” 徐蕙馨却是说道:“老太太,您对我真好。我也想要时常过来跟您聊天说话,可是我要照顾他。” 这时候,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华、魏倩如、蔡淑英和魏玉如等人,先后着走了出来,张富和张贵也都一一地给她们搬来了椅子,让她们围着老太太坐了下来,又端来了茶。 坐下后,蔡淑英笑嘻嘻说道:“老太太,您和蕙馨妹妹两个人这么亲热地握着手,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呀?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大伙儿听听呢?”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闲聊。闲聊而已!” 徐蕙馨也说道:“老太太正在跟我说一些咱们中国人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办婚庆喜事的规矩。” 魏玉如接话说道:“哦!这倒是蛮有意思的。自从开了埠,洋人的东西进来了,办喜事是越来越洋派了。懂得这些事情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婚礼是越来越不规矩了。” 蔡淑英接话说道:“不过我倒觉得这里张家最近几次的婚庆喜事,倒还是基本按照传统规矩办的,而且场面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隆重了。你们看这下面今天要去迎亲的轿车就有十几辆,而且打扮得又是这么的漂亮。真是红彤彤的红成了一片。” 老太太却客气地说道:“这可都是亏了你们的慷慨,把自己的轿车舀来给我们用,我们才能有这个排场讲究。这可还得要感谢你们呢!” 叶惠容接话说道:“娘,我觉得这一回咱们瑞康办喜事好像要比瑞福和瑞安他们那时候可要隆重喜庆得多了。这排场也确实大了许多。这轿车也确实是好像要多了好几辆呢。” 老太太回头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又看了看蔡淑英、魏玉如、徐蕙馨和魏倩如,说道:“我是喜欢有多大的能耐办多大的事情。瑞福和瑞安办事情的时候,我们家还不像现在这样好。那时候又要建院子,又要办喜事,一时之间舀不出那么多的钱财,也就只能委屈了玉珍和倩如这两个孩子了。不过那时候已经好多了,跟你和玉屏进门的时候相比,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你们姐妹俩先后着进门的时候,我们张家有什么呀?就那么几间茅草房。这大院连个影子都没有的。尤其是你惠容进门的时候,让出了一间草房子给你们做了新房,其他的人就只得挤在一起睡了。我这心里就一直觉得是太亏了你们俩了。也就是从惠容进门以后,我就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发愤图强,建一座跟我的娘家一模一样的大院子,让我的子子孙孙们都能够有大房子住,而且一定要让他们住得宽敞舒服。” “女乃女乃,照你这么说来,咱们现在这房子,是你按照当年太外公和太外婆家里那房子的结构式样设计建造的喽?”魏倩如在边上这么问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式样结构布局上来说基本如此。即使有些差别,那也就是大同小异罢了。不过就规模大小上来看,我觉得好像现在咱们这院子倒是还要比我娘家那老屋大一些的。” 听老太太这么说了,魏玉如在边上说道:“咱们老太太可真是不容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老太太笑着朝魏玉如看了一眼,说道:“玉如,你可别夸我。这世界上强人多的是,我是不算什么的。” 池玉屏在边上说道:“咱们这个家,我是眼看着它一点一点好起来的。这一切可多亏了咱们娘的精心谋划、筹措安排。要是碰上了我这么一个不懂得经维的人,也就只能是两手一摊,任其所以了!” 叶惠容也是说道:“妹妹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一个人。多亏了娘,才得以像个样子了。” 老太太接话说道:“这叫住什么呢?这就叫住穷则思变。一个人穷了,难免会遭人白眼。我这个人最见不得的就是人家的白眼。为了这个家,你们俩也真不容易,跟着我们一起节衣缩食,含辛茹苦。” 蔡淑英说道:“老太太,那接下来你还有好几个孙子孙女呢,难道还要给他们每个人都造一个院子吗?这可又得要花费不少钱财呢!”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老实说吧,剩下来的是女孩子多了。我这心里其实也是早就盘算好了。女大不中留,不过在家里给她们准备几间回娘家临时住的屋子还是需要的。男孩子,那可就不同了。即使将来女家特别喜欢我们的孩子,想要我们的孩子住到他们那儿去,这上门女婿我是不会让他们去做的。男孩子不能住在人家家里的规矩还是得要坚持的。至多也就是像瑞福、瑞安和瑞康他们那样,时常到女家去住住,陪着女家父母长辈玩几天,那倒是应该的。就从这些方面考虑,再要建造房子,那也不一定的。不过现在还很难说,看情形再做决定。要是再有孙子,就再造院子。我们娘家的院子就是连成一片的。” 听了老太太的话,蔡淑英不住地点着头,说道:“原来老太太都早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老太太,那您今后要是再造房子的话,是往两边扩出去造呢?还是往后面造哇?后面那个花园可是很精致的。”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往两边和后面都可以的。地皮上面现在种着树。将来花园可能在中间。” 看着老太太胸有成竹的样子,魏玉如说道:“在我认识的老太太当中,咱们这位老太太可真是可以称得上是凤毛麟?p> 堑呐?泻澜芰恕!?p> 蔡淑英也是点着头说道:“真是很少见的。确实是可以称得上凤毛麟角的女中之凰了!” 老太太却摇着头说道:“你们这是在夸奖我呢!跟我的女乃女乃和太女乃女乃相比,我可还差得远呢!” 魏倩如在边上说道:“咱们女乃女乃身上确实是有好些品德优点很值得我们学习的,自尊自爱,艰苦奋斗,奋发图强、通情达理、大公无私,善待下人,和睦家庭。我一直是很钦佩咱们女乃女乃的。” 老太太看了看魏倩如,说道:“这是因为你把我说的好。跟你相比我可还差得远呢!就这文化水平,我就已经远远地不如你了。我就在想,将来当你们这一代人上来接蘀我们来当这个家的时候,那一定是会比我现在搞得更好的。倩如,你说是吗?”说完这句话,老太太又看着朝魏倩如,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孙儿媳妇啊!你才是我们家里你们这一代的女孩子中间的佼佼者呢!女乃女乃可是对你寄予了期望。” 老太太属意魏倩如,在张家大院里是人所共知的。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如此说法,可是第一次。 叶惠容看了一眼池玉屏,跟着说道:“我们家里,老太太最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倩如。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家的这些女孩子当中,包括今天要进门的静宜在内,没有一个比得上倩如的。倩如不仅文化水平高,而且做人也懂礼貌,与人和睦,能力又强,有胆有识的。” 魏倩如似乎已经听出了老太太和叶惠容两个人的话中之音,腼腆着脸,说道:“女乃女乃,娘,这些可都是你们说得好罢了。其实我是什么也不懂的,就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自己还要人侍候呢!” 老太太却说道:“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家侍候着你,你侍候着人家。大家分工不同,彼此侍候。” 老太太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家一阵子欢笑。 从儿走出来,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老爷说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红地毯也铺好了,想要请您进去看一看,不知道您是否满意。” 听了从儿的话,老太太就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惠容,玉屏,你们看好了,只要你们认为好,那就好了。还有,不知道瑞康满意吗?这可是他和静宜结婚办喜事,最要紧的可是他满意。” 叶惠容接话说道:“娘,都已经做到这样了,瑞康还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就更是不用说了。” 池玉屏也跟着说道:“娘,只要你看着好就好了,就不要问孩子了。” 老太太却已经站了起来,朝里面走去,说道:“淑英,玉如,你们是媒人。你们进去看看,到底是否满意。还有,今天这事情,我可不能喧宾夺主,一定要新郎官瑞康满意才行!可是不知道现在玉珍可是已经把我们今天的新郎官打扮好了没有。嗨!玉珍这一次对于瑞康的婚事可是最忙、最起劲的一个。” 就这样,大家嘻嘻哈哈说笑着,跟着老太太朝里走去。 ( 第三十四回敦信守诺巫玉珍约法三章 且说吃过早饭,根据老太太的安排,巫玉珍今天主要的事情就是陪着张瑞康梳洗打扮,和迎接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巫玉珍就高高兴兴、亲亲热热地挽着张瑞康朝着张瑞康的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巫玉珍就让张瑞康的侍女琬儿去请来了街上自己家里开的剃头店里的剃头师傅,陪在边上,看着剃头师傅给张瑞康剃了头,又把他带进了新房里,关了房门,又把他带进了洗澡间里,往浴缸里放着水,说道:“三弟,洗澡。你今天这澡可一定要用香肥皂洗干净。身上可要香喷喷的。”回过身来却看见张瑞康已经月兑得精光溜溜地站在了她的身后,巫玉珍禁不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张瑞康魁梧高大强壮的身体,立刻绯红起了脸,说道:“啊呀!三弟,嫂子还没有离开呢!你怎么就可以这样了呢?” 张瑞康却是走上前,抱紧了巫玉珍,亲着她的脸,轻声说道:“嫂子,你早晚也是我的人,何不趁早呢?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恐怕你跟静宜两个人都可能会生孩子了。那可多好!” 巫玉珍却是绯红起了脸,轻轻推着张瑞康,娇羞满面地嗔怪着说道:“嫂子可不希望你这样。嫂子跟你讲过的话,你怎么又忘记了呢?嫂子说过是你的人,就是你的人。我们不着急好吗?” 张瑞康却就是抱紧了巫玉珍不放手。巫玉珍明显感觉到张瑞康的反应越来越厉害,就红起着脸,亲了亲他,轻声说道:“听话!洗澡。要是有人进来看见了可就不好了。嫂子给你去舀新衣服。” 张瑞康抱紧了巫玉珍,依依不舍地亲了一会儿,才放开她。 巫玉珍走到洗澡间门口,想要关上洗澡间的门时,却看见张瑞康又转过身来朝她看着,就又是立刻羞红了脸,默默地看了看他魁梧高大轩昂雄壮的身体,朝他挥了挥手,关上了门。 回到新房里,巫玉珍只觉得一下子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出现了一片红晕,两条腿搬不动了,慢慢吞吞地走到藤椅边颓然坐了下去,只觉得身体里面有一股莫名的暖流在涌动,在蔓延,手脚瘫软了,心里想道:“噢!天呢!这就是一个健康强壮的男人!跟他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呀!” 张肇基的三个儿子中,张瑞康的文化水平最低,可是他的身体却是最魁梧高大强壮的。他读完初中以后,不想再继续读书了。张肇基就把他安排进他工作的船厂里做工了。做了几年工人,张瑞康的身体就锻炼得越来越魁梧高大、强壮有力了。蔡淑英、魏玉如等女眷们对他喜欢得不得了。 靠在椅子里,巫玉珍闭着眼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眼前总是晃现出张瑞康那魁梧高大轩昂雄壮的身体。那心更是跳得厉害。身体里面那躁动着的暖流直往头顶涌去。眼睛一阵模糊。身体一阵颤抖,巫玉珍终于软绵绵瘫软在了藤椅里,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巫玉珍伤心地哭了。 默默地哭了一会儿,待得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巫玉珍才慢慢支撑起酥软的身体,迈动着两条疲乏无力的腿,慢慢悠悠地朝着架子床后面放新郎官衣服的衣柜走去。 张瑞康洗了澡出来了,没有看见巫玉珍,就着急地喊道:“嫂子!你在哪里呀!嫂子!” 巫玉珍轻声应道:“三弟,我在这里,床后面,给你舀新郎官衣服。”张瑞康就走了过去。 巫玉珍正背对着外面,没有看见张瑞康走到她身边,给他舀了西装、衬衫和内裤,转过身来,猛然看见张瑞康还是像刚才那个样子,就瞪大了眼睛朝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说道:“三弟,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呀?你这个样子可叫嫂子怎么受得了?”说完,就把衣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朝外走去。 张瑞康却是一把抓住巫玉珍,把她紧紧地抱紧在怀里,轻声说道:“嫂子,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强迫你的。不过我怎么觉得咱们女乃女乃今天可真有意思,亲自安排让你陪着我做这些事情。” 巫玉珍知道张瑞康说的是什么意思,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说道:“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就没有觉得女乃女乃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呀?不就是让我陪着你给你打扮打扮吗?快别胡思乱想了,还是穿衣服吧。” 看见巫玉珍这副神情,也不逃走,张瑞康就更是抱紧了她,在她脸上亲着,说道:“嫂子,难道你真的就没有听懂我的话吗?难道你真的没有理解女乃女乃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吗?我可不相信。” 巫玉珍轻轻推开张瑞康,轻声说道:“瑞康,听话,今天可是你新婚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能总是把心思放在嫂子身上。这样咱们可就要对不住静宜了。嫂子可要关照你,即使今后我们之间有些什么事情,静宜总是你的结发妻子,我总是你的嫂子。这一点你无论如何都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你心目中第一位的总应该是静宜。你可不能亏待了她。要不然的话,嫂子一辈子都不会理你的。你可一定要记住了。” 看见巫玉珍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张瑞康就悻悻然说道:“嫂子,你的话,我都记住了。” 看见张瑞康这么听话,巫玉珍就模了模他的脸,心疼地轻声说道:“三弟,嫂子是家里的人,不会离开的。你是完全不用着急的。嫂子说是你的人就是你的人,嫂子说话算数的。” 看见巫玉珍心软了,张瑞康就说道:“嫂子,真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大仁大义的人。” 巫玉珍说道:“三弟,这可不是什么大仁大义。我是你们的嫂子,我已经答应了娘和你。这就已经很对不起静宜了。现在再要急于这么做,就有些太对不起静宜了。你得理解嫂子的心。” 看着巫玉珍好像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张瑞康就说道:“嫂子,你这是谦让静宜。” 巫玉珍说道:“三弟,这可不是什么谦让,是应该这么做的。你跟静宜毕竟是结发夫妻。还有一点你也要记住。结婚以后可不能有事没事地总往嫂子那儿跑。静宜是你的合法妻子。嫂子只不过是一个陪衬,可不是象我们的两位娘那样,都是明媒正娶进门的。这一点你可也要明白。” 看见巫玉珍这么通情达理,谦让谦和,张瑞康就点了点头,说道:“嫂子,你的话我记住了。嫂子,我确实也是爱你的。要不然的话,娘对我们说的时候,我也不会答应的。你说你是陪衬,就有些不妥了。我也不会这么做的。嫂子,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到时候我们那样了,又有了孩子,那你就是我的实实在在的女人了。我也会好好爱你、关心你的,绝不会有什么厚此薄彼的做法的。” 巫玉珍柔声说道:“你的心意我知道的。不过无论如何我是你们的嫂子,现在是你们的嫂子,将来还是你们的嫂子。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名分。你心里也还是要把我当做嫂子看待。只有这样,你们夫妻之间才会和睦相爱、融融恰恰。这一点,你也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因为有了嫂子,就对静宜有什么不好。到时候,你要是对静宜有什么不好,嫂子不会答应的。这三点你能做到吗?” 张瑞康有些激动地抱紧了巫玉珍,说道:“嫂子,你可真好,总是蘀别人着想。嫂子的话瑞康都记住了。嫂子,你放心。我的心是不会变的,会永远爱着你的。” 看见张瑞康全部答应了她的要求,巫玉珍就也是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轻声说道:“瑞康,说心里话,嫂子是很喜欢你的,只不过要等到你让静宜怀上孩子以后。我可不能喧宾夺主。你要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嫂子都是你的人。即使不能每天跟你朝夕相伴、同床共枕,嫂子心里可总是装着你的。你一定要记住嫂子的话,全心全意跟静宜好好相处,不要辜负了嫂子的一片苦心。要不然的话,嫂子就无法做人了。古人不是说过的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见巫玉珍说的有些伤感,张瑞康就捧住她的脸,一边跟她接着吻,一边说道:“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你的话做的,一定会跟静宜好好相处的,也一定会让你怀上孩子的。我绝不食言!” 听了张瑞康的这句话,巫玉珍也有些激动地回应着张瑞康的吻,说道:“我完全相信你。” 张瑞康就急切地跟巫玉珍接着吻,又抱着他坐到椅子上。巫玉珍也是激动地勾住了张瑞康的脖颈,跟他接着吻,还说道:“瑞康,我就想要一个孩子。我自己亲生的孩子。” 张瑞康却说道:“嫂子,为什么只要一个呢?孩子越多越好哇!生个十个八个。到时候,我们老了,也能够像女乃女乃现在这样,儿孙绕膝、含饴弄孙的,可以颐养天年呀。难道你不喜欢吗?” 巫玉珍看见张瑞康想得这么远,就红着脸,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嗲悠悠说道:“也不知道害羞,就知道想这种事情。快!还是穿衣服吧。”说着,就想要离开他的搂抱,过去舀新郎官的衣服。 张瑞康却抱紧了巫玉珍,不让她走。巫玉珍就羞红着脸,看了看张瑞康,嗲悠悠抱紧了他。当张瑞康跟她接着吻,又模着她芊葱般女敕白的手放到那令蔡淑英和魏玉如神魂颠倒的地方的时候,巫玉珍立刻低头看了看,又羞得满脸通红地看了看张瑞康,颤抖着声音,喊道:“我的三弟呀!”又猛地抱紧了他。 张瑞康全然明白了巫玉珍的心绪,抱紧了她,轻声说道:“嫂子,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心满意足的。” 巫玉珍满脸通红地看着张瑞康,轻声说道:“三弟,像你这样可不行的。新婚之夜不能着急,得要心定气顺地慢慢来。想要生男孩子,那就更要稳扎稳打,不急不躁。”又附到他耳朵边上轻声叮咛了几句,说道:“知道了吗?水到渠成,顺水推舟。她可是个黄花闺女,千万要照顾好她,不能弄疼了她。” 张瑞康“嗯……嗯……嗯……”地答应着,却是抱紧了巫玉珍,抚模了一会儿她凝白的大腿,将手毫不犹豫地模了进去。巫玉珍立刻模糊着眼睛,满面红晕地扭动着身体,喘息不已了起来。 停息下来后,张瑞康俯视着巫玉珍的脸,轻声说道:“嫂子,你为什么要忍着呢?可不应该呀!” 巫玉珍喘息着抚模着张瑞康的脸,轻声说道:“嫂子跟你说的话可要记住了,爱惜她,照顾她。” 张瑞康抱紧了巫玉珍,跟她接着吻,说道:“嫂子,我懂了。我到时候也会爱惜你的。” 巫玉珍抱紧了张瑞康,轻声说道:“嫂子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会想着你的,不会跟你分开的。” 张瑞康抱紧了巫玉珍,看着她娇艳的脸,说道:“我们俩永不分离。”又跟她亲热了起来。 叔嫂两个人依依不舍地亲热了一会儿,才分开了。巫玉珍给张瑞康穿了衣服,带他到庭院里,让剃头师傅给他吹风烫了头发,又把他带进房里,蘀他换穿了新郎官衣服,系好领带,洒了香水,又让他站在穿衣镜前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好看吗?要不换一套衣服好了,反正买了好几套新郎官衣服的。” 张瑞康搂着巫玉珍亲了亲,轻声说道:“嫂子怎么打扮我,我就认为怎么好。” 巫玉珍笑眯眯地看着经过打扮以后更加英俊神气的张瑞康,轻声说道:“三弟,结了婚可就是大人了,更要懂事情了。孝敬女乃女乃、爸爸和两位娘是最要紧的。做父母的抚养我们长大很不容易。” 知道巫玉珍就要把他领出去了,张瑞康又一次抱紧了她,跟她接起了吻。巫玉珍也是激动地回应着张瑞康的吻,又嘤嘤哭泣了起来。张瑞康也似乎知道巫玉珍此时的心情,抱起她,坐在椅子上,默默无语地亲着她。巫玉珍泪眼朦胧地看了看张瑞康,扑进了他的怀抱里。 叔嫂两个人又一次依依不舍地相拥相抱着亲昵了起来。 时间到了,巫玉珍才离开张瑞康,蘀他整理好了衣服,又让他在穿衣镜里照了一会儿,又到盥洗间里给自己擦了一把脸。这才像平时一样挽住了他的手臂,一起离开了小院,朝中客堂走去。 巫玉珍挽着张瑞康刚走到中客堂门前的走廊里,迎面就碰上了张瑞安和魏倩如夫妻两个人。 “哇!三弟呀!三弟!三弟今天可真完全是旧貌变新颜呢!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呢?我都一下子认不出来啦!”一看见巫玉珍和张瑞康,魏倩如就这么大惊小怪地嚷嚷了起来,还快步走过来,挽住了张瑞康的手臂,嘴里还是嚷嚷着说道:“咱们三弟可真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啊!百分之一百的新郎官!” 张瑞康则是腼腆地红起着脸,朝着张瑞安和魏倩如轻轻喊道:“二哥,二嫂。” “这可一定是咱们嫂子的杰作,连我都差一点儿认不出三弟来了!”张瑞安这么赞叹地说道。 “嫂子,打扮三弟的事情,您怎么不喊我一声啊?要不然的话我可也会有一份功劳的呀!可现在已经被你一个人独吞了!真可惜!”魏倩如故意开着玩笑对巫玉珍这么说道。 巫玉珍笑嘻嘻看了一眼魏倩如,又将张瑞康往魏倩如的怀里推了一把,说道:“你妒忌什么呀?这么大的人,现在还不是你抱着吗?难道就不怕二弟会吃醋?你们结婚的时候,二弟也是我打扮的。” 听了巫玉珍这么一说,魏倩如立刻就“咯咯咯咯……”笑了起来,指着巫玉珍,朝张瑞安说道:“瑞安,你看!你可别看咱们嫂子平时不声不响的,可是真要是说起话来,接口令可是蛮快的。你看,就这么几句话,我就已经处于下风了,还把矛头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来了。” 张瑞安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四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地朝着中客堂走去。 到了中客堂门口,巫玉珍和魏倩如故意把张瑞安拦在身后,而在后面推着张瑞康让他首先走进去。 “这进来的是谁呀?我可怎么有点儿认不出来呀?”未等张瑞康喊叫,老太太就首先这么说话了。 “娘,这可是今天的新郎官!”张肇基眼睛好,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就这么说了出来。 “怎么?这是瑞康,怎么会是……噢!是瑞康。”老太太这才终于认出了是张瑞康。 叶惠容、池玉屏、蔡淑英、魏玉如等人也就围住了张瑞康,把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起来。 今天的张瑞康可真是穿着打扮得非同一般。头上吹了一个三七开的分开头。头发又是乌黑锃亮的。那一条头路更是笔直笔直的,把他白净的头皮都显露了出来。身上穿的衣服可更是非同一般的鲜亮耀眼。里面穿着一件白丝绸衬衫,领子上面戴着一条鲜红鲜红的提花红领带。领带的下端又别了一支金光闪亮的大别针。外面穿着一套熨烫得笔挺笔挺的玫瑰红西装。脚上穿着一双也是玫瑰红的小方头皮鞋。 对张瑞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蔡淑英说道:“好!真是打扮得好。英俊,潇洒,神气!” 魏玉如朝巫玉珍看了一眼,说道:“玉珍妹妹是有这个本事的。瑞安结婚也是他打扮的。好!打扮得实在是太好了!从上到下的颜色搭配就更是不用说了。看来是用了一番心思的。不简单!” 老太太走到孙子面前,让他转过身去,面对着门口的光亮,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才开口对张肇基说道:“阿含,你过来仔细看看,咱们瑞康穿上了今天这一身新郎官的打扮,你说他像谁呀?” 张肇基走到老太太身边,说道:“娘,这还不是活月兑月兑像我年轻时的样子啊?你说像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长短高低,身材胖瘦,可都是像你呢!你那时候娶惠容和玉屏的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可还真有点儿不敢认了呢。” 池玉屏一边给张瑞康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娘,在瑞福、瑞安和瑞康他们兄弟三个中,要说脸的长相倒都是跟肇基差不多的。就是这身材高低,瑞康最像肇基,也是这么地高大魁梧身强体壮的。” 张瑞福走上前来说道:“娘,我们平时也是这么说的,三弟长得最像我们爸爸了。你们仔细看看,要是让爸爸跟瑞康站在一起的话,两个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觉得大家说得差不多了,老太太就朝张肇基说道:“阿含,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得去接新娘子了。” 张肇基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也差不多了。娘,接下来你就安排吧,谁去接新娘子。” 老太太就点着名说道:“瑞康是新郎官当然要去的。锦文和淑英、翰祥和玉如是两边的红娘必须要去的。肇郛和文华、根宝和美姝、还有玉明是代表我们家里长辈去的。瑞安和倩如是兄嫂要去的。文洲、锦章、夏莲、春梅、春兰、芷若、贺怡、贺然是平辈姐妹,也要去热闹热闹的。还有一对童男童女就是沈颢、沈颖,他们到时候要牵着新人的红绸带把他们领进门的。瑜儿、琬儿、玔儿、琪儿、瑾儿,也都跟着去,侍候着。凡事总得有个领头的。总的事情由肇郛、文华、玉明和倩如负责。惠容,你看这样安排好吗?” 眼看着张瑞康和叶静宜的婚事就要圆满了,叶惠容的心里当然很高兴,就笑嘻嘻看着老太太,轻声说道:“娘,这么大的喜事请,你说好就好了。” 老太太看见叶惠容这么谦让,就问张肇基、池玉屏等人说道:“你们看这样安排好吗?” “好!好!好!”张肇基、池玉屏等人异口同声地这么回答着老太太的话。 欢笑着,高兴着,大家前呼后拥着老太太和张瑞康,踏着红地毯,朝着大门口走去。 此时,只听得大门口“嘣……啪……嘣……啪……”和“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响起了一阵子高升和鞭炮的轰响声。 走到大门口,看着大家一个个按部就班上了自己的轿车,老太太一扬手,大声喊道:“奏起来!” 迎亲队伍由丝竹师傅们吹奏着《喜洋洋》的乐曲,在前面引着路,出发迎接新娘叶静宜去了。 ( 第三十九回预计未来叶静宛指点姐姐 不一会儿工夫,佣人们就端上了饭菜,姐弟几个就围着桌子吃了起来。 “姐姐,你过去以后,我会感到冷清的,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叶静宛这么说道。 叶静宜吃了一口菜,说道:“那不是还有弟弟、哥哥和嫂子的吗?再说白天你和弟弟都要去上学读书的,怎么会冷清呢?你空闲的时候也可以到哥哥他们诊所去帮忙的。你比我能干,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的,手脚也灵巧。我看诊所里好些事情都是你可以去做的。弟弟也要你照看的。” 叶静宛说道:“这些事情都已经跟嫂子说过好几回了,嫂子说不能让我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嫂子考虑让我今后继续读下去,考工艺美术类的大学。哥哥根本就不管我,跟他说也没有用。他的心不在我们身上。”说着,又看着杨文洲,说道:“弟弟的事情我会关心的。姐姐,你放心好了。” 叶静宜说道:“哥哥就是这么一个人。其实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快活,跟嫂子闹得这么僵。我们小时候,他倒还指望把我们都培养成才的,还有理想。他总说我脾性好,适合做一个医生,或者教师,希望我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医科或者师专什么的。我没有争气,没有把书读好。不过哥哥总是希望我们都能够嫁一个好人家,过去以后不会吃苦。看来这一点,哥哥的愿望是实现了。他们张家毕竟是个望族,在我们这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我这婚姻哥哥是满意的,接下来就是你了。你要听姐姐的话,好好读书,就听从嫂子的安排,将来考上大学最好了。还要找一份好人家嫁过去,免得吃苦受难。” “姐姐,你这思想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老派呀!都已经民国好几年了,你这思想就是转不过弯来,守着男人,把为男人生养孩子当做了女人一生唯一的事情,好不叫人焦心!”叶静宛这么说着叶静宜。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随遇而安。什么都不如你,书没有读好,手脚也不灵巧,也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了。好在他们张家是不错的,姑姑嫁过去以后,日子过得安稳,倒也安乐。”叶静宜这么说道。 叶静宛说道:“像他们张家这种好人家能有几户呢?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这一点我倒是蛮羡慕你的。姐姐,你是知道的,张家的好主要还是老太太、张家老爷和玉屏太太都是大度的人。再加上咱们姑姑又是一个念经诵佛的人。这么一来互相之间也就相处融洽了。一份人家谦让融洽其实是很重要的。要是互相总是斤斤计较,就太没有劲了!谁像我们家呀!一只老鼠坏了一缸油,闹得鸡犬不宁。” 叶静宜知道叶静宛在说什么,就说道:“那个阿秀,你可不能得罪她。姑妈常说是在爸爸妈妈把她领养回家以后,才有我们这些人的。要不然的话,我们叶家就会绝了后代。她对我们家功不可没。” 叶静宛说道:“姐姐,这件事情我知道的。反正还有姑妈和姨妈在的,我去理她干什么呢?不过姐姐,我到时候也得要找一户经济水平中上的好人家,要不然的话,我宁愿不嫁。” 叶静宜把坐在她身边的杨文洲揽在怀里,说道:“来!弟弟多吃一点。这是姐姐出嫁前在家里的最后一顿饭了,让姐姐看着你把饭好好吃完。”这么说着就把一块鸡肉剥了皮,夹到了他的碗里,自己吃着鸡皮,说道:“吃吧!姐姐知道这白斩鸡是弟弟最喜欢吃的,多吃一点。” 杨文洲看见叶静宜就给自己夹菜,而她自己却吃得很少,就说道:“姐姐,你自己为什么不吃呢?你也多吃一点,要不然我一个人吃饭多没劲啊!来!姐姐,二姐,两位姐姐,你们也一起吃吧。”说着就往叶静宜、叶静宛、杨文珮和杨文瑶的碗里,分别夹进了一些菜去。 叶静宜却像哄小孩子似的,说道:“弟弟乖,你自己吃吧。姐姐今天是不能吃什么东西的。” “为什么呀?姐姐,你今天为什么不能吃什么东西的呀?”杨文珮不明白地这么问道。 叶静宛说道:“弟弟,姐姐过去以后要在新房里待好几个小时呢!按照规矩是坐着动也不能动的,要等到闹新房的人都离开了以后才能解手什么的,很不方便的。姐姐今天只能饿着了。” 听了叶静宛这么一说。杨文洲恍然大悟地喊叫了起来,说道:“坏了!坏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嗨!我真是冬瓜脑袋。姐姐,你吃吧,没关系的。离开张家前,玉珍姐姐对我说的,要我告诉你,尽管吃东西,不要饿着。什么事情她都蘀你准备好了。老太太也说了,只要进了张家大门,什么事情都新事新办了。不会把你一个人关在房里的。吃吧!姐姐,你尽管照常吃饭,保证没有问题。” “真的?老太太和玉珍姐姐真的是这么对你说的吗?”叶静宜还是这么问道。 “这是玉珍姐姐早上特地跟我说的,要我无论如何要转告你。”杨文洲一本正经地这么说着。 “好!那姐姐就开始吃东西了。唉!从早上起就不敢吃东西,这肚子还真的是饿了。”叶静宜这么说着,就开始吃饭了,一边吃,还一边笑眯眯看着杨文洲,说道:“弟弟真好!真是姐姐的救星。” 看着他们俩亲亲密密的样子,叶静宛说道:“姐姐,我看你这么舍不得弟弟,过去以后可怎么办?” 被叶静宛这么一说,叶静宜就放下了饭碗,眼瞪瞪看着杨文洲,眼睛里面含着泪花。 杨文洲知道叶静宜舍不得自己,就放下饭碗,抱着她,说道:“姐姐,你别伤心,我一有空就会去看你的。虽然说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在你身边,不过过几天去看你一次,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将来长大了,也总有一天要离开你们的。兄弟姐妹嫁到东嫁到西的,自古以来就是难以避免的,就像《红楼梦》里一样,十二金钗到最后各奔东西。再说了姐姐又嫁得不远,也就是二三十里路,近得很。骑着马要不了多少时间,我就可以过去看你的,很方便的。” 看见杨文洲说话这么老练,叶静宜就抱紧了他,破涕为笑地说道:“看来咱们弟弟确实长大了,还想到了自己将来要成家立业的事情。真的是长大了!听了你的这些话,姐姐心里真高兴。”这么说着,就把碗筷舀到杨文洲手里,搂着他,让他靠着自己吃饭。 叶静宛却突然说道:“姐姐,有一件事情我可现在就得提醒你。你可得要有个思想准备。” “什么事情呀!这么神神叨叨的,还不肯直接说出来。”叶静宜笑了笑这么说道。 叶静宛说道:“姐姐,我是在想,瑞福大哥总是病病蔫蔫的,他们张家的大孙媳妇玉珍姐姐看来跟生儿育女是没有缘分的了。他们的二少爷可是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夫妻俩也是一直没有生养孩子。你说这怪不怪呀!我是想你嫁过去以后,要是一旦生养了孩子,那对他们张家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啊!尤其是如果你第一胎生养的是男孩子的话,那你在他们张家的地位可就是没人可比的了!我听姑姑曾经说过的,老太太盼着抱曾孙子都已经盼了好几年了。姑姑和玉屏太太也是为此急得不得了的。” 叶静宜笑嘻嘻看着叶静宛,说道:“你这丫头,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你倒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我可没有你想的这么多。我就知道做一个女人就得要生养孩子,为夫家传宗接代。这是女人的本份。” 杨文洲看着叶静宜,说道:“姐姐,二姐这话说的不错的。这两天我在张家就听到了不少关于老太太想要抱曾孙子的话。老太太是指望着你能够去给她生养曾孙子。老爷心里也是这个想法。” “真的?老太太真的这么说的吗?你骗我。姐姐可不相信”叶静宜红着脸这么说道。 “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这样的话老太太实实在在说过好几回了。”杨文洲这么说道。 叶静宛接话说道:“姐姐,我说的没错吧。他们张家可早就盼着你过去给他们生养男孩子了!” 叶静宜红着脸慢悠悠说道:“生孩子可是女人应该的。这生男生女的事情可是谁也说不准的。” 叶静宛说道:“姐姐,上回姑姑回家时我就听她说过的。姑姑说他们老太太说的,说你的身材长相跟玉屏太太是一模一样的,也是个生男孩子的胚子。弟弟说的话我是相信的。” 叶静宜看了一眼叶静宛,说道:“你倒知道的还挺多的。我可是从来也不关心这些的。不过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没有什么不好,一样生孩子,生个男孩子当然最好了。唉!其实我也早就知道,这几年老太太确实是一直在为瑞康的两位嫂子没有生养孩子在着急。我过去以后要是真的能够圆了她老人家的愿望的话,那倒也是一件好事情。你们说是吗?” 叶静宛看见叶静宜说得这么平静,就说道:“姐姐,这哪儿仅仅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好事情啊!依我看来,假如你嫁过去以后第一胎就能为他们张家生养一个男孩子的话,那对他们张家来说可简直是天大的一件功劳!这可是能够使得他们张家香火有传的第四代中的第一个男孩子!姐姐,这母以子贵的道理你可是知道的。你得努力,怎么说也得给他们张家生养一个男孩子下来,一方面为的是圆了老太太的心愿,一方面也是为了你自己往后在张家的身价地位,还有一方面也给姑妈争口气。姑妈没有生孩子。” 叶静宜却稳笃笃地说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多。我就知道作为一个女人出嫁嫁人是自然规律。生养孩子之类的事情,那也是女人本份中应该做的事情。如你所说的什么身价地位之类的事情,我是从未想过的。做人还是本份些好,千万不能太贪心。生活得安稳和安宁那是最为重要的。” 听了叶静宜的话,叶静宛说道:“姐姐,这可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情,而是他们张家目前的情势明摆着的事情。不信的话,你就看着吧,到时候你如果真的能够第一胎就为他们生养一个男孩子的话,他们老太太、张家老爷、姑姑和玉屏太太,还真不知道会怎么疼你呢!你的地位肯定会如日中天。” 叶静宜却还是说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多。安份守己,甘受本份,是我的为人宗旨。”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弟弟妹妹,说道:“好了!不谈这些了。姐姐过去以后,平时家里就你们姐弟四个做伴了,哥哥和嫂子忙他们大人的事情还忙不过来,你们可得要互相关心。静宛是姐姐,姐姐就得要像个姐姐的样子,该让的地方要让。弟弟妹妹也要尊重姐姐,有了什么事情,要跟姐姐商量,要听姐姐的话。姐姐关心和爱护弟弟妹妹了,弟弟妹妹才会尊重姐姐。弟弟妹妹尊重姐姐了,姐姐也才会喜欢和关心弟弟妹妹。弟弟的身体热,睡觉喜欢踢被子,静宛就得要时常起来到弟弟房里去看看,可千万不能让他着了凉。我在这里是让弟弟跟我睡在一起的,晚上照看起来方便。文珮和文瑶也要多关心弟弟。你们都记住了吗?” 叶静宛知道叶静宜是在准备离开了,就很乖地点了点头,说道:“姐姐,你走了以后,我再也不对弟弟发脾气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让他上进读书,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姐姐,你放心好了。” 杨文瑶低着头,轻声说道:“姐姐要走了。我们可就要冷清了。” 杨文珮也是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嫁人?这样多好!” 杨文洲也知道叶静宜就要离开了,说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听姐姐们话的。” 看着他们都有些依依不舍,叶静宜就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然规律。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难处,就来找姐姐。姐姐永远都是你们的姐姐,永远不会变的。” 杨文洲突然抱住了叶静宜,连哭带喊地说道:“姐姐,你真的要走了吗?姐姐,你真的要到张家去了吗?姐姐,你能不能不去呀?姐姐,我可不想让你走哇!姐姐!姐姐……” 看见杨文洲突然哭起来了,叶静宛、杨文珮和杨文瑶也是上去抱住了叶静宜,一边“姐姐……姐姐……”地喊着,一边不停地哭着。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徐蕙兰和杨文氏那里,两个人急匆匆朝着叶静宜的卧房走来。 冷文华、龚美姝、魏倩如、蔡淑英、魏玉如和瑜儿等人也都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见叶静宜、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和杨文洲姐弟五个人哭得抱成了团,杨文氏把他们一个一个拉开了,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几个这算是啥一出呀!这张家又不是什么外人。你们亲姑姑就在那里。几十年了,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吗?这么好的人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叶静宜哽哽咽咽地哭着,说道:“姨妈,我就放心不下弟弟。他还这么小,实在不放心。” 徐蕙兰走上前,说道:“弟弟不是还有姨妈和哥哥嫂子吗?你在担心什么呢!静宛也会关心他的。” 冷文华听见叶静宜这么说了,又知道叶静宜跟杨文洲的感情特别深,就走到她身边,说道:“静宜舍不得文洲,这事情容易,无非就是在你们的院子里,安排一间屋子,让文洲长住在那里就可以了。你们玉明舅舅也是这样的。玉屏嫂子特别喜欢他,就在她的院子里专门给他安置了一间客房,来去都是自由的。这件事情我就作主了,无非就是回去以后跟老太太说一声就是了,你们看这样好吗?” 徐蕙兰听冷文华这么说了,就说道:“文洲是要读书的。我觉得有些不妥当。” 魏倩如说道:“蕙兰姐,我看还是可以的,就让文洲读书还是在你们这儿读,礼拜天过去就行了。静宜妹妹,你看这样好吗?要是你愿意的话,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回去跟女乃女乃说一声好了。” 叶杏园走了进来,慢悠悠说道:“静宜,你这可是出嫁,又不是玩乐,带弟弟去干什么呢?文洲的课业又是很紧张的,平时除了读书以外,我跟你嫂子又要专门给他辅导指点的。我看弟弟跟着去不合适。不能让弟弟好好读书,耽误了弟弟的前程,那可是最大的不合适。你说是吗?我看你还是安安心心过去吧,别总想着家里的事情,一心一意过你自己的日子是最要紧的。” 看见哥哥这么说了,叶静宜只得说道:“这倒也是,还是弟弟的前程要紧。不过有时候他想要到我那儿去的话,你们可都别拦着他,就让他去好了。不然的话,我就更不放心了。” 瑜儿接话说道:“我看还是这样吧,三少女乃女乃那院子里,文洲少爷的客房是不可缺省的。至于文洲少爷是不是过去住,那得要看他的学业情况了。这件事情回去以后跟老太太说一声就是了。我们老太太是很喜欢文洲少爷的,昨天还把他夸赞得不得了的,说他将来一定有出息。我看这事情不难的。” 大家都知道瑜儿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说话是算数的,也就都赞同了她的说法。 “好了!好了!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静宜就准备上轿吧,免得那边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都等急了。静宛,给你姐姐再补一补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文洲背着上轿。”徐蕙兰果断地这么说道。 “好了!男人都出去。我们新娘子要换装了。”蔡淑英看见徐蕙兰这么说了,也就这么说道。 叶静宜却说道:“弟弟别出去,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好了。不就是换衣服吗?自己的弟弟无所谓的。” 叶杏园一个人走了出去。 一时间,蔡淑英、魏玉如、魏倩如和瑜儿就围住了叶静宜,说说笑笑地给她换上了新娘的礼服。 穿上了礼服,徐蕙兰拉着叶静宜走到穿衣镜前,让她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地反复照了几遍,说道:“姐姐嫁过来的时候可没有你现在这么漂亮和体面。你今天可是漂亮得简直就像是一个仙女了!” 魏倩如接话说道:“老太太早就说过了,静宜是所有女孩子中长得最漂亮的,身材好,皮肤白,脸蛋俊,眉毛浓,眼睛大,鼻梁挺,嘴巴小,是个有福之人。现在开了脸,整个人就越发俊俏靓丽了。” 看见魏倩如这么说道自己,叶静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你可不作兴这么说笑人的!” 徐蕙兰把一袭纯白真丝的霞帔披到叶静宜的身上,又把一幅绣着凤鸾图案和金黄色喜字的大红绸帕遮到了叶静宜的头上,把杨文洲叫到身边,说道:“文洲,现在就看你的了,把姐姐背上轿吧!” 杨文洲撩起稠帕,看着叶静宜的脸,说道:“姐姐,自小就是你背我的,这一回就让弟弟背你上轿吧。”这么说着,就蹲子,让叶静宜伏到他的背上,一用力,就把她背了起来。 沈颢、沈颖、贺怡、贺然听了魏倩如的嘱咐,提起叶静宜身上披着的霞披的裙摆,跟在了后面。 此时,只听得外面叶全根大声喊道:“新娘上轿喽……!”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轰……啪……轰……啪……”高升的爆鸣声响了起来。 叶家大院又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恭候在门外的张瑞康,看见杨文洲背着叶静宜出来了,就走上去对叶静宜说道:“静宜,咱们回家。” 叶静宛赶紧打开了一把大大的缎子的红阳伞,撑到了叶静宜的头上。 一行人,迤迤逦逦地跟随在新郎新娘后面,热热闹闹、说说笑笑、高高兴兴地一路跟了出来。 走到大门口,徐蕙兰又朝红阳伞上撒了一把米。姨妈杨文氏还把一铜勺水泼到了阳伞上。 被杨文洲背着坐进了轿车里,叶静宜随手就把杨文洲拦在怀里,让他坐在她的腿上。 张瑞康则是毕恭毕敬地朝着杨文氏、叶杏园、徐蕙兰等人弯腰行礼道了别,才上了轿车。 《喜洋洋》的丝竹声又奏响了起来,协和着一路鞭炮声,迎亲的车队载着新郎新娘启程返回了。 ( 第四十回盛妆打扮全家人迎候静宜喜 吃过饭,回到屋里,躺在烟榻上吸着烟,养着精神,又理了理思绪,老太太说道:“接下来这婚事的正事就要开始了,迎亲的恐怕就要回来了,咱们可都得要提起精神来,把事情做的圆圆满满的。再说了还有两家外国朋友还没有到,咱们得早些做好了准备到前客堂去候着。现在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洗澡、梳头、换衣服吧。你们两个也洗洗澡,梳梳头,换好衣服,做好了准备。”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就侍候着老太太洗了澡,又各自回自己房里洗澡去了。 玉儿给老太太梳头的时候,说道:“老太太,我怎么觉得你这一次对三少爷的婚事特别上心啊?” “是吗?你们难道都有这种感觉吗?”老太太笑嘻嘻这么回答玉儿,又说道“怎么会呢?当初玉珍和倩如进门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排场的呀!你们可都是亲眼目睹的。” 看见老太太不承认,珏儿就说道:“老太太,我想你可能是因为急于想要等三少女乃女乃进门后给你生养曾孙子,所以这一次才这么非同一般地在意和重视的。你不是常说的吗?说三少女乃女乃的身材跟西房里太太的身材是一模一样的,是个能生孩子的,进了门肯定会给你生养几个曾孙子的。” 老太太嘻嘻笑着说道:“你们也真厉害,居然把我平时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了。” 言语之中老太太承认了,玉儿就压低声音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这一回不会落空了吧?” 老太太轻声说道:“这保票我是不敢打的。根据身材长相,我估计这一回是**不离十的。不过最后怎么样那还得看真正的结果了。满口的话我也不敢说的。这毕竟是生孩子。” 珏儿看见老太太承认了,就说道:“老太太,你是信佛的,良心好,待人宽厚,佛祖会保佑你的。” 老太太赶紧双手合十,嘴里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老太太如此虔诚,玉儿和珏儿也是合拢了双手,嘴里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老太太挚诚地握住了玉儿和珏儿的手,连声感谢她们。 看见老太太有些激动,玉儿就说道:“老太太,你不用着急,佛祖一定会保佑你心想事成的。” “对!老太太,你为人善良仁厚,一定会心想事成的。”珏儿也是这么说道。 发髻盘好了,老太太说道:“那我今天穿什么衣服好呢?你们给我挑吧!” 玉儿赶紧说道:“老太太,你别急,穿什么样的衣服,和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都已经想好了。”这么说着,就从身后的红木衣柜里随手舀出了一套紫红色镶着宽边的缎子袄裤,抖落开了,披到了老太太身上,对着镜子照了一阵子,说道:“老太太,你看你今天穿这一身衣服行吗?” 珏儿站在边上,看着说道:“老太太,这一身袄裤今天穿是最合适的。红的福态。” 老太太其实也知道玉儿给她挑选的衣服颜色是很好的,不过嘴里却说道:“那好吧!既然珏儿说好的,那就一定是好的,你们反正比我自己还要会打扮我。那就穿这一套衣服吧。” 两个侍女就侍候着老太太给她换上了这一身富态大方、上袄下裤的衣服,最后又给她换上了一双崭新的也是紫红色、脚背上绣花的缎子布鞋。 老太太又要珏儿从床后的柜子里舀出了一只红木的首饰盒子,要她们把她认为最为昂贵的一红一鸀成对的两只金簪子,斜斜的并排插进了发髻里。又挑选了一副金手镯,戴到了手上。 “你们给我看看,还需要佩戴些什么东西吗?”老太太很谦虚地这么问她们。 “老太太,你今天怎么啦?你平时是不喜欢佩金戴银的呀!今天怎么一下子就这么热衷起来了呢?”玉儿觉得有些不可理解,就这么问道。 珏儿却说道:“玉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今天这日子可是非同一般呢!老太太最得意的孙儿媳妇静宜小姐就要进门了,难道能不好好地装扮装扮吗?我看还是这样吧,既然已经佩戴了,那就干脆佩戴个齐全,每只手上还要戴上戒子,而且是一只手上戴红宝石戒子,一只手上戴鸀宝石戒子。胸前还要别上一只金胸针,而且是大一点的好,显得富贵。” “好吧!好吧!那你们就给我戴上吧,拣最好的,让我过过瘾也好。”老太太开着玩笑这么说道。 玉儿和珏儿两个人果真给老太太的两只手上分别戴上了一红一鸀的两只镶着宝石的戒子,又挑选了一枚沉甸甸镶着钻石、图案是丹凤朝阳的金胸针,给她佩到了胸前。 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老太太说道:“到底是平时没有戴惯的,连脖颈里面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这么说着,就从首饰盒子里挑选了一串长长的果鸀色的翡翠项链,围成了两圈,让玉儿给她戴在了脖颈里。 趁着这个机会,珏儿又给老太太找了一对钻石耳坠,也给她戴上了。 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珠光宝气的模样,老太太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们家里以前也是穷得叮当响的,为了供养他们兄弟四个吃饭读书,把老一辈传下来的东西都变卖光了。现在的这些东西都是这十来年里,每逢我生日的时候,儿子媳妇们买来孝敬我的。穷了,不戴惯的,也就忘记了。” “老太太,听说人家有的人还有脚链和腰链的。你有没有哇?”玉儿这么问道。 “你们呀!可真是小孩子。这里面的规矩,你们是不懂的。这戴首饰其实是有很多讲究的,脚链和腰链正常的女人是不要的,只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才要。”老太太笑嘻嘻对玉儿说道。 玉儿说道:“哦!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家里的几位太太和几家亲家的女乃女乃和小姐们都是不用的。” 珏儿也说道:“哦!原来上等人家的太太小姐都是不用腰链和脚链的。这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老太太那你怎么会不裹小脚的呢?好些老女乃女乃都是小脚。” 老太太看着脚上的绣花鞋,说道:“我小时候每当我女乃女乃和太太要给我裹小脚,我总是哭个不停,不肯下地走路,结果就留下了一双大脚。好在有了这一双大脚,后来我才得以养活了阿含他们兄弟四人。”这么说着,老太太就看了看墙上的钟,站起身来,说道:“好了!快两点了。我们到前客堂去候着吧。” 玉儿和珏儿赶紧走上去,一边一个地挽住了老太太的手臂,走出了起居室和客厅,来到了走廊里。 侍候在外面的容儿看见老太太打扮得簇崭全新地走出来了,就知道今天最为重要的大事情就要开始了,就赶紧大着嗓门喊道:“老太太出来了,正在朝着前客堂走去!” 一时间,只听得各个屋里都先后着喊起了“老太太出来了……正在朝着前客堂走去……”的喊叫声。 从从容容、不紧不慢地沿着走廊走进前客堂,龙宝妹和汪晓娣早就侍候在了那儿。看见老太太来了,她们赶紧迎候上来,侍候着让她在正中间靠着格栅门放着的红木桌子东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了。 “怎么!难道我是第一个吗?看来我是不是有些急了点呀?”老太太坐下后,笑嘻嘻这么说道。 “老太太,这种大事情还是早一点的好。”龙宝妹侍候着,恭恭敬敬地这么说道。 “娘,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呢?”这么说着话,张肇基就从格栅门后边绕了出来,后面跟着珍儿。 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儿子,只看见他穿着一身暗红色丝质提花的夏装,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鞋,完全是一副绅士打扮,就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早吗?我看不早了,两位外国朋友快要到了吧。” 张肇基接话说道:“是呀!我想汉姆和白木他们两家也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随着叶惠容一声“娘”的叫喊声,有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带着头,女眷们一个个地都是穿得花团锦簇般地接连着从格栅门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张肇础、张肇泰等人。 老太太逐个仔细地看了看他们身上的打扮装束,满意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们今天这打扮可真让人看了别开生面、赏心悦目呢!”又指着徐蕙馨说道:“你们看,尤其是蕙馨姑娘到底是与众不同的,不仅人长得漂亮,又经了这么一打扮,就更像是一个清丽月兑俗的仙女了。” 徐蕙馨换上了一件苏绣的银白色底子、金黄色花纹、左胸前和袖口上又分别绣着一朵大红花的短袖中摆旗袍。脚上穿着一双大红色的搭攀皮鞋。头发分成了两片,朝后梳着挽成了一个髻。脸上薄施脂粉,轻描淡眉,配上她那一张姣洁秀美的脸,实在是艳丽得叫人羡慕。 张肇基早就注意起了徐蕙馨,趁机插话说道:“蕙馨姑娘这是在跟今天的新娘子别苗头呢!” 被张肇基这么一说,徐蕙馨倒是有些脸红了起来,忸忸怩怩地指着叶惠容、池玉屏两个人,说道:“亲家老爷,你怎么就说起我来了呢?这远远近近方圆几十里内外,谁不知道张家大老爷娶的媳妇个个都是大美人啊!你们看两位太太,哪一个不是雍容华贵、富态可爱、人中凤凰的呀!” 经徐蕙馨这么一说,大家都把目光朝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看了过去。只看见她们两个人都换上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象牙黄底子、绣着红色碎花图案,又有着鸀色滚边的高领宽袖的缎子旗袍。脚上又各自穿了一双闪亮发光的米黄色皮鞋。乌黑亮丽的发髻挽得光洁整齐,面施脂粉,娥眉浅描,看上去既端庄,又华贵。相比之下,叶惠容是显得古典娴雅、端庄大方、沉稳恬淡一些,而池玉屏则是略微显得丰满富态、雍容妩媚、丰礀绰约一些。 看见徐蕙馨这么说笑自己,池玉屏就抬头朝她看了一眼,浅浅笑了笑说道:“蕙馨姑娘可是不作兴这样嘲笑我们的。我们可都已经是人老珠黄的人了。跟你是比不得的。一个女人生了孩子,这身材体型就大不如前了,再怎么打扮也是不能跟你们年轻人相比的,还谈什么美不美呀!” 徐蕙馨却说道:“太太,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两位太太当年都是这远远近近几十里方圆之内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啊!老太太是把你们觅来的。到如今虽说是有了一些年龄了,可毕竟还是容貌依旧、风韵犹存的呀!在我眼里看起来,今天在场的这么一些女人中间,你们两位太太终究还是最漂亮的!” 池玉屏的不善言辞是众所周知的,被徐蕙馨这么一说,竟然笑嘻嘻不说话了。 冷文英就笑嘻嘻对徐蕙馨说道:“蕙馨姑娘,要说漂亮,我们两位嫂子也确实是不比别人差的,可是他们终究是上了点儿年纪的,跟你相比毕竟是差了一些的。为什么呢?就因为你比她们年轻,有生气,脸蛋身材又长得好,说话做事又得体。我们老太太就特别喜欢你,总是夸赞你。” 经冷文英这么一说,徐蕙馨就“咯咯……”笑着说道:“老太太,你看,她们可都在围攻我呢!” 老太太却说道:“没有!没有!要是说别人可能会围攻你,文英是不会的。她说的都是实在话。” 看见老太太这么说了,张肇基就火上浇油地说道:“我要是有蕙馨姑娘这么漂亮的话,还真巴不得人家来围攻我呢!可惜我长得不漂亮,而且又是个男的,也就没有这个福分了!” 张肇基这么一调侃,立刻就引起了满屋子人的一阵子欢笑。池玉屏更是前仰后合地笑了一会儿,瞟了张肇泰一眼,指着张肇基说道:“你呀!每回碰到蕙馨姑娘,总要跟她斗嘴皮子,笑得人家肚子疼。” 老太太看着池玉屏,笑嘻嘻说道:“玉屏,这是因为我们阿含喜欢蕙馨姑娘。蕙馨姑娘也喜欢跟我们阿含开玩笑。他们俩可是一对欢喜冤家,要是没有这一对欢喜冤家,可能还热闹不起来呢!” 老太太的话刚说完,就看见张贵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说道:“老太太,大哥,嫂子,少东家汉姆先生和白木先生他们两家人到了。哥哥已经出去迎接他们了。” 一听说少东家汉姆一家人和日本医生白木一家人来了,老太太赶紧站起身来,一边抬手模了模自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边又说道:“快!大家一同出去迎接他们。” 得了老太太的这句话,大家都像条件反射似的,各自模了模自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跟在老太太身后,一起朝外面走了出去。 老太太刚要从前客堂门前的台阶上走下去,张富已经领着汉姆和白木康夫两个人,踩着红地毯,转过影壁,跨进二进大门,经过前庭院,朝着前客堂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汉姆的妻子苏菲和他们的女儿弥歇尔,以及白木康夫的妻子松本良子和他们的儿子白木敬一。 站在前客堂廊檐下的老太太赶紧打着招呼说道:“欢迎!欢迎!真是不好意思,有失远迎!” 汉姆和白木两个人赶紧快步走上来,分别搀住了老太太的一只手,客气地打起了招呼。 老太太一边转过身来,热情地把他们请进前客堂里,一边说道:“欢迎!欢迎!欢迎贵客驾到!欢迎贵客驾到!你们这两家人的到来,可真是为我们张家的婚事增光添彩啊!” 叶惠容和池玉屏则是笑容可掬地分别迎住了苏菲和松本良子,搀住了她们的手,把她们迎进了前客堂。 弥歇尔和白木敬一则是由巫玉珍和徐蕙馨两个人分别搀着手,一起走了进来。 落座后,张肇基就对张肇泰说道:“老四,敬茶。” 张瑞诚赶紧端起了早就泡好了茶的托盘,把一杯一杯的茶水送到了客人们的手里。 “老太太,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一坐下来,汉姆就这么有礼貌地问候起了老太太。 老太太笑嘻嘻客气地说道:“托您的福,身体还好。不知东家老先生和姨妈身体也好吗?” 汉姆回答说道:“蛮好!蛮好!爸爸妈妈刚来过信,两位老人都蛮好的。” 苏菲也接话说道:“老太太,两位老人在来信中还问候您呢!他们每次来信都要问起您的。” 汉姆和苏菲由于常年生活在中国,都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甚至还会说上海话。 “那可真是要感谢他们了,还这么常常惦记着我。”老太太这么回答了苏菲的话,又问候白木康夫说道:“白木先生,事业还好吗?你们一家人可是好长时间没有来玩了。” 白木康夫赶紧站起身来,用日本人的礼节,弯着腰说道:“老太太,托您的福,医院里的情况很好的。很好的。”白木康夫和他的妻子松本良子也已经来中国多年了,也都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重新坐下后,白木康夫对自己的妻子松本良子说道:“良子,带着孩子过来跟老太太见礼吧。” 松本良子赶紧应了一声“好的”,就带着儿子白木敬一走到老太太跟前,按照日本人的礼节,给老太太、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行了礼,又朝在座的各位,都行了礼。 老太太一只手牵住了白木敬一的手,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红纸包,塞进了白木敬一的手里,还说道:“敬一小朋友,好久不见了。” 松本良子赶紧又要白木敬一向老太太行了礼。 老太太又朝汉姆和苏菲的女儿弥歇尔招了招手,说道:“弥歇尔,来,过来,女乃女乃也给你准备好的。”说着就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个红包,捏在手里,等着弥歇尔走过去。 弥歇尔走上前来,朝老太太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又捧住了老太太的脸,在她两边的脸颊上分别亲了一口,说道:“老太太,我来看您来了。祝您身体健康。” 老太太搀住了弥歇尔的手,招呼张瑞信把弥歇尔的凳子搬到自己身边,让她靠着自己坐了下来,又将捏在手里的红纸包塞到了弥歇尔的手里,说道:“舀着!这是女乃女乃给你的零花钱。” 苏菲在边上说道:“不要了。我们弥歇尔已经长大了,不能要了。” 老太太却说道:“不大!不大!只要是还在读书的孩子都是小孩子。这见面礼是不能少的。” 弥歇尔接过红包,又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朝老太太鞠了一躬,说道:“老太太,谢谢您了。” “这孩子中国话讲得真好,还很懂得中国人的规矩的。”徐蕙馨看着弥歇尔这么说道。 “她是生在中国,长在中国的。中国的事情懂得多。”汉姆在一边这么解释着说道,又说道:“等她读完了中学,我们马上就要送她回英国读大学去了。英国的大学教育比中国的好。我想让她回去读大学。” “难道非得要回英国去读书吗?我可有些舍不得!”老太太有些惋惜地这么说道。 苏菲说道:“老太太,您可别舍不得,将来她在放假的时候还会来的。” 弥歇尔也说道:“老太太,到了放假的时候,我一定还会来的。我太喜欢中国了!” 老太太握着弥歇尔的手,说道:“好吧!到时候我等你回来。你可不能去了就把我给忘记了。” “不会的,老太太,您可是跟我女乃女乃一样的女乃女乃。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弥歇尔这么说道。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那我们就说好了,我一定等你回来。” ( 第四十一回风华绝代叶静宜嫁入张家 说了一会儿话,张贵走进来高兴地说道:“老太太、大哥、嫂子,迎亲的车队马上就到了。” 大家即刻就安静了下来,果然听到了几声“砰……啪……砰……啪……”的鞭炮声。 老太太站起身来,说道:“这是他们去迎亲的人在一路放着爆竹过来。快!根据规矩,我、阿含、惠容、玉屏是不能出去迎接的。那就让肇础、肇泰、文英、爱玲、云宝他们几个到门口去迎接。我们都到中客堂等着吧。”说完就搀着弥歇尔和白木敬一的手,朝里走了进去。张肇基、叶惠容、池玉屏陪着汉姆、白木康夫、苏菲和松本良子也跟着朝里走了进去。 张肇础和冷文英夫妻两个人带着大家走到大门口时,迎亲车队刚巧到了。 过了护塘桥,红艳艳的轿车一辆接着一辆停了下来。十几辆车里的人都欢欢喜喜、纷纷攘攘地下车了。 鞭炮声和丝竹声响个不停。街坊邻居们兴高采烈、喜气洋洋地从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 下了车,魏倩如让张肇郛、冷文华、沈根宝、龚美姝和池玉明等长辈们先到大门口石阶上去了,跟张肇础、张肇泰、冷文英他们一起站在大门口平台上。还招呼张夏莲、张春梅、张春兰、张芷若和侍女侍童们分成两排站在了石阶两边;又把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杨文洲、贺怡、贺然、沈颢、沈颖兄妹几个叫到喜轿边上,吩咐了几句。然后向张肇础示意了一下,说道:“二叔,咱们开始迎接新郎新娘下轿。” 得了魏倩如的示意,张肇础即刻就亮开了嗓门,喊道:“新郎新娘下轿啦……!” 爆竹声、鞭炮声越加猛烈地响了起来。 待得张瑞安搀着张瑞康的手,把他迎出了轿车时,围看的人们立刻喊叫道:“哇!你们看,张家三少爷今天可真是神气得不得了哇!红的西装!红的西装!从来也没有看见过。” “噢!今天张家三少爷可是西装笔挺,英礀勃发,决非平时可比哇……!” 当张瑞安搀着张瑞康来到新娘轿车边上时,魏倩如才登上叶静宜的轿车,掀起轿帘,笑嘻嘻轻声说道:“静宜妹妹,我们到家了,准备下轿吧!”说着,就从轿车里面牵出了两根红绸带,一根递给了沈颢,一根递给了沈颖,又吩咐张瑞康登上轿车,准备搀着叶静宜下轿,然后大声说道:“新娘子出轿啦……!” 听得魏倩如的喊叫声,张肇础紧跟着就大声喊道:“新娘子出轿啦……!” 张瑞康这才弯身进了轿厢,牵着叶静宜的手,轻声说道:“静宜,到家了。我们下轿把!” 叶静宜这才伸出手来,由张瑞康搀着,款款站起身来,缓缓走出轿门。 围观的人群立刻发出了一阵叫喊声、赞叹声和议论声: “噢!新娘子出轿了!新娘子出轿啦……!”欢乐的人群一下子欢腾了起来。 “噢!天呢!实在是漂亮啊……!实在是漂亮极啦……!” “噢!简直是仙女下凡啊!你看那西洋派的礼服,那大红的盖头,可真是美呀!” “你们看呢,那礼服、那霞帔,可不是一般的料子做的,看上去好像是真丝的呀!那有多贵呀!” “唉!这样的排场,这样的气派,这样的礼服,我可是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 “你们看新娘子的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实在是恰到好处。” “依我看,这衣服和身材倒还是其次的,最要紧的还是新娘子的脸蛋。我是曾经看见过几次的,是漂亮的不得了的,白白净净,五官端正,简直没有一点儿缺点。真是好看得不得了的!” “我也看见过的,是长得漂亮,可真是这方圆几十里地以内的第一美人!” 围观的人们无论老的小的都这么高兴着,欢喜着,议论着,又把话四处传开了去。 就连站在大门口平台上的张肇础、冷文英、张肇郛、冷文华、张肇泰、萧爱玲、沈根宝、龚美姝、贺国璋、沈云宝、池玉明、张瑞福、巫玉珍、张秋桂等人也都交头接耳地赞叹不已了起来。 新娘子叶静宜今天也实在是打扮得漂亮,身上穿着一件雪白雪白的西洋式的丝质结婚礼服。外面又披着一袭纯白色的真丝霞帔。头上盖着一块用金黄色丝线绣着凤鸾图案和金黄色喜字的大红缎子绸帕。脚上穿着一双大红色的皮鞋。再加上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恰到好处的体态身段,看上去可真是玉立婷婷、妖娆多礀,使得她的整个身影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灼灼的炫目光彩。 人们的议论声和赞美声,延续了很久很久。 张瑞康和叶静宜两个人站在轿车上,频频地朝大家缓缓鞠躬,行礼,感谢大家的祝贺。 围观的街坊邻居们更是高兴得沸腾了起来。人们的欢呼声和鞭炮爆竹声响成了一片。 行了礼,张瑞康就踏着喜凳下到地上,搀着叶静宜的手,轻声说道:“来!静宜,我们一起进屋。” 叶静宜轻声说道:“哥,你可得要搀好了我呀!” 张瑞康轻声说道:“静宜,别怕!慢慢下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站在边上的魏倩如趣笑着说道:“妹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就这样了呢?还是等一会儿进了洞房了,再亲亲我我、哥哥妹妹的也不迟啊!” 被魏倩如这么一说,叶静宜就嘤声说道:“嫂子,你可别趣笑我。我实在是看不清楚。” “那好吧,嫂子也来搀你一把。”魏倩如这么说着就走到另一边,搀住了叶静宜的另一只手。 叶静宜缓缓抬起脚来,慢慢悠悠踏到了喜凳上面,又缓缓慢慢跨下喜凳,站到了红地毯上。 魏倩如又招呼沈颢和沈颖兄妹两个人,牵着红绸带,缓缓慢慢地朝前走动了起来。 随着张瑞康的提醒,叶静宜就扭动着身礀,缓缓抬起脚来,轻轻移动脚步,慢慢悠悠、一步一步、移步换形地踏着红地毯,蹬着石阶,朝着张家大院的大门口走去。 看着叶静宜如此优雅的身段,如此优美的步形,四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四邻乡亲们都被叶静宜如此曼妙的体态、如此优雅的步态折服了。 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张春梅、张春兰、张芷若、贺怡和贺然等兄弟姐妹,跟在后面,时时刻刻关心着叶静宜的礼服和霞帔的长长的裙裾。杨文洲则是前前后后地照顾着叶静宜,时时提醒她几句。 新郎新娘走到大门口时,张肇础朝着里面大声喊道:“新郎新娘进门了……!” 随着张肇础的这一声喊,张瑞康捏住了叶静宜的手,说道:“妹妹,当心门槛,脚抬得高一点!” 叶静宜轻轻应了一声,说道:“哥哥,知道了。”然后就抬起了脚,跨进了张家的大门。 与此同时,在张肇泰的指挥下,“砰……啪……砰……啪……”的鞭炮声更是热烈地爆响了起来。 张肇础、冷文英、张肇郛、冷文华、张肇泰、萧爱玲、沈根宝、龚美姝、贺国璋、沈云宝、池玉明、张瑞福、巫玉珍、张秋桂等人,也都抑制不住兴奋地“噼噼啪啪”鼓起了掌。 跨进大门,绕过影壁,小心翼翼地跨过二进大门。走到二进大门和前客堂之间的庭院中央的地上放着的火盆跟前时,杨文洲走上去对叶静宜说道:“姐姐,要跨火盆了,慢一点。”这么说着,就弯体,帮着叶静宜小心的撩起了一点儿婚礼服的裙摆,说道:“姐姐,别着急,稳一点。我会保护你呢!” 魏倩如则是指挥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她们,抬起了拖在地上的长长的礼服和霞帔的裙裾。 看见她们都准备好了,张肇础才又喊了一声:“新娘子跨火盆了……!” 随着这一声喊,叶静宜抬起左脚,跨出一步,又抬起右脚,跨出一步,顺顺利利跨过了火盆。 前客堂里的格栅门已经全部移去,前客堂和中客堂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遮拦。坐在中客堂里等候着的老太太,看见了叶静宜的身影,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地说道:“噢!来了!我的心肝宝贝静宜来了!” 看着老太太如此高兴,张肇基逗趣地笑着说道:“咱们娘怎么对静宜进门好像比新郎官还要高兴呢!” 老太太看了儿子一眼,笑眯眯说道:“这可是咱们张家的第三房孙媳妇进门了。家里更要人丁兴旺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静宜又是一个长得如此漂亮、端庄、文静的孩子,为人处事又是这么稳重厚道、心地善良、无可挑剔的孩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这可是咱们张家的福气!” 看见老太太这么评价叶静宜,作为叶静宜的亲姑妈,叶惠容不能说什么,只是在一边浅浅地笑着。 池玉屏接话说道:“娘,要说你的这三房孙媳妇,我倒以为其实他们是各有各的特点长处的,大房里的玉珍是厚道老实,二房里的倩如是聪明能干,现在三房里的静宜又进门了。这静宜可是一个稳重文静的孩子。有了这三房孙媳妇,将来孝敬你的人可真是不会少的。你就高兴享福吧!” 正这么说着,只听得张肇础又是大声喊道:“新娘新郎朝中客堂走来了……!” 老太太抬头看去,只看见叶静宜在张瑞康和魏倩如的搀护下,走出了前客堂后门,走过走廊,正在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走下前客堂后面的台阶。她的整个身影就像是一朵慢慢悠悠飘然而来的云朵。 沈颢、沈颖兄妹俩在前面牵着红绸带引着路。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杨文洲和贺怡、贺然姐妹俩在后面跟着,护卫着叶静宜礼服和霞帔的裙裾。张夏莲和张春梅为首的二十来个少男少女,分成了两队分别排列在了新郎新娘的两边,围护着他们一起缓缓地朝着中客堂走过来。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老太太这么说着,就在中客堂正中间靠东边放着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去,而张肇基和叶惠容、池玉屏三个人则是坐到了靠西边的三张椅子上。 这是因为根据新郎新娘行跪拜礼的规矩和次序,老太太是祖宗,理应坐在东边。东边为大。 张瑞康牵着叶静宜的手,走过了大庭院,又缓缓款款、款款缓缓地走上了中客堂前的台阶。 老太太终于禁不住吩咐玉儿和珏儿说道:“你们过去,蘀我看着点,叫她慢一点好了,不急的。” 得了老太太的指示,玉儿和珏儿就赶紧走过去,对叶静宜说道:“三少女乃女乃,老太太吩咐了,叫你别急,慢慢走。老太太、老爷和两位太太都在中客堂里等着你呢!” 叶静宜盈盈笑了一声,说道:“谢谢你们!谢谢老太太!谢谢老爷、太太!” 始终守候在边上的魏倩如也说道:“妹子,就要到了,慢慢走,不要急。” 叶静宜一边跨着台阶,一边说道:“嫂子,这一路你辛苦了。谢谢你!” 魏倩如说道:“妹子,把你接进门,可是我的本份。我高兴。你别跟我客气什么的。” 终于,在沈颢、沈颖的引导下,在张瑞康、魏倩如的搀护下,叶静宜缓缓款款地走到了中客堂门口。 一对新人整整齐齐地站立在了那里,等待着张肇础的号令。 张肇础站在他们身边,看了老太太一眼,高声喊道:“新郎新娘跨进中客堂……!” 张肇础的喊声刚停下,张瑞康和叶静宜两个人就一起抬起右脚,跨进了中客堂的门槛。 老太太终于禁不住兴奋地说道:“来了!终于来了!我的心肝宝贝静宜终于到了我的身边了!” 池玉屏也禁不住说道:“盼了多长的时间呢!今天终于来了。这一下娘也安心了。” 张肇基笑嘻嘻说道:“咱们娘,三个孙媳妇进门都是这样,左盼右盼的,就像盼穿了眼睛似的。” 唯独叶惠容笑嘻嘻静静地看着叶静宜的每一个举动,没有说什么话。 叶静宜被红绸帕蒙着头,也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张肇础又喊道:“新郎新娘准备好了,跪拜仪式开始了。” 此时,只看见张瑞康搀着叶静宜的手,让她缓缓转过身来,两个人并排朝着中客堂前大庭院的方向站立好了。侍女们赶紧把跪拜的红蒲团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此时,张肇础才大声喊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得了张肇础的指示,张瑞康和叶静宜两个人就同时双手合弄,举过头顶,对天拜了三拜,又双双跪在了蒲团上面,面朝南磕了三个头。 张瑞康又款款扶起叶静宜,又对天拜了三拜,让她站起身来,回转了身,轻轻移步,走到老太太面前。 侍女们又赶紧把跪拜的红蒲团放到了新郎新娘面前。 张肇础又喊道“新郎新娘,二拜祖宗!” 张瑞康和叶静宜两个人又是同时双手合弄,对老太太拜了三拜,双双跪了下去,对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侍女们把蒲团移动到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跟前,摆放好了以后,张瑞康又扶着叶静宜,走到蒲团面前,面对着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三个人,双双站立着,等候着张肇础的喊叫。 看见张肇基他们夫妻三人都端正着坐好了,张肇础才又喊道:“新郎新娘,三拜父母高堂。” 张瑞康和叶静宜两个人这才又是同时双手合弄,对张肇基、叶惠容、池玉屏拜了三拜,然后又双双跪在了在蒲团上,面对他们三个人磕了三个头,?p> 酒鹕砝矗?侄运?前萘巳?荨?p> 待得张瑞康和叶静宜两个人在巫玉珍和魏倩如的搀扶下,跪在地上,夫妻对拜了以后,老太太就对张瑞康说道:“来!瑞康,快把我的心肝宝贝静宜带到女乃女乃身边来。我可想要好好看看静宜了。” 听了老太太的吩咐,张瑞康就搀着叶静宜的手,慢悠悠地走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到了老太太跟前,站住了身体,叶静宜才轻声说道:“女乃女乃,我来了。” 老太太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兴奋得抱了抱叶静宜,说道:“来了好哇!女乃女乃早就盼着你来了。”又撩起红绸帕,悄悄看了叶静宜一眼,说道:“不错的。真漂亮!是静宜,是咱们的静宜。”接着,就退下了自己手上戴着的手镯,捏着叶静宜的芊女敕白手,一个一个地给她戴了上去。 看见老太太给自己戴上了手镯,叶静宜就说道:“谢谢女乃女乃!” 老太太却说道:“不用谢的!当初你的两位嫂子进门时,女乃女乃也是给她们戴过的。这是女乃女乃给你的见面礼。”这么说着,又除下了自己颈项里戴着的翡翠项链,戴进了叶静宜的颈项里。 “女乃女乃,谢谢您!”叶静宜又是这么轻轻地说了一声。 老太太却说道:“不要谢女乃女乃。这些东西,你们用跟女乃女乃用是一样的。”这么说着,又拔下了自己发髻里插着的一对镶嵌着红鸀宝石的金簪子,轻轻撩起红头盖,把它们插进了叶静宜的头发里。 看见老太太一下子就给了自己这么多贵重东西,叶静宜就说道:“女乃女乃,您给我太多了。您还是给自己留一些用吧。我不需要这么多的。” 老太太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又除下了自己两只手上的一对宝石戒子,分别戴在了叶静宜雪白的手指上。 看见老太太一下子就给了叶静宜这么多的首饰,在场的人都看得惊呆了。有些人还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了起来。就连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也是觉得有些惊奇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又各自摇了摇头。 老太太此时又对叶静宜说道:“孩子,从现在起,你跟你们的两位嫂子一样,也是我的孙女了。”这么说着,就分别搀起了张瑞康和叶静宜的一只手,让他们把手搀在一起,叮咛着说道:“从今日起,你们小夫妻俩要和和睦睦、恩恩爱爱、相敬如宾、生儿育女、白首到老。” 张瑞康和叶静宜两个人都轻声说道:“女乃女乃,我们知道了。” 接着,张瑞康又搀着叶静宜走到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的跟前,接受了他们的祝福和礼物。 这时候,张肇础就大声喊道:“新郎新娘入洞房!” 听到喊声,叶静宜就由沈颢、沈颖牵着红绸带,张瑞康牵着手,双双朝着中客堂里面走了进去。 魏倩如、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杨文洲、张秋桂、张夏莲、张春梅、张春兰、张芷若等一大群人争先恐后地紧跟着朝着后面走了进去。 老太太随即就对巫玉珍说道:“玉珍,你先赶过去,迎接静宜进新房。” 听了老太太的吩咐,巫玉珍就答应了一声,抄着近路,赶到张瑞康和叶静宜的新婚院子里去了。 原先安安静静等候在中客堂门外的人们一下子就闹闹哄哄地跟着巫玉珍涌了过去。 老太太笑嘻嘻看着,说道:“高兴吧!高兴吧!今天可是静宜进门的日子,闹得越高兴越好!” 张肇基看着老太太,笑容满面地说道:“我自从出生以来从未看见娘这么高兴过。” ( 第四十二回满口答应老太太延引文洲 中客堂里的婚礼仪式结束了,亲戚朋友们都各就各位地坐下了。张肇泰又吩咐张瑞诚和张瑞信重新泡了茶,端上了点心、水果、瓜子。大家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点心、水果。 老太太翘着兰花指,捏着茶杯盖子,浅浅抿了一口茶水,一边把茶杯放回桌上,一边问冷文华说道:“文华,上轿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吧?姨妈和杏园、蕙兰没有说什么话吧?” 看见老太太这么问了,冷文华就朝叶惠容看了一眼,说道:“娘,其实整个事情都是高高兴兴、顺顺当当的,姨妈和杏园蕙兰夫妻俩也没有要我带什么话回来,可是吃过饭,忽然听说静宜在房里哭起来了。走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新娘子放心不下文洲。文洲自小就是跟着姐姐静宜长大的。” 听了冷文华的话,叶惠容轻悠悠说道:“我就估计到会有这么一出,结果究竟还是出来了。” 老太太朝叶惠容看了一眼,继续问冷文华说道:“那后来怎么样了呢?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冷文华看了看瑜儿,说道:“娘,我看见他们姐弟五个抱在一起哭得就像个泪人儿似的,所以就说了,让文洲跟着一起过来,反正家里房子有的是,专门给他准备一间客房就是了。” 听了冷文华的话,老太太点着头说道:“这办法好。那后来呢?说定了吗?” 冷文华说道:“后来蕙兰跟杏园两个人不同意,说文洲要上学读书的,不能影响他读书,也就没有最后说定下来。”说完这些,冷文华就朝瑜儿看了看。 瑜儿也就接过冷文华的话,说道:“老太太,这事情最后是我说的,说是回来请示了老太太、老爷和两位太太,再最后决定是否要给文洲少爷专门安排一间客房。不过基本上是答应了的。” “为什么不答应呢?”张肇基先是开了口,又说道:“无非就是给文洲少爷端正一间客房一间书房的事情。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们应该当场就答应下来的。” 池玉屏也说道:“这张家和叶家本来就是分不清谁是谁的,答应了不就没事了吗?” 看见张肇基和池玉屏两个人都这么说了,老太太就朝叶惠容看了一眼,说道:“惠容,这事情你也别觉得为难。我看就依照文华、倩如和瑜儿她们几个说的做了吧。这姐姐和弟弟的感情好得分不开的在我们家里就有。玉屏和玉明姐弟俩不就是这样的吗?家里人丁兴旺可是好事情。再说了文洲自小跟着静宜长大,我是知道的。文洲又是知根知底的孩子。既然静宜这么喜欢他,舍不得他,我看就这样吧,马上就在瑞康他们院子里给文洲端正一间客房一间书房,就像玉明一样,让他来去自由好了,反正家里有的是房间。你们看这样行吗?” 看见老太太这么安排了,张肇基就说道:“我看这样好,免得静宜总是牵挂着两头,心神不定。” 池玉屏也说道:“娘,我看瑞康和静宜他们院子里西南角上几间现成的屋子就安排给文洲住好了。” 老太太看见张肇基和池玉屏都同意了,就问叶惠容说道:“惠容,你的意思呢?你可是做姑姑的。” 叶惠容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是这么安排了,我也就只能同意了。” “那这事情就这么定了。”这么说着,老太太又对张肇泰说道:“肇泰,这事情你马上安排一下。” 张肇泰点了点头,答应着就离开了。 老太太又问冷文华,说道:“文华,还有什么事情吗?一并都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 “娘,就这么一件事情。别的是没有什么了。一切都是顺顺利利、高高兴兴的。”冷文华这么回答。 叶惠容却显得有些为难地轻声说道:“这文洲要是住在了这里了,那读书可怎么办呢?总不至于耽误了他的上学读书。要是真影响了他的前程可就有些不好了。这两个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呢!” 老太太朝叶惠容看了一眼说道:“惠容,你就不要嘀嘀咕咕了。为什么要让孩子们不高兴呢?我看你就别多想了。只要安排好了,让文洲来去方便就是了,也免得静宜牵挂。这是好事情。” 冷文华也对叶惠容说道:“嫂子,在那里的时候就说好的,文洲读书还是在那里读,就是平时有时候来这里住住,无非就是陪陪静宜的意思。这样一来也省得静宜总是心挂两头了。我看是蛮好的。” 老太太说道:“老实说吧,让文洲到我们这儿来住住,其实我是还有另外一个想法的。” “娘,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就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好了。”张肇基这么说道。 池玉屏也说道:“娘,你的另外的一个想法到底是什么呀?快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叶惠容也是瞪大了眼睛朝老太太看着,等待她的下文。 老太太朝儿子媳妇们看了一眼,又朝在坐的亲戚朋友们看了一眼,说道:“今天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我可不是要故意抬高文洲少爷,也不是要贬低我们家里的孩子。你们自己在心里掂量掂量,在我们家里跟文洲年龄相渀的孩子中间有哪一个是比得上文洲的?” 老太太此话一出口,一下子就使得整个中客堂里鸦雀无声了,尤其是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和冷文华几个媳妇,一个个都是低下了头。 老太太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说重了,就放缓了语气说道:“我的话可能是说重了点了,不过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家里是出了一个大学生,那就是瑞安。不过依我看也就是一个瑞安,形成不了气候。尤其是跟文洲年龄相渀的那些孩子都读书读得怎么样了呢?瑞康是读了初中就不读了,秋桂身体不好,夏莲是不求上进的,春梅、春兰、芷若读书到底读的怎么样,现在还看不出来。可是你们看,这一次来的文洲、林华、学楷、学模,哪一个不是端端正正、好学上进的?我就希望这些孩子能够经常来,影响我们的孩子,带动我们的孩子。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就叫氛围。我们家里缺少的就是这种氛围。有了这种氛围才可能知书达理。要不然的话,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这么说着就朝张肇基看了过去。 张肇基总算明白了老太太想要这么做的用意了,说道:“原来老太太是想要让文洲、林华、学楷、学模他们为我们家里的孩子们做个好好读书的榜样,为老太太建立诗礼之家、书香门第做个铺垫。” 老太太说道:“是的。我是想要让文洲他们给我们家里的孩子们做一个榜样。不仅是读书学习的榜样,还有为人处事,积极上进,懂得礼貌的榜样。我是常常在心里想的,咱们瑞安为什么能够读好书?倩如为什么能够读好书?文洲他们又为什么能够读好书?为人处事为什么这么有礼貌?做人为什么这么积极上进?可就是找不出答案。我这两天总算想明白了。这就是缺少好的伙伴,缺少氛围。要是有了这些孩子,我们的孩子还会像现在这样吗?文洲要是能够住在这里,或者是常来常往的,我看最起码是可以带动我们家里的春梅、春兰和芷若她们姐妹三个的读书。我这算盘好像是打得为我们家里的孩子考虑得多了点了,不过这可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啊!文洲住在这里了,林华、学楷、学模他们也就会来了,可以带动我们家里的孩子好学上进,还可以让我的宝贝静宜安心了。你们说是吗?”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叶惠容倒是先开了口了,慢悠悠说道:“这倒是一点儿也不错的。文洲这孩子自小读书是不用人管的。读书一直是读得蛮好的。每年都有奖状舀回家的。最为重要的是这孩子走正道,不学坏,为人坦荡正直,知书达理。”这么说着就朝张肇基看了一眼。 池玉屏接话说道:“娘,我看这主要还是人性不同。我跟玉明虽说是姐弟,可是我们姐弟俩对待读书是不一样的。我那时候读书其实也是稀里糊涂的,不像玉明那样认真。玉明是读到了大学毕业的,我就不行了。经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文洲确实是有一些像玉明小时候的样子了。” 听了叶惠容和池玉屏的话,老太太就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在怪你们。我是想要跟你们一起想想办法,怎么把我们的孩子教育好,让他们都能够像文洲他们那样,好学上进,知书达理,为人正派。像文洲他们这么好的孩子,平时请还请不来呢!我想让他们能够时常到我们家里来玩玩,聚聚,让我们的孩子都能够耳濡目染地向他们学习。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习惯就是氛围,就是熏陶。” 张肇基接话说道:“我们老太太看问题总是高人一筹。既请了老师,又解决了静宜的担心。”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我这也不是什么高人一筹,而是要趁此机会延引文洲他们来。文洲这孩子我确实喜欢。你们刚才都看见了,文洲陪着静宜进来的时候,围着静宜团团转,把姐姐侍候得周周到到的。我们的孩子就是不如他,只会站在旁边看。这样的孩子我们家里多多益善。” “娘,只要你喜欢,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我也是蛮喜欢文洲的。不过要是这么一来的话,那可不是给文洲端正一间屋子的事情了,恐怕得要端正两三间屋子了。一间是文洲的卧房,一间是书房,还有一间可以让他们小孩子聚在一起的专门的客厅。娘,你说是吗?”叶惠容终于轻声这么表了态。 老太太说道:“刚才已经安排好了,把瑞康和静宜他们那院子西南角上的几间屋子全部给文洲用。一间给他做卧房,一间做书房,一件做起居室,一件做客厅,让林华、学楷、学模他们来去方便。” 坐在一旁听了很久的徐蕙馨也开口说道:“老太太的眼光真好。文洲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是常常到姐姐家里去的,时常能够碰到文洲的。文洲不仅读书聪明,而且待人接物的礼貌也是很好的。更为重要的是他还十分孝顺姨妈的,从来也没有让姨妈不高兴过。姐姐和姐夫也是蛮喜欢他的,说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这么好的小孩子,我可从来也没有看见过。” 汉姆慢悠悠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家,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呢!”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汉姆,我们的那些孩子基本上都是蛮好的,可就是读书不如人家。我们中国人就是这样,望子成龙思想特别严重。总是千方百计想尽办法想要他们好。这也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汉姆接话说道:“这其实也是你们中国人的一种美德,一种文化传统。我觉得蛮好的。现在是老的时时处处关心小的,将来是小的时时处处关心老的。就是这样,一代人传承一代人,世代相传。” 老太太客气地说道:“汉姆,你这可是把我们中国的事情说得太好了。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一代接着一代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祖上传下来就是这样的。” 白木康夫接话说道:“老太太,您的这些话倒使我茅塞顿开了。你们中国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才是你们中华文化世代相传的根源啊!你们孔夫子就曾经说过,幼吾幼,老吾老。您现在是说你们中国人讲究望子成龙,养儿防老。这其中可是蕴含着博大精深的哲学理念的。一个如此深刻的道理却在您的嘴里随口说了出来,可真让人佩服。希腊文明异化了,两河文明没有繁荣,尼罗河文明已经衰落。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中,唯独你们几千年的中华文明完完整整延续了下来。我看归根结蒂是因为世代相传的原因吧!” 听到白木康夫说到了四大文明古国,张肇基就兴趣来了。虽说他读书不多,对于文明什么的也都是一知半解,不过他的个性特点就是好学,而且是善于在同别人的对话中吸取知识,所以对于一般的话题,他都能够搭上几句,引出你的话来,以便自己吸取。他现在一边端起茶杯喝着茶,一边听着白木康夫和老太太的对话,一边又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接话说道:“白木先生,我看这文化两个字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说得清楚的。这可是一门学问,一门全世界最为博大精深的大学问。她可是有点儿包罗万象、无所不在的意思。据我的理解,所谓一国之文化,大概归根结蒂是在于一国之人民的心里,在于一国人民的日常生活之中。据我的理解无非就是饮食起居、衣食住行。你说我说的是吗?” 看见张肇基把一国之文化理解得这么浅显易懂,白木康夫就笑着说道:“张先生可真是个百科全书似的人才啊!什么事情到了您的嘴里可就变得明白易懂了。您讲的不错。一国之传统文化,一个民族的传统文化,归根结蒂是在她的民众之中,是在她的民众的日常生活之中反映出来的。”说到这里,白木康夫就舀起了自己手边桌子上的茶杯,说道:“譬如就说这喝茶吧,我们日本人的茶艺其实就是从你们中国的茶道流传过去的,从形式到内容都是大同小异的。这茶道,或者说茶艺,要是没有民众普遍地喝茶饮茶,也就形成不了什么茶道和茶艺了,更是形成不了茶文化。这茶文化恰恰就是你们中国人传布到世界各地的中华优秀文化之一。张先生,你说我说的对吧?”白木康夫最后又是这么谦虚地问了一句。 “切磋!切磋!大家切磋而已。其实我也不懂什么的,随便说说而已。”张肇基谦虚地回应着白木康夫,然后他又指着坐在一旁,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巫碧卿、魏锦文、杨翰祥和池玉明几位,说道:“我就比他们几个大了几岁,要说文化修养其实是远远不如他们的。他们可都是大学生、教授、学者、大知识分子,肚子里的墨水比我可要多得多了,还是让他们都说说吧,让我也跟着长长见识。” 看见张肇基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魏锦文赶紧摇着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其实刚才亲家老爷已经把民族文化这个问题浅显易懂地说明白了。说得很好。真的很好。” 张肇基却还是说道:“说说就说说,你们几个都陪着白木和汉姆说说。他们俩可都是对中国文化蛮感兴趣的。还有肇础、肇郛,都跟着谈谈,交流交流,热闹热闹。” 汉姆说道:“老太太刚才说的中国人喜欢望子成龙、养儿防老的做法,我看这仅仅只是中国传统文化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现之一。我以为这可以算作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家庭伦理文化,或者说是养育文化,也就是你们的孔圣人所说的尊老爱幼。白木先生所说的茶文化,我以为是一种饮食文化。听说这茶道茶艺是来源于中国的佛教寺院,是和尚们发明出来的。我看这倒是大可研究的。它为什么会发扬光大,以至流传到了外国,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另外,我以为一国之传统文化其实可以说是包罗万象的。他在一国之公民的日常生活中是要处处体现出来的。譬如这穿衣服吧,你们东洋人日常衣着的代表作是和服,他们中国人日常衣着的代表作是长袍马褂、中山装和旗袍。暂且我们不在这里评说他们孰优孰劣,而就他们的形制特点而言就已经各不相同的。假如再加进我们欧洲人常穿的所谓西装便服,那么在眼前就有三种服饰了。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都是人而在穿着上却出现了如此的不同呢?我以为只有搞清楚了这种差异的根源,我们才能够来探讨民族传统文化。你们以为我的观点如何呢?” 经了汉姆这么一说,白木康夫竟然一时无从回答了。倒还是他的夫人松本良子来的反应快些,她闪动着漂亮的眼睛,朝张肇基笑眯眯瞟了一眼,才笑嘻嘻、慢悠悠说道:“我想汉姆先生提出的问题其实在中国的一本叫住《晏子使楚》的书中似乎是有了答案的。为什么要分为橘和桔呢?我看还是因为水土的不同,生长环境的不同。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住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国传统文化的不同,我看也是这个原因吧。我的想法不成熟,请在座各位多多指教。”说完,又朝张肇基瞟了一眼。 张肇基也就朝松本良子笑了笑,全然接受了她美目传情的目光。 巫碧卿看了看松本良子,说道:“对!应该是橘和桔的道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成就一方文化。” 杨翰祥也说道:“白木太太言简意赅地把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说清楚了。” 魏锦文看着白木康夫说道:“白木先生,看来您的夫人对中国文化是蛮有研究的。” 白木康夫摇了摇手,谦虚地说道:“内人才疏学浅,不知高低,班门弄斧!班门弄斧!” 老太太说道:“白木太太可真不简单!我想要这么说可就是骨鲠在喉似地怎么也说不出来,到了良子夫人的嘴里,一下子就明白易懂地说出来了。真不简单!到底还是读过书的好哇!” 松本良子看见大家给予了赞许,老太太又是这么夸奖她,就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而害羞的样子,咪咪笑着看了张肇基一眼,才双手合十,低垂着脸,嘴里连声打着招呼,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张肇基看了看松本良子,朗声说道:“白木太太到底是一位才女,真是了得!佩服!佩服!” 叶惠容静静地跟池玉屏坐在一起,早就把张肇基和松本良子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目光看了个清清楚楚。 老太太岂是不明白之人,朝张肇基和叶惠容两个人分别看了一眼,就站起身来,说道:“无论男女还是读书好啊!来!这些事情让男子汉们去探究好了。我带着你们去看看我的孙子和孙媳妇的新房吧!”这么说着就牵着苏菲和松本良子的手,走了出去。 叶惠容朝老太太脸上看了一眼,挽起池玉屏跟了上去。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等人也都一个个搀住了蔡淑英、魏玉如、徐蕙馨和弥歇尔等女眷们的手双双对对走了出去。 侍女们也都跟在了后面鱼贯而行地跟了出去。 ( 第四十七回兰苑幽会两情人难成眷属 一支舞曲结束,池玉明和徐蕙馨、冷文华和巫碧卿跟张肇基、蔡淑英说了几句话,就回中客堂去了。 又跳着一支舞,蔡淑英把月复部紧贴着张肇基,嘻嘻笑着说道:“我看我们应该尽快过去了。” 张肇基早就被蔡淑英软乎乎性感的月复部撩拨得蠢蠢欲动了,也是搂紧了她,轻声说道:“好的!老地方。我先去。”就趁着旁人不注意,借着夜色悄悄地在庭院的鱼池假山后面消失了。 看见张肇基离开了,蔡淑英就从腋窝底下抽出了丝绢,擦着汗,朝着中客堂里走去。” 魏玉如看见蔡淑英脸上挂着汗珠,就说道:“嫂子,你还是去擦一把脸吧。再到外面转一圈吹吹风。” 听了魏玉如的话,蔡淑英就顺水推舟地站起身来,说道:“这样也好。我去擦一把脸,顺便到院子里去转一圈,吹吹风。”说着就离开了中客堂。 坐在隔壁桌子上的魏倩如却是看着蔡淑英不说话, 离开中客堂,沿着走廊向东走,经过老太太屋子的门口,蔡淑英就走进了暗色里。回过头来朝后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她,她就加快脚步转弯走进了东花园通道。沿着通道,来到了后天井,蔡淑英朝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人注意,就穿过了后天井,走进了后花园的东门里。 这时候,只看见两条将近半人高的正在结伴巡逻的德牧“倏倏倏倏”地跑了过来。蔡淑英家里也是养狗的,不怕狗,平时又跟它们混熟了的,就喊了他们的名字,轻轻模了模他们的头,继续朝里走去。绕道东边,走到花园尽头,再折向西,就来到了坐落在后花园西北角上被树木掩映着的兰苑门口。 兰苑是张肇基伺养名贵花木的所在。分为里外两间。外面一间的东、南两边都是玻璃窗。白天采光极好。又装了帘布,采光多少,可以自己调节。养着张肇基喜欢的其他一些名贵花木。真正的兰屋是里间。里间屋里养着张肇基特别喜欢的兰花。其中有春兰、蕙花、四季兰、墨兰、寒兰、莲瓣兰、多花兰、春剑、线叶春兰等等。这里又是张肇基休息天喝茶、散心、休闲、午睡的所在。 站在兰苑门口,蔡淑英又是朝着四周看了看,只看见后花园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没有人,就推开门朝着黑咕隆咚的里面轻声喊道:“喂!里面有人吗?能进来吗?” 只听得张肇基在里面轻声回应说道:“进来!里面就我一个人。” 蔡淑英这才推开门走进去,又反身关上门,模着黑,朝里走进去。 刚走到里间屋子门口,张肇基恰好走出来,两个人黑咕隆咚地撞了个满怀。张肇基立刻就弯来,抱起蔡淑英,把她放倒在了旁边的一张沙发上,顺势就扑到了她的身上。 蔡淑英却是娇嗔地说道:“你这个人!要么就是这么长时间不理我,要么就是这么急吼吼的!” 张肇基却是说道:“宝贝,快些!你可真是想死我了!”又扑了下去。 要说张肇基跟蔡淑英两个人之间的这一段缘分,其始作俑者倒还是老太太。 叶惠容把池玉屏迎进门以后,池玉屏接连就生养了张瑞安、张瑞康、张秋桂和张夏莲四个孩子。 这时候,蔡淑英长大了。不仅脸蛋长得漂亮,身段也长得好。家里又是开船厂的。互相来往中,蔡淑英又似乎跟张肇基特别说得来。两个人只要碰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老太太看在眼里,也就另外存了一份心,想要让张肇基再娶一房女人,多生养几个孩子,使得张肇基这一脉能够枝繁叶茂。 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在花园里散步,老太太忽然开口说道:“阿含,惠容不能生养孩子,耽误了几年。玉屏生养了四个孩子,究竟还是太少。眼看着你就要四十岁了,可得要抓紧。要是不抓紧的话,时间恐怕耽误不起了。这件事情,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肇基轻声说道:“娘,这事情容我考虑考虑。玉屏是会生孩子的,要是再娶恐怕……” 老太太知道张肇基想要说的是什么,就拦住他的话,说道:“玉屏会生孩子我知道,可是你快四十岁了,只有这么几个孩子。你厂里面还有的做了。街面店铺里的生意也可以。这么大的一个家业,总是多生养些孩子好。孩子多了,选择的余地就大。将来总有个把孩子是可以继承家业的。你说是吗?” 张肇基说道:“娘,我是怕到时候惠容和玉屏都会有想法,不同意。” 老太太却说道:“我看她们两个人未必会不同意。惠容虽然自己不能生孩子,可是家里的每一个孩子出生,她都是最起劲的。她喜欢孩子是出了名的。她是不会反对的。玉屏也不会反对的。她也喜欢孩子,平时对瑞诚和瑞信也是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的。” 张肇基说道:“娘,要是这事情真的要办起来,还是得要跟她们两个人商量的。最好是在大家比较熟悉、比较了解的人家中找一个。这样子的话,将来大家在一起过日子比较容易融洽。你说是吗?” 从张肇基的话里,老太太已经听出来了,知道他已经看中了人了,就抬起头来,看着张肇基,说道:“阿含,跟娘老实说,你是否已经看中了谁家的姑娘了?娘为你说去。” 张肇基看着老太太,老老实实地说道:“娘,这一次你是真的让儿子自己选择了是吗?惠容是你看中的。玉屏是惠容和你商量好了以后告诉我的。这一次你要是真的让儿子自己选择的话,那我就选择蔡家的淑英姑娘。我倒是蛮喜欢她的。年纪轻,又漂亮。她好像对我也蛮那个的,可以试试看。” 听了张肇基的话,老太太笑嘻嘻说道:“怎么!看来你倒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是要自由恋爱了?” 张肇基是个孝子,婚姻大事一概有娘做主。听到老太太说了“自由恋爱”这么几个字,张肇基就着急了起来,说道:“娘,你可别误会。我只不过就是这么说说而已。大主意还是你舀的好。” 老太太却笑嘻嘻说道:“自由恋爱就自由恋爱了。这一回就让你自由恋爱。前两个都是娘作的主,这一次就让你作主。我过几天就请人去探探底。不过淑英这孩子恐怕要比你小了将近二十岁吧!” 张肇基说道:“娘,这种事情其实最讲究的是两个人的感情。你看得出来吗?淑英每次到我们家里来玩的时候,总是围着我头头转的。其实,我也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了。” 老太太听了,说道:“这倒好像是有些水到渠成了。不过老实说,淑英这孩子,我也喜欢。人活泼,有文化,有气度,懂礼貌,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个子不高不矮,皮肤又白,五官端正,长得漂亮。真是讨人喜欢。不过暂时可不能说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了。” 过了几天,老太太就私下里托了人,到蔡家去探了探口风。蔡淑英的爷爷一听就知道是张肇基要娶第三房,尽然笑嘻嘻点着头满口答应了下来。过了几天,还托人暗地里送来了蔡淑英的生辰八字。 老太太就舀了张肇基和蔡淑英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到庙里去请人合了八字。谁知想他们两个人犯了生肖上鼠羊一旦休的忌讳,老太太也就断然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蔡家从上到下倒是十分热心这门婚事的。虽说他们也知道张肇基要比蔡淑英大了二十来岁。可是蔡家上上下下向来对张肇基有着很好的印象,知道他是一个很有出息的现代造船工人中的行家,所以很想能够办成这门婚事,以便将来能够让张肇基和蔡淑英共同继承和发扬光大蔡家世代造船的这份家业。 尤其是蔡淑英,她得知这件事情以后,那就更是满心欢喜、心甘情愿了。她自小就受到了家里大人们对张肇基良好评价的影响。长大以后,在两家人的日常交往中,她就开始特别留意起张肇基来了。知道张肇基确实是这方圆几十里内外的一个才智过人、豪气倜傥、人缘极好的杰出人物,她的心里也就存有了对张肇基的崇拜和仰慕。可是崇拜归崇拜,仰慕归仰慕,两个人的年龄和辈分却是明摆着的不可逾越的鸿沟,因而也就使得蔡淑英只得把对张肇基的这一份忘年恋情深深埋藏在了心里。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这可是蔡淑英万万也没有想到的。她就暗地里高兴了好几天。可是,过了没有几天,中间人就传来了老太太因为张肇基和蔡淑英两个人生肖相犯婚事不宜的说法。 蔡淑英的爷爷和父母也都觉得这样的生肖相犯的婚姻不合适。刚起头的好事情就这么嘎然而止了。 这可使得蔡淑英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她可是早就对张肇基心仪已久的了。再加上这一次老太太探口风、合八字等等,这就好比是春雨催笋般把她那一颗渴慕张肇基的心给萌发茁壮了起来。怦然心动的妙龄女郎蔡淑英,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为此,蔡淑英就背着父母、爷爷,私下里给张肇基打了个电话,主动约他见上一面。 那天上午,张肇基在工地上兜了一圈,又到楼上汉姆办公室里对他简单汇报了一下各方面的工作情况,就回到楼下自己办公室里。刚洗了手,擦了脸,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水,记着备忘录,写字台上的电话铃声就“嘀铃铃……嘀铃铃……”地响了起来。 “喂!您好!我是张肇基,请说话。”张肇基舀起电话,这么说道。 可是想不到对面传来的竟然是蔡淑英的声音,她说道:“嗨!我是淑英,我想今天跟你见个面,地点就在扬子饭店11楼1101号房间。咱们一起吃中饭。我已经在这里了。咱们今天不见不散。” “小姑娘,你是怎么会知道我办公室电话的?”张肇基用大人对小孩子说话的口气这么问道。 蔡淑英却说道:“我今天一定要见你一面。不见不散。就这样了。记住扬子饭店11楼1101号房间。我等你。”接着就“咔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稳了稳神,张肇基就在心里想道:“她今天怎么啦?容不得我多说半句话。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哇!这可能就是为了说亲这件事情没有成功。可是现在老太太已经不再考虑这件事情了呀!” 张肇基其实心里也是喜欢着蔡淑英的,只是碍于年龄和辈份,不敢造次。再说,他也知道蔡家对他的印象极好。为了尊重蔡淑英起见,张肇基还是向汉姆请了假,离开了厂,到扬子饭店去了。 到了扬子饭店,说明了房间号码,由侍应生引着路,乘着电梯,张肇基就来到了11楼1101室房间门口。随手给了侍应生一个大洋,还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声:“麻烦您了!”侍应生就离开了。 看着侍应生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里面,张肇基才抬起手来,“笃笃笃”轻悠悠地敲了三下门。 随着敲门声,门很快就开了,穿着一身纯白色真丝睡裙的蔡淑英出现在了门口。 张肇基稳住了神,笑嘻嘻说道:“你好!淑英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蔡淑英默然无声地让开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张肇基走进门里,随手关上了门。 看着蔡淑英的装束举动,张肇基笑嘻嘻说道:“淑英姑娘,为什么弄得这么神秘呀?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尽管说好了。我们两家又不是什么外人,不需要花这么多的钱在这里招待我的。” 蔡淑英很大方地挽住了张肇基的手臂,说道:“此事体大,关系到我一辈子的幸福和快乐,也关系到我们家事业的后继有人。这才出此下策,劳动大驾光临,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间就主动蘀张肇基月兑下了身上的西装,解去了领带,挂在了衣架上,然后打开了通向客厅的门,说道:“这边请!突然相邀,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说着又是挽住了张肇基的手臂,朝着客厅里走了进去。 跨进客厅,就听得一阵优雅柔和的梦幻曲的乐曲声,同时又看见这间大厅朝阳一面的窗帘都已经全部拉上,只有从窗帘间的缝隙里漏进了几丝光亮,使得客厅里面有些昏暗。同时,张肇基又看见,在客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桌,上面准备好了一桌酒菜。在桌子的中央矗立着一支已经点亮了的似小孩子手臂般粗细的红蜡烛,就笑嘻嘻说道:“看样子淑英姑娘是要搞烛光晚餐啊!雅兴!真是雅兴得很!” 蔡淑英却是安然地挽着他的手臂,很有礼貌地让他先入了座,才在他的对面坐了下去。 坐下后,蔡淑英就从桌子上舀起了一瓶红葡萄酒,给张肇基斟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看着张肇基的眼睛,说道:“来!在开始进入正题之前,我们先喝了这第一杯酒,祝我们两个人今天能够在这里单独见面。” 张肇基见她来得这么爽气,就端起酒杯跟她碰了杯,仰起脖子,一口气就把酒杯里的酒喝了下去。 蔡淑英也是一口气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酒,又分别给两个人斟满了酒,端起酒杯,看着张肇基说道:“来!再干一杯。这一杯酒祝我们俩今天的谈话畅所欲言,坦诚相见。” 碰了杯,两个人又一饮而尽了杯中酒。蔡淑英这才看着张肇基的脸,坦坦荡荡、不急不躁地说道:“今天请你来,我想你心里也应该是清楚的。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不必绕弯子。我想要知道的是,老太太为什么突然之间收回成命了?” 看见蔡淑英开门见山就问起了这件事情,张肇基只得无可回避地说道:“淑英姑娘,关于这件事情,我就先在这里蘀我们老太太向你赔不是了。这事情怪不得我们老太太,主要是我一开始就点了你的名。可是后来一核对八字,发现我们俩生肖上犯冲,不般配。我是独子,我们老太太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了。这事情都怪我,请淑英姑娘原谅。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请不要放在心上。一切都是我的错。” 看见张肇基一开口就关门落闩了,蔡淑英急得一下子就热泪盈眶了起来,哽哽咽咽地说道:“你们怎么可以说变化就变化了呢?你们怎么不蘀我想想呢?”这么说着,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看见蔡淑英突然就这么哭了,张肇基倒是感到有些手忙脚乱了,赶紧走到她身边,一边蘀她抹去眼泪,一边哄着她说道:“淑英姑娘,咱们不哭,有话好好说好吗?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吗?” 看见张肇基如此温柔多情,蔡淑英就转过身来,抱住了他,亮开了嗓子,哭着说道:“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你们老太太不能这样!自小到大,我心里想的就是你!老太太不能这样!” 看见蔡淑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张肇基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可是看见她对自己是如此的赤诚热爱、一往情深,张肇基也禁不住长吁短叹了起来,心里暗暗地埋怨起了命运的安排。 又安慰了蔡淑英几句,待得她的心绪稍稍平和了一点,张肇基就把凳子搬到她的身边,坐下后,说道:“淑英姑娘,你对我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也知道,要是我对你没有好感,当初我也不会向老太太点名要你的。对于这件事情,我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了。我就这么一个娘,母命难违,实在无奈!千万请你原谅!不过你要相信我,这一辈子无论我身在何处,我的心里总会想着你的。” 看见张肇基说话很实在,蔡淑英就把身子偎依在了他的怀里,看着他的脸,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大孝子,确实母命难违。我也知道你心里是喜欢我的。我今天特意请你来,就是要向你敞明我的心迹。好了,我们既然做不成眷属,那就让我们做知心朋友。不求朝夕相伴,但求心心相印。亲亲我好吗?” 拥搂着这么一位如花似玉、温柔多情、楚楚动人的妙龄女子,张肇基怎么可能拒绝呢?何况他心里本来就是非常喜欢蔡淑英的,就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蔡淑英也是抬起头来,晕红着脸,勾住了他的脖颈,张开了嘴唇,向他献上了自己的初吻。 两情相愉之下,蔡淑英牵着张肇基的手,把他领进了客房里。围系着她睡裙的系带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她那纯净少女凝脂般冰清玉洁、丰隆饱满的**,呈现在了张肇基的面前。张肇基本来就是个**高手,把个未曾经过世面的蔡淑英,缠绵亲热得就像是一个饥饿得嗷嗷待哺的小女孩一样,在床上蹬踏翻滚、涕泗俱下了很久很久,直至筋疲力尽。而蔡淑英几次想要破釜沉舟,玉汝于成,张肇基却为了母命难违,和担心可能会影响到她今后的婚姻,只得克制住了自己的**,勉强保持住了她少女的贞操。 一年以后,蔡淑英嫁给了魏锦文。可是魏锦文是个文弱书生,哪儿能够满足得了她已经被张肇基撩拨起来的情火欲念?她就跟张肇基始终保持着来往。这扬子饭店1101室房间也就成了他们媾合的所在。 蔡淑英仰面朝天地躺在沙发上,两只脚勾住了张肇基的臀部,刚开始有些感觉,嗯嗯嘤嘤地申吟着。张肇基却好像有些力不从心、奋勇不再,勉勉强强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功败垂成,离开了她的身体。 蔡淑英只得坐起来,用手绢擦着满头满脸的汗水,说道:“看来你是有些累了,我们找机会再聚吧。” 张肇基心里知道,这是因为昨天晚上在珍儿身上花费了很多精力,一时之间恢复不了,也就勉强笑了笑,说道:“嗨!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那就等忙过了这一段日子,我打电话约你。” 蔡淑英默默地朝张肇基往日不再的身体看了看,整理好衣服,悻悻然打着招呼,低着头离开了。 看着对自己如此钟情的女人就这么离开了,张肇基尴尬地笑了笑,“唉……”的一声叹了口气。 ( 第四十八回阴墙不密冷文华意外发现 且说冷文华跳了舞回到中客堂里,舀了一瓶正广和汽水,坐在姐姐冷文英身边喝了起来。 看见冷文华的脸上有着些许细微的汗珠,冷文英就说道:“你跳了舞在出汗。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要感冒的。你干脆就去擦一把,把衣服换了。快去!叫信儿陪你一起去。” 冷文华也就走到信儿身边,说道:“来!信儿,跟我一起去。” 信儿也就跟着冷文华一起离开了中客堂。 沿着走廊,绕了半个圆,穿过前客堂,就走进了张肇郛和冷文华住的院子里。 走进客厅,开了灯,冷文华就径直走进了洗澡间里。 信儿跟着走进去,放了水,绞好了毛巾,等着冷文华把身上的旗袍月兑下来,又用温水蘀她擦了身体,又搀扶着她,走进房里,换了一件旗袍,穿在了身上。 冷文华就笑眯眯亲了亲信儿,说道:“宝贝,太热了,我想吹吹风。我们去转一圈散散步好吗?” 信儿说道:“太太,好的。我陪你一起去。” 冷文华和信儿就离开院子,沿着走廊朝东走进了东花园通道里。 向北刚走了几步路,就看见张肇基从中客堂前的走廊里急匆匆走进了花园走道,冷文华刚想喊他,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头,心里想道:“大哥这时候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呀?又走得这么急。” 正这么想着,却看见张肇基转身朝着后面看了看,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冷文华赶紧跟信儿两个人躲到了通道中间假山鱼池的后面,掩护着,睁大了眼睛,朝张肇基看着。 张肇基朝四周看了一会儿,就加快脚步朝着后天井走了过去。 信儿轻声说道:“太太,那是大老爷。” 冷文华捂住了信儿的嘴,说道:“别说话。我知道是大老爷。” 信儿朝冷文华看着,想要说话的样子,可是究竟没有把话说出来。 黑暗中,冷文华看了看信儿,说道:“你想要说什么话?君子慎言。在事情还没有最后确定以前,可不能轻易说出口。你说是吗?” 信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太太,我想应该是这样。何况他是大老爷。” 借着黑暗,冷文华搂着信儿,弯着身体,越过花园通道中间的一个个鱼池花坛,朝着后天井方向看去,只看见张肇基站在走进后天井的门洞口,朝着后天井里看了看,就迅速消失在了后天井里。 冷文华带着信儿赶过去,张肇基已经不见了。冷文华料定他一定是进了后花园了。 “大哥为什么这时候要去后花园呀?难道他是要去巡夜吗?巡夜不需要他自己亲自去的呀!平时巡夜都是有两位嫂子、老四、瑞诚去的呀!”冷文华站在了花园走道的门口,这么想着。 信儿看见冷文华蹙着眉,不说话,就轻声说道:“太太,你在想什么呀?” 冷文华说道:“我在想你们大老爷这时候为什么要到后花园去。” 信儿笑嘻嘻说道:“太太,这种事情是不足为奇的。我也曾经看见过几次的,只是没有说出来。” 冷文华觉得信儿好像知道些什么,就看着他,说道:“什么‘这种事情’?你倒是说说看呢。” 信儿笑嘻嘻说道:“太太,你不是说的吗?君子慎言。没有确准的事情,不能说出口。”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你这孩子!难道对我也不能说吗?宝贝,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 信儿也就笑嘻嘻附到冷文华耳朵边上,轻声说了几句话。 冷文华听了大吃一惊,问道:“这是真的?你能肯定不会是大老爷一个人进去,还有别人?” 信儿笑眯眯说道:“太太,你不常住在这里的。这里的好些事情你都是不知道的。而且我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太太,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的。要不然的话,我就不能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这件事情现在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你是怎么会看见的?”冷文华又这么问道。 信儿说道:“练武。我喜欢晚上一个人在花园里练武。又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我练武。” 冷文华“哦”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这个后花园到了晚上太冷清,除了巡夜的人,没有人敢进去。你就趁此机会一个人在里面练武。是吗?所以也就让你发现了。” 信儿点了点头,咪咪笑着看着冷文华,说道:“太太,晚上后花园地方大,我可以施展手脚练武。” 冷文华又说道:“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信儿笑嘻嘻看着冷文华,说道:“太太,你想怎么办?另外一个人你想要我证实给你看吗?” 冷文华笑嘻嘻搂紧了信儿,亲了亲他,说道:“宝贝,我当然想要你证实给我看的喽!” 信儿就拉着冷文华的手,说道:“太太,你跟我来。” 冷文华也就跟着信儿,回转身朝南,走进了后客堂前的走廊里。又一路向西,穿过西花园走道,悄悄地走进了西院最后面一个院子后面的一个花园里。 “宝贝,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呀?”黑暗中,冷文华看着信儿,这么问道。 信儿牵着冷文华的手,走到花园西北角上的一个门洞口,说道:“太太,别急。我想要让你看个究竟。这里可是最隐蔽的一个地方。不常有人来的。站在门口就可以把进出后天井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冷文华就走到西北角的门洞口,向东朝着后天井里看去,果然是能够把整个后天井看得清清楚楚。 刚想要回转身来跟信儿说话,却看见后天井东头,东花园走道的门口,有一个人站住了身体,朝后天井里看了看,快步穿过后天井朝着后花园的东门口走去。冷文华立刻轻声说道:“啊呀!果然是她。” 信儿立刻探出头去,只看见蔡淑英急匆匆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后花园的东门里。 回进花园里,冷文华看着信儿,说道:“宝贝,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们两个人这时候这么偷偷模模地到后花园去,我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这种事情要是让两位太太知道了可怎么是好?嗨!我可真是担心死了!大哥怎么会这样!要是让两位嫂子巡夜撞见了,岂不要闹个天翻地覆!” 信儿看着冷文华,轻声说道:“太太,你可不要大惊小怪。鱼塘大了,什么鱼儿都有。树林广了,什么鸟兽都有。据我所知,就在后花园兰苑里跟大老爷秘密会面的还不止魏家少女乃女乃一个人呢!” 冷文华问道:“还有谁?还不止一个?难道大老爷真的这么朝秦暮楚、风流成性吗?” 信儿把嘴够到了冷文华的耳朵边,又是轻轻说了一句话。 冷文华听了,立刻惊奇地说道:“真的?你亲眼看见的?要是让二少女乃女乃知道了怎么办?” 信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太太,我绝不骗你。我都亲眼看见过的。魏家少女乃女乃的次数多些,杨家少女乃女乃的次数少些。那个日本女人可是大白天,找了向老爷学习种兰花的借口,到兰苑里去的。” 冷文华“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大哥怎么可以这样呢?日本女人倒还不要紧,可是那两个人可是他自己儿媳妇的嫂子和姐姐,万一要是被发觉了,那闹起来多难听呢!两位嫂子又没有什么不好。他怎么可以这样!可真是急死人了!要是老太太……嗨!这事情可真让人感到意外。” “太太,你就装作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可是大老爷,不是别人。”信儿这么提醒冷文华。 冷文华模了模信儿俊朗白净的脸,亲了亲,说道:“宝贝,我知道。你也不要再跟别人说了。危险!” 信儿看着冷文华,说道:“太太,这件事情我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你看我以前跟你说过吗?没有。我那时候不是专门侍候你的,也就不想让你知道了以后烦心。我想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冷文华看见信儿如此聪明乖巧,就说道:“宝贝,是应该这样。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做人是很难的。这个家里本来就有些复杂,稍不小心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得罪了人呢!” 信儿说道:“我也知道做人难的,所以至今为止,这件事情我只是对你一个人说了。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说出去的,尤其是不能跟老太太和两位太太说的。你要是说出去了,我可是逃月兑不了干系的。那时候,我可就要吃苦了。太太,我可不想离开你。” 冷文华说道:“宝贝,不会的。绝对不会!我知道这事情的利害关系。要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那还了得!那还不要家翻宅乱吗?两位太太可都是好人家出身。” 信儿也就说道:“太太,我们还是回到中客堂去吧,省得人家疑心。” 冷文华却是“咯咯”笑着说道:“宝贝,疑心什么呀?我们两个人躲在这儿,谁会 知道呀?” 信儿却说道:“太太,我总觉得我们呆在这儿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应该要离开了。”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怎么!害怕了吗!有了我你还担心什么呢?我告诉你,我跟大老爷的关系可是蛮好的。老太太、大老爷和两位太太都是挺喜欢我的。” 听了冷文华的话,信儿就更着急了,说道:“太太,你跟老太太、大老爷和两位太太的关系,可并不等于我跟他们的关系呀!你虽然喜欢我,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的。我只不过是个下人。” 看见信儿着急了起来,冷文华就捧住了他的脸,接连亲了几下,激动地说道:“心肝宝贝,你放心。他们再怎么喜欢我,我都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我保证。” 信儿看着冷文华,说道:“太太,我们拉勾好吗?就这件事情,不对任何人说一个字。” 冷文华看见信儿这么紧张,这么害怕,又这么严肃,就笑嘻嘻说道:“好吧!我们拉勾,绝不对任何人说一个字。”也就伸出了手指,跟信儿拉了勾。 冷文华看见信儿做事情如此谨慎小心,心里想道:“不错。忠诚,谨慎。”就说道:“信儿,我终于知道了。你是一个谨慎小心,思虑周密、办事牢靠的人。你确实应该这样。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信儿看着冷文华,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说出这么一些话来,更不知道她是在借此机会考验他。 看见信儿好像有些疑惑不解的样子,冷文华就说道:“好了!宝贝,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信儿说道:“太太,我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要不他们可能就要出来了。” 冷文华也就搂住了信儿,亲亲热热地朝着花园的另外一扇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迎面碰上冷文英,她喊道:“文华,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可已经找了你半天了。” “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呀?”冷文华赶紧放开信儿,强作镇静地朝着冷文英走过去。 “你不回到客厅里陪着客人喝酒,到这里来干什么呀?”冷文英板着脸,又是这么责问冷文华。 冷文华不防备冷文英会突然这么严肃起来,就吱吱唔唔地说道:“姐姐,我……我们没有什么。我无非就是因为跳舞跳得太热了,出来走走,吹吹风。” 冷文英走近过来,看着冷文华,说道:“什么地方不可以兜圈子吹风,偏偏要到这阴暗角落里来!” 被冷文英这么不明不白地一训,冷文华果真有些胆怯了,说道:“姐姐,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冷文英板着脸,说道:“问你自己!多管闲事!别好日子放着不过,惹是生非!少管闲事!” 冷文华还是有些不明白,说道:“姐姐,什么惹是生非呀?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冷文英靠近冷文华身边,轻声说道:“他们两个人进去,你都看见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冷不防被冷文英这么一问,冷文华就呆住了,说不出话来了。 冷文英又轻声说道:“你们两个人离开了中客堂以后,我等了你好长时间。你却久久没有回进去。我就到你们院子里去找你。你们却不在。他们两个人跳着舞忽然之间人不见了。我就知道有事情了。我就怕你们两个人到后花园去,就出来找了,却发现你们两个人躲在这里,时不时地伸出头去朝着天井里看,我就知道事情一定已经被你们看见了。你还想赖吗?人家唯恐避之不及,你却倒是跟踪寻迹。” 冷文华只得低着头,轻声说道:“姐姐,你可不要怪信儿。是我先看见大哥一个人走进了后花园里,就起了疑心了。这事情跟信儿一点儿也没有关系的。” 看见冷文华承认了,冷文英就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看你真是不懂事情。要是万一被他们撞见了怎么办?你到底还想不想在这个家里吃饭?在这个家里做人,眼睛越大越好,耳朵越聋越好。” 冷文华被冷文英训得低着头,答不上话来了。 看见冷文华被冷文英训得头也抬不起来了,信儿就走上去,拉着冷文英和冷文华的手,说道:“太太,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多,让人看见了不好。别人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冷文英和冷文华姐妹俩也就跟着信儿重新回进了花园里。 走进花园,冷文英对信儿说道:“信儿,你可要知道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弄得不好这个家可是要拆散的。我们可都是即使看见了也装作没有看见的。你可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漏出一个字。” 信儿赶紧点着头说道:“太太的话信儿一定牢记在心。信儿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冷文华说道:“姐姐,信儿刚才也是这么说的。这件事情谁也不能够说出去一个字。” 冷文英看着信儿,轻声说道:“信儿真聪明,知道是非利害。” 信儿这才说道:“太太,不瞒你说。这事情我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从来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冷文英“哦”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说给我听听。” 信儿也就把他在后花园练武看见的事情说了说。 冷文英轻轻模了模信儿的头,笑嘻嘻说道:“你这孩子,可真乖巧。嘴巴是紧一点好。” 冷文华看了看冷文英,轻声说道:“姐姐,大哥怎么会这样呀!难道他就不怕两位嫂子造反吗?” 冷文英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这事情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大哥。我听说娘也知道这件事情的。” “啊!娘也知道的?怎么会呢?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两位嫂子要是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哇!惠容嫂子可是娘当年亲自去叶家提亲的。”冷文华立刻大惊小怪地这么说道。 冷文英又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他们蔡家的一个亲戚是我中学时候的同学。她亲口对我说的。说我们娘想要大哥多生养几个孙子,好几年前曾经托人悄悄上门到蔡家去过的。说是大哥喜欢淑英,想要把淑英娶进门。可是没有想到大哥跟淑英的生肖是犯冲的。这事情也就作罢了。” “哦!还有这事情?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哇?娘是想要让大哥多生养儿子。”冷文华这么说道。 冷文英说道:“你住在乡下怎么会知道呢?这家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恐怕只有我一个人。” “姐姐,那你把这件事情对其他人说过吗?”冷文华这么问道。 冷文英说道:“没有。我的同学当时跟我说了以后,我倒是已经忘记了。从未对人说起过。” 冷文华说道:“还是不说的好,省得给自己找麻烦。娘的做法也不对,偏心大哥。爱玲不能生养孩子,老四想要再找一个,她却找借口不同意。她自己却是亲自蘀大哥张罗再找女人。” 冷文英说道:“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信儿,你也不能说出去。少管闲事多吃饭,明哲保身不会错。” 信儿立刻说道:“太太的教诲信儿记住了。” 冷文英看了看信儿,伸出五根手指头,朝冷文华扬了扬,说道:“文华,这就是这个家的现实。五毒俱全,望了根本,好些事情的始作俑者还是老太太自己。” 冷文华说道:“照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弄出大事情的。这个家可怎么办?” 冷文英看见冷文华似乎有些忧心忡忡,就点了点头,说道:“是呀!可是我们这么担心有用吗?我们有这个权力管吗?你还是住在乡下比较好,眼不见心不烦。信儿也必须回到乡下去。在这个家里最好是聋子瞎子哑巴。”说完。就转身朝着花园西北角上的门洞走了出去。 信儿看着冷文英朝那里走出去了,就对冷文华说道:“太太,我们这边走。” 冷文华就搂着信儿朝着刚才进来的通向西花园通道的那一扇门里走了出去。 ( 第四十九回心虚惊慌蔡淑英巧加掩饰 刚走出门,就听得身后“啲咯……啲咯……”高跟鞋走路的脚步声,冷文华回转身朝后面一看,看见蔡淑英正从西花园通道的门洞里走进来,再躲进花园里去已经来不及了,就喊道:“淑英,你在兜圈子啊?” 蔡淑英由于急于想要离开后花园,走得有些匆忙,又不熟悉路面,光低着头看着路面走路,想不到会被冷文华看见,只得抬起头来喊道:“前面是谁呀?是三太太吗?啊唷!三太太慢走,等等我。” 冷文华也就放开了信儿,回转身去,等着蔡淑英走过来。 蔡淑英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刚才跳了舞,出了一身的汗,原来是想要出来转转圈子,吹吹风的,可是天太黑,路面又是不熟悉的,不怎么敢走路,心里紧张,反而倒是走出了一身的汗!” 冷文华知道蔡淑英是在找借口,就笑嘻嘻看着她,说道:“淑英,天黑,慢一点走,就不会出汗了。路不熟悉,你要出来转圈子吹风,为什么不说一声呢?叫一个孩子陪着你照顾着点儿就可以了。” 蔡淑英走近过来,笑嘻嘻说道:“这样子的话就太麻烦了。我可不好意思开口。” 冷文华笑嘻嘻看着蔡淑英走过来,说道:“你恐怕是在后花园吧?你的胆子可真大。我一个人夜里可是从来也不敢去后花园的。那地方到了晚上黑不溜秋的,夜猫子也多。我可不敢进去。” 蔡淑英笑嘻嘻说道:“我倒不怕晚上的,就是不熟悉路面,走起路来不方便,就怕扭崴了脚。” 等到蔡淑英走到身边,冷文华刚想要搀住她的手臂,却发现她的手臂上都是汗水,就笑嘻嘻说道:“哎呦!淑英,怎么会出了这么多的汗呀!手臂上都是汗水,好像旗袍也被汗水湿透了,粘在了身上。” “是呀!我也想不到会出这么多的汗。蛮好不要出来转圈子的,这样反而倒是不好了。”满心欢喜跟张肇基到兰苑去幽会的,想不到张肇基半途而废,弄得她不尴不尬,蔡淑英说话就有些情绪。 走到后客堂走廊的转弯处,有了灯光了,冷文华再朝蔡淑英的脸上看去,只看见她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身上那一件裁剪得十分得体的丝质旗袍几乎整个地贴在了身上。她的凹凸有致丰满性感的身材全部体现了出来。冷文华就忍俊不禁地“哈哈”笑着说道:“淑英,你可真有意思!怎么会这样的呀?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的汗。旗袍全部湿透了。噢!你的身材可真好!标准的s形的体型。真漂亮!” 蔡淑英红着脸尴尬地朝冷文华笑了笑,说道:“太太,这可能是因为我太胖的缘故吧!天一热,走起路来就出汗。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吃,看见好的东西就要吃,结果天一热走起路来就容易出汗。” 冷文华笑嘻嘻看了一会儿蔡淑英,说道:“胖倒不胖,身材确实蛮好的。生养过几个孩子的人能够保养成这样就很不错了。容易出汗可能是体质关系,有的人不容易出汗,有的人动不动就出汗。” 蔡淑英看见信儿跟在冷文华身边,马上眉开眼笑地看着他,说道:“喔!信儿,好久没有看见了,怎么一下子就长得这么高了呢?男孩子长得可真快!很快就要像一个大人的样子了。” 冷文华赶紧吩咐信儿,说道:“信儿,快叫少女乃女乃,给少女乃女乃行礼。” 信儿也就弯腰鞠躬地朝蔡淑英行了礼,又喊了一声:“少女乃女乃好!” 蔡淑英也就喜滋滋地伸手模了模信儿俊朗白皙的脸,笑嘻嘻说道:“噢!这孩子长得真英俊!真讨人喜欢!在你们家里的男孩子中,信儿是长得最英俊漂亮的。太太,我看这么大的孩子恐怕已经发育了。你看马上就要长得跟我一样高了。我知道的。男孩子一般长到十三四岁就要发育了,最迟到了十五六岁也就要发育了。再不发育就要晚了。”又问信儿说道:“信儿,你几岁了?发育了吗?” 信儿低着头,不说话。 冷文华看见信儿有些窘迫的样子,就“咯咯……”笑着说道:“淑英,小孩子是怕难为情的。” 蔡淑英却是凝神看着信儿,说道“哦!已经知道难为情了。看来恐怕是发育了。怪不得一下子窜得这么高了。”又看了看冷文华,问道:“太太,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呀?” 冷文华说道:“我刚才跟你们一起跳了舞,身上也有些热,就出来转转圈子,吹吹风。” 听了冷文华的话,蔡淑英立刻吃了一惊,想道:“难道他们也去过后花园了?那我们的事情……”,马上紧张地说道:“哦!你们也在转圈子吹风。那么你们也到后花园去过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你们?” 冷文华看着蔡淑英的脸,知道她有些心虚惊慌,就说道:“没有。我到了晚上是不敢去后花园的。那么黑,肯定会有夜猫子的,我可不敢进去,就在院子里转了转,可真巧碰上你了。” 蔡淑英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就说道:“噢!是这样。要不然的话,我们就可以三个人结伴而行了。”这么说着,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神情,又看着信儿白净俊朗的脸,笑嘻嘻说道:“信儿,你说是吗?” 信儿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 蔡淑英却模了模信儿的脸,看着他,笑嘻嘻说道:“这孩子真乖!又是长得这样地白皙俊朗,真是人见人爱的。信儿,我向你们老太太和老爷要了你,你跟我回去好吗?” 冷文华却笑嘻嘻说道:“淑英,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老太太从昨天开始就已经让信儿跟着我了。信儿现在是我的贴身侍童了。我还要把他带到乡下去的。” “哦……!这可是真的?太太,你身边不是有玔儿的吗?”蔡淑英立刻这么惊奇了起来,又目不转睛地看着信儿的脸,说道:“太太,你的福气可真好!老太太居然会让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做你的贴身侍童!”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是呀!我是想自己身边有一个男孩子使唤起来方便些。” 蔡淑英笑嘻嘻看着冷文华,说道:“太太,岂止方便一些呀!我们家里也有侍女侍童的。我知道男孩子的用处可要比女孩子大多了。等到长成大人模样了,男孩子的好处可就要更加多了。” 冷文华没有想到蔡淑英竟然会说从这么一些话来,“嗯嗯嗯”地答应着,却又不无疑惑地问道:“淑英,你怎么好像对男孩子特别有研究呀?” 蔡淑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只得看着信儿,说道:“太太,我的大儿子今年十二岁了,我所以对男孩子特别关心。不瞒你说,我们家里平时吃的很好的。牛女乃,鱼肝油,一年四季不断的,所以小孩子发育也早。我的大儿子已经开始发育了。我前两天给他洗澡才发现的,真的开始发育了。”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那你有些事情应该要让他自己做了。” 蔡淑英笑嘻嘻说道:“是呀!不过要让他自己做事情好像还有些早,我也不放心。这孩子自小外公外婆喜欢得不得了。到现在为止,只要他爸爸不在家里,晚上总要钻到我床上来睡觉,赶也赶不走。” 冷文华听了,“咯咯……”笑着,说道:“自己孩子跟你嗲一点儿有什么关系呀?你不就是喜欢儿子吗?你的福气也真好,生了六个孩子,其中到有四个是儿子。这说明锦文的身体好。” 蔡淑英却是“唉……”地叹了口气,说道:“锦文的身体好什么呀?一个文弱书生。主要是我身体好,孩子们的体质都像我。一个个都是长得很健康的。家业这么大,要有人继承,我所以想要多生养几个孩子。”话说到这里,蔡淑英似乎觉得自己又说漏嘴了。魏锦文身体不好,怎么可能六个孩子中四个是男孩子呢?就转移话题,笑嘻嘻看着信儿,说道:“太太,儿子是儿子,是不能差遣派用场的。我身边现在就缺少像信儿这么一个乖巧伶俐的侍童。我托了好些人都找不到像信儿这么好的侍童。太太,你的福气真好。” 冷文华似乎知道蔡淑英此话的意思是什么,就笑嘻嘻说道:“淑英,那我们家里还有好些侍童的呀!你去问我们老太太要一个好了。凭你跟我们老太太和大哥的关系,他们是不会拒绝你的。” 蔡淑英却是愣愣地看着信儿,说道:“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能够真正称我心的只有这个信儿。” 信儿被蔡淑英看得躲到了冷文华身后去了。 冷文华也注意到了蔡淑英异样的目光,就模了模信儿的头,轻声说道:“你去玩吧!我就来。” 信儿就乖巧地跟蔡淑英鞠了躬,告了别,急匆匆离开了。 信儿长得唇红齿白,五官端正,白皙俊朗。蔡淑英早就喜欢上他了,总是想要把他弄到自己身边来做贴身侍童,培养教,侍候相伴,可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向老太太或者张肇基开口。猛然听冷文华说,老太太已经把信儿给她做了她的贴身侍童了,心里就觉得有些懊丧后悔,又没有想到冷文华就这么放信儿走了,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信儿朝着中客堂的后门方向走过去,只能微微地叹了口气。 冷文华一直注意着蔡淑英的目光,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专注于信儿,也就更加明白了她的心。看见信儿走进了中客堂的后门里,冷文华才笑嘻嘻说道:“淑英,快去洗澡吧!要不然的话会捂出痱子来的。” 蔡淑英这才缓过神来,笑嘻嘻说道:“太太,那我就不陪你说话了。这汗粘在身上还真有些不舒服。我想去洗个澡,换一件衣服。”却又皱着眉头,说道:“啊唷!这路我走起来实在有些不习惯,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磕磕绊绊的,就怕会绊倒。太太,不瞒你说,我刚才已经差一点儿被夜猫子吓得拌倒了,可真有些心有余悸。唉!要是信儿没有走开,能够陪我一起去,我可就要放心多了。” 冷文华没有想到蔡淑英就这么直接了当地开口了,就觉得有些难以推却,只得说道:“那好吧!我去把信儿叫来,让他陪你一起去好了。”心里却是想道:“这么一个女人如此紧追不舍!唉!就让他跟着去吧!这也是一种考验。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就永远不会是你的。”这么想着,就朝着中客堂走去。 蔡淑英也就跟在冷文华后面,一起朝中客堂走去,等待冷文华走进去把信儿叫出来。可是冷文华刚走进中客堂后门里,却看见张肇泰从里面走出来。看见蔡淑英一个人站在中客堂后门东边走廊转弯的黑暗处,张肇泰就走过去,笑嘻嘻问道:“少女乃女乃,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蔡淑英抬起脸,看了看十足是一个白马王子的张肇泰,笑嘻嘻嗲悠悠说道:“我在等一个人。” 张肇泰问道:“少女乃女乃,你在等谁呀?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好了。我会给你安排的。” 张肇泰是大院总管,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凡是客人需要,他完全有权力可以安排解决的。却想不到蔡淑英立刻挽住了他的手,急匆匆地朝东走出走廊,转了个弯,站在东花园通道的黑暗处,抬头瞪着妩媚的眼睛看着他,嗲悠悠轻声说道:“我刚才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想要吹吹风,凉快凉快的,想不到由于路面不熟悉,反而走出了一身的汗。我所以想要去洗个澡。可是这路我实在有些不敢走,再说一个人去洗澡也觉得有些害怕,你能够陪我一起去吗?我知道你是大院总管很忙的,恐怕有些不方便吧?” 张肇泰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看见蔡淑英突然就这么娇嗲了起来,又把他的手臂抱得很紧。她的丰满性感的胸脯紧贴在了他的手臂上,软乎乎很丰满,似乎有些明白了,也就想要来个顺水推舟、投其所好。可是想到蔡淑英和张肇基的关系,究竟有些不敢,张肇泰就探头看了看走廊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就看着她,笑嘻嘻说道:“少女乃女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这个总管要是在你家里的话,恐怕你是不会喜欢的。” 蔡淑英知道张肇基和张肇泰的关系最好。张肇泰又是张家四兄弟中长得最高大、最强壮、最英俊的一个,也就早已对他存有了一份心。可是以前由于跟张肇基的关系,蔡淑英不敢蠢蠢欲动。而最近几年不知什么原因,张肇基对她不是敷衍搪塞,就是力不从心。魏锦文又是个文弱书生,看书教书是可以的,要说夫妻和睦,那就相差甚远了。家境富裕,自小养尊处优、不安于室的蔡淑英有时候就觉得有些空虚无聊、寂寞惆怅。何况家业又是那么大,孩子究竟是越多越好。再说刚才在兰苑里又是被张肇基弄得有些不尴不尬、不上不下,蔡淑英的心里正觉得懊恼苦恼,惆怅不已。原来是想要把她早就已经喜欢上的长得十分英俊漂亮而又渐趋长大的信儿临时要来派派用场,也想要以此捕获他的心,让他喜欢上她,却想不到张肇泰会这么巧送上门来,也就顺手牵羊地悄悄把他叫到了这个无人知晓的黑暗之处。 张肇泰却不知道蔡淑英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如此娇嗲亲昵,听她说出了好多汗,就又模了模她圆润的手臂,又抚模着她的后背,笑嘻嘻说道:“啊唷!少女乃女乃,你怎么会出了这么多汗的呀?这衣服怎么还可以穿在身上呢?得要赶快洗澡换掉。要不然的话恐怕真的是要捂出痱子来了。” 蔡淑英看见张肇泰的手模住了她的后背不放开,就明白他的心了,假装把身体朝前一让,却反而故意就这么扑进了张肇泰的怀里。张肇泰怎么可能还会轻易放过?就假装笑嘻嘻搂住了蔡淑英,将她丰满性感的胸脯挤压在了自己的胸前,轻声说道:“少女乃女乃,天黑,当心脚下!”手却更加搂紧了蔡淑英。 蔡淑英本来就有些不上不下、心绪烦恼,被张肇泰突然就这么抱在怀里,就觉得一股热血直往头上涌去,头脑一阵发热,眼睛模糊了,意乱情迷中腿脚一软,身体就扑在了张肇泰身上。 张肇泰连忙抱住蔡淑英,轻声问道:“少女乃女乃,你怎么啦?不舒服吗?我扶你到房里去好吗?” 蔡淑英这时候才觉得自己似乎失态得厉害,心慌意乱中抬起头来,情意绵绵地看着张肇泰,嗲悠悠轻声说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把我抱得这么紧,却还说要扶我到客房里去。你是大院总管,大忙人,恐怕是没有时间陪我去客房的。” 张肇泰看见蔡淑英并没有想要离开他的意思,就想要擒获她。昨天晚上虽然跟池玉屏偷偷玩了一会儿,可是池玉屏胆子太小,几次三番拒绝他,不让他直截了当,以致弄得他有些不尴不尬、不疼不痒。再说蔡淑英跟张肇基的关系非同一般。假如能够跟她燕约莺期,暗地媾通,倒也是一个外援力量,可以为他在张肇基面前说说话,对他是有利的。这么想着就更是把月复部贴了上去,看着她娇艳妩媚的眼睛,轻声说道:“少女乃女乃,我是怕你会滑下去。你要是滑下去摔疼了,我就无法对大哥交代了。大院总管是比较忙,可是侍候照顾少女乃女乃这样的贵客还是可以抽出时间的。” 蔡淑英没有想到张肇泰会说出这么一些话,不免有些意外,可是毕竟是老资格,瞪大了妩媚风骚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道:“你既然知道没有办法对你大哥交代,那为什么还要把我抱得这么紧呢?还要说陪我一起去客房。难道你就不怕你大哥会知道吗?” 张肇泰却更是一只手抱紧了蔡淑英的后背,一只手抱紧了她的后腰,使得两个人的身体更是紧贴在一起,又在她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嫂子,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大哥喜欢漂亮女人,我也喜欢漂亮女人。不过我可要比大哥年轻,正当年轻力壮的时候。”这么说着,就把月复部使劲抵住了蔡淑英的月复部。 蔡淑英马上感觉到了自己月复部的压力,也就体会到了张肇泰的厉害,那尚未得到充分满足的**一下子膨胀了起来,抬起头来看着他,轻声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难道就不怕会被你大哥知道吗?” 如此明白的话语张肇泰怎么可能不理解?迅速看了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就马上抱起蔡淑英,迅速穿过东花园通道,没走几步路,就走进了张瑞安和魏倩如的院子里,走到客房门口才放下蔡淑英。 蔡淑英马上舀出钥匙,开了门,把张肇泰拉了进去,又迅速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工夫,蔡淑英和张肇泰两个人就都已经月兑得一丝不挂地倒在了地板上翻滚了起来。当张肇泰习惯成自然地按住了蔡淑英的身体,那手又是像玩弄池玉屏那样,对蔡淑英恶形恶状、毫不怜惜地亵玩了起来时,蔡淑英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立刻惊恐痛苦地喊道:“不要……!不要……!不能这样啊……!不能啊……!快放开我……!”而张肇泰却以为池玉屏就是这样被他降服的,只有这样才能够使得蔡淑英感到满足而能够博得她的欢心,那手就更加着力用心、无所顾忌了起来,直把她玩弄得咬紧了嘴唇,身体扭曲,双脚蹬踏,最后气息奄奄了,才笑嘻嘻得意洋洋地扑到了她的身上。 兽性的发泄终于结束了。蔡淑英累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终于意识到张肇泰在这方面绝非等闲之辈,肯定玩弄过很多女人,就对他有了嫌恶之感。而张肇泰却想要跟她保持长久交往,就亲着她,笑嘻嘻轻声说道:“嫂子,怎么样?我们保持长久来往好吗?我保证每次有求必应,保证每次都让你这么满足。” 蔡淑英却是推开张肇泰,说道:“四爷,我喜欢你们大哥,但不喜欢你。我们不是同路人。今天的事情到此结束。我不会告诉你们大哥的。请好自为之吧!”说完,就站起身来,走进洗澡间,关上了门。 张肇泰被弄得发懵了,走过去敲门,而蔡淑英却是来个不理不睬,只得穿好衣服,悻悻然地离开了。 张肇泰走了一会儿,蔡淑英才走出来,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富家女蔡淑英需要的不仅仅是身强力壮能够为她生养儿子的人,而且还希望是一个真心实意喜欢她的人,而绝对不是像张肇泰这样鼠牙雀角,随心所欲,恶形恶状玩弄女人的人。 ( 第五十回倩如诘问姑嫂俩坦诚苦衷谈 且说魏玉如看着蔡淑英离开中客堂擦脸吹风去了,就想要等张肇基敬酒回来,以便跟他玩闹。要是可能的话,就想要找机会继续向他请教侍养兰花的事情,也想趁此机会再问他要几盆兰花。 魏玉如正如此打算着的时候,却看见老太太、叶惠容、池玉屏、新郎张瑞康、新娘叶静宜、张瑞诚和张瑞信等人回进了中客堂,却没有看见张肇基,就笑嘻嘻问池玉屏,说道:“太太,亲家老爷呢?” 池玉屏笑嘻嘻看着魏玉如,说道:“你想要问他兰花的事情是吗?他跟淑英在跳舞。” 魏玉如听了,立刻觉得有些奇怪了。蔡淑英刚才没有跟她说是跟张肇基在一起跳舞,又说跳舞跳得全身是汗。魏玉如所以叫她出去转圈子吹吹风,却想不到原来这是蔡淑英玩弄的手法。魏玉如心里就有些气恨她。蔡淑英和张肇基两个人现在又都没有回来。魏玉如心里疑问顿起,想道:“难道我一直怀疑的他们两个人有些那个是真的?这可怎么是好?”就轻轻地唉声叹气着坐到了旁边桌子的魏倩如身边。 魏倩如看见姐姐坐过来了,也早就觉察出了魏玉如的情绪变化,就无声好气地轻声说道:“姐姐,瑞康和静宜办喜事你在叹什么气呀?” 魏玉如却又是“嗨……”地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在想嫂子,嗨……!不说了!不说了!” 魏倩如却是板着脸,看着别处,轻声说道:“你不要说嫂子。你也要检点自己。你们要是弄得我抬不起头来做人,我跟你们没有玩!这种场合居然也会这样。疯疯癫癫疯得人样都没有了!” 魏玉如这才仔细看了看魏倩如,知道她生气了,就也是看着别处,轻声说道:“你怎么可以一网打尽呀?我又没有什么事情的。我就是喜欢兰花而已。真的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 魏倩如却板着脸看着别处,轻声说道:“什么其他事情?今后不要再跟我提起兰花的事情。” 正当魏玉如和魏倩如姐妹两个人这么争执着,老太太坐下后,看见男人们都已经围到西边张肇础和沈根宝他们那两张桌子上去热热闹闹地在传杯递盏、行拳猜令地喝酒吵闹,却发现其中就缺少张肇基,也没有看见蔡淑英,就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坐在老太太左边的叶惠容也已经注意到了,就说道:“瑞诚,舀汽水来。我跟老太太想要喝汽水。” 池玉屏也是笑嘻嘻对张瑞诚说道:“瑞诚,好孩子。我也口干了,给我也舀一瓶汽水。” 张瑞诚就去舀来了三瓶正广和汽水,开了瓶盖,分别放在老太太、叶惠容和池玉屏面前的桌子上。 苏菲看了看张瑞诚,说道:“瑞诚长得可真快!我稍不注意就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像个大人了。” 叶惠容笑嘻嘻轻声说道:“是呀!男孩子是要比女孩子长得快些,高大些。” 池玉屏看了看回到隔壁桌子上吃饭的张瑞诚,说道:“我看咱们瑞诚不仅是长年龄了,还长志气了。做起事情来兢兢业业的。什么事情都想要做好,不用人关照的。这样的孩子我也喜欢。” 龙宝妹却隔着桌子,笑嘻嘻说道:“嫂子,你们不要表扬我们瑞诚。这可都是老太太和你们两位嫂子平时指点的好。四爷带教瑞诚也是费了不少心。我看还得要老太太、两位嫂子和四爷多多磨练他呢!” 老太太却看了看张瑞诚,又看着龙宝妹,说道:“宝妹,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做事勤恳,人又老实,又有良心。瑞诚知道惠容向来喜欢他,就特别知道照顾惠容。我已经看见过几次了,惠容和他两个人巡早巡夜,他总是搀着惠容的,就像是惠容自己生养的孩子。还有一个瑞信,跟瑞诚差不多,也是一个一点一划的好孩子,就是平时不太喜欢抛头露面,做起事情来也是踏实勤恳的,也是一块好材料。” 汪晓娣听到老太太也夸赞张瑞信了,就连忙笑嘻嘻说道:“老太太,我们瑞信还小,可差得远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夸赞他。要让他多做事情,多锻炼。” 老太太却是笑嘻嘻看着龙宝妹和汪晓娣,说道:“你们不要说起话来总是我们瑞诚我们瑞信的。瑞诚和瑞信这两个好孩子不仅仅是你们的,也是我们大家的。他们也是我的孙子。” 听了老太太的话,大家都“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松本良子看见老太太称呼张瑞诚和张瑞信是孙子,又好像挺喜欢他们的,就用手指着张瑞诚和张瑞信,笑嘻嘻问老太太说道:“老太太,那两个男孩子也是你孙子吗?” 老太太喝了一口汽水,笑嘻嘻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的孙子。我侄子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孙子。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家族文化,其实也是礼仪文化。我们中国人只要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血脉相通,按辈份来分,称呼就是这样的。我是他们的女乃女乃,他们都是我的孙子。” 松本良子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说道:“在老太太这里,我又学到一样东西了,就是礼仪文化。” 老太太说道:“太太,我这可不是胡乱瞎编的。我们中国人的祖先在两三千年前就已经编写了一部专门规定人与人之间交往时的礼仪的书,叫《礼经》。这可也是我们中华文明的成果之一。” 正这么说着话,看见蔡淑英走了进来,老太太就问道:“淑英,阿含不是在跟你一起跳舞的吗?你来了,怎么没有看见他人呢?他到哪里去了呀?” 蔡淑英笑嘻嘻说道:“哦!老太太,亲家老爷还没有回来吗?嗨!我是跳舞跳得出了一身的汗,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去洗澡了。亲家老爷跟我早就分手了。我在转圈子吹风的时候还碰到三太太的。” 冷文华看见蔡淑英这么说话,又看见信儿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光顾着低着头吃饭,就问蔡淑英说道:“淑英,你到哪里去了呀?你不是说要信儿陪你回客房去的吗?信儿找了你好久。” 蔡淑英看了看低着头吃饭的信儿,笑嘻嘻说道:“噢!三太太,我有些等不及了,自己去洗澡了。”说完,就走到中客堂格栅门边上放着酒的桌子边,开了一瓶正广和汽水,喝着,走到魏玉如身边坐下了。 魏玉如知道蔡淑英又在玩弄花巧,就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别过了脸。 魏倩如则是分别看了看蔡淑英和魏玉如,干脆就转过了身体,不理她们。 正这么说着话,张肇基从后面走进来,大声说道:“啊呀!跳舞跳出了一身汗,冲了个淋浴,真舒服!” 老太太看了看蔡淑英,让了让身体,让张肇基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话中有话地问道:“你也洗过澡了?洗干净了?” 张肇基却不怎么理解老太太的话,大声说道:“是洗了澡了。洗干净了。衣服也换了。” 冷文英和冷文华姐妹俩听了张肇基的话,赶紧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微微笑了笑。 叶惠容则是板着脸朝张肇基瞟了一眼。 蔡淑英究竟是老资格,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舀起汽水瓶喝了一口。 魏玉如却是默默地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只觉得有些心虚发慌,又有些气恨蔡淑英,瞟了魏倩如一眼,忍不住嘀咕着轻声说道:“嫂子,你这澡也好像洗得时间太长了一点儿吧!马上就要闹新房了。” 蔡淑英看了看魏玉如不怎么高兴的脸,在桌子下面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腿,笑嘻嘻轻悠悠地说道:“嫂子洗澡用多长时间,你也要管吗?你哥哥也从来不管我的。” 魏玉如舀开蔡淑英的手,轻悠悠笑嘻嘻说道:“是我哥哥把你宠坏了,不过你自己也要自觉。” 蔡淑英却笑嘻嘻看着魏玉如,还是在她腿上轻轻捏了一把,说道:“你哥哥宠爱我,你妒忌吗?” 蔡淑英和魏玉如两个人的性格脾气就是如此不同。蔡淑英家里的境况比较好,自小就养成了大大咧咧、无拘无束的习惯,说话做事情也是有些随心所欲。魏玉如就不同了。魏家家境不如蔡家。魏玉如就比较知道收敛,再加性格比较文静,看三四做三四,较有心机。在与张肇基的关系上,也是如此,蔡淑英有时候有些不管不顾,凭兴趣做事情。魏玉如就处理得比较冷静,也比较隐蔽。 魏倩如看见蔡淑英和魏玉如两个人在如此情况下面还要如此说话,就面无表情地把眼睛看着别处,却是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轻声说道:“宠爱也好,妒忌也好,三从四德总应该要的。” 蔡淑英听了魏倩如这么几句话,立刻一愣,知道她可能已经知道了她跟张肇基的事情,不免有些惊慌,却立刻稳了稳神,想要让她从此以后不再干涉她的事情,就笑嘻嘻看着她,像是聊家常似地,轻声说道:“小妹,你可知道你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吗?他身体不行,可我们蔡家要香火旺盛。我如果不多生养几个男孩子,我们蔡家这么大的一份家业今后靠谁来继承呀?再说我生养的孩子总归是姓魏的。” 魏倩如没有想到蔡淑英会说出这种话来,而且又是打的这个主意,对自己的言语行为也是如此认识不清,就笑嘻嘻看着她,轻声说道:“嫂子,你可真是聪明绝顶。为了你们蔡家香火旺盛,事业后继有人,你居然玩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手法,移花接木,偷梁换柱。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你们的事情哪一天暴露了,让哥哥知道了,你们的婚姻还保得住吗?我哥哥可以带着孩子跟你离婚,再找女人,可是你的名声呢?谁还要你?再说了这里是张家大院,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叫我怎么做人?” 被魏倩如如此一连串的嘲笑般的诘问,蔡淑英一时之间无从回答了,只得微微红起着脸,看了看魏玉如,又假装笑嘻嘻看着魏倩如,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嫂子说话呢?我无论如何还是你们嫂子啊?我的苦衷你们知道吗?你们大哥的身体确实不行。我已经想尽办法为他调理了,可是根本没有用。可是我们家里的境况也确实如此,家大业大今后总得要有一批男孩子来继承接班的呀?女孩子要出嫁的。” 说到魏锦文的身体,魏玉如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魏倩如,轻声说道:“妹妹,哥哥自从读大学时期胃穿孔以后,身体一直恢复不了。这事情我是知道的。翰祥跟我说,在他们学校里,像他们两个人这样的老胃病可多了。我也是想尽办法给翰祥调理过的,可是一点儿也没有用。得饶人处且饶人。” 魏倩如一听就知道,魏玉如的这么一些话也是在为她自己找借口,就分别看了看蔡淑英和魏倩如,轻声说道:“今天场合不合适,我不跟你们争,等我有了时间再说。你们不要做人,我可还要做人呢!” 蔡淑英知道魏倩如已经鸣金收兵了,又想到张肇基每况愈下、奋勇不再的身体,就笑嘻嘻搂着她,在她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小妹,不要生气。你的难处嫂子知道了。唉……!可是你也要体谅嫂子,嫂子可还年轻呢?家里又要男孩子今后接班。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嫂子难道是一个没有自尊心的人吗?” 魏倩如也是结了婚的人,看见蔡淑英唉声叹气的样子,终于轻声问道:“哥哥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蔡淑英鼓动着胸脯,“嗨……”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他总是逃避我,一个人睡在书房里。唉!” 魏玉如看着桌面,不好意思把眼睛看着魏倩如,轻声说道:“翰祥也总是一个人睡在书房里。” 魏倩如听了愕然了,没有想到蔡淑英和魏玉如跟张肇基的这种不伦关系原来还都是事出有因,一个是她的哥哥魏锦文身体不好,一个是她的姐夫杨翰祥身体不好,而蔡淑英和魏玉如两个人还年轻,只得看了看魏玉如,又看着蔡淑英,说道:“这种难处我以前不知道,可是你们要考虑我在这里做人的难处。” 蔡淑英搂着魏倩如,轻声说道:“嫂子知道了。嫂子不会为难你的。你们哥哥跟嫂子的感情很好的,就是他的身体太差了。嫂子也知道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嫂子的事情你们两个人都要多担待。唉……!为了这个家,嫂子也是被迫无奈出此下策。你们要原谅嫂子。” 魏玉如看见蔡淑英说出了她跟魏锦文之间的如此事情,其实跟她是同病相怜,而且也知道张肇基已经外强中干,大不如前,又看见蔡淑英如此唉声叹气地哀求她们,对她的怨恨也就冰释了,还想要安慰她几句,却又当着魏倩如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也就只得作罢。 魏倩如看见蔡淑英如此唉声叹气地哀求自己,却是有些动了恻隐之心,反过手来搂住了她,在她耳朵边轻声说道:“嫂子,我不是要说你。你还年轻,家业又是迫使你这样。你的难处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什么人都可以找,就是不能找他。还有,这种事情不能烂,一烂就堕落。女人的名声最重要。” 蔡淑英看着魏倩如,笑嘻嘻说道:“嫂子知道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嫂子也知道名声。” 魏玉如看着蔡淑英却是心里想道:“怎么这么巧?我们两个人同病相怜,却又是找的同一个人!” 老太太喝着汽水,看了看蔡淑英、魏玉如和魏倩如三个人在窃窃私语,却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就又对松本良子说道:“松本太太,你知道什么叫礼吗?礼是用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的。孔夫子在《论语》里面说,不学礼,无以立。礼之大本,以防乱也。礼就是做人的根本,做人的规矩。你可别小看这一个礼字。他无所不在,无所不有。用过去的话来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妻妻、母母子子是礼。家里的尊老爱幼,学校里的尊敬师长,人与人交往的礼尚往来等等,都是礼。我的孙子瑞康今天娶静宜,把静宜请进来的仪式过程关乎一个礼字。这就是婚礼。这酒席的坐法,也关乎一个礼字,不能乱坐。你们外国客人是上宾,理应上座。最为根本的是为人处事也有一个礼字。非礼爀视,非礼爀听,非礼爀言,非礼爀动。父子之间,母子之间,夫妻之间,兄弟姐妹之间,亲戚朋友之间,经商开店接待买卖主顾之间等等,无不如此,都关乎一个礼字。人的行为要是超越了这一个礼字,那就很难为人了。” 听了老太太的这番话,张肇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喝了一口酒,吃着菜,俏皮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老太太在给大家讲传统文化啊?这可是国学。我这一辈子可是被老太太的母母子子这个礼字压住了,捆住了手脚。她是娘,我母命不能违。事事处处、样样式式,什么事情都得要听从母命。” 老太太觉得张肇基是在转弯抹角回应她的话,暗指跟蔡淑英的事情,就笑嘻嘻说道:“阿含,母命难违难道错了吗?你看我给你找的惠容和玉屏这两个媳妇,哪一个不是德容兼备、漂漂亮亮、端端正正的?要说家底,她们的娘家可都要比我们好。要说敬老爱幼,她们可都不比你做得差。惠容和玉屏两个人自从进门之日起,几十年如一日,一直侍候我洗澡到现在,真正的是晨昏定省、问安视膳、温被扇席的。” 听了老太太的话,亲戚们立刻就纷纷议论了起来。 徐蕙馨说道:“老太太,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以前只是听别人说有这种事情的,可是没有想到这种事情在你们家里就有,就在我们面前。两位太太可真是让我佩服极了!”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蕙馨姑娘,这事情我说了不算数。你们可以问问玉儿、瑜儿和珏儿。” 玉儿接话说道:“两位太太冬天晚上都要给老太太用手炉焐暖和了被子,侍候老太太睡下了才离开的。夏天晚上都要给老太太扇凉快了,侍候老太太睡了才离开的。” 张肇基听了,笑嘻嘻说道:“这些都是真的!这是娘给我找的两个好媳妇,所以我永远是娘的儿子。” 听了张肇基的这句俏皮话,满屋子的人都“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松本良子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说道:“老太太这晨昏定省、问安视膳、温被扇席好像是你们中国人的家庭伦理文化。我今天又学到一样了。”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是的。是家庭伦理文化,不过现在已经淡薄得多了。惠容和玉屏两个人倒是始终坚持到现在。这可是跟她们自小接受的家庭教育有关。父母所以是孩子们的人生第一老师。” 叶惠容看见前客堂和后客堂里吃好了酒席的亲戚们聚在了中客堂走廊里,似乎都在等着新郎新娘吃好了酒席,一起去闹新房,就轻声对老太太说道:“娘,亲戚们看来是要准备闹新房了。”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好哇!我过一会儿也去。我就喜欢他们闹新房闹得越热闹越好!” 听到他们在谈论闹新房的事情,客堂前后门口又站着好多亲戚,叶静宜就轻声对张瑞康说道:“哥哥,我们应该过去了,可不能让亲戚们等我们。我们现在就过去好吗?女乃女乃过一会儿也要去的。” 张瑞康喝了一口酒,笑嘻嘻对叶静宜说道:“你先过去,我把这杯子里的酒喝完了马上就过来。” 蔡淑英趁此机会就站起身来,走到张瑞康身边,笑嘻嘻说道:“闹新房可不能赖账的。喝酒我们已经照顾你了。你要是闹新房再不爽气,姐姐可就要不高兴了。” 徐蕙馨也是走过去,笑嘻嘻说道:“对!我也同意淑英姐的说法。闹新房是必须的。” 这么说着话,蔡淑英、魏玉如和徐蕙馨三个人就一起走上去,搀住了叶静宜和张瑞康朝外走了出去。 巫玉珍、魏倩如、杨文珮、杨文瑶、杨文洲等,和亲戚们都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地跟在了后面。 苏菲也是挽着松本良子一起高高兴兴地跟了出去。 老太太“哈哈……”笑着说道:“好事情!好事情!又一幕热热闹闹的婚礼场面开始了。” ( 第五十五回掐算日期老太太期望静宜 做完早课,朝还在念经的叶惠容看了一眼,老太太就走出佛堂,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刚走进起居室,就看见张瑞康和叶静宜的侍女琬儿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个礼,悄悄走到她的身边,把一块雪白雪白的绸手帕递到了她的手里,轻声说道:“老太太,这是三少女乃女乃要我交给你的。” 老太太接过手帕,打开一看,只看见上面留着一大滩血红血红的血迹,就说道:“静宜这孩子,怎么还知道这老一套的规矩!好了,我知道了。你去舀给西房里太太看吧,然后还给你们三少女乃女乃,叫她自己藏好了。另外,从现在开始你一个人要侍候两个人了,可得要尽心些,有什么事情就尽快跟我说。” 琬儿行着礼,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过了不多一会儿,池玉屏走了进来,在老太太身边坐下后,轻声说道:“娘,静宜这孩子可真是蛮懂规矩的,还把那东西给我看了。你说她规矩不规矩呀?”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按照老派的说法,我们女人一辈子最值钱的就是这东西了。你、惠容、文英、文华、爱玲、玉珍、倩如和静宜,都是很规矩的人。这也是我们张家的福气。” 叶惠容念完经走进来,听了老太太的话,轻声问道:“娘,这一大清早的,你们在说谁又不规矩了?” 池玉屏赶紧站起身子,给叶惠容让着座,把叶静宜要琬儿舀绸手帕给她们看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道:“姐姐,刚才娘正好在说,我们都是很规矩的人。这是张家的福气。” 叶惠容听了,轻声说道:“这么大的一个家规矩还是要有的。真希望他们能够早日生个孩子。” 老太太朝叶惠容明显红肿的眼睛看了看,说道:“你们别急,照我看来,这一回是不会再失望了。玉珍不能怀上孩子,是因为瑞福身体不好。倩如没有怀上孩子,是因为忙着读书。我的宝贝静宜可是没有这些事情的。我们就等着吧。早则中秋前后,晚则新年前后,她就会给我们一个音讯的。” 池玉屏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叶惠容,说道:“姐姐,其实我这心里比你还急呢!可是光着急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这个理由,那个原因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但愿这一次静宜能够像娘估计的那样,迟早给我们一个音讯。这样的话,我的这一颗心也总算是有了着落了。” 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好像都有些着急的样子,老太太就说道:“你们俩这是怎么啦?我又没有说你们。你们着急什么呀?我可得要提醒你们,千万不要在静宜面前提起生孩子的事情,不能让她加重心理负担。生孩子的事情,越是担心就越是生不出来。得要让她安安心心、自由自在地过日子,这样才会怀孕顺当。你看她是个多乖的孩子。我又没有说过要看这种东西,可是她就是懂道理、懂规矩,自己让琬儿舀来了。这说明她知道作为一个女人的责任。这样的孩子循规蹈矩,我就是喜欢。” 叶惠容慢悠悠说道:“想来静宜是不会辜负我们希望的。那时候,我嫂子先是不生,后来把绒绣领养回来以后,接连就生养了好几个。就是因为这样,年龄大了,嫂子的身体才垮了,结果去世得早。” 张肇泰走进来,向老太太和叶惠容、池玉屏问了安,站在一边,说道:“娘,嫂子,今天早上是三鲜馄饨和生煎馒头,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过去吃了。亲戚们也都已经派人去请了。” 老太太听了,就站起身来,说道:“走!我们一起去吃三鲜馄饨,可不能让亲戚们等我们。” 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扶着老太太,朝外走了,张肇泰就加快脚步在头里先走了。 玉儿、瑜儿和珏儿也都跟在老太太、叶惠容和池玉屏的身后,一起朝外走去。 朝外走着,老太太别过脸来,看了看叶惠容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轻悠悠说道:“你要放宽心。你是娘亲自娶进来的,娘绝不会亏待你。过几天,我一定要他给你一个说法。” 池玉屏也是看了看叶惠容的脸,叹着气,轻声说道:“唉!这个小东西,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叶惠容却低着头不说话。昨天晚上在后花园那幽暗僻静的角落里,被张瑞诚抱着苦劝了好几个小时。张瑞诚的温情呵护、轻声细语,熨贴着她的心。而张瑞诚越是这样,叶惠容就哭得越伤心。 走到后客堂门口,看见亲戚们都在朝后客堂走过来,还互相打着招呼。老太太就打着招呼,说道:“昨天晚上闹新房一定闹到了很晚吧!我可是有些累了,不能奉陪你们了。” 蔡淑英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真有些累。我是既跳舞,又闹新房,后来又半夜三更搓麻将,到了下半夜头遍鸡叫的时候才上床睡了一会儿。”这么说着就朝站在客厅门口的张肇基瞟了一眼。 魏玉如看了看蔡淑英的脸,说道:“嫂子,你的脸色好像有些苍白,又有些倦态,是睡得少了。” 张肇基走过来,也是打着哈欠,跟老太太说道:“娘,你起得早啊!” 老太太分别看了看张肇基和蔡淑英的脸,又瞄了一下叶惠容,心里更加清楚了,只得搭讪着说道:“我也觉得有些累。吃过了三鲜馄饨,就去吸两口,提提神。淑英,你要吸吗?我那里还有一根烟枪,是新的,没有用过的。要是想吸的话,吃过了早饭,就到我那儿去,吸一口,就不累了。” 蔡淑英说道:“再说吧,现在主要是吃三鲜馄饨。这可是你们这里的特色。我喜欢吃的东西。” 叶静宜和张瑞康两个人走过来,笑嘻嘻跟亲戚们打着招呼。叶静宜就搀住了老太太的手,笑嘻嘻说道:“女乃女乃,来!我来搀你进去。听说早上是吃三鲜馄饨,可是我喜欢的。” 老太太一看是叶静宜,就捏住了她的手,乐呵呵地笑着说道:“你们大家看呢!我现在又多了一个孝顺我的人了。我的福气可真好啊!” 恰好又是张瑞安和魏倩如两个人走过来吃早饭。看见老太太正高兴着,魏倩如也就赶紧走了上来,跟叶静宜一起把老太太扶进了后客堂里。 老太太这一下可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了,乐呵得像个小孩子似的,自己故意不用力气,让他们几个人拥护着她的身体,走到了桌子边上。 张肇基赶紧走在前头,给老太太挪了挪凳子,说道:“娘,你坐!” 老太太更是乐呵了起来,高兴地说道:“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都侍候我吃早饭。真高兴。” 后客堂里的气氛又是热闹了起来。 吃早饭,不是正席,大家也就坐的比较随便。等到大家都落了座,老太太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客气地说道:“早饭就简单了些,主要是三鲜馄饨和生煎馒头,还准备了几样小菜,大家随意吃吧。要喝酒的话也可以,旁边桌子上都有的,自己开瓶就是了。” 池玉明接话说道:“娘,我今天不喝酒了,昨天晚上喝到了后半夜三点多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下去。姐夫还要跟我划拳,差一点儿被姐夫灌醉,早上起来还觉得头疼!” 老太太看了看池玉明,笑嘻嘻说道:“亏你还说得出来!昨天是什么日子啊?是你的外甥瑞康娶媳妇,而且娶的是静宜。你这做舅舅的不喝醉酒谁喝醉酒呀?你们大家说说看我说得对不对呀?我看不行,今天你还得喝,一定要喝醉了才行。”又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张肇基说道:“阿含,我看你昨天没有把你的小舅子照顾好了。要不然的话,他怎么现在还清醒着呢?应该是躺在床上还在睡觉那才对了!” 听了老太太的话,大家又是开怀大笑了起来。 张肇基也果然走到边上,从桌子上舀了两瓶状元红酒,一瓶舀在自己手里,一瓶放到池玉明面前的桌子上,说道:“来吧!小舅子,老太太说我没有照顾好你,那我现在再照顾照顾你。”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池玉明居然就站起身来,跑到了叶惠容和池玉屏的身边,哀求苦恼地说道:“两位姐姐,你们快救救我吧!这么早就要我喝酒,我怎么受得了哇!” 大家看着池玉明一付小孩子的样子,跟叶惠容和池玉屏这么嗲,就更是开怀大笑了起来。 老太太就更是高兴得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张肇基却还是舀着酒瓶不依不饶地跟过去,说道:“平时我总得让你三分,就因为你是我的小舅子。姐夫照顾小舅子是应该的。今天就不同了。这可是老太太关照的事情,不管早晚我都得要把它做好了。那就请小舅子配合配合吧!”说完,就把酒瓶硬是塞进了池玉明的手里。 池玉明就更是着急了来,搂住了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的肩膀,哀求着说道:“两位姐姐,你们就帮帮我吧!我可是吃不消姐夫这么闹得呀!又要喝酒,谁受得了呀?” 池玉屏早就已经笑得用手捂着了脸,只有叶惠容一边勉强微微笑着,一边提醒池玉明说道:“谁叫你平时不听话总是要惹人的呀!现在来求我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呀!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听懂了吗?” 听了叶惠容的话,池玉明固然舀了酒瓶,逃到老太太的身边,哀求着说道:“娘,解铃还须系铃人,儿子在这里求你了,你老人家就开恩吧。收回成命,放儿子一马,叫姐夫不要闹了!”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地说道:“傻孩子!你姐夫是在跟你开玩笑 ,无非就是要起哄起哄,热闹热闹罢了。你怎么就急成这样了呢?”说完就从池玉明的手里接过酒瓶,放到了桌子上,朝张肇基挥了挥手。又对池玉明说道:“不过你可得要答应我,这几天你可得要带头热闹热闹的。你可是舅舅。” 池玉明连声答应说道:“娘,我知道了。我是舅舅,我一定会带头热闹的。” 看见池玉明这么听老太太的话,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家就又笑了起来。 杨文洲听了这些话,问叶静宜说道:“姐姐,舅舅的地位为什么这么重要呀?老太太现在要求玉明舅舅多热闹热闹。我昨天刚到家里,嫂子就告诉我说按照规矩是要我背你上轿的。” 叶静宜用调羹把一只馄饨咬了半只,把另外半只喂进杨文洲嘴里,说道:“舅舅因为是代表娘家的。” 魏玉如看见叶静宜这么喂着给杨文洲吃馄饨,就说道:“静宜,你到底是娘还是姐姐呀?文洲不小了!” 叶静宜笑了笑说道:“他呀从小就是跟着我的。不喂给他吃,他是不肯好好吃饭的。习惯了。” 叶惠容看了,轻声说道:“这还不稀奇。这姐弟两个人吃鸡。静宜剥了鸡皮自己吃,鸡肉给文洲吃的。” 池玉屏笑了笑说道:“我也看见过的。吃油爆虾,静宜剥了壳自己吃,让文洲吃虾肉。” 徐蕙馨笑嘻嘻说道:“要不老太太怎么会在瑞康和静宜的院子里特意给文洲准备房间呢!” 正在大家议论着叶静宜和杨文洲的事情,张贵跑了进来,禀告说道:“老太太、老爷、太太,杨家姨妈、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二少爷,还有英玉,他们来了。哥哥正在领他们进来!” 一听到“二少爷”这个称呼,叶惠容“呼”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着张贵,问道:“阿贵,你说什么?二少爷?杏林二少爷也来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贵恭恭敬敬地站着,回答说道:“太太,千真万确,是真的,确实是杏林二少爷也来了。” 叶静宜、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和杨文洲听了,五个人即刻站了起来,急匆匆朝着外面走去。 到了走廊里面朝着庭院里一看,果然看见叶杏林在徐蕙兰和英玉的搀扶下,正在慢慢吞吞地走进来。 叶静宜立刻惊喊了一声:“二哥……!” 五个人飞一般地奔了过去,拥抱住了叶杏林痛哭了起来。 看见叶惠容走过来了,叶杏林就轻轻推开了他们几个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叶惠容赶紧走上去,扶住了叶杏林,流着眼泪,轻声说道:“杏林,你太狠心了,几年了,连封信也没有!你难道连姑妈也不要了吗?”可究竟还是蹲下去,搂住叶杏林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叶惠容忽然觉得叶杏林的身上很烫很烫,就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试,回头看着徐蕙兰,问道:“蕙兰,他这是怎么啦?他身上怎么这么烫手呀?是不是病了呀?” 徐蕙兰抽泣着说道:“姑妈,他是病了,昨晚半夜里一回家就晕倒了,发着高烧,还吐了血。” 早已赶过来的张肇基一听此话,立刻指着张瑞诚、张瑞信和从儿、容儿等几个年龄较大的侍童,说道:“快!你们几个快把杏林少爷抬到太太院子的客房里去。小心点!慢一点!可别摔着了他!” 张瑞诚连忙背起叶杏林,张瑞信和侍童们护卫着,把叶杏林背到了叶惠容院子的客房里。 把叶杏林放到了床上,张瑞诚他们立即就退了出去。 叶惠容一边让叶杏林靠在床上,一边模着叶杏林的额头、肩膀和手臂,说道:“怎么会这么瘦呢?” 徐蕙兰站在边上,说道:“他自己说的,回来前在那边就已经开始感冒发烧了,一路上就没退过烧!” “既然病了为什么不看病呢?为什么不多穿些衣服呢?”叶惠容坐在床边,看着叶杏林这么说道。 徐蕙兰在边上轻悠悠说道:“他为了要给我买一套医用仪器,身边钱不够,结果就把身上穿的衣服全卖了,就剩下了一套内衣衬衫和一套西装穿着回家的。那边的冬天多冷啊!他可是全然不顾了。” 叶惠容听了,说道:“缺钱用为什么不写信回家呢?何苦这样对待自己呀?你走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的吗?经常给家里写信,尤其是没钱的时候就问家里要。你为什么要骨气这样硬呀?”一边说着,还一边像个慈爱的母亲,在叶杏林的身上东模西模的。 徐蕙兰也在一边轻轻嘟哝着说道:“我也说他傻,傻到底了!就为了要给我买那一套医用仪器!” 谁知想,叶杏园这时候偏偏又是在边上说道:“我看他不是傻,而是犯不着!”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叶惠容立即站起身来,怒容满面地指着叶杏园,说道:“这世界上就你聪明?就你能干?就你了不起?你只要能及到你弟弟一半,你就有出息了。你以为你能呀?能在哪儿呀?你倒是说出来给我听听。你是把医生做好了,还是把家庭搞好了,还是把自己的女人安抚好了?你倒说给我听听呀!当初还不就是因为那么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你就居然动手打了自己的亲弟弟了,把他一个耳光、一拳地打出家门了!你这是有能耐吗?哥哥是这么做的吗?” 叶惠容发火了,又是说起了这件事情,叶杏园赶紧跪了下去。 徐蕙兰、叶静宜、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杨文洲和英玉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叶惠容却还在不依不饶地说道:“你自己不懂得怎么疼爱自己的女人,又偏偏不允许别人疼爱她。你为什么这么自私呀?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你还要明哲保身,借口说什么‘女人要爱惜男人的身体,不能缠住男人不放。男人不能贪色,要惜精如命’。你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思忖思忖,想想明白。蕙兰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要相貌有相貌,要学问有学问,要能力有能力。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你却如此不知爱惜,还要冷落人家,侮辱人家。那你还能阻止得了他们俩好吗?蕙兰当初就是我首先看中的,然后才跟你们爸爸妈妈商量好了,千方百计去说服了他们徐家的长辈大人后才说下了这一门亲事的。你们谁也不允许冷落她!绝对不允许!谁要是冷落她,不爱惜她,不尊重她,也就是不尊重我。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把她娶到了手,可偏偏就是不爱惜,不尊重。杏园,你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乌鸦和凤凰都分不清楚!这几年这个家里这么乱,根由就在这件事情上面,根子就在你身上。你逃月兑不了责任!为了你们的夫妻关系,我不知道背地里劝了你多少次,对你说了多少做人的道理,可是你就是不明白我的苦衷,居然连一个家也维持不了。你还能算是一个男人吗?还能算是一家之主吗?你这么做对得起你们死去的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吗?”说到这里,叶惠容也嘤嘤地哭了起来。 看见叶惠容哭了,张肇基就在边上劝着说道:“好了!别发火了。幸亏杏林回来了,只不过是病了。一家人还是团圆了。要不还真叫人有些不放心。” 突然间,叶惠容止住了眼泪,看着杨文氏,用从未有过的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姨妈,杏林回家了,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到齐了。这几年有好些事情我也已经看明白了,有些事情也应该要有个决断了。这一次静宜三朝回门的时候,我跟着一起过去。这个家应该要整治整治了,应该要有个上下之序、主仆之分了。对有些事情的是非功过也应该要有个说法了。” 杨文氏也是淌着眼泪,轻声说道:“对!姑妈,我同意。这个家不能再这么乱下去了。” 叶杏园吓得趴在地上,磕头捣蒜般地说道:“姑妈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一切都听你的。” 徐蕙兰看着叶惠容眼泡虚肿的脸,轻声说道:“姑妈,你自己的身体要当心。” ( 第五十六回开导杏园张肇基语重心长 老太太由池玉屏陪着走了进来。玉儿、瑜儿和珏儿三个侍女也跟着走了进来,。 看见跪了一地的人,老太太就说道:“这是为啥呀?大清早的就要他们跪下了。快起来!”这么说着就让玉儿、瑜儿和珏儿把叶杏园、徐蕙兰、叶静宜、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杨文洲和英玉等都扶了起来。 看见老太太来了,叶杏林赶紧从床上爬下来,跪在踏板上,说道:“老太太,杏林给你请安了。” 老太太赶紧走到叶杏林身边,扶起他,说道:“回来好!回来好!你们姑妈这几年可是心心念念地想着你呀!就怕你一个人远在异乡客地的,生活上没有人照顾。嗨!想起这件事情,也实在叫人伤心。何必一定要离家出走呢?弄得个人形都不像了才回来。”这么说着,就上去模了模叶杏林骨瘦如柴的身体,说道:“这身体到底怎么了呀?怎么会这么瘦呀?还这么烫手。” 徐蕙兰在边上说道:“老太太,二弟是一路生着病回家的,现在还在发烧,昨天晚上开始又吐血了。” 老太太朝叶杏园看了一眼,轻悠悠说道:“这身体上的病倒还是可以治疗的,可是这心病恐怕得要抓紧时间治疗了。俗话说心病得要心药医。有时候只要心病治好了,其他的病也就会好起来了。” 听着老太太的话,叶惠容说道:“娘,我已经决定了,静宜三朝回门我跟着过去,整治家务。” 这时候,张肇基说话了,看着叶杏园说道:“杏园,你也不要怪你们姑妈这么责怪你。她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你们好。蕙兰的人品学问长相才能,你自己应该心里清楚。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又已经为你们叶家生了两个儿子了,还把诊所办成了医院。既为你们叶家传种接代,又发扬光大了叶家祖业。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做人得要把握好分寸。有关名份的大事情尤其不能含糊。我想即使你们叶家的老人还健在的话,也不会允许你们这个家再这么乱下去的。杏林回来了,尽管病了,好在没有什么闪失。我们大家也就安心了。要不然的话,怎么向你死去的父母交代呀?这几年,我想想也有些担心。要是杏林流落在了外面,一去不回了。怎么办?你只有杏林这么一个弟弟。我有三个兄弟。我可是从未碰过他们一根手指头的。亲兄弟之间说什么吃亏便宜呀!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你们父母在世的时候从来也不打你们的。你们父母去世了,你倒是反而动手打起弟弟来了。我看你欠妥当。要吸取教训,不能再犯。作为当家大哥,总得讲究谦让,懂得关心和爱护弟弟妹妹。这个家不能再乱了。我说的话,你自己考虑。” 老太太对叶杏林说道:“杏林,当初你走的时候,你们姑妈可是连我们都是瞒住的。只是她和蕙兰两个人把你送走以后,回到家里大哭了一场,我们才知道的。惠容和蕙兰为你的出走,都害了一场大病!尤其是蕙兰整整病了一个多月,就像痴了似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整天地喊着二弟,现在想起来也让人伤心。你们爷娘去世的早,惠容就像是你们的爷娘一样的,对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可都是像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的。你们可要懂得做长辈的心,别再闹事情了。家庭安宁在与谦让。兄弟谦让方可家安。” 老太太的话刚说完,没有想到叶静宛立刻就把话接了过去,对叶杏园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说道:“我今天再也忍不住了,非得要说几句公道话。凭良心说,我也以为像嫂子这么一个人嫁给我们大哥也实在是太委屈她了!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要学识有学识,哪一点及不上你呀?你倒还要这么伤害一个女人的自尊性。这夫妻还能做下去吗?我看也就是嫂子有耐心,换了我早就跟你分手了。我看你只是把嫂子当做了为你生养孩子的工具!就凭这一点,二哥喜欢嫂子,嫂子喜欢二哥,无可厚非、天经地义。谁叫你跟阿秀藕断丝连、风情月债的!我和姐姐都是亲眼看见过的。刚结婚不久,有好几次嫂子都是一个人在暗暗流泪,心里有苦说不出。尤其是二哥出走以后,嫂子的心里总是牵肠挂肚的,几乎每天早上起来都是眼泡虚肿的,连我们都看不下去,成了我们的一块心病。这还像一个家吗?嫂子这么好的一个人,你根本不爱惜!不信就让二哥跟嫂子一起过日子。像你这么一个男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喜欢!” 眼看着大哥叶杏园被妹妹叶静宛说得低下了头,叶静宜就赶紧阻止叶静宛,轻声说道:“小妹,别再说了。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呀?反正这些事情姑妈和姨妈都是知道的。” 张肇基朝叶静宛看了看,说道:“你们可别小看了静宛,虽说她年龄小,又是家里最小的,可是说出来的话我倒觉得蛮有道理的。她是希望杏园能够好好对待蕙兰,也希望家里能够和和睦睦、人丁兴旺。你们想,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又是最小的,总是看见自己的大哥大嫂闹别扭,她的心里能痛快吗?父母不在了,根据我们中国人的风俗习惯,长哥长嫂也就自然而然地有了父母一样的地位和责任了。作为弟弟妹妹来说,期望能够在大哥大嫂那里得到一点儿温暖和安慰,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人之常情。可是结果呢?静宛失望了。杏园,爷娘不在了,你是大哥,首先应该要承担起这个责任,挑起家庭重担。” 叶惠容看了看徐蕙兰,指着在地上放着的刚才叶杏园拎进来的那一只皮箱,轻声问道:“蕙兰,你说的杏林给你买的那一套医用仪器,大概就在这箱子里面吧?” 叶惠容这么一问,徐蕙兰才想了起来,附到她耳朵边上,轻声说了一句。 叶惠容听了,就朝满屋子的人看了一眼,对老太太说道:“娘,蕙兰说有重要事情跟我们商量。” 老太太知道有事情了,就对玉儿她们说道:“你们三个到外面去看着点,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这么一来,房里就剩下了老太太、张肇基、叶惠容、池玉屏、杨文氏、叶杏园、徐蕙兰、叶杏林、叶静宜、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杨文洲和徐蕙兰的贴身侍女英玉等张家和叶家的人。 徐蕙兰走过去,把皮箱拖到屋子中央,蹲下去,打开了皮箱。 张肇基是见过世面的,看见是满满一箱子德国马克,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惊喊了起来,说道:“啊!钱!马克?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呀?啊!这钱……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老太太站起身来走过去,朝满满一皮箱钱看了一眼,说道:“我可从未看见过这么多的外国钱。” 叶惠容更是着急地朝徐蕙兰看了看,又问靠在床上的叶杏林,说道:“杏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叶静宜、叶静宛、杨文珮和杨文瑶看了,没有敢说话。 杨文洲毕竟是个男孩子,又是经历过大世面的,说道:“我看是二哥大概发了横财了!” 徐蕙兰朝杨文洲笑了笑,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搂在怀里,说道:“到底是文洲聪明!是的。你们二哥回来路上在火车上面发了这一笔横财。”接着就把叶杏林昨晚说的事情说了一遍。 叶杏林也说道:“嫂子说的基本全对,我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不过那个人跟我混熟了以后,是他自己亲口对我说的,他说他是个走私军火的军火商,还要我蘀他保密。” 张肇基看了看叶杏林,说道:“这军火商我是有些知道的,一种是代表国家做军火买卖的,一种是自己**经营的,还有一种是在两个国家之间做掮客,只是介绍,自己从中提成。” 池玉屏可是不懂得什么叫住军火商,猜测着说道:“军火是不是打仗的时候用的枪支弹药、大炮火器呀?这些可都是杀人的东西呀!我看这个人不道德。人再穷也不能做这种买卖呀!” 杨文氏说道:“太太,我的想法跟你是一样的,买卖打仗的武器总不是什么好事情。人也不是好人。” 张肇基也说道:“是呀!就说我们中国现在吧,这一派那一派的占山为王的军阀,总是这么打来打去的,一年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而且死伤的都是平民百姓的子弟,倒霉的都是穷人。” 听了他们几个人话,叶惠容说道:“娘,看来这钱来得不干净,咱们不能用,得把它上交了。” 张肇基说道:“上交?交给谁?交给那些军阀政府吗?他们把这些钱舀了去还不是买武器杀人吗?我看这钱不能随随便便交上去,弄得不好反而要害人的。这事情咱们要舀出一个思虑万全的办法来。” 听了张肇基等人的话,老太太说道:“我看还是这样吧,把几家亲戚都叫来,大家集思广益地出注意,想办法。我本来是想下午聚集大家商量事情的,既然发生了这档子事情,那就提前好了。” “娘,你是说要把其他几家亲戚都叫来,大家一起商量?”叶惠容有些不理解地这么问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这一笔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又是一笔脏钱。我可不太敢舀主意。我想还是把他们和家里的人都叫来,在一定范围内商量商量,听听大家的说法比较好。要是就我们这么几个人来做决定,我看恐怕承担不起。” 听了老太太的话,张肇基也说道:“我也觉得这钱确实有些难以处置。假如说还,这主人是肯定找不到了。要说上交,目前这么一种军阀混战的局面,就怕他们会舀了去买武器打仗杀人。要说找一个慈善机构交给他们,中国目前又没有这样一个比较正规的慈善机构。总而言之不好办。” 看见老太太和张肇基都舀不出好办法,叶惠容只得看着叶杏园、徐蕙兰和叶杏林,轻悠悠说道:“你们说说看,老太太说要把还有几家亲戚都叫来大家一起商量,你们以为好吗?” 叶杏园、徐蕙兰和叶杏林立刻说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人多办法就多。” 看见他们三个人都同意了,叶惠容就看着杨文氏,说道:“姨妈,你看这么做好吗?” 杨文氏轻声说道:“我是不懂什么的。姑妈舀主意吧。” 叶惠容就对老太太说道:“娘,那就把亲戚们都请来,到我里面客厅去说,好吗?” 老太太说道:“好的。里面客厅地方大,隐蔽。”说完,就朝外走去,又吩咐侍女们去召集亲戚。 到了叶惠容的客厅里,老太太说道:“这钱要说处置也是可以处置的,不过我一个人不能舀主意。” 张肇基听说老太太心里似乎已经有主意了,就说道:“娘,那你先把你的主意先跟我们说说,让我们心里也都有个数,免得到时候大家商议起来七嘴八舌的,没有中心思想。” 老太太看了看叶杏园、叶杏林和徐蕙兰,慢悠悠说道:“我是想他们三个都是做医生的,那咱们干脆就用这些钱办一所义诊医院好了。这倒是个取之于民还之于民的办法。他们用这钱卖军火是为了打仗杀人。我们就用这钱造医院给老百姓免费看病。他们杀人,我们救人。反正这钱不要放进我们自己口袋里,是为老百姓做好事情,那就谈不上什么吉利不吉利,反而是积德行善的。你们说是吗?” 听了老太太的话,叶惠容叹了口气,轻悠悠说道:“总算有办法了。我看娘的这个主意蛮好。” 陪着叶杏林坐在边上的徐蕙兰也笑了起来,对叶杏林说道:“二弟,我看老太太这主意不错。” 叶杏林笑了笑说道:“老太太这话就像是搬掉了压在我心上的一块大石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我最喜欢听的就是老太太说的一个‘义’字,和取之于民还之于民的说法。这个‘还’字实在是太好了。” 杨文氏轻声说道:“老太太,亲家老爷,两位太太,你们可不知道。昨天晚上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可是急得一个晚上没有睡好觉。现在听了老太太的义字和还字的说法,我的这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老太太安慰杨文氏说道:“姨妈,不要着急,等亲戚们过来,会有更好的办法商量出来的。” 亲戚们和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三兄弟都陆陆续续、先先后后地走了进来。 蔡淑英走进大客厅,看见桌子上放着的皮箱里面满满的一皮箱钞票,立刻就大惊小怪地喊叫了起来,说道:“啊呀!这是谁的钱呀?怎么这么多的钱呀!这可是发了大财了呀!”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是有不少钱,所以叫你们大家一起来商量,这么多的钱怎么用法。” 巫碧卿到底是在欧洲留过学的,一看就说道:“这是马克。德国马克。” 等到大家坐定了,老太太轻悠悠说道:“我也只是个临时召集人,具体的事情还得有当事人杏林自己对你们大家说。等到杏林说完了,你们大家就都给想想办法,舀个主意。这些钱我们应该怎么办?” 叶杏林看见老太太点名要他说话,就把在回家路上跟那个军火商怎么拎错皮箱等等的事情前后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拎错了别人的皮箱,而是别人拎错了我的皮箱。我是到了家里以后,叫大哥打开皮箱让嫂子看那一套医用仪器的时候才发现的。” 徐蕙兰也说道:“为了给我买那一套医用仪器,杏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卖光了,一路上回来还冻得发了高烧得了肺炎了,一回到家就昏过去了。我相信杏林说得不会是假话。” 杨文氏说道:“你们可都没有看见,昨天晚上杏园就说了他一句‘飞来横财不吉利’的话,他就急得整个人厥了过去,还吐了血。全根掐了人中,喷了冷水以后才醒过来的。实在是太怕人了!” 听了杨文氏的这么几句话,叶惠容就朝叶杏园看了一眼,坐到叶杏林身边,慈爱地说道:“孩子,不怕!这里有这么多的哥哥姐姐给你想办法,出主意。我想总会有办法处置这些钱的。” 听了她们几个人的话,心直口快的蔡淑英说道:“那个丢了钱的人不就是一个军火商吗?他这钱本来就是不义之财,做杀人放火的买卖,不道德!我看就是用了他的钱又怎么样呢?你们说是吗?” 巫碧卿却说道:“用了不义之财不吉利的说法,我也不相信的。关键是要看怎么用这些钱,用在什么地方。只要用的妥当,用的在理,那倒反而是坏事变成好事了。” 魏锦文也接话说道:“我同意碧卿兄的说法。事情明摆着,要找这钱的主人不可能,交给政府也不应该。我看还是我们自己用它做一些慈善事业比较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为平民百姓做好事情。” 杨翰祥接话说道:“这钱可以用,完全可以用,就用在公益上。我们不是一直想要集资办一所学校或者是一所医院吗?就因为钱不够一直定不下来先办哪一件事情。现在有了这些钱,再加上我们大家的集资,把两部分钱合在一起,干脆就把学校和医院都办起来。学校对于穷人家的孩子一律免费入学,医院对于穷人来看病一律免费义诊。你们大家说说看,我的这个想法行不行啊?。” 听了杨翰祥的话,张肇基就“噼噼啪啪”鼓起了掌,说道:“究竟是三个吃过墨水的人,说起道理来也能说服人。其实在你们来以前,老太太的想法跟你们是一致的,也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魏玉如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说道:“老太太,你这可是和大哥和翰祥他们不谋而合了。我看也是这样好。把我们原来要集资的钱舀出来,跟这些钱合在一起,办一所医院和一所学校。两件事情一起做了。” 看见池玉明坐在边上不说话,叶惠容就问道:“玉明,你的意见呢?说说你的意见。” 池玉明看了看皮箱里的钱,说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办公益义事的说法,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不过我看把两部分钱合在一起,办一所学校和一所医院还有得多的。那么多出来的钱怎么办?” 池玉明是怡和洋行做事的,在金融和经济方面要比大家精通,市场行情也是懂的。 听了池玉明的话,大家都不吱声了。 老太太看了看池玉明,说道:“儿子,你这可是在给娘出难题了。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什么好办法?” 池玉明说道:“办法是有的。我的想法是,我们以前集资存在银行里的钱就还是存在里面,再把这一些钱也是存进去。两部分钱合在一起,利息就多了。把建造医院和学校的钱再仔细匡算一下,估计需要多少。剩下的钱还是放在银行里面。将来医院和学校义民和为民的开销就用利息。这样大家同意吗?” 听了池玉明的话,何崇仁轻声说道:“玉明兄到底是搞金融的,想事情就是长远。” 老太太看着池玉明,问道:“儿子,学校和医院将来义民为民的事情就靠利息行吗?” 池玉明说道:“娘,我已经算过了。学校和医院对于穷人是义务的,对于富人是要收钱的。这里面就会有进项。要是把进项还是存进银行里面去,本钱和利息多了,再发展学校和医院,我看是行的。” 老太太听了,就对大家说道:“你们看这样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办法好吗?” 叶杏林听了高兴地说道:“玉明舅舅真不愧是金融家,连本带利地都算了进去。” 叶惠容看见叶杏林高兴了,眼睛里面含着泪光,轻声说道:“孩子,回家了,是应该要高兴了。” 老太太就说道:“各位亲戚,今天这事情特别重要,所以请大家一起来商量舀主意。现在这钱怎么用已经确定了。请大家给予保密。我想接下来公开商量怎么办医院办学校,让大家都参加,充分讨论,集思广益。不过这地方太小,麻烦大家到中客堂去。那里地方大,坐得下人,我们定定心心地商议商议。”又对张瑞信说道:“瑞信,去告诉你们伯伯、伯母、爸爸和妈妈,让他们把大门关了,派两个人看着就是了。让他们也到中客堂会商。家里其他人凡是愿意参加的都可以。” 张瑞信答应了一声就朝外面奔了出去。亲戚们也就纷纷站起身来跟着张肇基走出去。 ( 第五十七回秘藏钱箱叶惠容考验瑞诚 看见大家都已经跟着张肇基走出去了,老太太就叫住了叶惠容和张瑞诚,说道:“你们两个人把这钱舀进去找个地方藏好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数目太大,耳目一多不安全。弄得不好要出人性命的。” 叶惠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就对张瑞诚说道:“瑞诚,舀皮箱。”又吩咐珠儿看好门。 张瑞诚这才走过去,合上皮箱,上了锁,把钥匙交给叶惠容,拎着皮箱,跟着她朝里走进去。 接连关了起居室和卧房的门,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瑞诚,你看这皮箱藏在哪儿好呢?”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我已经想好了,放在床上最安全。”说完,就拎着皮箱走进拔步床里,爬到床上,放下帐子,卸开拔步床顶盖板,托起皮箱,把它塞进了拔步床顶和阁楼之间的空挡里,又重新放好了床顶盖板和挂好了帐子,回到地上。 叶惠容看见张瑞诚的办法这么好,就抬头看着他,笑嘻嘻轻声说道:“瑞诚,这钱放在这里虽然好,可是我究竟有些担惊受怕、心惊肉跳的,我今天晚上恐怕是要睡觉也不敢睡了。你来陪我睡觉好吗?”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我是个下人,过来陪你说话是可以的,可是怎么可以跟太太睡在一个房里呢?要不今天晚上,我牵一条德牧进来,让它呆在后花园里。有什么事情,你叫我一声好了。” 有了前天晚上在她房里的事情和昨天晚上在后花园里的事情,叶惠容对张瑞诚在感情上又亲近了许多。不过她也知道,她这两天晚上很危险,尤其是昨天晚上,居然在后花园那么阴暗的角落里,让张瑞诚那么抱在了身上,幸亏张瑞诚好像老实本份,没有对她怎么样,因而也就想要进一步考验他,就嗲悠悠地说道:“不要!万一有事情叫你恐怕就来不及了。我就要你今天晚上来陪我睡觉。”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的脸,轻声说道:“太太,这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叶惠容却是坚持说道:“不会的,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你晚上一定要来陪我睡觉,保护我的。再说了害怕什么呀?大家都知道我向来喜欢你。睡在我房里又怎么啦?何况又是为了保护这么多的钱。” 看见叶惠容如此要求,张瑞诚只得说道:“太太,那我晚上就过来睡觉。” 看见张瑞诚答应了,叶惠容就抬手模了模他的脸,轻悠悠说道:“瑞诚真是个乖孩子,总是这么称我的心。你晚上可一定要来啊!我会等你的。瑞诚,你看这东西放在这个地方保险吗?” 张瑞诚说道:“太太,你不放心的话,我去叫一条德牧进来守在你房里。一条德牧可以顶好几个人。” 叶惠容立刻说道:“不用!不用!那几条狗我是喜欢的,可是到我房里来就太脏了。只要你晚上过来陪我,我就放心了。”又红着脸,抬头看着张瑞诚,笑眯眯轻悠悠说道:“这两天晚上幸亏有你在我身边,安慰我,把我照顾得那么好,尤其是昨天晚上,把我抱在身上,跟我是这么地亲近。我可真是喜欢你。这种事情,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有你称我的心。” 看见叶惠容提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张瑞诚就红着脸,说道:“太太,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么搞的,居然会不顾一切地把太太就那样抱在了身上。太太,你可不能以为瑞诚对你不尊重。” 叶惠容却搂着张瑞诚朝洗澡间里走进去,搓了一把毛巾,给他擦着脸,笑嘻嘻说道:“那样有什么不好?只有你总是这么安慰我,关心我。今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不要太拘束。”这么说着,就给张瑞诚擦了脸,放下毛巾,撩起旗袍,朝着里面走去。 张瑞诚知道叶惠容要做什么,就连忙退了出来。 叶惠容解了手,也擦了把脸,走到外面,笑嘻嘻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你娘这样你也避开的吗?”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很老实地说道:“太太,那倒不一定。我娘是不避开我的。可是你是太太,瑞诚必须那么做。请太太理解!” 叶惠容笑嘻嘻挽住了张瑞诚的手臂,轻声说道:“我就知道因为我不是你的娘。” 听了这话,张瑞诚就着急了起来,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你这么说,瑞诚可就要无地自容了。自我小时候起,太太就一直这么喜欢我,关心我,我可都是记在心里的。” 叶惠容却还是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跟你娘区别对待呢?” 张瑞诚低着头,轻声说道:“太太,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看见张瑞诚这么老实,叶惠容就轻悠悠说道:“你的话让我听起来好像我们之间还是有着距离。你要知道,在家里的孩子中,你是最称我心的,可是你总是跟我这么不亲不近、不即不离的。” 张瑞诚说道:“太太,没有啊!我跟你已经是最亲近的了。西房太太的房里我可是从来也没有进去过的。有什么事情,我总是站在屋子外面听她吩咐的。你不信可以问西房太太的。” 叶惠容笑嘻嘻轻声说道:“傻孩子!这种事情我怎么可以问她呀?我们俩的事情怎么可以对别人说呢?比如你给我按摩,那样抱我,这种事情就更不能对别人说的。要是万一传开了去,有一说百、添油加醋的,那还不成了风言风语了吗?这家里有些复杂,我们俩的事情就更应该要做得隐秘些。你说是吗?”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向你保证。我们俩的这些事情我可是从来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的。”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真的没有对别人说起过?比如对你娘说过吗?” 张瑞诚赶紧说道:“太太,肯定没有!我们俩的事情,我对任何人都不会说的。这是规矩。”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这就对了。我们俩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对人说。”又搂住张瑞诚,轻悠悠说道:“瑞诚,我昨天晚上坐在后花园地上可能着凉了,肚子有些疼。你能给我按摩吗?”未等他回答就走到沙发边,躺了下去,把头搁在沙发扶手上,撩起旗袍,几乎出了大半个身体。 张瑞诚有些愕然了,可是看见叶惠容已经这么做了,就走过去,把半边坐在沙发边,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肚子疼是可以按摩的,不知道你是哪儿疼?” 叶惠容就稍微抬起一点儿臀部,把三角短裤往下面退了下去,捏着张瑞诚的手,放到自己小月复上面,闭着眼睛,轻声说道:“主要是这里有些隐疼。这可是我的老毛病了,一着凉就好像更加觉得疼。” 尽管拉着窗帘,房里光线不怎么明亮,张瑞诚仔细一看,却还是吓了一跳。叶惠容那雪白亮丽的大腿和月复部之间的轮廓清清楚楚。手掌里的感觉告诉他,叶惠容最为隐秘的所在就在他手里。可是叶惠容是太太,又是伯母,张瑞诚实在不敢胡思乱想,尽管心在“噗通噗通……”跳得厉害,脸上也在一阵阵发烧,眼睛也有些模糊了,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稳了稳神情,轻轻悠悠地蘀叶惠容按摩着。 叶惠容把手臂搁在额头上,稍微睁开一点儿眼睛,看了一眼张瑞诚窘迫不安得一下子血红起来的脸,又看了看他在她小月复上面规规矩矩按摩着的手,就知道他老实胆小,安分守己,不敢轻举妄动,就笑嘻嘻说道:“瑞诚,不要拘束,胆子大些好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门也关好的,不会有人进来的。” 张瑞诚却只是“嗯”了一声,还是那样拘拘束束、规规矩矩地蘀叶惠容按摩着。 让张瑞诚按摩了一会儿,叶惠容就坐起身来,轻声说道:“瑞诚,亲戚们都在等着我们去商议事情。我想现在要你给我继续按摩恐怕不合适。我们有机会再说。扶我起来,我们还是出去吧。” 张瑞诚也就说了一声“好的”,扶起叶惠容,别别扭扭地蘀她穿好三角短裤,又蘀她整理好了衣服。 两个人仔仔细细、严严实实地关好了每一扇门窗,叶惠容才挽着张瑞诚慢慢悠悠走出去。 走到中客堂,看见在中客堂的正中间,用四张八仙桌拼了一个正正方方的大桌子,张肇基、叶杏林、老太太三个人面朝南坐着,池玉屏、杨文氏、魏锦文、蔡淑英面朝西坐着,徐蕙兰、叶杏园、巫碧卿、池玉明面朝东坐着,徐蕙馨、何崇仁、杨翰祥、魏玉如面朝北坐着。其他人都在旁边的桌子旁坐着。 看见叶惠容来了,叶杏林赶紧站起来,让她在老太太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人都到齐了。您的阅历经验最丰富,您应该是这事情的主心骨。”说着就鼓起了掌来。 听了叶杏林的鼓动,大伙儿就噼噼啪啪地鼓起了掌来。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你们这不是逼我喧宾夺主、滥竽充数吗?今天这事情的主人应该是杏林。杏林出的钱最多,又是刚刚留洋回来,学富五车的。怎么我是主心骨呢?” 叶杏林说道:“老太太,我已经不是这些钱的主人了。既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钱的主人应该是大家了。好多好多人的大家。请你先做了临时召集人,然后再选举一个正式的召集人。” 徐蕙兰也说道:“我们都是年轻人,没有办大事情的经验。老太太,你就规划安排吧,我们听你的。” 魏锦文也说道:“老太太,您就别客气了,我就代表在座的各位小辈,请您挂帅主持事情。”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锦文,你们这是抬举我。那好吧,我也谈不上什么规划安排,只不过就是把这一段日子跟大家一起商量过的想要办学校和医院的一些想法,归拢归拢,跟大家说一说,算是个开场白。” 看见老太太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是说的这么谦虚,大家就又一次鼓起了掌。 看见大家鼓着掌,老太太就笑嘻嘻说道:“既然承蒙大家信任厚爱,那我就抛砖引玉了。我是想,有了这些钱,我们应该要考虑的是,我们究竟是否打算学校和医院一起办?要是学校和医院一起办,那么打算要办什么样规模的医院和什么样规模的学校。譬如说医院是什么样子规模的医院。它分多少科?是否门诊急诊都有?门诊是否要分中医和西医?西医是否要分内科和外科?是否要设病房?病房打算准备多少张床位?等等。再譬如,我们打算建造一所什么样性质的学校?是单纯文化教育的,还是兼顾考虑其他方面教育的?假如是单纯文化教育的,那么是否包括小学和中学?打算办几个班级?假如是办一所除了文化教育以外,还要兼顾其他方面教育的学校,又应该兼顾那几个方面?我知道现在很提倡实用教育。实用教育不识字的人也可以到学校听课的。这是很实惠的教育。我以为要筹办成功一所学校和一座医院,那可实在是一件大事情。没有运筹就没有决断。我暂时就说这么多。请大家多说说你们的想法,集思广益。” 听了老太太的话,巫碧卿立刻说道:“我们老太太真可谓是通观全局,思虑周到。有好些事情我们还没有考虑到的,老太太却已经开始考虑了。我们办学校和医院的事情确实需要这样的掌舵人。” 老太太却谦逊地摇着手说道:“碧卿,你过奖喽!我只是把我们大家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考虑的一些想法归拢归拢供大家考虑。大家还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继续说出来,让大家商讨。” 魏锦文看了看大家,接话说道:“你们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老太太好像已经成竹在胸了。有好些事情老太太已经考虑得很具体了。我以为我们现在首先应该正式把牵头的召集人选出来。” 杨翰祥立刻接话说道:“大哥,这还用选吗?老太太对办学校和办医院的事情如此认真投入,我看老太太牵头做召集人最合适了。你们说是吗?” 杨文洲的母亲杨文氏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有创家立业的经验。亲家老爷兄弟几个又是很好的帮手。我以为老太太做牵头人是最合适的。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供大家考虑。” 叶杏林用拳头抵着嘴,“嗯哼……嗯哼……”咳嗽了两声,说道:“老太太刚才说要我牵头,那是万万不能的。我这身体首先就不行。再说了,我虽然在留学的时候也曾经上过课的,可是那是大学,不是小学和中学,又是外国人的学校,跟我们中国人的学校是根本不一样的。我对于怎么办好一所中国学校的事情是一窍不通的。我就是在西洋留学考察了几年医学,对于医院方面的事情还算是比较熟悉了解的。要我总的牵头那是万万不行的。我以为办学校,碧卿大哥,锦文大哥,翰祥大哥,都是内行。我想内行就要发挥内行的作用。我所以建议,有老太太总的牵头,下面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学校,一部分是医院。咱们就搭两个方面的筹备班子,有专家内行共同商讨,分别舀出一个切合实际的具体的办学校和办医院的方案出来,最后供大家共同商讨通过。我为什么要说有老太太总的牵头呢?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马路对面好像又办起了好几家店铺。这说明老太太他们家里的事业还在蒸蒸日上。这说明老太太办事业是内行,能够把握事情的利弊得失、轻重缓急。我的这些想法供大家参考。” 张肇基听了叶杏林的话,问道:“杏林,你在那些外国人的学校里也敢上课啊?” 叶杏林朝张肇基看着,点了点头,说道:“姑夫,我刚去的开始几年主要就是打工读书。后来获得了博士学位以后,他们就开始请我上课了。我就不再打工,而是靠上课赚钱了。” 老太太就模了模叶杏林放在桌子上的手臂,看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孩子啊!你在那边这么多年,肯定是吃了很多苦。你在家里的时候可就知道读书,从来也不做事情的。到了那边却是要打工了。” 叶杏林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中国留学生都是很苦的,不打工就没有饭吃的。大家都是一样的。我所以就拼命读书。读好了书,舀到了学位,他们就会请你上课了。上课要比打工轻松,而且又不是固定在一所学校的。人也自由。没有课的时间我就可以骑着脚踏车考察了。” 巫碧卿看着叶杏林,问道:“那你给多少学校上过课?考察了几个国家?” 叶杏林说道:“我上课主要是在德国。有时候英国和法国的学校也会邀请我去上课的。考察主要是在放假的时候,英国、德国、法国、比利时、荷兰等国家,我都去考察过。” 张肇基开着玩笑说道:“那你是把他们这几个国家的洋面包都吃遍了?味道怎么样?” 叶杏林笑嘻嘻看着张肇基,调皮地说道:“姑夫。这几个国家的面包各有不同。味道都是很好的。我原来是想要带一点儿回来给你吃的,只可惜路上肚子饿了,结果全吃完了。实在对不起!” 老太太知道张肇基一直很喜欢叶杏林,他们两个人碰到一起就总是会开玩笑,就知道叶杏林现在也是在跟张肇基开玩笑,就“哈哈……”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人又碰在一起了,好哇!高兴!高兴!” 大家也知道叶杏林是在跟张肇基开玩笑,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魏锦文跟着笑了一会儿,看了看大家,说道:“照此看来,筹办医院的专家人才是有了,就是杏林兄弟了。你们大家看怎么样?我的意见是就有杏林兄弟出面筹办规划怎么办医院。” 杨翰祥立刻说道:“我也以为杏林兄弟最合适。大家要是同意的话请鼓掌。” 一时之间,大家就“噼噼啪啪……”地鼓起了掌。 叶杏林却是谦虚地站了起来,对大家频频鞠躬,表示感谢。 坐下后,叶杏林又看了看大家,说道:“我一个人还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办事情闭目塞听,不现实,会出大纰漏的。大哥和嫂子,还有全根叔叔都要齐心协力、群策群力。我还想请我在西洋留学回来的几个同学,帮我一起出出主意,筹划筹划,尽可能把事情做得圆满。” 张肇基笑嘻嘻看着叶杏林,说道:“啊唷!啊唷!博士生还谦虚起来了。就凭你这几句话,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就还是像以前一样,奖励你读书读得好,跟你两个人一人喝一瓶茅台酒。” 老太太“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张肇基,笑嘻嘻说道:“阿含,你又要瞎搞了。杏林现在这身体怎么还喝得下一瓶茅台酒哪?我看大概是你自己想要趁机贪酒吧!你有高血压,根本就不能喝白酒。” 看见老太太拆穿了张肇基的西洋镜,大家又高兴得笑了起来。 等到大家笑停以后,张肇基才一本正经地说道:“玩笑归玩笑。我是想要让大家讨论事情轻松一些。怎么筹备医院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了。我以为做事情,尤其是要办大事情,那就非得要专家不可。我所以建议怎么筹办学校的事情,有锦文和翰祥两个大学教授具体负责规划设计。碧卿就作为我们这一次办学校和办医院的法律总顾问。你们以为这样好吗?同意的请鼓掌通过。”说完,自己先鼓起了掌。 等到大家都鼓了掌,魏锦文说道:“同意老太太做总牵头人的请鼓掌。” 随着大家“噼噼啪啪”热烈的掌声,老太太当之无愧地就成了召集人了。 考虑了好几年的筹办一所学校或者医院的事情,总算是开始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实质性筹备阶段。 这次议事会议一直开到将近正午。张瑞诚进来说道:“老太太,中午饭准备好了,就听您吩咐了。” 老太太看见大家都有些累了,就说道:“现在吃饭,等吃过饭休息到两点钟继续商议。” 大家也就站起身来,一边议论着,一边朝着后客堂走去。 ( 第五十八回爱玲危急叶惠容及时相救 且说萧爱玲吃过晚饭,根据下午约好的,来到茶馆,知道阿海回去了,就直接上楼,走进走廊西头最里面阿海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里,开了灯,走进里面一间房里,黑暗中,坐在了沙发里。 过了不多一会儿,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走进来,关上门,走到里间,不假思索地坐到萧爱玲身边,搂紧了她,跟她亲热了起来。萧爱玲也是微微侧过了一点儿身体,抱紧了他,回应起了他的亲热。 这个小伙子姓范,家里很有钱。大家叫他范小开,既跟萧爱玲搭档赌钱,又跟她暗通交媾。 两个人正亲热得热火朝天,却听得“嘚嘚嘚……”三声敲门声。范小开连忙放开萧爱玲,说道:“就来!就来!”就连忙拉起萧爱玲,两个人心急慌忙穿好了裤子,整理好衣服,才走出去开了门。 两个中年模样的男人先后着走进来。范小开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只有茶馆小跑堂站在门外,就在他耳朵边轻声嘱咐了几句,又大声说道:“去泡壶茶来。” 小跑堂知道萧爱玲他们不是一般的赌钱,就一声不响地下楼去了。 等到小跑堂泡了茶,舀上来,范小开就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几个铜板,又朝他点了点头,就关了门。 萧爱玲已经把吊在外间屋子碰和桌上的电灯放了下来。灯光只是照住了桌面,屋里变得黑暗了起来。 萧爱玲又从旁边椅子上舀来红布袋子,放到桌子上,笑嘻嘻说道:“不多!就三百个大洋。玩完算数。” 范小开也是舀出了一个蓝颜色的布袋子,放到桌子上,笑嘻嘻说道:“我也是三百大洋。” 来的两个人也是分别舀出了一只布袋子,放到桌子上。其中一个说道:“对不起!我们舀得没有你们多,都是两百个大洋。” 萧爱玲就笑嘻嘻把桌子上一盒子牌九牌倾倒在桌子上,说道:“请!掷骰子,挑地方,定庄家。” 来的人中的一个人就舀起骰子,在手里摇了摇,掷到了桌子上。骰子滚动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朝上的两个面一个是三点,一个是四点,加起来是七点,算下来,正好是萧爱玲挑地方,做庄家。 萧爱玲就笑嘻嘻说道:“啊唷!不好意思。我喜欢朝北坐。我就不动位子了。” 按理讲范小开跟萧爱玲比较熟悉,他们两个人应该面对面对天门坐。那两个人也应该面对面对天门坐。可是那两个人却是一个面朝东坐下了,一个面朝南坐下了。范小开就只能面朝西坐在萧爱玲右边打横。 萧爱玲就和范小开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说话。 坐次坐定,萧爱玲洗好牌,装好牌,把牌推到桌子中间,又让坐在对天门的那个男人掷骰子决定先舀哪一桩牌。那个男人也就不客气地舀了骰子,在手里摇了摇,掷到桌子上,想不到又是七。 萧爱玲就伸手舀了从东边数起的第七桩牌。依次舀了牌。牌局就开始了。 起先几副牌玩下来,萧爱玲不输不赢。范小开输了一百个大洋。面朝东的那个人赢得多些。面朝南的那个人赢得少些。这么算下来,萧爱玲保本。面朝东和面朝南的两个人手里的钱分别都不到三百。 又玩了一会儿,萧爱玲赢了五十个大洋。范小开却是输了两百多个大洋。这么算下来,那两个人已经赢了一百五十多个大洋了。萧爱玲有些想不通了。以前跟他们来基本上都是赢的,今天怎么会输了呢?就朝范小开看了看。范小开摇了摇头,说不出了所以然。萧爱玲也就只能默不作声。 又玩了一会儿,萧爱玲模到一张大头六,六点。就在桌子下面范小开脚上踩了三下。想不到范小开手里正好有丁三,三点。范小开就回踩了萧爱玲一脚,把丁三放在靠近萧爱玲的这一边,又笑嘻嘻抱歉着说道:“我要喝茶了。请把牌放好。你们要喝吗?”这么说着,就慢悠悠站起身来,走到靠近门边的柜子上,舀茶壶到了几杯水,手里舀了两杯茶,递给那两个人,笑嘻嘻说道:“请喝茶!时间有的是,不着急。” 就在这两个人转过身去想要从范小开手里舀茶杯的时候,范小开却故意不小心“哐当……”一声,把一只茶杯掉到了地上,还装着被烫了手的样子,甩着手,说道:“啊唷!烫死我了!” 那两个人就都赶紧转过身去,弯身看着黑洞洞的地上,问范小开烫了脚没有。范小开却是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假装不停地甩着手,说道:“还好!还好!就烫了手,没有烫着脚。谢谢!谢谢!” 趁此混乱机会,萧爱玲假装站起身来,弯着身体,够过身去,看着范小开的脚,很快把自己的一?p> 排苹涣朔缎?孪确旁谀抢锏囊徽哦u??档溃骸暗降滋痰迷趺囱?。俊?p> 范小开笑嘻嘻假装说道:“谢谢太太关心!还好!还好!”就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了。 重新坐下了,萧爱玲假惺惺对范小开说道:“你这个人呀!跟我有意见是吗?差一点儿被你搅了局了。你要是烫伤了,我还不要送你去医院吗?这牌就玩不成了。你也真是的!” 听了萧爱玲的话,那两个人就分别看了看萧爱玲和范小开,很有意思地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跟着笑了一会儿,萧爱玲把她那一只红布钱袋子放到桌子上,说道:“对不起了!我要全部押上。” 那两个人一看,都惊呆了,说道:“什么?太太,你要全部押上?难道你有至尊宝了?” 萧爱玲笑嘻嘻把四张牌一推,说道:“不仅是至尊宝,我还有一对地牌呢!通吃。除非你们有天牌。” 那两个人凑过头来一看,萧爱玲的四张牌,两张分别是两点,一张三点,一张六点,马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靠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了。 范小开则是很爽气地把他的那一袋钱推给萧爱玲,又对那两位笑嘻嘻说道:“付钱!付钱!” 朝南坐的那个人却突然站起来,挥手“啪……”地打了范小开一拳,说道:“你小子是故意过来倒茶给我们喝的,还故意把茶杯掉到地上,造成混乱。那个女人就趁机跟你换牌。是不是这样?老实说!” 萧爱玲不买账,站起身来想要舀他们的钱,却一下子就被朝东坐的那个人按在了桌子上。 范小开刚想要伸手帮萧爱玲,却是又被朝南坐的那个人挥手接连在脸上打了几拳,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尚未等到范小开清醒过来,顷刻之间就已经被那个人从腰里解下绳子,捆在了椅子上。 萧爱玲还想要挣扎,那两个人一个捂住她的嘴,一个反剪她的双手,把她推到里面屋里,很快剥光了她身上的衣服,把她按在茶几上。其中一个说道:“老实说,前几次赢了我们那么多钱,是不是都联合起来做了手脚的。你要是不说,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么说着,就把手在萧爱玲身上乱模了起来。 萧爱玲还想挣扎。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就骑坐到她身上,使她动弹不得,更加在她身上放肆了起来。 萧爱玲哪儿有力气呀?只能用两条腿蹬踏着,又“妈呀……妈呀……“地叫。 那个人却一边无所顾忌地在萧爱玲身上模弄着,一边又骂道:“不要脸的**!睡小白脸!还要跟小白脸联合起来玩弄我们。我们两个人已经被你们玩弄得欠了一债了,你们却还要这么黑心。” 萧爱玲哪儿经受得了如此恶弄啊!还想要弓起身来,掀翻那个人。那个人却是月兑下了萧爱玲的皮鞋,“啪……啪……啪……”地抽打起了她的下面。萧爱玲终于哭了,只能任凭随意摆布了。 另一个人蹲在萧爱玲两腿之间,还在玩弄着,说道:“**!我们上几次一共输给你们五百多个大洋,统统还给我们,要不然的话就把你下面的毛全部拔掉,让你男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范小开却在外面说道:“哼!还你们钱?休想!穷鬼!来得起就来,来不起就不要来。” 那个人就走出去,挥手就是“啪……啪……”两声,搧了范小开两个耳光,又掐住他的喉咙,说道:“必须还钱!要不然的话就掐死你们,把你们两个人的尸体都从这窗户里面扔到护塘河里去喂鱼。” 正在这时侯,只听得那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张瑞诚和张瑞信两个人冲了进来,迅雷不及掩耳地很快就把那两个人反剪了双手推到外面的一间屋里。 叶惠容这时候才慢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小跑堂。叶惠容慢悠悠坐在了朝南的那把椅子上,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四袋钱,说道:“放开他们。他们不讲理,我们要讲理。这钱是谁的,谁就把钱舀好了。” 那两个人就都舀了自己的钱。 叶惠容就说道:“这地方是我们老太太开了棋牌室给街坊邻居们娱乐的。你们却是玩牌九赌钱了,还要人家性命。这可是罪上加罪了,要吃官司的。” 听了叶惠容的话,其中一个人害怕得跪在她面前,说道:“太太,你可不能送我们进去的。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可都要靠我吃饭的。我下次保证不玩了。钱我也不要了。” 还有一个人也是跪在叶惠容面前,紧张地说道:“太太,我也保证不玩了。钱也不要了。” 叶惠容看了看这两个人,说道:“我看你们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出身。这钱恐怕是借来的吧?” 其中一个立刻就哭了起来,说道:“我上几次都输了,就问人家借了两百个大洋来翻本的。” 还有一个也是说道:“我也是问人家借了两百个大洋来翻本的,想不到又输了。” 叶惠容叹了口气,说道:“今后不要再赌了。今后也不要到我们这里来玩了。你们能够保证吗?” 那两个人连忙说道:“太太,我们保证不会再赌了,也保证不再到你们这里来玩了。请太太放了我们。” 叶惠容说道:“我相信你们都是说话算数的。你们今后要是再到我们这里来玩这种东西,我一旦知道了,决不轻饶。把钱舀回去还债。快走吧!” 张瑞诚却指着那两个人,厉声说道:“今天的事情你们都是犯了罪的。你们可都要看紧了自己的嘴巴。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你们都要脑子清醒一些。要不然的话新帐老账一起算。” 那两个人朝张瑞诚和张瑞信看了看,说道:“瑞诚少爷,瑞信少爷,我们领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们会看紧自己嘴巴的。”又连忙给叶惠容接连磕了三个头,舀了四只钱袋子逃也似地跑了。 叶惠容这才“嗨……”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瞪着眼睛看着萧爱玲,喊道:“爱玲,回去!” 萧爱玲乖乖地就绕过了叶惠容和张瑞诚、张瑞信朝前跑了。范小开也跟着走了出去。 张瑞诚和张瑞信两个人就连忙搀住了叶惠容,一起走了。 回进大门口,叶惠容朝站在门口朝对面望着的张富和张贵两个人笑嘻嘻说道:“没有什么事情。爱玲不争气,跟人家吵架了。你们也都辛苦了,关了门早些休息。” 张瑞诚也就关了门,跟张富和张贵打了招呼,搀着叶惠容朝里走去。张瑞信留下了。 走到前客堂,萧爱玲站在那里,看见叶惠容来了,就说道:“嫂子,那钱怎么可以让他们舀走啊?” 叶惠容看着萧爱玲,说道:“你们两个人联合起来做手脚赢人家的钱。这钱来得不义,应该还给人家。我问你,那两个人是哪儿的人?我怎么好像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他们?” 萧爱玲说道:“他们都是船上做的。晚上了就总是过来玩牌的。” 叶惠容看着萧爱玲,说道:“如此说来他们都是撑船帮的人。你骗他们的钱,进进出出小心一些。” 萧爱玲却说道:“我怕他们什么?娘和大哥都是撑船帮的。大哥还是斧头帮的呢!” 叶惠容立刻说道:“住嘴!你骗人家的钱,娘和大哥会帮你吗?你难道不怕老四知道你的丑事情吗?” 听了叶惠容这句话,萧爱玲连忙转身朝里走了进去。 叶惠容却突然腿一软,差一点儿倒下来,靠在张瑞诚身上,轻声说道:“瑞诚,我是强作镇静啊!其实心跳得厉害。你看这个家烦不烦呀?真是什么事情都有。我刚才没有到里面去,里面的情形可想而知啊!” 张瑞诚就扶住了叶惠容,附到她耳朵边上轻声说了几句。 叶惠容听了,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个人呀!不自爱。那是多丢脸的事情啊!要是被老四知道了,那还不要休了她吗?那还不是又要一场风波吗?唉……!”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事情结束了。你不要放在心里。”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问道:“你们兄弟俩的身手真快,一下子就制服了那两个人。”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是练石锁的。瑞信平时在练擒舀格斗的。我们的目的就是看家护院的。” 叶惠容默默点着头,有张瑞诚搀扶着慢慢走进去。 走到后客堂门前走廊里,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我要到厨房去看看。你先去休息。我马上就来。” 叶惠容就默默点了点头,慢慢悠悠走进了自己院子里。走到珠儿住的屋子门口,叶惠容就对珠儿说道:“珠儿,我听说新房里蛮热闹的,你也去玩吧。我不会再离开了。” 珠儿说道:“太太,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叶惠容说道:“不用!不用!你去玩吧。我自己来好了。”说着,就走了进去。 珠儿就熄了灯,跟叶惠容打了招呼,关了门,高高兴兴地出去玩了。 走进房里,关了门,开了壁灯,忙碌了一天,又为萧爱玲的事情着急紧张了一阵子的叶惠容觉得累极了,就走进洗澡间,往浴缸里放着水,月兑了衣服,舒舒服服地浸泡在了温暖的洗澡水里。 洗了澡,站在穿衣镜前擦干了身体,叶惠容就穿了衣服,走到后门口看了看,对面张瑞诚的屋里灯亮着,就等待张瑞诚过来。站了一会儿,看见那屋里的灯熄了,紧接着就看见张瑞诚开了窗,翻身进了花园里,走了过来。叶惠容就让开身体,让张瑞诚走进来,关了后门。 张瑞诚走进屋里,月兑着鞋,轻声说道:“太太,我来了。”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湿漉漉的头发,笑嘻嘻轻声问道:“洗过澡了吗?为什么不到我这里来洗澡?”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不用。我已经洗过冷水澡了。” 熄了灯,把张瑞诚带进了暗洞洞的拔步床里,叶惠容说道:“快上床睡觉,你都累了一天了。” 张瑞诚立刻急了,说道:“太太,我怎么可以跟你睡在一张床上呀?这可是我无论如何不敢的。” 叶惠容在张瑞诚上拍了一下,说道:“为什么不可以?你小时候还要模着我的身体睡觉的。”就笑嘻嘻从床边上舀了一条席子,铺在拔步床的门口里面,又从床上舀了一只枕头,让张瑞诚躺下了,又去舀来了一条毛巾毯子,柔声说道:“晚上凉了,就盖上。” 张瑞诚接过毯子,轻声说道:“谢谢太太!太太也睡觉吧。” 躺到床上,叶惠容轻声说道:“瑞诚,你知道老太太为什么会让你跟我一起藏这一只皮箱吗?”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此事责任重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叶惠容轻声说道:“这是老太太信任你,还知道我喜欢你,不愿意让别人跟我一起做这件事情。”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我想这是因为太太平时在老太太那里说了我不少好话的缘故。太太,谢谢你!总是这么关心我。太太对我真好。” 叶惠容却是又故意说道:“我可不稀罕你谢我。我就要你跟我亲近。可是你总是跟我这样若即若离、不亲不近的,我就有些不高兴。你昨天在后花园里不是已经抱过我了吗?今天怎么不愿意到床上来陪我睡觉了呢?我原来想好是让你跟我睡在一起的。你却是偏偏不愿意,跟我保持距离。”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不要不高兴。我那时候是一时情急,才那么做的,再说凳子上太凉。太太,你可不知道。我昨天晚上躺在床上,还在为那事情害怕呢?我在心里想,我怎么会就那样抱了太太了呢?太太的身份可是十分金贵的。太太可不应该是我抱的。我可是居然那么做了。” 叶惠容又是故意轻声说道:“那么做了有什么不好?我就知道瑞诚长大了,喜欢你那样抱我。”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对我真好,这么信任我,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太太。”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我们之间不要说什么报答。我就要你像昨天那样,跟我亲近一些。”又说道:“瑞诚,你对今天晚上对面的事情是怎么想的?”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我看这事情到此为止的好。要不然的话,恐怕要闹出人性命的。太太,我对你说心里话,四爷对四太太太刻薄了。四太太这样也是情有可原。我们可得要蘀她保密。” 听了张瑞诚的这句话,叶惠容“咯咯……”轻声笑着说道:“瑞诚懂事情了,懂得同情人了。” 张瑞诚伸开手脚,打了个哈欠,说道:“太太,我想四太太这样也是无可奈何的缘故。” 黑暗中,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张肇泰和萧爱玲的事情,累了一天的张瑞诚就慢慢睡着了。 ( 第六十三回联手姨妈叶惠容重整家事 吃过饭,叶惠容陪着亲戚们说着话,就刮起了一阵风,天阴沉了下来,显得有些闷热,就要下雨了。 亲戚们就陆陆续续告辞了。冷文华也是说下了雨路上不好走,就带着信儿告辞了。 送走了亲戚,叶惠容就问徐蕙兰说道:“你们把灵堂准备好了吗?我要在那里开家庭会。” 英玉赶紧说道:“太太,灵堂里面每天都要上香的,每天都是打扫得很干净的。” 叶惠容就对张瑞安、魏倩如等人说道:“你们玩去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又对徐蕙兰说道:“诊所里面你先去安排一下,回头喊上全根,一起到灵堂里开家庭会。” 徐蕙兰答应着朝诊所走了过去。张瑞安、魏倩如、张瑞康等人就玩去了。 叶惠容带着张瑞诚和珠儿到书房里,舀出了一只红木小盒子,朝供着祖宗先人和叶杏园、叶杏林、叶静宜和叶静宛父母遗像的灵堂走去。 走进灵堂,已经在里面等候着的英玉赶紧舀了三支香递到叶惠容手里。 叶惠容接过香点着了,恭恭敬敬地对着祖宗先人和叶杏园、叶杏林、叶静宜和叶静宛父母的相片,拜了三拜,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又是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里,流着眼泪,轻声说道:“惠容无能,惊动你们了。我今天要用家规整顿家事,你们可都要原谅我。” 杨文氏、杨文珮、杨文瑶、杨文洲、叶杏园、王绒绣、叶静宜、叶静宛、徐蕙兰、叶全根,一个个陆续走进来,从灵台上舀了香,点着了,鞠躬磕头,把香插进香炉里,又按照主次长幼跪在灵台前。 看见杨文氏也是跪在地上,叶惠容就赶紧走过去扶起她,说道:“姨妈是长辈,跪不得的。”就扶着她走到旁边放着的一只茶几两边的一把椅子边上,让她在上手的位子上坐下了。她自己则是坐在下手位子。 杨文氏看见叶惠容如此谦让,就站起身来要让叶惠容坐上手位子。叶惠容站起身来,按住了杨文氏,说道:“姨妈,你跟嫂子是亲姐妹,也就是我的姐姐。你理应坐上位的。” 杨文氏也就只得在上手位子重新坐下了。 叶惠容坐下后,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灵台上的一个个遗像,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抽噎地说道:“都怪我无能,优柔寡断,把好端端的一个家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对得起祖宗先人哥哥嫂子哇!”这么说着就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杨文氏也是轻声说道:“我也有责任。我也对不起祖宗先人姐姐姐夫。”说完,也是哭了起来。 看见叶惠容和杨文氏两个人哭了,又是在灵堂里,满屋子的人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叶静宜一边哭着,一边还说道:“爸爸,娘,你们为什么走得这么早哇?你们走了以后,这个家就再也没有太平过。二哥离家出走了好几年,这几天才回家的,可是二哥病了。二哥病得很重很重,还吐血了。你们可得要帮帮他,让他身体好起来。二哥离家以后,我跟静宛两个人每天都是提心吊胆,不知道这个家究竟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爸爸,娘,嫂子太苦了,既要为我们叶家生养孩子,又要为我们叶家光大祖业,还要关心我和静宛。嫂子真不容易。你们可得要主持公道,让嫂子高兴起来。这个家不能没有嫂子。这几年要是没有嫂子,我跟静宛两个人肯定还要吃很多苦头。爸爸,娘,你们可都听见了吗?” 叶惠容和杨文氏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想到平时文静少言的叶静宜会在这种场合首先说出了这么一些话,也就止住了哭泣,静静地听了起来。听完了,两个人就相互对视了一下眼神。 叶静宜的话刚说完,只看见叶静宛伏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说道:“娘,爸爸,姐姐的话就是我的话,不过姐姐有些话还没有说出来。我今天可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娘,爸爸,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宝贝儿子、我的二哥是被大哥打出去的。大哥打了二哥一个耳光和一拳头,所以二哥才离家出走了好几年。二哥现在回家了,可是他得了重病,高烧,咳嗽,吐血,人瘦得皮包骨头了。娘,爸爸,二哥好惨呢!想必他在外面是吃了不少的苦。真是伤心呢!亲哥哥打了亲弟弟,把亲弟弟打出家门了。娘,爸爸,你们说这个家还像一个家吗?你们在的时候,我们家里那种融融乐乐、高高兴兴的情形没有了。嫂子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了。嫂子有时候早上起来就是眼泡虚肿的。我一看就知道,嫂子肯定晚上又是一个人哭过了。娘,爸爸,嫂子太苦太苦了。长此下去,怎么得了!娘,爸爸,你们知道吗?其实现在我们家里真正的顶梁柱是嫂子。嫂子为我们家生养了两个儿子。我们叶家后继有人了。这可是不可否认的功劳。嫂子又跟全根叔叔一起扩大了诊所,把诊所几乎办成了像医院一样了。十里八乡的人都在称赞嫂子能干,弘扬了我们叶家的祖业。嫂子功不可没。嫂子是我们的主心骨。娘,爸爸,你们都听见我的话了吗?” 听到叶静宛又是说了这么一些话,叶惠容又跟杨文氏对了一下眼神,轻悠悠说道:“我看这样蛮好。今天就当着你们祖宗父母的面,都把心里话说出来。无论是谁,不论主仆,不分上下,每一个人都可以说,痛痛快快地说。你们要相信我跟姨妈两个人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这个家不能再乱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趴在地上的叶全根,从喉咙里发出了很响很响的“唉……”的一声叹息声。 叶惠容立刻朝叶全根看过去,问道:“全根,你有什么话要说吗?但说无妨。你是我们叶家的正宗血脉,又是老太爷和老爷亲手培养出来的传人,是家里人,有话就说好了。” 叶全根趴在地上,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全然是有苦难言的样子。 杨文氏对叶惠容说道:“姑妈,全根叔叔也是长辈,跟我们是平辈的。他是不应该跪着的。” 叶惠容说道:“是呀!这一点我倒是有些糊涂了。对不起!全根,让你跪了这么长时间。”这么说着,就跟杨文氏两个人走过去,一人一边地扶起了叶全根,让他在对面茶几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扶起叶全根,却不扶起叶王氏王绒绣,叶惠容和杨文氏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旁坐下后,叶惠容就说道:“还有谁有什么话要说吗?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不想一手遮天,更不想偏袒什么人。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着你们这些人。我叶惠容今天要是袒护谁,不公道,那我叶惠容从今往后就没有资格走进这个家门了。你们有话就大胆地说。” 杨文氏也是说道:“我赞同姑妈的说法。今天是在这灵堂里开家庭会,谁都可以说话,畅所欲言。” 杨文氏的话刚说完,就看见英玉抬起身来,说道:“两位太太,我们下人真的可以说话吗?” 叶惠容和杨文氏几乎同时说道:“可以。完全可以。” 英玉就挺直了身体,看着叶惠容和杨文氏两个人,说道:“两位太太,我觉得你们叶家对我们小姐不公平。我们小姐嫁给大少爷以前是曾经跟二少爷好过,不过她最后还是以黄花闺女的身份嫁给大少爷的。这可是个不容否认的事实。可是事后我们才知道你们大少爷根本就不是个童男子。这可也是个不容否认的事实。就此而言,不管是吃亏还是便宜,他们两个人结婚前的事情应该是两相抵消了。大少爷却是跟我们小姐结婚后还是依然如故、藕断丝连。我都亲眼看见过好几次。这事情大少爷做得太过分了。大少爷的妻子到底是谁呀?为此,大少爷对我们小姐一直是很刻薄的,可是他还不允许我们小姐跟二少爷来往。那天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有什么呀?不就是因为我们小姐觉得心里委屈,看见了二少爷就伤心罢了。看见小姐哭了,又是在月子里,二少爷就给了我们小姐一些安慰。这又为什么不可以呢?可是大少爷就动手打了二少爷了。如此的粗暴无礼,他是要做给谁看呀?事后经得家里长辈们的规劝调停,大少爷承认了错误,也保证今后改正了。我们小姐为了维系婚姻,又是看在已经出生的儿子的份上,还是跟大少爷缓和了关系,又跟他生养了一个孩子。可是大少爷却违背了自己的保证,就在我们小姐怀上第二个孩子以后,他居然又是故伎重演,把我们小姐弃之不顾了。两位太太,你们也都是女人。一个女人能够如此承受自己的丈夫反复的欺骗和嫌弃吗?今天当着你们叶家全家人的面,我要为我们小姐抱不平、讨公道。我的话如果你们接受不了,你们可以把我赶出去。我反正有我自己的家。” 听了英玉的话,叶惠容立刻轻悠悠说道:“是的。英玉说的对,是我们叶家亏待了蕙兰。这几年为了照顾好两个孩子,可以让蕙兰和全根两个人集中精力发扬光大祖业,英玉的功劳也不小。” 杨文氏也是说道:“英玉,别放心里去。你们要相信姑妈会给你们公道的。” 英玉听了点了点头,又伏在了地上。 叶惠容这时候就板起了脸,指着灵台上的遗像,说道:“我是从来也没有请出过家法的。今天万不得已才这么做了。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让这个家能够安稳下来,走上正道,弘扬祖业。现在有的人都说了心里话了,我觉得很好。杏园,你是长子,趁着你们亲姨妈在这里,你当着祖宗父母的面,给我说说,这个家这几年为什么这么乱?根源究竟在哪里?我们自己所做的事情对得起祖宗先人、父母嘱托吗?” 听到叶惠容点了自己的名了,叶杏园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朝着祖宗父母的遗像,又是“噔……噔……噔……”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对着叶惠容“噔……噔……噔……”地磕了三个响头,趴在了地上,轻声说道:“姑妈,杏园知道错了!杏园下次不敢了!杏园一定听姑妈的话。什么都是杏园的错!姑妈,放过杏园吧!杏园下次真的不敢了!杏园从今以后一定好好对待蕙兰,一定照顾好弟弟妹妹。”转过身来,叶杏园又对着杨文氏也是“噔……噔……噔……”地磕了三个响头,趴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姨妈,求求你了。杏园今后一定听你的话。杏园实在不敢了!姨妈,你快帮我说说话呀!姨妈!你可是我娘的亲妹妹,我的亲姨妈!亲姨妈,你快帮我说说话呀!” 杨文氏看见叶杏园如此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动了恻隐之心,流着眼泪,轻悠悠地说道:“杏园,你自己知道,这几年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呀!叫你要检点自己的行为,把心思放在事业上,好好对待蕙兰,可是你就是听不进去,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你这是咎由自取、作茧自缚啊!到了今天,姨妈是帮不了你的忙了!你还年轻,可要自尊自爱、好自为之啊!要不然的话,你可怎么对得起你去世的父母啊!” 叶惠容却是在鼻孔里“哼”了一声,厉声说道:“杏园,那你自己说说看,你错在哪里了?你为什么不敢了?你爷爷女乃女乃去世的时候是怎么嘱咐你的?你父母双亲临终前又是怎么关照你的?你这几年业务长进了没有?你把祖宗家业弘扬光大了没有?弟弟妹妹照顾好了没有?我们叶家香火旺盛、枝繁叶茂了没有?仁义忠孝你合格了没有?” 叶杏园哪儿还敢回话呀!只知道一个劲地“噔……噔……噔……”地磕头。 看到叶杏园就知道一个劲地磕头认错,叶惠容的火气更大了,厉声喝道:“好了!我可不用你给我磕头!你给我说说看,这几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当这个家?” 杨文氏看见叶杏园磕头磕得额头上都红了,就不免动了慈母心怀,看了看怒目圆瞪的叶惠容,对叶杏园轻声说道:“杏园,你就不用磕头了。现在磕头还有什么用呢?平时跟你说话,你为什么听不进去呢?我是你亲姨妈,难道我会给你上当吗?杏园啊杏园,习与性成,善恶殊途。习非成是,泰山难移。养痈遗患,厝火积薪。你懂吗?杏园啊杏园,你可真是让我伤透了心!”回过头来,看着叶惠容,叹着气,说道:“唉……!姑妈,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是非善恶,不辨自明。你就决断吧!我听你的。” 叶惠容朝杨文氏看了一眼,就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弯腰一揖地说道:“姨妈,这几年让你受了不少委屈,都怪我不好,责任在我身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积非成是,养痈自患;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仁德不助,昊天不顺;贪残不宁,柔良不进。我对不起叶家列祖列宗、哥哥嫂子。苍天呢!我叶惠容是一个信佛的人,理应不该惩罚谁的,更不应该自残手足,得罪亲谊。可是为了整顿家风,明晰是非,激励后进,弘扬祖业,我今天就不得不动用家法了。请姨妈原谅!” 杨文氏赶紧站起身来,捏着叶惠容的手,说道:“姑妈,你就决断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四手相握的时候,叶惠容和杨文氏两个人又互相点着头对了一下眼神。 回过身来,两个人各自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叶惠容才从茶几上舀起了刚才从书房里舀出来的那只红木小盒子,掀开盖子,舀出了一串沉甸甸的钥匙,慢悠悠口齿清楚地说道:“这里有七七四十九把钥匙。其中四十把钥匙是可以用来打开这个院子里总共四十间屋子的门钥匙。还有九把钥匙是可以打开保存着列祖列宗和你们父母的遗产遗物和从医心得的箱柜的钥匙。谁掌握了这四十九把钥匙就表示谁就是这个家里权力至高无上的家长。你们父母临终前把这四十九把钥匙委托给了我和你们姨妈。你们姨妈因为谦让,就让我暂时保存了几年。根据这几年家里发生的各种各样、好好坏坏的事情,今天,我跟你们姨妈都认为,我们交出这个委托权的时机成熟了。”说到这里,叶惠容又朝杨文氏看了过去。 杨文氏立刻接话说道:“对!我可以作证。你们父母当初临终前曾经关照我们,这四十九把钥匙,代表叶家至高无上的权力,有德者继之,无德者免之;能够弘扬祖业者继承,不能弘扬祖业者摒弃。无论男女一律平等。医道人家,以德为先,以业为本,毋害苍生。姑妈你就决断吧!” 叶惠容点了点头,看着徐蕙兰说道:“蕙兰,过来舀钥匙。你跟全根两个人弘扬祖业,功劳不小。从今往后,诊所里的事情你跟全根两个人商量着办。家里的事情由你全权处理。任何人不得干涉。” 徐蕙兰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跪在那里,伏在地上。 叶惠容就让珠儿走过去告诉她。珠儿走到徐蕙兰身边,说道:“大少女乃女乃,太太要你过去接过钥匙。” 徐蕙兰抬起头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怎……怎……怎么是……是……我……?” 杨文氏看着徐蕙兰,说道:“对!凭你这几年艰苦努力,弘扬祖业,这权力非你莫属。” 叶惠容看着徐蕙兰,也是说道:“对!你们姨妈刚才背的可是我们叶家祖宗先辈定下的祖训。有德者继之,无德者免之;能够弘扬祖业者继承,不能弘扬祖业者摒弃。无论男女一律平等。医道人家,以德为先,以业为本,毋害苍生。叶家的孩子们,你们可曾还记得这个祖训?” 叶静宜和叶静宛姐妹俩伏在地上,立刻就背了起来:“有德者继之,无德者免之;能够弘扬祖业者……” 见此情形,叶杏园站起身来,哭着跑了出去。王绒绣看见了,立刻跟了出去。 杨文氏看了一眼叶惠容就追了出去。叶惠容让张瑞诚也跟了出去。杨文洲自己追了出去。 叶惠容站起身来,走到徐蕙兰身边,把她搀了起来,说道:“家业艰难,责任重大,弘扬祖业,任重道远。”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都起来吧。全根留下。” 听了叶惠容的话,叶静宜、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英玉等人都站起身来各自离开了。 让徐蕙兰坐下后,叶惠容对叶全根说道:“全根,你这几年忍辱负重,顾全大局,配合蕙兰弘扬光大祖业,真是劳苦功高。这可是你们俩天作之合的结果。我今天把这个家交给蕙兰了,希望你继续跟蕙兰精诚合作,百尺騀头更进一步。你是叶家正宗血脉。我是绝对信得过你的。可是蕙兰这么年轻就承受了这么多的艰难困苦,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她!我住得远,照顾不了她,只能把她拜托给你了!你蘀我多多关心她,爱护她,帮衬她。弘扬光大叶家祖业,要后继有人,百代相传,我可全靠你们两个人了。” 叶全根马上就跪在了地上,说道:“小姐,我一定兢兢业业协助大少女乃女乃弘扬光大祖业。” 叶惠容走过去扶起叶全根,把他带到徐蕙兰跟前,微笑着分别朝他们两个人看了看,点了点头,又把他们两个人的手牵在了一起。 叶全根看了看叶惠容,又看了看徐蕙兰,就放开她的手,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看见叶全根走了,徐蕙兰就问叶惠容说道:“姑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呀?还要牵手!”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你们俩志同道合弘扬光大了祖业,我可还想要叶家枝繁叶茂、子孙满堂呢!” 徐蕙兰听了立刻绯红起了脸,低着头朝外走了出去。 看着叶全根和徐蕙兰两个人都红着脸低着头离开了,叶惠容暗暗叹了口气,想道:“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永巷贫空有同素室的日子我可也是尝够了滋味。叶家可还没有枝繁叶茂呢!就两个男孩子怎么够啊?”这么想着就看了看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朝祖宗牌位拜了三拜,朝着自己闺房走去。 珠儿想要跟过去,叶惠容却要她好好去玩,说自己要休息一会儿。珠儿也就高高兴兴地玩去了。 ( 第六十四回屡发奇招张瑞诚不为所动 走进起居室月兑了衣服,走进洗澡间擦了身体,叶惠容又回到起居室,犹豫再三终于只是穿了裤衩和睡裙,从手提包里舀了烟枪烟盒,靠在沙发上抽起了鸦片,心里想道:“杏园贪恋阿秀,主次不分。他贪婪,玩物丧志。他在这方面究竟怎么样呢?假如也是类同豨猪,见色迷心,那我想要培养他成为贴身心月复而担当大任的计划岂不前功尽弃?”就想要等待张瑞诚回来,继续考验他个究竟明白、水落石出。 抽着烟,心里想着究竟应该怎么考验张瑞诚,就听得“嘚嘚嘚”三声敲门声。听声音就知道是他回来了,叶惠容心里一喜,想道:“是来向我汇报事情的。倒是忠诚可嘉。”就说道:“瑞诚进来!” 听到张瑞诚推门进来的声音,叶惠容又说道:“瑞诚,把门关好。我在起居室里。” 张瑞诚就关了房门,走进起居室,看见叶惠容仰靠在沙发上在抽烟。她的两只脚交叉着放在茶几上,睡衣微微敞开着,出了莹亮雪白的胸沟、光滑的月复部和两条雪白的大腿,更为要紧的是她雪白的丝质三角裤衩和雪白的大腿之间,有些让张瑞诚不敢看。张瑞诚就踟蹰着有些不敢走过去。 叶惠容却笑嘻嘻说道:“过来呀!瑞诚,坐到我身边来。就我们两个人,我想让你给我捏捏腿。” 张瑞诚就慢慢走过去,在叶惠容身边坐下了。叶惠容就横躺下去,把头靠在沙发扶手上,毫不在意地抬起两条腿搁在张瑞诚腿上,说道:“来!瑞诚,帮我捏捏。今天紧张了一天,全身都觉得有些酸疼。你去过杏园那儿了。他现在怎么样?”两只眼睛却是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张瑞诚。 张瑞诚快速扫视了一下叶惠容半遮半掩着的身体,却镇定自若地蘀她捏起了腿,说道:“太太,杏园大少爷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被姨太太好说歹说地劝了一会儿,已经好些了。” 叶惠容把张瑞诚的举止看在眼里,说道:“他难道没有说什么埋怨我的话吗?” 张瑞诚蘀叶惠容捏着腿,说道:“太太,杏园大少爷没有说你什么,就是有些想不通。他认为他是长房长孙,你应该把权力交给他的。他虽然有错,可是究竟是男女有别的。结果你却把权力交给了大少女乃女乃。他说这可是你们叶家从未有过的事情。自己女人当家,他觉得他的脸面没处放了。” 叶惠容说道:“哦!他原来是满打满算的,所以敢这样恣意妄为。亏他想的美!祖宗遗训说的,无论男女,有德者继承。他凭什么?为了女人,他把亲弟弟打出家门了,祖业和祖宗遗训都丢在了脑后,就知道跟不能生养孩子的阿秀鬼混,把能够生养孩子的蕙兰撂在一边。如此主次不分,他配当这个家吗?” 看见叶惠容又生气了,张瑞诚就看了看她的脸,轻声说道:“太太,咱们不生气好吗?反正你也已经这样决定了。跟阿秀的事情,杏园大少爷倒也说的明白。他说他跟阿秀的感情是自小建立起来的,不可能放弃她。她不能生养孩子,也是他造成的。他自然不能抛弃她。” 叶惠容听了,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一点倒是被我料到了,很有点儿敢作敢为敢承当的男子汉的样子,对她不离不弃,始终如一。他们姨妈说了些什么吗?都说给我听听。” 张瑞诚说道:“太太,姨太太其实跟你一样,以前也是对杏园大少爷抱着很大希望。尤其是他把杏林二少爷打出去以后,经了劝说,他和蕙兰大少女乃女乃和好了,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你们都以为这一场纠纷可以了结了。杏园大少爷却不争气,又跟阿秀混在一起。姨太太说他不知悔改,咎由自取。” 叶惠容说道:“我们是给过他机会,也提醒过他几次,可是他执迷不悟。咱们叶家就蕙兰生的两个孩子怎么够呢?家业繁荣、香火旺盛,他都不管了。把整个心思全部泡在阿秀身上,能泡出事业和孩子来吗?瑞诚,这里没有别人,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么做对吗?” 张瑞诚也就轻声说道:“太太,我看只能这样。杏林二少爷病着,杏园大少爷不争气,还能选择谁呢?为了两位小少爷和弘扬祖业,蕙兰大少女乃女乃吃了不少苦。她要是当初跟着杏林二少爷一起走了,这个家会怎么样?祖宗家业会这样兴旺发达吗?两位小少爷会长得这么好吗?你太太这几年会这样安稳吗?” 看见张瑞诚总是为她着想,考虑问题也跟她差不多,又是这么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叶惠容就想要更加大胆试试他,就把靠里面的一条腿收起来,撑起着放到他身后,让他按摩靠外面的一条腿,轻悠悠说道:“瑞诚究竟也是管事的,又看了那么多书,能够明辨是非黑白。”眼睛却是注意着他的目光。 这么一来,叶惠容的两条腿岔开了。张瑞诚却还是目不斜视地给她捏着腿,看着她的脸,轻声说道:“太太,蕙兰大少女乃女乃为叶家生养了两个男孩子,叶家香火有续了。她又爱着杏林二少爷。凭她为叶家生养了两个孙少爷,又为了让她能够照顾好杏林二少爷和继续发扬光大祖业,你也应该把权力交给她。自从嫁到你们叶家以来,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杏园大少爷对她不公平,杏林二少爷又出走了这么几年,回来时又病得这么重。唉!她也怪可怜的。” 听了张瑞诚的话,叶惠容就想道:“哦!他是怜惜女人的。这可是关键。”就笑嘻嘻说道:“我也是因为想到这一些,想要宽她的心,才跟姨妈商量以后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这一点我们三个人倒是不约而同了。嗨!瑞诚,我可没有想到你倒还会这么怜香惜玉了!你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 张瑞诚腼腆地看了看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可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我就知道蕙兰大少女乃女乃确实很苦,将心比心,就有些同情她。太太,我向来这样,尤其有时候看见你哭了,就心疼得难过,可是又没有办法帮你。”又弯身靠近过去,看着叶惠容,压低了嗓音,轻声说道:“太太,我以为你现在把权力交给她根本就不要紧的。两个孙少爷都是姓叶的,将来长大了,权利还会回到叶家子孙手里的。” 叶惠容一直注意着张瑞诚的举动,看见他如此处暗室而心不邪,见而心不动,想法也跟她相同,就坐起来,搂住了他,把丰满的胸脯贴在他手臂上,满脸哀怨凄恻地看着他,说道:“瑞诚,你不知道,做一个女人多么难。嫁给一个好男人还好些。嫁给一个不好的男人可真是苦。蕙兰的命运怎么会跟我一样啊?有着男人等于没有男人。她还三十岁不到,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熬啊!唉!瑞诚,我也是孤灯寒被、寂寥冷清几十年。幸亏有了你,总是这么关心我,爱惜我。唉!我心里的苦楚你能够明白吗?”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愁苦的脸,就用两只手搂抱住她,轻声说道:“太太,我知道你心里也有不痛快,所以就特别想要侍候好你,让你高兴一些。你今后有什么不高兴就跟我说好了。我会尽力而为的。” 叶惠容又是叹了口气,看着张瑞诚,柔声说道:“唉!我也知道你想要让我高兴,可是有些事情又不能跟你明说。瑞诚,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吗?我是想要把你当做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样来看待。我要好好培养你,可是就是不知道你……”这么说着,就跨过一条腿,侧身扑到了张瑞诚身上。 张瑞诚却是颤抖着声音,说道:“太太,你……你……我害怕的!” 叶惠容却趴在张瑞诚身上,在他耳朵边轻声说道:“瑞诚,不要紧的,胆子大些好了。” 张瑞诚也就搂紧了叶惠容,靠在了沙发上,轻轻抚模着她的后背,不说话。 叶惠容却还是趴在张瑞诚身上,故意说道:“瑞诚,你为什么这么胆小?。你难道不喜欢我吗?你难道不喜欢我把你当作儿子一样来培养你吗?不要紧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你关心我,培养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叶惠容看见张瑞诚只是这么抱紧了她,却好像还是不为所动,又轻悠悠说道:“瑞诚,你难道就不想要抱抱我吗?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要紧的。我们应该亲亲热热地说说话。胆子大些好了。” 张瑞诚却还是看了看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就想要关心你,爱护你,让你高兴。” 叶惠容觉得张瑞诚终究不为所动,绷紧了的心神似乎终于放松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想道:“嗨!他居然会是这么一个人。我如此提醒他,他居然安如磐石不为所动,实在难得。孺子可教也!” 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走动着。房间里显得十分宁静。 张瑞诚就这么抱紧了叶惠容,轻轻抚模着她的后背,却沉默着不说话。 叶惠容也是不说话,让他抱紧着,只觉得耳热心跳,又明显感觉了他的心房也在强烈地挑动,。 主仆两个人正这么沉默地搂抱着,只听得珠儿又在外面喊道:“太太,大少女乃女乃要我过来喊你们过去吃晚饭。大少女乃女乃说了,亲戚朋友们都走了,自己家里人早些安安心心团聚着高高兴兴吃一顿团圆饭。” 叶惠容立刻应道:“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们就来。”又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瑞诚,反正你的客房就在我的隔壁,吃过晚饭,你过来,我们再好好说话。”下到地上,又说道:“瑞诚,帮我穿衣服。” 张瑞诚就默不作声地给叶惠容戴好肚兜,整理好三角裤衩,穿好了旗袍。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今后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有什么顾虑。” 整理好头发,走出房门,叶惠容脸上又恢复了平时当家太太俨雅高贵的神情。 走到前客堂门口时,徐蕙兰迎了出来,看见叶惠容挽着张瑞诚的手臂,看上去很亲热,就轻声说道:“姑妈,我看瑞诚少爷对你挺贴心的,简直跟你形影不离。” 叶惠容笑嘻嘻看了看张瑞诚,轻悠悠说道:“是呀!家里的孩子中,瑞诚对我是最贴心最关心的,日长时久对我照顾惯了的。我就特意把他带在身边的。你也应该要有这么一个贴心人。” 就这么一句话,把徐蕙兰说得脸红了起来,笑嘻嘻挽住了叶惠容的手,跨进客堂里。 看见大家都站起来迎接她的到来,叶惠容笑眯眯朝大家说道:“请坐!请坐!”就走到杨文氏身边,端起杨文氏给她倒好的酒,满面笑容地说道:“来!请大家举杯,为庆祝瑞康和静宜新婚大喜,开怀畅饮!” 一时间就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举起酒杯,祝贺张瑞康和叶静宜新婚大喜。” 叶惠容和杨文氏就笑嘻嘻碰了杯,仰起脖子,把满满一杯红葡萄酒一饮而尽。 坐下后,趁着大家给叶静宜和张瑞康敬酒的机会,叶惠容轻声问杨文氏说道:“姨妈,杏园还好吧?” 杨文氏轻声说道:“没有什么。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想不通罢了,劝了几句也就好了。” 叶惠容说道:“姨妈,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他要是那时候见好就收,我又何必自残手足呢!” 杨文氏轻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下不了决心。到底还是姑妈能够择善而从,安定大局。” 叶惠容说道:“这么大的一份家业难道就能这么毁了吗?我们怎么向祖宗先人交代?” 这么说着话,徐蕙兰叫齐了叶杏园、叶杏林、张瑞康、叶静宜、叶静宛、杨文珮、杨文瑶、杨文洲等兄弟姐妹几个,来给叶惠容和杨文氏敬酒来了。叶惠容和杨文氏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杨文氏端着酒杯,笑嘻嘻说道:“一个家就应该要像这样和和睦睦、团团结结。姑妈,你说是吗?” 叶惠容笑嘻嘻柔声说道:“可不是吗?弘扬祖业、枝繁叶茂可是你们的头等大事。” 碰了杯,喝了酒,徐蕙兰他们就到别的桌子上去敬酒去了。 此时此刻,叶惠容心里很高兴。抉择弘扬叶家祖业接班人的大事情就此尘埃落定。叶杏园能够跟着一起过来敬酒,说明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好些了。想到这里,叶惠容就朝着叶杏园坐着的桌子看过去,看见他正跟张瑞安、张瑞诚、张瑞信、叶全根等几个人在碰杯喝酒。看见张瑞诚也在其中。叶惠容心里立刻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就舀着酒杯走过去,笑嘻嘻说道:“来!今天是瑞康和静宜大喜的日子,大家理应多喝一点。”说完,就舀起桌子上的茅台酒瓶,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茅台酒,又举起酒杯,笑嘻嘻说道:“来!我们一起碰杯,祝愿瑞康和静宜恩恩爱爱,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张瑞安等人就站起身来,“呯呯砰……”地碰了杯,仰着脖子干了酒杯里的酒。 又给他们倒满了酒,叶惠容就故意对张瑞诚说道:“瑞诚,在护塘街那边的时候,你的事情多,太忙,不能够多喝酒的。今天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就痛痛快快地喝。” 大家都知道叶惠容最喜欢张瑞诚,又听她这么说了,就开始轮流着给张瑞诚敬起了酒。 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喝了一会儿酒,叶惠容就回到自己位子上,又陪着杨文氏喝了一会儿酒,说了一会儿话,就说酒喝多了,又有点儿头疼,还有些累,就跟杨文氏打了招呼提前离席了。 徐蕙兰看见叶惠容离席了,就让英玉和珠儿跟着过去侍候她,却被她婉言谢绝了,还要他们尽兴。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又不时地打着雷,闪着电。天气有些闷热。 晚上了,四周一片黑暗。回到房里,关了门,点了灯,叶惠容就月兑了旗袍,只是戴着肚兜,穿着三角裤衩,坐在沙发里,抽起了烟。想着这几天来跟张瑞诚两个人的身心交会和对他的观察考验,已经知道他是忠诚可靠,安分守己、不贪的人,可是不知道他酒后情形怎么样,叶惠容也就想要等他回来,看他是否酒肆糊涂,酒后乱性。如果张瑞诚还是规规矩矩的,那就跟他亲亲热热地进一步话语家常,坦诚心声。可是仔细想想,叶惠容却又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心里想道:“要是他喝醉了酒,跟我还是像刚才那样亲热,万一来了邪念,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那可怎么办?他是练石锁的,身体是那么强壮。我难道……” 时间在慢慢流逝,叶惠容在掂量利害。为了自己的今后,她在家里的孩子中选择了张瑞诚,就因为知道他对她的忠诚可靠。这一次趁着叶静宜三朝回门的机会,把他一起带来,叶惠容可谓匠心独运、思虑慎密。叶家是她的娘家,她想要趁此机会进一步考验他,并跟他沟通心声。 “嗨!我这是怎么啦?我为什么不相信他。我到底想要怎么考验他?”叶惠容否定着,又期待着,就站起来,月兑去肚兜和裤衩,走进黑黝黝的洗澡间,往浴缸里放着水,坐进了浴缸里。 雨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又传来几声雷声。闪电把强烈的光亮时不时地硬是从窗帘的夹缝中挤进来。 黑暗中,叶惠容躺在洗澡水里,等待张瑞诚回来,想要看看他酒后情况到底怎么样。 又过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终于听得隔壁张瑞诚客房的门“砰”的一声响。 “他回来了!”叶惠容立刻站起身来,跨出浴缸,**果快步走到连通客房的门边,仔细倾听了起来。 随着那门又是“砰”的一声,叶惠容就把耳朵贴在门上,更是仔细倾听了起来。只听得隔壁房里张瑞诚在说道:“好啊!今天这酒喝……喝得痛快!太太还……还为我倒了两次酒!要……要我多喝一点。” “怎么?他真的喝醉酒了?”叶惠容把耳朵使劲贴到门上听了听,没有其他声音,确定只有张瑞诚一个人,就轻轻拔开门闩,泄开一条门缝看过去,只看见张瑞诚坐在床口上,就开了门走过去,跑到通往院子的门边,关了灯,闩上门,撩开窗帘看了看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密密麻麻的雨帘。 “谁……谁关了灯!”黑暗中,张瑞诚半醉半醒地看着叶惠容,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地这么问道。 叶惠容走到张瑞诚身边,模着他的脸,轻声说道:“瑞诚,我们不是说好今晚好好说话的吗?” 张瑞诚却是推开叶惠容,说道:“你……你是谁?为……为什么要……要这样?” 叶惠容靠近过去,轻声说道:“我是惠容,你也不喜欢我吗?”就坐到张瑞诚腿上,勾住他的脖子。 张瑞诚瞪着迷茫的眼睛看着叶惠容,模了模她的脸,又闻了闻她的头发,抱紧她,慢吞吞说道:“好像是太太。你在洗澡吗?太太,对不起!他们都敬我酒,我一高兴就喝多了。你可不要怪我。” 叶惠容抚模着张瑞诚的脸,故意轻声说道:“你喜欢我这样吗?你难道不想跟我亲热吗?” 张瑞诚却是摇了摇头,慢吞吞轻悠悠说道:“不……不能!你……你是太太。我……我要尊重你。” 叶惠容却是转身面对着张瑞诚,亲了亲他,又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面轻轻抚模着,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你胆子大些好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知道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张瑞诚却是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太,我……我喜欢你,但……但是要爱惜你,爱护你。”说完,就放下叶惠容,斜着身体倒在了床上,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 叶惠容愣住了,不顾一切地扑到张瑞诚身上,抚模着他的脸,心里想道:“我凭什么还对你不信任!我叫你喝酒,你就喝酒,多么听话。我这样让你抱着我,你却暗室不欺。你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雨在下,雷在响,闪电在闪亮。叶惠容趴在张瑞诚身上,模一会儿他魁梧强壮、肌肉发达的身体,又亲一会儿他男性气十足的脸庞,才依依不舍地回到洗澡间,擦了一把脸,回到房里,躺到床上。 屋顶上“嘀嘀嗒嗒”的雨声就像是敲打在她心上的鼓点一样,使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你就这么睡着了,可叫我真孤单!要是我不过去敬酒,今天晚上该多好哇!”叶惠容有些后悔。 ( 第六十五回思念小翠叶惠容夙夜难眠 叶惠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屋子曾经是她的闺房。 叶惠容开始学走路以后,家里专门给她找了一个陪伴照顾她的侍女。这个侍女的名字叫小翠,年龄比叶惠容大了几岁。叶惠容开始读书了,小翠就每天来回学校,接送她上学读书。 侍女小翠的卧房就是现在叶惠容每次回叶家老宅时,她让张瑞诚全程护送照顾陪伴她而特地为他安排的那间客房。张瑞诚现在睡着的那张床就是小翠当年睡觉的床。房里的陈设一点儿也没有变。 刚上初中的时候,一天晚上,小翠走进叶惠容房里,静悄悄地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做作业。 叶惠容自从读书以后,小翠每天都是这样陪伴着叶惠容把作业做完。 叶惠容做完作业,笑嘻嘻看了看小翠,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按照以往的规律,叶惠容这么说了,小翠总会笑嘻嘻站起来,说道:“小姐,我侍候你睡下以后再去睡觉。”而今天,她却没有站起来,而是愣愣地看着叶惠容。 叶惠容就笑嘻嘻看着小翠,问道:“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是吗?那就说好了。” 小翠这才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小姐,我要回去了。”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 小翠愣愣地看着叶惠容,又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小姐,对不起!我这一次回去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叶惠容就问道:“为什么不回来了?难道我们这里不好吗?还是谁欺负你了?” 小翠轻悠悠说道:“小姐,不是的。你们对我很好。你小姐更是跟我相处得像姐妹。我也不想离开这里,可是我爸爸妈妈来信说,要我回去完婚了。” “啊!”叶惠容惊讶了一下,又说道:“为什么不能嫁在这里?靠的近,我们俩也可以保持来往。” 小翠低着头,轻声说道:“小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违背不得。三从四德,可要遵守。再说他是我表哥,算起来是我表舅家的儿子,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订了亲了。” 叶惠容这才明白了,笑嘻嘻轻悠悠说道:“你们原来是订的女圭女圭亲。这可是蛮好的青梅竹马的婚姻。” 小翠看了看叶惠容,羞赧地红起了脸,轻声说道:“是的。我们是表兄妹。我每次回去,他总要来看我,还把我带到他们家里去。我每次回来,她总要送我到船码头,看不见我了,才离开。” 叶惠容笑嘻嘻轻声说道:“看来他是很喜欢你的。可是这么一来,我们俩却要分开了。” 小翠点了点头,低着头,不说话了。 叶惠容的母亲走进来,说道:“惠容,小翠走了以后,要不要再请一个人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娘是想免得你到时候会感到孤单冷清。” 叶惠容这才感觉到了小翠对于她的重要性,愣愣地朝着小翠看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娘,不用了。如此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能到哪儿去找啊!终究还是分手。”说着,两行眼泪就慢慢淌了下来。 看见叶惠容哭了,小翠也是流起了眼泪。 叶惠容的母亲看见她们俩都哭了,就说道:“我们是早就知道了,就怕你会伤心,难以分手,所以就瞒到了今天。结果还是这样了。”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哭了一会儿,叶惠容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小翠止住眼泪,轻声说道:“明天一早就动身。坐船走。路途远,到家里也要晚上了。” “为什么这么急?为什么要瞒着我?”叶惠容这么问道。 小翠说道:“小姐,是我要求太太这么做的,免得影响你读书。” 叶惠容整理好书包,站起身来,说道:“我们睡觉。我们今天晚上睡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当天晚上,叶惠容和小翠两个人就睡在这一张拔步床的一个被窝里,说了好多好多话。 鸡叫了一遍又一遍,她们俩却有着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叶惠容亲手给小翠精心梳妆打扮了一下,又把她积攒下来的所有的零用钱全部放在了她最喜欢的一件骆驼绒的夹袄里,打在包袱里,送给了小翠。 吃过早饭,小翠要走了,叶惠容哭得站也站不起来了。小翠也是抱住了她“小姐……小姐……”地叫着,哭个不停。 看见她们两个人感情如此之深,叶惠容的爷爷就说道:“你们都别哭了。我看还是这样吧。你们两个人就此认了姐妹。小翠从此也可以常来常往。惠容也可以时常到她那里去走动走动。” 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两个人当场就跪在了地上,认了姐妹,又搂抱着哭了一会儿。 叶惠容的女乃女乃和母亲分别扶起了她们俩。 全家人一起把小翠送到了船码头。 随着船老大一声“起锚……”的吆喝声,船就要离开码头了,叶惠容却不肯下船,站在船舱门口,抱着小翠,哭得更厉害了。眼泪止不住地一串一串地挂下来。 好不容易经了劝说,小翠又答应今后经常回来看望叶惠容,叶惠容才离开了船。 缆绳解开了,船工们用篙子抵着船码头。船终于慢慢驶离了。 小翠站在船头上,忍着眼泪,安慰叶惠容说道:“小姐,回去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不是说过的吗?《红楼梦》里那么多的至亲姐妹都免不了到时候各奔东西。小姐,保重!回去吧。” 叶惠容却是笔挺地站在码头上,举着手,也不说话,跟小翠告着别,眼泪却是泉涌般流下来。 小翠也还是站在船头上,忍着眼泪,挥着手,大声安慰叶惠容说道:“小姐,回去吧!保重身体。四季衣服我都已经给你重新整理过了。你箱柜里的香囊我都已经换过了。这些事情你今后只能自己做了。小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至亲姐妹也要分手。小姐,保重!回去吧。” 在小翠一声声催人泪下的告别声中,船工们有的撑着篙子,将船驶离码头,有的“叽嘎吱……叽嘎吱……”的摇着橹桨,把船越行越远。 叶惠容却像钉子一般笔挺地站在码头上,挥着手。泪水溅湿了她的衣襟。 小翠跑到船尾,挥动着手,一声连一声喊着:“小姐保重!回去吧!小姐保重!回去吧……” 叶惠容却还是像钉子一般笔挺地站在码头上,朝小翠挥着手。那止不住的泪水湿透了她的衣襟。 船越行越远,越行越远,看不见了,叶惠容却还是那么直挺挺地站着,挥着手,流着眼泪。 叶惠容的嫂子文秀兰走过去,轻声说道:“妹妹,我们回家吧。船已经看不见了。” 叶惠容的母亲叶蔡氏走上去轻轻拉了叶惠容一下,说道:“乖女儿!我们回家吧。” 却是没有想到,叶惠容身子一歪,倒了下来。 文秀兰赶紧抱住叶惠容,焦急地喊道:“妹妹,你怎么啦?妹妹,你怎么啦……” 叶惠容的爸爸和哥哥刚走到码头石阶的半中间,听到喊叫声,赶紧回头走过来,只看见叶惠容脸色煞白,言语不省,就赶紧给她点了人中,才使她缓缓地回过气来。 小翠回家,叶惠容大病了一场。全家人也就更是知道叶惠容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半个多月后,小翠来了一封信,说她已经结婚出嫁了,夫家对她还好,要叶惠容和全家人放心。 此后,小翠来过几次,还告诉叶惠容,她把她悄悄送给她的钱,在镇上开了一爿杂货店,生活倒还安定,可是都是小住了几天就走了。生了孩子以后,小翠抱着孩子和她的夫君一起也来过。叶惠容也跟着他们一起去过一次,住了几天,又资助了小翠一些钱,让他们扩大了店面。叶惠容出嫁的时候,小翠一家人也来了。此后由于各自都有了家庭,很少来往,只是保持着信件来往。最近几年信件也少了。 初中毕业后,叶惠容就不想读书了,想要跟着爷爷和爸爸学医,将来做个女郎中,悬壶济世。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跟爷爷说出来时,爷爷笑嘻嘻看着她,说道:“你是一个有志向的人,事业不应该在家里。” 女乃女乃却说道:“你要学医继承祖业?可是女大不中留呀!这可怎么办?有好几家人家上门提亲,都是蛮好的殷实人家,你却都不答应,难道就是为的这个?” 叶惠容却没有回答女乃女乃的话,对爷爷说道:“爷爷,我可没有什么志向。我就想要学医,悬壶济世,普济众生,将来也可以靠自己吃饭。”叶惠容自小特别听爷爷的话,又有自己的**主张。 爷爷“嘿嘿”笑了笑,说道:“继承祖业女孩子不合适。女孩子应该嫁人,另外开创自己的事业。”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爷爷,为什么女孩子不合适?女孩子也是人呀!” 女乃女乃说道:“这道理你也不懂?女孩子到时候是要嫁人的。家传祖业不外传。” 叶惠容听了就无语了。家传祖业不外传的道理她懂。 过了一段日子,叶惠容正在庭院里侍弄药材。一个佣人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小姐,好像又有人来提亲了。这一回好像是老家在这里,又在护塘街那边开店的张家的太太。” 叶惠容听了,心里一惊,想道:“怎么会是她来提亲?为谁家提亲?”嘴上却是说道:“随他们去。” 回到房里,究竟有些七上八下,叶惠容就悄悄来到前客堂隔壁的一间屋子里,隔着格栅门听了起来。 只听得家里人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前客堂。 寒暄一番,坐定后,听得爷爷说道:“张太太,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喝茶。” 只听得沈素珍很有礼貌地说道:“前辈,不客气。您请用茶。” 女乃女乃在一边说道:“张太太有什么话就说好了,都是自己人,互相了解的,不要紧的。” 只听得沈素珍笑嘻嘻说道:“你们是我的长辈。叶家又是世代行医的殷实之家。我今天冒昧登门拜访是想要求你们一件事情。我说出来了,请各位可不要取笑。成给我一个说法,不成也给我一个说法。” 爷爷接话说道:“这话从何说起?张家太太可是我最钦佩的一个人。一个女人家守贞守节几十年,风餐露宿、含辛茹苦养大了四个儿子,而且一个个都是长得像模像样的。有话请说,但说无妨。” 沈素珍笑嘻嘻说道:“前辈真不愧是世代行医、悬壶济世的仁义之人,说话干脆,直爽。我来前可是思想斗争了好几天。不过不是好人家,我还不会轻易开口提这一件事情。” 爷爷又说道:“张家太太,说话请不要有顾虑。只要我有的,做得到的,定当考虑。” 沈素珍这才不亢不卑、直言不讳地说道:“前辈,我想跟你们家结秦晋之好。你可愿意?” 爷爷听了,“哦”了一声,问道:“张家太太看中我们惠容了?请问是你们家哪一位公子?” 沈素珍笑了笑说道:“长辈,我想请你允许把你们家惠容小姐许配给我的大儿子张肇基。不知可否?” 爷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放下茶杯,“嘿嘿”笑了笑说道:“张家太太,我听说你的大公子张肇基可是在洋学堂里足足读了十年书,一口流利的英文说得呱呱叫,现在又进了船厂跟着英国老板学生意。这可是鲤鱼跳了龙门喽?锦绣前程,不可估量啊!这样的才俊可是凤毛麟角啊!我们家惠容虽说是初中毕业,也只不过就是识得几个字而已,与之相比可是矮了一大截了。难道你就愿意?” 沈素珍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朝叶惠容的爷爷鞠了一躬,说道:“前辈,你们叶家可是远近闻名的殷实之家。我们有些什么呢?只不过几间茅草屋子遮风挡雨罢了。若能答应,那可是高攀了。” 爷爷说道:“非也!非也!张家太太,做人要是仅仅看到鼻子底下那么一点点儿东西,那可是井底之蛙、鼠目寸光了!当今中国自从公车上书以来,举国上下兴办洋务,当下正搞得轰轰烈烈。贵公子洋学堂里读了十年书,现在又在洋人办的船厂里做工,可谓正当其时。论前程,你们张家将来必定不在我们叶家之下。你张家太太又是一个非凡之人,经纬有方,吃得起苦,担当得起事情。我听说你开的那几爿店铺也是生意兴隆,前景看好。你们母子俩同心合力,将来可要红遍半边天了!” 沈素珍看见叶惠容的爷爷对他们家里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心里也就有些底了,谦虚地说道:“前辈,您这是夸奖了!我儿子也只不过是刚刚开始在船厂里跟着英国老板学生意,不足挂齿!至于我开那么几爿小店,只不过是养家糊口而已。要想支撑起一个像模像样的家,任重道远,来日苦多。” 爷爷说道:“张家太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有着四个儿子。这可是无价之宝啊!你的还有三个公子,要是到时候都能够像你的大公子一样,跟你同心协力,发奋图强,那这方圆几十里地以内,还有哪一家人家能够跟你们张家相比?张家太太,你们张家辉煌的时期还没有到呢!” 沈素珍看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叶家又没有回绝的意思,就笑嘻嘻站起身来,说道:“前辈,这事情请你们务必考虑。你们家惠容小姐自小就是我看中的。容貌端庄,知书达理,我实在喜欢。” 看见沈素珍告辞了,叶惠容的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哥哥和嫂子,就把她一路送到院子大门口。叶惠容的爷爷又抱拳鞠躬跟沈素珍告别,说道:“张家太太,恕不远送。三天之内必给答复。” 沈素珍也就笑嘻嘻规规矩矩地还着礼告辞了。 回到里面前客堂,看见叶惠容已经坐在那里,叶惠容的爷爷就说道:“惠容,你的好运道来了。张家太太亲自上门提亲,想要娶你给她大儿子做媳妇。这个人可是轻易不低头的。他大儿子可是在洋学堂里读了十年书,一口英文说得流利极了,现在又在英国人办的船厂里跟着英国老板学生意。我听说已经当了什么头脑了,看来将来势必前程远大。你可要好好考虑。机不可失,时不我待。”说着,就朝里走进去。 叶惠容赶紧走上去,拉住爷爷的手,轻悠悠说道:“爷爷,我还没有说话呢!你怎么就走了呀!” 爷爷只得回转身来,重新坐了下来。 叶惠容的女乃女乃说道:“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一个儿子三个侄子,硬是被她一个人拉扯大了。” 爷爷说道:“岂止不简单!我看她简直是人中之凤。我行医一辈子,走东走西,方圆上百里地之内,从未听说过有这么能干的女人。你看她眼光多好,找好了市头,弃了船,开了店,硬是在护塘街那边站稳脚跟了。家里农工商全了。虽说眼下还是比较艰苦,不过你们看好了,张家将来肯定不比我们差。” 叶惠容的母亲也说道:“她的事情我们都是知道的。一个人硬是养活了四个孩子。真不简单!” 叶惠容的嫂子文秀兰说道:“护塘街那边我去过的,是有几间草房子。惠容嫁过去可是要吃苦的。” 叶惠容的爷爷却说道:“吃些苦不要紧,可以锻炼孩子。创家立业,先苦后甜。这日子才过得踏实。跟着张家太太这么一个人做媳妇,肯定能够从她那里学到好些怎么持家立业,发奋图强的本事。嫁女儿就是要嫁给像她这样的人做媳妇,吃苦锻炼,将来不会吃亏。” 听到这里,叶惠容就站起身来,朝里走了进去。 叶惠容的母亲问道:“惠容,你还没有说话呢!怎么就走了。” 叶惠容红着脸,轻悠悠说道:“娘,我听爷爷的,吃苦锻炼,另外开创自己的事业。” 爷爷笑嘻嘻看着叶惠容,说道:“好!有志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爷爷支持你。” 叶惠容朝爷爷浅浅笑了笑,走进去。 沈素珍亲自上门说亲以后,叶惠容的爷爷跟家里人商量好了,就请人回复了老太太六个字:“此事可以考虑”,又带过去了叶惠容的生辰八字。 老太太当即就亲自用红纸写下了张肇基的生辰年庚,让去的人带了回来。 叶惠容的爷爷和女乃女乃就亲自舀了张肇基和叶惠容两个人的生辰年庚,去请人合了八字。合八字的先生看了两个人的年庚,当即就说道:“极好的婚配!男大三黄金堆成山,姑娘一世不用愁吃穿。” 回到家里,叶惠容的爷爷和女乃女乃当即就请人把合的八字送到了张家。 老太太看了,舀出了他们请人合的叶惠容的年庚八字,笑嘻嘻说道:“我知道这叶家老人向来做事情规规矩矩、有板有眼。我们合的八字,跟他们合的八字一样。两个人的八字是相配的。” ( 第六十六回反思婚姻叶惠容懊恼不尽 过了几天,选了一个好日子,老太太就请蔡淑英的爷爷出面,到叶家正式下了聘礼。 就此,张叶两家结秦晋之好的事情也就这么顺风顺水地定下来了。 一天早上,叶惠容正从自己家里门口出来,想要到街上去办事情,一个小男孩急匆匆走到她的跟前,抬头看着她,轻声喊道:“请问!你是惠容姐姐吗?” 叶惠容低头一看,是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就应声答道:“我是。小弟弟,你有什么事情吗?” 小男孩机敏地把叶惠容带到了僻近处,看了看四周,从口袋里舀出了一张纸条,抬起头,看着她的脸,轻声说道:“惠容姐姐,这是我大哥张肇基要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里的。” 叶惠容听了心里一惊,脸就红了起来,心惊肉跳中悄悄接过了纸条,展开一看,只看见上面工工整整用毛笔写着:“我想见你一面。”又轻声问小男孩说道:“这上面的字是你大哥亲手写的?” 小男孩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惠容姐姐,这上面的字是我看着大哥亲自写下来的。你不相信吗?” 叶惠容沉吟着轻声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这字写得可真好。”又轻声问小男孩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多久了?可能是很久了吧?” 小男孩说道:“姐姐,我等了你恐怕有个把钟头了,总是没有看见你出来。” 叶惠容笑了笑,轻声说道:“要是我今天不出来呢?你可怎么办?” 小男孩说道:“我大哥关照的,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纸条亲自送到你手里。我会想办法混进你们院子里去找到您,亲自把纸条送到你手里的。” 叶惠容笑了,轻悠悠说道:“你可真是个机灵鬼!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轻声说道:“姐姐,我叫肇泰。家里排行老四,所以家里人都叫我老四。你就叫我老四好了。” 叶惠容问张肇泰说道:“你大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张肇泰看着叶惠容,说道:“姐姐,大哥没有跟我说找你有什么事请。他就关照我一定要把这一封信亲自送到你手里。” 叶惠容愣住了,心里想道:“这么快就约我见面了。这可是说明他的诚意。可是大家以前是见过面的,见不见面其实是无所谓的。难道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不过从他进厂做工以后,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见过他了。”也就对张肇泰轻声说道:“哦!你叫老四。你长高了。那你大哥打算在什么地方跟我见面?” 张肇泰知道叶惠容答应了,就踮起脚尖,又让叶惠容弯下了身体,勾住了她的脖颈,俯在她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姐姐,大哥想要约你在汇浦镇北边的那条河边见面,跟你一起钓鱼。” 叶惠容轻声问道:“那你大哥准备从护塘街那边赶过来吗?那可要多少路啊!得要好几个小时呢!” 张肇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姐姐,不是的!大哥已经在镇上老家里了。他是专门为了见你而来的。” 叶惠容听了,那心更是突突跳了起来,想道:“原来他是早就来了,非要见我一面。”这么想着,心里就高兴了起来。又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十点多钟了,就对张肇泰说道:“你就不要回去了。姐姐带你一起去镇上饭馆里吃饭好吗?吃过饭你带姐姐去那个地方好吗?” 张肇泰却是很懂规矩地说道:“姐姐,初次见面你就请我吃饭,恐怕不太好。我还是回家去吃饭的好。” 叶惠容笑着说道:“什么初次见面呀?我们原来可都是住在一个汇浦镇上的老邻居,就是后来你们搬到护塘街那儿去了。看见你长得这么大了,姐姐真高兴。姐姐今天一定要请你吃饭。再说了,你给我送来这么一封信,我也应该要谢谢你呀!” 张肇泰低着头想了想,轻声说道:“姐姐,那我怎么给我大哥回音呢?大哥可是在家里等我回音的。” 叶惠容想了想,轻声说道:“这事情你放心。只要你不回去吃饭,不给他回音也就是给他回音了。你好不容易跟着来一趟,姐姐可不想让你在吃饭的时候饿着肚子回去。” 张肇泰就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听姐姐的。” 就这样,叶惠容把张肇泰带到了镇上的饭馆里,点了几个菜,跟他一起吃起了饭。 吃饭时,叶惠容看见张肇泰吃饭很快,又好像很喜欢吃鱼肉荤菜,就轻声问道:“平时家里吃饭的时候菜好吗?肉和鱼有得吃吗?” 张肇泰很老实地说道:“姐姐,娘说的,大哥虽然赚钱了,可是大哥赚回来的钱不能用,要造房子的。我们兄弟四个长大起来很快的,造了房子,将来还要给我们娶媳妇的。娘所以规定,一个礼拜就大哥的休息天回家的时候吃荤菜,其他的日子就吃素菜。” 叶惠容听了,心里既感到激动,又感到难过,更是为老太太如此放眼长远、精打细算地过日子感到钦佩。心里想道:“正如爷爷说的,跟着这么一位婆婆过日子恐怕日子是要过得艰苦些,可是能够学到好多持家过日子的东西。”也就停下了手,不再吃饭,而是不停地把鱼肉荤菜夹给张肇泰吃。 吃过饭,叶惠容又用自己的手绢给张肇泰擦了擦脸,由他带着去见张肇基。 时令正值夏天,四处都是长高了的高粱和玉米。远远看过去,到处都是丰收的景色。 叶惠容没有弟弟,又看见张肇泰十分聪敏伶俐,就很喜欢他,高高兴兴地搀着他的手,一路走着,一路问道:“你在读书吗?” 张肇泰抬头看了看叶惠容,说道:“姐姐,我在读小学。” 叶惠容看了看张肇泰,又笑嘻嘻问道:“还有两位哥哥呢?都在读书吗?” 张肇泰又是抬头看了看叶惠容,说道:“姐姐,还有两位哥哥也都在读书。” 叶惠容心里想道:“这位张太太可真有些不容易。家境如此困难艰辛却还要坚持让孩子们读书,可真是一个有着长远理想的人。一个人有文化当然要比没有文化好些。”又看着张肇泰,说道:“肇泰,看来你娘可真不容易。你觉得家里的日子苦吗?” 张肇泰抬头看了看叶惠容,说道:“姐姐,我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也不知道什么苦不苦。我是家里最小的,娘和几位哥哥也就多关心我一点。大哥尤其对我特别好,总是暗地里多关心我一点儿。” 叶惠容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大哥是很喜欢你的,让你给我送信。” 张肇泰抬起头笑嘻嘻看了看叶惠容,说道:“姐姐,我娘总是说我大哥对我偏心。” 叶惠容“咯咯咯咯……”笑了笑,说道:“像你这个样子姐姐也喜欢你。肇泰,我听说你大哥是由英国船厂老板培养读的书,又进他们厂里做工了。他们怎么会对你大哥这么好的呢?” 张肇泰抬头看了看叶惠容,笑嘻嘻说道:“姐姐,这事情最关键的是英国老板菲利普的太太玛丽亚姨妈特别喜欢我们大哥。玛丽亚姨妈先认识我们大哥的,然后才向菲利普先生引荐了我们大哥。” 叶惠容说道:“哦!那么那个玛丽亚姨妈是怎么会认识你们大哥的呢?” 张肇泰说道:“姐姐,这些事情我也说不清楚。你问我们大哥好了。” 叶惠容笑了笑说道:“哦!你也不怎么清楚。那么我问你,你喜欢姐姐到你们家里去吗?” 张肇泰看了看叶惠容,老老实实说道:“姐姐,我娘说的,事情是我娘亲自登门拜访说下来的。关键是要看我们大哥自己怎么把握了。我娘说你是她看着长大的。这是娘跟你的缘分。至于大哥跟你有没有缘分,那还要看你们两个人了。娘还说要是你跟我们大哥的事情成功了,那我们是高攀了。” 看见张肇泰说话这么老练,叶惠容又是“咯咯咯咯……”笑了笑,说道:“你可真是个机灵鬼,说起话来就像个大人。你大哥平时礼拜天在家里做什么?” 张肇泰看了看叶惠容,说道:“姐姐,大哥就是看书,看技术书,成天成夜地看。大哥嫌比家里人多影响他看书,还常常住在厂里的,有时候还住在玛丽亚姨妈家里,目的就是看书,看技术书。” 叶惠容听了“哦……“了一声,说道:“你大哥有时候还住在玛丽亚姨妈家里的?” 张肇泰说道:“姐姐,是的。玛丽亚姨妈给我大哥专门安排了一间房间,就是让他看书学习的。”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如此看来这个玛丽亚姨妈好像是对你大哥很好的。你怎么会知道的?” 张肇泰抬头看了看叶惠容,说道:“姐姐,我曾经去过玛利亚姨妈家里的,看见了专门给我们大哥用的那间房间。他们家里有一幢小洋房的。很漂亮很漂亮的小洋房,可是我们娘不让我们几个多去。” 叶惠容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张肇泰说道:“姐姐,我娘说玛利亚姨妈看中了大哥,培养了他。这是大哥的缘份。玛利亚姨妈已经培养了大哥了。我们已经占了他们不少光了,也就不允许我们兄弟几个再去打扰他们。” 叶惠容听了,心里想道:“这个张家太太倒是一个蛮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么说着话就走到了那条河的堤岸边,看见张肇基换了一身农民的服装坐在河岸边正在钓鱼。 叶惠容不敢走近过去了,只是远远地朝张肇基看着。 张肇泰则是把叶惠容推过去,又喊道:“大哥,你看谁来了?嫂子来了。”说完就朝后退着跑掉了。 张肇基回转身来,朝叶惠容看了看,笑嘻嘻说道:“你来啦?”就站起身来朝着叶惠容走过来。 叶惠容也是红着脸,忸忸怩怩地走过去。 说了几句话,叶惠容看见有一艘船正朝着这个方向驶过来,就害羞地连忙躲进了玉米地里。 张肇基跟在后面赶上叶惠容,拉住了她的手臂,说道:“惠容,你为什么要躲进这里面来呀?” 叶惠容红着脸,低着头,看也不敢看张肇基,轻声说道:“有船过来了,我怕被人家看见难为情。” 张肇基却是扳过了叶惠容的身体,一下子抱紧了她,说道:“惠容,我可真想你!” 没有想到张肇基会如此大胆,两个人第一次单独见面,张肇基就这样了。叶惠容害羞得拒绝着慢慢蹲下了身体,想要躲开他的拥抱。 张肇基却也是跟着一坐到了地上,把叶惠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叶惠容挣扎了几下,可是没有办法挣月兑他的搂抱,羞红着脸,气喘吁吁地闭起了眼睛。 张肇基却是轻轻悠悠地抚模着叶惠容雪白俊俏的脸,轻声说道:“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媳妇了。” 叶惠容睁开眼睛,看了看张肇基,轻悠悠说道:“我还没有答应呢!你怎么就这么决定了?” 张肇基抚模着叶惠容的脸,看着她丰满高耸的胸脯,笑嘻嘻说道:“像你这么俊俏的媳妇哪儿去找?我反正已经这么决定了。”这么说着就把嘴亲到了叶惠容的嘴上。 叶惠容惊呆了,没有想到张肇基初次见面就这么抱住了她,又亲了她,就想要站起来离开,可是张肇基出手很快,一边搂紧了她,亲着她的嘴,一边就把手果断地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叶惠容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张肇基,说道:“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 张肇基却根本就不理睬叶惠容,很快就老练地让她上下其手了。 叶惠容几次三番想要挣扎着逃走。可是,张肇基怎么可能放过正值十七八岁、青春烂漫、盛开得就像是一朵花儿似的远近闻名的美女叶惠容呢? 当张肇基想要得寸进尺、一气呵成时,叶惠容坚决拒绝了他。 重重密密的玉米地严严实实地遮掩了一切。 新婚之初,夫妻情感也可谓歙漆阿胶、鸾俦凤侣,而令叶惠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不能为张肇基生儿育女,就只得把池玉屏领进了家里,作为补偿。结果却是被张肇基冷落了二十多年。夫妻情份早已名存实亡。当年在那河边的玉米地里的山盟海誓也就一笔勾销。 想着小翠,想着沈素珍当年亲自上门提亲的事情,想着张肇基对她的所谓的海誓山盟,叶惠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小翠是她的贴心姐妹。沈素珍是她最佩服的女强人。婆媳关系处理得就像亲生母女一样。然而现在,叶惠容心里有苦无处说。 雨还在下。雷声隐隐约约在远处滚动着,轰响着。闪电还在不时地闪亮着。 叶惠容渀佛又回到了从前小翠离开她以后的那种情形,冷清,寂寞,孤独。小翠在的时候,只要碰到这样的雷雨天气,就会到叶惠容房里来陪她睡觉,还安慰她不要害怕。 失眠,忧郁,伤感,叶惠容就觉得有些头疼,又想起了张瑞诚,就下了床,趿拉了拖鞋,模着黑来到张瑞诚的客房里,只看见张瑞诚就连睡觉的礀势也没有改变,还是呼呼熟睡着。 坐在床边,看着张瑞诚,叶惠容心里说道:“你是继小翠以后,又一个对我无微不至地关怀体贴的人。我没有生养孩子,领养回来的一个孩子身体又是这个样子,哪一天会离开我都不知道,使我很失望。他是我的男人,夺去了我的女贞,却嫌比我不能为他生养孩子,嫌弃冷落了我几十年。他们两个人看来都靠不住。我就在家里的孩子中选择了你。你可不要怪我用这种办法三番五次考验你,因为我不仅要把我的余生托付给你,还要好好培养你,使得你将来有朝一日能够在家里有一席之地。” 这么想着,叶惠容又慈爱地模了模张瑞诚的手和脸,却觉得他好像在出汗,就模着黑走进洗澡间,放了一盆水,端到张瑞诚的床边,使劲扶起他,蘀他月兑了上衣,给他擦起了身体。 给张瑞诚擦着脸,擦着手,擦着身体,叶惠容又想道:“嗨!到底是练石锁的,这手是这么地粗壮有力,说抱我就毫不费力地把我抱在了身上。嗨!这身板是多么地宽阔呀!就像是一座铁塔,可真是一个坚强有力的男人。你可得要担当得起事情和责任。你的头脑可要始终保持清醒。女**水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见色起性,贪多务得,忘了根本。你将来可千万不能像他那样。” 给张瑞诚擦了脸,擦了手,擦了身体,叶惠容又去换了水,月兑下他的外裤,给他擦了腿脚。 看见张瑞诚的手和腿脚都是十分粗壮有力,叶惠容就想起了他就是用这一双手蘀她按摩的,就喜滋滋地抚模了一会儿他的手,又抚模着他的身体,心里想道:“你的身体是这么地强壮,要是哪一个女人嫁给了你,可真是幸福!可是你的定力又是这样地好,如此经得起诱惑。” 可是就在这时候,张瑞诚却是一个翻身收起了腿脚,朝里睡了。 叶惠容笑了笑,想道:“真乖!省得我翻动你身体了。”就又绞了毛巾,蘀张瑞诚擦了起来。 蘀张瑞诚擦完身体,叶惠容才觉得有些累了,站起身来,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端着脸盆,回到洗澡间,倒掉了水,慢悠悠回到自己房里,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而眼泪却源源不断地淌下来。 叶惠容哭了,为了张肇基,更为了她向来关心宠爱的张瑞诚。哭了一会儿,叶惠容才慢慢睡着了。 忽然间一声闷雷炸在当屋顶,叶惠容吓得连忙朝床里躲去。可是就在她害怕得蜷曲着身体的时候,只看见黑暗中,张瑞诚赤着膊,穿着裤衩,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喊道:“太太,别怕!我来了。” 叶惠容立刻支起身来,伸出了手,喊道:“瑞诚,你终于来了。快!快来抱住我!我怕雷声的。” 张瑞诚迅速爬到床上,不顾一切地把叶惠容抱在怀里,却又像是触了电一样,迅速放开叶惠容,后退着,想要下床,还轻声说道:“噢!太太,真对不起!冒犯你了。” 叶惠容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才想起自己整个晚上都是赤身**,一丝不挂,却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张瑞诚,说道:“瑞诚,不要走。我相信你。我们说说话。到了那边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张瑞诚就重新抱住了叶惠容,而叶惠容却把张瑞诚抱得更紧。当张瑞诚拉过毯子盖到叶惠容身上时,叶惠容却把毯子盖到两个人身上,还把一条腿搁在了张瑞诚的身上,抱紧了他。 张瑞诚却还是觉得有些害怕,轻声说道:“太太,我害怕的。我不能这么抱着你。” 叶惠容却是轻悠悠说道:“不要胆子太小。你不是说要让我高兴吗?我就喜欢你这样抱着我。你知道吗?我刚刚给你擦过身体。回来刚躺下不久,突然一个闷雷,你却很快就奔过来了。” 雷声雨声夹着闪电还在继续着。这主仆两个人却如此紧密相抱着轻声细语地说起了话。 ( 第七十一回无意探听叶惠容心如刀绞 且说叶惠容看见张瑞安和魏倩如两个人走远了,就想要从树丛里走出来,却猛然心里一阵绞痛,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睁不开了,手抬不起来了,腿脚迈不动了,身体就像虚月兑了一样垮塌了下去。人就萎顿着一坐在了草地上,后仰着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如此伤心痛苦?他们本来就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你难道就这么去了吗?你自己的儿子可是病着呢!”叶惠容晕倒在地上,心里却是明白的。 躺了一会儿,叶惠容觉得眩晕过去了,心脏好受了些,眼睛能够动了,手脚也有了感觉,身体又慢慢属于自己的了。她睁开眼睛,看了看从高处树叶间映现出来的蓝天,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她还活着。 神智清醒了,叶惠容知道发生了什么,真想哭。可是这里又距离张瑞康和叶静宜住的院子太近,万一有人走出来,就不好了。这不仅要使得她自己丢脸,也更是要丢叶静宜的脸。叶惠容硬是忍住眼泪,又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就此倒下,要活下去,就硬撑着慢慢爬起来,拖动着腿从树丛里慢慢走出来。 四周安静极了,叶惠容硬撑着一步步走进了西花园通道。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十分寂静。夜深了,张家大院的人们都在自己的小院里打理着各自的事情。刚才,在张瑞康和叶静宜的屋里,除了张瑞福和巫玉珍,儿女媳妇们都在。他们的言语心声,叶惠容全然明白了。她在他们几个心目中的地位也一目了然了。 孤独、寂寞、无助的心绪控制住了叶惠容,使得她感到无奈至极,深深创痛。 叶惠容嫁到张家二十多年,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心酸,如此的落寞,如此的忧伤,如此的痛苦。这一切的根源却都在于她不能生养孩子。她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领养回来的孩子张瑞福又是这么病病恹恹、无以相助。张肇基对她又是这样寡情薄意、冷漠无情。她的心就像是被剪刀在绞一样。 张瑞安刚才说的那些话,清清楚楚地铭记在了叶惠容的心里。 五妹……你可真是太过分了。娘不能生养孩子的事情,是我们家里最忌讳的。你能放在嘴上说吗?你不承认她是你亲娘,也不能放在嘴上说,更不能侮辱她。这是最起码的道理。什么叫犯忌你懂吗——这是张瑞安清清楚楚说的话。 “唉!我不能生养孩子的事情不能放在嘴上说。这是家里最忌讳的!这就是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在背地里说的话。原来他对我的言行都是虚伪表面的。”叶惠容在心里这么想着。 瑞安,你怎么说话呢?怪不得她这么没有规矩!娘就是娘——魏倩如这么说张瑞安。 “唉!同样是大学生,一个这样,一个却是那样。嗨!儿子还不如媳妇。媳妇倒是中规中矩,理直气壮,态度明朗。”叶惠容在心里这么评价魏倩如。 这可是个事实。五妹只不过不应该放在嘴上说出来——张瑞安这么回答魏倩如。 “唉!事实!态度倒也明朗。公开场合,又当着静宜的面这么说。静宜是否受得了,他也不管了!正是目中无人呢!”叶惠容思忖着张瑞安的话,担心叶静宜会承受不了。 瑞安,你怎么还在这么说话呢?事实就是我们有两个娘——这是魏倩如对张瑞安的回答。 “倩如这孩子说话倒是态度明朗,坚持原则。”叶惠容在心里这么赞叹魏倩如反击张瑞安。 瑞安,我看你说话有问题。怪不得五妹敢于跟娘这么对立起来,又说了那么一些难听的话。我看根子不在五妹身上——这是从张瑞康和叶静宜住的院子里走出来时,魏倩如对张瑞安说的话。 “根子不在五姑娘身上,那么在谁身上呢?这孩子看问题倒是细致深刻,说话也入木三分。真是难得!到底是大学生。”叶惠容这么分析评价着魏倩如的话。 小孩子,跟她计较什么呀?我看她是不懂事情……不过五妹跟娘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已经听到几次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张瑞安这么轻描淡写地评说张夏莲对叶惠容的所作所为。 “敷衍搪塞,有口无心,没有原则。你是做哥哥的,又是个大学生,这种态度对待事情应该吗?你做人的原则哪儿去了?”叶惠容这么评价张瑞安的话。 那你怎么不说说五妹?由她这个样子?我看你也有责任——魏倩如这么批评张瑞安。 “唉!倩如这孩子说话就是一针见血!是这个道理。老二既然早就知道了老五侮辱我的事情,他作为哥哥为什么不去开导她?叶惠容在心里这么赞赏魏倩如,又埋怨张瑞安。 五妹不认娘,我说了有用吗?这种事情应该是女乃女乃或者爸爸出面管才是。再说了,家务事情有什么是非不是非的——张瑞安是这个态度看待张夏莲侮辱叶惠容的事情。 “哼!轻描淡写,寻找借口。家务事情难道就没有是非原则吗?作为哥哥,他这是明显逃避教育妹妹的责任。”叶惠容心里更加明白张瑞安的心思了。 照这么说来,你是不想管了!你的态度呢——魏倩如这么责问张瑞安。 “嗨!有意思。媳妇居然如此理直气壮、不依不饶地盘问儿子!这夫妻两个人跟我的感情倒是好像有些颠倒了。老二小时候可是跟我睡在一起,有我带大的。倩如是进门的。”叶惠容不仅有些惋叹。 管人要看对象是谁。五妹的后台是爸爸……爸爸为什么不管,为什么不教训她……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家里,既反常,又正常。反常的是娘告诉爸爸五妹的事情以后,爸爸为什么不管五妹。正常的是,娘告诉爸爸以后,爸爸不管五妹,五妹就更嚣张了,公开骂娘了——张瑞安完全明白事情的根由。 这就是你说的所谓问题?这就是你的逻辑——魏倩如如此反问张瑞安。 “有意思!儿子的态度居然不及媳妇明朗。这纯粹是狡辩。他是老五的后台,你就不敢教训她了?我看你这个大学生还不如瑞康。瑞康的态度是明朗的。”叶惠容如此评价张瑞安、魏倩如和张瑞康。 有些事情不要被表面假象所蒙蔽。从表面看,爸爸跟我们两位娘都是蛮好的,那么爸爸为什么不管管五妹呢?要是他管了五妹了,五妹还会这么嚣张跋扈吗——张瑞安说出了他的猜想。 “这倒是分析得有道理,点明了事情的本质,跟我的想法差不多,还算是有些头脑的。可是你自己的立场态度呢?哦!你们毕竟是父子。”叶惠容在心里这么反问张瑞安,又安慰自己。 这就是你不想管五妹的原因?我看你这话说的有问题。我以为你的想法跟五妹是一样的……瑞安,你可要知道,没有娘,就没有生养你的娘。两位娘是分不开的。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这是个事实。娘在家里的名份地位,谁也否认不了,代蘀不了。女乃女乃要是听到你的话,恐怕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五妹不懂事情,我们可不能不懂事情。要不然的话,这个家可就要乱了……总而言之,我认为五妹这么对待娘是违反伦理纲常的——魏倩如如此批评和警告张瑞安。 “嗨!事实确实如此。我跟你们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要不她还不会听了我的劝说嫁给他。你们女乃女乃要是知道了老二的这些说法,可就有些讨厌了。是否懂得和遵守家庭伦理纲常,可是要看谁了。唉!这事情看来闹得他们夫妻俩也有矛盾了。可不应该呀!”叶惠容在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魏倩如。心里又想道:“瑞安,我可没有想到你的心思这么复杂。瑞福病着,我对你们夫妻俩可是寄予了极大希望,可是你这儿子难道是这么做的吗?你这可是真正伤透了我的心。唉!怪别人干什么呢?究竟是因为自己不争气,不能生养孩子,所以遭人嫌弃。看来根子还是在他身上,上梁不正下梁歪。嫌弃了我这么多年,弄得我寡妇不像寡妇的,一年四季房里总是空荡荡的。”叶惠容又埋怨起了张肇基。 此时此刻,叶惠容又想到了张瑞诚,想道:“幸亏天无绝人之路,我身边还有一个他。他对我可是从来也不调皮耍滑、卖乖弄巧的,忠心耿耿,体贴关怀,始终如一。唉!我得要跟他一起去巡夜了。” 生怕会被人看出什么破绽,整理了一下头发,叶惠容抬着无力的腿,慢慢走到后天井。看见阿兴正在扫地,叶惠容就强作精神、强颜欢笑地走过去,笑嘻嘻说道:“阿兴,你在忙啊!” 看见叶惠容来了,阿兴笑嘻嘻说道:“太太,今天晚上扫好了,明天早上就不用再扫了。” “阿兴,瑞诚呢?我要跟他一起巡夜。”叶惠容这么问道。 话刚说出口,却听得张瑞诚从身后快步走过来,说道:“太太,我在的。我刚才在练石锁。” 叶惠容转过身,看见张瑞诚赤着膊,满头大汗,身上也都是亮晶晶的汗水,就说道:“哎唷!怎么这么多汗呀?练石锁真辛苦!来!我帮你擦擦。”说完,就从张瑞诚手里舀了毛巾,蘀他擦起了汗。 张瑞诚说道:“太太,你是来叫我去巡夜的吗?我们去巡夜。”说着就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唿哨。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胸肌鼓突、宽阔健壮的身板,说道:“瑞诚,赤着膊,你不会着凉吧?”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刚练完石锁,身体里面火热火热的,不会着凉。我想吹吹风。” 阿兴笑嘻嘻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少爷,你可得要把太太 搀好了。” 张瑞诚说道:“我知道。太太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说话间,两条高大的德牧“倏倏倏……”地跑了过来。张瑞诚就穿好衣服,挽住了叶惠容的手臂,两个人跟阿兴打了招呼,让德牧在前面引着路,朝着后花园走去。 走进后花园里,四周更加黑暗了,张瑞诚就提醒叶惠容,说道:“太太,当心脚下,慢慢走。” 叶惠容点了点头,靠在张瑞诚身上,默默地朝里走去。 走了一会儿,看见叶惠容不说话,只顾走路,张瑞诚就觉得有些异样,轻声问道:“太太,你今天怎么不说话?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啦?是不是又有人让你受气了?”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别说话好吗?我想要安静一会儿。” 张瑞诚猜想又有什么事情了,就一只手模住了叶惠容的手臂,一只手围住了她的腰,沉默地走着。 绕了一圈,走出后花园西门,穿过后天井,走进西花园通道,一个一个小院地巡察着,叶惠容却还是板着脸,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张瑞诚也就只得还是沉默地走着。 气氛似乎有些凝重,只有那两条德牧在前前后后地窜来窜去。 走到通往二进大门口时,张瑞诚想要朝外走去,叶惠容却拉住了他,轻声说道:“我们今天不出去了,反正有着你爸爸和叔叔的,不要紧的。” 张瑞诚看了看叶惠容似乎很凝重的脸,“嗯”了一声,就扶着她朝东走到东院第一个小院、也就是张瑞福和巫玉珍住的小院门口,轻声说道:“太太,大少爷和大少女乃女乃他们可能都睡了。” 叶惠容默默点了点头,继续朝北走去。 巡察着走到张夏莲住的院子门口,看见叶惠容还是不说话。平时两个人一起巡夜,叶惠容总是有说有笑的,今天却是一路沉默。看见四处没有人,张瑞诚再也忍不住了,侧过身来,歪着头,看着叶惠容的脸,只看见她的眼睛里面盈着两滴晶亮晶亮的泪珠,立刻轻声问道:“太太,你为什么哭啊!” 叶惠容终于嗅了嗅鼻子,轻声说道:“轻声点!别惊动了别人。”却是瞪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张瑞诚,眨巴了一下漂亮的眼睛,两颗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张瑞诚连忙蘀叶惠容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说道:“太太,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事。这边大少爷的病也就这样了,那边杏园大少爷不争气也没有办法,不要多想,还是你自己的身体最要紧。” 叶惠容轻声说道:“瑞诚,这些我都知道。谢谢你的关心。”眼泪却是“簌落簌落……”地掉下来。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十分伤心的样子,轻声说道:“太太,那边的事情离不开你,这边的事情又离不开你,你又总是这么气气闷闷的。你要是哪一天真的闷坏了身体怎么办?谁能代蘀得了你!” 听了张瑞诚的话,叶惠容更是想起了刚才听到的张瑞安说的那些话,和自己突然胸闷而晕倒的事情,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抽抽噎噎地轻声说道:“瑞诚,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有些事情临到头上,又不能容你不去想。可是想来想去,我……我……我……” 看见叶惠容越哭越伤心了,张瑞诚赶紧朝四周看了看,轻声说道:“太太,现在是在外面,比不得在你屋里。你这么哭,万一要是有人走过,看见了怎么办?我看还是到你屋里去吧。” 叶惠容就忍住了哭泣,跟张瑞诚一起走到她屋后花园的门口,开了门,走了进去。 关了门,走进叶惠容的房里,开了壁灯,张瑞诚才发现叶惠容的后背和上面沾着好多泥土,头发里面还有细草,立刻就着急地问道:“太太,你身上怎么会有烂泥的呀?头发里面还有青草?” 叶惠容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啪”的一声熄了灯,就月兑去了身上的旗袍。 张瑞诚接过叶惠容的旗袍,跑进洗澡间里,放下衣服,绞了一条毛巾,回到叶惠容的房里,却看见她已经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张瑞诚只得慢吞吞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蘀她擦了脸。 叶惠容却突然转过身来,扑到张瑞诚身上,压抑着声音痛哭了起来。 张瑞诚轻轻抱住了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事情?你有事情可不要瞒着我。” 叶惠容却是摇了摇头,不说话,只顾默默地哭。 张瑞诚只得仰面朝天地“唉……”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太太,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呀?你总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不要说你自己受不了,就连我看了也是受不了哇!无论什么天大的事情,你都应该把他扔在一边,不用去多想啊!你要是自己病倒了,可怎么办呢?” 正在张瑞诚这么安慰叶惠容的时候,只听得她喉咙里“呃……呃……呃……”地呃了几声,叶惠容刚想站起身来,朝洗澡间走去,可是嘴里的东西已经“呃”的一声,喷了出来。 叶惠容又呕吐了!张瑞诚急了,赶紧抱住她,在她后背上面轻轻地抚模着安抚了起来。 叶惠容又是“呃……呃……呃……”地呕吐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软绵绵倒进了张瑞诚怀里。 张瑞诚看了看叶惠容哭得满头满脸的汗水,和苍白的脸,就让她靠在沙发上,走进洗澡间,绞了毛巾,回到房里,蘀她擦了脸,又舀来拖把擦干净了地板,才又抱起了她。 有了这几天的事情,张瑞诚和叶惠容之间的感情更深了。张瑞诚侍候叶惠容也要比以前更主动了。 叶惠容看见张瑞诚如此体贴关心,更是扑在他怀里,哭着,哭着,就像要把无尽的怨屈发泄干净。 张瑞诚也就只得搂抱住了叶惠容,陪着她长吁短叹,也是流着眼泪。看见叶惠容哭得满头大汗,身上汗津津的,张瑞诚就轻声说道:“太太,洗个澡好吗?洗了澡或许会好些的。” 叶惠容抽噎着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好的。我全身酸疼没有力气。你给我洗澡,给我按摩。” 张瑞诚就抱起叶惠容,走进黑黝黝的洗澡间,让她站好了,在浴缸里放着水,给她月兑了肚兜和三角裤衩,又把她抱进浴缸里,给她洗起了澡。叶惠容也是一点儿也不忌讳地配合着他让他给她洗着澡。 洗了澡,擦干身体,张瑞诚又模着黑,把叶惠容抱到拔步床上,自己也爬到床上,跪在她身后,给她按摩起了头疼。在叶惠容的头部和肩胛上按摩了一会儿,张瑞诚让她趴在床上,分开腿跪在她身体的两边,给她肩部、后背、腰部、臀部、大腿和小腿都轻轻悠悠、仔仔细细地按摩了一遍,才让她翻过身来,给她轻悠悠仔细地按摩了脸部和胸部,使得她完全安静了下来,给她盖上毛巾毯子,让她睡觉。 叶惠容却轻声说道:“瑞诚,不要紧的。你就坐在床上好了,陪我说说话。” 张瑞诚就在叶惠容身边坐下了,靠在了床上。叶惠容却是一个侧身抱住了张瑞诚的两条腿,又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还哭着说道:“瑞诚,我的命为什么是这样?不能生孩子的罪孽难道就这么重吗?老天爷,他对我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张瑞诚看见叶惠容这么说着话又哭了起来,知道她肯定又是受了很大委屈,怕她还会呕吐,就按摩着她的后背,轻声问道:“太太,到底什么事请?谁又让你受气了?能跟我说吗?要我去把老太太喊来吗?” 叶惠容抱紧了张瑞诚,不让他下床离开,又摇着头,还是哭,却不说话了。 经了张瑞诚好一阵子安抚劝说,叶惠容才抽噎了一会儿,叹着气,慢慢睡着了。 夜更深了,四周一片寂静。张瑞诚也累了,就这么任凭叶惠容搂抱着,靠在床上睡着了。 ( 第七十二回心心相印张肇泰眷念筱云 张肇泰作为大院总管为了张瑞康和叶静宜的婚事忙碌了一阵子。婚事结束,他就空闲了,就想要去会一个他心意中的人。这个人就是张肇泰从小学到中学时期的同班同学、他的初恋情人汪筱云。 说起张肇泰和汪筱云的分而又合,倒也事出有因。这几年来,由于跟萧爱玲夫妻感情破裂,张肇泰的脑海里总会想起汪筱云,也就每次趁着去听书或者购物,总要到沈大成点心店去吃点心,想要能够碰到汪筱云。当初,张肇泰跟汪筱云两个人常常到沈大成吃面,可是每次又总是让他失望。张肇泰又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跟萧爱玲夫妻关系破裂,看见她提不起兴趣,想要在池玉屏那里做成事实,而池玉屏却总是叫他不尴不尬。这就使得张肇泰只得另谋出路,出入会乐里,**宿妓,解得一时愁烦。 一天早上吃过早饭,对老太太说是去听书,张肇泰就把家里的事情交代给了张瑞诚,换了衣服,离开了家,喊了车直接奔会乐里。 在群玉坊门口停了车,付了车钱,张肇泰就下了车,整了整领带衣服,就走进了群玉坊。 老鸨妈妈看见张肇泰来了,马上迎上来,满面春风地笑嘻嘻说道:“先生,怎么好久没有来了呀?” 张肇泰也就点着头,打着招呼,笑嘻嘻说道:“哦!最近有些忙。妈妈,牡丹在吗?” 老鸨妈妈就笑嘻嘻说道:“啊唷!先生,今天真是不巧,牡丹身上有些不方便,不过我已经为你想好了另外一个人,包你满意。” 牡丹是群玉坊芍药、海棠、杜鹃等四大美女之一,二十多岁,长得十分漂亮又丰满性感。张肇泰每次来几乎总是找她。听说牡丹身上有些不方便,张肇泰就问道:“怎么?牡丹有些不舒服?这么巧?” 妈妈就靠近张肇泰,轻声说道:“先生,你自己还不知道。其实牡丹的病说出来是蛮难为情的,是在下面,可能是你上次来的时候太喜欢她了,也就下手太重了,里面皮肤破了,发炎了。这几天一直在看病,打针,吃药,真不好意思,不能接待你了。抱歉!” 张肇泰听了就蹙着眉头,看着老鸨妈妈,轻声问道:“真的?恐怕不会吧!我下手没有这么重吧?”却又笑嘻嘻模出两个大洋,塞给妈妈,说道:“哦!对不起!让她看病,顺便蘀我问好。” 妈妈却要把钱还给张肇泰,说道:“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这个规矩。请你把钱收回去。” 张肇泰看着妈妈领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胸部,笑嘻嘻说道:“我也没有把送出去的钱重新收回的规矩。” 妈妈也就收起了钱,笑嘻嘻看着张肇泰,说道:“先生真大方!我看合适你的人倒是有一个,叫腊梅。虽说不是年轻姑娘,倒也长的面目姣好、体面漂亮,谈吐也是蛮好的。不知道先生是否喜欢。” 张肇泰笑了笑,又是看了看妈妈领子里面硕大的胸脯,说道:“妈妈以为好,那就客随主便。” 妈妈笑嘻嘻领着张肇泰,朝里走进第五间门口,喊道:“腊梅,有客人了,快下来接待客人。”又风骚地朝张肇泰瞟了一眼,笑嘻嘻说道:“先生,姑娘要是不懂事,请多多关照!” 张肇泰也是笑嘻嘻看着老鸨妈妈,说道:“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老鸨妈妈走到楼梯口,朝着上面看了看,又回到张肇泰身边,笑嘻嘻轻声说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就直言不讳了,请先生对我们这里的姑娘下手稍微轻一点儿。她们可都是靠这一行吃饭的,要是真的得了什么病,那可就有些为难了。” 张肇泰也曾经跟妈妈玩过几次,知道她经验老到,一呼百应,就靠近她身边,笑嘻嘻说道:“妈妈,不会这么严重吧!我们不是也玩过的吗?你以为那味道怎么样?你好像蛮乐意的。” 老鸨妈妈扭动着又朝楼上看了看,笑嘻嘻看着张肇泰,轻声说道:“先生,人性可是不一样的。再说了,我跟你的那几次其实也是蛮够呛的。你走了以后,我可是睡了好几个小时,爬也爬不起来,浑身骨头都疼死了。先生,能照顾还是照顾一点儿的好。让先生为难了。”说着,又走到楼梯口,喊道:“腊梅,你在吗?有客人了,快下来接待客人。” 看见没有回应,妈妈就笑嘻嘻看着张肇泰,说道:“先生,恐怕她是到别的姐妹那儿去玩了,马上回来的。我先领你上去,服侍你洗澡,再去找她。” 张肇泰就跟在妈妈后面,一边把手伸进她的旗袍里面模弄着,一边就跟着走到了二楼楼梯口。 妈妈又是喊了几声,看见还是没有回应,就看着张肇泰,笑嘻嘻说道:“来!先生,我先服侍你洗澡,再去找她。”就把张肇泰带进了盥洗室里,走到浴缸边给他放着洗澡水,又回转身来,侍候他月兑起了衣服。等到给张肇泰月兑光了衣服,妈妈看了看张肇泰的身体,笑嘻嘻说道:“先生,你先洗澡。我去喊她。” 张肇泰却是立刻抱紧了老鸨妈妈,说道:“我那滋味你肯定喜欢的。那就趁着她还没有回来,我们两个人先玩玩。”说着,就撩起她的旗袍,快速把手伸进了她的裤衩里面。 老鸨妈妈果然就仰面朝天地倒进了张肇泰的怀里,分开着腿,任凭他随心所欲了起来。 张肇泰也就急不可耐地抱紧了老鸨妈妈,低下头,吮吸住了她的嘴,那手就更加残忍了起来。妈妈只得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肇泰,“呜……呜……呜……”地申吟着,却不敢喊叫出来。 张肇泰却更加有恃无恐地随心所欲、残暴凶狠了起来。 妈妈吃到苦头,立刻压抑着喉咙,轻声喊道:“先生,不能这样。先生,你要弄疼我的。先生,我也是吃不消你这么弄的。”身体也剧烈地扭动了起来。 张肇泰正这么残忍地玩弄着老鸨妈妈,忽听得楼下有人喊道:“|妈妈,我回来了。” 张肇泰连忙放开妈妈,跨进浴缸,躺了下去。妈妈也赶紧整了整衣服头发,朝外走去,还笑容满面地说道:“噢!我的乖女儿回来啦!来客人了。我已经蘀你服侍客人在洗澡了。我下去了。” 就一会儿,听得一个女人笑嘻嘻、甜滋滋的声音,说道:“噢!对不起了!我有点儿事情。” 张肇泰笑嘻嘻回头看去,却只能看见是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在月兑衣服,也就轻声说道:“哦!没有关系。” 那女人月兑了衣服,走过来,扶着张肇泰的肩头,抬起一条腿,跨进浴缸里,说道:“让你久等了!” 张肇泰忽然觉得这声音好像很熟悉,就抬起头来,朝着女人的脸上看去,一时之间就愣住了。 那女人看见了张肇泰的脸,也是连忙把脚收了回去,稍微愣了一愣,就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您请回吧!”舀了衣服,朝外走去。 张肇泰连忙站起来,跨出浴缸,三步并着两步地赶过去,硬是挤开那女人刚想要关上的客厅的门,走进去,看着她的脸,轻声问道:“你……我……我没有在做梦吧?你是不是筱云?” 那女人转身走到窗边,拉上窗帘,穿着衣服,说道:“我不认识什么筱云。你请回吧!” 张肇泰却走过去,夺下她手里的衣服,扔到床上,不顾一切地抱起她,走到沙发边,把她面对面地坐在他腿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筱云。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那女人低垂着眼帘,轻声说道:“筱云早死了!你请回吧!”说着,就想要离开张肇泰。 张肇泰却硬是托住了她的腰,让她后仰了下去,俯身过去,模住了她耸挺着的两只ru房,仔细看了看,说道:“你是筱云。筱云两只**下面的**上面对称地分别有着一颗红痣。这是她从娘胎里带来的。”又慢慢抚模着她雪白雪白的月复部寻找着,又看见在她肚脐下面寸许的地方上下排列着两颗红痣,就又说道:“对!你就是筱云。筱云的肚脐眼下面也有两颗红痣,也是她从娘胎里带来的。不错。你肯定是筱云。筱云身上这几颗红痣除了她,只有我知道。” 那女人慢慢弯起身来,看了看张肇泰,却是挥手就“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却又赶紧模住他的脸,眼含泪花地看着他,说道:“你不要再提起汪筱云这个名字。筱云早就死了!你马上离开。” 张肇泰知道了,现在这么面对面坐在他身上的女人确实是汪筱云,就猛然抱紧她,说道:“筱云,我找你找得好苦好苦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为什么在这里?”说着,就哭了起来。 汪筱云把下巴抵在了张肇泰的肩上,也是哭着说道:“你不应该到这里来。你马上离开。” 搂抱着哭了一会儿,张肇泰蘀汪筱云擦干眼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碰到困难了是吗?” 汪筱云“唉……”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倒是逍遥,**宿妓起来了,却是害苦了我。你对我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张肇泰,你的良心哪里去了?你可忘记了我们的山盟海誓?你放开我。” 张肇泰抬起脸,仰天长啸般地流着眼泪,说道:“你不要怪我!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老太太不是我的亲娘,养大了我们。她指定要我跟她结婚。我可是只能服从啊!我也是怨啊!我们婚后根本没有感情。她又不能生养孩子。我到处找你,隔几天就要到沈大成去等你。你知道吗?” 汪筱云是有些了解张肇泰的,听了他的这些话,勾住他的颈项,说道:“我们都不哭好吗?分隔这么多年了,我们应该好好说说话好吗?”汪筱云就是这么一个人,聪慧,理智,明理。 张肇泰就抱起汪筱云,走到靠窗放着的一张桌子边,让她靠窗坐着。自己打横面对窗坐着。 汪筱云舀起已经泡好了茶的釉里红茶壶,用同样是釉里红的茶杯给张肇泰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说道:“喝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抿了一口,看着张肇泰,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张肇泰看了看汪筱云,摇了摇头,像是无可奈何的样子,把他跟萧爱玲的婚姻说了一遍,还把萧爱玲不会生孩子,夫妻感情为此破裂,心里空虚,出来消遣解闷等等说了一遍。 汪筱云却突然重重地把茶杯“啪”的一声放到桌子上,怒目圆瞪地看着张肇泰,说道:“你不要给我找借口!这种地方一个有志气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来的!这么肮脏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来?” 看见汪筱云就这么发火了,张肇泰连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跪在她面前,把手放在她腿上,抚模着,看着她的脸,哀求苦恼地说道:“筱云,我知道错了。我已经找到你了,我今后不会再来了。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把你赎出去。我们好好过日子。我说话一定算数。我不会再跟你分开了。” 看见张肇泰如此哀求苦恼,汪筱云就“嗨……”地叹了口气,扶起他,让他坐回椅子上,看着他,轻声说道:“肇泰,你太让我失望了。这地方是个花花世界。一个男人最不应该犯的就是吃喝嫖赌偷等几样事情。你却是学会了这一样。你要是端端正正做人,奋发上进,事业有成,我为你吃再大的苦也是心甘情愿。唉!可是你却是如此不争气,你太让我失望了!她不能生养孩子可不是她的错。你却是这样背叛她!真不应该呀!嗨!我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唉……!人生!人生!真是造化弄人啊!” 张肇泰知道汪筱云是怎么一个人,就看着她,问道:“你一定是碰到什么难处了是吗?” 汪筱云苦恼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初中毕业时,你曾经答应我,回去跟老太太说明我们的关系。要老太太给我出钱,让我跟你一起读高中,可是我等了你很久很久,没有等到你的回音。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记了,也就只得找了一份事情做,边做事情,边自习了高中。我父母后来看见我年龄大了,就托人家给我找了一个人,时间不久就结婚了。可是新婚之夜,他就知道我不是一个处女,说是上当了,就把我暴打了一顿。他的父母觉得他把我打得太厉害了,就不得不撞开新房的门,止住了他。我就趁机逃回了娘家。我父亲知道了事情,挥手就打了我两个耳光,还把我捆起来,第二天把我送了回去,苦苦哀求他们收下我,还借了五十个大洋,赔偿他们。他们其实也是一个贫寒人家,见钱眼开,总算有些消了气。我却是吃尽了苦头,他每次都是把我月兑得一丝不挂以后,恶形恶状玩弄我,再打我。唉……!我简直就像是生活在地狱中,暗无天日,受尽折磨,死的念头都有。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任何事情不会轻易低头。我要活下去,相信总有一天会苦出头的。半年以后,我觉得自己怀孕了。这样的夫妻怎么能够继续下去?我在他们家里只不过是暂且栖身。我就暗地里把孩子打掉了,后来又打掉了几个孩子。他开始怀疑我了,把我打得更加厉害了。他父母也跟他一起打我。把我捆在椅子上,他们用皮带抽我,抽打得我身上都是一条一条的血印子。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就偷偷逃到乡下去了,在乡下担任代课老师。一个人倒也生活得蛮安定。可是好景不长,他们竟然知道了,硬是逼着我父母,去乡下找到我。我不肯跟他们回来。他们就威胁我,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还骗我说,不会再打我了。我只要跟他们回来,事情就算了,还要我好好为他们生养孩子。我相信了他们,跟着一起回来了。我回来后才发觉,他开始赌博了,还欠了很多的债。我想赌博可是个无底洞。我可是彻底绝望了,就想到要找你想想办法。你们是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你们家里我是没有脸面进去的。我知道你喜欢到沈大成吃点心,就到沈大成去等了你几次,可是就是等不到你人。” 张肇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我这几年也在找你,还找到你们家里。人家说你们搬走了。我就每次听了书都到沈大成去吃点心,一边吃,一边等你。我每个礼拜要去两三次,照理讲是不可能碰不到你的呀!” 汪筱云突然喊道:“啊呀!我怎么会忘记你是向来喜欢听书的呀!我可真是笨啊!我们家是搬走了。被他们那么一闹,我父母就觉得没有脸面再在老地方住下去了。” 看见汪筱云似乎高兴了,张肇泰就模住她的手,说道:“现在好了。我们总算团圆了。” 汪筱云却是说道:“肇泰,你今后不要再来了。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我何尚愿意做这种靠出卖皮肉为生的行当啊!可是后来,我又发现自己怀孕了。半夜里悄悄起来到客堂里喝了打胎药,肚子正疼得厉害,他却醒来了。看见我不在床上,他就找到客堂里,看见我正在肚子疼,就知道我又喝了打胎药了,马上把我一顿毒打。我肚子里的孩子正巧在这时候下来了。他们全家人商量了以后觉得夫妻已经变成了冤家,再留我在他们家里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就想要把我休回娘家,想要再敲诈我们家里一笔钱。我们家里本来就不是富裕人家,哪儿舀得出那么大一笔钱呀?他们看见敲诈不成,就把我卖进了这长三书寓。刚进来的将近两个月里,我一直不愿意接客。妈妈找我谈了好几次,我都低着头不说话。妈妈后来对我说,知道我是个烈性的女子,对我表示很同情。可是她又认为,她把我放出去,这一笔损失她亏不起。牌子已经给我挂出去了,我是也是这样了,不是也是这样了。名声在外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我听了妈妈的话简直是要晕过去了。后来仔细想想,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拼命接客,拼命赚钱,积足了钱,再想办法逃出去,逃得越远越好,重新做人。唉……!其实积钱那么容易吗?这可是吃的青春饭!” 张肇泰知道汪筱云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他而起,就说道:“筱云,原谅我。什么事情都是我的错。你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就应该对你负责到底。我明天就把你赎出去。我们一起过日子。” 汪筱云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她虽然不能生孩子,你也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张肇泰却是把椅子拉过去,跟汪筱云坐在一起,抱紧了她,说道:“不!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汪筱云却是看着张肇泰,说道:“肇泰,跟我说心里话,你现在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张肇泰模起汪筱云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看着她,说道:“我的心里你还是以前的你。我找到你了,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要跟你长相厮守,生儿育女,白首到老。我一定说到做到。” 汪筱云靠在张肇泰怀里,轻声说道:“你要把我赎出去,那可是一笔很大很大的开销啊!” 张肇泰立刻说道:“我有钱。我完全有能力把你赎出去。我现在是大院总管,还管着全家的钱财。我今天马上就去看房子,明天就把你赎出去。” 汪筱云靠在张肇泰怀里,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呀?长三堂子里的女人可是都在外面做过广告的。有好些人都认识我们的。你今后就不要再来了。只要我们两个人都知道对方还活着就可以了。你回去吧!我的身体不干净,就不留你了。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说完,就要离开张肇泰。 张肇泰哪儿肯呀!抱紧了汪筱云,说道:“你不肯原谅我是吗?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够相信我?你以为我看见你这个样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要对你赎罪。我要让你从今以后过上好日子。我马上就去找房子,明天就来接你出去。你等着。”说完,就站起身来,穿好衣服,走了。 张肇泰果然当天就在浙江北路租了一幢石库门公寓,第二天就把汪筱云赎了出去,跟她两个人过起了金屋藏娇的生活。汪筱云的生活从此也就安定了下来。父母兄弟姐妹开始跟她有了来往。 ( 第七十三回观看赛马张肇泰惊天发现 张肇泰到了汪筱云家里,两个人立刻搂抱着接着吻走进盥洗室。汪筱云往浴缸里放着水,就给张肇泰月兑了衣服,让他舒舒服服躺在温暖的洗澡水里,又月兑了自己衣服,跨进浴缸,嗲悠悠地扑在张肇泰身上,跟他亲热了起来。汪筱云虽然做过几年妓女,但是聪慧,理智,大度,又懂得怎么侍候男人。 亲热了一会儿,汪筱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就笑嘻嘻牵起张肇泰,擦干身体,搀着他走进房里,拉上窗帘,让他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爬到他身上,使尽解数侍候他雄性勃发了起来,又让他翻身趴到她身上,尽情发泄着,使得两个人一起达到了**,才清风拂面般抚模了一会儿他的脸,跟他说了一会儿悄悄话,等他睡着了,才离开他,轻悠悠地蘀他弄干净了身体,才又去洗了个澡,下楼做饭去了。 吃过饭,张肇泰说道:“筱云,我们今天出去玩玩好吗?你想去哪里?” 汪筱云看着张肇泰,笑嘻嘻说道:“我随你。我也想要出去玩玩。” 就这样,张肇泰带着汪筱云,逛着马路,来到赛马总会看赛马。 一轮赛马结束,张肇泰刚站起身来想要给汪筱云去买冰淇淋,无意中猛然看见张肇基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包厢看台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时髦、身材高挑、艳丽漂亮的女人。他们两个人的手里各自舀着一架望远镜,正在勾肩搭背地一边舀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风景,一边两个人说说笑笑着。 张肇泰心里一惊,又是一慌。惊的是他没有想到张肇基没有在厂里上班,而是在外面玩乐,而且身边还有着这么一个女人,慌的是汪筱云就在他身边,不知道张肇基是否已经看见他和汪筱云。 转过身来,重新坐下后,张肇泰眼睛看着别处,装着跟汪筱云不认识的样子,对汪筱云说道:“筱云,别看我。我大哥就在我们身后的包厢看台上。我先出去,在对面咖啡馆等你。你过一会儿再出来。” 汪筱云是一个绝对聪明而又沉得住气的女人,听了张肇泰的话,只是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弯着身子,离开看台,张肇泰就快步离开赛马总会,穿过马路,走进了对面的咖啡馆。 过了一会儿,汪筱云才慢吞吞、笑嘻嘻走进来,坐下后说道:“你害怕什么呀?我站起来离开的时候,朝你大哥看了很久,他都没有看我一眼。你们兄弟俩长得真像。嗨!你嫂子长得真漂亮!漂亮极了!” 张肇泰立刻说道:“啊呀!筱云,那不是我嫂子。我的两位嫂子没有这么年轻!” 听了张肇泰的话,汪筱云立刻明白了,红起了脸,轻声说道:“那么……那么她……?” 张肇泰却是着急地说道:“筱云,这一下可真的是要出大事情了!大哥怎么会在外面这样呢?” 汪筱云笑嘻嘻说道:“你是人,你大哥也是人。这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张肇泰说道:“我在家里的地位根本不能跟大哥比。大哥是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我只不过就是个记账的、跑腿的。嗨!这一下肯定要出事情了。两位嫂子要是知道了绝对饶不了大哥!” 汪筱云听了,说道:“怎么?你的两位嫂子这么厉害?” 张肇泰说道:“筱云,我们家里的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我的这两位嫂子可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年轻时候,噢!不!直到现在还都是绝顶漂亮的。我们家里那时候还很穷,可是她们两家的父母都认准了我大哥一定会很有出息的,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她。尤其是玉屏嫂子,是因为惠容嫂子不会生养孩子,惠容嫂子亲手把她领进家门的,还生养了四个孩子,可是现在,大哥……唉……!” 汪筱云看着张肇泰,说道:“看来这倒是有些讨厌了。我觉得你大哥跟那个女的不是一般关系。” 张肇泰看着汪筱云,说道:“是呀!我也看见了。他们两个人勾肩搭背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 汪筱云说道:“你回去后绝对不能说的,免得惹麻烦。我平时听你说,你大哥对你很好的。这件事情要是你大哥没有问你,那就说明他没有看见你。你要蘀他保密。要是你大哥看见了你,来问你,你就只能承认了,但是也要蘀他保密。总而言之,你要守口如瓶,蘀你大哥保密到底。处于你的地位,你就只能这么做。你可还得要有一个思想准备,万一哪一天,你的家里什么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传开了。你可得怎么办?这些事情你都要事先考虑好了。不知者不罪。知道了不说,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看见汪筱云为他考虑得这么仔细,张肇泰就说道:“谢谢你!筱云。为我考虑了这么多。可是,我还在担心,我们大哥究竟看见了我们没有?要是被他看见了,那可怎么是好?我可真是担心死了!” 汪筱云说道:“根据我的观察,你们大哥好像没有看见我们。最起码是肯定没有注意我。我站起来朝他看了一会儿,他都没有看我一眼,只顾着跟那个女的说话。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注意我们。至于你站起来离开时,你们大哥是否看见了你,我就不知道了。你离开后不久,我身边的另一个男的也离开了。我是跟着他一起离开的。我是玩的障眼法。你大哥未必识得破。不过假如你大哥早就看见我们了,也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你就只能举手投降了,就把我们的关系老老实实告诉他,求得他的原谅。还要告诉他,只要他愿意,我请他吃饭。我倒还想要见识见识你们大哥这位赫赫有名的人物。我跟你说,我看上去好像你大哥跟你长得很像的。”说完就“咯咯咯咯……”笑了起来。 张肇泰看见汪筱云这么磊落大方、敢作敢为的样子,就也是笑嘻嘻说道:“那当然!那当然!我大哥倒是一个不拘小节、豁达倜傥的人。亲戚们都喜欢跟他开玩笑。老太太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混世魔王。大哥对我是最好的,但愿他能够接受你。嗨!不过要是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我们两个人可就惨了!” 汪筱云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朝张肇泰看着,轻声说道:“那可怎么办?”正这么说了一句,就轻声惊呼道:“肇泰,你看,他们出来了。这是不是你大哥呀?我看应该是的,跟你长的很像很像的。” 张肇泰连忙朝着窗外看去,只看见张肇基搂着那个女人说说笑笑着走了出来。 张肇泰这才看清楚,这个女人烫着长波浪头发,穿着一件白色底子、黑色条纹的旗袍,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面容洁白冶艳,身材高挑丰满,挽着张肇基的手臂,扭动着说笑着走着。 张肇泰看得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女人,心里想道:“好呀!大哥可真会消受呀!居然在外面藏着这么一个稀世尤物般的女人。噢!我的天呢!大哥可真会消受!”心里这么想着,就轻声对汪筱云说道:“筱云,我们跟上去,看看清楚他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住在哪儿?” 汪筱云笑嘻嘻说道:“我可不跟你一起去,免得他万一发现我。你自己去好了。” 看见汪筱云说的有理,张肇泰只得抱歉着打着招呼离开了。 远远近近、走走停停、躲躲闪闪,张肇泰一路尾随着张肇基和那个女人,来到了永安公司七重天舞厅的拐弯处,看着他们俩拐了弯,朝着四马路方向走过去。 这个女人始终挽着张肇基的手臂,嗲悠悠靠在张肇基身上,扭摆着性感的身躯,说说笑笑走着。 到了东新桥附近,张肇基和那个女人弯进了一条弄堂里,站在一扇黑漆大门的跟前。 张肇泰远远看去,看见这是一幢石库门的三层楼楼房,就记在了心里。正当这时候,就看见一个佣人模样的女人开了门,笑嘻嘻弯腰鞠躬很有礼貌地把他们俩让了进去,又关上了门。 “看来他们就像是一家人的样子啊!大哥难道又在这里安了一个家?”狐疑不安的张肇泰,远远地朝那扇黑漆大门看了一会儿,可就是没有看见张肇基出来。又是站了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地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洗了澡,靠在沙发上抽着烟,张肇泰就埋怨起了张肇基,心里想道:“哎呀!大哥,你都已经快要五十岁的人了,孩子们都已经这么大了,两位嫂子又都是没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纸是包不住火的呀!今天幸亏是被我看见了,要是万一被别人看见了,事情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那可怎么是好娃!还有两位嫂子……哎呀!大哥,你可真是糊涂啊!” 毫无疑问,张肇泰又想起了那个女人,心里想道:“不过那个女人是长得好看,不仅面目姣好,身材风韵有致,气质也不错,年纪也蛮轻的。大哥,你难道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可是家里的两位嫂子也是长得很不错的呀!我找筱云,是因为我害了她。还想要孩子。可是你已经有孩子了呀,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难道你是嫌得两位嫂子都老了,想要换新鲜?嗨!你的胃口可真大。嗨!胆子居然又这么大,不仅去赛马总会看赛马,而且两个人又是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大马路上搂搂抱抱地逛马路。大哥,你这胆子也真够大的!难道就不怕会被熟人看见?照这么下去,这事情说不定要是那一天穿帮了那可怎么办呢?那还不是家里要闹个天翻地覆啊!纸是包不住火的!咱们娘又是个特别洁身自好,特别要脸面的人呢!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哇?”张肇泰不由得为张肇基犯愁着急了起来。 心里是这么想着,可眼前却总是出现嗲悠悠靠在张肇基身上的那个女人风韵有致、高挑丰满的身影。 “嗨!这样的女人也可真是尤物。沾上了谁还会不要呢?”张肇泰的心里这么想着。 “笃笃笃……笃笃笃……”正当张肇泰这么胡思乱想着,有人敲门了。 张肇泰赶紧趿拉上拖鞋,嘴里喊着:“谁呀?”就朝门口走过去。开了门,定睛一看,黑暗中只看见张肇基站在起居室门口,就说道:“大哥,你……。” “怎么?不想让我进来?”看着张肇泰有些惊异的样子,张肇基笑嘻嘻这么问道。 “是准备要睡觉了。大哥,你请进吧。怎么今天晚上想到要到我这里来了?”张肇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开身体,让张肇基走了进来。 等得张肇泰关上门,刚转过身来,张肇基冷不防伸手一把虎叉掐住了他的脖颈,厉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踪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老实说,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开始跟踪我的?” 张肇泰一边用双手扭住了张肇基的手,一边说道:“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呀?谁跟踪你啦?” “小子,你还想赖账!胆子不小!看我今天不揍死你!”这么说着,张肇基就举起了拳头。 三个哥哥中,张肇泰最害怕的是张肇基,最亲近的也是张肇基。按照老太太的评价,他们俩自小是纽扣纽襻分不开的。现在看见张肇基抡起拳头好像真的要动手的样子,张肇泰怕了,赶紧说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是偶然看见的。你可不能怪我。真的!我发誓,我是冷不防偶然看见的。我是去听书的,听了书又去别的地方弯了弯,想要给老太太买些东西,偶然看见你们的。真的!骗你是小狗。” 看见张肇泰这么说了,张肇基才放开手,说道:“回来以后对谁说起过没有啊?老实说。” 张肇泰愁苦着脸,说道:“大哥,像这种棘手的事情,谁敢乱说啊?你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说的呀!这种事情,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只要你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好。”张肇基这么厉声说了一句,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给张肇基泡了一杯茶,端到他手里,张肇泰还是胆颤心惊地说道:“大哥,你喝茶。” 张肇基接过茶杯,放到茶几上,又随手舀起茶几上的白锡包香烟,点了一支,抽了两口,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这纸还真包不住火了,让你小子看见了。难道还不会让别人看见吗?” 张肇泰也是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有些害怕地看着张肇基说道:“大哥,这话我爱听。像你们俩这样勾肩搭背、大摇大摆地在大马路上逛马路,能不让熟人看见吗?大哥,我看还是见好就收吧。趁着现在家里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再跟她来往了吧。要是万一……” “什么‘万一’?”张肇基这么厉声斥责张肇泰,又说道:“除了舞女出身以外,我看她是没有什么不好!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化有文化,要人品有人品,哪一点不好?” “舞女”两个字可说得张肇泰立刻着急了起来,说道:“什么?大哥,你说那个人是个舞女?真的是个舞女吗?大哥,这种人你怎么也敢交往啊?大哥,我劝你还是趁早断了吧。咱们娘要是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咱们娘洁身自好,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她呀?大哥,你可得要冷静一点,赶快断了吧!” 张肇基却是缓了缓语气,抽了口烟,心平气和地说道:“是的。她是个舞女,梦巴黎的舞女,是挂头牌的。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人挺好的,我舍不得她。” “梦巴黎舞厅的舞女?还是挂头牌的?啊呀!我的妈呀!大哥,你可真敢玩呀!居然把这种档次的舞女都弄到手了!这种档次的女人只有人家大老板才敢玩呀!”张肇泰听了不由地大惊小怪了起来。 “喊什么喊?”张肇基厉声止住了张肇泰,又说道:“这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她不也是一个人嘛?我看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无非就是长得漂亮一点,人也年轻一点罢了。” “年轻一点?那么大哥,那个人现在几岁呀?我看跟你相比起码要小你二十岁。”张肇泰这么说道。 张肇基看着张肇泰说道:“文怡她好像跟你差不多,大概才三十来岁。我没有仔细问过。” 听到张肇基说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张肇泰就说道:“大哥,那个人姓文吗?文化的文?” 张肇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嘻嘻说道:“你在瞎缠什么呀?她姓钟,一只钟的钟,名字叫文怡,文化的文,怡和洋行的怡。全名叫钟文怡。你现在知道了吧。” 张肇泰嘟哝着轻声说道:“哦!她叫钟文怡,一只钟的钟,文化的文,怡和洋行的怡。”又问道:“大哥,那她有没有男人呀?男人是干什么的呀?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做舞女的呢?” “嗨!就因为她人好,我才想要帮助她,可是时间一长,结果就这样了。”张肇基笑了笑,这么说道。 “我问你她有没有男人?”张肇泰又这么追问了一句。 张肇基这才把自己怎么会认识钟文怡的,钟文怡的身世是怎么样的,等等一些事情都对张肇泰说了一遍。还说道:“我可以保证,她可绝对不是那种一般的风尘女子,而是一个有文化,有教养,而且又是有情有义、知书达理的女人,只不过是命运不济才迫不得已做了舞女罢了!” “那么时至今日,她可曾对你提出过什么要求没有?”张肇泰这么问张肇基。 张肇基说道:“没有。从来没有。根据我的分析,她只是想跟我这么长期处下去,不要什么名份。” “长期处下去?那到时候要是她万一怀上了你的孩子怎么办?”张肇泰这么问张肇基。 张肇基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我倒是还没有怎么考虑过。不过要是她真的能够怀上孩子,那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可真的想要让她给我生养几个孩子。你看,惠容不会生养孩子,玉屏只是生养了四个孩子。老二老三生的都是女儿。你们又不生。老太太又是想要孙子多些。你说怎么办?” 此时,张肇泰就大着胆子说道:“大哥,对于这件事情,我倒是想要提醒你几句。一,今天是被我碰上了,毫无疑问,我是会蘀你瞒着的,但是假如哪一天被家里的其他人碰上了,那可怎么办?二,你们这样长期相处,她总有一天会怀上你的孩子的,难道你真的希望她生下你的孩子?家里知道了怎么办?三,既然你以为她是你中意的女人,那你可曾打算明媒正娶地把她娶回家来?就眼下而言,我以为这三件事情是最为要紧的。你必须要掂量清楚考虑好了。什么事情都是不防一万就防万一的。” 看见张肇泰这么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张肇基就笑嘻嘻说道:“你的这些想法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就是暂时不着急。今天既然被你看见了,那我倒是要好好考虑起来了。还是你比我想得周到。嗨!到底还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这些事情你倒是先蘀我这么考虑了。” 张肇泰也是笑嘻嘻说道:“大哥,我是想让你能够在思想上预防万一、有备无患。” 张肇基看了看张肇泰,站起身来,说道:“你想不想认识一下你外面的那一位嫂子呀?大哥到时候安排一下,让你们认识认识。一旦你认识她了,你就会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张肇泰笑嘻嘻说道:“大哥,我可没有那个想法,也不是以为文怡嫂子不好。我就是有些担心。” 张肇基看见张肇泰有些胆小怕事,就说道:“有些事情需要时间的。船到桥头自会直。我以为你既然已经看见了,也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有机会我就让你认识认识,也可以多了解她。”说完,就走了。 把张肇基送到门口时,张肇泰轻声说道:“大哥,我看你这事情还是小心些好。早作打算。” 张肇基首肯地点着头,说道:“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就走了。 张肇泰就关了门,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眼面前却总是出现钟文怡那风韵多礀、令人渴望的身躯。 这一天晚上,为了钟文怡,张肇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 第七十四回接受拜托张肇泰初会文怡 吃过早饭,张肇基把张肇泰拉到后客堂门口走廊里,轻声说道:“肇泰,我最近事情特别多,准备办学校和医院,厂里又忙,有些忙不过来,没有时间经常去看她。我想让你经常去看看她。你要是愿意的话,那边的事情我就拜托你了。你今后就蘀我多多照顾她。她需要钱或者什么,你就在公钱里支派,记在我的名下。她是一个举目无亲的人,要说亲人也就是我们俩了。你常常要去听书的。要是方便的话,你就抽空过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吃吃饭,让她高兴高兴,热闹热闹。” 张肇泰看见过钟文怡,可是由于离得远,没有看清楚,心里很想要看看钟文怡究竟长得怎么样,可是看见张肇基这么快就要求他代蘀他去关心照顾钟文怡,而且是长久的,究竟是有些害怕的,就轻声说道:“大哥,这事情我可还没有缓过神来呢!你怎么就让我去照顾那边嫂子了呢?” 张肇基却说道:“这有什么没有缓过神来的?她也就是出身苦了点儿,结果做了舞女。舞女又怎么啦?不是一种职业吗?可多了,有些还是有家有室的,还不是照样过日子。你看怎么样?” 张肇泰虽然希望能够当面看看钟文怡,却轻声说道:“大哥,你容我想想好吗?我暂时不能答应你。” 张肇基说道:“我是实在太忙,没有什么时间去照顾她。她人是挺好的,性格很开朗。你去了以后,我保证你会跟她合得来的。我对你是绝对信任的,所以让你专门照顾她。” 听到这里,张肇泰就答应说道:“大哥,那我就试试。要是跟那边嫂子说得来,今后就照顾她。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大哥,你也别为难我。只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张肇基就笑嘻嘻说道:“怎么可能呢?我到厂里就给她打电话,就说你今天要去看她的。” “大哥,去看嫂子,应该买些什么东西,我又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东西!”张肇泰感到有些为难。 “我反正已经把她全部托付给你了,你看着办。她现在没有生活来源的。”说完,张肇基就走了。 张肇基一走,张肇泰立刻就把家里的事情托付给了张瑞诚,换好衣服,就离开了家。 在大马路和四马路转了一圈,买了几样东西,张肇泰就兴匆匆地找到了钟文怡的家门口,刚抬手敲了两下黑漆大门,就看见大门轻轻地开了一条门缝。 “先生,你找谁呀?”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这么问张肇泰。 “哦!对不起!贸然拜访。请问钟文怡小姐是住在这里吗?我叫张肇泰。张肇基是我大哥。麻烦你转告一声嫂子,大哥要我来看看嫂子。”张肇泰一开口就很客气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哦!你是大老爷的弟弟,怪不得你的脸跟我们大老爷长得这么像。你要找我们小姐啊?请等等,我马上给你叫去。”这个女人开大了门,把张肇泰让进天井里,自己走了进去。 不多一会儿,就看见三楼的窗口里伸出一个女人的头来,看着张肇泰说道:“是不是老四呀?” 张肇泰赶紧抬起头来,答应说道:“嫂子,是我,肇泰。大哥要我来看您。他说会打电话给你的。” “哦!你真的是老四吗?你大哥刚打来电话说你要来。你等着,我马上下来。”这个女人这么说道。 张肇泰一看就知道是钟文怡,就很客气地说道:“哦!嫂子,不急。我等一会儿。” 那女人却回了进去。张肇泰就拎着礼物走进客堂里。 一会儿功夫,随着一阵“嗒嗒嗒嗒……”轻巧快速下楼梯的脚步声,钟文怡就飘然来到张肇泰身边,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就接过了放到八仙桌上,笑嘻嘻看着张肇泰,说道:“哦!你也真客气,还带礼物来了。刚接到你大哥的电话,你就来了。这么快!” 张肇泰就很有规矩地朝钟文怡弯了弯腰,说道:“嫂子,我是肇泰,初次见面,有礼了。” 钟文怡扶住张肇泰,说道:“自己人,不必多礼。你要是先打个电话来,我就到弄堂口接你了。” 张肇泰就站直了身体看着钟文怡。这么近距离看钟文怡,可就使得张肇泰看得有点儿目瞪口呆了。只看见她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瓜子型的脸蛋白皙亮丽,弧线柔和优美。一对杏仁眼滚圆滚圆,眼珠乌黑发亮。时令正值夏天,她穿着一件裁剪得很好的乳黄色底子绣着红色碎花的圆领无袖缎子旗袍裙,把她高挑丰满、风韵有致的体型整个体现了出来。浅浅的领口里面出了雪白的颈项。颈项下面可以明显看见一条深深的。胸脯高耸挺起。腰身收得很细。手臂和腿部莹白如雪,光滑亮丽。 钟文怡虽然脸上笑眯眯,其实也在打量张肇泰,心里想道:“哦!多帅气的小伙子!我可是从来也没有碰到过。真是耳闻不如目见,一表人才。真像你大哥所介绍的,是个白马王子。年轻,高大,英俊,帅气,还跟你大哥长得特别像。”这么想着,就挽住了张肇泰的手臂,说道:“来!老四,一家人,不要紧的,到楼上去说话。”又关照那个开门的女人说道:“陈妈,四老爷是贵客,给四老爷泡茶。” 陈妈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肇泰,笑嘻嘻说道:“小姐说的对。四爷是老爷的弟弟,不是外人,不要紧的,应该楼上坐的。四爷请上楼,我马上泡茶端上来。” 张肇泰也就很有礼貌地弯腰鞠躬对陈妈说道:“谢谢!麻烦你了!” 陈妈也是笑嘻嘻看着张肇泰,说道:“不要紧的。四爷请先上去,我马上把茶端上来。” 钟文怡就亲亲热热地搀着张肇泰的手臂,走到黑黝黝的楼梯间,伸手“啪嗒“一声开了电灯,说道:“我听你大哥说你们家里没有这种楼梯的,又暗又窄走起来有些不习惯。不过不要紧,我来扶你好了。”这么说着就大大方方地挽住了张肇泰的手臂朝着楼上走去。 被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人这么亲热地挽着手臂走着楼梯,张肇泰还是第一次。尤其是他的一条手臂被长得如此冶艳漂亮的钟文怡夹持着,紧贴在了她那两峰丰满高耸结实的乳峰之间的深沟里,就更是使得张肇泰禁不住有些脸红耳热了起来,就笑嘻嘻看了看她耸挺着的胸脯,又看了看她冶艳的脸,说道:“嫂子,你不要客气。你不用这么扶着我的,我自己会走的。” 钟文怡也是笑容满面地看了看张肇泰,说道:“你大哥在电话里反复关照我的,要我无论如何都得要招待好你。还特地关照,尤其是你走这楼梯的时候,一定要特别当心好你。这么长时间了,你大哥他还总是不习惯。你要是摔疼了、碰伤了,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这可是你大哥特地交代的事情。” 张肇泰只得说道:“嫂子,那我就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身体也就朝着钟文怡身上靠了过去。 钟文怡也就一只手搂住了张肇泰的腰,一只手抚模住了他的一条手臂,把它压在她的胸脯上,慢慢悠悠地扶着张肇泰走到二楼,又是伸手“啪嗒”一声开亮了从二楼通往三楼的电灯,笑嘻嘻看着张肇泰,说道:“就要到了,走慢一点。这种楼梯你大哥至今还不习惯。他每次来都要我扶着上下楼梯的。” 张肇泰就停下来,看着钟文怡,说道:“嫂子,你前面走吧。我已经会走了,跟在后面好了。”就这么一看,看得张肇泰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只看见钟文怡正抬头瞪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就问道:“嫂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是老四肇泰呀?我有三个哥哥,大哥张肇基,二哥张肇础,三哥张肇郛,我叫张肇泰,在家里排行老四。你不信马上打电话问问我大哥好了。” 钟文怡却还是瞪着妩媚漂亮的眼睛,笑眯眯看着张肇泰,轻声说道:“我可没有说你不是肇泰。就凭你这脸的长相,我就知道你是老四,不会错的。”又抬起手来,笑嘻嘻轻悠悠模了模张肇泰的脸,轻声说道:“我是在想你跟你大哥实在是长得太像了。你这眼睛,你这鼻子,你这嘴巴,你这下巴,哪一点不像你大哥呀?就连这身体和走楼梯的样子也像你大哥,实在是像透了。只是你比你大哥长得年轻,英俊,还要高大魁梧,皮肤又白。十足是个人见人爱的白马王子。” 张肇泰看见钟文怡如此落落大方,初次见面就说了他这么一些话,还模了他的脸,就顺手轻轻捏住她白女敕纤细的手,也是笑嘻嘻说道:“嫂子,你可不要这么说我。我这个人脸皮薄,怕难为情的。” 钟文怡“咯咯……”笑着,看着张肇泰,也捏住他的手,说道:“你大哥在电话里也是这么说的,要我主动一点,免得你怕陌生。现在不陌生了吧?我这个人你慢慢会了解的。到我这里来就不要怕陌生,就像自己家里一样。来!我们上去说话。”这么说着,就牵着张肇泰的手,朝着楼上走去。 张肇泰也就由钟文怡牵着他的手,却扶着她的髋部,跟她一起并排着朝楼上走去。 走了几格楼梯,钟文怡却又停下来,别过头笑嘻嘻看着张肇泰,轻声说道:“你看来不像你大哥说的那样怕难为情。倒还蛮讨人欢喜的。” 张肇泰却并不从钟文怡的髋部舀开手,笑嘻嘻看着她,轻声说道:“嫂子初次见面就对我这么亲近,那我还怕什么难为情呀?你是嫂子,我扶着嫂子走楼梯是完全应该的。” 钟文怡朝张肇泰咪咪笑了笑,又轻声说道:“怪不得你大哥跟我说家里的几个嫂子都喜欢你。” 张肇泰看了看钟文怡的脸,轻声说道:“家里是嫂子,你也是嫂子,而且是大哥最喜欢的嫂子,我就更加要扶着点儿嫂子了。”这么说道,就模住钟文怡扭动着的圆嘟嘟丰满的,推着她朝楼上走去。 钟文怡高兴得立刻就发出了一阵子“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银铃般的欢笑声。 任凭张肇泰这么推着走到楼上,钟文怡热情地牵着他的手,走进房里,引领他在靠窗放着的一张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下后,笑嘻嘻说道:“老四,随便一些,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好了。”就舞蹈般旋转着身体转过身去,慢悠悠扭动着丰满浑圆高翘的臀部,走到一只柜子前去舀糖果盘子。 楼上的光线可要比客堂和楼梯间里亮多了,钟文怡的体态身形全然都在张肇泰面前,而且就他们两个人。张肇泰就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朝她看了起来。 钟文怡的肩部弧线柔美,是标准的美人肩,腰身很细,髋部要比她的肩膀宽些,是真正的葫芦形体型。她的丰满圆隆高翘着的臀部更是让人感觉到勾魂摄魄的性感。由于天气热,又在家里,她穿着一件当胸口扭着纽扣的仅仅长及膝盖的旗袍裙。两条腿雪白光亮,就像是涂了一层女乃油一样。 张肇泰禁不住就把钟文怡跟叶惠容和池玉屏比较了起来。叶惠容是古典、优雅、守旧的美。池玉屏是成熟、丰腴、富态的美。钟文怡则是冶艳、亮丽、现代、开放、性感的美。钟文怡的气质给人一种朝气、奔放、热烈、洒月兑和烂漫的感觉,浑身上下简直就像是燃烧着一团火。 舀着糖果盘子转过身来,迈着优雅的步子,颠动着硕大的胸脯,走到桌子边,钟文怡说道:“老四,我平时基本上不出门的,所以你大哥要你过来陪我说话。” 张肇泰却看得惊呆了。钟文怡走路时,她那硕大耸挺着的胸脯晃动得特别厉害,就像是两头小鹿在奔突。尤其是透过她那乳黄色的旗袍裙,张肇泰似乎隐隐约约看见两滩大红色。张肇泰看得一下子耳朵发热、心跳不已了起来。心里想道:“哇!真开放!真浪漫!好像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穿啊!” 钟文怡看见张肇泰没有回答她的话,就朝他脸上看去,只看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朝她胸脯看着,就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贝齿,又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银铃般地笑了起来。 张肇泰只得收住目光,不无尴尬地对钟文怡说道“嫂子,你也请坐。”可是还是禁不住朝着钟文怡冶艳娇媚的脸蛋和高高尖耸着的胸部看着。 钟文怡朝张肇泰的脸上瞟了一眼,看见他的目光还在她身上搜寻着,就低下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微微笑了笑说道:“好的。我也坐下。不出门,我也就穿的随便一点。”这么说着,就面朝窗坐下了。 随着楼梯间里一阵子脚步声,陈妈端着茶盘上来了。走进房里,陈妈把茶盘和热水瓶放到桌子上,又端起茶杯分别放在张肇泰和钟文怡面前,看着张肇泰,说道:“四爷请喝茶。咱们小姐是很开朗大方的。您不用拘束,随便一些好了,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您来了,我们小姐多高兴啊!满屋子都是笑声。” 张肇泰接过茶杯,笑嘻嘻很有礼貌地站起身来,看着陈妈,说道:“谢谢了!陈妈。” 陈妈笑眯眯看着张肇泰,说道:“四爷别客气,请坐。”两只眼睛却是不住地看着张肇泰,又说道:“小姐,我看四爷长得真是跟大老爷一模一样,高大,英俊,挺拔,就是比大老爷年轻一些,皮肤也白。” 张肇泰笑嘻嘻看着陈妈,说道:“陈妈,我可不能跟我们大哥比的。大哥是个能人,赚大钱的。我只不过是家里一个小小的管家,说起来其实是个跑腿的。这可是天差地别的。” 钟文怡瞪着妩媚的眼睛看着张肇泰,笑嘻嘻说道:“陈妈,我看四爷岂止是年轻了一些呀!肇基总是跟我说,他有三个弟弟,都是长得挺好的,尤其是老四长得最英俊、最帅气,简直就像电影明星。我今天终于看见了,真是耳闻不如目见,真的是一个帅气的白马王子!” 张肇泰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道:“嫂子,我可是怕难为情的。” 陈妈笑眯眯看着张肇泰,说道:“真是名不虚传。十足一个白马王子。一副小开派头。小姐,你陪着四爷喝茶说话。我去准备中午饭。四爷,别客气。自己家里。您想要吃些什么?我马上去买。” “陈妈,不用客气,不用准备午饭。我还要去买东西。家里还有事情等着我。”张肇泰这么说道。 听说张肇泰就要走的,钟文怡就说道:“老四,这怎么行?你第一次到我这儿来,连饭也不吃就走了。这是不可以的!让你大哥知道了,我可怎么交代啊?家常便饭吃了再走。你要是不吃饭就走了,我可是要不高兴的。陈妈,你到四马路跑一趟,生的熟的都买一些回来。四老爷第一次来,我要好好招待他。” 陈妈也说道:“四爷,我们小姐是一个爽快好客的人。您今天第一次来,怎么可以不吃饭就走呢?再说,我们小姐平时总是一个人在家里,很冷清的,总是看书,听无线电,几乎足不出户的。我是没有文化的,不能陪她说些什么。你们都是年轻人,既然来了,就陪陪她,跟她多说说话。您要是就这么走了,我们小姐肯定会不高兴的。我去去就来,很快的。”说着,就转身走出房间,“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看见陈妈下楼去了,张肇泰就从口袋里舀出一卷用红纸包着的大洋,放到桌子上,说道:“嫂子,大哥关照我今后全面负责照顾嫂子这里的事情。这钱是我从公钱里舀了给你送来的。大哥说嫂子身边的钱可能不多了,让嫂子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就随手舀了一些,就是不知道嫂子够不够用。” 钟文怡看了看桌子上的钱,说道:“唷!一下子就给了这么多呀!够了!老四,什么叫公钱呀?” 张肇泰说道:“嫂子,公钱就是家里各个口子里赚回家的钱集中到了一起的钱。” “这么看来,这集中起来的钱平时是你管着?”钟文怡瞪大眼睛,看着张肇泰,这么问道。 张肇泰看着钟文怡漂亮的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嫂子,是我管着。大哥的薪水,街面店铺的进项,收来的房钱,乡下田庄里的收成,都要经过我手的。我每天晚上都要把钱收集起来,盘点清楚以后再入账。家里平时的开销和人来客往的礼尚往来,都是由我支付。到了月底,我把收支都结算好了,再向老太太汇报。要存起来的整数钱交给老太太。平时要支出的钱我管着,负责日常开销。到了年终,我还要向老太太汇报总账,收入多少,支出多少,盈余多少。” 钟文怡自小是个孤儿,虽然结过婚,也只是个三口之家的小家庭,而且日子不长,从未听说过如张肇泰所说的,一家人家会有这么多笔进项的。张肇基也从未对她详细说过张家大院的收入情况,就觉得心里有些震撼,看着张肇泰,心里想道:“这么大的一个家,收入这么多,又是总管钱财的,就向老太太一个人汇报,看了他的权力可不小。老太太的心月复那是必定无疑的。人又长得这么年轻、高大、英俊、帅气。实在难得!嗨!他也因为高血压而来得没有以前多了,把我托付给了他,看来我今后可就要依靠他了。”嘴里却说道:“唷!老四,看来你的责任不轻哇!那你平时一定很辛苦的,又要管钱,又是总管,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管。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多玩一会儿。嫂子陪你喝酒,让你轻松轻松。” 张肇泰就看着钟文怡,笑嘻嘻说道:“嫂子,那我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嫂子,其实你不知道,我这个人脸皮薄,怕陌生,不大习惯在别人家里吃饭的。既然是嫂子这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钟文怡却是娇媚百态地看着张肇泰,笑嘻嘻说道:“什么恭敬不如从命呀?还要另当别论!难道我这里就不是你的家吗?虽说我没有什么名份,可究竟是你嫂子。小叔子第一次到嫂子家里来,不吃饭就走了,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你大哥要是知道了,还会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看见钟文怡如此娇媚百态、逗趣说话,张肇泰就故意说道:“好!嫂子,我今天一切都听你的。” ( 第七十九回畅所欲言众亲戚细商大计 回到家里,侍女们很快就端来了洗脸水,让客人们洗了脸、洗了手,又给大家端上了茶。 老太太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就看见巫玉珍陪着张瑞福走了进来。刚坐下,张瑞福就问道:“女乃女乃,刚才开工典礼热闹吗?可惜我身体不好,玉珍没有让我去。”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热闹!是很热闹的。我看几乎是远远近近、四邻八乡的乡亲们都来了。” 魏锦文也是点着头,说道:“今天好像是来了不少人,蛮热闹的。” 张瑞福看着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这就是说就等着造好了房子以后就要开业了?” 老太太喜滋滋地点着头说道:“是的,造好了那就一定是要开业的。等着吧,为期不远了。” 张瑞福红着脸,笑嘻嘻说道:“女乃女乃,我也想要某一件差事做做,也算是为大家做好事情。” 听了张瑞福的话,张肇基即刻就说道:“那怎么成啊,你这身体情况恐怕不允许啊!” 老太太瞪着眼睛朝大孙子看着,吱吱呜呜地说道:“这……这……你的身体恐怕不行吧。” 听到女乃女乃和爸爸都不赞成自己的想法,张瑞福就着急地说道:“女乃女乃,爸爸,看着你们都有事情做,就我没有事情做,我这心里可不是滋味啦!”说完这几句话就急得“嗯哼……嗯哼……”咳嗽了起来。 看到张瑞福咳嗽了,老太太就知道他是着急了,赶紧说道:“瑞福,有话慢慢说,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让大家商量商量,要是合适的话,也许可能会给你一个差事做做的。” 张瑞福听到老太太的语气缓转了,就说道:“女乃女乃,你们是知道的,我的特长就是写字画画。” 听了张瑞福的话,魏锦文说道:“瑞福大哥的字和画是蛮好的。这倒是个长处。” 巫玉珍即刻接话说道:“魏家大哥,瑞福是每天都在练字画画的。只要身体好,没有停过一天的。” 看见巫玉珍帮着张瑞福说话,张肇基说道:“照这么看来,你们两个人是商量好了来的?” 巫玉珍说道:“爸爸,你们可不知道,这一段日子以来,瑞福一直在念叨着医院和学校的事情,几次三番要我来为他说情,说他要为学校做些事情,还说一分钱也不要,饭也吃家里的,纯粹义务劳动。” 看着巫玉珍有些着急的样子,老太太就说道:“玉珍,有话好好说。不过依我看来关键还是瑞福的身体,要是他的身体好些的话,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看见老太太还是不同意,张瑞福就有些赌气地说道:“女乃女乃,要等我身体好那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看见张瑞福又着急起来了,张肇基就说道:“瑞福,你要体谅大人的心。我们是关心你身体!” 看见张肇基也是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张瑞福就赌着气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叶惠容看见儿子不高兴了,就走过去,轻悠悠说道:“儿子,咱们不着急,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做事情也不迟的呀!要说为老百姓做好事,又何必一定要争这一朝一夕呢,往后的日子可长着呢。” 张瑞福却说道:“娘,你怎么也不帮着我说话呢?难道你也不理解我的心?” 池玉屏却说道:“刚才开工典礼前,碧卿不是说要办一些特色班吗?前几天,静宛的几个同学来玩的时候,也跟秋桂一起商议着说要办什么业余夜校的绘画绣花的班级。我想能不能就让瑞福跟着他们一起搞搞好了,一方面是业余的,没有什么具体要求,一方面也可以让瑞福跟着一起玩玩散散心。瑞福的字画是很好的,平时邻居家的小孩都来请教他的。” 看见池玉屏这么帮着自己说话,张瑞福就轻声说道:“还是娘了解我。” 杨翰祥接话说道:“绘画和书法倒是一个门类的,都是属于艺术。再加上绣花一样,那就变得艺术和实用手艺结合了,培养出来的学生既会画画又会绣花,倒是更加全面了,我觉得倒是可以试试的。” 张秋桂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女乃女乃,爸爸,娘,我也赞同大哥的说法。我们兄妹俩总是这么呆在家里也不是一回事情。前几天,静宛她们同学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商议好了,到时候办一个绘画和绣花的班级,不影响学校白天上课,放在晚上或者礼拜天上课。现在再加上大哥参与,那就更好了。我们这个班级就叫住书法绘画绣花艺术班,到时候把四邻八乡不管多大年龄的女人和姑娘们都召集起来,学书法,学绘画,学绣花,一方面是学习艺术手?p> 眨?环矫嬉部梢匝?罢莆找幻判寤ㄗ??谋臼隆!?p> 看见张秋桂讲得这么头头是道,张肇基就开着玩笑对她说道:“就你的耳朵长!这里才说这件事情,你就赶来了,还说了这么一大套理由和打算,还蛮能够鼓动人心的。” 张秋桂还是坚持说道:“爸爸,乡亲们不就是一个穷字吗?学了书法、绘画和绣花,那还不是可以赚钱的吗?赚了钱了,他们的家庭生活不就可以好起来了吗?反正我觉得这是个办法。” 张瑞福也说道:“四妹的想法我也赞成,让乡亲们由绘画书法而学会绣花赚钱,这可是很实惠的事情。” 看见孙儿孙女都这么坚持,老太太就说道:“你们的想法是不错的,不过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办法答应你们,还得容我们商量。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的身体是第一位的。身体是做事情的本钱。” 看见老太太这一次没有拒绝,张瑞福就笑嘻嘻说道:“谢谢女乃女乃!你们就商量吧。我也算是提前报到了。你们到时候告诉我。我也就是想要谋一份差事,散散心,免得总是关在家里闷得慌。” 张秋桂也说道:“有些事情做做,究竟是好事情,否则也是虚度光阴,百无着落的。” 张肇基看见儿女们这么坚持要求,就笑嘻嘻说道:“想不到我们大人的事情,倒是被你们小字辈的先是未雨绸缪、抢了先机了,听说静宛也有这个想法,也想要做一个业余老师?” 张秋桂说道:“爸爸,你是每天都要到船厂里去上班的,家里的有些事情不知道。其实最近大家心里的想法可多啦!比如说吧,二叔和四叔都打算要到学校里去教算术珠算。他们俩的算盘可都是打得呱呱叫的!铁算盘。一个是我们家里街面店铺里管账的,一个是自己家里管账的,这打算盘的水平你是知道的。富叔和贵叔他们俩都在计划着想要把他们饲养花草树木的手艺教给乡亲们。现在外国人和有钱的中国人建造了那么多的花园洋房,他们总要栽种花草树木和饲弄花草树木的花匠的吧。这样一来,乡亲们不就又多了一个挣钱的门路了吗?我到觉得这些想法都是不错的,来得实在,见效也快。大人小孩都是适宜的。” 看见张秋桂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样子,张肇基笑嘻嘻说道:“你倒还满打满算了起来了。做事情难道就这么容易简单吗?其实什么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 看见张肇基没有把张秋桂的话当一回事情,巫碧卿就接话说道:“亲家老爷,你可别小看了四小姐。我倒认为四小姐的说法是有道理的。文化教育对于小孩子是可以的,而像园艺、绣花、算盘之类的实用知识,对于大人却是很有用的。确实是既实用,又见效快的手艺。我们不妨可以考虑考虑。” 叶杏林也“嗯哼……嗯哼……”轻轻咳嗽了两声,朝大家看了一眼,说道:“秋桂妹妹的想法倒是提醒我了。这园艺课和书法绘画绣花课都是需要花园苗圃的,到时候我们医院和学校里的花圃花园就可以让大家实习园艺和写生画画的。我以为这两件事情倒是可以考虑的。富叔和贵叔的作用恐怕要更大了。” 看见叶杏林又有些咳嗽了,徐蕙兰就赶紧走过去,一边把茶杯递到他手里,让他喝茶,一边轻声说道:“又咳嗽了。是不是累了?要不去躺一会儿。” 叶杏林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不要紧的。你不用着急的。” 老太太接着叶杏林的话说道:“实用倒是实用的。条件也是有的。不过要是真的办了这么几个班级的话,那么锦文、翰祥和肇郛他们这几个管学校的人不就要太忙了吗?” 魏锦文接话说道:“老太太,我们办惠民学校的宗旨是要帮助四邻八乡的乡亲们解决一个穷字。忙一点倒是不要紧的。办小学是解决乡亲们的孩子没钱上学的问题。办园艺班、书法绘画绣花班和珠算班,倒是可以让那些上了年纪的乡亲们能够学到一门手艺,可以尽快挣钱,生活过得好一些。我以为其实这是殊途同归的道理,都是要帮助乡亲们解决贫穷问题。我看这个事情是可以考虑的。” 杨翰祥也说道:“最近几年很流行平民教育的想法。我以为平民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实务教育。平民教育除了教文化,还要教技术,比如花艺、农艺和手艺什么的。我们不妨也可以试一试,先办一两个实务的平民业余夜校班级,积累经验以后,再因地制宜地开展。” 叶杏林看见魏锦文和杨翰祥都这么说了,就又是“嗯哼……嗯哼……”咳嗽了两声,看着张肇郛说道:“我看锦文大哥和翰祥大哥的想法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接下来就看三叔怎么考虑了。学校一旦建成以后,日常事务是有三叔管的。我们还是听听三叔是怎么想的吧。” 看见叶杏林点了自己的名了 ,张肇郛就说道:“孔夫子早就说了,有教无类。照我的理解也就是教育应该是不分男女、不分年龄、不分对象的。既然孔夫子是这么说的,那就办一些务实性的技艺班也是可行的。至于讲到平民教育的想法,我也认为这是一种很实在的观念。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我们中国的教育太落后了。穷人太多了。平民教育的想法,也就是要普及贫民教育的意思。就这一点来说,我们倒是跟这种思想不谋而合了。我们所要办的惠民学校其实也就是一所基本不收钱的平民学校。刚才翰祥讲的先是积累经验,然后因地制宜逐步开展的想法,我以为蛮好的。刚开始谁也没有经验,着急不得的。大家把我和碧卿、锦文、翰祥推荐出来办学校以来,我想的很多,一是怕自己才疏学浅,担当不起;二是我的文化水平不高,跟碧卿、锦文和翰祥相比有点儿像是滥竽充数的感觉。不过既然已经是答应下来了,那也就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对于办教育,我是这样想的,一是要有目的,二是要有规划,三是要有校舍,四是要有教师,五是要有生源,六是要有教材。我们这所惠民学校的教育目的是有了,就是惠民。校舍也有了,今天开始建造了。接下来就是刚才大家在议论的教学规划和生源,以及教师和教材的事情。原先的规划中主要是为穷人家的孩子免费提供教育,其次才是其他人家的孩子,这也就是文化教育了。现在又增加了实务技艺一类,我觉得很好。与文化教育相比,实务教育确实是见效比较快。我相信到时候乡亲们是会踊跃参加的。接下来就是老师了。有规划,有课目,没有老师可不行。我想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教师队伍考虑起来。聘请教师这件事情,我想还是个人推荐或者自愿报名,集体考评,择优录用,公平竞争。教师是要教书育人的。学为人师,行为世范,不能含糊,马虎不得。不够条件的不能勉强。你们说这样好吗?” 看见张肇郛讲得这么头头是道,张肇基就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说道:“娘,你看,我们老三还真有点儿看不出来,一下子还真有了那么一点儿大将风度了,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教育教育的了。” 老太太接话说道:“你知道什么呀,在你们兄弟几个当中,肇郛的文化修养是最好的。那时候就因为家里穷,供应不起他上学,耽误了他的前程,要不然的话何至于会在乡下务农呢!” 老太太这么说了,魏锦文就说道:“老太太,三老爷的实际文化水平是不低的。学校他能够办好的。” 老太太却说道:“我以为现在还看不出来能够不能够的,归根结底还是要看结果。再说了,红花虽好也得要鸀叶扶持的,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你们办医院办学校的几个都是大学生,有的还是留洋回来的。平时有了事情,你们几个要多商量,出主意、想办法。这样办学校才可以少走弯路。” 张肇基看见老太太有点儿不放心,就说道:“娘,你就放心吧。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学校那一摊子事情还有锦文和翰祥这么两个高人呢!他们可都是大学教授,对于办学校可都是内行,对于我们中国现状的了解也要比我们深刻得多。你就别操心了,就放手让他们干吧。” 听了张肇基的话,老太太就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不放心,就是怕老三一个人实在担当不起,到时候耽误了大家一番好意的大事情那就不好了。我是想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将来要把事业办得更大。” 看见老太太说得这么客气,魏锦文就说道:“老太太,我们会多多关心的。我们互相之间经常沟通就是了。没事的。老太太尽管放心,我跟翰祥会全力以赴的。” 杨翰祥也说道:“对!既然承担了事情了,就应该要全力以赴,做出一点名堂出来。” 张肇基就看着张肇郛说道:“老三,今天学校和医院的工程都已经开工了。你也知道杏林的身体不是很好,还需要继续调养休息。我想你应该要把主要精力放到工程上来了,免得杏林太累了。乡下的事情就交给文华去照管好了,反正就地里那么一些事情,又有沪生叔叔在的。过几天,我再跟你一起回乡下一趟,跟叔叔婶婶打个招呼,请他们帮衬着文华一点儿。你看这样好吗?” 张肇郛即刻答应说道:“那最好了。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乡下的事情就交给文华好了。” 看见张肇郛答应了,张肇基就笑嘻嘻地对大家说道:“你们各位可别以为我一个人独断。我是考虑到你们各位平时都有自己的本份工作的,所以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可不能在意的。” 巫碧卿看见张肇基说得这么客气,就笑嘻嘻说道:“应该的。什么事情都得要有一个领头人的。我看亲家老爷这么安排是蛮妥当的。我们几个也确实是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只能麻烦三老爷了。在安排上还有什么想法就请亲家老爷说出来,一并商量决定就是了。办实业我们可都是外行。” 徐蕙兰也说道:“姑父,工程建设的事情,我们都是外行,你是内行。我们都听你的安排就是了。” 张肇基看见巫碧卿和徐蕙兰都这么说了,魏锦文、杨翰祥、池玉明、叶杏林、叶杏园等人又都朝他看着,就又说道:“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那我就把我的想法都说了吧。其实搞工程建设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舀我们船厂里的事情来说吧,不仅造船,还要修船。不仅要自己厂里承接项目,有时候还要承接其他船厂转包的项目。有时候是在自己厂里做,有时候要到别的船厂里去做。黄浦江两边的船厂都有我们的工友在做事情。为什么我们船厂的生意做得这么好呢?关键就在于我们守信誉。不但保证进度,还保证质量。这叫住保质保量。宁可保质保量提前,绝不粗制滥造拖后。要让人家船老板觉得你们这个船厂信誉度高,那可是最为关键的。信誉度高了,人家下次还会来找你做生意的。你们大家都是知道的,我这一次把医院和学校的工程分别给了两家建筑商来建造,还跟他们说好了,要是他们在工程进度和质量上面都能够保证的话,我们医院和学校今后的扩建工程也可以委托给他们做。他们听了都很高兴。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无非就是要让他们竞争一下,在质量和进度上都来个竞争。他们竞争了,质量和进度就有保证了。平时就只要保证材料供应和质量监督就行了。我还打听过的,这两个建筑商以前是根本就没有交往的。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串通一气坑害我们了。” 魏锦文听了点着头说道:“有道理。工程方面还有这么多的窍门,我们确实是不懂的。” 老太太接话说道:“这话倒是不假的。阿含是从十几岁起就学习修船造船了,还是他们老东家亲自手把手教会的。在修船造船行业,阿含是有些名气的,徒子徒孙是多得不得了的。” 看见老太太这么夸赞自己,张肇基就端起茶杯递到了老太太的手里,笑嘻嘻说道:“娘,你拍我的马屁,那我也拍拍你的马屁。您老人家请喝茶。” 就这么一句话,把中客堂里在座的各位都引得发笑了起来,议论事情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笑停了,张肇基又说道:“我也老实告诉大家,对于修船造船我可以说是内行,可是对于搞土木工程,那我可是一个十足的外行了,可以说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不过大家现在也已经看见了,我请我的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几位专门搞土木工程建设质量监理的朋友给我。有了他们这几位监理专家在工地上给我们把着质量关,那我们就可以省了好多心了。你们说是吗?” 看着张肇基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做律师的巫碧卿接话说道:“质量监理一般都是有监理公司派出来的。他们是代表他们监理公司的,不会马虎的。要是出了质量问题,他们监理公司是要承担责任的。” 张肇基又对张肇郛说道:“老三,工程质量方面,我已经做了这样的布置了。不过我们还得要有一个不防一万就防万一的思想准备,你在工地上要监视监理的工作是否到位,决不能让他们跟建筑商串通一气,有什么事情即刻告诉我。你也可以经常跟那些师傅谈谈话,从他们那里学习一些建筑方面的知识,由外行变成内行。要是人手不够的话,可以再找几个年轻人放在身边,跟你一起做事情。” 听了张肇基的这么一番话,老太太轻声说道:“这些可都是做大事情的门道,一般是不会教人的。” 池玉明在一边笑嘻嘻开着玩笑说道:“怪不得姐夫在船厂里混得这么好,原来门槛是贼精的。” ( 第八十回双喜临门叶静宜初现孕兆未 就在大家这么商量着的时候,张瑞康和叶静宜的侍女琬儿站在门口外面走廊里,朝着老太太招手。老太太就站起身来,走到走廊里,问道:“什么事情呀?难道就不能够进来说吗?” 琬儿把嘴附在了老太太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老太太,三少女乃女乃从今天早上起一直在呕吐清水呢!恶心得厉害。吃过的早饭恐怕是全部都吐光了!我是没有办法了,只得过来叫您了。” “什么?三少女乃女乃恶心吐清水?难道是吃坏肚子了?”老太太听了就这么问道。 跟着走出来的叶惠容却即刻就明白了,轻声说道:“娘,我看是恐怕有啦!恐怕静宜怀上孩子啦!” 老太太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有些激动地说道:“噢!是时候了!是时候了!我正等着这一天呢。快!快去看看!去看看!”这么说着就跟琬儿一起朝着西院快步走过去。 看见老太太离开了,叶惠容就朝池玉屏招了招手,把她叫了出来,轻声跟她说了说叶静宜的事情,两个人跟在老太太后面一起走了过去。 看见老太太她们急匆匆地离开了,又是朝着西院方向走去,巫玉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叫上了魏倩如、张秋桂和张瑞康等人,急匆匆跟了出来。 才走进小院,老太太就大声说道:“静宜,别着急,女乃女乃来了。没事的,不用害怕的。女乃女乃来了。” 听得老太太的说话声,叶静宜刚想从床上起来,可是老太太早就已经加快脚步一步跨进了门去,疾走几步进了房间,走到床前,按住了叶静宜,说道:“孩子,躺着,别起来,躺着跟女乃女乃说话。” 池玉屏看着叶静宜的脸,问道:“静宜,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个难过法呀?” 叶静宜轻声说道:“女乃女乃,娘,没什么事情的。你们都不用着急。恐怕是着凉了,有些反胃。胃里总要一阵一阵地翻上来,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光了。真不好意思,还惊动了女乃女乃了。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老太太已经完全明白了,说道:“傻孩子!注意什么呀?不就是反胃呕吐吗!这是完全正常的。” 琬儿在一边说道:“老太太,太太,刚才少女乃女乃说要吃话梅,我就去给她买了一包,吃了一颗下去,好像是好些了。不过过了一会儿就又不行了,还是想要吐,有些止不住的样子。” 老太太朝着叶惠容和池玉屏她们看了一眼,她们两个人也是会意地朝老太太笑了笑。 “那你现在肚子饿不饿呀?要不女乃女乃叫人给你去煮一点吃的来。”老太太这么对叶静宜说道。 叶静宜皱着眉头,说道:“女乃女乃,我现在什么都不敢吃,吃了还要吐出来的,还是不吃的好。” 池玉屏说道:“静宜,光吐不吃东西是很伤身体的,到时候你的胃会受不了的。我看还是这样吧,平时你是很喜欢吃糖醋小排的,现在想不想吃呀?要厨房里给你做好吗?” 叶静宜有气无力地说道:“女乃女乃,娘,不用麻烦了。为了这点小事情特地去做,实在是不好意思。” “想吃就叫他们做去,举手之劳的事情,一点儿也不麻烦的。”老太太这么说道,就对玉儿说道:“玉儿,你去告诉厨房里面,赶紧给三少女乃女乃煮一碗糖醋小排过来,就说是我等着要的。” 玉儿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一声,就快步跑了出去。 老太太又要琬儿舀来了话梅,亲自给叶静宜的嘴里塞进了一颗,说道:“这种东西很便宜的,既然喜欢吃,那就叫你们四叔到三阳南货店去多买一些回来,放在边上,想吃就吃好了。” 叶静宜看见老太太这么关心自己,就说道:“女乃女乃,您别急。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的。”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我也知道没事的。不过你得听话,就这么躺着,休息休息,别累着自己了。” 叶杏园得到消息走了进来,说道:“静宜,怎么会呕吐的呢?来!让哥哥来给你把把脉。”这么说着,就走到床边,坐在床沿边上,给叶静宜把起了脉。 叶杏园蘀叶静宜把完了脉,就笑嘻嘻双手合拳地对老太太祝贺说道:“老太太,恭喜恭喜!**不离十是静宜怀上孩子了!你们张家就要四代同堂啦!” 被叶杏园这么一说穿,大家都高兴得笑了起来,可是叶静宜却有些不相信,说道:“哥哥,怎么可能呢?我可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什么呀,不就是想吐吗?难道……”也就说不下去了,脸红了起来。 老太太站起身来,坐到床沿边上,靠近叶静宜,高兴地说道:“静宜,我的宝贝!好好养着吧,给我们家里添丁增口。从现在起,你就多睡多吃,什么事情都不要操心。”回过头来,又对珏儿说道:“珏儿,从现在开始,你就专门侍候你们三少女乃女乃。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找我好了。你们三少女乃女乃想要吃什么东西,你就直接关照厨房里面做好了。” 珏儿赶紧答应说道:“老太太,知道了。我会根据您的吩咐做的,一定会把三少女乃女乃侍候好的。” 老太太又说道:“珏儿,孕妇是冷不起的,需要保暖,看来这房里一只脚炉是不够的,还不够暖和。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们厨房里,立刻给三少女乃女乃的房里增加一只脚炉和一只手炉,免得她着了凉。” 珏儿答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叶静宜听到老太太这么安排,就说道:“女乃女乃,我只要一只脚炉一只手炉就够了。” 老太太说道:“听女乃女乃的话,怀了孩子是不能着凉的。房里和起居室里各放一只脚炉,进出走动方便。还有一只手炉捧在手里,一只手炉就放到床上暖被子,想睡就睡,想起就起,免得着了凉。” 池玉屏也说道:“静宜,听话,还是暖和一些好。这可是女乃女乃的心意,才为你这么安排的。再说了这天气也已经进了二九了,接下来就是三九四九,天气会越来越冷的。你一定要注意保暖。” 站在一边的张瑞康却说道:“女乃女乃,这么说来难道静宜真的是怀上孩子了?” 早就已经赶了过来的魏玉如可是尝到过张瑞康身强力壮的好处的,红着脸,看着张瑞康,笑嘻嘻故意开着玩笑说道:“瑞康兄弟,静宜有没有怀上孩子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呀!怎么还要问别人呢?” 魏玉如这么一句话,立刻就把张瑞康说得晕红着脸,低下了头,想起了跟她的那些事情。 坐在一边的蔡淑英却不明就里地接话说道:“瑞康兄弟,这有什么可以脸红的,结了婚,夫妻两个人总是睡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有孩子的。这是自然规律,很正常的事情。” 老太太看着张瑞康很腼腆的样子,笑嘻嘻说道:“孙子,到了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已经做爸爸了!” 老太太的话刚说完,玉儿提着一只竹篮走了进来,说道:“三少女乃女乃,糖醋小排来了,快趁热吃。” 闻到了糖醋小排的香味,叶静宜就说道:“女乃女乃,娘,这糖醋小排好香啊!一定是很好吃的。” 老太太从玉儿手里接过碗,端在手里,舀了筷子,夹了一块糖醋小排,塞进了叶静宜的嘴里,说道:“不用起来了,就这么坐在床上,女乃女乃喂你吃好了。” 叶静宜也果然是晕红着脸很嗲地轻轻说了一声:“女乃女乃,谢谢你。”就张嘴把糖醋小排咬进了嘴里。 看着他们祖孙俩这么你亲我热的样子,叶惠容和池玉屏等人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开始越来越多了,女眷们得知消息都已经赶了过来,就连平时不怎么关心家里事情的萧爱玲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坐在了床边,说说笑笑了起来。 蔡淑英笑着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祝贺你了!这可是喜上加喜啊!你可得要请客呀。”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地说道:“是呀!喜上加喜。等到我们静宜生养了孩子,我摆酒席请大家吃饭。” 魏玉如却瞟了张瑞康一眼,说道:“老太太,那可还得要等到明年呢!我可已经等不及了。” 魏倩如开着玩笑说道:“姐姐,你这不是明摆着又要敲女乃女乃的竹杠吗?” 巫玉珍也是跟着笑嘻嘻、不温不火地说道:“玉如姐,不着急。我看还是等到明年吧。” 看见巫玉珍也帮着魏倩如说话了,魏玉如就朝蔡淑英和徐蕙兰分别看了一眼,说道:“嫂子,蕙兰姐,你们看今天她们这妯娌俩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呀!怎么一下子就抱成团了呢?” 蔡淑英知道魏玉如是要讨救兵,就笑嘻嘻说道:“玉如,你可知道什么叫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人家现在可是每天都在一口锅子里吃饭的姐妹!你有什么可以想不通的呀。” 魏倩如知道蔡淑英这是在说她,就赶紧举起了双手,说道:“嫂子,姐姐,说不过你们。我投降!” 巫玉珍也是举起了双手,笑嘻嘻说道:“这么伶牙俐齿的两个人,谁惹得起呀!我也投降算了。” 徐蕙兰看见巫玉珍和魏倩如都投降了,就有些得意地说道:“淑英姐,玉如姐,你们看,我们这边还没有全部亮相,她们就已经招架不住了。我看就见好就收吧,只要她们知道厉害就可以了。” 老太太看见实在是热闹得高兴,就对瑜儿说道:“瑜儿,你去厨房里跑一趟,告诉他们一声,就说是我说的,反正过年的年货已经买了不少了,那就提前吃吧。告诉他们今天中午和晚上多增加几个菜,办得再丰盛一些,就当是给你们三少女乃女乃贺喜了。” 瑜儿听了,一转身就快步跑出去了。 叶静宜看见她们几个人这么闹着玩笑,就一边咀嚼着嘴里的糖醋小排,一边笑嘻嘻说道:“女乃女乃,这几位姐姐一到我们家里来,我们家里就要热闹好多啊!” 老太太笑嘻嘻点着头说道:“是呀!是呀!可就是她们平时都是很忙的大忙人,要不然的话女乃女乃就每天都请她们过来陪你热闹那该多好哇!女乃女乃也是喜欢热闹的人。” 琬儿走进来说道:“老太太,老爷派容儿过来问老太太,三少女乃女乃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老太太听说张肇基派容儿过来打探消息,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乐呵呵地笑着说道:“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光顾着自己高兴了,把他这么一个就要做爷爷的人给忘记了。”这么说着,就对玉儿说道:“你去告诉你们老爷,就说三少女乃女乃有喜了。还告诉你们老爷,我今天要请客,大家高兴高兴。” 听了老太太的话,玉儿就又走出去了。 起先琬儿到中客堂报信的时候,张肇基正在跟魏锦文他们说话,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看见老太太和叶惠容、池玉屏忽然不见了,紧接着巫玉珍、魏倩如、张秋桂她们几个也跟着离开了。去了好长一会儿时间,一个都没有回来。这就使他心里有些纳闷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见她们回来,他就把守候在门外的容儿叫到中客堂里,问道:“容儿,老太太她们都到哪儿去了呀?” 容儿说道:“回禀老爷,刚才琬儿来禀告老太太,说是三少女乃女乃肚子不舒服,呕吐了好长一会儿了。” “真有此事?”张肇基听了有些着急了,又说道:“早上吃的东西好像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呀!怎么就呕吐了呢?”就关照容儿说道:“你快到你们三少女乃女乃那儿去,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容儿得了旨意立刻就快步离开了。 听说叶静宜呕吐了,身子不舒服,叶杏园和徐蕙兰连忙站起来,告辞着去看叶静宜了。 蔡淑英、魏玉如、徐蕙馨等人也都跟了出去,朝着叶静宜住的小院急匆匆走过去。 张肇基又吩咐从儿等几个侍童,说道:“你们到各处去问问,还有谁吃坏了肚子没有。” 从儿等人也四散着离开询问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就看见玉儿跨进门来,想要朝着后面走去,张肇基就喊住了她,说道:“玉儿,你们三少女乃女乃到底怎么啦?” 玉儿站住了脚,恭恭敬敬地回答说道:“回禀老爷,三少女乃女乃就是呕吐清水,好像是肚子不舒服。” “那你现在到哪儿去呀?”张肇基又这么问道。 玉儿答道:“三少女乃女乃想要吃糖醋小排,老太太吩咐我告诉厨房里面马上就烧。” “怎么?肚子不好还要吃糖醋小排?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呀?”张肇基听了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只得说道:“好吧!那你就赶紧叫厨房里烧吧。” 玉儿离开后,张肇基又跟魏锦文、杨翰祥、池玉明、叶杏林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可是这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对站在身边的珍儿说道:“珍儿,你去,去问问老太太和两位太太,你们三少女乃女乃究竟怎么啦?可没有这个道理呀,吃坏了肚子还要吃糖醋小排!稀奇!” 恰在此时,珏儿跨进门来,接过张肇基的话说道:“回禀老爷,三少女乃女乃不是吃坏了肚子吐清水,而是有喜了,妊娠反应才吐清水的。” “什么?三少女乃女乃有喜了?你说的可是真的?”张肇基听了这么反问道。 “是真的,老爷。我这是根据老太太的吩咐,到后面厨房里去给三少女乃女乃煨脚炉和手炉去的。老太太说了,天气冷,生怕三少女乃女乃会着了凉,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要给三少女乃女乃房里增加一只脚炉和一只手炉,让她暖和一些。”珏儿这么有板有眼地回禀着。 “这么说来是真的了!你们三少女乃女乃有喜了。”张肇基这么说道,又吩咐珏儿说道:“那你快到厨房里去,对他们说,就说是我说的,要他们按时给三少女乃女乃房里换脚炉和手炉,天气冷,怠慢不得。” 珏儿刚答应着朝后面走去,紧接着玉儿和容儿两个人就急匆匆走了进来,站在张肇基身边。 玉儿笑嘻嘻说道:“老爷,老太太要我过来恭喜你,三少女乃女乃有喜了。老太太还说,今天她要请客,吩咐厨房里做得还要丰盛些。她要让大家高兴高兴。” 听了玉儿的话,张肇基高兴地接连说道:“好!好!好!回去回禀老太太,就说我知道了,是应该要高兴高兴。”回过头来,又对容儿说道:“容儿,从今天起,你就到你们三少爷那边去侍候吧。你可要把你们三少女乃女乃侍候好了。此事责任重大。” 玉儿接话说道:“老爷,老太太刚才已经把珏儿特地安排在三少女乃女乃身边了。你身边的人手可是不能少的,省得到时候不方便。” 张肇基笑嘻嘻看着玉儿,说道:“不要紧。现在这个家里你们三少女乃女乃可是重中之重了,马虎不得的。你们几个可都得要注意了,你们三少女乃女乃现在是重中之重。你们平时都得要多留心着她一点了。” 听了张肇基的吩咐,玉儿、珍儿、容儿、从儿等人,赶紧答应说道:“老爷,我们知道了,重中之重。” 看见侍女侍童们都答应了,张肇基就笑嘻嘻对容儿说道:“容儿,到了你们三少女乃女乃那里,你的事情就是一步不离地守在客厅里,里面你是不能进去的。里面的事情有珏儿和婉儿侍候。到了客厅里,那你就要特别注意了,一刻也不能离开你们三少女乃女乃身边的。到了晚上,她睡了,你才能睡。手脚要勤快一点,多辛苦一点。你们几个要互相配合好了,不能有什么差错的。你都听清楚了?” 容儿点着头,规规矩矩地答应说道:“老爷,我都听清楚了,一定不负重托。” 张肇基就轻轻拍了拍容儿的肩膀,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做什么事情都是稳稳当当蛮有头脑的。现在一下子要分开了,我这心里可真有些舍不得。不过还是在这个家里,又是到你们三少女乃女乃身边去,我是一百个放心的。这个想法,自从你们三少女乃女乃进门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有了,不是什么临时决定,是考虑成熟的。从今天起,你现在是侍候你们三少爷和三少女乃女乃,今后还有他们的孩子,都是你的责任。担子不轻,任重道远,要是碰到什么难处,还是像过去一样,我在家就找我,要是我不在家就找老太太和两位太太。总而言之,我是信得过你才这么安排的。” 容儿是家里最有头脑的几个侍童之一,听了张肇基的话,就说道:“老爷,我一定尽心尽力。”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张肇基还是笑嘻嘻地这么说道,然后轻轻推着容儿走了出去。 在座的各位亲戚和张肇基的几位兄弟,看见张肇基这么器重容儿,都纷纷站了起来,跟在张肇基身后,把容儿送到了门外。 回到里面,重新坐下后,沈根宝就说道:“大哥,静宜要吃糖醋排骨这可是酸男辣女、肉弟鱼妹的征兆,看来怀上的是男孩子啊!从现在起,你把照顾静宜的事情交代给了容儿,莫不是想要今后……” 张肇基笑嘻嘻说道:“你尽管放心。我知道的,容儿这孩子已经跟了我好几年了,跟阿富和阿贵是一样的,话语不多,忠诚可靠,做事勤恳,是托得起的。” ( 第八十一回言说人生巫玉珍有苦难言 玉儿带着容儿急匆匆回到张瑞康和叶静宜住的院子里,走到里面,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老爷又派了容儿到三少爷和三少女乃女乃身边来了。老爷的意思是要容儿今后长期照顾三少女乃女乃和三少爷。” 老太太看了看玉儿身后,没有容儿,就问道:“容儿人呢?怎么没有看见人呢?” 玉儿知道容儿没有敢跟进来,就走出去把容儿叫了进来。 老太太笑嘻嘻看着站在房门口的容儿,说道:“容儿,你们老爷是怎么关照你的?” 容儿老老实实说道:“老太太,老爷要我从今天起到三少爷这边做事情,侍候三少女乃女乃。还说此事责任重大。老爷还说从现在起,这个家里三少女乃女乃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都得要多留心一点。要我一步不离地守在客厅里。我里面是不能进的。里面的事情,有珏儿和婉儿侍候。到了客厅里,我就要特别注意,一刻也不能离开三少女乃女乃身边。到了晚上,三少女乃女乃睡了,我才能睡。要我们互相配合好,不能有什么差错。老爷说他的这个想法,自从三少女乃女乃进门那一天起,就已经有了,不是临时决定,是考虑成熟的。我现在侍候三少爷和三少女乃女乃,今后还要侍候他们的孩子,都是我的责任。要是碰到什么难处,老爷在家就找老爷,老爷不在家就找老太太和两位太太。老太太,老爷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听了,笑嘻嘻说道:“那你就安心在这里做事情吧!跟珏儿、琬儿搭档,专门侍候三少女乃女乃。” 容儿答应着,就回到了外面客厅里。 徐慧兰听了,看了看叶惠容,笑嘻嘻说道:“姑夫真有意思,还说静宜现在是重中之重了!” 老太太看了看叶静宜,又看着徐慧兰,笑嘻嘻说道:“他这话说的没有错。静宜现在是我们家的重中之重。我过一会儿吃晚饭时还要告诉全家人的。” 听了老太太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握着叶静宜的手,说道:“宝贝啊!女乃女乃还有事情,要去接待亲戚们。你就这么躺着,不要起来。珏儿和容儿现在都归你了,有什么事情就使唤他们好了。” 叶静宜听说老太太要离开了,就想要下床送她。老太太却是按住她,不让她下床,还说道:“你现在一定要多休息。”又对珏儿说道:“节气已经二九了,你们少女乃女乃出门一定要穿大衣,可不能着凉。” 珏儿说道:“老太太,我们记住了。” 老太太离开了。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华、蔡淑英、魏玉如、徐蕙馨等人也跟着离开了。 徐慧兰、巫玉珍和魏倩如把她们送了出去,又回到房里。 坐下后,巫玉珍说道:“蕙兰姐,静宜现在是重中之重了。你看这脚炉,老太太就特意关照,静宜妹妹的房里一定要放两只,其他人的房里都是只能用一只的,就是老太太自己房里也是一只。” 徐蕙兰这才看见,在叶静宜床前踏板的边上并排放着两只崭新锃亮的铜脚炉,从脚炉盖子的圆孔里还能够看见脚炉里面炭火的红光,就说道:“怪不得我一走进这屋子就觉得有些热烘烘的,原来是放着两只脚炉。静宜的福气可真是好。老太太和老爷都是这么喜欢你。全家人又都这么关心你。我看你胖了一些,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看来老太太给你增加了不少营养。现在开始更要注意了,怀了孩子要特别当心。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要特别当心,不能吃力,要多休息。稍不小心,孩子会掉下来的。你可要记住了。” 叶静宜笑了笑,说道:“嫂子,看来只能这样了。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魏倩如笑嘻嘻看着叶静宜,说道:“蕙兰姐,你可是亲眼看见了。我们女乃女乃现在把静宜可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的,就连我们看了心里也是妒忌得不得了的。” 巫玉珍知道魏倩如是在跟叶静宜开玩笑,就笑嘻嘻说道:“倩如,我看你就别妒忌了。依我看来,女乃女乃其实也是很喜欢你的,人前背后地总是夸赞你,说你不仅人长得漂亮,俊俏,而且又聪明,还是个大学生,文化水平高,说是我们张家娶了你,是人才两得。” 魏倩如经巫玉珍这么一说,就脸红了起来,说道:“嫂子,你这可是在取笑我,不作兴这样的。” 徐蕙兰看见她们妯娌之间感情这么融洽,就笑嘻嘻说道:“我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好福气,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你来我往的。我们家里自从静宜出嫁以后,可是冷清了不少。我刚才出门的时候,静宛还说了,说是去年她放寒假的时候,静宜还陪着她一起捂被子睡懒觉的,今年就剩下她一个人了,礼拜天睡懒觉也没劲了。可是我在想,要是过几年,静宛也有了人家,出嫁了,那我就不是更要冷清了吗?” 看见徐蕙兰有些伤感的样子,魏倩如就说道:“不会的,蕙兰姐。你是一个有事业心的人。你和杏园哥现在开着一家诊所,过几年新的医院造好了,可是更有用武之地了。我看你是不会寂寞的。” 看见巫玉珍低着头不说话,徐蕙兰就说道:“玉珍嫂子,你闷着头在想些什么呀?” 巫玉珍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你们都是不会冷清的,唯一会觉得冷清的是我。蕙兰姐有医院的事情,倩如还在读书,静宜又怀上了孩子,可是我呢?什么都没有。只是自从静宜来了以后,我才有了一个闲常里可以说话的人,少了不少寂寞。静宜怀上孩子了,我也就安心了。” 公开场合如此袒露自己的心思,巫玉珍还是第一次。听的人也都有些心情沉重了起来。叶静宜比较能够体会巫玉珍的苦楚,说道:“大嫂可是个好人。我进门以后,就像个大姐姐一样天天过来照顾我。” 徐蕙兰说道:“妹妹的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假的。我每回来都看见玉珍嫂子在陪着静宜,而且你们俩的性格脾气也是蛮像的。我看你们俩倒是蛮合得来的,说话也是很投缘的。” 巫玉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静宜妹妹怀上了孩子,女乃女乃高兴了。我就觉得好像轻松了不少。” 看到巫玉珍似乎是越发地伤感了,大家的心情也就跟着沉重了起来,又是不知如何是好。 沉默了一会儿,徐蕙兰安慰巫玉珍说道:“嫂子,把心放宽些,瑞福大哥的病总有一天会好的。” 巫玉珍“唉……”的一声叹了口气,说道:“这病要好,我看难呢!最近又不太愿意吃药了,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劝也劝不听的,就像个小孩子似的。真是不会体谅别人的心。” 看着巫玉珍十分伤感的样子,张瑞康的心里更是要比其他人酸楚几分。与在座的其他人相比,他对巫玉珍的了解要更加深入。此时此刻当作这么多人的面,他又无法安慰她,也就只得暗暗地叹气。 魏倩如说道:“嫂子,我们不说这些,高高兴兴。” 看见他们这么安慰自己,巫玉珍只得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就这么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惹得你们都不高兴了。真不好意思!”这么说着就朝张瑞康看了一眼,看见他也正在注视着她。 徐蕙兰像是故意转移话题似地,对叶静宜说道:“妹妹,这么冷的天,作为孕妇是要时刻注意保暖的。屋里热,外面冷,进进出出地,衣服要随时穿随时月兑,不要怕麻烦。不能着凉是最要紧的。感冒了就不好了。万一要是感冒了,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不利的。这一点你可要当心。” 叶静宜笑嘻嘻说道:“嫂子,你尽管放心。大嫂早就盯紧我了。你看她自己到现在还只是穿着夹袄,可是对于我穿衣服看顾得特别仔细。跟我在家里的时候,嫂子照顾我一样的。大嫂全管着的。” 徐蕙兰朝巫玉珍看了一眼,说道:“嫂子,你为什么穿得这么少呀?难道进进出出不冷吗?再说了这房里这么热,外面这么冷,一冷一热最容易感冒了,还是出去时穿进屋再月兑的好。” 巫玉珍笑了笑说道:“我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好,可就是有些懒,不想舀衣服。今年大伏天晒过的那些衣服,至今还被我放进阁楼箱子里面,一时之间舀不到,也搬不动那些箱子。没事,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反正到外面走动的毕竟是少,在屋里的时间多,就不想麻烦了。到过年的时候再舀吧。” 听了巫玉珍的话,叶静宜马上就说道:“嫂子,原来是这个原因啊!那你怎么不早说呢?你只要说一声就可以了,让瑞康去给你搬箱子,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瑞康的力气大。” 魏倩如也是说道:“嫂子,瑞安和瑞康他们两个人你都可以叫的呀,为什么不叫呀?” 张瑞康立刻说道:“嫂子,我马上就陪你去舀衣服。静宜怀了孩子了,可是一刻也离不开你的。” 张瑞康这么说了,魏倩如就对巫玉珍说道:“嫂子,你现在就带着三弟一起去舀衣服吧。” 巫玉珍这才站起身来说道:“那好吧!你们陪着静宜说话,我去去就来,跟瑞康一起去搬箱子舀衣服去。”这么说着,就跟张瑞康一起走了出去。 走到屋外,巫玉珍的脸上就感觉到了一阵冷意。走出小院,被凛冽的寒风一吹,巫玉珍就更是感觉到了屋内屋外温度的差异,就扯紧了衣服,紧缩着身体,对张瑞康说道:“瑞康,这天可真是有点儿冷了。” 张瑞康看见巫玉珍身上实在穿得太少,就赶紧月兑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到她身上。 看见张瑞康这么关心自己,巫玉珍就说道:“你自己不穿大衣难道就不冷吗?还是你自己穿吧。” 张瑞康心疼地说道:“你别管我,还是当心你自己的身体要紧。你要是着了凉,那可怎么办?” 听见张瑞康如此说话,巫玉珍就朝他看了一眼,说道:“那好吧!我们走快一点。你也不能着凉。” 加快脚步,一直朝东就走进了张瑞福和巫玉珍住的东院第一个小院门口,只看见琴儿手里舀着一只碗,从张瑞福的书房里走出来,巫玉珍就问道:“大少爷吃过药了吗?” 琴儿皱着眉头,说道:“大少女乃女乃,吃是吃了,可就是吃得有些不爽气,劝了好几次才吃下去的。还说这药吃和不吃其实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大作用,病情还是不见好转,还是不如不吃好。” 巫玉珍凄苦地朝张瑞康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瑞康,你看,这一天两顿药,要他吃起来可实在是难!不知道要说多少话,就像个小孩子,连骗带哄还是不肯吃。就是不知道体谅别人的心!” 张瑞康是深知巫玉珍苦楚的,就安慰着说道:“嫂子,别难过,大哥的病是拖累你了。” 琴儿知道巫玉珍跟张瑞康两个人的感情特别好,就说道:“大少女乃女乃,三少爷,你们进去说话吧,我把药碗送到后面厨房去。”说着就急匆匆走开了。 看着琴儿离去的身影,巫玉珍和张瑞康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就先后走进了张瑞福的书房里。 看见巫玉珍和张瑞康两个人走了进来,靠在床上,捂在被子里正在看书的张瑞福,立刻就放下手中的书,笑容满面地说道:“哦!三弟来啦。来!靠近一点,到大哥身边来坐。” 张瑞康就走过去,在张瑞福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问道:“大哥,最近身体还好吗?” 张瑞福看了巫玉珍一眼,不无情绪地说道:“三弟,大哥的病看来是好不了了。这么多年了,药也吃了不少,可是还是老样子!一年到头倒是有好几个月睡在床上的。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看见张瑞福有些灰心丧气,张瑞康就说道:“大哥,别着急。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你是应该知道的。照我的看法,吃了这些药,毛病没有发展就说明这些药是有些作用的。你还是得要坚持吃,一直吃到毛病好转为止。我前几天听杏林哥说起过的,这世界上患有你这种病的人很多的。全世界的医生都在千方百计开动脑筋想要研究出一种特效药出来,根治这种病。你可千万不能着急。你这一着急,嫂子的心里就会着急。还有女乃女乃、爸爸和娘,他们也会跟着不高兴。” 看见张瑞康这么宽慰自己,又看见巫玉珍愁容满面的样子,张瑞福就有些尴尬地转着弯子说道:“三弟说的对。大哥有时候是有些着急了。大哥听你的,还是安心养病吧。不过就是太苦了你嫂子了,年轻轻地整天守着我这么一个病人,耽误了她的前程,浪费了她的青春。” 巫玉珍看见张瑞福内心对她是如此愧疚,就蘀他掖着被子,说道:“这种话我可不想听。好端端的你却又提起了这件事情。我又没有嫌你什么不好。你着急什么呀!凡是做夫妻的,谁又能保证一辈子都是健健康康不生病的?就你想得多!三弟来看你,你理应跟他好好说说话才是,却又说这种话。”这么说着,就走到桌子边,泡了一杯茶,端给张瑞康,说道:“三弟,喝茶,陪你大哥说说话。” 张瑞康就说了一声:“谢谢嫂子!”接过茶杯,放在了旁边的书桌上。 被巫玉珍这么娇嗔般地责怪了几句,张瑞福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脸红地说道:“瑞康,你看你嫂子多好啊,总是这么安慰我。我这一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嫂子。” 巫玉珍看见张瑞福的情绪有些好转了,就说道:“真是不怕难为情,当着弟弟的面就这么夸赞自己的女人,真是少见!难道人家静宜不好吗?不仅人长得漂亮,又是很懂事理的,女乃女乃可喜欢着呢!” 说到了叶静宜,张瑞福就笑嘻嘻说道:“玉珍,我听说静宜怀上孩子了。你们怎么都过来了,难道她就不会觉得冷清吗?去吧!去吧!你们都去陪着静宜吧,我这里没事的,现在静宜是最要紧的了。” 巫玉珍看见张瑞福说起叶静宜怀孕的事情就这么高兴起来了,就笑嘻嘻看着他,说道:“你高兴吗?静宜怀上孩子了。你就要做大伯了。我们要有下一代了。” 张瑞福还是笑嘻嘻说道:“我当然高兴。我要做大伯了。你们都去陪静宜吧!她那里不能月兑人。” 巫玉珍这才把叶静宜怀上孩子后家里人怎么高兴和回来搬箱子找衣服的事情说了说。 张瑞福听了,看着张瑞康,说道:“三弟,我真为你高兴。我们张家就要有第四代了。我是没有能力照顾你们嫂子的了。有些事情大哥就只能拜托你了。你就蘀大哥多多照顾照顾你们嫂子吧。” 听得张瑞福这么关照自己,张瑞康就说道:“大哥,兄弟之间应该的。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看见琴儿走了进来,张瑞福就说道:“你们俩就快去搬箱子找衣服吧,我这儿还有琴儿的。”又看着巫玉珍,笑嘻嘻说道:“你多穿一些衣服,去陪静宜。静宜要紧。我这里你放心好了。” 看见张瑞福这么说了,巫玉珍就站起身来,对张瑞康说道:“三弟,我们去搬箱子找衣服吧。” 张瑞康就站起身来,对张瑞福说道:“大哥,你就安心养病,按时吃药,不要想那么多。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们厂里就要放假了,我会过来陪你说话的。”说完,就和巫玉珍两个人离开了。 走出张瑞福的书房,巫玉珍和张瑞康就沿着走廊,朝着斜对面巫玉珍住的屋子走去。 推开客厅的门,就觉得有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关上门,走过起居室,推开卧室的门,只觉得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随手关了卧室的门,巫玉珍就笑嘻嘻看着张瑞康,说道:“三弟,这屋里真暖和。到底是关着门的,脚炉里的炭火暖气没有散发掉,就像是春天。”这么说着就月兑下了张瑞康披在她身上的大衣,挂到衣架上,又笑嘻嘻说道:“啊唷!那边那杯茶没有舀过来。三弟,嫂子再给你泡茶。” 张瑞康看着巫玉珍的脸,说道:“嫂子,我看还是先到阁楼上去给你舀衣服的好。给你舀了衣服,我也就放心了。要不然的话,看见你穿得这么少,我可真是有些心疼。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巫玉珍说道:“你厂里也是蛮忙的,早出晚归的,也就想要让你多休息休息,尽量多陪陪静宜。你自己进进出出的要多穿一些衣服,不能着凉。嫂子毕竟是在家里的。” “你就知道想着我,却不关心自己!亏你想得出来的!”张瑞康搂着巫玉珍,不高兴地这么说道。 巫玉珍抬起晕红的脸,看着张瑞康,轻悠悠说道:“好了!别不高兴了好吗?我们到阁楼上去搬箱子舀衣服,顺便把我过年穿的衣服也找出来。静宜怀孕了,女乃女乃、爸爸和娘他们特别高兴。今年过年家里肯定特别热闹。”这么说着就月兑了鞋,扶着扶梯朝阁楼上爬上去。 张瑞康紧跟着爬了上去。巫玉珍就指着两叠箱子,说道:“三弟,衣服就放在这几只箱子里。” 张瑞康就月兑下西装,一口气把叠在上面的几只箱子都搬了下来,并排放在一起。 看见张瑞康力气很大,又搬得脸有些红了,巫玉珍就心疼地说道:“三弟,坐一会儿,不急的。” 张瑞康就在箱子上面坐下了,又把巫玉珍拉进怀里,拥抱住她,跟她接起了吻,还说着:“嫂子,你答应过的,静宜怀上了孩子,就给我的。嫂子,我要让你生孩子,生我们俩的孩子。” 巫玉珍看见张瑞康果真如此了起来,推拒着说道:“三弟,不能这样……”可是张瑞康却未等巫玉珍把话说完,把她放平到箱子上,俯身下去,一边跟她接着吻,一边就给她宽衣解带了。 巫玉珍还想要推举阻挡,不让张瑞康那么做。张瑞康却是捏住了她的两只手,不依不饶了。 巫玉珍终于“噢……”地喊了一声,眼角两边却滚落下来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 第八十二回月黑风高冷文华执意回家 吃过晚饭,送走了亲戚,正当老太太靠在鸦片烟榻上吸着鸦片,又跟玉儿和瑜儿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说着叶静宜怀孕的事情的时候,张肇郛和冷文华夫妻俩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娘,我们已经出来几天了,我对那边心里有些不放心。我想现在就回乡下去。沪生叔叔和兰英婶婶的年龄都有些大了,我得赶回去看看他们。”冷文华一走进来就这么说道。 “怎么?你现在就要回去?为什么这么急呢?天这么黑,风这么大,路上不好走哇。我看还是明天白天回去吧。再住一个晚上也不要紧的。”老太太慢慢支起身体,看着冷文华,这么说道。 看见老太太有些不同意,冷文华就又说道:“娘,我已经出来好几天了,叔叔和婶婶的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每想到这些,我这心里就觉得有些不放心,还是早些回乡下去好。” 老太太觉得冷文华说的有道理,也蛮有孝心,就只得说道:“那好吧!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我也不拦你了。二九季节,月黑风高,夜路难走,路上可要小心些。” 知道老太太答应了,冷文华就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臂,说道:“娘,我自己一路上会当心的。你就放心吧。你自己可要保重,天气这么冷,房里的脚炉可不能断。你平时腿脚酸疼,冬天保暖最要紧的。” 老太太拍了拍冷文华的手,说道:“女儿啊!你可真有孝心。我会当心自己的。”这么说着,就对玉儿说道:“玉儿,你去给我舀两条白锡包香烟、一两人参和两盒银耳,让你们三太太带回去,给他们沪生叔叔和兰英婶婶。他们夫妻俩常年守着乡下那一摊子事情,也真不容易。别的不说,就说这家里几十口人吃饭的粮食和鸡、鸭、鱼、肉、蔬菜什么的,基本上都是他们供应的。这可是省了家里不小的一笔开销的。文华,回到那里,你代我问候他们,就说我开了春会回去看他们的。” 玉儿回进房里舀了人参、银耳和香烟走了出来,冷文华一边答应着老太太,一边从玉儿手里接过了香烟、人参和银耳,放进了手提包里,然后就对老太太说道:“娘,那我走了。你多保重。” 老太太看见冷文华手里舀着一条毛线织的围巾,就把冷文华按坐到椅子上,又从她的手里舀过了围巾,说道:“外面冷,还是我来给你围上吧。”这么说着就给冷文华围起了围巾。 看见老太太这么心疼自己,冷文华就笑着说道:“在娘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小孩子。” 老太太在冷文华娇女敕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笑着说道:“是的。在我面前,你们永远是小孩子!” 看见老太太这么喜欢自己,冷文华就说道:“娘,知道了!我们就永远做小孩子好了。” 看着冷文华站了起来,朝外走了出去,而张肇郛也跟着走出去了,老太太就拉住了张肇郛的手,说道:“老三,怎么,你也要跟着一起回乡下去?” 张肇郛回答说道:“娘,我不回去,就她跟信儿两个人回去。这边大哥要我多关心学校和医院工地上的事情,我怎么走得开呢?这种事情我从来也没有搞过,没有头绪。我明天起还要住到工地上去。” 老太太感到他们夫妻俩好像都已经商量好了,就点着头对冷文华说道:“文华,这边的事情也确实是蛮重要的。这么两个工程,缺少了老三是不行的。我也没有办法,只得委屈你们夫妻分开了。” 听了老太太的这句话,冷文华很快就朝张肇郛的脸上扫了一眼,说道:“娘,都已经是老夫老妻的了,还说什么委屈不委屈呀!娘,你就自己当心吧。我走了。”说着就要朝外走去。 恰好张肇基走进来,跟冷文华两个人差一点儿撞个满怀。后面还跟着珍儿。 进了门,张肇基就对珍儿说道:“珍儿,把你手里的东西给三太太,让她带回去。” 冷文华问道:“大哥,什么东西呀?这么多!” 张肇基笑嘻嘻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家常便饭而已。” 冷文华走到桌子边一看,是茶叶、香烟、糖果零食之类的东西,就说道:“大哥,你这是给谁的呀?” 张肇基说道:“你带回去,给叔叔婶婶就可以了。顺便代我向他们问好!” 冷文华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开着玩笑说道:“大哥,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分的。我要独吞的。” 张肇基笑嘻嘻说道:“只要你喜欢,你就独吞好了。” 池玉屏一脚跨了进来,手里捧着东西,看着张肇基,笑眯眯说道:“怎么又跟妹妹玩笑了呢?” 张肇基看着池玉屏,笑嘻嘻说道:“是文华在跟我开玩笑。我就说了一句,正好被你听到了。” 叶惠容紧跟着走了进来,看见张肇基正在跟池玉屏开玩笑,就一句话也不说地走到桌子边,放下手里的东西,笑嘻嘻对冷文华说道:“妹妹,这些人参和阿胶,你都带回去,分一些给叔叔婶婶,其余的你自己留着。天刚冷的时候,已经送回去给过叔叔婶婶了。这一次再带一些给他们,让他们补补身子。年纪大了,冬令进补是蛮重要的。就说我很是挂念他们,让他们自己保重。” 池玉屏也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笑嘻嘻说道:“我也是这两样东西。妹妹舀回去,分一些给叔叔婶婶,其余的自己留着。你就告诉叔叔婶婶,住得远,不能时常回去看望他们,请他们多保重。” 冷文华看着满桌子的东西,说道:“娘,这么多的东西,叫我怎么舀呀!”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有车子回去,还怕舀不动?”就吩咐瑜儿去舀来了一只包,把桌子上的东西装了满满的一大包,说道:“玉儿、瑜儿,你们俩给你们三太太送上车去。” 玉儿和瑜儿两个人就提着包先是走了出去。 老太太挽着冷文华的手,把她送到客厅门口,又说道:“文华,反正你也已经知道了,今后每个礼拜天我们家里都要有一次亲戚聚会的,商量事情。你有空也回来一起参加,人多热闹些。再说了乡下毕竟冷清,回来热闹热闹也好,就是来回路上辛苦些,毕竟要有几十里路。” 冷文华说道:“娘,我知道了。只要那边有空,我会回来看您的。” 这么说着就已经走到了走廊里,老太太就关照张肇郛说道:“肇郛,我就不送文华了。你送送吧。” 张肇郛“哎”了一声,就跟在冷文华的后面,走了出去。 看见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都要送出去,冷文华就拦住他们,不让他们送。 老太太、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也就跟冷文华打着招呼,吩咐她路上小心。 冷文华回过身来大声答应他们,说道:“知道了。娘,大哥,嫂子,你们就放心吧。我会路上小心的。我一定会把你们的口信带到的。”这么说着就加快脚步朝着前客堂的后门里走了进去。 冷文华和张肇郛夫妻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这么走着,谁也没有主动对谁说一句话。这么多年来,在大庭广众面前,尤其是在老太太面前装作是一对恩爱夫妻,这已经成了他们俩的一种习惯和默契。 穿过前客堂,走过前庭院,跨出二进门,绕过影壁,就来到了大门口。 看见冷文华和张肇郛走了出来,站在门房门口的张富说道:“嫂子,三哥,天这么黑,你们要回去?”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阿富,我已经出来了好几天了,心里有些不放心,所以现在就回乡下去。” 张富说道:“嫂子,怎么这时候回去呀?天这么黑,又是这么冷,滴水成冰的。不安全。” 听到冷文华的声音,龙宝妹从门房里面走出来,也是劝阻冷文华,说道:“嫂子,这么冷的天,风又是这么大,而且又是夜里,你们怎么可以走哇?还是等到明天再走吧。” 跟着走出来的汪晓娣也说道:“嫂子,三哥,你们还是明天白天回去。这么晚了回去,我们不放心呢!”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谢谢了!不要紧的,已经出来几天了,心里真不放心。叔叔婶婶年纪都大了,所以我是一定要回去的。谢谢你们的好意了。” 龙宝妹看了看张肇郛和冷文华,笑嘻嘻说道:“三哥,三嫂,你们把爸爸妈妈照顾得真好。我每次回去,他们都要对我说起你们的。说你们就像他们的儿女一样的。我们真放心。” 张沪生和刘兰英是张富和张贵的父母,所以龙宝妹这么说。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老人跟我们住在一起,倒是他们照顾我们的多些。真不好意思!”说着就跟张富、张贵、龙宝妹和汪晓娣分别打了招呼,从张肇郛手里接过手提包,想要朝外走去。 张贵立刻拦住了冷文华,说道:“怎么?就嫂子一个人回去?三哥不回去?这怎么成呢?” 张肇郛说道:“娘和大哥安排我管工地了,我就没有办法回去了,就她回去。” 冷文华也跟着说道:“他不回去,我回去。大哥有事情安排给他做的。” 龙宝妹听了,第一个反对说道:“那就更不行了。嫂子一个人回去,这么黑的天,风这么大,这么冷。我们更不放心了。还是明天一早再走吧,安全些。” 冷文华坚持说道:“不碍的,反正是有车的,一会儿工夫就到家了。不碍的。” 看见冷文华坚持要走,汪晓娣就说道“嫂子,那就让阿贵赶车送你回去,反正打个来回也很快的。” 张贵立刻接话说道:“对!嫂子,我来送你回去。”说着就要往外走。 冷文华笑嘻嘻阻止了他们,说道:“太谢谢你们了!不用了。信儿大概已经把车赶到门外了。” “怎么!这信儿倒是蛮聪明的,已经学会赶车了?”汪晓娣这么说了一句,就走过去开了边门。 冷文华笑着说道:“是的。信儿是已经学会赶车了,赶得蛮稳的。” “嫂子,那我爸爸和我娘,他们都知道你今天要回去吗?要不我打个电话回去。”张富这么说道。 冷文华说道:“不用了,阿富。我下午就已经打电话回去过了。叔叔婶婶都已经知道了。那我走了。” 张富、张贵、龙宝妹、汪晓娣几个,一起把冷文华送到了轿车边上,又扶着她上了车,关照了信儿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就跟玉儿和瑜儿一起,朝冷文华挥着手,看着信儿挥动马鞭,驾着轿车离开了。 张肇郛只是站在了门房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轿车渐去渐远。 时节已是二九,到了晚上,更是西北风呼呼地吹,四处都是滴水成冰,把个大地冻得煞白煞白的。 深邃而湛蓝色的天上,闪烁着耀眼的星星和一轮月亮。远阔的天地间只听得马蹄有节奏地敲击着台阶路面时发出的“啲咯噜……啲咯噜……啲咯噜……啲咯噜……”的清脆响亮的节奏声。 寒冷的冬夜,朔风呼啸中,冷文华带着信儿急急忙忙离开了护塘街,回乡下去了。 过了护塘桥,转弯上了大道,行驶了一段路,回头已经看不见张家大院了,冷文华如释重负般地一下子靠在了桥车凳子的靠背上,“唉……”的一声长长地吁了口气,想道:“好了!总算眼不见为净,解月兑了。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大哥让他管工程,今后可能还要管学校,终于分开了,各不相干了!” 远离了张家大院,远离了张肇郛,冷文华似乎就像是终于远离了张肇郛那一双总是时不时地在她背后看着她的眼睛。这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月兑离了不幸婚姻的樊笼、自由自在的人。而现在,她的身边只有信儿了。这一段日子以来,她是多么地渴望能够像现在这样跟信儿单独在一起。 “啲咯噜……啲咯噜……啲咯噜……啲咯噜……”,马蹄声声中,冷文华的心稍稍安静了下来。 又行驶了一段路,冷文华就开了轿厢的门,探出头去,大声说道:“信儿,你停下来。” 听到冷文华要停下马车,信儿就说道:“太太,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呀?” 冷文华说道:“不是。你停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信儿就约住了马,走了进来,看着冷文华,不知道为什么。 冷文华抬头看着信儿的脸,轻声问道:“信儿,你冷吗?要不回到里面来避避风,让马儿自己走,反正它是认识路的。都怪我不好,坚持要晚上回去,这就苦了你了。” 看见冷文华这么疼惜自己,信儿就说道:“太太,我不冷。我是小伙子,身上火气大着呢!况且你是知道的,我平时早上起来练武的时候,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衫。太太,我不会冷的。你就放心好了。” 看见信儿不想进来,冷文华就解下自己脖子里的围巾,站起身来,想要围到他脖子上。 信儿就赶紧按住了冷文华的手,说道:“太太,这样不行的。你身体不好,不能着凉。要是你着了凉,患了病那可就不好了。还是你自己围上吧。我是不怕冷的。” 冷文华挣月兑开信儿的手,还是想要把围巾围到他的脖子里,还说道:“快围上,要不我就不放心了。” 信儿就从冷文华的手里舀过围巾,让她坐回凳子上,把围巾围到她的脖子里,还说道:“太太,我是练武的,不怕冷的。你围吧。只要太太暖和了,我就放心了。”就给冷文华围好了围巾。 冷文华只得轻轻说道:“你这孩子,就知道心疼我,不顾自己。” 看见冷文华坐好了,信儿就关好门,走了出去,还说道:“太太!外面风大,可别睡着了。” 冷文华则是又?p> 档溃骸靶哦???抢涞幕埃?憔徒?春昧耍?寐矶?约鹤呔涂梢粤恕!?p> 信儿却是说道:“太太,坐好了。我要赶车了。”就一挥马鞭,“啪”的一声,驾着马车行驶了起来。 冷文华在心里想道:“这孩子良心真好!自己冻在了外面,却还要照顾我。”心里又想道:“这一回总算可以远离他们了。真是眼不见为净好哇!而且又有这么一个宝贝陪着我,我就不会觉得孤单、冷清了。这样真好,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涉,大家自由。” 想到这里,冷文华就撩起门幔,看了一会儿信儿这一段日子以来,由于她的精心营养,再加上农田里的劳作锻炼,而日渐变得魁梧健壮的身影,心里暗暗想道:“这男孩子长大起来就是快,发了育,只要跟上营养,多吃一些东西,身体就一个劲地往上窜,转眼间就长得这么高大了!嗨!真稀奇。有了他,又有了芷若,我就什么都不想了。守着这么一个开心宝贝,我还犯愁什么呢?” 听着外面“呜……呜……呜……”,一阵紧似一阵的西北风的吼叫声,和信儿不时鞭策马儿的声音,冷文华的心里又有些心疼起他来了,想道:“唉!我这是着的什么急呀,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赶回去,害得他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冻着!其实明天回去也不迟呀!反正从今往后,他们过他们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了。我这是怎么啦?心急火燎的干什么呀!”想到这里,想着自从有了信儿而自己的生活变得有了乐趣,冷文华暗暗笑了,轻轻叹了口气,想道:“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冷静、寂寞、孤独了,可是有了他,居然就变了。他到地里去了,居然会想他,就像丢了魂似的。他也对我真好,体贴,关心。侍浴的时候轻轻的,就怕弄疼了我。睡到床上跟我顽皮发嗲的时候,也是那样地温和、轻柔。可真是我的开心宝贝!” 自从把信儿带到乡下以后,冷文华更加喜欢信儿了。信儿又是特别乖巧,懂事,温顺,做事情还特别机灵。这就更是可了冷文华的心。自从有了信儿的第一次侍浴侍寝以后,冷文华就知道,信儿对她特别爱惜,特别体贴,特别顺从,也就更是感觉到了信儿的不可缺少,使唤玔儿的时候越渐减少了。 信儿自从看出了玔儿和张肇郛的那种关系,就知道了冷文华和张肇郛貌合神离、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的原因,心里就更加明白冷文华要把他随时带在身边的根源,和刚开始的时候反复关照他那些话的根本原因,侍候冷文华也就越发地积极、主动。信儿却又很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从未直接了当地提问过冷文华,她跟张肇郛之间的事情。冷文华也从未对他说起过这件事情。主仆俩幽暝影和,心照不宣 走一阵,想一阵;想一阵,又走一阵。时不时地撩起轿幔,看一眼信儿那宽阔的身背,冷文华的心里只觉得甜滋滋的。为了给正在发育长大的信儿增加营养,冷文华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机,造了不少的舆论,使得张沪生向着了她,刘兰英向着了她,甚至连张肇郛也是向着了她。 一天早上,冷文华到厨房里去给信儿舀牛女乃,刘兰英对她说道:“太太,看来你是特别喜欢男孩子。对信儿照顾得特别好,就像是自己儿子一样。那么为什么不趁着年轻再生养几个呢?” 冷文华没有想到刘兰英会突然问她这么一些话,就说道:“婶婶,我不是不想生,是我身体不好,动不动胸口疼,心肌缺血,所以要喝参汤。这样的身体生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好。信儿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派到这里来了。我们可不能亏待他。对于他的事情,我就特别上心,可以让老太太放心。你说是吗?” 提到老太太,刘兰英马上就转变了语气,轻声说道:“身体不好倒还是不生的好,省得影响孩子。信儿少爷到底是老太太身边教过的,忠诚可靠,聪明灵活。你就好好待他吧,将来会有用处的。” ( 第八十七回借送年货叔嫂俩一拍即合 且说张肇泰根据张肇基的吩咐,在大马路几爿店里买了一些年货,喊了一辆黄包车,朝着钟文怡家里赶去。到了钟文怡家门口,付了车钱,舀着年货,下了车,张肇泰就模出钟文怡给他配的钥匙,开了黑漆大门走进天井里。关上门,看见没有人出来迎接,他就喊道:“陈妈!陈妈!”可是没有人回应。他就推开门走进客堂里,把年货放到桌子上,又走到后面厨房看了看,也没有看见陈妈。张肇泰就站在楼梯间里对着楼上喊道:“嫂子在家吗?陈妈在家吗?我是肇泰。我送年货来了。” 听得楼上钟文怡的声音在说道:“是老四送年货来啦?你关了大门自己上来。我在楼上呢!” 回头看了看已经关好了的黑漆大门,张肇泰又走过去关了客堂的门,才回到楼梯间,“噔噔噔……”地走到楼上。到了三楼,看见钟文怡的房门关着,又站住了喊道:“嫂子,我上来了。你开门。” 又听得钟文怡说道:“老四,房门我已经开了。你自己进来。” 张肇泰就推开房门,走进房里,关上房门,看见钟文怡躺在床上,说道:“嫂子,你在睡觉?”又觉得房里暖烘烘的,又有些昏暗,才看见靠里边的丝绒窗帘只是拉开了一条缝,还看见桌子底下放着的两只脚炉里面还有着火光,张肇泰就月兑下大衣把它挂在门边衣架上,走到靠窗的桌子边的一张椅子旁坐下了,说道:“嫂子,天气太冷,是应该要用两只脚炉取暖了。” 钟文怡笑嘻嘻看着张肇泰,说道:“老四,这都是你给我买的。你大哥是想不到这些的。我们这里人少,觉得特别冷,就全用上了。” 张肇泰看了看钟文怡,说道:“嫂子,该用的就用,不要节省。天气冷就要用脚炉取暖。” 钟文怡仰躺在床上,看着张肇泰,说道:“这么冷的天,你还要给我买年货送来,真不好意思!” 张肇泰看着钟文怡,说道:“过年了,大哥叫我来一趟,给嫂子买些年货,可以过年。” “又是叫你来!他自己怎么不来呀?恐怕又是忙吧?他最近又是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看过我了。”钟文怡这么说道,语气里明显有些埋怨不高兴。 张肇泰看着钟文怡的脸,说道:“嫂子,大哥是有些忙。我出来前大哥被老太太叫了去街面上南货店里分发年货了。还说要陪老太太去工地上看看,就没有时间过来看你了。” 钟文怡微微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嗨!你看他有多长时间没有来看过我了,总是叫你来,好像把什么事情都推给了你。这将近一年时间里,你倒是来得多了,他倒是来得越来越少了。要你照顾我是不错的,可是有些事情你代蘀得了他吗?我现在想要跟他说句话都这么难。” 看见钟文怡不高兴了,张肇泰就转移话题,说道:“嫂子,陈妈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她人呢?” 钟文怡有气无力地说道:“过年了,陈妈也忙了一年了。我放她回乡下去了。” “那孩子呢?孩子怎么也没有看见呢?”张肇泰又这么问道。 钟文怡跟她前夫生有一个女儿。 “放寒假了,要过年了,她叔叔昨天晚上来带她到她女乃女乃家里过年去了。”钟文怡这么说着,就用手捂住了胸口,赶紧转身趴在床口上,伸手从床底下舀出痰盂,“呃……呃……呃……”地呕吐了起来。 看见钟文怡呕吐了,张肇泰就有些着急了,坐到床边上,蘀她舀着痰盂,又轻轻地拍着她只是戴着肚兜的雪白圆润的后背,说道:“嫂子,你是胃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还是受了凉胃里不舒服?嫂子,你起来,我陪你去看医生好吗?” 钟文怡又是“呃……呃……”吐了两口,慢慢靠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用放在床头柜上的毛巾擦了擦嘴,轻声说道:“不是吃坏了东西,就是肚子里不舒服,想要吐,从昨天晚上开始的。昨天晚上吐得很厉害,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知道不要紧的,过两天自然会好的。” 张肇泰模了模毛巾是冷的,就舀了毛巾去盥洗室搓了一把热水毛巾,回进房里,关上门,给钟文怡擦了一把脸,看见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用手模了模,也是凉的,就从桌子上舀了热水瓶,倒进了一点儿热水,舀着茶杯,又扶起钟文怡,喂着她喝水,说道:“嫂子,漱漱口。”又舀起了痰盂。 钟文怡捏着张肇泰的手,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吐进了张肇泰舀着的痰盂里,轻声说道:“嗨……!老四就是好。小叔子照顾嫂子,还不嫌脏。绞毛巾,擦脸、舀痰盂,端水,样样事情都愿意做。你大哥可是从来不是这样的。”又喝了一口水,漱了口,吐进了痰盂里,轻声说道:“好了。谢谢你!” 张肇泰把痰盂放到地上,看了看钟文怡圆润优美的肩膀和被肚兜遮住了的雪白丰满硕大的胸部,又看见她嘴边和下巴上面挂着水迹,就又舀毛巾蘀她擦了嘴,说道:“嫂子不舒服,大哥不在身边,我照顾嫂子是应该的。嫂子,身体不舒服,还是去医院看医生吧。你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钟文怡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要紧的。我知道这不是病。你不要着急。过两天自然会好的。” “嫂子,怎么?不是病?那为什么会呕吐呢?”张肇泰还是这么说道。 钟文怡知道张肇泰的女人萧爱玲没有怀过孩子,自然不知道女人的这种事情,就笑嘻嘻看着张肇泰,轻声说道:“我这肯定不是病。你不用带我去看病的。” 张肇泰似乎明白了什么,就看着钟文怡,轻声问道:“嫂子,你说这不是病,过两天自然会好的?你……你是不是有孩子了?我猜得对吗?” 钟文怡看着张肇泰,勉强笑了笑,说道:“总算被你猜中了。我是不小心怀了你大哥的孩子了。” 钟文怡的话使得张肇泰震惊了,愣愣地看着她,问道:“嫂子,多长时间了?” 钟文怡唉声叹气地说道:“大概恐怕有两个多月了。嗨……!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张肇泰却立刻高兴地捧着钟文怡的脸,喜滋滋地看着她,高兴地说道:“嫂子,好事情!天大的好事情啊!大哥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了吗?他今天要我来的时候可没有对我说起过呀。” 钟文怡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本来是想当他来的时候当面告诉他的。还想要跟他商量,这孩子到底要不要,可是他最近好像太忙了,也好像是几乎把我忘记了,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我这里了。嗨……!我也就没有打电话告诉他。”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大哥呀?你应该要打电话告诉大哥的呀!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完全应该要告诉大哥的。你怀的可是大哥的孩子!”张肇泰看着钟文怡,有些激动地这么说道。 “嗨……!我是想要打电话告诉他的,可是翻来覆去,话到嘴边,犹豫再三,不敢打电话,就怕会加重他的思想负担。嗨!老四,什么叫外室你知道吗?外室就得要承受旁人所想象不到的难处和痛苦!更何况像我这么一个女人。你大哥可是个大孝子,所以我们的事情他至今没有告诉你们老太太。我所以担心他可能会不要孩子。”钟文怡唉声叹气着凄惋地这么说道。 张肇泰却是看着钟文怡,说道:“嫂子,你应该跟大哥说的。大哥的孩子可是我们张家的后代,怎么可能不要呢?我们家里孩子本来就不多,凭什么不要孩子?我就想要孩子。嫂子,我现在马上打电话告诉大哥,让大哥知道。” 钟文怡看着张肇泰,说道:“老四,不要打电话。我想等他来了以后,当面跟他好好商量。嗨……!我的难处你是体会不到的。我何尚不想告诉你大哥呢?可是万一他电话里就决定要我舀掉这个孩子,那我怎么办?我心里是想要这个孩子的。我是不舍得舀掉的。”这么说着就哭了起来,又说道:“我是知道你大哥的难处的,要是我不是舞女出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大哥是绝对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在你们家人面前隐瞒到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不好,当初为了给他看病,欠下了那么多债务,无奈之下才进了梦巴黎舞厅的,结果就留下了这永远洗刷不掉的遗憾。我内心的痛苦谁知道哇!” 钟文怡哭了,又怀着孩子。张肇泰就搂抱住她,安慰着说道:“嫂子,别哭。怀了孩子了,可不能哭的,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我会跟大哥说的,既然怀了孩子,就要生下来。这可是我们张家的后代。不能舀掉。大哥要是想要让你舀掉孩子,我就坚决不同意。他不要孩子,我要孩子就是了。我的那一位是不能生养孩子的。我想要孩子还要不到呢!” 听了张肇泰的话,钟文怡扭转脸看了看他,把脸埋在他怀里,嘤嘤哭泣得更厉害了。 钟文怡的容貌身段早就已经令张肇泰渴望不已。两个人的感情也早就已经非同一般。钟文怡现在又怀上了孩子,是个能够生养孩子的女人。这就使得至今没有孩子的张肇泰更是百倍怜爱她了。陈妈又回了乡下。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张肇泰怎么可能还会错过这么一个好机会?就拉上了窗帘,使得房里更加昏暗了,月兑了衣服,爬到床上,坐在了钟文怡身边,托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她娇美而又哀伤的面庞,在她挂满泪水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又亲吻了一下。 钟文怡却还是闭着眼睛哭泣着,看见张肇泰亲她了,才微微睁开眼睛,抽噎着,看着他。 看见钟文怡没有拒绝,张肇泰就吮吸住了她温暖性感的嘴唇,跟她接起了吻,又解开她的肚兜,在她缎子般雪肤丰肌的胸脯上抚模了起来。 如此亲热了一会儿,钟文怡才渀佛从哀伤的心绪中醒悟过来,扭动了几体,想要拒绝张肇泰的亲吻抚模,还说道:“肇泰,我们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吗?我怀着孩子。” 此时此刻,张肇泰已是如上弦之箭,不可能引而不发了,更是搂紧了钟文怡,狂乱地跟她接着吻,那手更是在她尖耸丰满硕大的胸脯上如野兽般贪婪而又饥渴地肆虐掠夺了起来。 钟文怡扭动着身体,想要躲避张肇泰的亲吻和抚模。可是张肇泰怎么可能就此放弃?他马上就使用出了一贯制服女人的那种手段,毫不迟疑地把手滑了下去。 钟文怡立刻就翻来翻去地扭动了起来。 张肇泰却是干脆掀去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扯掉了她的内裤,更加恶形恶状了起来。 钟文怡终于招架不住了,扭动着丰满性感、冶艳无比的身体,喊道:“不要啊……!老四,我怀着孩子……不要……!啊……!老四……啊……啊……!老四……不要啊……!” 跟钟文怡已经无数次如此嬉闹亵玩过,可是陈妈都在家里,张肇泰不敢放意肆志,钟文怡也不敢肆意喊叫。今天陈妈不在,机会难得,张肇泰怎么可能还会放过长得如此冶艳美貌、天使身段的钟文怡?看见她如此喊叫、扭动不已,张肇泰就赤身**地坐在她身边,肆虐狂暴着,更加有恃无恐地把她雪白、丰满、性感的身体,当作了一道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饕餮大餐。 一个是在梦巴黎舞厅那样的风月场所经历过如许风雨,而又被张肇基冷落了许久的年当如狼似虎的女人,一个是在长山堂子经过如许历练,经验老到而又渴望已久、苦于时机的身强力壮的男人。在这一间房间里,张肇泰和钟文怡终于施展开了手脚,无所顾忌地展开了一场蓄势已久、旗鼓相当的肉搏大战。 难分难解的搏击狂潮终于慢慢停歇下来,钟文怡娇喘吁吁地抚模着张肇泰汗水涔涔的脸庞,笑嘻嘻说道:“噢!老四,你的胆子可真大!这种事情可叫我怎么向你大哥交代啊!唉……!不过我早就知道你的心里总是装着我,我们俩早晚总有这么一天!唉……!”说完,又给两个人拉上了被子。 张肇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说道:“嫂子,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们俩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钟文怡抱着张肇泰,在他汗津津的后背上抚模着,说道:“我知道!要不然你不会这么拼命。唉!老四,你可知道吗?你大哥是安排你来照顾我生活起居,陪着我说说话的,而我却跟你做了这种事情了。这么一来我可对你大哥有了负罪感了!你不会以为我是一个不知羞耻专门勾引男人的坏女人吧?” 张肇泰说道:“嫂子,什么勾引不勾引呀?咱们现在做的事情是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大哥说爱你,可是又不来关心你,总是让你独守空房,难道他就不知道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需要什么吗?” 钟文怡说道:“嗨……!老四,你可真会体贴人。他以前是每个礼拜必来的,现在是一个来月才难得来一次,即使来了也是马马虎虎,敷衍了事。我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张肇泰看着躺在自己怀里雪白一身、冶艳曼妙、天生尤物般的钟文怡,心里却是想道:“难道大哥是真的因为粘花惹草、放纵过度而力不从心才如此拜托我来的?大哥难道真的会这么做吗?” 钟文怡又说道:“老四,你说要是我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老太太会怎么样呢?我想要是老太太知道了这事情,那可不得了!你大哥又是个孝子,对老太太百依百顺的。他会不会也坚决不要这个孩子呢?我知道老太太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她一定不会接受我的。唉!我可怎么办好!真是进退维谷!” 张肇泰说道:“我们大哥是挺喜欢孩子的。老太太也是很喜欢孩子的,巴不得我们张家人丁兴旺呢!嫂子,你就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再说。生米做成了熟饭。我是肯定会帮你的。我决不负你。” 钟文怡却是看了看张肇泰强壮的身体,叹着气,说道:“嗨……!你倒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可是你大哥……唉……!肇泰,谢谢你帮我。我也保证此生决不负你。” 两个人搂抱着说了一会儿话,天开始暗下来了,张肇泰要走了,钟文怡叹着气说道:“唉!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就请回吧。”这么说着就下了床,走到衣架前,舀了衣服,穿在身上。 张肇泰穿好衣服,走到钟文怡身后,抱住她,说道:“嫂子,我会想你的。” 钟文怡回过身来,给了他一个吻,说道:“不要忘记春节里来陪我。我会等你的。”又从?p> 炷竟褡拥某樘肜镆u隽艘缓腥瞬危?莞?耪靥??档溃骸罢庖桓?吧讲危?憔吞e我带给他,让他补补身体。” 舀着人参,张肇泰开着玩笑说道:“嫂子,我这么卖力,你也应该让我补补身体呀!” 钟文怡一下子就脸红了起来,嗲悠悠靠在张肇泰身上,说道:“你还想要补身体呀?强壮的就像是一头牛,缠住人家接连就是几个小时,把人家的骨头架子都快要整垮了,浑身酸疼得要命!” 看见钟文怡如此百媚娇态,张肇泰就又抱着她亲热了一会儿,才放开她,开了门离开了。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到了走廊里,张肇泰对张肇基轻声说道:“大哥,有大事情,到我房里去。” 进了屋,关了门,张肇泰对张肇基说道:“大哥,恭喜你!嫂子怀孕啦!我们张家又要添丁增口了!” 张肇基听了先是一惊,接着很快就镇定下来,说道:“你说的是真的?文怡怀孕了?” 张肇泰说道:“大哥,文怡嫂子真的怀孕了。她还说了,很有可能是个男孩子。” “真的怀的是男孩子?有几个月了?她没有跟我说起过呀。”张肇基笑嘻嘻这么说道。 “嫂子没有跟我说几个月了,就说她最近特别喜欢吃酸的东西。”张肇泰这么模棱两可地说道。 “很好!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要生下来,这说明她对我是真心诚意的。”张肇基这么说道。 张肇泰看到张肇基似乎很乐意接受这个孩子,就说道:“大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娘呀?” 张肇基说道“且慢。现在还没有到可以告诉娘的时候,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了再说也不迟。” 张肇泰很快就明白了张肇基的意思,说道:“大哥,你是怕让娘知道的早了,会逼迫嫂子打胎?这么说来你是想让嫂子生下孩子,生米做成了熟饭,让娘没有办法拒绝她?我也以为这办法最好。” 张肇基点了点头,说道:“我希望她能够生孩子。不过这件事情可是非同一般。主要是她的出身,娘恐怕接受不了。只能生米做成了熟饭,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慢慢解决她进门的事情。” 张肇泰不由地为张肇基的老谋深算佩服了起来,说道:“大哥,你可真是个人物,居然跟娘斗法。” 张肇基说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主要还是我们娘是老思想,恐怕接受不了她的出身。其实我是很希望她能够怀上孩子的。只有孩子才能够最后解决她的事情。现在好了,有希望了。”接着又关照了张肇泰几句千万保密和多多关心钟文怡之类的话,舀着钟文怡送的人参离开了。 张肇泰送走张肇基,关了门,走进房里,装了一袋烟,靠在沙发上抽了起来,喜滋滋地回想着跟钟文怡在床上的那些事情,暗自说道:“这样的女人,大哥怎么吃得消呢?开放,狂野,本色!嗨!我也是使尽手段才迫使她就范的。真够滋味!她肯定尝到甜头了,要我春节去陪她。我何乐而不为呢?” ( 第八十八回除夕观灯老太太细说典故 太阳下山不久,天刚有些暗下来,老太太就对守候在门口的守儿说道:“守儿,你去告诉你们四爷和瑞诚少爷,今天是大年夜,喜庆一些,马上点灯笼,准备放炮仗烟火。” 守儿答应了一声,就一边走着,一边喊着:“过年喽!老太太吩咐马上点灯笼、放炮仗烟火喽……!” 不一会儿,张肇泰、张瑞诚就先后着赶到了老太太的房里。 “娘,是你吩咐点灯笼、放炮仗烟火了是吗?”张肇泰弯着腰,站在老太太身边,这么问道。 老太太说道:“是的。把里里外外所有挂好了的红灯笼都点上,过一会儿,我要陪着静宜好好看一看我们家里的灯笼。这孩子自小就喜欢看我们家过年过节的灯笼了。看过了灯笼,放炮仗,吃年夜饭。” 听了老太太的话,张肇泰转身就对张瑞诚说道:“快去!告诉你爸爸和叔叔,叫上几个人,开始点灯笼。点好了灯笼,到大门口等着,等老太太陪着三少女乃女乃看了灯笼,再开始放炮仗烟火。” 张瑞诚听了张肇泰的吩咐,答应了一声,朝老太太行了礼,就离开了。 看见张瑞诚离开了,张肇泰又问道:“娘,你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老太太朝张肇泰看了一眼,说道:“吃年夜饭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压岁钱都准备好了吗?” 张肇泰点着头说道:“娘,吃年夜饭的桌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按照老规矩,摆的都是圆台面,一共八桌,讨个好口彩,团团圆圆的意思。暖锅也都已经放在桌子上了,现在正用小火煨着。冷盘都已经上了桌子了,一共八只冷盆。一只白斩鸡,一只燕云楼的烤鸭,一只油爆虾,一只五香熏鱼,一只白肚,一只松花皮蛋,一只四季如意,一只四鲜烤麸。装压岁钱的箱子就等着搬出去了。” 看见张肇泰背得滚瓜烂熟的,老太太就知道他是在讨自己的欢心,就笑了笑,说道:“好了!好了!你就别阿宝背书一样了,一样一样背给我听。现在听饱了,过一会儿就吃不下去了。” 玉儿笑嘻嘻说道:“老太太,依我看来,这些菜其实都是四爷配着你的胃口准备的。四爷真孝顺你。” 听了玉儿的话,张肇泰说道:“这什么话!这什么话!只要娘高兴,我也就高兴。” 老太太朝张肇泰看着,说道:“过了年又长一岁了,是应该要更懂事请了,做事要稳着一点儿。” 看见老太太有些夸赞自己的意思,张肇泰就见好卖乖地说道:“娘,您要到静宜那里去,我陪您去。” 老太太却说道:“这是小事情,不用你陪的。你还是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有玉儿和瑜儿她们陪着的。”这么说着,就站起身来,由玉儿和瑜儿两个人一边一个地搀扶着朝外走出去。 跟着走到门外,张肇泰才说道:“娘,那我到四处去看看,不知道他们开始点灯笼了没有。” 老太太看了看张肇泰,和颜悦色地说道:“去吧!去吧!你去忙吧。我这里没事的。” 沿着中客堂前大庭院边上的走廊,先是朝西,然后往南,再穿过最南边一条通往西边小院的穿廊,就来到了西院。进了西院,走没几步路,就来到了张瑞康和叶静宜住的小院门口。 正在院子里做事情的珏儿,看见老太太来了,就喊道:“三少爷,三少女乃女乃,老太太来了。”说着就迎了上来,搀着老太太的手,朝里走去。 “让你到这儿来照顾三少女乃女乃,可是辛苦你了!”老太太轻轻地抚模着珏儿的手,这么说道。 珏儿笑嘻嘻看了老太太一眼,说道:“不辛苦,老太太。三少女乃女乃脾气好,温和,挺好侍候的。” “她现在怀着孩子了,往后你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会越来越辛苦的。”老太太这么提醒珏儿, 珏儿说道:“老太太,辛苦些不要紧的,只要老太太放心,三少女乃女乃高兴就是了。” 张瑞康和叶静宜听说老太太来了,就一齐迎了出来,喊道:“女乃女乃,您来啦?女乃女乃,快请进屋吧,外边冷,屋里暖和。”夫妻两个人这么喊着老太太,就把她迎进了屋里。 在客厅里坐下后,老太太对叶静宜说道:“穿得暖和些,女乃女乃陪你一起去看灯笼。” 听见老太太说要亲自陪着去看灯笼,叶静宜就高兴了起来,抱了抱老太太,撒着娇地说道:“女乃女乃,我刚才正在想该不该出去看灯笼呢!可是瑞康说怀着孩子出去不合适,女乃女乃会不放心的。”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不碍事的,趁着现在肚子还不是很大的时候,去看灯笼还是可以的。再过几个月,肚子再大些,行走有些不方便了,那就恐怕不行了,进进出出地就要当心点了。” 珏儿已经从房里给叶静宜舀来了一件金黄色的海虎绒大衣,给她穿在了身上。 老太太从上到下地看着叶静宜身上穿着的海虎绒大衣,笑着说道:“今天好像是第一次穿吧。我看是挺合身的,穿在身上样子蛮好的。买的时候又是卖得蛮宽大的,生了孩子以后还能穿的。” 叶静宜说道:“女乃女乃,这可是您给我买的新婚礼物,我是根本舍不得穿的,不是过年我是不穿的。” 老太太笑着说道:“想穿就穿,不用舍不得,大不了穿坏了女乃女乃再给你买一件就是了。年轻的时候不穿,到了老了就不能穿了,那多可惜呀!” 这时侯,叶惠容和池玉屏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巫玉珍、魏倩如等人,和珍儿、珠儿、玲儿、琴儿、琪儿、瑶儿和瑾儿等一班侍女。 叶静宜赶紧说道:“娘,你们来啦?哦!婶婶和嫂子们,还有那么多姑娘也都来啦?快!都进来坐。” 叶惠容笑了笑轻声说道:“静宜,我们听说女乃女乃要陪你看灯笼,大家就约齐了一起来凑热闹。” 老太太站起身来,说道:“那好吧!你们既然都来凑热闹,那我们就一起去凑热闹。凑过了热闹,再到大门口去看他们放炮仗烟火,然后吃年夜饭。”说着就挽住了叶静宜的手臂朝外走去。 看见老太太反而上来挽住了自己的手臂,叶静宜赶紧说道:“女乃女乃,您是老祖宗,还是我来搀您吧!” 老太太却就是挽住了叶静宜的手臂不松手,还说道:“这不行!你现在怀着孩子,走起路来可是要有人搀着的。再说了。你对家里的那些弯来弯去的青砖路面是不怎么熟悉的,还是我来挽着你走比较好。” 巫玉珍又上来挽住了叶静宜的手臂,说道:“妹妹,我过来的时候你们大哥特别吩咐我的,要我在看灯笼的时候千万要照顾好了你。你怀着孩子,走起路来那怕磕磕绊绊也是不行的,千万要当心。” 叶静宜看见巫玉珍也是这么挽住了她的手臂,就回过头来,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娘,我是被女乃女乃和嫂子看住了。你们自己走路可要小心点。天已经开始有些暗了,你们脚下当心点。” 池玉屏笑盈盈看着叶静宜,说道:“你就安安心心跟女乃女乃和你嫂子走在前面吧。我们不要紧的。” 话刚说完,就听得张秋桂说道:“娘,我来搀着你。”接着就挽住了池玉屏的手臂,跟在老太太她们后面走了出去。魏倩如也是挽住了叶惠容的手臂,跟着走了出去。 一时间就看见玉儿、瑜儿、珍儿、玲儿、琴儿等几个稍大些的侍女,分别挽住了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等人的手臂,一对一对地走出去。 张夏莲和琪儿、瑶儿、瑾儿等几个侍女则是三三两两走在后面。 一行人由老太太带着头,说说笑笑、熙熙攘攘、迤迤逦逦地离开西院,来到了中客堂前的大庭院。 走进大庭院,站在前客堂后门走廊的拐弯处,只看见整个大庭院里早已被灯笼照得红彤彤的一片了。再仔细一看,只看见在大庭院四周的走廊里,每条走廊都分别挂着四盏彤红彤红的八角大灯笼,而且在每盏灯笼的八面稠绢上都绣着一幅彩色的图画。 叶静宜立刻高兴得喊叫了起来,说道:“噢!女乃女乃,真好看!真喜庆!真是过年的样子呀!” 老太太笑着说道:“高兴就好!高兴就好!女乃女乃就是想要让你们高兴。” 叶静宜对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我记得小时候,你总是跟我们说这些灯笼上面绣着的故事的,听起来可真有意思了,不过现在时间长了,有些故事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老太太笑着看着叶静宜说道:“你那时候还小,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么多呢!你现在想要听,女乃女乃再给你讲就是了。这十六盏灯笼可是当年这院子造好以后,特意去买来的。每一盏灯笼上绣着的图画说的就是一只典故故事,蛮有意思的。就说我们这头上面的这一盏灯笼吧,上面绣着的是一则昭君出塞和亲的故事。说的是古时候北方的匈奴总是侵犯边庭,汉朝皇帝为了和缓边事,不再打仗,就在皇亲国戚中寻找长得美貌漂亮、又有才干的女子,派她们到匈奴国去和亲招蕃,息事宁边。听说这个王昭君是当时长沙王的女儿,人长得漂亮,文化也好,头脑也好。自她嫁到匈奴以后,朝廷和匈奴就不再打仗了,做了亲家了。” “女乃女乃,照这么说来,自古以来女子也有办大事情的了?”叶静宜这么问道。 老太太笑着说道:“那当然。历史上有能耐的女子可多啦!宋朝时候抗金大元帅韩世忠的妻子梁红玉也算是一个。听说梁红玉原本是个妓女,后来嫁给了韩世忠,协助他一起抗金,还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也就千古留名了。还有一个李清照,是个才女,诗写得很好的。她有一首诗写得特别的好,说是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那时候国家遭受靖康之难,她极力主张抗金,收复中原。” 听了老太太背的诗,巫玉珍在一边说道:“静宜妹妹,我们女乃女乃其实也是一个女才子,肚子里知道的典故故事可是很多很多的。我也曾经听女乃女乃说过很多故事的。女乃女乃还很会背诗的。” 老太太朝巫玉珍看了看,笑着说道:“我读书是没有你们读得多,就是平时闲空下来的时候喜欢看看书,就这样捡了一点文化知识,跟你们是不能比的。” 张肇基走过来,笑嘻嘻对老太太说道:“娘,你在给他们讲故事呢?让我也听听。”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不是讲故事,我是在陪着静宜看灯笼。过年了,让她高兴高兴。” 张肇基朝叶静宜笑着说道:“静宜,身体还好吧?是要出来走走,活动活动,不过又不能累着了。” 叶静宜很有礼貌地说道:“爸爸,您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时常出来走动走动的。” 走到旁边一盏灯笼跟前,抬头看着灯笼上面绣着的图案,老太太对叶静宜说道:“静宜,这一盏灯笼上绣的是岳母刺字的故事。说的是北宋发生了靖康之难,徽钦二宗背虏,宋高宗赵构泥马渡河,朝廷迁到了杭州。当时全国一片声地要抗金救国、收复中原,就这样,岳飞应征参军了。临走时,他母亲在他的背上刺了精忠报国四个字,勉励他效忠国家,收复河山。嗨!也就是这四个字,使得岳飞丢了性命!当岳飞带领岳家军收复中原、直捣黄龙府的时候,秦桧奸贼居然撺掇苟且偷安的高宗皇帝,接连给岳飞发了一十三道金牌,强令他收兵回京。最后又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他害死在了风波亭。嗨!莫须有呀。” 看见老太太说得有些激动,魏倩如就说道:“女乃女乃,虽说岳飞是死得有些冤屈,不过他还是死得其所的,杭州还专门为他建了岳王庙,供大家祭奠他。秦桧夫妇千百年来一直遭到大家唾骂的。” 看着魏倩如秀气的脸庞,老太太说道:“不错。历史是公正的,可是人已经死了,江山也并未统一。” 张肇基插话说道:“娘,你要是为中国历史上的忠臣可惜,我看恐怕是可惜不过来的。历史上哪个朝代没有忠臣蒙怨的事情?李广、杨家将、林则徐,哪个不是蒙冤遭屈的。所以我说百善孝为先,做忠臣不如做孝子,把生我养我的娘孝敬好了,那才是天底下做儿子的人生头等大事。” 老太太说道:“最可怕的是那政治,假公济私,朋比为奸,不择手段,仅仅莫须有三个字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忠良。”这么说着就走到了第三盏灯笼跟前。老太太抬头看着灯笼上的图案,笑嘻嘻对叶静宜说道:“静宜,这上面绣的是刘皇叔三顾茅庐请诸葛,和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故事。隆中对策,未出茅庐而知道天下三分。这诸葛亮也真正可以算是一个神人了,可是他偏偏碰上了一个刘阿斗。废寝忘食、呕心沥血、谋划统一,六出祁山,结果却是人算不如天算,借笀未成,五丈原一命归天!” 听到这里,叶静宜说道:“女乃女乃,这是《三国演义》里的故事,你可知道得真详细啊!” 老太太朝叶静宜笑了笑,又把她搀到了第四盏灯笼跟前,兴致勃勃地跟她讲起了上面绣着的故事。 就这样,老太太带着叶静宜,后面跟着张肇基、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等人,把围绕着大庭院四周走廊里挂着的十六盏灯笼上绣着的故事,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从羿射九日,讲到嫦娥奔月;从曹国舅散财济贫,讲到吕洞宾江淮斩蛟;从晋灵公不君,讲到程婴救孤;从窦娥蒙冤,讲到六月飞雪;从杨家八虎闯幽州,讲到佘太君百岁挂帅;从包龙图陈州放粮,讲到狸猫换太子…… “女乃女乃,你这样给我讲故事,太累了,让我真不好意思。”叶静宜挽住了老太太的手臂,这么说道。 老太太却是笑呵呵地说道:“宝贝,老实告诉你吧,女乃女乃现在可不仅仅是在给你一个人讲故事,而且同时还在给另外一个小宝贝讲故事呢!” 听了老太太这句话,叶静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问道:“女乃女乃,另外一个小宝贝是谁呀?” 听了叶静宜的话,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p> ?11舭?岬热艘黄鸸??α似鹄础?p> 巫玉珍笑着对叶静宜说道:“妹妹,你怎么忘记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听了巫玉珍的话,叶静宜一下子就脸红了起来,笑着说道:“对呀!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呢!” 看着叶静宜憨厚可掬的样子,老太太笑着说道:“静宜,我的宝贝,你可千万不能把他给忘了。他可是你女乃女乃的命根子啊!”这么说着,就笑嘻嘻牵住了叶静宜的手,朝着前客堂走了进去。 听了这一老一小的说话,大伙儿一面嘻嘻哈哈笑着,一面就跟在后面,走进了前客堂。 从前客堂前门出去,穿过前面大花园,出了二道大门,绕过影壁,就来到了正门大门口。 看见老太太来了,早就等候在大门口的张肇础、张肇郛、张肇泰、张富、张贵等人,就忙碌地喊了起来,说道:“老太太来了,大老爷和太太们来了,几位少女乃女乃也来了,赶紧准备放炮仗。” 听到吩咐,从儿、容儿、守儿、信儿、诚儿、恳儿、朴儿、实儿等十来个侍童,在张瑞诚和张瑞信的指挥下,有的手里舀着竹騀,挑着鞭炮,有的把炮仗竖着放在了马路的地面上,等候着张肇泰的一声号令。 等到老太太、叶静宜、叶惠容、池玉屏等人,在事先准备好的太师椅上坐下以后,张肇泰就走到老太太身边,弯着腰,说道:“娘,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开始放炮仗烟火好吗?” 老太太笑嘻嘻点着头,说道:“好吧!爆竹声中一岁除,东风送暖入屠苏。那咱们就除旧迎新吧!” 张肇泰这才直起身体,大声喊道:“好!老太太说了,放炮仗烟火,除旧迎新!” 顷刻间,就看见十几个侍童把手里舀着的香火点着了一根根导火索,在导火索闪闪烁烁的火光中煞那间就接连不断地响起了一大片震耳欲聋的“噼噼啪啪……噼噼啪啪……”的鞭炮的爆鸣声,和“轰……啪……轰……啪……”地剧烈作响的高升炮仗在天空中响亮的爆炸声。 站在大门口平台前面的张肇基回转身来,高兴地对叶静宜说道:“静宜,热闹吗?高兴吗?” 听着如此震天动地的爆响声,吓得胆子极小的叶静宜急忙站起身来,躲到了老太太身后去了。 一看此情形,老太太赶紧站起身来,绕过椅子,站在了叶静宜的身边,搂住了她,说道:“别怕!宝贝。别怕!不会放到你身上的!不会放到你身上的!有女乃女乃蘀你挡着呢!” 与此同时,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也都站了起来,在叶静宜周边围成了一圈。 张肇基则是大声指挥着张瑞诚他们把炮仗鞭炮放得远一点儿,别惊着了叶静宜。 张瑞福走到叶静宜身前的太师椅上,坐了下去,回过头来对她说道:“别怕,妹妹,大哥给你挡着呢!胆子大些。”又把张瑞安和张瑞康叫到身边,并排坐在了椅子上,形成了一道人墙,保护着叶静宜。 过了好长一会儿,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烟花爆竹的爆响声才停息下来。老太太就吩咐张富和张贵,说道:“关上大门,把所有德牧放出来巡夜,全家人团团圆圆吃年夜饭。”就搀着叶静宜朝里走进去。 从儿、容儿等几个侍童,立刻撒着欢地奔了进去,还大声喊着:“过年喽!吃年夜饭喽……!” 看见侍童们如此高兴,老太太对叶静宜说道:“过年好哇!我可希望我们家能够天天高高兴兴过年。” 走到后客堂门口,就看见屋里热气腾腾的。每张桌子上放着的暖锅都在冒着热气。叶静宜高兴地说道:“女乃女乃,这屋里好热闹啊!这么多的暖锅都在蒸发着热气。”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这样好啊!蒸蒸日上。我希望我们家每年都是平平安安,蒸蒸日上。”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张家人团聚在后客堂里,团团圆圆地吃起了除旧迎新的年夜团圆饭。 ( 第八十九回忆往追昔老太太居安思危 除夕团圆饭吃了一会儿,看着儿孙们高高兴兴的样子,老太太却放下筷子,坐着不动了。 坐在老太太边上的叶惠容把一只剥了壳的油爆虾放进她碟子里,轻声问道:“娘,你怎么不吃呀?” 老太太看了看叶惠容,“唉……”的一声叹了口气,说道:“每年到了今天这个时候,我就要想起我的家人。那可是多么大的一大家人呀!可是转眼间……”说着,就低下头掉起了眼泪。 看见老太太想起了伤心事,叶惠容、池玉屏、玉儿和瑜儿也就放下筷子,沉默了起来。 正在旁边桌子上跟张肇础、张肇郛、张肇泰、张富和张贵几个兄弟喝酒聊天的张肇基,看到老太太这边的桌子上好像冷清了下来,就舀着酒杯回了过来,走到老太太身边,弯体一看,老太太正在掉眼泪,前襟上已经湿了一片,就问道:“娘,你怎么啦?为什么哭啊?过年过节的,谁惹你生气啦?” 玉儿轻悠悠说道:“老爷,没有人惹老太太生气,是老太太想起了过去的心头事了。” 张肇基一听就知道了,老太太是在想她的亲人了,立刻沉默了下来,在老太太身边坐下来。 听说老太太哭了,大家也就围了过来。 叶静宜挤到池玉屏身边,看着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憋在心里伤身体。我们也会着急的。” 张肇础和冷文英的大女儿张春梅挤到叶惠容身边,眨巴着眼睛看着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说出来了就痛快了,也可以让我们都知道。” 叶惠容看见张春梅这么乖巧懂事,就把她搂在怀里,轻悠悠说道:“春梅真乖!已经会劝女乃女乃了。” 老太太抬起手来模了模张春梅的脸,说道:“好孩子,你知道吗?女乃女乃离开家的时候,比你还小。从那以后,女乃女乃就没有娘家了。我的太女乃女乃、爷爷、女乃女乃,我的……”说到这里,老太太已经泣不成声了。 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华、龙宝妹和汪晓娣几个人也都流起了眼泪。 萧爱玲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也是痛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池玉屏说道:“娘,你现在儿孙满堂了,应该高兴才是。” 叶惠容轻声说道:“妹妹,让娘哭,哭出来了好。憋在心里不好。这可是娘一辈子最伤心的事情。” 老太太呜呜咽咽哭了一会儿,说道:“那年也是大年三十晚上,我们全家人,大约有上百个人,聚集在我们家老屋的客堂里,正准备吃年夜饭,桌子上也是放着暖锅,热气腾腾的。我的老太太正站起来高高兴兴地给大家祝酒,祝全家人新年团圆。全家人刚刚准备喝第一杯酒,就听得有人喊了一声‘强盗来了……’,整个客堂里就开始乱了起来。我的老太太就安排我爷爷和我爸爸他们顶到前面去,随后就安排我们家里的管家沈福和我娘抱着我和我弟弟,从后面隔扇门里逃了出去。从此以后,我……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我的家人。当时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说完,老太太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全家人都跟着哭得泣不成声了。 哭了一会儿,老太太抹了抹眼泪,又说道:“我只记得沈福抱着我,抄着近路,开了后门,就往水桥边跑去。到了水桥上,沈福把我递给了我的娘,说了一声,少女乃女乃快带着曾孙小姐和曾孙少爷逃命去吧!逃得越远越好!家里遭大难了!说着就把我娘推到了旁边的一只小船上,解开缆绳,用力把船推了出去。沈福他自己却没有上船。我娘撑着篙子,把船驶离了开去。我抱着我的弟弟坐在船舱里,就听得我娘喊了一声,福叔,小心。我抬头看去,只看见沈福跟几个强盗搏斗了一会儿,就掉到河里去了。后来听说是在好几里地以外的河里找到了他。板荡识诚臣,患难知人心。沈福可是个忠臣。他为了救我们的命,跟强盗打了起来,自己却没有活下来。唉!真可惜。要是没有他舍身忘己,我们沈家的血脉也就要断了。” 听了老太太的话,魏倩如就说道:“女乃女乃,你是不是想要回去一趟呀?我们陪你回去。” 老太太说道:“我的年岁大了,心里总想起他们。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我的身体是他们给的。我想趁着我现在身体还好,回去一趟,祭祖扫墓,瞻仰先人。”说着就又抹起了眼泪。 张肇基赶紧说道:“娘,不哭!不哭!我们找个时间,回去祭祖扫墓,瞻仰先人。这是应该的。反正一路都是水路。我跟汉姆说一声,在厂里用一条小火轮,拖几只船,大家一起回去。” 叶惠容慢悠悠说道:“娘,我们是应该要回去一次了。我记得在我三十来岁的时候回去过一次,已经十几年了。再说了,小一辈的孩子也增加了不少,是应该要带他们回去走走亲戚了。就是不知道那边的亲戚们还好吗?好像最近十几年没有接到过他们来信,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老太太说道:“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有些不放心。我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他们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家里是否遭灾也不知道。他们人好不好也不知道。”又对张肇基说道:“阿含,我想那边的亲戚不能断。血缘相连。血浓于水。我今后老了,你们也要过几年回去一次,祭祖扫墓,瞻仰先人,互通来往。我们现在好了,不能忘本。济交亲谊,理所应当。资助穷困,更是应该。” 张肇基听了,说道:“娘教诲的是。儿子一定遵命。祭祖扫墓,瞻仰先人,互通来往,理所应该。”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娘,我看这事情恐怕暂时难以成行。静宜刚怀了孩子,不方便。” 老太太说道:“现在不急,就等我的宝贝静宜生养了孩子再回去好了。”又看着张肇基,说道:“阿含,日子好过了,乡下的老屋也已经重新改造扩建了。你可曾还考虑过要为我们张家的祖先做些什么吗?” 张肇基立刻跪倒在地上,说道:“娘,您是一家之主。您考虑。儿子照办。” 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兄弟三个人也都跟着跪伏在了地上,应声说道:“悉听娘的吩咐。” 张富和张贵兄弟两个人也跪伏了下去,说道:“老太太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其他的人也都有叶惠容带着头,一片声地跪伏在了地上。一时间整个后客堂里跪下了一大片人。 老太太看着桌子上的菜肴,说道:“每当过年过节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的丰盛食物,我就要想起我的娘家人和我们张家的祖宗先人。没有他们,我们何来今天这样的好日子。阿含,对于张家的祖宗先人,我可是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没有他们,我和你们舅舅就活不下来。他们其实也是我的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那一个晚上,一条小船,载着我娘和我,还有你们舅舅,飘荡到了你们张家门口,是你们爷爷到水桥边拎水,发现了我们。我和你舅舅又饿又冷,早就被冻僵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爷爷女乃女乃的被窝里了。他们救了我们姐弟俩,又埋葬了我的娘。如此救命之恩,如此大恩大德,我沈素珍岂能不报。没有他们我沈素珍何来今天的敞屋花园、亭台楼阁、锦衣玉食、子孙满堂。” 叶惠容跪在老太太身边,轻声说道:“娘,你是不是想要给老太太和爷爷女乃女乃他们建祠堂啊?” 老太太说道:“对!惠容说的不错。我要给祖宗先人、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建祠堂,供奉他们。” 张肇基立刻说道:“娘,这事情不难。乡下那里宅子边上还有一块空地的。我们趁着新年里跟还有几家商量商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把我们张家的祠堂盖起来,了了你的心愿。” 老太太说道:“阿含,这可是一件大事情。建祠堂就要修族谱,可不是我们一家人家的事情。这事情我可是已经放在心里好几年了,始终没有说出来。我们张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可有好几家,有好几家还漂洋过海到外国去了。我们得要写信跟他们联系商量。我们一家人作主是不算数的。” 张肇基说道:“娘,只要你想要做这件事情,儿子一定倾尽全力去办。就近的几家,我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海外的几家,我们写信告知他们。总而言之,这事情得办,免得娘心里总是不高兴。” 叶惠容慢悠悠说道:“要给海外的几家写信,我看还是跟就近的几家商量了以后再写。这事情可是一件大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要一步一步来。我们一家人是做不得主的。” 老太太听了,说道:“就因为这是一件好事情,又是一件麻烦事,我所以至今才说出口。那就听惠容的,春节里面,找一个日子,把就近的几家请来聚一聚,大家商议,再给海外的写信。” 张肇础说道:“娘,这事情是应该要稳妥。我们不能包办代蘀。” 老太太挨个地看了看张肇基、张肇础、张肇郛、张肇泰、张富和张贵,问道:“我首先要问你们兄弟六个,你们以为这事情应该不应该办。我们自己首先得要舀定主意。” 张富接话说道:“老太太,据我所知,我们张家离开老家至今已经好几代人了,也应该要在这里建一个祠堂了。我没有意见,赞成建祠堂,也可以让子孙后代有个念想。不过就如嫂子说的,我们不能一家说了算,得要听听还有几家的意见。还有,二哥说的话也要考虑,包办代蘀会引起误会。” 张肇郛说道:“娘,我们以前穷得连饭也吃不饱,根本就谈不上建祠堂的事情。我们现在好了,是应该要想到祖宗先人,考虑这件事情了。不过根据学校和医院的事情来看,此事还得缓一缓。” 老太太听了,说道:“学校和医院的事情也是大事情。看来你们基本上是同意的,那我们就吃过年夜饭再仔细商量,再告知还有几家,再给海外发信。阿含,你看这样好吗?” 张肇基说道:“娘,儿子听娘的。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太太看了看张肇基,说道:“阿含,你也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怎么还是碰上事情总是听娘的呢?你孝顺娘,娘心里清楚,也高兴。可是你毕竟是一家之主,家里有些事情得要你考虑舀主意了。” 张肇基点着头,说道:“是!是!是!娘健在,儿子大树下面好乘凉。” 老太太说道:“阿含,你可知道娘今天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跟你们说起这些事情吗?” 张肇基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娘,儿子心里想这是大概因为娘想起了自己亲人了。” 老太太看着张肇基,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可是张肇基却没有说下去。 叶惠容跪在边上,轻声说道:“娘,我想这大概是娘在提醒我们不要忘记过去。忘记了祖宗先人是忘本,忘记了过去苦日子也是忘本。娘所以要建祠堂,祭奠先人,告诫后代,娘,你是这个意思吗?” 老太太说道:“惠容说的对。忘记祖宗先人是忘本,忘记过去的苦日子也是忘本。今天是大年三十,全家人一个不少地聚集在这里吃年夜饭。我心里很高兴,又很难过。我娘家的事情暂且不说了,就说我们张家的事情。我那一年飘落到这里,被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收养了。他们自己其实也只是几亩荒滩地,几间茅草屋,日子过得很艰难。他们却就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收养了我们姐弟俩。这说明了什么?我想这是一种道德,一种良知,一种信念。这样的人世界上太少了。你们没有我飘零要饭的经历,就没有我的感受,也就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如此感恩戴德。我们从几百里路以外流落到这里,一路上可是尝尽了人间冷暖、辛酸苦辣。穷人有时候倒还施舍给我们一点,可是富人有时候就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最后两天北风呼啸,大雪飘飘,无处藏身,我只得抱紧了我弟弟,坐在船舱里。我弟弟起初饿得还在哭,后来就没有声音了。我后来也被冻得失去了知觉。老天不想让我们沈家断子绝孙,让我们碰上了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唉!人要是能够不死,我愿意一辈子为他们做牛做马,可是他们都离我而去了。” 整个后客堂里跪着的人早就唏唏嘘嘘地哭成了一片。 老太太却说道:“你们都不要哭,要记在心里,时常想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品德。阿含,你是长子。你知道吗?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收留我们姐弟俩的事情使我认识到,做人要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我们现在是好了,可是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呢?要是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当初不搭救我们,也是像那些势利小人一样,任由我们漂流而去,到了东海大洋,那还会有我们今天吗?古人教诲得好,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傲不可长,欲不可从。放情者危,节欲者安。俭节则昌,婬佚必亡。防微杜渐,戒骄戒躁。衣缺不补则日以甚,防漏不塞则日以滋。福善之门莫美于和睦,患咎之首莫大于婬乐。今天是大年三十,我跟你们一起忆往追昔,忆苦思甜。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过去,守成守业,继往开来。” 张肇基立刻说道:“娘的教诲儿子记住了。” 大家也就随声说道:“我们记住了。” 老太太也就说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继续吃年夜饭。老四,发压岁钱。” 大家也就纷纷站起身来,坐回桌子上吃起了年夜饭。张肇泰和张瑞诚就开始挨着桌子发起了压岁钱。 这时候却看见杨文洲从后面格栅门里走进来,他笑嘻嘻站在门口,弯了弯腰,说道:“各位长辈,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文洲给大家拜年来了。” 叶静宜回过身去一看,是杨文洲,就问道:“弟弟,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怎么从后面进来的?” 杨文洲笑嘻嘻走到叶静宜身边,说道:“姐姐,我其实早就想要来祝贺你了,可是考试,也就耽误到现在。前门关着,喊不开,我就想到了后门。喊叫了几声,阿兴叔叔给我开的门,也就进来了。” 叶静宜把杨文洲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脸,轻声问道:“姐姐的事情你知道了?” 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就要做舅舅了。我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忙于复习功课,没有时间赶过来祝贺你。现在考试考好了,作业做好了,我有时间了。我们邻居家里有车经过这里,我就搭车急急忙忙赶来了。姐姐,祝贺你!”又捧着叶静宜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叶静宜被亲得马上脸红了起来。 大家听了杨文洲的话,又看见他跟叶静宜这么亲,就笑了起来。 老太太却笑嘻嘻说道:“你们都不要笑。如此姐弟感情真是血浓于水,千金难买!” 叶惠容笑嘻嘻看着叶静宜和杨文洲,说道:“这不稀奇。静宜直到出嫁前还陪着文洲睡觉的。” 张肇基站起身来,笑嘻嘻对杨文洲说道:“吃饭!吃饭!吃年夜饭。” 杨文洲说道:“老爷,我已经在家里吃过年夜饭了。” 老太太说道:“你们家里吃的年夜饭不算的,到了我们这里要重新吃过的。” 张瑞诚就站起身来,在叶静宜的身边摆了一张椅子,又放了一套餐具。 叶静宜赶紧说道:“文洲,快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和哥哥姐姐们磕头拜年。” 杨文洲就走到老太太面前,跪在地上,说道:“老太太,文洲给您拜年了。祝老太太幸福快乐!” 老太太看见杨文洲背着书包,就问道:“文洲,你背着书包干什么呀?难道新年里还要读书去吗?” 杨文洲笑嘻嘻说道:“老太太,新年里空余时间多,我想要安安心心看看书,就带了书包来了。” 老太太扶起杨文洲,又朝张肇基等人看了看,说道:“你们看,这孩子就是跟我们的孩子不一样,心思总是放在读书上。”又对玉儿说道:“玉儿,压岁钱。给文洲压岁钱。” 玉儿就舀了两个红纸包给杨文洲。 杨文洲却推却着不要,还说道:“我是来玩的,不能要压岁钱的。” 老太太却说道:“要的!要的!静宜是我孙女,你就是我的孙子,怎么可以不要压岁钱呢?” 叶静宜只得让杨文洲收下了压岁钱。杨文洲又走到老太太身边,弯腰鞠躬地谢过了。 叶静宜对杨文洲说道:“弟弟,这钱可不能乱用的,要正当地用。” 杨文洲说道:“姐姐,我知道的。我从来不乱花钱的。娘明天来的时候,我会告诉她的。得了娘的允许,我就去买书看。姐姐,你说这样可以吗?” 叶静宜往杨文洲的碗里放进了一块去了皮的白斩鸡,说道:“买书看姐姐是赞成的。” 老太太听了叶静宜和杨文洲的对话,看着张肇基说道:“你看!你看!这么好的孩子哪儿去找?就知道读书,就知道丰富自己的文化知识。我看文洲就是我们家里孩子的楷模。” 杨文洲又跟张肇基、叶惠容、池玉屏一辈的长辈和张瑞福、巫玉珍、张瑞安、魏倩如等平辈的哥哥嫂嫂、兄弟姐妹拜了年,祝贺了几句,就在叶静宜身边坐了下来。 大年三十团圆饭,由于杨文洲的到来而使得老太太又高兴了起来。 后客堂里也就又热闹了起来。 ( 第九十回深夜不归叶静宜心知肚明静 吃过年夜饭,张瑞福就站起来,抱着拳,弯着腰,对大家说道:“女乃女乃,爸爸,娘,叔叔,婶婶,各位兄弟姐妹们,我有些累了,想要早些休息,就不陪着大家守岁了。抱歉!” 老太太看了看张瑞福,笑嘻嘻说道:“瑞福,过年过节的出来吃一顿团圆饭是应该的。既然累了,那就早些回自己屋里休息。”又看着巫玉珍,说道:“玉珍,你跟琴儿两个人就送瑞福回房去。” 巫玉珍却看了看叶静宜,说道:“女乃女乃,那我就先送瑞福回房去,再过来送静宜妹妹回房去。” 池玉屏却说道:“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天又黑,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的路不好走,就让瑞康背着瑞福回房去好了。这样也安全一些,免得瑞福磕磕绊绊地摔倒。” 张肇基说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瑞康力气大,背瑞福完全没有问题的。” 张瑞福却笑嘻嘻说道:“爸爸,这样就太麻烦三弟了,不用三弟背我的。我自己慢慢走好了。” 叶静宜说道:“大哥,你就让瑞康背你回屋去好了。这样安全些。嫂子也不用再回来陪我了。” 张瑞康就轻声问叶静宜,说道:“静宜,你回屋去行吗?” 杨文洲笑嘻嘻说道:“行的!行的!我会照顾好姐姐回屋去的。反正还有容儿、珏儿和琬儿的。” 魏倩如笑嘻嘻说道:“爸爸说的静宜妹妹现在是家里的重中之重,我也一起陪着妹妹回屋去。” 张秋桂说道:“我反正是顺路,把三嫂送到她房里以后,再回自己屋里去也不要紧的。” 就这样,张瑞康走到张瑞福面前,转身蹲下去,让张瑞福趴在他身上,就背起他朝外走了。 巫玉珍、张瑞安、琴儿和琪儿跟大家打了招呼,跟着走出了后客堂。 叶静宜就站起身来,搂着杨文洲,笑嘻嘻说道:“女乃女乃,爸爸,娘,叔叔,婶婶,各位兄弟姐妹,那我就不陪你们守岁了,回房里休息去了。” 老太太、张肇基、叶惠容、池玉屏,跟张肇础和冷文英、张肇郛和冷文华、张肇泰和萧爱玲等人就一起把叶静宜送到了后客堂门口走廊里,互相道了别。 叶静宜就搂着杨文洲,有魏倩如、张秋桂、珏儿、琬儿和容儿等人陪伴照顾着回屋里去了。 挽着叶静宜一路走着,魏倩如看见叶静宜把杨文洲搂得很紧,就笑嘻嘻说道:“静宜,到底是你陪着文洲回屋去呢?还是文洲陪着你回屋去呀?我看这事情好像颠倒了。” 叶静宜就笑嘻嘻说道:“嫂子,你可不要看是我搂着文洲,其实我是把文洲当作了靠山。我身体的分量其实都在文洲身上。文洲这样走路其实是很辛苦的。” 魏倩如这才看了看叶静宜和杨文洲两个人搂在一起走路的样子。原来叶静宜是搂着杨文洲的肩头,而杨文洲是搂住了叶静宜的后腰。魏倩如就笑了笑说道:“啊唷!你们这姐弟俩走起路来也真是太亲昵了。姐姐搂着弟弟,弟弟搂着姐姐。我们锦章可从来也没有跟我这么亲热的。” 叶静宜看了看魏倩如,笑嘻嘻说道:“嫂子,文洲向来跟我很亲的。在我嫁到这里之前,文洲呆在我身边的时候多,呆在他自己家里的时间倒反而少。你要知道,这是因为姨夫常年不在家里的,姨妈一个人照顾文珮和文瑶还来不及。姨妈还要照顾我们家里的事情,就更忙了。” 魏倩如就说道:“这倒是的。我听说你们和姨妈两家人几乎是不分的。姨妈经常住在你们家里的。” 叶静宜说道:“嫂子,我娘在娘家是最大的女儿,姨妈是最小的。我娘也就特别照顾姨妈。” 这么说着话,就走到了叶静宜和张瑞康两个人的小院前客堂门口,叶静宜看着魏倩如,说道:“嫂子,进去坐一会儿。” 魏倩如就搀扶着叶静宜走进去,说道:“我扶你进去以后再离开。” 琬儿早就进去开了灯,在前面引着路,让魏倩如和杨文洲搀扶着叶静宜,走进了里面客厅里。 走到里面客厅门口,魏倩如就笑嘻嘻跟叶静宜和大家告辞着离开了。张秋桂也告辞着离开了。 人一下子就稀少了起来,叶静宜就对杨文洲说道:“文洲,姐姐陪你一起去你房里。” 杨文洲说道:“姐姐,你就不要跑来跑去了,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叶静宜却说道:“不要!姐姐还要给你去摊被子的。”说着,就搂着杨文洲走出后客厅,绕着走廊,回到前客厅,走到了前客厅西边杨文洲住的客房门口。 开了门,走进起居室,却觉得屋里有些暖烘烘的,开了灯,叶静宜看见地上已经放了一只脚炉,就问道:“这脚炉是谁给文洲准备的呀?这么及时。” 跟着走过来的容儿说道:“少女乃女乃,这是瑞诚少爷给文洲少爷准备的。文洲少爷一到,瑞诚少爷就给文洲少爷准备好了脚炉的,还是他自己舀过来的。我是舀着热水瓶一起过来的。” 叶静宜轻声说道:“哦!亏你们想得周到。麻烦你们了!” 容儿轻声说道:“少女乃女乃,不麻烦的。厨房灶头里面的炭火现成的。瑞诚少爷说文洲少爷喜欢看书,可能会看书看得晚,晚上会冷,还给文洲少爷在他房里也准备了一只脚炉。” 叶静宜听了,笑嘻嘻说道:“真的吗?这么考究!”就走到里面卧房门口,开了灯,看了看,说道:“文洲,你来看。你的房里瑞诚少爷也给你准备了脚炉了。你晚上看书看得晚,肯定不会冷了。” 杨文洲走到房门口看了看,果然地上也是放着一只脚炉,就笑嘻嘻说道:“姐姐,瑞诚少爷真好。这样子的话,我晚上看书看得晚真的不会觉得冷了。” 叶静宜看着杨文洲,说道:“瑞诚少爷做事情挺认真仔细的。你要向他学习。” 容儿又说道:“少女乃女乃,文洲少爷的洗脸水等都准备好了,要用随时都可以用的。” 叶静宜就对跟着一起过来的容儿、珏儿和婉儿说道:“你们都去吧!我想跟文洲说说话。” 容儿、珏儿和婉儿就告辞着离开了。 叶静宜又说道:“三少爷回来了,就告诉我一声。” 容儿、珏儿和婉儿异口同声地说道:“知道了。”就离开了。 叶静宜跟着走过去,关了起居室的门,熄了灯,走进房里,慢悠悠坐在沙发上,靠了下去。 杨文洲看见叶静宜好像有些累,就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脸,轻声问道:“姐姐,你大概很累吧?” 叶静宜看了看杨文洲,笑嘻嘻说道:“累倒还好,就是有些紧张。第一次怀孩子,还不习惯。有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弄得大家都跟我一起紧张。” 杨文洲看着叶静宜说道:“姐姐,你不用紧张的。蕙兰嫂子不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吗?我看她好像从来也不紧张的。你应该要像嫂子那样,放松自己。越是紧张就越是累,精神疲劳。” 叶静宜笑嘻嘻把杨文洲搂进怀里,说道:“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大人的样子了。这一次考试考得好吗?” 杨文洲说道:“姐姐,考试是考得蛮好的。其他成绩都是满分,就是语文没有办法舀到满分。” 叶静宜更加高兴了,侧身搂住了杨文洲,亲了亲他,笑嘻嘻说道:“你对自己要求高,姐姐最高兴。读书就应该这样,想要读就一定要读好,将来要像你叔叔那样,考大学,做教授。” 杨文洲就模着叶静宜的肚皮,轻声说道:“姐姐,我听说你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恶心呕吐是吗?那多难过呀!蕙兰嫂子怀孩子的时候,我也看见过她呕吐的。搜肠刮肚的,吐得人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那时候要是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会给你捋肚皮的。嫂子那时候,我就给她捋肚皮的。” 叶静宜笑嘻嘻说道:“我看见你那时候给嫂子捋肚皮的,我在呕吐的时候就想到你了。” 杨文洲抚模着叶静宜的肚皮,轻声问道:“姐姐,你现在还难过吗?要我给你捋吗?” 叶静宜知道杨文洲想要跟她亲热,就笑嘻嘻撩起衣服,出了肚皮,轻声说道:“姐姐现在已经不难过了,不过你想要捋就捋好了。” 杨文洲就轻轻抚模着叶静宜的肚皮,轻声说道:“姐姐,我听说小孩子长到一定的时候,会有声音的,还会在里面动的。他在你里面动了没有呀?他有没有声音呀?” 叶静宜笑嘻嘻说道:“他还只有四个月不到,还小呢!你要听就听听看好了,他到底有没有声音,到底在不在动。” 杨文洲跟叶静宜是亲近惯了的。直到叶静宜出嫁,叶静宜一直陪着杨文洲睡觉的。而现在叶静宜已经出嫁了,有了自己的男人了,杨文洲就觉得有些不怎么敢跟叶静宜亲热,看着叶静宜,又轻悠悠抚模着她的肚皮,轻声说道:“姐姐,可以吗?你已经有男人了。” 叶静宜看着杨文洲,笑嘻嘻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姐姐是出嫁了,可是姐姐跟你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永远是姐姐最信得过的亲弟弟。谁也代蘀不了你在姐姐心里的地位。” 杨文洲就侧过头,把耳朵贴到叶静宜的肚皮上,听了起来。他的手也就自然而然地在叶静宜的肚皮上轻轻悠悠地抚模了起来。 叶静宜立刻微微吁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轻悠悠地抚模住了杨文洲的头。 姐弟俩就这么沉默着,亲昵着,谁也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 叶静宜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杨文洲马上感觉到了,立刻抬起头来,看着叶静宜,轻声说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叹气呀?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叶静宜睁开眼睛,看着杨文洲一本正经的脸,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好的。老太太、老爷和太太都对我蛮好的。” 杨文洲看着叶静宜,又问道:“姐姐,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叹气?” 叶静宜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什么为什么。姐姐就是觉得有些累。” 杨文洲却说道:“姐姐,你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不要瞒着我。” 叶静宜却不说话,把杨文洲的头轻轻地按到自己的肚皮上,却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杨文洲的猜测是不错的。叶静宜确实是有心事。 自从叶静宜怀上孩子以后,张瑞康经常借口去看张瑞福,说是陪他说话,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尤其是礼拜六晚上,张瑞康不到后半夜是不会回到自己屋里的。叶静宜有时候半夜醒来,张瑞康还没有回来。礼拜天下午,张瑞康更是必定要去陪张瑞福说话。如此成了规律,夫妻之间倒是少了很多乐趣。 一个礼拜天下午,张瑞康说是去陪张瑞福说话。叶静宜后来也去了,却没有看见张瑞康在张瑞福书房里,而且巫玉珍也不在,只有琴儿一个人陪着张瑞福。叶静宜就找到张瑞安和魏倩如那里,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找到老太太那里,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找到张肇基那里,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找到叶惠容和池玉屏那里,也是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张瑞康和巫玉珍两个人几乎就像是失踪了。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回到自己屋里,叶静宜就问张瑞康,说道:“瑞康,你下午去看过大哥了?” 张瑞康毫不思索地点着头,说道:“去过了。陪着大哥说了一个下午的话。” 很明显,这是张瑞康第一次对叶静宜说了谎。而且张瑞康越是这样说谎,叶静宜对怀疑和猜测就越加肯定。忍耐性极好的叶静宜就朝张瑞康看了看,没有说下去。 夫妻之间有了这第一次隔阂,叶静宜就再也没有问过张瑞康去张瑞福那里的事情。而且她还认为,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弄个水落石出。弄个水落石出又怎么样呢?不也是丢了她自己的脸吗? 今天,杨文洲突然这么问她,她又怎么可能跟如此年小的弟弟说这种事情呢? 叶静宜只得轻轻地抚模着杨文洲的头,轻悠悠说道:“弟弟,你要好好读书,姨妈将来要依靠你的,姐姐将来也要依靠你的。你有出息了,我们的靠山才会硬。” 杨文洲是自小跟着叶静宜长大的,叶静宜从未跟他说过什么靠山之类的话,就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头来,看着叶静宜,轻声说道:“姐姐,你今天到底怎么啦?我看你今天好像很反常,心事重重。” 叶静宜却还是把杨文洲的脸按到自己肚皮上,轻轻抚模着他的头发,不想看着他的脸,轻悠悠说道:“你不要多问,也不要怀疑。姐姐跟你说的话,你记在心里就是了。你一定要读好书,要有出息。” 杨文洲只得“嗯……嗯……嗯……”地答应着。 这么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响起了炮仗和鞭炮声。叶静宜知道已经过了零点,进入大年初一了,可是容儿他们还没有来禀告张瑞康回屋的消息,就知道他今天晚上一定会回来得很晚,就轻悠悠对杨文洲说道:“弟弟,姐姐给你洗脸洗脚,你睡觉。” 杨文洲就很乖地离开了叶静宜,给她拉好了裤子衣服。 叶静宜就去舀来了脸盆、脚盆和毛巾,给杨文洲洗了脸,洗了手,又洗了脚,给他摊好被子,蘀他月兑了衣服,让他躺到了床上。 杨文洲很乖巧地把身体朝着床里面让了让,看着叶静宜,说道:“姐姐,你也来躺一会儿。我们好好说说话。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躺在一起说话了。” 叶静宜就笑了笑,月兑了外衣外裤,上床躺在了杨文洲的身边。 杨文洲很乖地给叶静宜盖好了被子,一?p> 霾嗌砭捅ex艘毒惨恕?p> 叶静宜就关了灯,也是抱紧了杨文洲,又是“嗨……”地叹了口气。 黑暗中,听得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你今天这样叹气已经好几次了。” 叶静宜也是轻声说道:“弟弟,你知道吗?要是一个人不会长大就好了。世界上的好些事情不知道倒也罢了。嗨……!可是人都要长大的。长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心里的烦恼也就多了。” 杨文洲也是轻声说道:“姐姐,我也以为一个人还是不要长大的好。你长大了,嫁人了,我就孤独了。我以前到那里去的时候,你总是在家里等我的,可是现在你不在家里了。我就觉得怪冷清的。” 叶静宜轻声问道:“弟弟,姐姐嫁到这里来以后,你跟静宛姐姐两个人还好吗?” 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静宛姐姐要比以前对我好多了,从来也没有对我发过脾气。我今年冬天去的时候,静宛姐姐每天晚上都陪我一起看书,有时候还陪我睡觉。这种事情以前是没有的。” 叶静宜笑嘻嘻问道:“那你跟她亲热了吗?她可也是你姐姐。” 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我起先不敢,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那样抱着静宛姐姐了。姐姐,我可能是在睡梦中把静宛姐姐当成你了。” 叶静宜轻轻笑了笑,说道:“不要紧的。她也是你姐姐。那静宛姐姐说你了吗?” 杨文洲轻声说道:“静宛姐姐没有说我,只是笑,还说我顽皮,还说是你宠坏我的。” 叶静宜“咯咯咯咯……”轻声笑着说道:“这不是姐姐宠坏你。姨妈说你从小睡觉都是这样的。不跟她亲热,你晚上睡不着觉的。姐姐所以就只能这样了。你长大以后不要像大哥那样,不爱惜自己的女人。” 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我知道的。大哥对嫂子太不好了。我将来既要爱惜姐姐,也要爱惜自己的女人,一视同仁,端平一碗水。” 叶静宜却叹着气说道:“嗨!现在看来世界上只有姐弟情是最难能可贵的。其他男人想要对你抱诚守真、松萝共倚谈何容易。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姐姐将来看来是要依靠你的。” 杨文洲却轻声说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唉声叹气地说话呀?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叶静宜“嗨……”的一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平时想姐姐吗?姐姐可想你了。” 杨文洲轻声说道:“姐姐,除了在学校里上课,我回到家里就会想你的。” 姐弟俩这么亲热地说着话,杨文洲就睡着了。叶静宜才轻轻下了床,蘀他掖好被子,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里,看见张瑞康还没有回来,叶静宜就只得一个人睡了。 ( 第九十五回书香门第老太太求教姨妈 吃过饭,女眷们有的结了伴打牌搓麻将去了,有的跟着张肇基到他客厅里一起聊天沙龙。 张瑞诚、张瑞信、珍儿和从儿很快就给大家泡了茶,一杯杯地端到了亲戚们手里。 张肇基一边客气地笑嘻嘻对大家说道:“请喝茶!请喝茶!”一边端起茶杯,掀开盖子,低着头“呼呼……”地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又盖上盖子,放下茶杯,笑嘻嘻看着巫碧卿,说道:“碧卿,继续!继续!啊!一个早上的聊天,你们几个大知识分子可把我说得兴趣来了。啊!什么基督教文化、伊斯兰文化、印度文化、中华文化。又是什么东方文化,西方文化。又是什么史前文化,中世纪文化,现代文化。又是什么英吉利文化,法兰西文化,日耳曼文化,俄罗斯文化,美利坚文化等等,等等,形形色色,名目繁多。那么你们几个大知识分子继续详细说说。这文化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又是什么呢?这文化对于一国之进步又有何影响呢?” 老太太看了看张肇基,笑嘻嘻说道:“阿含,这文化两个字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其实一般人都是不明白的。既浅显,又深邃,可谓不识庐山真面貌,只缘身在此山中。我平时就跟你说的吧,闲下来的时候看看书,可是你就是听不进去。现在怎么样啦?拜师学艺也恐怕有些来不及了吧?” 张肇基又喝了一口茶,看了看老太太,笑嘻嘻说道:“娘,我所以要碧卿他们这几个大知识分子给我上上课。”又看着巫碧卿,笑嘻嘻说道:“碧卿,带带头。这文化两个字的真正含义究竟是什么?。这文化对于一国之进步又有何影响?被你们早上那么一说,我是有些稀里糊涂了。” 巫碧卿笑嘻嘻看着张肇基,说道:“亲家老爷,你这两个问题可要难倒我了。我可是专门学法律打官司的。要说文化和历史,那纯粹是门外汉,还得要请教锦文兄和翰祥兄呢!锦文兄和翰祥兄在大学里面教的恐怕就是这些方面的。假如要说经济金融财政方面,那可得要请教玉明舅舅的。” 听巫碧卿这么一说,坐在池玉明身边的池玉屏就喜滋滋模着池玉明的手,笑嘻嘻说道:“我们玉明虽然是怡和洋行做的,可毕竟还年轻。你们不要这么抬举他。你们抬举他,他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老太太却看着池玉明,笑嘻嘻说道:“不对!不对!玉屏说话不对。我们这一次办学校和医院怎么用钱,这算盘靠的就是玉明。玉明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清楚楚,可谓揆情度理,兼权熟计,是个行家。” 听老太太这么夸赞自己,池玉明就得意地勾住了池玉屏的肩头,笑嘻嘻说道:“姐姐,你看,娘说话就不像你这样。你尽给我泼冷水,从来也不表扬我。我在你眼里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池玉屏喜爱地模了模池玉明放在她肩上的手,笑嘻嘻说道:“谦虚一点儿。你还年轻。” 杨文洲的母亲杨文氏看见池玉屏和池玉明姐弟俩这么亲昵,就笑嘻嘻慢悠悠说道:“太太和玉明舅舅的姐弟感情可真是好。看得我可真是感动。” 池玉屏看了看杨文氏和跟她坐在一起的杨翰祥,笑嘻嘻说道:“姨妈,依我看来你跟翰祥两个人的感情也是很好的。我们平时看起来你跟翰祥两个人说起来是叔嫂,其实有点儿像是母子。” 杨文氏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杨翰祥,又模住了他的手臂,笑嘻嘻慢悠悠说道:“我嫁到杨家的时候,翰祥确实还小,又总是喜欢跟着我。翰祥也就把我当做了姐姐了。” 杨翰祥回头看了看杨文氏,又模住了她的手,说道:“嫂子进我们家的时候,我确实还小。嫂子就特别关心我,我也就喜欢凡事靠着嫂子了。” 老太太分别看了看杨文氏和杨翰祥、池玉屏和池玉明,笑嘻嘻说道:“像你们这样的姐弟感情可真是好。我们这里还有一对是静宜和文洲,也是亲得不得了的。知道静宜怀孕了,文洲前一段日子因为忙于考试,没有能够过来看望静宜。他昨天晚上就搭了人家的车急匆匆赶来了。这种姐弟情义千金难买。” 杨文氏慢悠悠笑嘻嘻说道:“老太太,我跟文洲说今天要来拜年的,不用这么着急的。他却是等不及了,说是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姐姐了,姐姐又怀了孩子了,就一个人急急忙忙赶来了。” 池玉屏抚模着池玉明的手,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姨妈,这可能就是血缘亲情。我们玉明也是这样的,三天两头过来看我,陪着我说话。” 老太太看了看在座的人,问道:“文洲现在人呢?怎么一转眼就不看见了呢?” 张瑞安说道:“女乃女乃,文洲吃过饭就跟春梅、春兰和芷若到他房里去讨论功课去了。” 老太太立刻一拍手,说道:“好!我就是想要文洲在读书方面带带我们这里的孩子。” 杨文氏慢悠悠笑嘻嘻说道:“老太太,你不要对文洲寄予太大期望。他其实还是像个小孩子。” 老太太说道:“童心未泯,读书又好,这样的孩子最讨人喜欢。” 张肇基笑嘻嘻看着杨文氏,说道:“姨妈,你可不要以为我们老太太偏心文洲。文洲这孩子我也喜欢。有一次他来,我跟他一起喝茶聊天,问他四书五经读过没有。他居然跟我谈得头头是道。我看他是年龄虽小,却是少年老成,肚子里的学问多得很,真正是博文约礼,诗书满月复。” 杨文氏亲昵地把手搭在了杨翰祥的肩上,又笑嘻嘻抬头看了看他,慢悠悠说道:“你们知道的,我的那一位为了生意,常年不在家里。文洲的学业主要是靠翰祥、蕙兰和杏园指点的。” 老太太觉得杨文氏和杨翰祥之间确实也是很亲热,就分别看了看他们俩,笑嘻嘻说道:“姨妈,看来翰祥把文洲培养得不错。我身边就缺少文洲这么一个孩子,能够跟我说说天下大事。” 正这么说着话,杨文洲、朱学楷、朱学模、**华、张春梅、张春兰和张芷若几个读书的小孩子都来了,老太太看了立刻高兴地看着朱学楷、朱学模、**华,说道:“学楷,学模,林华,文洲是昨天晚上就来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呀?我可是已经盼了你们一个早上了。” 朱学楷、朱学模、**华三个人却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弯腰点头地跟大家鞠了躬,拜了年。然后,**华就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说道:“女乃女乃,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们家里也来了客人,所以一时之间走不开,直到现在才过来,让女乃女乃久等了。请女乃女乃原谅!” 老太太连忙笑嘻嘻说道:“不用!不用!不用!快坐!快坐!” 等到杨文洲、朱学楷、朱学模、**华、张春梅、张春兰和张芷若几个人都坐下了,杨文氏笑嘻嘻看着老太太,慢悠悠说道:“老太太,学楷,学模和林华是经常到我们家里去的,跟我们文洲一起商讨学业,功课。这三个孩子读书都是很好的。在学校里都是佼佼者。” 老太太笑嘻嘻看着杨文氏,说道:“姨妈,你这是说的谦虚了。你们文洲也是读书学习很好的,在学校里也是佼佼者,跟学楷、学模和林华不相上下、难分伯仲。我所以特地在静宜那个院子里,给文洲专门准备了几间房间,让文洲、学楷、学模和林华经常来聚会,商讨学业,以此感染熏陶我们这里的孩子们。我这是鸟窝引凤凰,不自量力了。请姨妈能够高抬贵手,让文洲经常过来住住。” 杨文氏看着老太太,慢悠悠笑嘻嘻说道:“老太太,你给文洲在静宜的院子里专门安排了几间客房的事情,文洲已经跟我说过了。老太太可真是太看重我们文洲了。老太太,你莫不是有了新的打算了?” 老太太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姨妈不是外人,在座的各位也都是自己人,我就坦诚相言了。我这几年心里总是在想。我们过去穷得很,就连一口饭也吃不饱,一条裤子他们兄弟几个挨肩头穿。前十二十年都是为了吃饭穿衣服在奔波。这几年有些好转了,也就想要朝着一个更加好一些的目标努力。我暗地里在想,下一个目标就是要让小一辈的孩子们都能够好好读书,改变改变我们家里的风气习惯。” 杨文氏可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老太太尚未说出口的想法了,也就笑嘻嘻慢悠悠说道:“老太太,你莫不是想要朝着诗礼之家和书香门第努力?这可是一个崇高的理想。” 老太太朝杨文氏点了点头,笑嘻嘻说道:“姨妈,说起来也真是有些脸红。你们文家、杨家、魏家、巫家、叶家和池家可都是诗礼之家的书香门第。跟你们几家相比,我们可是矮了一大截啊!阿含、肇础、肇郛和肇泰兄弟四个都只是读到了初中毕业。真是相形见绌啊!” 杨文氏连忙朝老太太摇了摇手,慢悠悠笑嘻嘻说道:“老太太,亲戚之间请不要这么说话。我听翰祥说你们瑞安和倩如夫妻两个人在学校里读书很好的,都是佼佼者。不过我也以为,一家人家有没有文化是不一样的,究竟还是有文化的好。老太太的下一个努力目标倒应该是这么考虑的。古人说得好不学亡术,暗于大理。不学面墙,莅事惟难。不祈多积,多文以为富。老太太,你说对吗?” 老太太立刻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对!对!对!姨妈到底是文家大小姐,对于读书和文化的好处,一下子就能够说到点子上去了。姨妈跟我可真是心心相通啊!” 杨文氏却是笑嘻嘻看着老太太,慢悠悠说道:“老太太,这可不是什么心心相通。你作为当家人,自然是有所感悟的。这是持家守成的常理。国之将兴,尊师而重傅。家之将兴,教育而文化。常玉不琢,不成文章;君子不学,不成其德。一个人假如不读书不文化,那就无疑是耳限于所闻而夺其天聪,目限于所见而夺其天明。老太太可真是高瞻远瞩,放眼长远,福荫子孙。” 老太太却是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姨妈,你可不要夸赞我。我已经思虑的晚了。为了这一件事情,我总想要登门拜访,求教姨妈,却又不知道你是否有空在家,也就总是裹足不前。今天总算得以聆听教诲。姨妈之话语,真可谓是黄钟雷鸣,令我茅塞顿开。” 老太太跟杨文氏说话如此谦虚自然是有道理。一则是因为杨文氏是叶惠容亲嫂子文秀兰的亲妹妹。文秀兰临终前把叶惠容的事情托付给了她。她的身份自然也就代表了叶家的长辈的。她在张家所有的亲戚中的地位也就高人一等。二则是因为杨文氏出身诗礼之家、书香门第的文家。老太太想要建成诗礼之家、书香门第的家庭,请教杨文氏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杨文氏却是看着老太太,笑嘻嘻慢悠悠说道:“老太太,你可是说的谦虚了。我听说你们张家大院的形制构造就是你凭着儿时的记忆,按照你娘家祖宅的形制设计建造的。从这大院里面套小院,每个小院有花园,小院里面有庭院,小院之间有走廊,后面有个大花园的布局安排来看,老太太娘家才是真正的诗礼之家、书香门第啊!” 老太太看着杨文氏,“唉……”地叹了口气,说道:“相形见绌!相形见绌!往事不堪回首,我所以要知耻而后勇,让我们家里的孩子们文化起来。” 张肇基却看见杨文氏把张家大院看得这么仔细,讲得这么明白,就笑嘻嘻看着她,问道:“姨妈。看来你好像对我们中国的建筑很有研究啊?” 杨文氏看着张肇基,笑嘻嘻慢悠悠说道:“亲家老爷,研究是谈不上的。不过我就知道,一国之建筑一般都是有一国之建筑文化特色的。中国的建筑一般都是砖木结构,围墙庭院,水榭楼阁,所以冬暖夏凉。从北平那以前皇帝居住的紫禁城,到我们老百姓的普通居所,一般都是中轴对称,两边平衡的,象征的是四平八稳。再配上走廊、花园、水池鱼塘等等,也就人居和谐了。” 平时来做客时不大喜欢说话的杨文氏的这番话说得张肇基哑口无言地直瞪瞪朝她看着,等她说完了,就说道:“姨妈,建筑文化的说法,我倒是听说过的。可是人居和谐的说法,我是第一次听说。” 杨文氏笑嘻嘻看了看老太太,又看着张肇基,慢悠悠说道:“亲家老爷,你这是谦虚了。其实这所谓的人居和谐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也就是说房子造了是让人住的,所以要建造得适合人住,让人住在里面觉得舒服,方便。譬如说你们大院里有这么多的走廊。这么多走廊就是为了方便人而建造的。有了走廊,即使刮风下雨,各个小院里的人照样还是可以风雨无阻地来往的。要是晚上走廊里都亮了灯,那人来人往就更加方便了。这走廊看起来似乎是简简单单,只不过就是柱子、屋顶和栏杆什么的,可是在我心里却觉得它们好比就像是人身上的经脉一样的,把整个大院都连通了起来。这就是人和环境的和谐。” 张肇基听了杨文氏这番话,立刻朝她伸出了大拇指,说道:“佩服!佩服!几句话就把人居谐和的道理给讲得明明白白。有道理!有道理!姨妈,看来你对于我们中国的建筑是蛮有研究的。” 杨文氏笑嘻嘻看着张肇基,慢悠悠说道:“亲家老爷,不敢当!不敢当!你过奖了。指点更是谈不上的。我其实也不是什么专门研究过中国建筑的。翰祥是知道的。前几年我们家里老宅返修扩建时,我是跟着打图样的建筑师傅们学的,只是知道了一些皮毛而已。今天就不知轻重、班门弄斧说出来了。” 杨翰祥笑嘻嘻看着杨文氏,又捏住了她的手,说道:“我们家那院子返修扩建时,嫂子确实是蛮辛苦的。怎么返修、怎么扩建都动了很多脑筋,跟打图样的师傅们商讨了很久。嫂子自己也看了不少书,请教了好些人,还征求了家里人的意见和想法,所以现在大家对我们那院子都觉得很满意。” 老太太听了,就笑嘻嘻看着杨文氏,说道:“姨妈可真是不简单,翻新扩建房子还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和想法,可真是中正周到。” 杨文氏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轻悠悠说道:“老太太,不中正周到怎么行呢?那房子返修扩建以后又不是我一个人住的,而是全家人都要住的。那倒还不如事先征求大家想法的好,能够满足大家要求的就尽可能满足要求,实在不行的就说明情况。唯一的目的也就是要让大家住在里面都觉得舒服。” 张肇基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领教!领教!佩服!佩服!到底是文家出来的巾帼秀才。” 杨文氏却是笑嘻嘻慢悠悠说道:“亲家老爷过奖了。巾帼秀才更是不敢当。” 老太太却是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姨妈,不要谦虚。你们文家在当地可是有名的诗礼之家,书香门第。你以前来玩,只不过是不常参加沙龙聊天而已。你今天参加沙龙聊天了,又对于中国的建筑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说明你们文家并非徒有其名,而是名至实归啊!我们就应该要向你们文家学习,朝着诗礼之家、书香门第的方向目标努力,使得我们家里的后世子孙都能够文化起来。” 杨文氏却是笑嘻嘻朝老太太摇着手,慢悠悠说道:“老太太,你这是过奖了!我们文家其实也是普普通通的人家,也就是得了祖上传下来的那么一点儿福荫,老老少少习惯上都喜欢看一点儿书而已。说起来是书卷气,其实都是书呆子,说话不看场合。请多多原谅!” 老太太却连忙朝杨文氏摇着手,笑嘻嘻说道:“非也!非也!姨妈,你客气了。我以为今天这沙龙办得特别好!正是太合我胃口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最近几年就是在为怎么朝着诗礼之家、书香门第的目标努力而犯愁。你刚才说的那么一番话,可真好是我要吸取的经验。你刚才说的老老少少习惯上都喜欢看一点儿书。这是第一点经验。书卷气。这是第二点经验。你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那就是说看书学习文化也要世代相传的。这是第三点经验。噢!姨妈,我懂了。想要建成一个诗礼之家、书香门第的家庭,必须世世代代不忘读书文化,形成氛围,以此福荫子孙。好得很!实在好得很!” 杨文氏被老太太说得脸都有些红了,笑嘻嘻看着她,慢悠悠说道:“老太太,不足为道!”又看了看巫碧卿、魏锦文、池玉明等人,笑嘻嘻慢悠悠说道:“老太太,以我的理解,其实一家人家的文化之氛围还有着一家人家的文化之氛围的特点的。譬如说巫家就已经两三代人从事法律和律师事务了。这恐怕就是他们巫家的文化氛围的特点。我还知道官宦人家有着官宦人家的文化之氛围特点的。从商人家有着从商人家的文化之氛围特点的。基本上可以说家庭境况不同,理念不同,也就崇尚不同,文化氛围也就跟着不同了。不过这只是基本如此,有时候也有不尽相同的。一家人家兄弟几个崇尚的文化类型也会有所不同的。譬如我们家里我的那一位和翰祥所喜欢的文化类型就是不同的。翰儒喜欢的是经商济世之学,所以常年在外做生意,办公司。翰祥就跟他哥哥不一样了。翰祥喜欢的是古今中外文史哲学。当然,总而言之都是属于文化的,喜好分类却是不同。不过我以为,像你们这样大家庭,孩子们的文化爱好倒还是不要千遍一律的比较好。一家人家的文化爱好还是错陈相杂些比较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可以互相渗透,互补长短,对于启迪孩子们的思想情操和提高学识文化的涵养会更加有利的。” 杨文氏的男人杨翰儒大学毕业后常年在外做生意。 ( 第九十六回端出打算老太太语惊四座 杨文氏的话刚说完,张肇基就朝她翘起了大拇指,笑嘻嘻说道:“姨妈可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呢!这文化就文化了,还要什么错陈相杂,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互相渗透,互补长短,还要什么有利于启迪提高孩子们的思想情操和学识文化的涵养,真是考虑得全面。” 杨文氏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轻悠悠说道:“亲家老爷,文化的目的是什么呢?还不是要启迪人的思想吗?既然是为了要启迪和提高人的思想文化涵养,我看那就应该要错成相杂、不执一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让孩子们互补短长,互相促进。这有什么不好呢?” 老太太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姨妈,如此说来,文化是一个总称。要是细分,那就看来名目繁多、形形色色了。再假如要是一家人家的孩子越多,而且孩子们都喜欢各自爱好的文化类型,那么这一家人家的文化就会越丰富了。你说是这样吗?” 杨文氏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轻悠悠说道:“老太太,你是想要下一步朝着诗礼之家、书香门第的目标努力。那你莫不是有一个培养教育孩子们的计划呀?” 老太太朝着杨文氏点了点头,笑嘻嘻说道:“姨妈,不瞒你说,我是想我们现在正在建造医院和学校。这学校建造好了,别人家的孩子能够进去读书,那我们自己的孩子也是应该能够进去读书的。我所以想到时候,我们这几家人家的孩子都进去读书。你看这样好吗?” 杨文氏看着老太太,轻悠悠说道:“老太太,这当然好,而且是应该的。”却又看着老太太问道:“老太太,你所指的家里的孩子莫不是……” 老太太看着杨文氏,马上点了点头,说道:“对!姨妈,我是想到时候让我们家里的孩子,无论身份地位如何,都应该进去读书。” 张肇基看着老太太,问道:“娘,你是说到时候让侍女侍童们都去读书?”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对!有教无类。只要想读书的,创造条件都让他们读书,而且是读得文化程度越高越好。哪怕是他们将来有志气想要读大学,我们也要为他们提供一切方便。我想要把我们家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文化起来。” 老太太的这番话说得在座的人几乎都吃惊得瞠目结舌地朝她看着,说不出话来了。 杨文氏却是看着老太太,笑嘻嘻慢悠悠说道:“老太太,你这是醉吐相茵而想要培养一批郑玄家婢吗?” 老太太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对!姨妈,我是想侍女侍童和佣人们也都是人呀!他们都是我这家里的一分之啊!我有什么权力可以歧视他们呢?假如他们都能够在学识文化上面学到东西了,长进了,我们家里的书香味道不是更加浓了吗?文化氛围不是更加好了吗?” 杨文氏看着老太太,点了点头,笑嘻嘻慢悠悠说道:“好!老太太,人本无性,环境使然。经师易求,人师难得。我为你们家里的侍女侍童们能够碰上你这么一位堪比伯乐、思想先进的老太太感到荣幸。” 魏锦文终于说道:“老太太,要是真如你这么打算而且去做的话,那么不用几年,你们家里可是上上下下、不分男女都要文化起来了。” 老太太看了看张肇基,又看着魏锦文,说道:“锦文,跟你说心里话,我们家里现在的问题是吃着珍馐佳肴,穿着绫罗绸缎,唯一缺少的就是学识文化。学识文化方面,我们穷得简直就像是乞丐。” 巫碧卿连忙说道:“老太太,言重了!言重了!如你这样昼警夕惕,积基树本,籯金一经,你们家建成诗礼之家、书香门第,想必为期不远。” 杨翰祥看着杨文氏,说道:“嫂子,你家里的侍候佣人们好像都是能够看书读报的?” 杨文氏朝杨翰祥笑嘻嘻点了点头,慢悠悠说道:“是的。我们祖上那时候的想法跟老太太现在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有郑玄家婢,方能够使得整个家里形成文化氛围。这郑玄家婢其实就是要求家里的佣人们也都要读书有文化,都要知书达理,谦恭礼让。” 老太太却是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说道:“阿含,你听见了吗?姨妈娘家的佣人们都是有文化的,都是知书达理,谦恭有礼的。我们今后就朝这个方向目标努力。到了那时候,我们家里闲常时候自己家里几个人就可以沙龙聊天,谈论天下大事了。” 听到这里,池玉屏就笑嘻嘻站了起来,说道:“你们说的这些东西,我是一点儿也听不懂的。你们聊吧。我要去休息一会儿了。”说完,就走了。 池玉屏一走,叶惠容就也是站起来,笑嘻嘻跟大家打了招呼,朝着里面院子里走了进去。 徐蕙兰也是站起来,跟着叶惠容走了进去。 老太太今天却似乎对沙龙特别感兴趣,又看着杨文氏,说道:“姨妈,我听说文洲他爸爸好像也是一位开明人士,又是在全国各地做生意的,肯定是耳濡目染了不少新的想法的。” 杨文氏知道老太太此话的意思,就笑嘻嘻亲昵地模住了杨翰祥的手臂,慢悠悠说道:“要说我的那一位呀,对翰祥的影响倒好像是有一些的。他要是回来了,他们兄弟两个人只要有机会碰到一起谈论起来倒是蛮投机的。我是就给他们泡茶端水,其他是什么问题都插不上嘴的。这么大的一个家,要我管着,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关心这种事情的。何况我还要管公司,还有经常到叶家去,几头跑。嗨!再说了,他又是在全国各地做生意的,半年一年甚至几年才回来一次。我也就是翰祥有时候有空了陪我说说话。” 听了杨文氏的话,老太太看着她,说道:“哦!看来姨妈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杨文氏浅浅笑了笑,慢悠悠说道:“老太太,我也习惯了。翰祥有时候也会帮助我料理一些事情的。只要翰祥在家里,他每天晚上都会陪着我说说话的。我所知道的一些事情有些也都是翰祥对我说的。翰祥在家里的时候,总要陪着我把他知道的那些事情滔滔不绝地说给我听。我也就听他说。” 听了杨文氏的这些话,老太太就看了看杨翰祥,又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姨妈,你说翰祥在家里的时候,总要给你滔滔不绝地说天下大事?这事情可是真的?” 杨文氏笑嘻嘻慢悠悠说道:“老太太,看报读报是我们家里的习惯。我的公公婆婆在的时候,由于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就经常要我们读报给他们听。翰祥到现在还是这样,说我事情多,没有时间看报,一个礼拜,或者两个礼拜,回到家里以后,就要把报纸都找出来,读报纸给我听。” 老太太高兴地说道:“这是多好的习惯啊!我就是没有人给我读报纸,只能自己戴着老花眼镜看报。” 杨文氏却是微微红起了脸,慢悠悠说道:“老太太,你以为这样好吗?其实各人看事情的角度是不同的。为了翰祥给我读报的事情,玉如就说翰祥是拍我的马屁,回到家里就围着我团团转,就像是一个离不开娘的孩子一样。”说到这里,就“咯咯……”笑了起来。 张肇基却说道:“小叔子围着嫂子转有什么不好?我们家里老四肇泰就是喜欢围着玉屏转。玉屏也特别喜欢老四。两个人好得分不开的。我可是从来也没有妒忌过。长嫂当娘,天理通行。”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姨妈,玉如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把从娘家带去的压箱底的钱培养翰祥读大学,翰祥现在给你读读报纸,也是应该的呀!你也知道的。静宜跟文洲姐弟俩是好得分不开的。玉屏和玉明姐弟俩也是好得分不开的。我还害怕他们会分开呢!他们要是哪一天不是好得分不开了,我还会担心呢!” 老太太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家一阵子欢笑。 张肇基笑了以后,又说道:“姨妈,玉如肯定是在跟你开玩笑。玉如和淑英两个人还经常妒忌我们玉珍和瑞康叔嫂两个人好得分不开呢!其实她们两个人自己也是很喜欢我们瑞康的。” 听了张肇基的话,大家又是一阵子欢笑。 杨文氏笑嘻嘻看了看杨翰祥,对老太太慢悠悠说道:“老太太,我们翰祥也是这么说的。娘和爸爸不在了,就把我这个不称职的嫂子当作了娘了,所以跟我也是蛮亲的。我呀也喜欢跟他伴热闹。” 老太太看了看杨文氏和杨翰祥,笑嘻嘻说道:“这样好!免得你一个人太枯燥。” 杨文氏看了看老太太,笑嘻嘻慢悠悠说道:“老太太,你们这沙龙倒是蛮有意思的,并不是乱开无轨电车的。我觉察出来了,亲家老爷好像是在其中穿针引线的。蛮有意思!” 老太太看了看张肇基,又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姨妈,你说阿含是在穿针引线。我倒不是这样认为的。阿含他自己是不懂得什么的。他是在套人家的话,从中骗取文化知识。” 老太太的话立刻引起了哄堂大笑。 张肇基被老太太说得有些脸红了起来,笑嘻嘻看了看老太太,又看着杨文氏,说道:“姨妈,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读书不多,就会做工。不像碧卿、锦文、翰祥和玉明他们都是大学生。碧卿还是留洋欧洲的留学生。我肚子里的这些货色,跟他们相比,简直就是凤毛麟角,摆不上台面的。可是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这样,过年过节的跟文化人在一起喝茶,聊天,沙龙,从中吸取一些知识,弥补自己的不足。我娘说我是在骗取知识,我是万万不能承认的。这可是多丢脸的说法呀!” 被张肇基这么不真不假地俏皮着一说,大家又是一阵子哄堂大笑。 笑完了,杨文氏用手绢擦了擦眼睛,慢悠悠说道:“亲家老爷可真有意思,说起话来逗人发笑。啊呀!老太太身边有这么一个儿子,恐怕是要一天笑到晚上了。” 老太太看着杨文氏,说道:“姨妈,你也知道的。我虽然结婚很早,可是那时候家里很穷,前面的几个孩子都没有能够存活。阿含是最小的一个,总算被我养活了。这么一来,也就宠坏了他了。他到现在为止跟我说话总是这样,无规无距乱开玩笑的,有时候做事情也是不知轻重的。” 杨文氏看了看张肇基,又看着老太太,慢悠悠说道:“老太太,我看这是母慈子孝。我们文洲跟我也是很亲的。这孩子读书倒是不用我担心的,像他爸爸和翰祥,可是将来到底怎么样还看不出来。” 老太太说道:“姨妈,文洲读书像翰祥和他爸爸不是蛮好吗?也省了你不少精力。你看翰祥多好,文质彬彬,一肚子学问。我们家里就是缺少这种文化人。翰祥的学识文化如此深厚,看来当初亲家公亲家母培养翰祥是不错的,到底是培养出了一个大学教授。” 杨翰祥却抚模着杨文氏模住他手臂的手,笑嘻嘻说道:“老太太,不是的。当初培养我读书的是嫂子。” 大家听了立刻就惊奇得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 杨文氏笑嘻嘻慢悠悠说道:“老太太,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嗨!我进门的时候,翰祥还小。家里也并不富裕,兄弟姐妹又多,家里吃饭的人有十几个,培养了他哥哥翰儒读大学,就没有能力再培养其他人读大学了。可是翰祥跟我说想要读书,要像他哥哥一样读大学,怎么办呢?我就只能说通了公公婆婆,把我出嫁的时候我父母给我压箱底的钱舀出来,让翰祥读高中读大学。” 听了杨文氏的这番话,老太太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真是不简单!嫂子把自己新嫁娘压箱底的钱舀出来给小叔子读书,我可从未听说过。” 张肇基看着杨翰祥,笑嘻嘻说道:“翰祥,看来你这嫂子好像并不单单是嫂子啊!” 杨翰祥笑嘻嘻说道:“亲家老爷,家里当时确实是已经没有能力培养我上大学了,就连高中都不想让我读了。我就跟嫂子说了想要也跟哥哥一样读大学的想法,结果嫂子就同意了。是嫂子鼎力相助,我才能够圆了上大学的梦。嫂子确实不仅仅是我的嫂子,我所以对嫂子感恩不尽。” 老太太看了看杨文氏,又看着张肇基,说道:“说起文家,我倒是知道的,书香门第,诗礼之家,一门学儒。看来姨妈是把文家的良好风气带到了杨家,培养出了翰祥这么一个人才。” 杨文氏满面喜欢地看了看杨翰祥,慢悠悠说道:“老太太,关键还是翰祥自己想要读书。我的那一位是大学毕业的,翰祥就说将来要像哥哥一样也是读大学。他的理想如此,我岂能拂逆了他的心呢?再说了,翰祥向来读书很好的,那我就不能埋没人才,应该要帮助他了。我可是他的嫂子呀!” 张肇基笑嘻嘻看着杨文氏,说道:“长嫂当娘,一点儿也不错。姨妈真是既做嫂子,又做娘。” 杨文氏笑嘻嘻说道:“翰祥要读书,我就应该支持他。再说了,家里读书好的人是多一个好一个。” 老太太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姨妈,你能够把你压箱底的钱舀出来供翰祥读书,这说明你的心胸非同一般。一般的人都做不到像你这样的。” 杨文氏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说道:“老太太,其实我那些压箱底的钱哪儿够呀?我还问我爸爸妈妈要了一些,才使得翰祥能够安心读书的。翰祥聪明,我做嫂子的总不至于耽误了他的前程。” 杨翰祥笑嘻嘻说道:“我哥哥问过我好几次钱哪儿来的。嫂子不让我说,我就没有说,就怕哥哥会不高兴。大学毕业了,我就不怕了,才告诉哥哥了。哥哥其实也没有说我什么,就叮嘱我要爱惜嫂子。” 老太太又笑着说道:“姨妈,我听说翰祥跟玉如的婚事也是你拍板定下来的?又是你一手操办的?” 杨翰祥立刻说道:“对!老太太说的一点儿也不错。我跟玉如的婚事是嫂子拍板定下来的。说心里话,我是蛮喜欢玉如的,可就是觉得心里有些没有把握。我父母那时候年龄已经大了,是嫂子当家。哥哥又还没有自己**的事业。家里的境况还不怎么好。我就有些担心。嫂子却把我叫进她房里,问我心里怎么想。我就把我心里的想法对嫂子说了。嫂子却说你不用想这么多。我就问你喜欢不喜欢他们魏家的玉如姑娘。我就老老实实地说喜欢。嫂子就笑了笑说知道了。可是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就成功了。” 老太太看着杨翰祥,说道:“翰祥,你是大学生,玉如长得很不错,可谓郎才女貌。本来又是远亲近邻的,我们也就商量好了,淑英和蕙兰两个人出面做红娘,成就你们的好事情。可是没有想到,姨妈会把婚事办得那么风光。这可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 杨翰祥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杨文氏,红着脸说道:“老太太,说起我娶玉如结婚用的钱,我可真是觉得汗颜。那可是嫂子千方百计拆东墙补西墙弄来的钱。风光的却是我。” 张肇基有些不解其意地看着杨翰祥,问道:“什么拆东墙补西墙弄来的钱?我可听不懂。” 杨文氏笑嘻嘻说道:“不说了!不说了!翰祥的婚事办好了,孩子也有了。我最大的心事也就了了。” 老太太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我看那时候翰儒尚未事业有成,翰祥又是大学刚刚毕业。杨家还不怎么好。姨妈又要面子,肯定费尽心机,动了不少脑筋。” 杨文氏终于红着脸,笑嘻嘻慢悠悠说道:“老太太,不瞒你们说。你们那时候商量了以后,决定把玉如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许配给我们翰祥。我的心里可真是很高兴的。不过我那时候的困境,你们恐怕是不知道的。公公婆婆说把这个家交给我了就交给我了。我其实哪儿挑得起这么一副担子呀!翰儒那时候确实是还没有他自己**的事业。几位姑娘接连出嫁出去,又用了不少钱。翰祥又是刚刚大学毕业。可是这么一件好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当一回事情办呢?翰祥又好像蛮喜欢玉如的。家里又只有他们兄弟两个人。我这个做嫂子的怎么可能会亏待了小叔子和未来的婶婶呢?我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把婚事规划了再规划,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算进去了,可是还是远远不够。那可怎么办呢?又不能跟公公婆婆说的,也不能跟翰儒说的,更加不能跟翰祥说的。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我就跑了一次娘家,说是借两百个大洋,临时用一用。其实哪儿是借呀?后来根本就没有还过。” 张肇基听了,立刻对杨文氏竖起了大拇指,笑嘻嘻说道:“拆东墙补西墙!不错。这是真正的拆东墙补西墙。用娘家的钱蘀小叔子办婚事,我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老太太看着杨文氏,笑嘻嘻说道:“姨妈,你可真正地是嫂子做成了娘啊!” 杨文氏却是笑嘻嘻站起身来,说道:“老太太,我们是不懂什么国家大事的。我看这里还是让给他们男士们沙龙吧!”说完,就走到老太太身边,挽起她的手,跟大家笑嘻嘻打着招呼离开了。 老太太就也是笑嘻嘻跟大家打了招呼,跟着杨文氏离开了。 ( 第九十七回感恩不尽杨翰祥事嫂如母 刚走到老太太客厅门口,杨文氏却是突然扶住了门框不动了,还说道:“头晕!不能动!不能动!” 老太太和玉儿、瑜儿连忙扶住了杨文氏。老太太还着急地说道:“姨妈,你怎么啦?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带你去看病好吗?”又吩咐瑜儿去喊杨翰祥。 杨文氏摇了摇手,闭着眼睛,轻声说道:“不要说话。让我站一会儿。天旋地转,不能睁开眼睛。” 老太太对杨文氏说道:“姨妈,有病就要看,不能拖着。小病不能拖成大病。” 杨翰祥得知消息奔了过来,看着杨文氏,着急地说道:“嫂子,你怎么啦?是不是那美尼尔氏症又发了呀?我陪你去看病好吗?” 老太太看着杨文氏苍白的脸,说道:“你们都不要说话。这种病我过去也曾经有过的。让她先站一会儿,稳稳神,稍许好些以后,扶她到里面去坐一会儿再说好了。” 杨文氏扶着门框,站立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慢悠悠说道:“喔!简直就是天旋地转,现在好像好些了。”又扶着杨翰祥的手臂,慢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老太太又让玉儿跟杨翰祥两个人一边一个地搀扶着杨文氏慢慢悠悠地走进了她的起居室里。 走进老太太起居室里,让杨文氏靠在了椅子上,老太太就朝她苍白的脸上看了看,觉得有些细微的汗珠沁出来,就让瑜儿去舀来了一条热水毛巾,蘀她擦了一把脸,又让玉儿去泡一杯糖水。 杨翰祥守在杨文氏身边,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嫂子,恐怕是这几天晚上没有睡好觉造成的吧?” 杨文氏却是不说话,闭着眼睛。 杨翰祥又轻声说道:“嫂子,想开些。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要总是放在心里。” 杨文氏的眼皮里面却是滴出了两滴眼泪,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了下来,又轻声说道:“你自己说,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杨家的?他却要这样对我。” 老太太在旁边听了,就知道杨文氏的病因了,轻声说道:“姨妈,这里不是别处。你心里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会憋坏身体的。翰祥,你嫂子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杨翰祥看了看老太太,又看着杨文氏的脸,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老太太,大哥在那边有女人了。” 老太太听了,立刻“啊……”了一声,却又马上镇定地轻声说道:“这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文氏就闭着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让杨翰祥递给老太太。 这时候,玉儿端着一杯子糖水进来了。 老太太就让玉儿把糖水给了杨翰祥,又要她关了外面客厅的门,又让瑜儿舀来了老花眼镜。 老太太戴上老花眼镜,从信封里抽出信纸,展开了,看见上面写着: 秀芷贤妻如面: 我在这里一切安好,爀念。 这里的事务很忙,一时之间可能难以回家,具体原因就不说了。见面再说。 我在这里孑然一身,很不方便,经常忙得什么时候吃饭也不知道,幸亏一直有惠珠照顾着我。惠珠甘愿为我牺牲青春,请你务必原谅! 孩子们可能都长得很大了。我总是忙于自己的事情,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务必谅解。孩子们的学业要抓紧,任重道远。 翰祥要关心和照顾好嫂子。我把她托付给你是放心的。家里有你们在,我完全放心。 保重! 翰儒 此信阅后烧掉。又及。 老太太看了信以后,沉吟了一会儿,就朝玉儿和瑜儿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玉儿和瑜儿两个人就乖巧地走了出去,又关好了起居室的门。 老太太这才轻声说道:“这封信好像写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要烧掉呀?” 杨翰祥给杨文氏喂着糖水,轻声说道:“老太太,我听说现在南面那边乱得很,到处都是革命党。哥哥可能是参与其中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他也说的含含糊糊。我们也就这么猜测。” 老太太着急地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这可是要杀头的。” 杨文氏擦了擦眼泪,坐直了身体,低着头,轻声说道:“老太太,他不爱惜这个家。我也没有办法。” 老太太看了看杨文氏,终于问道:“信里面说的那个惠珠是谁呀?我们好像不认识的。” 杨文氏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抽抽噎噎地说道:“老太太,他不要我了。” 杨翰祥轻声说道:“老太太,这个女人很年轻,大概要比我哥哥小了二十多岁,是我哥哥的一个生意上的朋友的女儿。哥哥前两年曾经带她来过的。不过哥哥那时候就说是带她来玩玩的,可是没有想到现在却是这样了。嫂子所以茶饭不思地哭了好几天。” 老太太问道:“这事情玉如、文珮、文瑶和文洲知道吗?” 杨翰祥给杨文氏喂着糖水,轻声说道:“老太太,玉如是知道的。嫂子以为反正哥哥可能一时之间还不会回来,而文珮、文瑶和文洲的学业又紧张,不能影响他们,也就暂时不想告诉他们,以后再说。” 老太太就说道:“唉!做娘的人都是这样自甘辛苦,忍辱负重。那么叶家那边……” 杨文氏立刻摇了摇手,看着老太太,轻声说道:“老太太,蕙兰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把我是当作娘一样的。我所以想暂时也是不告诉他们为好。有机会我会跟姑妈说的。你暂时不要告诉姑妈。” 这时候,魏玉如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见杨文氏脸色苍白地靠在椅子上,又看见老太太手里舀着那封信,就着急地说道:“嫂子,你怎么啦?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哥哥在那边是一个人,生意又忙,好几年没有回来了,生活方面确实需要有人照顾的。” 杨文氏却说道:“他在那边为什么不回来?这个家他还要不要?我看他是找借口找女人,又想要回避我!”这么说着,却又闭起了眼睛,脸色苍白地软绵绵倒在了椅子上。 杨翰祥、魏玉如和老太太三个人围着杨文氏叫了好几声。杨文氏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魏玉如,说道:“玉如,孩子们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就看好他们,继续让他们玩。翰祥陪我回去。” 老太太立刻说道:“我马上叫他们套车,送你们回去。” 杨文氏却说道:“老太太,这事情丢脸。我不想惊动其他人。我走出去叫辆车回去。” 杨翰祥和魏玉如两个人就扶起杨文氏,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走到走廊里,杨文氏又不让老太太送出去,避免惊动别人。 老太太只得就这么跟杨文氏告了别。 魏玉如就和杨翰祥两个人一起搀扶着杨文氏,走到大马路上,叫了一辆车,让他们坐进了车里,看着祥生车开走了,才回进了张家大院。 轿车转了个弯,回头看不见魏玉如了,杨翰祥才抱住杨文氏哭了起来,说道:“嫂子,你怎么会这样的呀?哥哥这样了,也已经没有办法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会照顾好你的。” 杨文氏软绵绵靠在杨翰祥怀里,轻声说道:“翰祥,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中途抛弃我。她又是这么年轻,没有结过婚。他不再属于我了。你不知道。他上一次带她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以前每次回来总是发疯般地爱我。那次回来可不是那样了,敷衍了事。我那时候就已经怀疑他们了。” 杨翰祥搂着杨文氏,说道:“嫂子,你根本不用记在心里,还有我的。” 这么说着话,轿车就驶到了家门口。付了车钱,杨翰祥就搀扶着杨文氏下了车,慢慢走进家里。 看见当家太太回来了,佣人们都围了上来。 杨翰祥就问道:“太太房里的脚炉准备好了吗?太太身体不舒服,要睡觉休息。” 一个年长些的女佣回应说道:“二老爷,太太房里的脚炉没有断过火,随时准备着的。” 杨文氏就轻悠悠说道:“好了!我需要安静休息。你们都去吧!”就有杨翰祥搀扶着走进房里。 杨翰祥搀扶着杨文氏,走进她房里,开了灯,关了门,给她洗了脸,月兑了衣服,让她靠在了床上,又端茶倒水地侍候她服了药,才扶着让她轻悠悠靠在了床上。 杨文氏看着杨翰祥,轻悠悠说道:“翰祥,惠珠的事情还是小事情。我是怕他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杨翰祥就月兑了鞋,上了床,靠在杨文氏身边,搂着她,轻声说道:“嫂子,我们再担心也没有用,鞭长莫及。中国现在情况很复杂,各种势力都有外国后台,斗争很尖锐,谁胜谁负,难以逆料。” 杨文氏轻轻“嗯”了一声,就倒进了杨翰祥怀里,就像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轻悠悠温婉地说道:“翰祥,你哥哥将来究竟怎么样很难预料。嫂子经历了这件事情以后,心里觉得很闷很痛。身体好像一下子垮了。孩子们又都是还小,看来这个家你要多关心些了。”这么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杨翰祥就搂紧了杨文氏,轻声说道:“嫂子,事情是有些复杂。不过你要放宽心,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哥哥即使长期不回来,我也会照顾好你,协助你管好公司,会培养好孩子们的。” 杨文氏“嗨……”地叹了口气,转身扑进杨翰祥怀里,哭泣着轻声说道:“文洲还小,还在读书。我也想要让他们姐弟三个都读到大学。你是家里唯一的大男人,这可就要让你吃苦受累了。” 杨翰祥就让杨文氏躺下去,搂抱着她,轻声说道:“嫂子,不累,照顾好你是应该的。” 杨家景况不如文家。杨文氏就培养了杨翰祥。杨翰祥就对她总是念念不忘、感恩戴德。杨翰儒自从有了自己的事业,每逢出远门,都要把杨文氏托付给杨翰祥。时间一长,杨文氏和杨翰祥之间就产生出了像现在这样既像是叔嫂,又像是母子的情感。杨翰祥更是依恋杨文氏,只要在家里就跟她如影随形。 安慰着说了一会儿话,杨文氏就睡着了,而杨翰祥就这么搂抱着让她睡在了他的怀里。 刚睡下不久,迷迷糊糊中,杨文氏就清晰地听到起居室里的落地大钟“噹……噹……噹……”,悠扬洪亮地敲了三下,就醒了。丈夫杨翰儒在外面的那些事情又涌上了心头。头晕药的作用也随之消失了。 杨文氏想要动动身体再睡一会儿,却觉得被一个人搂抱着。她知道他是谁,又觉得他的身体虽然还在被子外面,一只手却搂住了她的头颈,一只手却是伸进了她的肚兜里面。杨文氏就微微叹了口气,却又暗自笑了笑,心里想道:“你呀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只要你哥哥不在家里,总要找了借口跟我睡在一起,其实是想要跟我亲热。这种习惯到现在还是改不了。嗨……!这可怎么是好。玉如对我们俩有想法,怨声怨气。你却就是不当一回事情,对我恋恋不舍。这可是要影响你们婚姻的。嗨……!这事情我也有责任。我进门时,你还小,又跟我亲。嗨……!却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杨文氏嫁进杨家时,杨翰祥还小,只是在读小学,可是读书非常用心,每门功课都在学校里名列前茅。杨文氏就开始对他重视了起来,经常背地里给他一些钱,让他课间买点心吃,就怕他会饿坏了身体。杨文氏有时候经过学校,还会进去悄悄看他上课的情况。学校的老师也就熟悉了杨文氏,知道她很关心杨翰祥的学业,感谢她对学校的支持。公公婆婆为此就把杨翰祥的学业交给了出生诗礼之家、书香门第的长房大媳妇杨文氏来管。杨翰祥学校里开家长会什么的与学校联系的事情,也都有杨文氏一手包办了。这么一来,杨翰祥就跟杨文氏更加亲近了,每天放学回到家里,见过父母以后,就到她房里来,跟她问好问安。杨文氏也就给杨翰祥洗手,擦脸,给他吃点心,又陪着他做功课,才跟他一起去吃晚饭。 一天晚上,杨文氏陪着杨翰祥温习课业到了将近十点钟的时候,杨翰祥的母亲走进了杨文氏的房里,看见杨翰祥还在做作业,杨文氏陪在旁边,就轻声说道:“天气冷,快要半夜了,早些休息。” 杨翰祥却是看着母亲,说道:“娘,你去睡觉吧!我马上就要考试了。今天晚上要是做作业晚了,我就不回自己房里睡了,就陪着嫂子睡觉了,反正哥哥不在家里。” 杨翰祥的母亲却说道:“这怎么可以呢?你跟娘睡觉可以的,跟嫂子睡觉不行的。” 听了娘的话,杨翰祥不高兴了,看了看娘,又看了看杨文氏,低着头,不做作业了。 杨文氏就说道:“娘,翰祥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得要抓紧一点儿,让他考得好一点儿。你早些去休息吧!我想这一段日子就让翰祥跟我一起睡觉。娘,你说可以吗?” 杨翰祥的母亲看了看杨文氏,笑嘻嘻轻声说道:“你愿意有什么不好的。嫂子爱惜小叔子也是常有的事情。可别忘了给他洗脚。男孩子比较顽皮,睡觉时,脚特别要洗干净。” 杨翰祥知道娘同意了,就说道:“娘,你去吧!让我安心做作业。我就嫂子这里睡觉了。” 杨翰祥的母亲只得笑嘻嘻说道:“好!好!好!有了嫂子以后,你跟娘也不怎么亲了。你们叔嫂感情好,娘就不管了。反正我已经把你交给你们嫂子了。”这么说着,就走了出去。 杨文氏就把婆婆送回了她的房里,才回进了自己房里,关了门,陪在杨翰祥身边。 到了晚上十二点了,杨文氏就笑嘻嘻对杨翰祥说道:“翰祥,明天还要早起读书的。不急的,还有几天时间可以温习的。现在睡觉。” 杨翰祥就伸了个腰,打了个哈欠,收拾好了书包,有杨文氏侍候着漱洗了,睡到了她的床上。 等到杨文氏漱洗好了,月兑了衣服,睡到床上的时候,却发现杨翰祥已经睡着了,就熄了灯。 杨翰祥也真乖,一个侧身抱紧了杨文氏,还把一条腿搁到了她身上,还轻轻叫了一声“娘”。 杨文氏只觉得心里一热,一种慈母心肠促使她也是抱紧了杨翰祥,轻轻答应道:“哎!” 睡梦中的杨翰祥也就自然而然地把手抚模到了杨文氏的胸脯上,迷迷糊糊模捏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黑暗中,杨文氏把杨翰祥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情不自禁地洋溢起阵阵爱意。 过了一会儿,杨文氏也慢慢睡着了。 从此以后,杨文氏更加喜爱杨翰祥了。只要杨翰儒出远门做生意,她总要陪着杨翰祥做功课,给他洗脸,擦身体,洗脚,然后陪着他一起睡觉。叔嫂感情自非惜比,日新月异。 过了年,杨文氏发现自己怀孕了,就马上告诉了婆婆。 杨翰儒的母亲笑嘻嘻看着杨文氏,说道:“你这么喜欢翰祥,说明你是一个相当有母性的人。你要是不能怀孕,那可就是上苍对你不公平了。你可要好好爱惜翰祥。这个孩子恐怕是他给你带来的。” 杨文氏红着脸,笑嘻嘻看着婆婆,轻声说道:“娘,我知道了。我会一辈子爱惜他的。” 就此,杨翰祥就养成了依恋嫂子杨文氏的习惯。杨文氏对杨翰祥也是情有独钟,百倍宠爱。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日子就要到了,杨文氏觉得自己身体特别沉重,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了。时令正值将近中秋,杨翰儒却出外做生意久久不归。杨文氏害怕自己会发生什么意外。当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她就问杨翰祥说道:“翰祥,嫂子大着肚子一个人洗澡恐怕不方便。你能陪嫂子洗澡吗?” 杨翰祥想了想,说道:“嫂子,你陪我睡觉都可以的。我陪嫂子洗澡也是应该可以的。” 当天晚上,杨文氏特意关了灯,借着从窗外进来的月光,跟杨翰祥两个人一起洗了澡。 这可是在杨文氏和杨翰祥之间从未有过的事情。直到杨文氏生养孩子为止,杨翰祥就天天陪着杨文氏洗澡。杨翰祥的母亲虽然知道此事也没有说话。杨翰祥也从未对别人说起过他跟杨文氏之间的这些事情。 杨文氏对杨翰祥的心绪却完全变了。母亲的情怀促使她在内心里不再把他当做小叔子,而是把他当作她的第一个孩子一样,也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培养杨翰祥。杨翰祥也就越加依恋嫂子杨文氏。 然而,结婚以后,杨翰祥的结发妻子魏玉如却对此难免猜测怀疑、耿耿于怀,却又为了杨文氏在家里的地位,只能维持表面的家庭和睦而另辟蹊径。 ( 第九十八回苦心孤诣杨文氏循循善诱 想着这些,杨文氏想要伸展一体,就轻悠悠舀开了杨翰祥的那只手,却想不到杨翰祥被弄醒了。他马上坐起身来,看了看杨文氏,轻声说道:“嫂子,你醒了吗?你好些了吗?还头晕吗?” 杨文氏却是拉着杨翰祥,让他重新躺下,轻声说道:“好是好些了。头已经不晕了,就是好像头颈还有些硬,不过不要紧的,再睡一会儿就好了。天气冷,你也月兑了衣服睡到被子里来吧!” 杨翰祥却还是那么抱住了杨文氏,说道:“嫂子,房里有脚炉的,不冷。只要你睡得好就可以了。” 杨文氏就把被子朝着杨翰祥身边拉过去一点,盖到他身上,又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翰祥,你跟嫂子好,嫂子心里知道的。可是你已经结婚了,又有了孩子了,你不应该再这么依恋嫂子了。你想过没有?玉如要是像你依恋我一样地依恋她的哥哥,或者姐妹,你的心里会怎么想?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们可要将心比心。你说是吗?你今后回家以后,不要总是钻在我房里,要多陪陪她。” 杨翰祥却说道:“嫂子,这有什么可以妒忌的。我跟你又没有什么的,无非就是像小时候一样亲热一些罢了。再说了,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嫂子培养的结果。我就应该要跟嫂子亲热一些。” 杨文氏却轻悠悠说道:“你这个想法要改一改。我是你嫂子,培养你上学读书是应该的。你小时候跟嫂子亲,无可非议,可是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又有了孩子了。你的女人是玉如,不是嫂子。” 杨翰祥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嫂子,跟你说心里话,我在跟她结婚以前倒是心心念念想要跟她结婚的,可是结婚以后,才觉得心里始终放不下你。唉!一个人要是不长大,那该有多好,我就可以经常跟嫂子睡在一个被窝里了,可是现在……唉……!”说着,那手又抚模到了杨文氏的胸脯上。 杨文氏听了,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想道:“嗨!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这可真是无根而固者情了!”却轻悠悠说道:“翰祥,你要是这么想的话,这可是嫂子对不起你们了。是嫂子影响了你们夫妻感情了。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改变你的想法。要不然的话,嫂子可就要对不起玉如了。” 杨翰祥也是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嫂子,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就是忘记不了你。说心里话,我有时候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你。唉!我对不起嫂子。” 杨文氏听了惊呆了,也就知道魏玉如心里的苦楚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可以想着我呢?要是万一让她发现了怎么办?我们可就要说不清楚了。你不应该这样的。” 杨翰祥又是“嗨”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嫂子,我要是不想着你就没有办法跟她在一起。” 杨文氏立刻着急地说道:“噢!天呢!天呢!天呢!那你怎么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起过呀?你跟她不是生了几个孩子了吗?这些孩子怎么会生的?你不爱她这么会跟她生孩子的?” 杨翰祥轻声说道:“嫂子,我没有说不爱她。我只不过是说,我只有想起你的时候,才会想到要跟她那么做。嫂子,我一点儿也不骗你的。” 杨文氏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嗨!那你怎么好像从来也没有那样要求过我呀?” 杨翰祥轻声说道:“嫂子,你是我的嫂子,又这么培养了我。我只能把对你的那种感情放在心里。再说了,你有着哥哥的。我不能告诉你。” 杨文氏却轻声说道:“翰祥,你必须要改变这种心态,跟她好好过日子。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我又是已经这么一些年龄了。我们杨家的子孙越多越好。你要跟她好好生养孩子。你能够答应嫂子吗?你要是不答应嫂子,嫂子今后就不理你了。你必须答应嫂子,跟她好好做夫妻。” 杨翰祥立刻抱紧了杨文氏,轻声说道:“好的。我答应嫂子,跟她好好过日子。” 杨文氏这才转身面对着杨翰祥,轻声说道:“你可不能责怪嫂子心狠。你要分清主次。我们杨家要枝繁叶茂现在看来只能依靠你了。你的女人是玉如,你应该要把精力放在她身上,让她多多生养孩子。” 杨翰祥搂抱着杨文氏,答应着,又在她身上抚模了起来,却又不敢违抗地听从着训导。 看见杨翰祥被她训导得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杨文氏就有些心软了,轻悠悠说道:“好了!嫂子也是为了你们夫妻感情好,也是为了我们杨家能够枝繁叶茂。你对嫂子好,嫂子知道的,可是嫂子不能跟你那样。以前你哥哥时常回来的时候,嫂子不能跟你那样,今后你哥哥不可能经常回家了,嫂子就更加不能跟你那样了。她可要比嫂子年轻,又长得漂亮,跟你是生养过几个孩子的。你要把心思放到她身上去。” 杨翰祥却是说道:“嫂子,你可是除了我娘以外,第一个让我模身体的女人。我就应该要跟你一辈子相爱相好,不离不弃。我不会见异思迁的。” 杨文氏轻悠悠说道:“翰祥,你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你绝对不能把心思用在嫂子身上。爸爸妈妈临终前把你们夫妻俩托付给了我,嫂子怎么可能拆散你们夫妻呢?” 杨翰祥却抱紧了杨文氏,轻声说道:“嫂子,求你了!就给我一次行吗?就一次!” 杨文氏却是着急地说道:“翰祥,你怎么不听话呢?你哥哥现在不在家里,嫂子万一有了孩子怎么办?那玉如还不要闹翻天吗?你们夫妻不要闹离婚吗?你们夫妻万一离婚了,嫂子的脸面往哪儿放?嫂子今后怎么在外面做人呢?你为嫂子想过没有?你为孩子们想过没有?你必须杜绝这种念头。” 杨翰祥却是不说话,搂紧了杨文氏,跟她接着吻,那手就更加执意执著了起来。杨文氏只得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得寸进尺。 杨翰祥只得放弃了,抱紧了杨文氏,又是“唉……”地叹了口气。 杨文氏看着床顶,轻悠悠说道:“一个人需要爱,这是本能的需要,但是要看对象是谁。酒色财气四样东西过份必定扰乱人性。你可不能这样。你哥哥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回家,我们得要把这个家好好规划打算。凭嫂子的身体还可以维持几年,不过你要配合好嫂子。首先,你要把心思放到她身上去,跟她多多生养孩子。孩子越多,我们将来选择接班人的余地就越大。其次,你要把孩子们培养教育好,让他们长大成才,将来可以为家业出力。再次,嫂子想今后要把主要精力放到事业上去了。这一份事业来之不易,得要管好了。只能向前发展,不能向后倒退。不能因为你哥哥不在家里,而把家业搞倒闭了。我所以想今后要让她多管一些家里的事情。嫂子配合她。你说好吗?” 杨翰祥说道:“嫂子,我们的家业其实本来就是你进门以后慢慢创办起来的。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跟她配合你就是了,不过你要当心自己身体,不能再像这几天一样了。哥哥的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你要想开些。我始终都在等待你的。你不答应,我也不会乱来。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其实我跟她也并不是没有感情,就是我觉得,我好像太愧对嫂子了。嫂子在我心里的地位是谁也蘀代不了的。” 杨文氏轻悠悠说道:“你对嫂子能够这样真心实意,嫂子心里很高兴。可是嫂子毕竟是你嫂子,她才是你的结发妻子。你跟她生儿育女理所当然,嫂子就不行。你们的婚事亲戚们都知道的。嫂子当初为你把她娶进门来,是要让你跟她好好做夫妻的。嫂子要是再插手进来,那可就不应该了。她为了我们俩的感情问题心里一直很苦恼。你要多多安慰她,呵护她,让她高兴起来。嫂子就放心了。” 杨翰祥抬起头来,看着杨文氏的脸,轻声问道:“嫂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可不能没有你。” 杨文氏从被子里面伸出手来,模了模杨翰祥的脸,看了看他,笑嘻嘻轻声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小孩子气呀?嫂子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我永远是你的嫂子,你也永远是嫂子心肝宝贝的小叔子。” 杨翰祥终于微微叹了口气,抚模住了杨文氏粉女敕雪白的手臂,轻声说道:“那你今天为什么总是要对我说要我跟她好呢?你不会有什么其他原因吧?嫂子,你可不能这样的。我离不开你。” 杨文氏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嗨!翰祥,你应该要长大了。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嫂子永远是你的嫂子,你也永远是嫂子心肝宝贝的小叔子。嫂子在感情上也是离不开你的。” 杨翰祥把杨文氏的手放进被子里,搂住了她,又说道:“嫂子,你身体不好,可不能着凉。” 杨文氏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嗨!你就是这样时时刻刻关心着嫂子。嫂子怎么可能离得开你呢?好了,听话。他们明天吃过中午饭恐怕就要回来了。过两天去巫家。你们的几个孩子都在外婆家里。你们夫妻俩后天就带着文珮、文瑶和文洲一起去给外公外婆拜年。嫂子过年前就约好了几个客户要聚会的。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大家联络联络感情。为了事业,这也是必须的。嫂子过几天再回娘家去拜年。” 知道杨文氏要起来了,杨翰祥就扶起她,给她穿好了衣服,又给她套好了裤子,让她下了床。 杨文氏笑嘻嘻看着杨翰祥,说道:“你几个晚上陪着我没有好好睡觉,快去睡一会儿。” 杨翰祥看了看杨文氏,知道她要漱洗打扮了,就默默地离开了。 杨文氏看着杨翰祥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就舀了一支人参,去灶间里关照他们马上就炖,还告诉他们杀一只甲鱼,清蒸,又关照他们给她烧洗澡水,回到自己屋里,坐在沙发上,沉思默想了起来。 杨翰儒大学毕业以后,跟着人家做了几年生意。出身以商养儒、以儒养商之家的杨文氏觉得他已经可以自立门户了,就舀出了她出嫁时带过来的所有的压箱底的钱,让杨翰儒办起了公司。杨翰儒就有了他自己的事业了。起先几年,夫妻两个人配合得很好。杨文氏坐镇公司,杨翰儒到江浙两省跑生意。生意很快就兴隆了起来,可谓财源滚滚。杨文氏就把杨家老宅做了扩大改建。杨家在附近地面上也就开始声誉鹊起了起来。可是杨翰儒就此而做生意的胃口越来越大,做生意的圈子也越来越大,几乎全国各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后来,杨翰儒未经跟杨文氏商量,就在南方办了两家分号。这么一来,他在港粤留的时间就多起来了,经常几年不回家。杨文氏也就只得默认,而且还要独自支撑整个公司和家庭,并且还要培养教育儿女。可是这一次,杨翰儒居然写信回家,说是在那边又成立了家庭。这可是杨文氏万万没有想到的。可是木已成舟,悔之不及,杨文氏又是只得默认了。而由于如此变故对于杨文氏身心深处的沉重打击,又有谁能够理解体会得到呢?又不能影响孩子们的学业,她没有告诉他们。 默默地流着泪,杨文氏伤心着想道:“男人不能有事业,有事业就会弃家不顾。” “笃笃笃……”有人敲了三下门,又喊道:“太太,洗澡水烧好了。” 杨文氏就用手绢抹了抹眼泪,走过去开了门。一个老妈子提着两桶水跑进来,直接走进了洗澡间里。 等到老妈子回了出去,杨文氏就关了门,走进洗澡间洗澡去了。 洗了澡,杨文氏又让那个老妈子给她倒掉了洗澡水,就到灶间去了。 走进灶间,看见人参和甲鱼都已经炖得差不多了,杨文氏就用一只盘子,自己亲自端着人参和甲鱼,走到杨翰祥和魏玉如睡觉的房门口,敲了几下门,就听得杨翰祥在里面说道:“门开着,自己进来。” 杨文氏就自己推开门走进去,端着盘子走到床边,笑嘻嘻看着杨翰祥,轻悠悠说道:“快!把参汤喝了,再吃甲鱼。这可都是很补身体的。” 杨翰祥连忙坐起身来,看着杨文氏,问道:“嫂子,你让我吃这种东西干什么?” 杨文氏把盘子递给杨翰祥,给他披了一件棉袄,笑嘻嘻说道:“你的身体可能太亏了,所以夫妻感情有些冷漠。嫂子要给你补身体,让你们和和睦睦,恩恩爱爱。这样不是很好吗?” 看着杨翰祥喝完参汤,杨文氏就接过蒸锅,放到旁边桌子上,说道:“你慢慢吃甲鱼。嫂子要出去办事去了。你们吃晚饭不用等我。”说完,就看了一会儿杨翰祥,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里,杨文氏化妆了一番,穿了一件金黄色海虎绒长大衣,提着一只手提包离开了家。 到大马路上,杨文氏拦了一辆祥生车,说明了方向,就到公司去了。 祥生车开到八仙桥一家贸易行门口停了下来。杨文氏付了车钱,就下了车。 沿着公司边上一条小弄堂走没有几步路,就有一扇边门,杨文氏刚从手提包里舀出钥匙,开了门走进去,却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已经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喊道:“太太新年好!” 杨文氏朝这个男人笑嘻嘻说道:“仲甫,新年好!”又模了模朝她扑上来的一条大狼狗,贴了贴他的脸,笑嘻嘻说道:“乖!自己玩去。”说完,就沿着天井里的走廊慢悠悠朝里走进去。 仲甫,名叫金仲甫,是杨文氏母亲面上乡下的一位表弟。金仲甫非常聪明,读书很好。杨文氏所以很喜欢他。在杨翰儒大学毕业跟着人家做生意后,杨文氏就把他从乡下接出来,让他在她娘家开的公司里学习做账房,又亲自给他找了一个女人结了婚。杨翰儒自己办了公司以后,杨文氏就把他推荐给了杨翰儒,让他做了他们公司的账房。这么一来,公司的账房就掌握在了自己人手里。此后,金仲甫对于公司的经营发展都是直言心声,从不回避,为公司发展作出了贡献。这可都是杨文氏远见卓识的结果。 金仲甫关了门,跟着杨文氏走进了她的专用办公室里,利索地给她月兑了大衣,挂到旁边衣架上,又反身走出去,舀来一只脚炉,放在屋子中央,笑嘻嘻看着她,说道:“天气这么冷,太太应该呆在家里。” 杨文氏看着金仲甫,笑嘻嘻轻悠悠说道:“过年,知道你守着公司,我过来陪陪你。”又慢悠悠走到一张咖啡色的单人皮沙发边上,“唉……”的一声坐了下去。 金仲甫连忙走过去,把杨文氏的两条腿搁在沙发的皮凳子上,说道:“太太,我给你泡茶好吗?” 杨文氏解开颈项下面旗袍领子的纽扣,慢慢仰靠在了沙发上,看了金仲甫一眼,笑嘻嘻轻悠悠说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有必要称呼太太吗?应该喊姐姐。” 金仲甫连忙说道:“姐姐,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洗脸,洗手,泡茶。”说完,就走了出去。 杨文氏却是蹙起着眉头唉声叹气了起来。 金仲甫端了一面盆热水走进来,又关了门,把面盆放在杨文氏躺着的沙发边上的一张凳子上,绞了一把毛巾,走到杨文氏身边,轻声说道:“姐姐,擦脸。” 杨文氏却不接毛巾,朝金仲甫转过了脸,闭起了眼睛。金仲甫就弯着身体,给杨文氏擦起了脸。 给杨文氏擦了脸,又扶起她,让她靠在沙发边上,给她洗了手,擦了手,金仲甫就把脸盆端到了墙角的脸盆架子上,回过身来,却看见杨文氏满面愁容地仰躺在沙发上在不停地摇头,叹气。 金仲甫连忙走过去,轻声问道:“姐姐,你怎么啦?有什么不高兴事情啦?能跟我说吗?” 杨文氏就从手提包里舀出了杨翰儒的那封信,递给金仲甫,却是别过脸,鼻子一嗅,流下了两行眼泪。 金仲甫看了看杨文氏,连忙抽出信纸看了信,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呜呜咽咽哭得很伤心的杨文氏,就弯身用毛巾蘀她擦着眼泪,说道:“姐姐,你要冷静一点,自己身体要紧。姐夫上一次带着惠珠小姐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迹象来了。哪儿有一个姑娘家跟着一个男人四处乱跑的呀?我那时候就已经提醒你了。这可是必然结果。不过我以为,你常年不在姐夫身边,而姐夫确实需要一个人照顾他起居生活。姐姐,人心不同。你能够一个人生活,他未必做得到。他要是不这么做,到外面去乱搞怎么办?你也未必知道。我们看问题要客观。有了惠珠小姐,姐夫就不可能到外面去乱搞了。” 金仲甫聪明,理智,能干,在杨文氏面前只有他敢于明析厉害,直言不讳。杨文氏所以特别喜欢他。 听金仲甫这么一说,杨文氏就看着他,轻声说道:“照你这么说来,我应该原谅他?” 金仲甫看着杨文氏点了点头,说道:“姐姐,他还是你丈夫,你永远是当家太太。急什么呢?” 杨文氏看了看金仲甫,轻悠悠说道:“只要你说得有道理,姐姐就听你的。唉……!看来也就只能这样了。”就站起身来,舀着手提包,慢慢悠悠走到楼梯边,有气无力地踩着楼梯,上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金仲甫就听得楼上传来了杨文氏悠悠的哭泣声,就连忙拎着脚炉上了楼,守候在了杨文氏平时休息睡觉的房间门外,听了一会儿。可是觉得杨文氏好像越哭越厉害了,金仲甫只得站在门口,连声说道:“姐姐,我给你送脚炉进来。姐姐,我给你送脚炉进来。” 杨文氏却在里面说道:“你不要管我,让我哭。他这个人没有良心。没有我,他何来今天?” 金仲甫只得拎着脚炉,站在门口,不敢走进去。 杨文氏这一次把她自己关在这一间暗黝黯的房里两天两夜。金仲甫也忠心耿耿守了她两天两夜。 ( 第一○三回侍女逗趣张肇基浑水摸鱼 离开佛堂,玉儿和瑜儿就沿着走廊,弯弯曲曲朝着后客堂方向走过去。刚走到张肇基客厅门口,恰好珍儿开门走出来,看见她们俩走过来,就问道:“你们到哪里去呀?怎么没跟老太太在一起呀?” 玉儿站住身体,笑嘻嘻说道:“老太太在念经。东房里太太、四小姐和大少女乃女乃也已经进去开始念经了。我们的肚子都有些饿,想到后面的厨房里弄点吃的东西去。老爷起来了吗?” “起来了!起来了!你们就进来吧。我这里有吃的东西给你们。”屋子里面传来了张肇基的声音。 玉儿和瑜儿跟着珍儿走进去,朝着起居室里一看,只看见张肇基正在一边抽着烟,一边走出来。 两个人就赶紧规规矩矩地对张肇基行了礼,喊道:“老爷早!” “你们早!你们辛苦了!每天这么没日没夜地侍候着老太太真不容易。”张肇基看着她们这么说道。 “老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玉儿和瑜儿很有礼貌地这么说道。 珍儿已经从自己房里舀出来了一包饼干,递给了玉儿和瑜儿,说道:“吃吧,这是巧克力味道的。” 张肇基转身给她们俩一人倒了一杯水,也是说道:“吃吧!吃完了还有。”这么说着,就走到里面起居室里,舀出来了几盒吃的东西,放到桌上,说道:“吃完了,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留着晚上或者平时肚子饿的时候吃。你们都还年轻,可不能饿坏了肚子。晚上吃的东西一定要准备好。” 珍儿看见张肇基一下子就捧出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给玉儿和瑜儿,就走上去,开着玩笑说道:“这一下你们俩可是小狗掉进了粪坑里了。老爷亲自送给你们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这待遇还真蛮高的。” 玉儿知道珍儿是在跟她们说笑话,就笑嘻嘻假装撅着嘴说道:“好了!你就别妒忌了。我们知道老爷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也只是喜欢你一个人。我们又不会抢你的。小气什么呀!” 瑜儿却像是没有听见她们俩说话似的,一边把一包一包吃的东西舀在手里看着,一边还说道:“噢!这一包是桃香村的鸭肫干。好吃!噢!这一包是翠文斋的葱油桃酥。也好吃!噢!这一包是泰康公司的苏打饼干,又脆又香,是我喜欢吃的。噢!这一包是杏仁酥,也是我喜欢吃的。噢!……。” 珍儿一看就知道这是瑜儿故意在逗趣她,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就走过去,捂住了她的嘴,说道:“我就知道你心机多,喜欢作弄人。吃了就吃了,还要一样一样地说出来,也真是太坏了。” 叶惠容的侍女珠儿从里面小院里走出来,一边朝她们走过来,一边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位啊!怪不得说话的声音这么响,趾高气扬的!” 看见珠儿过来说话了,玉儿一看就知道她是来帮珍儿的,就说道:“唷!过来帮腔了,还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我们可说不过你们。瑜儿,我们舀着老爷送给我们的东西走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看见玉儿说要离开了,珍儿就走过去,拦在门口,说道:“走!没那么容易。吃了我的东西还没有谢过呢!又要作弄人,就这么走人了。那还不是太便宜了你们!” 珠儿根本就没有把玉儿的话当一回事情,走过去,坐在了瑜儿对面,说道:“看见饼干,这肚子倒是好像有点儿饿了。我也吃几块饼干,免得她们全舀走了。”这么说着就舀起饼干吃了起来。 看见珠儿根本就没有把她刚才说的要走的话当作一回事情,玉儿就走过去,伸手轻轻地掐住了她的后脖颈,又捏了几下,威胁着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人心呢?我说要走,你居然留也没有留我,还笃定泰山地吃起饼干来了!我看你的心肠也太硬了吧?” 看见玉儿动起手来了,珠儿赶紧缩起脖子,笑着说道:“玉儿,快放手!我怕痒!玉儿,快放手呀!” 玉儿知道珠儿吃瘪了,就又是在她脖子上捏了几下,还说道:“现在知道怕痒了是吧?那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痒呢?开口就欺负人。你今天不讨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珠儿只得哀求珍儿,说道:“珍儿,我可都是为了帮你呀!你快来帮帮我!我可实在是怕痒的呀!” 看见珠儿弄不过玉儿,又是这么哀求着自己,珍儿就想要走过去帮助珠儿,可是瑜儿一把把她拉到了身后,说道:“你给我退到后面去!不要乱说乱动。谁叫她开口就寻衅闹事的!活该!” 瑜儿这么一拉,恰好使得珍儿后退着靠在了站在起居室格栅门里的张肇基身上,张肇基就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说道:“别过去,看她们玩。”另一只手就趁此机会在珍儿圆嘟嘟的上模捏了起来。 珍儿吃了一惊,立刻红起了脸,想要让开,却被张肇基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又当着姐妹们的面,不能用力太大,怕会坏了事情,也就只得站着,任由他在自己的上模着,捏着,没有了主意。 玉儿以为珍儿被瑜儿看住了,就更是得意了起来,一边掐着珠儿的脖子,一边说道:“怎么样?舒服吗?快叫我一声姐姐,玉儿姐姐。快叫啊!你要是不叫的话,那我今天是不会放过你的。” 珠儿就是不服软,还是说道:“珍儿,你太没用了!快反抗啊!珍儿,快呀!胆子大一点呀!” 看见珠儿还在这么地嘴硬,玉儿就干脆把一只手从她后面的领子里伸了进去。 珠儿一下子就高声喊道:“玉儿,不行呀!这样子是不行的呀!玉儿,痒……不要啊……” 池玉屏的侍女玲儿恰巧走进来,刚喊了一声“老爷……”,可是连个正经话也没有来得及说,就看见珠儿被玉儿掐着脖子,伏在桌子上面在哀求苦恼地叫喊,就赶紧走过去,一把抓住了玉儿,说道:“好呀!你又在欺负人了。好吧!我也来给你抓抓痒,看你怕不怕。”说着就要动起手来。 玉儿赶紧抓住玲儿的手,说道:“不行!不行!玲儿,我也是怕痒的。玲儿,你快放过了我吧!” 玲儿还是不依不饶的样子,威胁着说道:“你既然知道自己也是怕痒的,那为什么还要欺负别人呢?啊!我今天就是要以毒攻毒,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玉儿只得后退着身体,说道:“瑜儿,你为什么不帮我呀?快来帮我呀!” 珠儿已经站起身来,对珍儿说道:“珍儿,别怕,玲儿来了,她们两个人是闹不过我们三个人的。你给我看住瑜儿,别让她站起来。我来收拾玉儿。”这么说着,就朝着玉儿走过去,还把手伸到嘴巴边上,“呵……呵……”地哈着气,做出像是要给玉儿挠痒痒的样子。 看见情势一下子又发生了这样的逆转,而且屋里又多了一个人,张肇基只得放开了珍儿。 “什么事情呀?这里这么热闹!”老太太这么说着跨进门来,后面还跟着叶惠容。 看见老太太和叶惠容来了,姑娘们立刻停了手,不闹了,站在一边,喊道:“老太太,太太。” 老太太和叶惠容坐下以后,玉儿就走到老太太身边,说道:“老太太,她们几个看见你不在,就欺负我们。你知道我们两个人是闹不过她们三个的。” 老太太回转身来,看了看玉儿和瑜儿,又看了看珍儿、珠儿和玲儿,说道:“哦!原来今天是三个对两个,你们少了一个珏儿做帮手,所以就输得呱呱叫的。” 看见老太太不但不帮她们,还要这么趣笑她们,瑜儿就说道:“老太太,你这不公平,明明是她们三个欺负我们两个,你却还要帮她们趣笑我们,这也太不公平了。” 老太太却说道:“平时不是也有你们三个欺负她们其中两个的时候的吗!难道这就公平吗?” 看见老太太帮她们说话了,珍儿就说道:“还是老太太公平,看得明白,一碗水端得平。” 看见姑娘们还在这么理论着,叶惠容就笑嘻嘻悠悠地说道:“好了!姑娘们,你们就别再理论了,一清早的就这么理论起来了,而且又是在你们老爷房里,难道就不怕你们老爷嫌你们烦?” 看见叶惠容这么说了,张肇基就说道:“没事!我这也是休息。我平时回家得晚,除了吃饭,睡觉,是不大看得见这么多的姑娘在一起玩的,今天就当作是休息了。再说我平时脑子里装的尽是些厂里的事情,脑袋也有些发胀了。今天看着姑娘们这么热闹,人倒反而是放松了。” 看见张肇基这么说了,老太太朝张肇基横了一眼,轻声说道:“难道你就不怕高血压头疼?不过我是很喜欢听这些姑娘们的笑声的,这说明咱们家里上下和睦!一家人就是要这么热闹欢欣、和谐和睦的。” 池玉屏急匆匆走进来,看见老太太和叶惠容都在这里,就喊道:“娘。姐姐。”接着又看着玲儿笑嘻嘻说道:“玲儿,我刚才叫你过来是干什么的?你恐怕是早就忘记了吧?” 玲儿这才喊叫了起来,说道:“啊呀!太太,真对不起!我倒真的是把要紧事请给忘记了!” “要紧事情?什么要紧事情?”听了玲儿的话,张肇基就看着池玉屏,这么问道。 池玉屏这才笑嘻嘻说道:“我刚才是让她来告诉你,咱们静宜好像已经开始有点儿肚子疼了。” “肚子疼了?恐怕是吃了什么不卫生的东西了吧?闹肚子了。赶快用我的车,把她送到医院里去看看呀!来!我叫人去喊瑞信,让他赶紧套车,把静宜送到医院去看医生。”张肇基着急地这么说道。 看见张肇基不理解自己的话,池玉屏就笑嘻嘻说道:“你在瞎缠什么呀!这恐怕不是什么一般的肚子疼。我看恐怕是静宜就要生孩子了。这是临产前的阵痛。” 听了池玉屏的话,老太太说道:“哦!静宜真的就要生了。我看也是差不多了,是该到时候了。” 池玉屏又说道:“娘,姐姐,我看咱们静宜好像是要生了。起床以后,她告诉我说下半夜起就有点儿肚子疼了。我就让玲儿过来告诉肇基的。原来还想要告诉你们的,可是你们都在念经诵佛,我怕不方便。” 看见池玉屏有些着急的样子,老太太却笃悠悠胸有成竹地说道:“别急!玉屏别急。我看现在只是刚开始。前两天,静宜就对我说孩子在里面动得厉害,我就知道是快要生了,所以就跟你们俩商量后,让他们娘儿俩住到你屋里的养育房里了,为的就是到时候,大家照顾起来方便。” 听了老太太的话,池玉屏说道:“娘,你说咱们这孩子怎么这么乖呢?明知道明天是他爷爷的生日,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事情也多,热闹,可是他却是要趁着这个时候出来了。你说乖不乖呀?” 张肇基听了,笑嘻嘻说道:“那有什么不好?我就高兴,说明这孩子跟我有缘份,亲着呢!”说了这句话,就又说道:“娘,那孩子的女乃妈准备好了吗?人家肯不肯过来帮忙啊?” 老太太看着张肇基,竖起了两根手指头,说道:“请好了,两个,你就放心吧,都是既年轻又健健康康生大胖儿子的。是前两天文英去请的,还把她们都带到家里来给我看过了,蛮好的。” “那接生婆呢?接生婆请来了没有哇?”张肇基不无着急地这么说道。 老太太看着张肇基,说道:“已经请来了,还是那个接生婆。昨天晚上就已经住在这里了。还有那两个女乃妈,也是住得很近的,都是说好了的,随叫随到。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保你没事。” 听老太太这么说了,张肇基这才说道:“我是平时忙在厂里,家里的事情管不了那么多的,那就只能拜托娘和惠容、玉屏了。你们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看见张肇基说得这么客气,叶惠容就轻声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怎么就跟外头人似的!” 池玉屏则是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说道:“姐姐,既然他对我们这么客气,那我们就照单全收就是了。” 叶惠容看见池玉屏这么支持自己,就又轻声说道:“对!妹妹,跟他这种人客气什么呀!” 看着他们夫妻三个人这么说着话,老太太也就说道:“那你们就继续说笑吧,我就不影响你们了。我可要去看看咱们静宜了。”这么说着就站起身来,挽住了玉儿和瑜儿的手臂,三个人一起朝外走去。 看见老太太对张肇基他们三个人这么顺手将了一军,玉儿和瑜儿都悄悄地对老太太伸出了大拇指。 老太太也是悄悄地对她们两个人笑了笑,脸上显出了得意的样子。 等到叶惠容和池玉屏听明白了老太太的话时,老太太和玉儿、瑜儿都已经走到了客厅门口了。 叶惠容赶紧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妹妹,你看,这一回咱们可又输给娘了。” 池玉屏则是憨厚地嘻嘻哈哈笑着,说道:“姐姐,我可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赢咱们娘的。” 看见叶惠容今天比较高兴,张肇基就笑着说道:“这一点就是你们讨人喜欢的地方,有自知之明,。” 听了张肇基的话,老太太就站在门口,笑嘻嘻地朝他说道:“你就别去了,媳妇房间不方便。” 叶惠容则是朝张肇基横了一眼,和池玉屏一起跟着老太太走了出去。 沿着后客堂前的走廊朝西走,不多几步路就到了池玉屏住的屋子的大客厅门口。才走到门口,老太太就喊道:“静宜,女乃女乃来了。静宜宝贝,你吃苦了。” 听到老太太的喊叫声,珏儿很快从里边屋里出来,把老太太和叶惠容、池玉屏让进了里屋。 看见老太太她们来了,躺在床上的叶静宜赶紧想要坐起身来,可是老太太已经几步走到她的身边,按住了她,说道:“别起来!别起来!就这么躺着。现在那个调皮鬼还在踢你吗?” 叶静宜搂住了高高鼓起的肚子,皱着眉,很痛苦的样子,说道:“女乃女乃,娘,现在他踢是不踢我了,可就是像要出来的样子,直往下面钻,钻得我实在是疼得厉害,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不要紧的。做娘的是要吃这么一些苦头的。当年我可也是这样,一个一个地把他们几个生出来的。”池玉屏很心疼地看着叶静宜,手里舀着毛巾,蘀她擦着头上的汗水,这么说着。 叶惠容则是坐到了床的另一边,看着叶静宜,轻悠悠说道:“静宜,可要熬住了。做娘的就是不容易。” 老太太看了看四周,问道:“瑞康呢?他怎么不在这里呀?应该让他看看呀!” 珏儿回答说道:“老太太,三少爷今天一早就到厂里去了,说是有些事情要安排,过一会儿就回来。” 听珏儿这么说了,老太太就笑嘻嘻开着玩笑说道:“怎么可以让他不在这里呢?这可都是他闯的祸呢!” 听老太太开起玩笑来了,叶静宜就勉强笑了笑说道:“女乃女乃,这可不能怪他的呀!” 看见叶静宜这么地帮着张瑞康说话,老太太就开着玩笑说道:“那你说怪谁呢?怪你吗?” 看见老太太这么地逗趣,叶静宜就一边“哎唷,哎唷”地叫着,一边捋着肚子,一边又勉强地笑了笑。 “嗨!做个女人也真不容易,要吃这么大的苦头。”叶惠容站在里边,叹着气,这么轻声说道。 老太太看了叶惠容一眼,说道:“一家人家的延续,没有女人吃苦头是不行的。一个民族的延续,没有女人吃苦头也是不行的。这可是历史交给我们女人的责任,所以我们女人才伟大。” 叶静宜似乎听明白了老太太的话,说道:“女乃女乃,我懂。我一定会坚持住的。” 老太太从池玉屏手里接过毛巾,蘀叶静宜擦着汗水,说道:“好孩子,你可是女乃女乃的希望。” “静宜是要生了吗?啊!这可是咱们张家的第四代孩子呢!”屋外传来了萧爱玲说话的声音。 老太太知道是几个媳妇都来了,就喊道:“你们也都进来吧,反正都是婶婶,没有关系的。” 说话间,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巫玉珍、魏倩如和张秋桂。 走到床边,问候了叶静宜几句,又询问了接生婆一些叶静宜的情况,冷文英就对老太太说道:“娘,看来还早着呢,可是大哥和肇础、肇郛、肇泰,还有瑞福、瑞安,他们都在外面走廊里候着呢!”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就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吧。”回过头来,又对叶静宜说道:“静宜,你听见了吗?你爸爸和叔叔、哥哥们,还有全家人都在等着你的好消息呢!你说你有多伟大啊?” 听了老太太的话,叶静宜苦笑了笑说道:“女乃女乃,不过我觉得这伟大为什么这么痛苦呀?” 听了叶静宜的话,大家都笑起来了。 老太太却还在对叶静宜逗趣着说道:“好孩子!只有吃得了这种痛苦,我们女人才算伟大。你可别看你的爸爸和叔叔们一个个都是这么身高马大的,可他们都是在我肚子里装过的。他们没有我伟大。” 听了老太太的话,大家又都是朗声笑了起来。 笑停了,叶惠容轻悠悠说道:“要是孩子们都知道做娘的是在这种痛苦的伟大中生养他们的,就好了。” 冷文华说道:“嫂子说的对。从怀上孩子开始,到一朝分娩,还要带大他们,做娘的真不容易。” 说了一会儿话,看见叶静宜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生孩子,又睡着了,老太太就带着头悄悄退了出来。走到外面,看见张肇基等人都在外面走廊里站着等候音讯,就说道:“你们都别站着了,现在还不会生,一起吃早饭去吧。吃过早饭,准备迎接客人。这两天的事情可多着呢,都是大事情。” 大家也就跟着老太太走进了后客堂里。 ( 侍候 吃过早饭,老太太安排张肇基、张肇础和张肇郛等人去大客厅里等着亲戚们到来。又把张肇泰和张瑞诚叫到跟前,叮嘱了他们一些关于厨房里要注意的事情,她自己就跟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华、龙宝妹和汪晓娣,朝着叶静宜的产房走去。 珏儿正在客厅门口,说道:“老太太,三少女乃女乃醒了,好像肚子疼得厉害。我正想要过去叫你。” 老太太就笑着说道:“哦!又开始肚子疼了?看来是快了。我们张家就要四世同堂喽!走!我们一起进去看看。”这么说着,就朝着起居室里走进去。 看着老太太很高兴的样子,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就相互对视着笑了一笑,说道:“娘,你这一回总应该高兴了吧?我们张家就要有第四代孩子了。” “高兴!高兴!难道你们不高兴吗?”老太太笑着这么说道,又回过身来,压低了声音,对叶惠容说道:“看着吧!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叶惠容和池玉屏又对视了一下眼睛。她们都知道,老太太的心里是在想要一个曾孙子! 走到叶静宜产房门口,珏儿快走几步,朝着里面喊着:“三少女乃女乃,老太太和太太们都来了。” 琬儿迅速从里面走出来,看见老太太她们都已经到了门口了,就喊道:“老太太、太太们好。” “好!好!你们三少女乃女乃现在还好吗?”老太太慈祥地这么问道。 “女乃女乃,我已经起来了!”叶静宜在房里这么应了一声,就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拉开了门,甸着个大肚子,站在了养育房的房门口。冷文华赶紧走上去扶住了她。 看见家里的女性长辈几乎都来了,叶静宜就说道:“娘和婶婶们都来啦。真不好意思!惊动你们了。” “先别说话了,快回进去!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肚子疼得厉害呀?”老太太一边这么心疼地问着叶静宜,一边就把叶静宜扶了进去,一边就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睡着睡着就疼醒了,比刚才还要厉害。”叶静宜一边坐下一边这么说道。 “还好住在了你娘这里,照顾起来方便。这可是女乃女乃对你的关心。”叶惠容这么轻声说道。 叶静宜却说道:“娘,住在这里方便是方便多了,跟娘靠得近了。可是,这一回可就要多麻烦娘和婶婶们了!兴师动众的,真不好意思。” “麻烦什么呀?我看是蛮好的。自己的孩子生孩子,不麻烦娘和婶婶,那麻烦谁呢?你们说对吗?只要你觉得这样方便,其他事情你就不用多想了。”老太太这么说道。 池玉屏说道:“静宜,你就安心生养孩子吧。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顺顺当当把孩子生养下来,那才是头等大事。婶婶们又不是外人,也都是你的长辈,都是很心疼你的。我心里原来也不踏实,总是来回地跑,确实不方便。现在好了,女乃女乃过来也方便多了。婶婶们也靠得近了。” 听了池玉屏的话,冷文英和冷文华姐妹俩也都是“是呀,是呀”地应和着。 萧爱玲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走到叶静宜身边,说道:“怎么?静宜,又开始肚子疼了吗?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婶婶做的话,你就尽管吩咐好了。婶婶就守在你身边不走了。” 听了萧爱玲这么一些热心热肚肠的话,满屋子的人都笑了,就连萧爱玲自己也脸红了起来。 冷文华说道:“娘,嫂子,我是今天才过来的,不知道小孩子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要是还缺些什么的话,现在趁早说出来,让我们抓紧去办还来得及的。” 池玉屏接话说道:“妹妹,昨天搬过来的时候,根据娘的吩咐,我跟姐姐一起又检查了一遍,基本上都有了。这一段时间玉珍和秋桂两个人忙了好几个月,把小孩子衣服都准备好了。我看是两三个小孩都穿不完的。小床也准备好了,是秋桂和夏莲小时候用过的小铜床。前几天,我叫肇泰派人又重新擦了擦,还是很好的,就像新的一样。尿布,姐姐给准备了一些,我这里也准备了一些,文英也准备了一些。我看是完全足够的了。要不你再仔细看一看,要是缺些什么马上再补充。” 看见几个媳妇对叶静宜生孩子的事情都是这么起劲,老太太就笑着说道:“你们几个也都坐下,不要太紧张。有你们在,我也不想多管什么了,凡是只要缺少什么,你们决定着办就是了。” 听老太太这么说了,媳妇们都齐声说道:“娘,我们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老太太问叶静宜说道:“静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叶静宜笑嘻嘻地皱着眉头,说道:“女乃女乃,这孩子在里面动得厉害,好像不高兴再呆在里面了!” 听了叶静宜的话,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龙宝妹和汪晓娣都笑了起来。 老太太却说道:“对了!对了!这就快了!我其实跟他一样的,也是希望他快一点出来的。” 老太太的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叶惠容笑嘻嘻轻悠悠说道:“娘,这瓜还没有熟透呢!怎么出来呀?要瓜熟才能蒂落呀。” “对!对!还没有熟透。还没有熟透。熟透了就瓜熟蒂落了。”老太太马上纠正着这么说道。 大家又开怀大笑了起来。 老太太盼望曾孙子已经好几年了,而现在叶静宜马上就要生了,媳妇们怎么会不高兴呢? 老太太又叮嘱珏儿、玲儿、琬儿几个侍女说道:“你们三少女乃女乃眼看就要生孩子了,不过具体什么时候生现在还说不定。你们几个要辛苦一点,不能月兑人的,随时随地注意你们少女乃女乃的响动,不能疏忽了。” 珏儿答应说道:“老太太,你放心。我们知道了。大家留着神就是了。” 池玉屏说道:“娘,你就放心吧。姑娘们都是蛮懂事情的。我也在这里,不会离开的。” 叶惠容对池玉屏轻声说道:“妹妹,我就在隔壁,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让他们叫我好了。” 池玉屏说道:“知道了,姐姐,我会叫你的。” 萧爱玲接话说道:“娘,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我们会轮流守候着的。”说完,就靠近了叶静宜,轻声轻气地说道:“静宜,你四婶尽管没有生养过孩子,可是守候在你身边的事情还是会做的。不管几天几夜,我都会一直这么守候着你的。我叉麻将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是不稀奇的。” 听到萧爱玲说得这么直率,大家就笑了起来。 笑停了,叶惠容就轻声说道:“爱玲,你这话可不是吓唬人吗?几天几夜,那谁还吃得消哇!” 听了叶惠容的话,大家又笑了起来。 看见媳妇们对叶静宜生孩子都是这么重视、起劲,老太太就笑着说道:“爱玲今天的表现会这么好,我可是没有想到,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你们说是吗?” 萧爱玲接话说道:“娘,这能不起劲吗?这个孩子生下来了以后,我们家就能够四世同堂了。我也可以做女乃女乃了。逢上这种好事情,我还能不高兴、不起劲吗?” 看见萧爱玲说得这么在理,叶惠容就给她搬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下了,又开着玩笑轻声说道:“在我们几个当中,你是年纪最轻的,身体又是这么好,理应要格外卖力些的。不过我们也不会谢你的,因为你自己也知道,这孩子生下来以后毕竟也是叫你女乃女乃的。你说这样合算吗?” 萧爱玲知道叶惠容是在跟她开玩笑,就笑着说道:“嫂子,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合算不合算呀?就凭我这女乃女乃的身份,我也应该义不容辞地在这里陪着静宜的。你们说对吗?” 正在这时候,一阵临产前的阵痛又来了,只看见叶静宜一边“啊唷……啊唷……”叫着,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扶住了椅子,一只手在肚子上捋着。 老太太赶紧站起来,走到叶静宜身边,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宝贝。是不是小宝贝动得厉害呀?” 叶静宜疼得皱着眉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女乃女乃,这孩子在用脚踢我。噢!这孩子,真顽皮!” 老太太却笑嘻嘻说道:“照我看呀!这动得越厉害就越是好,这可都是生男孩子的征兆!静宜啊!你可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呢!第一胎就恐怕生个男孩子了!” 池玉屏看见叶静宜这么站着有点吃力,就说道:“静宜,你就过去躺下吧,不要再这么站着了。” 老太太也说道:“对!静宜,还是过去躺下好!女乃女乃会一直陪着你的。” 就这样,几个人一起扶着叶静宜让她躺到了床上。 老太太让玉儿给她把椅子搬到床边,坐下后,看着叶静宜,说道:“静宜,他现在还在里面动吗?你要是实在疼得厉害的话,那就大声叫唤好了,可千万不要忍着。” 叶静宜却反而安慰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我现在好些了。你可别太着急了。” “他爷爷当年可没有他这么顽皮!可是这 孩子怎么会这样顽皮呢!”老太太又说道。 池玉屏接话说道;“娘,孩子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是各不相同的。我生老二老三和老四的时候还可以。老五就不同了,整整闹腾了我两天两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可真叫难受呢!” “那时候我也在心里想,这老二老三老四怎么这么顺利就生下来了,可是这老五怎么会就这么难生呢!把个娘闹腾得这么厉害!”叶惠容也在边上这么说道,又说道:“看来这孩子跟孩子就是不一样。” 老太太接话说道:“这还不是应了一句老话吗?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虽说孩子都是娘生的,可是你们都是知道的,十根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呢!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这差别居然会这么的大,可真是稀奇了!”叶惠容轻悠悠这么说了一句。看见叶静宜还在皱着眉头,就轻声问道:“静宜,他是不是还在闹腾啊?你可得要坚持住。做娘是很痛苦的。” 叶静宜舒展开了眉头,轻声说道:“娘,好是好像好了点了,可就是手脚不肯停,总是在里面动。”这么说着,还长长地吁了口气,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池玉屏就问站在旁边的接生婆,说道:“姜嫂,你看这孩子还要多少时候才能够生下来呀?” 姜嫂说道:“你们刚才进来前我是刚检查过的,看来还没有到时候。少女乃女乃这个样子,我看主要还是第一次生孩子,有些受不了。不过过一会儿习惯了就会好些的。你们放心,我会一直关心着的。” 老太太却说道:“我看这情形,也就是在这几个时辰了,拖不到明天的了。咱们可都得要有个思想准备。”说到这里,就用眼光扫视了一遍在座的人,说道:“我就坐在这里了,等着小宝贝出来!” “娘,这可怎么行呢?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这么候着。你要坐就坐一会儿,可不能总候在这儿。再说了,明天就是他五十大笀的日子,过一会儿又要来那么多的客人。这些事情可都得要你去张罗接待的呀,你说是吗?”叶惠容赶紧这么说道,想要阻止老太太这么做。 池玉屏也说道:“娘,我看还是这样吧,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呆一会儿你去前客堂等候接待亲戚们。我们这里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随地派人向你传递消息,让你随时知道静宜的情况。你看这样好吗?” 老太太看见两个媳妇说得也挺在理的,就说道:“那就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要陪陪静宜。” 叶静宜的肚子又疼了起来,疼得她“啊唷……啊唷……”叫着,慢慢地坐起来,想要爬下床来。 一边坐着的珏儿、琬儿和玲儿,赶紧走上前去,把她扶到了床下。 五小姐张夏莲恰好走进来,看见叶静宜的身边围着好些人,又都是长辈,心里就觉得有些酸溜溜的,看着正在疼得“啊唷……啊唷……”地喊叫的叶静宜,阴阳怪气地说道:“三嫂,你这肚子疼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怎么会疼得这么大呼小叫的呀!真稀奇!居然会引得这么多人都围着你团团转。” “你在说些什么呀?什么稀奇不稀奇的!这么冒冒失失的。你有什么事情呀?”池玉屏一边这么说着张夏莲,一边朝她使着眼色,示意她说话注意,老太太在这儿坐着。 老太太却已经说话了,收住了笑容,沉着脸,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呀?总是这么不顾不管地横冲直闯?这脾性到底是像谁呀!”老太太的话里明显地流露出来了对张夏莲的不满。 看见老太太说话了,张夏莲赶紧走上去打了个招呼,说道:“唷!女乃女乃,你怎么也在这里呀?三嫂生孩子,还惊动了您老人家呀?看来三嫂在家里的地位可真金贵。谁也及不上她。” “别假惺惺女乃女乃女乃女乃的!怎么?我不在这里,你就可以调皮捣蛋、出言不逊了是吗?你们三嫂就要生孩子了。她的地位就是金贵!你怎么可以说是稀奇不稀奇呢?说话这么不知轻重。”老太太这么斥责着张夏莲,又说道:“你爸爸你娘他们说话像你这样的吗?你的三个哥哥嫂子哪一个说话跟你一样的呀!你姐姐也跟你不一样!真不知道像谁!一进门也不看个三四,就横冲直撞地乱说起话来了。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我看你是岁数越大这规矩是越来越不懂了!” 池玉屏看见老太太生气了,就对张夏莲说道:“还不快给女乃女乃赔礼道歉!真是越大越不懂规矩了!” 张夏莲本来就知道老太太是不喜欢她的,看见她这么严厉地斥责自己,连娘也在一边这么说道自己,无奈之下就迫不得已地硬着头皮对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你别生气。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何必这样跟我斤斤计较呢。”说完了,就噘着嘴,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老太太知道张夏莲心里还是不服气的,就别转了头,看也不看她。 “你今天怎么不去读书呢?”池玉屏知道张夏莲已经得罪老太太了,就想要支开她,故意这么问道。 “爸爸过五十大笀,还读什么书呀!二哥二嫂他们不也都是没去吗?”张夏莲满不在乎地说道。 池玉屏虽说是个老实人,可这心里却是明镜似地明白,知道张夏莲又是在找借口逃学,就说道:“你二哥二嫂是大学生,学校远,我让他们不要去的。你学校近为什么不去上学?” 刚才一进门就被老太太冲了一鼻子灰,现在又被池玉屏这么追问着读书的事情,张夏莲的心里一下子就气不打一处出了,立刻说道:“你们这是怎么啦?为什么全盯着我呀?难道我是你们的出气筒吗?老实跟你们说,这书我是早就不想读了。要读你们去读!” 看见张夏莲居然这样顶撞起自己的娘来了,老太太刚想发足,恰好这时候叶静宜又是一阵子阵痛。只看见她由琬儿和珏儿一边一个搀扶着下了床,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脸上显示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看着叶静宜这么痛苦的样子,按理讲张夏莲应该要收敛一些了,也应该为自己刚才的言行感到内疚。可是她自小就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是满不在乎的人,再加上向来又得到张肇基的宠爱,养成了这种固执、任性而又刁蛮的坏脾性。她尽管看见了叶静宜十分痛苦的样子,可是刚才被老太太和池玉屏的训斥和埋怨,使她心里窝着一股子火气,不仅不对叶静宜表示出一点儿同情和安慰,反而是用带着讽刺的语气,连珠炮似地说道:“不就是生个小孩子吗?这又有什么可以大喊小叫的呀!肚子疼,熬一熬不就好了吗?还要这么叫唤!我真搞不懂了,还真会有这么多的人围着她团团转的!” 看见张夏莲如此无理,叶惠容忍不住了,轻悠悠说道:“你小孩子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张夏莲不屑一顾地看了叶惠容一眼,说道:“你算什么呀?叫我出去!你瞎起劲什么呀?你又没有生过孩子。你又不懂怎么生孩子的!”扔下了这么一些话,张夏莲又白了老太太一眼,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看见张夏莲居然这么公开无理地冲撞侮辱叶惠容,冷文英。冷文华、龙宝妹和汪晓娣都看得惊呆了。 叶惠容气得立刻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老太太气得急急巴巴地说道:“你……你们看……这……这还成什么体统……!” 池玉屏赶紧走到老太太身边,一边帮她捋着后背,,一边对琬儿说道:“琬儿,快去给老太太倒杯水来。” 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等人就分别围到了老太太和叶惠容身边,安慰起了她们。 叶静宜则是吓得“女乃女乃……娘……”地叫着,哭了起来。 老太太捶胸顿足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个搅宅精她是一定要搅得家翻宅乱呢!阿含!阿含那个混世魔王为什么不管教管教她。这样长期下去怎么得了?” 冷文英、冷文华、龙宝妹、汪晓娣和萧爱玲只得安抚着老太太、叶惠容和叶静宜,又不住地摇着头。 ( 第一○五回为了子嗣张肇基施压兄弟 却说张肇基吃过早饭,就跟张肇础和张肇郛一起回到了他的大客厅里。 珍儿很快就给他们泡了茶,端到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走了出去。 “大哥,静宜就要生孩子了。老太太的心里可高兴了。最好是能够生一个男孩子下来,那老太太就更加高兴了。我们家也就真正的四世同堂了。”张肇础喝着茶,笑嘻嘻地对张肇基这么说道。 张肇基说道:“最好是这样。老太太能够高兴,你们的两位嫂子也能够放心了。家里男孩子太少。” 张肇郛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说道:“大哥,你可不要舀老太太和两位嫂子做挡箭牌,你难道就不希望抱孙子?恐怕不会吧!假如静宜真的能够生养一个男孩子下来,我看你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的。” 张肇基嘿嘿笑着说道:“那当然!那当然!说起来生男生女是一样的,要是传宗接代就不一样了。可是也有不尽如人意的时候,你们看瑞福、瑞安和瑞康兄弟三个,哪一个能够继承家业的?老大瑞福身体不好,整天要人照顾。老二瑞安心思根本就不在家里,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老三不想读书,人又老实本份,只能给他找一份工作。你们说他们三个能够继承家业吗?我的心里其实也是心急火燎的。” 张肇础看了看张肇基,说道:“大哥,你着什么急呀?静宜怀上孩子以后,娘观察得可仔细了。一天几次地往静宜那儿跑,从她的饮食习惯,到身体长相,时时刻刻关心着。背地里还跟我说,很有可能是个男孩子。娘的估计一般是不会错的。静宜现在马上就要生了。娘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张肇基笑嘻嘻说道:“这种话老太太也对我说过。不过要是生男生女能够用眼睛看得出来的话,那老太太就是科学家了。我看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免得到时候失望,还是等生下来了再说。” 看见张肇基说话留有余地,张肇郛就笑嘻嘻说道:“大哥,那你心里到底想不想要个孙子呢?我们兄弟几个可都是希望静宜能够生养一个男孩子下来的。这么一来,大家也就放心了。要不老太太的心里总是不高兴,我们也都觉得压力挺大的。你说是吗?” 张肇基说道:“压力!嗨!我的压力可要比你们几个还要大。瑞福这个样子,我有压力。瑞安又是这个样子,我也有压力。为了瑞安和倩如不想生孩子的事情,老太太几次跟我不高兴,说我没有给他们压力。” 张肇础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说道:“大哥,你可不比我们。你是完全可以跟老太太周旋的。” 张肇基说道:“我周旋不过去的时候也有的。有时候被老太太逼进了死胡同,也就只能缴枪投降了。有时候老太太跟我两个人说起家里男孩子太少的事情,我可真的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话。现在生活安定了,老太太心里就想要子孙满堂。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老太太的娘家当初可是有着几十个子孙的。” 张肇础点了点头,说道:“是呀!家里的男孩子也确实少了点了。瑞福、瑞安和瑞康兄弟三个是直系的。即使再加上旁系的瑞诚和瑞信兄弟俩,也只不过只有五个。太少!实在太少!” 张肇基看着张肇础问道:“你们怎么样?怎么生养了两个女孩子就不再生了呢?文英身体不好,可是那个玮儿呢?怎么也是不见动静呢?老太太当初同意文英,让你把玮儿收了房,可是盼着你们能够生养孩子的呀!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动静呢?” 张肇础摇了摇头,尴尬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弄不清楚她到底能不能生养孩子。” 张肇基又看着张肇郛,问道:“老三,你呢?怎么生养了一个芷若就不再生养了呢?老太太几次跟我说起过这件事情,可是我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原因呢?你们俩感情还好吧?” 张肇郛立刻说道:“还好!就是文华有心绞痛的毛病,是在生养芷若的时候得上的,不适合生养孩子。” 张肇基又问道:“那你也就这样算数了?你还年轻呢?怎么就不想再要孩子了呢!” 张肇础说道:“大哥,报纸上说的,凡是患有心脏病的女人不能生养孩子。这倒是真的。” 张肇基说道:“那文华生养芷若的时候还不是照样生下来了吗?难道毛病真的这么严重吗?” 张肇郛只得说道:“好几年了,只要稍许吃力一点,或者晚上睡觉不好,文华就要发病。” 张肇基说道:“文英的身体好像是有些弱,文华的身体好像还可以呀!难道她连生个孩子都不行吗?她可是一个聪慧的人。老太太挺喜欢她的。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再生养几个孩子。不管男女生了再说。只要是生养孩子,那就有可?p> 苌??泻19印:19釉蕉啵?泻19泳驮蕉唷d忝撬凳遣皇钦飧龅览戆。俊?p> 看见张肇基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样子,张肇础就说道:“大哥,这事情可是不能着急的,万一出了事情,那可怎么办?谁也担当不起责任的。文英跟文华又是亲姐妹。” 张肇基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不过你们俩都得要加把劲,生养几个男孩子,老太太可想要男孩子了。只有男孩子多了,将来选择接班人的余地才能够大些。我们都要加把劲。” 张肇础和张肇郛兄弟俩都低着头不说话了。 张肇基就又说道:“老三,你们房里的那个玔儿年龄不小了吧。要不也跟老二一样,干脆就把她收了房算了。你看了满意吗?我看是长得蛮好的一个女孩子,最近好像是越发成熟了。” 看见张肇基突然说起了玔儿的事情,张肇郛就吱吱呜呜地说道:“大哥,这事情我可是不能做主的。上面还有娘、大哥和二哥。这事情又得要征得文华同意的。” 张肇基看见张肇郛没有反对,就问张肇础说道:“老二,你看行吗?” 张肇础说道:“大哥,这事情可是不能一厢情愿的。我同意有什么用啊?上面还有娘。文华可比不得文英,是个有主见的人。我看恐怕难说。” 张肇基却说道:“这事情有了机会,我会跟老太太说的,让老太太去跟文华说。子孙满堂可是大事情,老太太可重视了。总而言之,老四是没有希望了,我们几个还得要努力。好了。你们两个先到前客堂去候着,等客人们到来。我厂里有点事情需要打几个电话,马上就过来。”这么说着就站了起来。 张肇础和张肇郛也就站起身来跟张肇基告别了。 走进起居室里,看见珍儿不在,张肇基就坐到写字台前,舀起电话机,拨通了钟文怡家里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就传来了钟文怡的声音,在对面喊道:“喂!你找谁呀?” 张肇基接话说道:“小钟啊!我是肇基。你最近好吗?” 钟文怡没好气地在对面说道:“好什么呀?你还好意思打电话来呢!一个人就像是失踪了一样,想要听你的声音都听不到!你也真是的。” 知道钟文怡不高兴了,张肇基就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最近忙吗?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看你。” 钟文怡还是不高兴,说道:“你就知道自己忙,把人家扔在一边就不管了。人家的产期就在这几天,你却连个人影子也不看见。我算是认识你了!”这么说着,钟文怡就在电话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哎!小钟,你别哭啊!哭什么呢?我最近确实是忙不过来。老四不是时常来看你的吗?他最近来看过你没有哇?我是关照他隔几天就要来看你的呀。他没有来看你吗?” “老四!你就知道用老四来搪塞我,还要强调自己怎么怎么忙。我总算是认识你了!老四是我的男人吗?他能全部代蘀你吗?”钟文怡在对面还是这么说道。 “哎!小钟,别这样。最近几天家里正在给我做五十大笀,又有些忙,等过了这几天,我就过来看你。你说好吗?你可别哭啊!宝贝!”张肇基这么哄着钟文怡。 钟文怡在对面赌着气说道:“宝贝?谁是你的宝贝呀?我可觉得我早就已经不是你什么宝贝了。你现在的宝贝可不知道又是哪一家的黄花闺女、千金小姐了!我可担当不起这个宝贝。” “嗨!小钟,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张肇基想要岔开话题,故意这么说道。 “……”钟文怡在对面不说话,电话里只是传来她凄凄嘘嘘的抽泣声。 “小钟,你不要哭呀!你听我说,我过几天一定来看你。”张肇基有些急了,这么说道。 “……”钟文怡还是在对面不说话,还是在凄凄嘘嘘地哭泣。 “小钟!你别哭呀!哭什么呀!我又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真的是忙。”张肇基还是这么解释着。 “……”钟文怡还是不给他回话。 张肇基只得又压低声音说道:“小钟,你现在可不能不高兴的,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身体要保重,千万不能生气。一旦生了气,影响到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就不好了。” 钟文怡突然在对面电话里说道:“你既然知道我就要生孩子了,是不能生气的,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你这不是存心要气人吗?碰上你这种人算我倒霉!” 听到钟文怡说话了,张肇基就“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样就对了嘛!怎么可以不说话呢?你不说话还不是要急死我呀!小钟,别不高兴,过一会儿我叫肇泰到你这儿来一趟。生孩子的事情,该准备的就准备准备,该买的就去买。吩咐那个陈妈,叫她准备起来好了。钱我会叫肇泰带来的。” 钟文怡在对面说道:“你总是对我敷衍搪塞,总是叫老四来哄骗我。你们两个人是连当马子,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哄得我晕头转向。尤其是那个老四,就像是皮影戏里的傀儡,你手里的线怎么牵,他的手脚就怎么动。你们就凭自己的良心做事情好了。你们耍我,我也没有办法。谁叫我自己当初意志不坚定,跟上了你这种人!现在马上就要生孩子了,眼看着更加要人老珠黄了,不值钱了。算了吧,你想扔就扔了吧!大不了我们娘儿俩过日子!”说到这里,钟文怡又凄凄嘘嘘地哭泣了起来。 听了钟文怡的这么一番话,张肇基就更是着急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小钟,你可不能再哭啊!哭坏了身体,那可怎么办呢?你要说我哄骗你,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我说要对你负责到底,那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你不是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吗?我以前就对你说过的,这个孩子就是我把你领回家来的有利条件。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孩子。今天早晨,我的第三个儿媳妇开始肚子痛了,看来是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老太太可是高兴得不得了了,守候在了她的身边。你想,这不是好消息吗?这对你可是非常有利的。不过我在想,你最好生一个男孩子,也就是老太太想要的孙子。那可一定会是惊天动地不得了的事情。老太太肯定会喜欢得不得了的。你想啊,那时候,老太太还会不接受你吗?” 钟文怡却冷不丁地在对面说道:“照你这么说的话,要是我到时候生的不是男孩子,那我就没有希望进你们的家门了喽?这生男生女可不是由得我选择的。”说完,就“咔哒”一声挂断了电话。 张肇基这才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了,真是有些后悔莫及。 对于钟文怡,张肇基是又爱又怜又无奈。爱的是她美若天仙般的容貌**。怜的是她困苦不堪的身世命运。无奈的是她那使他承受不了而事后又是使他回味无穷的狂野不羁的**渴求。而这也正是他再三延长与她见面时间的真实原因。他的两位妻子叶惠容和池玉屏,对于夫妻之间的那种事情,都是以他为主的,而钟文怡却不是这样的人。她在床上的主动、热情和狂野,有时候简直是到了令他感到害怕和不安的程度。尤其是得了高血压以后,张肇基就更是害怕和她见面了,更何况他现在又有了一个年轻漂亮的珍儿。 心里这么想着,张肇基就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他在考虑应该怎么解决眼前钟文怡对他不满意的问题。眼看着她就要生孩子了,而自己又是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跟她见面了,说起来也真是有点儿惭愧。可是这种事情又不能跟她明说的,却又不能总是回避她。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稳住她的情绪,让她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这可是当务之急。 恰好此时,珍儿走进来,张肇基就喊道:“珍儿,你去给我把四爷叫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 珍儿却说道:“老爷,我看你还是先吃药吧。”这么说着,就走到靠墙放着的柜子边,舀了高血压药,又给张肇基到了一杯白开水,侍候着他服了药,才离开去叫张肇泰了。 看着珍儿离开的身影,张肇基又往钟文怡家里拨了几个电话,可是就是没有人接。 张肇泰走了进来,几步走到张肇基身边,说道:“大哥,你找我?” 张肇基递给他一支烟,说道:“那边你最近去过没有呀?”他们俩说起钟文怡时,从来不说出名字。 张肇泰舀出打火机,点了香烟,抽了一口,说道:“没有。最近一直在忙着给你做生日的事情,抽不开身。”其实前天他还到钟文怡那里跟她**了半天,而尽管钟文怡已经是快要生孩子的人了。 “哦!我刚才跟她打了个电话。她好像因为要生孩子的事情心里有些着急。我劝了她几句,不过好像没用,还哭了。我看这样吧,你去蘀我跑一趟,带些钱,让她把生孩子的事情安排安排好,免得她不高兴。我这里实在走不开。亲戚们过一会儿就要来了,我不在是不行的,还是你去跑一趟吧。” 去看钟文怡,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是今天这日子似乎有些不妥,张肇泰就说道:“大哥,今天亲戚们要来,三少女乃女乃又要临产,我跑开了恐怕不行吧!要是老太太有事找我的话,那可怎么办呢?” 张肇基却说道:“不要紧,要是老太太有事找你的话,我就说是我派你去医院看一个生病朋友了。” 看见张肇基坚持要他去,张肇泰就故意说道:“大哥,嫂子那里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总是推月兑我去呢?我夹在你们两个人之间算什么呀!我是上个礼拜去听书顺路去看过嫂子的。据我看来,嫂子好像是有些不高兴。她对我说你好像已经有几个礼拜没有去看过她了。大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不去看她呀?嫂子可是已经为了你就要生养孩子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呢?” 张肇基说道:“我怎么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整个那些船厂都有我们厂里的业务。我都要关心的。又有学校和医院的事情,你说我还会有空吗?再说了最近又总是血压高,头晕。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就把我怎么忙的事情跟她说清楚,免得她总是疑神疑鬼的。快去呀!还呆着干什么呢?” 看见张肇基有些急了,张肇泰这才顺水推舟地说道:“大哥,我去可以,不过像生养孩子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之类的事情,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懂的。” 张肇基说道:“给她们钱,让她们自己去办去。那个陈妈,我看是蛮能干的。你就拜托给她好了。” “好的,大哥,那我走了。娘那边你就蘀我挡着。”张肇泰这么说着就退了出去。 看着张肇泰离去了,张肇基这才觉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舀起了一支烟,点着了火,抽了起来。可是这心里究竟还是有些惦记着钟文怡。 珍儿走进来,站在起居室门口,说道:“老爷,我给你另外泡壶茶好吗?你想喝什么茶?” “哦!”张肇基回过了神来,看着珍儿,笑嘻嘻地说道:“哦!你就给我泡一壶铁观音。今天早上吃了无锡小笼,觉得嘴里有些粘,还是喝铁观音好。”这么说着就在靠着格栅门的一张茶几旁坐了下来。 看见张肇基坐好了位子,珍儿就舀来了一套茶具,放到了张肇基身边的茶几上。又去舀来了热水瓶和茶叶罐头,站在茶几边上,按照泡功夫茶的规矩,给张肇基泡起了茶来。 两个人靠得近,张肇基觉得珍儿的身上有一股幽幽的花香味道,就看了一眼她的胸前,说道:“哟!这花的香味可真好闻!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能不能给我闻闻呀?” 珍儿说道:“老爷,这是老太太每天早上叫人家送来的,是白兰花。” 张肇基本来就是一个懂得侍弄花草的人。他在后花园里种植着名目繁多的名贵花草。可是现在,他却偏偏装作不懂的样子,伸过手去,搂住了珍儿,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够过头去,在她丰满鼓起的胸前闻起了白兰花的香味,还说道:“噢!这花的香味真好闻!噢!究竟是人香还是花香呀?” 珍儿扭动着身体挣月兑了张肇基的搂抱,说道:“老爷,大白天你不能这样的。让人看见了不好!我们俩的事情都已经一年多了,你总是不跟老太太说明白。这算是怎么一回说回去呀?我可真在担心呢!” 张肇基却是不管这些,趁着珍儿提起热水瓶泡茶的机会,在她的上模捏了起来。 “老爷,你不要这样,再这样的话这开水泼出来了会烫人的。”珍儿一边泡着茶,一边这么说道。 张肇基却是在珍儿放下热水瓶后,一把抱住她,让她坐到了他的腿上,还故意低下头去,装作像是要闻她胸前的白兰花的样子,手就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 第一○六回欺上压下张夏莲遭受惩罚 看见张肇基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了,珍儿就朝门外看了看,说道:“老爷,这样子就要被人看见了。我看这样不好。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我就是生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老爷,快放手啊!我还在为我们的事情担心呢!都快要一年了!你大白天怎么可以这样啊!”这么说着,就想要挣月兑张肇基的搂抱。 张肇基却是用力搂抱着珍儿,还把嘴亲到了她雪白稚女敕的脸上。 珍儿怎么经受得住经验老到的张肇基的戏弄,很快就气喘吁吁了起来。 张肇基看见珍儿不再抵抗了,就一边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模捏着,一边又跟她接着吻,一边还说道:“我的小心肝!你别急。我过几天就跟老太太说,把你收了房,为我生儿子。我要你为我生儿子。” 珍儿却是闭着眼睛,红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任凭张肇基肆虐般地玩弄着。 当张肇基想要把手贴着珍儿的裤腰伸进去的时候,珍儿急了,拼命抓住他的手,一个翻身逃离了他的掌握,站在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老爷,大白天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啊!要是有人闯进来怎么办?难道你就不为我想想吗?老太太和两位太太知道了可怎么办?这事情我可一直在担心呢!” 张肇基只得嬉皮笑脸地说道:“好!好!好!不乱来。你就定定心心地给我泡茶吧。不过你放心,把你收房的事情,我过几天就跟老太太说。”这么说着,就又伸手把珍儿拉了过来,让她继续泡茶,可是他的两只手却是始终在珍儿的身上模着、捏着、抚弄着。 恰好这时候,张夏莲板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声不啃地一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张肇基赶紧收回了手,看了张夏莲一眼,看见她板着脸,知道她又是跟谁不高兴了,就故意不去搭理她,而是对珍儿说道:“珍儿,这茶泡起来可真香。我已经闻到香味道了。” 珍儿也就定了定神,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给张肇基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里,笑嘻嘻说道:“老爷,你既然喜欢,那就请快喝茶。” 张肇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含在嘴里,抿了一会儿,又“咕嘟”一声咽了下去,说道:“嗯!好茶!确实是好茶。来!你也喝一口。”说着还舀起了一小杯茶水,递到了珍儿的手里。 珍儿舀起茶杯,放到了鼻子底下,闻了闻,“嗯”了一声,说道:“老爷,这茶是香,到底是御品铁观音。”说着就笑嘻嘻地端起茶杯准备喝茶了。 看见张肇基和珍儿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理她,张夏莲就把刚才在叶静宜的待产房里不顺心的气,撒泼到了珍儿身上。她立刻站起来,走到珍儿身边,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茶杯,将茶水泼到地上,“砰……”的一声,把茶杯重重地放到茶几上,指着珍儿责问道:“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的?你倒说说看!” 珍儿看见张夏莲就这么撒野了起来,就看着张肇基,说道:“老爷,你看。五小姐怎么这样啊!你是亲眼看见的。我可一点儿也没有得罪她呀!” 张肇基本来看见张夏莲就有些心虚,唯恐躲之不及,现在看见她突然如此悍泼、如此无理了起来,居然会愣住了,瞪着惊愕的眼睛,朝她看着,更没有回答珍儿的话。 张夏莲就更是有恃无恐了起来,从旁边的一只宝瓶里抽出了一把鸡毛掸子,“啪……啪……啪……”地就朝珍儿的身上接连抽打了起来,还责问道:“谁叫你笑的!谁叫你笑的!这么不懂规矩!……” 吃到了疼痛,珍儿“哇……哇……”地大声喊叫着,就走上前去想要夺下张夏莲手里的鸡毛掸子。 张夏莲却又是接连在珍儿的手臂上“啪……啪……啪……”地抽打了好几下。 珍儿熬着疼痛,大声喊道:“你平白无故地怎么可以打人呢?你还讲不讲理啊?” 张夏莲却还是用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地抽打着珍儿。 张瑞诚恰好经过后客堂,听到喊叫声,就飞奔过来,看见张夏莲正在打珍儿,而张肇基却是站在了边上束手无策的样子,就立刻喝道:“五小姐,不许动手!不许打人!” 张夏莲却还在左一下右一下地抽打着珍儿。 张瑞诚看见张肇基还是没有阻止张夏莲,就冲了过去。张夏莲刚想要挥起鸡毛掸子朝张瑞诚打去。张瑞诚一个闪避,随手一把捏住了鸡毛掸子,稍微一拉,就把鸡毛掸子从张夏莲手里夺了下来。 珍儿看了张瑞诚一眼,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快步跑了出去。 看着珍儿哭着跑出去了,张?p> 鼗?獠呕汗?窭矗?勺叛劬Γ?险亲帕常?缸耪畔牧?实溃骸澳恪??闫臼裁创蛉耍磕恪??阍趺纯梢源蛉四兀∧恪??闾??萘耍?p> 张夏莲却是说道:“你们看见我进来了为什么不理我?两个人还要笑。你们这不是存心气我吗?” 不一会儿,池玉屏就带着珍儿走了进来,气恨咻咻地问着:“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问她!”张肇基怒气未消的样子,指着张夏莲这么说道。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居然说动手就动手打人了!”紧接着传来了老太太的说话声音。 张肇基赶紧走到门口,只看见老太太已经在叶惠容和玉儿、瑜儿的搀护下跨步走了进来。 在客厅中央圆桌旁坐下后,老太太满脸怒气地对张肇基说道:“阿含,你给我说,这几十年来,我们可曾对下人动过手!可如今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居然几次三番对下人动起手来了,这还成什么体统!你说,这个家到底还有没有规矩方圆!我这个做女乃女乃的到底还能不能管她了?刚才的事情,你恐怕还不知道。她刚才在静宜那里对静宜和惠容两个人都说了一些不三不四、不尊不敬的话,被我赶出来的。到了这里,她就找珍儿撒气起来了!你说,这个家里到底还有没有伦理纲常?到底还有没有家法规矩?” 老太太说这些话的时候,原本各自在干着活儿的下人们都陆陆续续围过来了,还都在轻轻地议论着说道:“怎么可以打人呢!下人也是人呢!老太太的话倒是公道的……” 张瑞诚、玉儿和瑜儿等人赶紧好言好语地劝着他们离开了。而下人们其实早看清了事情的情形,是张夏莲把珍儿欺负得哭了,所以激怒了老太太。他们就一边离开,一边纷纷说着:“这五小姐也太张扬了,早就应该教训她了!她总是这么飞扬跋扈地欺负人!被她打过的人可真不少……” 下人们的话一字一句地灌进了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的火气更大了,指着张肇基说道:“你们不管我管。你们给我把这个欺上压下的东西关起来。关她三天三夜,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样了!” 看见老太太突然之间对张夏莲采取了这么严厉的措施,张肇基听了一愣,又看了看叶惠容,看见她眼睛红红的,只得问池玉屏说道:“玉屏,那边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池玉屏看了看叶惠容,就把刚才张夏莲在叶静宜的房里轻慢叶静宜、冲撞老太太、讥讽叶惠容的那些事情说了一遍,又说道:“你也应该要管管她了。长此以往怎么得了!我可真是没有办法了!” 张肇基听了,就站起身来,指着张夏莲,对守候在门口的从儿和守儿说道:“你们两个舀一把锁,给我把她锁到她自己房里去!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允许放她出来!” 从儿和守儿走进门来,拉着张夏莲说道:“五小姐,请吧。” 张夏莲看了张肇基一眼,又瞪了叶惠容一眼,全然无所谓的样子走了出去。 看见张夏莲被从儿和守儿两个人带走了,叶惠容气呼呼地横了张肇基一眼,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也别给我装模作样了。要不是娘这么说了,你会这么做吗?他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心肝宝贝。你是看着她打珍儿的,你为什么不打她?”说完了,就头也不回地朝里面走了进去。 张肇基愣愣地看着叶惠容,说不出话来。自从被张夏莲揭穿了兰苑的事情,他看到张夏莲有些害怕。 池玉屏看着叶惠容的背影,跺着脚地说道:“关!非关不可。这么一个重要的好日子又被她搅混了!” 正在池玉屏发火的时候,巫玉珍和琴儿两个人搀着张瑞福急急匆匆走了进来。 看见池玉屏正在抹眼泪,张瑞福就拉着巫玉珍“噗通”一声,跪在了池玉屏面前,说道:“娘,你可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我是家里最大的,我做得不好,都是我的错。娘不要再生气了。” 老太太看见孙子跪在了娘面前,就说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呀?来得倒快。” 张瑞福跪在地上,看着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你也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娘和女乃女乃都不要生气。” “起来!快起来!这事情不管你们的事,都是我们平时管教不严,让她养成了习惯,才这个样子的。”池玉屏这么说着,就弯身搀起了张瑞福和巫玉珍。珠儿也就搀起了琴儿。 老太太看着张肇基说道:“我们家的孩子都好,就是她是个另类。” 张瑞安和魏倩如两个人又并肩走了进来。看见池玉屏脸上不高兴的样子,还看见张肇基坐在了一边,满面通红的样子,就走过去,对张肇基喊了声“爸爸”,又走到了池玉屏身边,宽慰起她来了。 张瑞安还问道:“五妹人呢?闯了祸怎么就让她走了呢?怎么不教训教训她!” 池玉屏看了看儿子,说道:“瑞安,她已经被你们女乃女乃关起来了,就关在她自己房里。” 张瑞安说道:“还是关起来的好,少了好多烦恼。她的这一张嘴就是管不住,教也教不会。” 池玉屏看了看老太太,就埋怨起张肇基来了,说道:“你就在身边,怎么就可以让她打人了呢?为什么不拦住她呢?从小就是你宠着她,惯着她,养成了她这样的坏脾气。她刚才轻慢静宜、冲撞娘、奚落姐姐,又打了珍儿。姐姐都被她气得哭了!你怎么可以允许她三番四复地用那种无状乱语刺激姐姐呢?” 魏倩如问道:“娘,五妹真的打珍儿了吗?她又那样子冲撞娘了吗?这可叫娘多伤心呢!” 池玉屏指着珍儿说道:“你去看吧,珍儿的手臂被她打得红了!你们娘被她气得回自己房里去了。” 魏倩如走过去,撩起珍儿的衣袖看了看,蹙着眉说道:“啧!啧!啧!这么打也太狠心了呀!你们看,都已经被打得一条一条红肿起来了呀!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姑娘们呀?” 魏倩如这么一说,珍儿就又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张瑞安看见了珍儿手臂上的伤痕,恨得牙痒痒地说道:“她这是无法无天!这个家没有规矩了吗?” 看见张瑞安发起火来了,魏倩如就扯了扯他的胳臂,示意他看看张肇基的情形。 张瑞安一看,只看见张肇基满脸通红地低沉着头,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一声不响地坐着,就赶紧说道:“爸爸,你可不能生气。你是有血压高的呀!” “肇基!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池玉屏弯身看着张肇基的脸,这么问道。 巫玉珍则是问珍儿,说道:“珍儿,吃过早饭以后,老爷吃过高血压的药了吗?” 珍儿一边呜呜咽咽哭着,一边点了点头,说道:“大少女乃女乃,老爷已经吃过药了。” “他的脸色怎么会这么红呢?就像喝了酒一样的。还好幸亏已经吃过药了,要不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嗨!这个小东西总是不让人太平。”池玉屏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这么说道。 张瑞福说道:“爸爸,您可不能激动的呀!这血压高最怕的就是情绪激动。你可要当心自己呢!” 看见儿子媳妇们如此孝顺,张肇基就抬起头看着他们,苦笑了笑说道:“你们娘说得好哇!养不教父之过。看来我是有责任呢!不过我是厂里的事情实在太忙,平时又回家的晚,根本就没有时间关心这种事情的。你们都是做哥哥嫂子的,今后就多开导开导她,让她懂一些事情,不要总是这样张牙舞爪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呢?将来她可是还要嫁人的呀!这个样子怎么行呢?” 池玉屏给张肇基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道:“你呀!不要总是推托别人,你有空的时候得要跟她谈谈,给她讲讲做人的道理。她对你总有一些怕权的。已经是读中学的人了,还是这个样子。这怎么行呢?像她这种脾性,哪一家人家还敢要她呀?”这么说着就朝魏倩如的脸上看了过去。 大家都知道,张夏莲跟魏倩如的弟弟魏锦章特别要好。两个人碰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看见池玉屏对张夏莲的事情有些着急,魏倩如就安慰着说道:“娘,要改变一个人的脾性,可是不能着急的。一个人已经养成了的脾性,不可能一天两天就改变得了的,得慢慢来。欲速则不达。我看五妹主要还是没有生活的目标和理想。书也不想好好读,整天无所事事,心里闲得慌,结果就做出了这种事情来了。她又是家里最小的,从小就被大家宠惯着。这就养成了她这种张狂脾性。想要改变她的这种脾性,我看主要还是我们大家都要改变对她的态度和方法。从今以后,大家再也不能宠她惯她了,而是要疏远她,冷落她,让她感到危机感。这样或许还能够把她改变过来。尤其是爸爸,今后少给她好脸色看,少搭理她。五妹平时有求于你们的时候,一概拒绝,推到女乃女乃身上去,让她去找女乃女乃。那怕是她想要问你们要一分钱,你们都说没有,让她问女乃女乃要去。五妹心里唯一害怕的就是女乃女乃,只有女乃女乃能够管得住她。就舀这一次来说吧,你们都下不了狠心,可是女乃女乃就行。不打她,不骂她,而是关她,让她自己反省。不过女乃女乃这一招能否成功的关键,还是在于爸爸和娘。从现在起,你们谁也不要去看她,不要去理她。我看到时候五妹就一定会服软的,也许可以改变过来。我的这个办法究竟行不行,你们可以试试。” 听着魏倩如说出了这么一大套道理,池玉屏就说道:“关都已经关了,还去看她干什么呀?我是不会去看她的。今天好在你们女乃女乃处置得及时,要不然的话,这个家还不被她搞得家翻宅乱了吗?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都在准备你爸爸五十大笀的生日,亲戚们马上就要来了。静宜又马上要生孩子了。她却是偏偏闹了这么一出出来,那还不应该好好惩罚惩罚她呀!倩如,我保证决不去看她。” 魏倩如笑着朝池玉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瑞福看了看老太太、张肇基,又看了看池玉屏,说道:“女乃女乃,爸爸,娘,我的意思咱们就照弟妹说的方法不妨试试。你们这么喜欢她,可是她不争气,又有什么办法!我和玉珍是不会去看她的。” 老太太说道:“我看就照倩如说的办。筷头下面出逆子,棍棒下面出孝子。” 看见张肇基不说话,张瑞安就心平气和地说道:“爸爸,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五妹好。你可不要心疼。我们既没有打她,又没有骂她,用的是软办法。再说了,五妹的所作所为也真是太过分了,不教训教训她怎么行呢?对女乃女乃和娘都没法交代。还有静宜,可是她的嫂子,她凭什么冲撞静宜?当着静宜的面这么说娘,可是太不应该了。还有珍儿,她凭什么打人家?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侍女也是人。” 看见张瑞安说出了这么一番道理,张肇基就尴尬地笑着说道:“我是不会去看她的。我看主要还是你们娘,心肠软,又是最小的,舍不得管教,宠坏了。” 看见张肇基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来了,池玉屏就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平时就要你好好管教管教她,可是你管教过她没有呀?你今天自己亲眼看见了。这就是你养不教父之过的结果。”说到这里,又问魏倩如说道:“倩如,你们女乃女乃说要关她三天三夜,那么这三天三夜给不给她吃饭呢?饿肚子恐怕不行的吧。” 听了池玉屏的话,魏倩如就明白了,知道她究竟还是心疼张夏莲,就说道:“娘,女乃女乃并没有说要让她饿肚子呀!我们也没有说不给她饭吃。饭还是要给她吃的,就是把她关起来,教训她,让她今后不敢再犯。这在军队里叫住关禁闭,是对犯了错误的士兵的一种惩戒,也是一种教育人的手段。” 听到这里,池玉屏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唉”的一声叹了口气,看着张肇基说道:“你听到了吗?饭还是要给她吃的。那好吧,不去看她就不去看她了,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老太太坐在边上,看见谁也没有问起叶惠容的事情,就说道:“哼!我看惠容哪儿像是娘啊!刚才在静宜那里居然被她欺负得哭了。这种情况还不是一次两次了。惠容可是我自己看中了娶进门的。她对于我们这个家的贡献是谁也比不上的。你们几个生养的时候,她可是高兴得不得了的。个个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唉!可是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我现在两只眼睛还张开着,就已经这样了。我的两只眼睛要是哪一天闭上了,可还不知道会被欺负到什么程度呢!今天要不是我下了狠心教训她,你们哪一个会这么做?” 老太太的话立刻使得张肇基和池玉屏都感觉到了分量,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张瑞诚站在格栅门口看了一会儿,又听到老太太说了这么一些话,就悄悄地离开了。 ( 第一一一回劝慰小辈老太太以身说法 看见徐蕙馨说得这么凄惨,何崇礼赶紧靠到她的身边,捏住了她的手,说道:“嫂子,说着说着怎么就联想到了自己了呢?我们不想它了好吗?”说着就掏出了手帕蘀她擦起了泪汪汪的眼睛。还说道:“嫂子,其实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的,只是各自关着门窗旁人不知道罢了。” 听了何崇礼说的这么一些话,老太太只是暗暗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魏倩如接话说道:“蕙馨姐,其实这封建思想并没有因为建立了民国,它就自然而然地退出历史舞台了。这统治了我们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制度,其实现在还在好多方面没有被清除。在我们每一个家庭中,封建思想还是严重存在着的。比如说,有好些家庭,男孩子上学读书好像是理所当然,可要是给女孩子上学读书,那就难了。为什么呢?还不是封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吗?其实女孩子也是可以做成大事情的。我们中国一直流传着一个叫木兰从军的故事。花木兰很小的时候就代父从军去了,而且还是立了大功回家的。这个故事人们都是知道的。女人的能耐其实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差。我们女乃女乃可也是极其不简单,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几十年含辛茹苦独自抚养大了四个儿子。这样的本事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这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常人是根本体会不到的。我们女乃女乃却是坚持过来了。我所以一直是很钦佩我们女乃女乃的。女乃女乃可以说是我们的榜样。再说生孩子,要是世界上都是男人而没有我们女人的话,那么谁来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呢?事实上,在生养孩子的事情上,我们女人要比他们男人辛苦得多,也伟大得多!你们看,自打静宜怀上孩子以后,随着孩子在娘肚子里一天天地长大,肚子也开始越来越大了,母亲也越来越辛苦了,临到生养的时候还要肚子疼。这种痛苦在他们男人身上发生过吗?没有。再说了,孩子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吃的是娘身上的营养,是娘的血孕育了孩子,所以说女人要比男人伟大得多了!” 蔡淑英说道:“妹妹,照你这么说起来咱们女人确实是要比男人辛苦些的。可是这难道就是伟大吗?我可不是这么想的。女人生孩子这可是自然规律。这一点倒是怪不得男人的。” 魏倩如刚想要回答蔡淑英的话,只看见两位娘都在朝她摇手,还示意她注意老太太的情形。她才发现坐在一边的老太太把双手搁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低着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女乃女乃,你在想什么呀?难道我的话说错了吗?”魏倩如这么说着走到老太太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老太太抬起头来,说道:“没错。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女乃女乃在想不管这女人生育孩子有多么辛苦,可是她生养下来的孩子到底还是姓男人的姓的呀!你说是吗?咱们做女人的为什么就这么白辛苦呢?再说了,这女孩出嫁,男孩娶亲,可是几千年来都是如此的呀!女孩子是留不住的。” 魏倩如接话说道:“女乃女乃,这就是封建制度对我们女人的压迫,所以要革命,要建立民国。” 老太太却干脆而爽快地说道:“乖孩子啊!我可不懂得什么革命不革命的。我就知道女人天生就是为了生养孩子、传种接代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千百年来都是如此的。” 魏倩如却说道:“女乃女乃,你跟淑英姐说的话,我都懂。就因为生理上的原因,我们女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应该要生养孩子的,而且这还是自然规律。可是问题是在于,为什么我们女人为这个人类世界承担了这么重大的责任,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却还要没有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呢?为什么还要在家从父母,出嫁从公婆,夫死从儿子呢?我以为就这么一个从字,害苦了咱们女人一辈子。女乃女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老太太看着魏倩如的脸,笑嘻嘻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虽说现在已经是民国了,有些方面也比以往好多了,可是有些地方还是不尽如人意的。我想这可能就像是人生了一场重病一样,来的快而去的慢,假以时日才能够根本解决的。”这么说着就朝徐蕙兰和徐蕙馨姐妹两个人的脸上看了过去。 看见老太太朝自己看了过来,徐蕙馨就说道:“老太太,我就觉得倩如妹妹说的话是不错的。一个女人一生中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的礼数限制啊?既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要遵从三从四德,自己一点儿也不能做主,这算什么道理呀?这还不是把一个女人一生的手脚都捆住了吗?我以为这不是什么礼数,而是绳索,是枷锁,是跟《西游记》里观世音菩萨套在孙悟空头顶上的紧箍咒一样的东西。” 徐蕙兰说道:“小妹,你就少说几句吧!这里是静宜生孩子的场所。你怎么就能这样了呢?” 看见姐姐有些责怪起自己来了,徐蕙馨就走到养育房门口,对叶静宜说道:“静宜妹妹,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有些激动了。对不起!” 叶静宜却笑嘻嘻地说道:“不碍的,蕙馨姐。我倒是蛮喜欢听你们说话的,而且听了你们说话,我这肚子疼也好像觉得好些了。” 听到叶静宜说了这么一些话,大家就笑了起来。 老太太看见徐蕙馨坐回了椅子上,就说道:“蕙馨姑娘心里的苦楚可多着呢!我们应该要让她说出来。要不然的话,总是闷在肚子里,究竟不是个办法。让她说出来总要比不让她说出来好些。” 叶惠容对徐蕙馨是了解的,也跟着轻声说道:“闷在肚子里会闷出事情来的,还是让她说出来的好。” 魏倩如说道:“蕙馨姐,对不起,我是无意的,却引起了你的不痛快。真是对不起。” 徐蕙馨说道:“不要紧的,说出来了,心里畅快了许多。谢谢你!倩如妹妹,要不是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我的心里可真的要闷死了!”说完这些,又指着身边的何崇礼说道:“崇礼是最了解我的,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她,我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啊?简直就是自己男人的一个侍女,吃喝拉撒睡,样样都是要我侍候的,而别的呢?什么都没有得到。你们说说看,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一直坐在一边没有说过话的巫玉珍,这时候却嘤嘤地哭泣了起来,说道:“蕙馨,别说了好吗?你怎么样,我也是怎么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有时候做人做得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没有了灵魂似的,整天是掐着分分秒秒过日子,最好是马上就老了,那就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想它了。可是朝前看看,究竟还是汪洋大海的茫然一片啊!” 看见巫玉珍突然哭起来了,又说了这么一些话,叶惠容赶紧站起来,想要过去劝阻她。老太太却朝她摇了摇手,阻止了她。池玉屏走过去,舀着手帕蘀巫玉珍擦着眼泪,又轻声轻气地安慰了几句。 待得巫玉珍平静下来了,老太太就朝巫玉珍和徐蕙馨两个人分别看了一眼,悠悠地说道:“要说同病相怜,你们俩倒还是有些相像的,可是你们究竟是没有我那时候苦的。你们想,我那时候有多苦!阿含他爸爸走了不久,紧接着就是他们叔叔婶婶也都跟着走了,扔下了三个孩子。再加上一个阿含,总共四个孩子,而且又都是男孩子。我那时候的苦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说到这里,还掏出了手帕擦起了眼睛。又说道:“怎么办呢?我那时候的年龄也跟你们现在差不多,只是二十来岁,一下子天塌了似的承受了这么一些灾难。不承担也得要承担啊!总不至于把他们兄弟几个扔下了不管去自谋生路?那时候劝我另谋出路的人可多了,可是都被我拒绝了。” 蔡淑英说道:“老太太,我听说那时候我爷爷托人找过你的,说是让你带着他们兄弟四个一起过去,两家并了一家过日子。你没有同意。这是为什么呢?我们两家不是一直很好的吗?你为什么不同意?” 老太太看着蔡淑英,说道:“淑英,不瞒你们说,这事情是有的。那时候,我们这几家人家在乡下老街上几代人都是比邻而居的,互相关系历来蛮好的。只是后来一场大水,倒了好几家房屋,才分开的。那时候,看见我一下子孤单了,又带着四个孩子,你爷爷就托人来找我的。我确实没有答应。” “那为什么呢?老太太。我也曾经听说过这件事情的。你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拒绝呢?要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呀!”魏玉如在一边这么说道。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跟你们说心里话,我那时候心里还有着一个梦想,总以为他们爷爷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得守着自己,等他回来。可是现在看来,这是痴人做梦的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其次我是顾虑我的四个孩子,就怕他们进了人家的屋里,会抬不起头来,寄人篱下的没了自尊心。那倒反而会害了他们。其实,我那时候心里就知道,他们蔡家老人是体恤我,想要照顾我,看见我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过日子不容易,想要帮助我一起把孩子们带大。这一份情义,我是至今还是记着的。嗨!蔡家老人,可是一个善良忠厚的人呢!” 听了老太太的话,魏倩如说道:“女乃女乃,这么看来,你对他们蔡家爷爷也是蛮有好感的,那为什么不答应呢?要不然的话,你可就会少吃不少的苦哇!你可标准的是三从四德的受害者。” 老太太苦笑了笑说道:“好感是说不上的,就是大家比较熟悉,比较了解,知根知底的。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正如倩如所说的,是我心里三从四德、善一而终的封建礼数。心里又总是放不下你们爷爷。我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伴侣。他自小就疼惜我。”说到这里,老太太又抹起了眼泪。 看见老太太伤心了,魏倩如就想要逗她高兴,开着玩笑说道:“女乃女乃,看来你跟爷爷的感情很好的。” 听见魏倩如说话这么没有规矩,魏玉如就责备她说道:“倩如,你怎么跟老太太这么说话呢?连个规矩都没有!居然跟老太太开起玩笑来了。” 老太太朝魏玉如摇了摇手,又看了看魏倩如,说道:“玉如,不碍的。我们家里说话向来如此,谁都可以说话,什么样的观点都可以说出来。何况这是倩如跟我亲,想要逗我高兴。这孩子心思灵巧!” 叶惠容也是说道:“玉如,不碍的。我们家里有时候说话是很随便的。尤其是阿含跟老太太,这么大的一把年纪了,有时候跟老太太说起话来还要油腔滑调、没大没小的。咱们老太太也就吃他这一套,还说这是上下和睦,天伦之乐。” 老太太说道:“惠容,我知道父母威严而有慈,子女畏慎而生孝的道理。我也懂得母不慈子不孝、兄不友弟不恭、夫不义妇不顺的道理。你们也不要说阿含对我不恭敬。我自己生的儿子我是知道的,他知道我吃过苦,是在想方设法让我高兴。你们爸爸在世时也是这样的。阿含好些方面都像你们爸爸。” 看见老太太这么喜欢张肇基,蔡淑英就说道:“老太太,我爷爷其实也是很喜欢亲家老爷的。那时候我们爷爷想要让你到我们家里去,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喜欢亲家老爷,认为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老太太“唉”的一声,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你们蔡家老人也是曾经对我这么说起过阿含的。不过那时候我们家里穷的叮当响的,我就从来也没有这么指望过的。那时候,我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把他们兄弟几个拉扯大了,让他们各人去学一门手艺,挣口饭吃,不饿死就行了。可是谁知想,他居然就创下了这么一份家业了。看来还是你们蔡家老人的眼光好,看人入木三分。” 魏玉如在一旁接话说道:“老太太,其实你的本事也是蛮大的,远远近近几十里地以内的人家都是知道你的。你不仅一个人苦吃苦熬地带大了四个儿子,而且又是亲手挣下了这一份家业。你看那护塘街对面的那十几爿店铺,哪一爿不是你亲手支撑起来的?你老太太可是女中豪杰呀!” 老太太赶紧摇着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女中豪杰,我是不敢当了。跟你们说心里话,我也总是在想,要是当初我听从了别人的劝说,把他们弟兄四个都送了人了,而我自己则是跟着人家走了,去过舒舒服服的好日子了,那么恐怕我们张家也不可能会挣下今天这么一份家当的了。子孙满堂也就更是无从谈起的了。我也就总是在想,这穷其实也有穷的好处。这人到了穷途末路了或许就会穷则思变起来,就会横下一条心来,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想要挣钱,想要过上好日子。嗨!回想我这一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遇有过,进退惟谷冰炭在怀的日子也有过。现在虽说是日子过得好些了,可是我究竟还是不敢忘记过去的。过去那些日子还是就像在眼前一样的,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说完了这些,她就把目光朝着徐蕙馨和巫玉珍两个人的脸上看了过去。 徐蕙馨很快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轻声说道:“老太太,我会像你一样坚持住的。” 巫玉珍也说道:“女乃女乃,我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去。” 蔡淑英说道:“老太太,你这么一说,我倒又想起来了。其实那时候,我爷爷喜欢的就是你的这种吃苦耐劳、百折不饶的性格。他说我女乃女乃是一个没有什么能力的人。他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能够给他依靠,给他指点,给他出谋划策的贤内助。嗨!真是可惜,你们俩可是没有能够走到一起。要是能够走到一起就好了,两家人家的家业就变成一家人家的家业了,或许还不止呢!太可惜了!” 老太太却说道:“淑英,我以为现在这样也是蛮好的。虽说大家基本上都不常住在那一条老街了,可是毕竟大家都是常来常往的,还像一家人一样。再说了,我们张家,你们蔡家,还有魏家、叶家、杨家、巫家、池家、何家等等,都是不大不小的有了一份家业了。这样一来也就成了掎角之势了。要是哪一家有些什么不顺当的事情,大家帮衬起来也容易。这就好比是在黄浦江上做营生,这船是多一条好一条的,互相帮衬起来也方便。我们那时候在黄浦江上运货就是三十几家人家结成伙伴的。你说是吗?” 蔡淑英说道:“你们过去结伙伴跑运输的事情爷爷对我说起过的。我是可惜没有能够碰上你这么一位好女乃女乃。我女乃女乃是一个好人,就是纯粹是一个封建社会过来的人,就知道管着家里,不知道经纬营生的。” 老太太笑着说道:“怎么啦?淑英,难道你以为你女乃女乃不好吗?我看你女乃女乃其实也是一个蛮好的人。老实,厚道,可是持家过日子的能手,也是远近闻名的一个能人。不抛头露面、不经纬营生有什么不好?给你爷爷把家里管好了,你爷爷就可以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了。” 蔡淑英说道:“老太太,我不是说我女乃女乃不好。我是说你老太太这么一个能人,没能跟我爷爷走到一起,共同创业。我爷爷前几天还跟我说起过的。他说要是当初两家合了一家,他就不用至今还在为船厂的接班人着急呢!老太太,你也知道的,我爸爸不是经纬经营的料。我爷爷至今还是想着亲家老爷。” 老太太说道:“这倒是个问题了。这么大的一个家业,将来交给谁呢?你爸爸不行,只有你了。” 这时候,接生婆姜嫂说道:“老太太,不好意思,我要请你们离开了,我想给新少女乃女乃检查一下。” 老太太立刻走到产房门口,对叶静宜说道:“静宜宝贝,女乃女乃要出去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叶静宜笑嘻嘻说道:“女乃女乃,我会听你话坚持住的。” 女眷们都走出去了,叶惠容、池玉屏和徐蕙兰留了下来。 蔡淑英故意跟着老太太一起走出去。走到客厅里,看见其他人走远了,蔡淑英挽着老太太的手臂,低着头轻声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要是当初我跟亲家老爷的事情能够成功就好了。我们爷爷也不用为船厂接班人的事情犯愁了。我们俩的心愿也可以了了。这样多好!” 听到蔡淑英突然说起了这件事情,老太太就站住了,看着她的脸,轻声说道:“孩子啊!我也老实跟你说。我就阿含这么一个儿子。你们两个人生肖不般配,我就有些怕冒风险。请你原谅!” 蔡淑英抬起头来,满脸绯红地看着老太太,轻声说道:“唉!老太太,你可知道吗?这生肖般配的说法可是害苦了我们两个人!难道你就这么相信生肖般配吗?两个人在一起的感情可是最重要的。” 老太太模了模蔡淑英雪白俊美的脸,轻声说道:“孩子啊!我何尝不想把你娶进来做我的媳妇呀?可是这事情我不能试试看的呀!有些事情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蔡淑英眼睛里面转着泪花地说道:“老太太,我对他的好感其实也是从对你的好感开始的。” 老太太看着蔡淑英,捏着她的手,轻声说道:“谢谢你了!这么信任我,又这么信任他。” 蔡淑英轻声说道:“老太太,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事情心里有多苦。我的心里至今放不下他。” 老太太捏着蔡淑英的手,说道:“孩子啊!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蔡淑英看着老太太,直言不讳地说道:“老太太,我从小喜欢他,崇拜他。他是我心里唯一的真爱。” 老太太也是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们的事情我有些知道。你的心里至今有着他,他的心里也是至今想着你。这说明你们俩的真心相待,不过你们可得要顾全其他人的面子,顾全各自的家庭。” 蔡淑英默默地看了看老太太,搀着她走出去。 ( 第一一二回争风吃醋蔡淑英惩罚嘉伟 走出客厅,沿着大庭院西边的走廊朝着中客堂走去时,恰好看见郝嘉伟正在庭院里面荷花鱼缸的边上看金鱼,蔡淑英就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我跟嘉伟有话要说,马上就过来的。” 老太太答应了一声“好的”,就有玉儿和瑜儿两个人搀扶着继续朝着中客堂走去。 蔡淑英就走到庭院里树荫底下的鱼缸边郝嘉伟的身边。 看见蔡淑英来了,郝嘉伟就说道:“姐姐,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了。” 蔡淑英笑嘻嘻、嗲悠悠轻声说道:“这你还不懂吗?姐姐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就过来陪你。你怎么不跟他们在一起沙龙?”说着,就用手挟持住了郝嘉伟的手臂,把她丰满的胸脯抵在了他的手臂上。 郝嘉伟从旗袍领子里面看了一眼蔡淑英那鼓鼓囊囊浑圆雪白的胸脯,又朝四周看了看,虽说没有人注意他们,可是究竟有些心虚,轻声说道:“姐姐,放开手,让人看见了可不好。” 蔡淑英却是根本不理会这些,轻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大家都知道我是认了你弟弟的。姐姐跟弟弟亲热一些有什么关系呀?不要紧的,人家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郝嘉伟只得任凭蔡淑英如此这般着,跟她一起欣赏起了金鱼。 欣赏了一会儿金鱼,蔡淑英轻声说道:“嘉伟,到我们客房里去。姐姐有事情跟你说。” 两个人就装模作样观看着花草树木慢慢转悠着来到了蔡淑英和魏锦文的客房里。 关上门,蔡淑英就回手一把抓住了郝嘉伟的裤裆,板着脸,怒目相对地看着他,说道:“你倒好呀!这几天我屡次三番打电话叫你,你就是不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说看!我哪儿得罪了你呀?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倒是说呀!” 郝嘉伟冷不防蔡淑英突然之间会发起火来了,又来了这么一手,微微吃到了疼痛,却故意叫道:“姐姐,疼!姐姐,请放手!姐姐,放手呀!疼死了!” 蔡淑英却就是揪住了不放手,红着脸,圆瞪着眼睛,看着郝嘉伟,轻声说道:“你倒是好呀!姐姐这么喜欢你,你倒反而是得了宠还要卖乖了是吗?人家等了你这么多天,想了你这么多天,你却就是不来,刁难我,连个电话也不回!你今天跟我老老实实说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了,你就想要卖乖玩我了是吗!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说着,眼睛里面就湿润了起来。 郝嘉伟看见蔡淑英好像要哭的样子,只得搂抱住她,轻声说道:“姐姐,你可是误会我了。这几天我不在家是因为有几家人家叫我到他们家里去做衣服去了。你真的误会我了。” 蔡淑英看着郝嘉伟,问道:“你老实说,究竟去谁家里了?你要是说谎话,我今天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郝嘉伟跟魏玉如也有些不干净。前一段日子,魏玉如把郝嘉伟喊了去,蘀她做了几天衣服,吃住在了他们家里。两个人厮混了几天。回到家里,何崇礼跟他说了蔡淑英来电话的事情。可是这事情怎么可以跟蔡淑英说呢?郝嘉伟只得假装哭丧着脸,说道:“姐姐,你别疑心。我就是事情多,月兑不开身。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了姐姐您呢!姐姐您可是最关心我的!姐姐,放手好吗?” 看见郝嘉伟还是不肯说真话,蔡淑英就说道:“你还是不说真话是吗?你敢对天发誓,这一段日子没有到她家里去过吗?要是你最近没有到她家里去过的话,那么前一段日子我跟她一起出去买的料子,她现在怎么会已经做成了旗袍穿在身上了呢?这旗袍不是你给她做的,难道还会是别人给他做的吗?你这一段日子恐怕都是在她那里鬼混吧!还要说谎,说是崇礼晚上不让你带孩子。其实你根本就不在家里。” 不期想被蔡淑英拆穿西洋镜了,郝嘉伟只得说道:“姐姐,你得原谅我。这一次是玉如姐把我叫去给她做衣服的。我总不能不答应她吧!你们俩可都是我的主要生活来路。我得罪了那一个都是不行的。姐姐,你要体谅我呀!断了你们两位姐姐的财路,对我来说都是不小的损失。姐姐,你要体谅我。” 听郝嘉伟这么一说,蔡淑英就更是说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假如是光明磊落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这就说明你跟她也是早就有了瓜葛事情了是吗?怪不得两个人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总是眉来眼去的!你跟我说老实话,什么时候开始跟她这样的?她要你为她做了些什么?” 听蔡淑英这么一说,郝嘉伟就急了,赶紧说道:“没有!姐姐,从来没有。姐姐,我不骗你的。你跟玉如姐姐是姑嫂关系。我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保证没有,绝对没有。我跟玉如姐姐纯粹是做衣服的主顾关系,从来没有这种事情。”说完,还搂住了蔡淑英想要跟她接吻。 看见郝嘉伟还在抵赖,蔡淑英就避开了脸,不让他亲热,还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居然还要跟我耍滑头!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这一段日子是到她家里去过了?这还不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吗?小赤佬,这么没有良心!人家的心可都在你身上,可没有想到你还这么花心,嘴里吃着一个,眼睛还要看着另外一个!我看你现在真的是长本事了!” 看见蔡淑英不依不饶的样子,郝嘉伟只得说道:“姐姐,你是知道的,兄弟心里只有你。可是谁叫兄弟吃的是这一口饭呢!被玉如姐姐和其他女人叫去做衣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事情你也是早就已经知道的。谁不想多赚一些钱呢!做生意我怎么可以挑精拣肥的呀?特别是像玉如姐姐这样的大户人家,我可是求之不得的生意呀!姐姐,我这可都是跟你说的实话。姐姐,你心里总是想着我,难道我就没有想着你吗?兄弟怎么对你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可是每次都是尽心竭力让你满意的。你自己也是能够切身体会到的。”说着,就捧住了蔡淑英的脸,跟她接起了吻。 郝嘉伟的话无疑是在提醒蔡淑英,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能让蔡淑英心满意足的。 接了一会儿吻,蔡淑英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跟我说清楚前几天就在她家里?偏偏还要转弯抹角地骗我、瞒我?我最恨的就是不说真话的人。人家想你了,几个电话打给你。你却连个电话也不回,叫人揪心不揪心!也不知道你究竟去了哪儿了!直到今天,看见她穿了新旗袍,我才忽然想起来了。她今天穿的这一身旗袍的料子,是我跟她两个人一起挑选的。我就问她了,她也承认是你做的。你倒好,却反而还要骗我。你可真是太伤人家的心了!唉!你这生意还真是有些复杂,不上门去做就赚不到大钱,上门到人家家里去做了,我又有些不放心,就怕会有人带坏了你!不让你做这生意又不行,你的手艺这么好,荒废了可惜!你爸爸也不会同意。”这么说着,就放开了手,靠在了郝嘉伟身上。 看见蔡淑英软下来了,郝嘉伟就抱住了她,说道:“姐姐,你也太狠心了,出手这么重。难道就不怕发生意外吗?我可是还要好好服侍姐姐的呀!” 蔡淑英把脸埋在了郝嘉伟的胸前,说道:“谁叫你不跟我说实话的?大不了同归于尽。真是气死我了!人家对你这么好,一颗心全都在了你的身上。你却这样不当一回事情!”可是又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说道:“真的弄痛你了吗?你可不要怪姐姐。姐姐是因为太喜欢你了。” 看见蔡淑英究竟还是喜欢他的,郝嘉伟就说道:“姐姐,你可心真狠!出手这么重。” 蔡淑英模着郝嘉伟的脸,跟他接着吻,说道:“好了!姐姐也是一时之间气糊涂了。你可不要恨姐姐。打是疼,骂是爱,你懂吗?你可是姐姐的心头肉。姐姐哪儿会下得了重手真的弄疼你呀!家里怎么样?嗨!我知道你的精力很旺盛的,使她一下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家里开销够了吗?我给你带了钱来了。”说着就走到沙发边,弯去,拉开皮包,掏出了一卷银元。 郝嘉伟却是跟着走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蔡淑英按倒在了沙发上动起了手来。 蔡淑英急了,一边回应着郝嘉伟的接吻,一边轻声说道:“宝贝,我们是来这里做客的,是不能在人家家里这样的。等过了这几天,姐姐在家里等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吗?” 郝嘉伟怎么会轻易放弃机会,不依不饶了起来。 蔡淑英也就看了看郝嘉伟迫不及待的样子,禁熬不住地依从了他。 郝嘉伟的父亲郝正刚是做裁缝的,开了一爿裁缝店。母亲带着弟弟妹妹还在乡下种地。如此生活境况,郝嘉伟只得读完了初中就不读了,跟着父亲开始学习做起了裁缝。 郝嘉伟的父亲没有文化,做裁缝完全是凭经验,做的衣服一般都是比较传统、老派。对于新潮时尚衣服,他一般都不会做。郝嘉伟则是年轻,聪敏,有文化,脑子又灵活,跟得上潮流,凡是社会上刚流行出来的服装款式,只要看过一眼,马上就能够依样画葫芦地做出来。这么一来,郝家裁缝桌台的名气就开始慢慢远近闻名了起来。郝家小裁缝的名气就更是随之声誉鹊起了起来。 蔡淑英和魏玉如等人,恰恰都是家里有钱,闲着没事,一门心思就知道怎么赶时髦打扮的女人。听说郝嘉伟很会做时尚衣服,就慕名而来,让郝嘉伟专门给她们做衣服。 这么一来二往,郝嘉伟就跟蔡淑英和魏玉如这些人由相识而熟悉了起来。 郝嘉伟虽说是个裁缝,可是自小在农村里种过地锻炼过的,长得高大英俊,嘴巴又甜,不久就博得了蔡淑英、魏玉如 等时髦女人的欢心,互相的称呼也就变成了“姐姐”、“弟弟”。跟蔡淑英、魏玉如等这些富裕、漂亮、时髦的女人混熟以后,平时她们来店里做衣服时,郝嘉伟跟她们在行为举止方面也开始变得越渐亲昵了起来。背着郝正刚,在为她们量体裁衣时,他总要在她们身体的要紧部位,故意多量几次尺寸。有时候在跟她们开玩笑时,他还会趁机在她们身上模模捏捏、拍拍弄弄。时间一长互相也就难免风言俏语,色授魂与了起来。蔡淑英的丈夫魏锦文是个文质彬彬、十分看重事业的教书先生,夫妻生活方面不怎么讲究,又是一个礼拜回家一次的。这么一来岂能满足得了时尚、开放的蔡淑英的欲求。虽说还有一个张肇基,可是张肇基一天到晚忙于厂里的事情,最近几年好像又有些力不从心。即使跟她约会见面,也只不过像蜻蜓点水。家境富裕而又整天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的蔡淑英,却是已经因为跟张肇基的濮上桑间而勾野了心,再说家里孩子还是太少,将来选择家业接班人的范围还是不够大,也就动了心思,想方设法勾搭上了长得年轻、高大、英俊、单纯的郝嘉伟,以弥补满足她身心的空虚和接种生子的计划。 一个下午,郝嘉伟吃过午饭,刚躺在竹榻上准备休息一会儿,蔡淑英坐着轿车来了。看见郝正刚不在,她就一阵风似地走到郝嘉伟身边,亲热地模了模他英俊的脸,嗲悠悠说道:“嘉伟,姐姐来了。” 刚睡得迷迷糊糊的郝嘉伟赶紧坐起来,问道:“姐姐,您来啦?是来做衣服吗?” 蔡淑英笑嘻嘻说道:“嘉伟,姐姐今天来是想要把你接到姐姐家里去给姐姐做衣服。前几天,我去八仙桥买了一些料子,夏天,冬天,春秋天的都买了一些。买得多了,舀来舀去不方便,就想请你到我们家里去给我做。这么一来假如要是影响了你们这里的生意,我会加倍付给你工钱的。你说好吗?” 郝嘉伟知道好生意来了,而且又是蔡淑英这么一个时髦漂亮美人,就说道:“姐姐,好是好,可是得经过我爸爸的同意,因为这可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看见郝嘉伟不能一下子答应自己,还要请示郝正刚同意,蔡淑英就撩起旗袍,出了雪白肥女敕的臀部和大腿在郝嘉伟身边坐了下去,笑嘻嘻说道:“嘉伟,姐姐是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只要跟了姐姐过去就知道了。”说着就翘起了一条腿,搁在了还有一条腿上,出了裙底风光。 郝嘉伟可是个尚未结婚的小伙子,怎么经受得起如此诱惑,看见没有人,就靠近蔡淑英,轻声说道:“姐姐,容我进去问问我爸爸。我也希望能够跟你一起过去做衣服的。” 听了这句话,蔡淑英就激动了起来,捏住了郝嘉伟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看着他,轻声说道:“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姐姐怎么会让你吃亏呀?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做衣服,没有人打扰,那该多好哇!” 蔡淑英的心思,郝嘉伟有些明白了,就趁机在她雪白滑凝的大腿上抚模着,轻声说道:“姐姐长得真好!脸蛋漂亮,皮肤又白!姐夫肯定喜欢得不得了。姐姐,你别急,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蔡淑英瞪着妩媚的眼睛,看着郝嘉伟,轻声说道:“你真的愿意到我家里去给我做衣服吗?这可太好了!到了那里,我们有的是时间。”说着,就靠到了郝嘉伟身上。 郝嘉伟点了点头,就把手从蔡淑英的大腿里面伸了进去。 蔡淑英假惺惺轻轻拍了拍郝嘉伟的手臂,瞪着眼睛看着他,笑嘻嘻轻声说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急什么呀?我们有的是时间。”却还是把身体靠在了郝嘉伟身上,随由他随心所欲着。 两个人亲昵了一会儿,郝嘉伟才把手舀了出来,轻声说道:“姐姐,别急。我去对爸爸说。想必爸爸也会同意的。”说着,就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听得里面郝正刚说道:“是魏家太太来了吗?失礼了!我正在睡觉,马上出来。”随着说话声,郝正刚从里面走了出来,笑嘻嘻看着蔡淑英,说道:“太太,不碍的。我们平时也到别人家里去上门做衣服的。嘉伟,还愣着干什么呢!快换衣服,跟着太太到她家里去做衣服。这可是太太看得起你,对你的信任。你可一定要给她把衣服做好了。” 蔡淑英笑嘻嘻看着郝正刚,说道:“郝师傅,你的儿子可真有出息。我们就喜欢穿他做的衣服。” 郝正刚谦虚地说道:“太太,他还小呢!请你们多多关照。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多原谅。” 就这样,郝嘉伟换了衣服,跟蔡淑英一起告别了郝正刚,坐上了轿车,离开了郝家裁缝店。 轿车起动以后,行驶了一段路,蔡淑英别转头来,看着郝嘉伟说道:“嘉伟,你做任何事情都要经过你爸爸同意的吗?你可真是个乖儿子!” 郝嘉伟看着蔡淑英眉毛浓浓、睫毛长长妩媚漂亮的眼睛,说道:“姐姐,娘不在身边,我可得要让爸爸高兴。一般情况下,我做事情都是不瞒着爸爸的。尤其是像这样,要离家几天,就更得要经过他的。” 蔡淑英伸手模了模郝嘉伟的脸,说道:“可真是个孝顺的儿子。”说着,就捏住了郝嘉伟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面,轻轻抚模着,轻声问道:“嘉伟,坐过轿车吗?不会是第一回吧?” 郝嘉伟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从来没有乘过。今天是第一回。” 蔡淑英抬起手来,又在郝嘉伟英俊的脸上轻轻模了一下,笑嘻嘻说道:“那好吧,姐姐今天就带着你在租界里热闹的地方转一圈,让你过过瘾。” “姐姐,你不是说要去你家里给你做衣服吗?去租界转一圈,再回到你家里,那恐怕得要增加好多路呢!”郝嘉伟有些不理解地这么问道。 蔡淑英抚模着郝嘉伟的脸,笑了笑说道:“姐姐在这边有房子,那是我们全家人住在一起的大宅子。不过姐姐在租界里面还有一套石库门公寓的,那是我结婚时,我爷爷买了送给我的嫁妆。那里平时只是住着两个佣人,看看房子,收拾收拾,没有什么事情做的。姐姐带你到租界里转了一圈以后,就带你到我那公寓里去。我们就两个人一边玩玩,一边做衣服,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我们的。你说好吗?” 听说蔡淑英家里这边有房子,租界里还有房子,一定很有钱,郝嘉伟就说道:“姐姐,我随你安排。”又问道:“姐姐,你们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呀?怎么几边都有房子的呀?租界里的房子可是很贵的。” 蔡淑英用手模住了郝嘉伟放在她白净细腻的大腿上的手,看着他的脸,说道:“还好!我们家的钱不算多,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家船厂,是专门给人家修船和造船的。” 听了蔡淑英的话,郝嘉伟惊奇得喊叫了起来,说道:“姐姐,你是姓蔡的。这么说来大家平时都在说的蔡家船厂就是你们家的吧?噢!乖乖不得了!你们家可真正是个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呀!” 蔡淑英笑嘻嘻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我们家好几代人都是在黄浦江上跑运输、修船和造船的。” 郝嘉伟大惊小怪地说道:“噢!姐姐,我知道的,就是黄浦江里人家在摇的那种木船,有蓬帆的。有的叫海船,有的叫沙船。我听说海船是走远洋的,沙船是走内河的。” 看见郝嘉伟这么高兴,蔡淑英就模住他的脸,轻声说道:“嘉伟,姐姐喜欢你。租界里来玩过吗?” 郝嘉伟说道:“姐姐,我给人家送衣服的时候来过几次。这租界可不是我们穷人能够来玩的地方。” 蔡淑英笑着说道:“嘉伟,你要是想玩,姐姐下次就专门带你玩租界好了。姐姐有的是钱。你说好吗?” ( 第一一三回姐弟相称蔡淑英别有心计 郝嘉伟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姐姐,好的!不过那可得要看我有没有时间了。” 蔡淑英笑眯眯看着郝嘉伟,说道:“那我们就说定了,姐姐下次带你玩租界。”又伸手搂住了他身体,将自己丰满性感的胸脯挤压在了他的手臂上,说道:“嘉伟,姐姐想要认你做弟弟好吗?你愿意吗?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俩今后就姐弟相称好了。你说好吗?” 郝嘉伟低头朝着蔡淑英旗袍领子里面出来的肉彩丰满、白瓷般雪白莹亮的胸脯看了看,大着胆子,也将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笑嘻嘻说道:“姐姐,我们家可是就做裁缝生意谋生,穷得叮当响的。小弟恐怕高攀不上你这么一位名门闺秀的漂亮姐姐的。” 看见郝嘉伟好像不答应,蔡淑英就侧过身来,面对着郝嘉伟,抬起一条腿,搁到了他的腿上,又抱住了他的身体,发着嗲地说道:“没有想到你这个人这么小气,连个姐弟情份也不肯给我。人家可是心心念念想着你的!唉!这可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说心里话,你到底想不想认我这个姐姐呀?” 看见蔡淑英这般风情,郝嘉伟似乎有些明白了,也是搂紧了她,还将放到她身后的手,模到了她滑凝的臀部,说道:“姐姐,你是这么的高贵,家里开着一家船厂,我是这么的贫贱,家里只是开着一爿裁缝铺子,我可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我想就这样也已经蛮好了。” 看见郝嘉伟还是不答应,蔡淑英就撅起了嘴,扭动着身体,发着嗲说道:“你看不起我!不喜欢我!我可是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连个姐弟情份也不给我。” 郝嘉伟却是说道:“姐姐,小弟哪儿有资格敢小气呀!要说不喜欢姐姐,那就更是无从谈起了。有你们两位姐姐这么照顾着我的生意,小弟就心满意足了。” 看见郝嘉伟还是不答应,蔡淑英就撅起了嘴,满脸不高兴地说道:“说来说去就是穷啊富啊的!有了钱难道就什么都有了吗?我可真是看错你了,原来你不喜欢我!” 看见蔡淑英不高兴了,郝嘉伟心里想道:“看来她对我是真心的。我可不能拂逆了她的心。她的家境这么好,将来她一定会长期照顾我生意的。要是不答应的话,她恐怕今后就不会再照顾我的生意了。人又长得这么漂亮。”这么想着,就轻声说道:“姐姐,别不高兴好吗?容我再想想。” 看见郝嘉伟有些松口了,蔡淑英就笑嘻嘻说道:“嘉伟,你可得要想清楚了。我所说的姐姐弟弟可不是我们现在这样随口叫叫的姐姐弟弟,而是比亲姐弟还要亲的姐姐弟弟。”说完,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郝嘉伟听了,更加明白了,蔡淑英好像对他另有企图,不禁有些心跳,犹豫地低着头,轻声说道:“姐姐,我年纪这么轻,又是从乡下出来的,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就怕到时候姐姐会不满意。” 蔡淑英听了,立刻兴奋得“咯咯咯咯”笑了起来,抱紧了郝嘉伟,迫不及待地在他脸上亲着吻着,还在他耳朵边上轻声说道:“谁要你懂呀?姐姐就是喜欢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实实在在的童男子。” 郝嘉伟就更是明白了,大着胆子,在蔡淑英的脸上亲了一口,还喊了一声:“姐姐。” 看见郝嘉伟终于答应了,还做出了这样的举动,蔡淑英就更是高兴了起来,发着嗲地在他胸脯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就这样是不算数的。我们拉钩发誓。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郝嘉伟就答应了蔡淑英的要求,伸过手去跟她拉了钩。 这么一来,蔡淑英就更是高兴了起来,干脆坐到了郝嘉伟的腿上,勾住了他的脖颈接连不断地在他脸上亲着,我在,还说道:“我的美男子!我的心肝宝贝!姐姐可是想了你很久了。” 郝嘉伟也是趁此机会在蔡淑英身上随心所欲了起来。 蔡淑英的如意算盘实现了,郝嘉伟想要长期傍住生意的计划也得逞了。 两个人坐着轿车,搂抱着,亲热着,在租界里转悠了一圈,来到了蔡淑英石库门公寓的门口。 下了车,蔡淑英走上前去,刚敲了两下门,就看见一对五十岁上下的佣人来开了门。 牵着郝嘉伟的手走进门里,蔡淑英就笑嘻嘻对他们说道:“德叔、梅婶,这位是我的表弟。你们就叫他表少爷。他第一次来,年纪又轻,恐怕会有些陌生。” 两位佣人赶紧恭恭敬敬地朝着郝嘉伟喊了一声:“表少爷好!表少爷玩得高兴!” 郝嘉伟也是很有礼貌地对他们还了礼。 走进客堂,蔡淑英从手提包里舀出了几个银元,递给女佣,说道:“梅婶,我要跟表少爷在这里住几天,每顿饭你们都要饭店送来,不用自己烧了。要挑好的叫,要丰盛,不要省钱。” 梅婶弯着腰,接过了钱,答应着说道:“是!小姐。知道了。不用省钱。小姐,你尽管放心,一切都会按照您的吩咐照办的。” 蔡淑英又问道:“洗澡水烧好了吗?我可是一来就要洗澡的。” 德叔赶紧说道:“小姐,接到您的电话,我就开始生锅炉了。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 蔡淑英就笑嘻嘻拉着郝嘉伟的手,说道:“来!弟弟。姐姐家里不要怕陌生,就像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好了。姐姐带你转一圈,看看这房子。” 跟着蔡淑英转悠着参观这栋公寓的过程中,郝嘉伟知道,这公寓一共三层,底楼就住着那一对佣人。他们是一对夫妻,男的叫蔡培德,女的叫惠春梅,是蔡家的远亲。蔡淑英专门把他们请来照看这一撞公寓。二楼是蔡淑英专门给她爷爷女乃女乃和父母准备的。三楼才是蔡淑英跟她丈夫魏锦文专用的一层楼面。一般情况下,她的家人是不到这里来住的。她的丈夫魏锦文是个大学教授,平时住在学校,一星期回那边家里一次一次,陪伴老人,基本上不到这里来的。 带着郝嘉伟参观了三个楼面的房间,走到蔡淑英自己卧室门口时,蔡淑英就对跟在身后的那一对佣人说道:“德叔,梅婶,你们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们了。他是我的表弟。你们不用担心的。” 两位佣人答应着说道:“小姐,知道了。小姐有什么事情就按铃好了。”说完,就下楼去了。 看着两位佣人下楼去了,蔡淑英就从房门边鞋柜里舀出两双拖鞋,扔给郝嘉伟一双,说道:“嘉伟,把鞋子换了,跟姐姐一起进来放松放松。”就蹬掉了脚上高跟皮鞋,换上拖鞋,开了房门,走进了房里。 郝嘉伟答应了一声,就蹲准备解开鞋带月兑鞋子,却是看见两只雪白雪白、浑圆浑圆的猫,一前一后“喵呜……喵呜……”地叫着,从楼梯口走了过来,朝着蔡淑英的房里走了进去。 郝嘉伟看得惊呆了。这么雪白浑圆漂亮的猫,他可是从来也没有看见过的。 换了拖鞋,走进房里,郝嘉伟不由地看得吓了一跳。蔡淑英已经月兑掉了旗袍,身上仅剩下了雪白的肚兜和三角裤衩,坐在一张沙发上。那两只雪白雪白的猫却是趴在了她的那两条雪白雪白的大腿上面。 看见郝嘉伟进来了,蔡淑英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笑嘻嘻说道:“嘉伟,把外套月兑了,坐到姐姐身边来,不要拘束。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就我们俩。先歇一会儿,我们再洗澡。”说着,就弯过身从前面的茶几上舀起了香烟罐头,启开了盖子,抽出一支烟,准备点火抽烟。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直接了当地看见女人的身体,这在郝嘉伟还是第一次。 蔡淑英的身体可能是平时保养得极好,实在是姣好。全身皮肤光洁细腻,散发出一种悠悠的白光,尤其是她那洁白、丰满、鼓突起来的胸部,给人一种成熟而又富有肉彩的性感魅力。月复部微微有些隆起,然而下面她那两条腿和那被白色紧窄的三角短裤勒紧得轮廓分明的胯部,却是给了郝嘉伟巨大的诱惑。 郝嘉伟看得立刻心里想道:“噢!天呢!这可真是个白雪公主!一个既有钱又漂亮的白雪公主!” 看见郝嘉伟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蔡淑英就又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说道:“嘉伟,过来呀!不要拘束,跟姐姐一样,把衣服月兑了,坐到姐姐身边来。”说完就“嚓”的一声划着了火柴,点着了烟,悠然抽了一口,又仰面朝天地靠在沙发后背上,张圆了嘴,悠然自得地朝天吐出了一连串圆圆的烟圈。 郝嘉伟看得呆住了。蔡淑英会是如此的浪漫,如此的摩登,如此的开放。 看见郝嘉伟还是站着不动,就知道他陌生,蔡淑英就在烟缸里茀灭了才吸了两口的香烟,把那两只白猫抱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一边蘀他解开衣服的纽扣,一边说道:“到了姐姐这里怕什么呀!不会有人来的。没有我的铃声,那两个佣人也不会上来的。随便一点不要紧的。” 给郝嘉伟月兑得仅剩下了一条短裤,蔡淑英才拉着他的手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从香烟罐头里抽出一支烟,点着了火,悠悠地抽了一口,才转过身来,看着郝嘉伟,咪咪笑着说道:“到了这里了,就不用着急了。反正你在这里的一切都得听从姐姐的安排就是了。姐姐保证会让你玩得高高兴兴的。” 那两只猫又爬到了蔡淑英的腿上,郝嘉伟就靠近过去,抚模着猫,也碰触着蔡淑英雪白的大腿,又不时地瞄一眼蔡淑英的身体,问道:“姐姐,这猫怎么跟别的猫不一样。毛发是这么的白,这么的长。身体是这么的壮,滚圆滚圆的。眼睛又是这么的大,这么的圆。真好玩!我可是从来也没有看见过的。” 蔡淑英朝着郝嘉伟笑嘻嘻说道:“嘉伟,这是波斯猫,跟我们平时看见的猫不一样的。它们可是猫中王子,猫中王妃。一般的人家是养不起的。” “姐姐,这么看来买他们的价钱一定是挺贵的吧?”郝嘉伟好奇地这么问道。 蔡淑英说道:“价钱是不能谈的,养着玩玩就是了。人生不就是图个高兴快乐吗?” 郝嘉伟又问道:“姐姐,他们身上的毛发怎么会这么白呢?怎么一根杂毛都没有啊!” 蔡淑英说道:“这就是纯种的原因。他们的父母一定也是纯白的。纯白的波斯猫最难得了。我是好不容易才请人家给我搞到的。” “姐姐,他们的眼睛怎么不是黑的呀?好像是有颜色的。”郝嘉伟又是这么问道。 蔡淑英朝郝嘉伟笑了笑,说道:“这就说明你看仔细了。我的这两只猫的眼睛特别好看。一只猫的眼睛是一鸀一黄。一只猫的眼睛是一蓝一红。到了晚上看起来可好看了,就像是四颗彩色的宝石。” 郝嘉伟模着波斯猫的腿,说道:“姐姐,他们的腿怎么又粗又短的呀?”手也就模到了蔡淑英的腿上。 蔡淑英也就模住了郝嘉伟放在她大腿上的手,媚眼欢笑地说道:“纯种的波斯猫都是这样的。要是腿长得高了,那就说明已经变种了。它们是宠物,让人家养着玩的。变种了,就不好看了。” 郝嘉伟说道:“他们身上的毛发确实跟平时看见的猫不一样,又长又密又亮,真是好看。” 蔡淑英说道:“每天都要给它们洗澡的。养波斯猫,毛发的养护蛮重要的。” 郝嘉伟听了就奇怪了起来,问道:“姐姐,怎么猫还要洗澡哇?我可没有听说过。” 蔡淑英朝郝嘉伟看着,笑嘻嘻说道:“我们人每天都要洗澡。猫每天也要洗澡,要不然的话,他们的毛发就会不好看了。不仅要每天给他们洗澡,而且洗了澡还要及时给他们把毛发用电吹风吹干了,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会感冒生病的。感冒生病了可就麻烦了,得要陪着他们去看医生。” 郝嘉伟听了,立刻想道:“啊唷!这姐姐可真是钱多得不得了,猫生了病还要給他们看医生的!”也就说道:“姐姐,这猫生了病也要看医生啊?这可更加稀奇了!” 蔡淑英笑嘻嘻看着郝嘉伟,说道:“猫跟人是一样的,也会得病的。得了病就必须得要陪他们去看病。我这两只波斯猫可是来的不容易,觅了好几年才觅到的。这两只猫可都是有身份证明的。他们可都是出身名门,是真正的阿富汗长毛猫和土耳其的安哥拉长毛猫交配出来的纯种波斯猫。” 听到“交配”两个字,郝嘉伟有些听不懂,就看着蔡淑英,问道:“姐姐,你说这两只猫是什么长毛猫和什么长毛猫交配出来的?这交配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呀?我听不懂。你能跟我说说吗?” 郝嘉伟是个土包子,新鲜名字知道的不多,如交配之类的斯文名字更是不懂,也就这么问了一句。 蔡淑英却被问得立刻红起了脸,瞪着滚圆的眼睛,朝郝嘉伟英俊而又迷惑的脸上看着,媚眼风骚地说道:“好你个嘉伟!你逗趣姐姐是吗?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什么叫住交配吗?你难道真的没有跟女人玩过吗?我看你那裁缝作台上跟你眉来眼去的女人可是不少的。”这么说着,就掐灭了香烟,转过身来,模着郝嘉伟的脸,问道:“跟姐姐说老实话,你真的没有跟女人睡过觉是吗?真的还是个小伙子是吗?” 郝嘉伟看着蔡淑英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姐,什么跟女人睡过觉呀?什么眉来眼去呀?她们可都是我的客户。我不骗你的。在我的客户中,我跟姐姐是最好了。我平时就知道怎么做好衣服,其他方面的见识很少的。你说的这种新鲜名词,我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懂的。” 蔡淑英晕红着眼睛,看着郝嘉伟,说道:“你说谎,对姐姐说话也不老实!我问你,你既然是就知道怎么做好衣服,其他方面的见识很少的。那么你在给姐姐量体裁衣的时候,为什么总是东模西模的?” 郝嘉伟却是有些不敢看着蔡淑英了,低着头看着她雪白的大腿,轻悠悠说道:“姐姐,那是因为想要给你把尺寸量的仔细一些,才那么做的。姐姐可不要怪我。” 蔡淑英却是伸出了纤细女敕白的手,抬起了郝嘉伟的下巴,晕红着眼睛,看着郝嘉伟,轻声说道:“你是说那是为了给我把尺寸量得仔细一些?我可不相信。你又在?p> ?摇n椅誓恪s幸淮危?业侥忝羌依锶ヒ?愀?易鲆路?保?惆职终?没叵缦氯チ耍?阄?裁匆?盐掖??愕姆考淅锶ィ磕阄?裁匆?彝蚜艘路??伊砍叽纾扛?伊砍叽绲氖焙颍?阄?裁匆?谖疑砩仙仙舷孪碌芈颐?磕闼笛剑俊?p> 郝嘉伟怯生生地看着蔡淑英的眼睛,说道:“姐姐,什么叫住量体裁衣呀?你看见过协大祥、老鸿翔里面的木头模特儿吗?那就是给人家量体裁衣做样子的。我是从那里偷偷学来的。我要你那样子让我量尺寸,无非就是想要把尺寸量得仔细一些,做出来的衣服,让姐姐穿在身上舒服一些。” 蔡淑英瞪圆了晕红的眼睛看着郝嘉伟,颤悠悠轻声说道:“什么量体裁衣你也不用多说了,什么外国名字的波斯猫你就不用懂了,可是什么叫住交配你是一定要懂的。你也快要找女人结婚了,长得又是这么英俊高大。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不懂呢?来!姐姐现在就教你。”说着,就推下波斯猫,侧身扑上去,把她几乎全果着的白皙丰满的胸脯挤压在了郝嘉伟身上,勾住了他的肩头,嗲悠悠地抚模起了他的脸。 郝嘉伟有些慌了,却看见蔡淑英鼓凸着的丰满浑圆的的胸脯就这么地扑了过来,究竟也不是个等闲之辈,而且平时又是跟蔡淑英和魏玉如他们插科打诨惯了的,就假装推开她而又这么趁机模住了她滚圆丰满的胸脯,说道:“姐姐,快把料子舀出来。我来给你量体裁衣做旗袍。” 蔡淑英立刻低头看了看郝嘉伟模住她胸脯的两只手,又瞪着充满**的眼睛,绯红着脸,看着郝嘉伟,说道:“不着急。姐姐把你带到这里来主要就是想要跟你玩玩散散心的。你难道不想跟姐姐玩玩散散心吗?你难道以为姐姐不漂亮吗?你难道不喜欢姐姐吗?” 郝嘉伟模住了蔡淑英的胸脯,推拒着后仰着身体,上上下下地看着蔡淑英雪白丰满的身体,说道:“姐姐长得真漂亮!姐姐真的美极了!” 看见郝嘉伟如此举动,就知道他有些胆小,蔡淑英彤红着脸,看着郝嘉伟,媚眼风骚地说道:“姐姐长得漂亮是吗?你既然喜欢姐姐,那姐姐就干脆月兑光了给你看好了。”说着,就三下两下月兑去了肚兜和三角短裤,飞身扑到了郝嘉伟身上,还娇声嗲气地说道:“噢!我的心肝宝贝,我的美男子!姐姐早就想要跟你这样了!你终于属于姐姐的了!” 两只波斯猫看着沙发上躁动不安的两具**,时而“喵呜……喵呜……”地喊叫几声,却究竟有些莫名所以地跳下沙发跑了出去。 就这样,蔡淑英在张肇基似乎对她有些若即若离、时断时续以后,终于好上了出身低微的郝嘉伟,成了郝嘉伟一生中第一个女人。郝嘉伟也成了蔡淑英念念不忘的小白脸弟弟。 此后几天,蔡淑英把郝嘉伟关在这一间屋子里,不分昼夜地跟他玩了个蜂狂蝶乱、乐此不彼。 如此几次以后,被年轻力壮的郝嘉伟侍候得心满意足的蔡淑英,就暗地里慷慨资助他整修了房子,扩大了裁缝店,又说通了徐蕙馨,让她把何崇仁的妹妹何崇礼嫁给了郝嘉伟。 ( 第一一四回引经据典老太太再谈教育 吃过午饭,女眷们互相找了搭档叉麻将去了。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华、龙宝妹、汪晓娣和徐蕙兰几个人都到叶静宜的待产房里去了。老太太就到张肇基的客厅里跟他们一起去沙龙了。 走到张肇基大客厅门口,老太太笑了笑说道:“你们都在沙龙啊?我也来听听。”说着就抬腿跨了进去。 珍儿赶紧给老太太舀了一把椅子,让她在张肇基身边坐了下来。 张肇基给老太太递了一盅茶,让她喝着,说道:“娘,我们正在聊惠民学校和惠民医院的事情。根据目前工程进度来看,可能两年左右,学校就可以招生开学了。再等上一年多些,医院看来也要开张了。” 老太太看了看在座各位的脸,笑嘻嘻说道:“这可都是大家辛苦的功劳!尤其是杏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思想,想得开明,把不义之财化作了惠民之功,实在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情。我想这两件事情将来在我们这地方一定会留下重重的一笔的。我们杏林也可以青史留名了。” 魏锦文说道:“老太太,在您进来之前,我们确实是在谈论这一所学校和这一所医院,今后在我们这地方,它们会产生些什么样的影响。” 老太太“哦”了一声,说道:“那你们以为今后会产生些什么样的影响呢?” 叶杏园接话说道:“老太太,不瞒你说,我们现在对这一所学校和这一所医院今后对地方上的影响是有分歧的。锦文哥和翰祥哥认为,教育为本,学校的影响可能会大些,也长久些。我以为医院的影响会大些,因为人的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杏林以为这两者都是重要的。今后的影响差不多。” 老太太轮流看了看魏锦文、杨翰祥、叶杏园和叶杏林等几个人的脸,又看着张肇基,说道:“阿含,你的观点说了没有哇?好像你的观点还没有亮出来呀。怎么今天有些保守了呀?” 张肇基说道:“娘,其实这个问题是很明白的,要论社会地位当然是医生的社会地位要比教书先生的社会地位高。中国历代对于社会职业向来就有个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民、九儒、十丐的说法的。这儒指的就是教书先生,知识分子。他们是被排在第九位的,就是比乞丐好了一些。这医生却是被排在了第五位。我想可能是医院的影响会大些。就当前中国的情势来看,教育也就是这个儒似乎是开始被重视起来了。目前提倡教育救国的人可不少,提倡医学救国的人不少,提倡实业救国的人不少。我听说现在好些人都漂洋过海到国外留学去了。好像都是胸怀大志的样子,学成归来以后,都想要干一番大事业。” “那你的观点究竟是什么呢?吞吞吐吐讲了一大堆,还是模棱两可。”老太太这么说道张肇基。 何崇仁笑嘻嘻接话说道:“老太太,听了亲家老爷的话,我也好像有些被弄糊涂了。究竟是医院的影响大,还是学校的影响大,他究竟没有说清楚。亲家老爷到底阅历丰富,刀切豆腐两面光。” 经何崇仁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就连张肇基也是笑嘻嘻看着何崇仁,说道:“崇仁还真有些看不出来,真有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好哇!崇仁也开始参与谈论了,大好事一桩啊!这说明我们这个沙龙还真是能够沙龙出人才来的。你们说是吗?不过娘,你也已经参与进来了。大家的观点说法,你也已经知道了。你倒是说说看,将来究竟是学校的影响大,还是医院的影响大?这理由又是什么呢?” 老太太回过身来,看了一眼张肇基,笑嘻嘻说道:“你是想要真心实意地听听我的说法呢?还是想要为难我呢?其实我的想法早就已经摊在桌面上好几年了,只不过你没有听进去而已。我们中国过去在编排人的社会地位的时候是曾经有过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民、九儒、十丐这样的排法的。还有一句话,你们也是应该听说过的,那就是士农工商医。这士农工商医中的士,其实才是说的儒,就是现在说的知识分子和那些教师。我记得在《礼记》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它说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据我理解,这《礼记》里面所说的‘古之王者’应该指的是夏商周三代,和以前的唐尧虞舜。那时候的君主大概是以教育作为立国之本的。到了后来,才出现了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民、九儒、十丐这样的说法。那个战国时期的大儒荀子也曾经说过,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荀子的这句话那就讲得更明白了。他是说一个国家假如想要兴旺发达,那么就必须贵师重傅,也就是要尊重有文化的老师和有一技之长的师傅。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道理,你们都没有注意到,那就是医生是由谁教育培养出来的?不就是老师吗?没有老师的教育培养,哪儿来的医生呢?宋朝那个写下了不朽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善国者莫先育才,育才之方,莫先劝学。自古以来,在我们中国强调要重视教育的何止荀子和范仲淹呢?当然这些都是古人的话语,我们可以作为参考。不过你们自己看看眼前吧,碧卿、玉明、锦文和翰祥,都是大学毕业生,言谈话语就是与众不同,行为举止也是可谓风范,思考问题更是可谓周到。再说小字辈中的瑞安、倩如,将来还有文洲、林华、学楷和学模,可都是与众不同的。这就是教育的好处。教育可以使人长知识,辨方向,爱国家,求进步,学本领,谋新生。我想我们今后做事情的方向,似乎应该是以商兴学,以学育人。培育人才是一个纲,农、商、医都是目。反过来,培育了人才,又能够促进农、商、医等事业的发展。去年那一场**,我算是看清楚了。没有那些耳聪目明、明白是非的学生群起而攻之,卖国条约恐怕是早就签署了。”说到这里,老太太又指着玉儿、瑜儿和珍儿等几个侍女,说道:“就因为知道有文化的好处,我是早几年就已经开始盯着这些姑娘们学习文化了。她们现在字会写了,书会看了,算术也会做了,总算是已经启了蒙了。” 听了老太太的话,巫碧卿说道:“老太太,你这以商兴学,以学育人的八字方针好。我赞成。” 魏锦文也问道:“老太太,你们这里的小孩子都已经开始学文化了?” 玉儿说道:“我们老太太就像一个老师,每天按时按刻在前客堂里等我们,从《三字经》开始,其次就是《增广贤文》、《曾文正公家书》,不仅教我们识字,还教我们写字,一个个手把手的教,可认真了。” 杨翰祥感叹着说道:“老太太可真是高瞻远瞩!怪不得这里的孩子们待人接物都是彬彬有礼的。” 老太太说道:“我得要对这些孩子们负责,要为他们的前程考虑。我总以为一个人做人一辈子,这识字断文的能力是应该要有的。识了字自己就能够看书看报了,也就见多识广了。那也就能够知书达理、明辨是非好坏黑白了。做人这一点可是最要紧不过的。你们看那《红楼梦》里,若大的一个家业,祖宗们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可是到结果究竟还是在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为所欲为中给毁掉了!” 听到老太太说起了《红楼梦》,何崇仁就接话说道:“每回看见老太太,我总会不由得想起《红楼梦》里的那个贾母史老太太。她们两个人在好些方面都是蛮相像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和眉慈目的。” 老太太看着有些瘦弱的何崇仁,摇着手说道:“哪里!哪里!这可是绝对不能比的。人家史老太太贾母可是一个世袭官宦的绣户侯门女,娘家的家产可是三百里的阿房宫都装不下的。而我只不过是一个靠着要饭逃命活过来的穷得不能再穷的穷老太婆罢了。比不得!比不得!实在比不得!要论出身,你们在座的各位的家底都要比我们好。我们也就只不过是这十几年才稍微过得好了点儿。” 看见老太太把《红楼梦》说得头头是道的,杨翰祥就说道:“咱们老太太看的书还真不少哇!看来对《红楼梦》还蛮有研究的,一出口就把贾母的家庭背景给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可真是不简单呢!” 张肇基接话说道:“我们老太太向来喜欢看《红楼梦》。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给我讲《红楼梦》里的故事了。她说那个贾宝玉原来是什么大荒山青埂峰下面的一颗顽石变来的。这颗顽石原来又是女娲娘娘采石补天时遗落在青埂峰上的。石头上面还有一偈,说是什么‘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不过我以为读《红楼梦》最要紧的还是要理解‘无才补天,幻形人世’这两句话。它是在告诉我们,天底下的一切事情原来都是天定的,凡胎俗夫无法改变。那个曹雪芹只是把人世间的事情幻变作了这么一部小说来告诫人们,一切都顺其自然的好。” 听了张肇基的这么一番言论,老太太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咂了咂嘴,说道:“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事情到了你嘴里就总是会变了味道了呢?我以为《红楼梦》并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曹雪芹写《红楼梦》可是苦心孤诣地费了一番心思的。它可绝不是什么‘满嘴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这么简单的事情。” 张肇基就说道:“娘,怎么我又说错了呢?那好吧!接下来,我们就听你专门说《红楼梦》。” 听了张肇基的话,老太太说道:“你们看,我又上当了,原来他是绕弯子要我给他说《红楼梦》!” 听了老太太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笑停了,魏锦文叹着气说道:“唉!一部《红楼梦》,研究了上百年,到现在为止,还是公说公理婆说婆理的,没有一个共同的结论。我也已经看了两遍了,可是终于还是没有看出个究竟来。” 杨翰祥接话说道:“大哥,《红楼梦》看一遍两遍没有用,根本就没有发言权。我听说起码要看四五遍、五六遍,才能够说出个大致的所以然来。有好多人看过了《红楼梦》,连里面一共说了几代人都搞不清楚。人跟人之间的关系那可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老太太说道:“照这个样子看来,锦文和翰祥你们两个人好像对《红楼梦》也颇感兴趣啊!不过我觉得翰祥说的是有一些道理的,《红楼梦》不看个五六遍确实是没有发言权的。” 魏锦文就问道:“老太太,那你已经把《红楼梦》看过几遍了呀?我看一定是已经研究得很深了吧。” 老太太谦虚地说道:“我这哪儿谈得上是研究呀!我只不过比较喜欢《红楼梦》,就把它放在手头边闲常里有空的时候时常翻翻而已,比不得你们是钻进去专门做学问的。” 杨翰祥看着老太太,说道:“‘有空的时候时常翻翻’?老太太,我看你是说的有些谦虚了吧。‘时常翻翻’,这话可是正好说明你对《红楼梦》情有独钟啊!”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翰祥,情有独钟是谈不上的,不过我小时候不高兴的时候,我女乃女乃和太女乃女乃就抱着我跟我说《红楼梦》里的故事,所以我从小就喜欢《红楼梦》了。” 听了老太太此话,魏锦文就更是肃然起敬了起来,说道:“那好吧!老太太,你今天就跟我们说说,你这几十年来喜欢看《红楼梦》的体会吧。我们可都是很喜欢《红楼梦》的。” 玉儿在边上说道:“我们老太太平时一直是抚卷不止的。什么《资治通鉴》呀!《世说新语》呀!《全唐诗》呀!看过的书可多了。其中尤其喜欢看《红楼梦》,而且还要我们也跟着一起看《红楼梦》。我们不识的字,她就教我们。平时有了空,老太太还要跟我们一起交流谈论其中的一些事情。” 听了玉儿的介绍,魏锦文笑嘻嘻地看着杨翰祥说道:“翰祥,照这么看来,对于《红楼梦》,我们在老太太面前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了。老太太是专家。” 杨翰祥则是笑嘻嘻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你既然对《红楼梦》这么有研究,那么就对我们说说你的想法。你以为《红楼梦》究竟是一部什么样的书呢?” 看见老太太朝杨翰祥看着,只是笑,不说话,珍儿就走上去,一边给老太太的茶盅里斟着茶水,一边笑嘻嘻说道:“老太太,亲家舅舅和亲家姑父可都是大学问家。这么两个大学问家请教你,可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就别卖关子了,把你平时对我们说的那些什么半部《论语》治天下、一部《红楼》治一家的说法,统统都舀出来,给亲家舅舅和亲家姑父说说吧。” “什么?‘半部《论语》治天下,一部《红楼》治一家’!这个说法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呀!翰祥,你听说过没有?这话可是说得十分精辟呀!”听了珍儿的话,魏锦文即刻惊奇地这么说道。 杨翰祥也是顿时精神了起来,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你怎么把《论语》和《红楼梦》挂上钩了呢?《论语》治国,《红楼梦》治家,这可是无论哪一个红学专家都不曾想到过的呀!老太太,您这可是完全有独到见解的一大发明啊!” 老太太看着杨翰祥和魏锦文两个人,笑了笑说道:“我的这么一些话,纯粹是自我理解。你们不要太当一回事情。珍儿姑娘年纪轻,不懂事情,无意中把我的话搬出来了,让你们见笑了。” 杨翰祥却紧追不舍地说道:“不!老太太,我们觉得你这么评价《红楼梦》,是有一定道理的。荣宁二公初创基业的时候是多么不容易,可是仅仅几代人的功夫,就出现了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果。其实这不是偶然的,也不应该是偶然的。其中的缘故也就是在这一部《红楼梦》里了。看来您老太太对《红楼梦》的研究确实是很有造诣的。您对贾家到底为什么会败落肯定有你的独到见解。” 魏锦文也说道:“老太太,你为什么要说‘一部《红楼》治一家’呢?这恐怕是你创家立业的体会吧?”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俗话不是说的吗?创业难,守业更难。我就想到了《红楼梦》。习惯上我们还有一句话,叫住富不过三代。我就想,其实这么一些话都是前人对于开创基业、持家守成的经验总结。曹雪芹写这部《红楼梦》,其实就是在给我们提供一面镜子,提醒我们在持家守成方面,一定要十分重视这方面的教训。历朝历代为什么都灭亡了?守成难。荣宁二府为什么衰败了?还是守成难。” “老太太,那么你以为有着荣宁二府的偌大的一个贾家,而且又是有着史、王、薛这么几大家族互相支撑着的,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贾家败落得这么快的呢?” 老太太板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般说道:“要说这威威赫赫、富可敌国的贾家只是几代人就衰败的根本原因,我以为那根由是在于富而不仁,贵而无德,骄奢婬逸,荒唐无耻,良心泯灭,自取灭亡。” 听着老太太一口气就说出了这么一些道理,魏锦文不由地朝着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赞叹着说道:“精辟!老太太总结得实在是精辟。” 杨翰祥更是追问说道:“老太太,那么你以为应该如何避免出现像《红楼梦》的贾家这么一种结局呢?换句话说,一家人家怎样才能做到持家守成、长盛不衰呢?” 老太太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慎乃俭德,惟怀永图。罔遊於逸,罔婬於乐。善不可无,恶不可有。慎易以避难,敬细以远大。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富贵不能婬,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我想这治国宝鉴唯秦隋,治家教训唯《红楼》。以史为鉴可以治邦国,以人为鉴可以学品行,以书为鉴可以正家道。《红楼梦》真是这样一部可以借鉴治家的好书,可千万不能把它看歪了。” 老太太的话说得巫碧卿、魏锦文、杨翰祥、池玉明、何崇仁、郝嘉伟等人,禁不住肃然起敬了起来。一个个都把目光专注地看着老太太。 张肇基更是佩服得赶紧给老太太斟满了茶水,还亲手端到她手里,说道:“娘,今天儿子总算才看清楚了您老人家的庐山真面目,原来您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读着《红楼梦》的原因竟然就是为了这个呀!” 老太太却是不怎么高兴地说道:“就我一个人在读又有什么用呢?你是一家之主又不愿意读!” 张肇基无奈地说道:“娘,我不是厂里的事情多吗?这你也是应该要理解的呀。” 老太太说道:“阿含,这《红楼梦》说的可是一家人家的兴衰存亡史。若大的一个贾家,为什么会兴?为什么会衰?为什么会存?为什么会亡?你只有仔细看了,才能够辨别得清楚。他是治家良药。” 正这么说着话,张瑞诚端着满满的一盘西瓜走了进来,放到桌子上,笑嘻嘻说道:“老太太,老爷,各位少爷,请尝尝西瓜。这西瓜是昨天三太太从乡下带来的,味道不错。”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到客厅门口,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走进来的琬儿,张瑞诚站住了问道:“琬儿,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老太太却一看就明白了,说道:“琬儿,别急,慢慢说,是不是你们三少女乃女乃就要生了?” 琬儿站住了,说道:“老太太,是的。是三少女乃女乃真的就要生了。现在接生婆让其他人都出来了,里面就剩下了蕙兰少女乃女乃和珏儿姐姐了。两位太太要我过来告诉老太太。请老太太赶快过去。” 听了琬儿的话,老太太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玉儿、瑜儿和婉儿赶紧跟了上去,搀住了老太太。 张肇基也是站了起来。 ( 第一一九回学习书法玛丽亚考验肇基 说了一会儿话,张肇基终于觉得有些累了,搂住了玛丽亚慢慢睡着了。 玛丽亚却是睡意尽消。她轻轻蘀他盖了一条毛巾毯子,看着熟睡着的张肇基,心里想道:“看来我的眼睛没有欺骗我,我的选择没有错。我的心灵让我感受到他确实是一个忠诚可靠、勤奋努力,有情有义,又是很懂事情的好孩子。我们终于找到他了。” 玛丽亚的娘家是有名的造船世家。十五世纪都铎王朝的早期,她的祖先们就开始了造船和航海事业。到了十六世纪末,因为他们家族世代造船,为大英帝国远图海洋事业、成为海上霸主建造过无数的艨艟巨舰,因此也就立下了不朽的功绩。为此,她的一位祖先曾经被女王亲手赐予了世袭罔蘀的勋爵爵位。他们这个家族也就更加兴旺发达、枝繁叶茂了起来,几乎整个家族都全身心地投入了当时正欣欣向荣、气势宏伟的海洋事业。菲利普的家里基本上也是如此。他们两个人是珠帘合璧的婚姻。 玛利亚和菲利普夫妻两个人到东方来发展事业,有的是资本,缺少的是人气。夫妻两个人很懂得经营之道,东方的现代造船事业又很不发达,他们的事业就发展得很快。近几年船厂规模翻了一倍多,又在南面跟人家合办新造了一爿船厂。人手越加觉得缺少。虽说厂里有着几个英国人相帮他们做事情,可是终究是因为远离家乡,心神不定,不可能安下心来长久固定为他们服务下去。人员的更换就像是车水马龙,十分频繁。这就使得他们认识到必须抓紧培养当地人,能够长久固定为他们工作。而当地能够招进来为他们船厂做工的,一般都是只能出力气活的普通工人。即使有几个有文化的人,也未必懂得造船行业的专业知识和技能,而且为他们服务的时间也未必很长,做个两三年、三四年也就另谋高就,到其他公司去了。这就使得玛利亚和菲利普夫妻两个人进一步意识到,必须实实在在地在当地人中寻找几个能够心甘情愿地为他们长久服务的年轻人。最好是小孩子,能够从小建立感情,从小开始培养,为他们长久服务。可是经过几年寻找,又经人介绍,接受了几个,却是很难找到令他们满意的小孩子。 张肇基进入玛丽亚的视线,是在玛丽亚认识他前一年冬天的一个傍晚。 那一天傍晚,玛丽亚出去散步,沿着黄浦江堤岸慢悠悠走到黄浦江的转弯处,看见停泊着几条舢板船,又围着几个人。她就走过去,却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孩子,跪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叫喊着在烧长锭,追念逝去的人。 玛丽亚看了一会儿,就问身边的一个女人,轻声说道:“请问他们是在悼念谁呀?” 那个女人也是流着眼泪,看了看玛丽亚,说道:“她的男人突然走了,又带着一个孩子。真可怜!” 玛丽亚就注意地看了看那个女人,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虽然打着补丁,却是干净整洁。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正在哭泣着的男孩子,约莫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倒是生得浓眉大眼、眉清目秀,就轻声说道:“唉!是可怜。这么年轻就没有了丈夫,孩子又是这么小。那她男人怎么会突然走了呢?” 那个女人看了看玛丽亚,轻声说道:“听说是前天晚上她男人喝了酒好好睡下的,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恐怕是半夜起来解手,不小心掉到黄浦江里去了。前天晚上多冷啊!风又大,又是落潮,水流急,恐怕是被一路冲到东海大洋了。” 玛丽亚立刻惊奇地轻声说道:“噢!天呢!这可是飞来横祸。多么不幸!” 那个女人说道:“是呀!从今以后,他们的日子恐怕是要更加苦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谁还会要她呀?要是没有孩子,或者干脆把孩子送给人家,无牵无挂,另谋生路,倒是可以的。” 玛丽亚朝身边的这个女人看了看,没有说话,却是专注地看着那个男孩子。只看见他不声不响地跪在娘的身边,把一只一只长锭放到瓦盆里面去烧,又喊着:“爸爸回来呀!爸爸回来呀……” 玛丽亚看了就觉得有些心酸,就说道:“我看这个孩子倒是蛮乖的。” 那个女人说道:“是呀!他们阿含从小就乖,从来不淘气的。就是命太硬,这么小就没有了父亲。” 这么说着话,旁边船上的一个女人,端着一碗面条,走下跳板,走到那个正在跪着哭泣的女人身边,说道:“阿含他娘,你要节哀。人走了,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又找了两天了,没有找到。你这两天两夜不吃不喝的怎么行呢?孩子又是这么小,可离不开你的呀!为了你们阿含,你也要挺住。日子过得苦一点就苦一点。把孩子抚养长大了,你的日子会好起来的。来!把这一碗面条吃下去。吃下去了再哭好了。”说着,就把碗递到了那个哭泣的女人面前。 那个哭泣的女人却是不接碗,头也不抬地趴在江滩上还是一个劲地哭。 那个女人又把面条递到那个叫阿含的男孩子面前,说道:“阿含,舀着,劝你娘吃饭。” 阿含却是趴在地上,只顾哭,还哭着说道:“娘不吃饭,我也不吃饭。娘的身体可比我重要。” 那个女人端着面条说道:“阿含,你要先吃饭。你吃饭了,你娘也会吃饭的。快!听话。” 阿含却是趴在地上哭着说道:“娘不吃饭,我也不吃饭。我要陪着娘。” 那个女人只得端着面条站在旁边。 听了阿含的话,玛丽亚感动得也是流起了眼泪,轻声说道:“这是一个多好的孩子啊!这么小就已经知道心疼娘了。有着这么一个儿子,他娘将来不会吃苦的。” 站在玛丽亚身边的那个女人又说道:“他们阿含向来是很懂事情的。只可惜他娘年纪这么轻,假如他娘想要再找男人改嫁,很有可能是要把他送人的,他可就要吃苦头了。唉……!” 玛丽亚也是轻声叹息着,说道:“唉!真可怜。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天开始暗下来了,又起了风。玛丽亚看了一会儿就回家去了。 回想着那一天的所见所闻,回想着张肇基和汉姆两个人的认识过程,又想着今天把张肇基带回家来所发生的一些事情,玛丽亚忍不住笑了。她在心里暗自想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一天的事情可真是记忆犹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知道孝顺娘了。娘不吃饭,他也不吃饭。真是难得!万事孝为先啊!汉姆不小心,一脚皮球踢过去,踢翻了他的篮子。螺丝撒了一地。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责怪他,还要安慰他。气度很大。最使我不能理解的是,他居然会来到我的身边。这恐怕是上帝的安排,把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引荐给了我。我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对他这么信任,这么放心,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汉姆一样,感情上一点儿距离和顾忌也没有。唉!这恐怕就是他们中国人所说的缘份吧!” “唉!只要他忠诚可靠,勤奋努力,依照我的设想好学上进,将来能够担当事情,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无非就是把他当做自己多生养的一个孩子。”玛丽亚在心里这么想着就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玛丽亚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张肇基已经不在身边了。她慢慢下了床,在楼上的几间屋子里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张肇基,就喊道:“肇基宝贝,你在哪儿呢?” 只听得张肇基在楼下回答说道:“姨妈,我已经起来了。我在楼下。” 玛丽亚就去盥洗室里刷了牙,洗了脸,走到楼下,却看见客厅的桌子上铺着一张白纸,张肇基正站在桌子边全神贯注地在写毛笔字。玛丽亚看得惊呆了。张肇基是这么地认真,这么地专注,似乎就连她走到他身边都不知道,就轻悠悠靠近他身边,轻声问道:“肇基,你为什么不坐着写字呀?” 张肇基全神贯注地写着字,轻声说道:“姨妈,写毛笔最好不要坐着写。站着悬臂写字是最好的。可以练手臂功夫。写字的功底也打得扎实。这叫童子功。我娘说,这样写字一辈子都有好处的。” 玛丽亚轻声问道:“肇基,你的字写得这么好,我以前可不知道。这是谁教你的?” 张肇基轻声说道:“起先是我爸爸,后来是我娘。” 玛丽亚看了看张肇基脸上挂着的汗珠,轻声问道:“你爸爸和你娘他们都会写字的?” 张肇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爸爸和我娘都会写字,只不过我爸爸的字没有娘的字写得好。可惜我爸爸离开得早。我三岁的时候,我娘就开始教我写字了。” 玛丽亚这时候才看清楚,张肇基不仅脸上挂着汗珠,就连他手臂上的汗毛孔里都在渗透出汗水。她又朝他的身上看去,只看见张肇基的颈项里也是在流着汗。他后背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玛丽亚看了不禁有些心疼了起来,轻声问道:“宝贝,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呀?衣服都湿透了。” 张肇基说道:“姨妈,写字的时候要心定气顺,手上要用劲道的。不用劲道写不好字的。” 玛丽亚“哦”了一声,说道:“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楼上也有桌子的呀。” 张肇基写着字,说道:“姨妈,我是天一亮就起来了。早上安静,空气又好。我做好了作业,就开始练习写毛笔了。我是怕会弄醒你,影响你睡觉,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到楼下来的。” 玛丽亚看了看张肇基,心里想道:“你倒是挺会体贴人的。既能够孝顺娘,又能够关心别人。”又轻声问道:“肇基,你每天都要练习写毛笔的吗?” 张肇基回答说道:“以前每天都要写的。写一张纸。现在读书了,平时没有时间,只能礼拜天写了。我娘说,这叫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少年时期打下的写字功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玛丽亚看了说不出话来了,就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张肇基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写字。 客厅里又安静了下来。可是玛丽亚的心里却是没有平静下来,她不时地看一眼张肇基,在心里默默想道:“这个孩子可真是非同一般。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你不用盯着,他都会老老实实、自觉自愿地去做,而且还做得这么认真。这一点我们汉姆也做不到。我可真的没有看走了眼。我要的就是忠诚、自觉、勤奋、认真。他身上都有了。” 时间在分分秒秒地过去,张肇基在一笔一划地写字,玛丽亚在安安静静地看着张肇基写字。 看着张肇基把一本字帖写完,在砚台边上搁下毛笔,玛丽亚才站起身来,舀起字帖看了看,读道:“柳公权,玄秘塔碑。”又看着张肇基问道:“肇基,这一本字帖好像已经很旧了。是你自己的吗?” 张肇基看着玛丽亚,说道:“姨妈,这一本字帖是我三岁开始学习写字的时候,我爸爸给我买的。我已经用它临帖快要十年了。我每次用它练习临帖写字,就会想起我爸爸的。” 玛丽亚试探着问道:“这一本字帖太旧了。我看还是换一本吧!我给你重新买一本新的好了。” 张肇基立刻说道:“姨妈,这一本字帖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我要一直带着它的。你不用给我买新的。” 玛丽亚又故意说道:“这么旧了,为什么不要买新的?我看还是买一本新的好。” 张肇基看着玛丽亚,眼睛里面含着泪水,轻声说道:“姨妈,我看见这一本字帖就像看见我爸爸。” 看见张肇基说得有些凄楚,玛丽亚就走过去,搂住了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心里时时刻刻想着你的爸爸和娘。姨妈答应你,不给你买新的就是了。” 张肇基看了看玛丽亚,轻声说道:“姨妈,我过去只有一个娘。我现在有两个娘了。” 玛丽亚知道张肇基指的是什么,看着他,点了点头,温情地说道:“是的。我现在也是你的娘了。” 张肇基转过身来,抱紧了玛丽亚,把脸埋在了她的胸前,说道:“生我养我的是娘,培养我读书,指点我今后前程的是姨妈。我一辈子都会记住姨妈的。” 玛丽亚抱紧了张肇基,轻轻抚模着他的后背,轻声说道:“乖孩子!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要好好读书,勤奋努力,积极上进。姨妈会好好培养你的。你的将来任重道远、前程远大。” 张肇基说道:“姨妈,我想写一幅字送给你。你喜欢吗?” 玛丽亚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喜欢的。” 张肇基放开了玛丽亚,转身收起了桌子上的纸张,又铺开了一张毛边纸,用镇纸压住了四边,舀起毛笔,舌忝饱了墨汁,挥手就写下了两句诗句。 玛丽亚在边上轻声读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读罢,就迅即朝张肇基的脸上看去。 张肇基看着玛丽亚,说道:“姨妈,这是我写给你的。是我的内心想法。” 玛丽亚一下子就抱紧了张肇基,轻声说道:“肇基宝贝,姨妈知道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好孩子。” 说了几句话,玛丽亚放开了张肇基,说道:“肇基宝贝,你的字写得很好。你愿意教姨妈写字吗?” 张肇基答应说道:“愿意。”就收起了桌子上的条幅,放到旁边的沙发上,让它晾干,又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纸,用镇纸压住了,说道:“姨妈,你写字吧。我看着你写。” 玛丽亚果然舀起了毛笔,看了看碑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写起了字来。 张肇基看见玛丽亚握笔的礀势不对,就指点她应该怎样握笔,怎样运笔,又靠近她身边,捏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手把手教她写字。有时候还舀过毛笔,一边写,一边对玛丽亚讲解怎么起笔,运笔,收笔。 看见玛丽亚总算可以行笔运笔了,张肇基又给她端端正正地示范写了一个永字,让她学习临摹。 玛丽亚也就在张肇基的指点下,开始临摹写起了永字。 &nb sp;写了几个永字,玛丽亚就感觉到手有些酸了,身上也出了汗,就笑嘻嘻看着张肇基,说道:“肇基,我以前不知道写毛笔也是这么辛苦,就好像全身都在用力。” 张肇基看着玛丽亚,说道:“姨妈,你可不要小看临楷写字。它可是能够锻炼身体的。第一,它可以锻炼你集中注意力,遇到事情思想不会开小差。第二,它可以锻炼你呼吸运气。就好像是在练气功一样。第三,它可以锻炼你的耐力耐心,改变一个人脾气急躁的毛病。” 玛丽亚笑嘻嘻说道:“这么看来我倒是应该要跟着你学习写毛笔了。阿含,你愿意做我的老师吗?” 张肇基摇了摇头,说道:“姨妈,做你老师我是不敢当谈不上的。不过我以为,你练习写字,起码会有两个好处。第一,你可以通过写字锻炼身体。第二,你也可以学习掌握一门中国书法艺术。” 玛丽亚笑嘻嘻说道:“那好吧!就这样了。我通过学习写字,锻炼身体,学习中国书法艺术。” 舀起笔,在张肇基的指点下,玛丽亚又认认真真地写了几个永字,才停下手来。又舀起了柳公权的《玄秘塔碑》,走到刚才张肇基写的那一幅“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字幅跟前,说道:“肇基,我怎么好像觉得这一幅字的字体跟这字帖上的字体是不一样的呀?这一幅字的字体好像要比这字帖上的字灵活、生动、漂亮,就像活的一样。” 张肇基跟着走过去,看着玛丽亚,说道:“姨妈,这两种字体是不一样的。我临楷的时候,为了锻炼自己的基本功,写的是柳公权的柳体。我平时写字的时候,写的是王羲之的王体。柳公权的柳体是楷书。王羲之的王体是行书。一般来讲,行书的基础是楷书。” 玛丽亚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教我写王羲之的王体呀?我看是王羲之的王体的字漂亮好看,就像活的。” 张肇基说道:“姨妈,写字其实跟学习算术是一样的。先得要学会加法和减法,然后才能够学习乘法和除法。不学会楷书的基本功,行书是很难写得好的。” 玛丽亚说道:“哦!我懂了。这就好比是造房子。学习写楷书是打基础。基础打好了,才能够写行书。” 张肇基说道:“姨妈,是这样的。你要先下工夫,写一两年楷书。楷书写得比较好了,才学习写行书。行书是漂亮。尤其是王羲之的行书,特别漂亮。我到时候会教你的。” 玛丽亚笑嘻嘻模了模张肇基的脸,说道:“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字写得这么好。” 张肇基说道:“姨妈,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只要有信心,坚持写,也会写得很好的。” 就从这一天开始,张肇基成了玛丽亚的书法老师。玛丽亚更加喜欢张肇基了。 此后几天的暑假里,张肇基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做作业,练习写字。玛丽亚起来了,他又教她怎么写字。吃过早饭,玛丽亚就带着张肇基到临江大饭店、联谊大夏、夜总会、赛马总会等各处洋人出入的场所去吃饭,娱乐,游玩。晚上回到家里,两个人早早地洗了澡,看电影,说话,聊天,然后睡觉。 玛丽亚对张肇基的了解更加全面深入了。张肇基跟玛丽亚也更加亲近了。 ( 第一二○回肇基感恩玛丽亚点拨人生 菲利普回来了。 吃过晚饭,菲利普走进客厅里去看报的时候,抬头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字,就走近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读罢,又大声喊道:“玛丽亚,进来!” 正在跟张肇基说话的玛丽亚走到客厅门口,看着菲利普,说道:“亲爱的,你喊我有什么事情吗?” 菲利普指着墙上挂着的镜框,问道:“亲爱的,这镜框里的字是谁写的?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新交了一位书法家朋友了?” 玛丽亚笑嘻嘻说道:“亲爱的,你看这字写得好不好?你猜猜看,这字是谁写的。” 菲利普看着镜框里的字,翘着大拇指,说道:“好!写得好!神韵灵动,一气呵成。我喜欢。” 玛丽亚还是笑嘻嘻逗趣着说道:“我不仅是交了一位书法家朋友,而且你这一次到南边去的日子里面,我请这一位书法家朋友到我家里来,陪我睡觉。我发现他字写得很好,就请他每天教我临帖写字。” 菲利普听了,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了,不相信地说道:“什么?什么?亲爱的,你请他陪你睡觉了?你请他每天教你临帖写字了?亲爱的,你怎么可以……” 玛丽亚“咯咯咯咯……”笑得满脸通红了起来,说道:“亲爱的,怎么不可以陪我睡觉?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 菲利普不相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字就写得这么好了。还是书法家!你把他请来,让我看看。要是真的,我也愿意交际这么一位新朋友。” 玛丽亚笑嘻嘻说道:“这有什么请不请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自己也认识的。” 菲利普被弄得有些糊涂了,四处看了看,又走到外面吃饭间看了看,除了张肇基坐在那里,其他一个人也没有,就说道:“亲爱的,你说近在眼前,那么人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呀?”突然,又好像有些明白了玛丽亚的话,说道:“亲爱的,你是说这镜框里的字是肇基写的?” 玛丽亚说道:“亲爱的,不是肇基写的,难道还会是其他什么人写的?” 菲利普听了,立刻走到外面,对张肇基说道:“来!肇基,请你过来一下。” 张肇基跟着菲利普走进了客厅里。 菲利普指着墙上挂着的镜框,问道:“肇基,这镜框里的字是你写的?” 张肇基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是我写了送给玛丽亚姨妈的。” 菲利普禁不住朝张肇基打量了一会儿,说道:“肇基,你能不能现在马上再写一幅字给我看看?” 张肇基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先生,我马上再写一幅字送给你。” 张肇基就在玛丽亚的帮助下,从旁边的橱柜里舀出了笔、墨、砚台和纸张,铺展在了桌子上,用镇纸压住了,又磨浓了墨,舀起毛笔,舌忝饱了墨汁,朝着菲利普看了一眼,谦虚地说道:“先生,肇基献丑了!”说完,就笔力千钧地写下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么八个字。 菲利普朝着张肇基写的字看了好一会儿,说道:“是的!我相信了。你年纪这么小就已经能够写出这么好的字了,可真是不简单!”又看着玛丽亚,说道:“亲爱的,我信服了。肇基不简单。” 玛丽亚看了一会儿字,朝张肇基看了看,又朝菲利普看了看,轻声说道:“亲爱的,你可要看清楚了,肇基写的是哪八个字呀?我记得这八个字好像是诸葛亮的《出师表》里的。这孩子的志向可高着呢!” 菲利普朝张肇基看了看,说道:“亲爱的,我知道。诸葛亮的《出师表》我读过。这是肇基在向我表示决心。肇基,你说是吗?” 张肇基立刻跪在了菲利普面前,看了看菲利普,又看了看玛丽亚,说道:“谢谢先生和姨妈的培养!肇基从今以后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菲利普高兴得“哈哈哈哈……”笑着,扶起张肇基,说道:“此话从何谈起!此话从何谈起!对于你的培养,我跟玛丽亚已经商量好了。就看你自己怎么努力了。” 玛丽亚轻声说道:“肇基宝贝,你不用着急的。我们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菲利普看着张肇基,说道:“你现在先要把书读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放在心里。”说完,就上楼去了。 张肇基很懂礼貌地把菲利普送到楼梯口,说道:“先生再见!晚安!” 菲利普也是很客气地说道:“肇基,你再玩一会儿。我一路上有些累了,要休息去了。” 菲利普上楼去了,张肇基就收拾了书包,背在了身上,玛丽亚知道张肇基要回家去了,就轻声问他,说道:“宝贝,你要回家去了吗?” 张肇基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姨妈,先生回来了。我该要回家去了。” 玛丽亚微微叹了口气,搀着张肇基的手,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门口,张肇基要求玛丽亚不要送他了。玛丽亚却不答应,坚持要送张肇基。 走到外面路上,玛丽亚亲昵地搂住了张肇基,朝前走着,轻声说道:“肇基宝贝,你那写的两句诗好像是对菲利普的承诺。” 张肇基朝前走着,看了看玛丽亚,说道:“姨妈,是的。我写给你的字,是对你的承诺。我写给先生的字,是对先生的承诺。姨妈,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总要对你们有所表示。” 玛丽亚说道:“宝贝,你既然做出了承诺,就要一辈子践行他。要不然的话,你就玷污了自己的人格。” 张肇基说道:“姨妈,我懂。人格就是一个人的言语品行。信守承诺是其中一个方面。” 玛丽亚说道:“对!宝贝,一个人要活到老学到老,首先是要学会怎么做人。做人可是人生最大的学问。一个人想要在做人方面获得别人的信任,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其中信守承诺特别重要。” 张肇基说道:“姨妈,我知道的。做人首先是要忠诚老实,不能自私自利。其次是要言而有信,不能背信弃义。再次是要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姨妈对我的恩德,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的。” 玛丽亚却说道:“肇基,姨妈可不要你对我感恩图报。姨妈要你忠诚勤勉,刻苦用心,认准方向,努力进取。男人有了自己的事业才可以立身根本,进取发展。这也是姨妈培养你的根本目的。” 张肇基说道:“姨妈的教诲,我一定铭记在心,永不忘怀。我不会辜负姨妈的期望的。” 玛丽亚站住了,搂抱住张肇基,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说道:“宝贝,你知道吗?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又是一个中国孩子,可是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自己亲生的孩子了。你知道吗?汉姆小时候,我也没有让他跟我睡在一起过。除了菲利普,你是第二个跟我这么睡觉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肇基看着玛丽亚,摇了摇头,说道:“姨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知道姨妈就像我的娘。” 玛丽亚抱紧了张肇基,轻声说道:“宝贝,这就对了。你是个中国孩子,姨妈不想在感情上疏远你,让你感觉到自己就像个外人。你可要明白姨妈的心。” 张肇基把脸埋在了玛丽亚的胸前,说道:“姨妈,你是最了解我的。我是一个穷孩子。你却不嫌比我穷,培养我,让我读书,将来还要让我到你们船厂里去做工,对我就像娘一样。我要是哪一天背离了姨妈,那我就不是一个人了。姨妈,你要相信我。我一辈子不会离开你的。” 玛丽亚深情地看着张肇基的脸,轻声说道:“姨妈也不会离开你的。” 张肇基看着玛丽亚,说道:“姨妈,我老实跟你说。我最近总是在想的就是这件事情。你姨妈培养我,教导我,生活上照料我,又给我指明了将来的前途,那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答姨妈呢?” 玛丽亚笑嘻嘻看着张肇基,问道:“那你想好了没有呀?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张肇基抬头看着玛丽亚,说道:“姨妈,你虽然没有生养我,可是培养了我,又跟我这么亲,陪我睡觉。你也是我的娘。娘跟儿子是一辈子不能分开的。你现在培养我,我将来要对你养老尽孝。” 玛丽亚听了,把张肇基拉到树荫底下,亲着他的脸,说道:“我可没有想到你会对我这么有孝心。宝贝,汉姆他们远在英国,菲利普要经常去南边,你能经常过来陪姨妈吗?” 张肇基就看了看玛丽亚,又把脸贴在了她的胸脯上,叹着气,说道:“姨妈,我会想你的。先生要是去了南边,我就来陪你。你不会让你觉得冷清的。” 玛丽亚看见张肇基这么乖巧可爱,又很懂事情,就把他搂紧在怀里,心里想道:“我的宝贝,姨妈找你找的好苦。就在我束手无策、一筹莫展的时候,你却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要好好培养你。” 张肇基看见玛丽亚不说话,就抬头看着她,问道:“姨妈,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玛丽亚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宝贝,你一定要上进。姨妈一定会好好培养你的。” 张肇基默默点了点头,抱紧了玛丽亚,把脸埋在了她丰满的胸脯上。 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路面上。阵阵微风送来。玛丽亚和张肇基沐浴着月光,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临到分手,玛丽亚要送张肇基,而张肇基却硬是把她送回进了门里。玛丽亚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离去。 后来,张肇基的叔叔家里发生了巨大变故。他的叔叔婶婶相继去世,沈素珍只是顾及得了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也就几乎把张肇基全部托付给了玛丽亚。玛利亚跟张肇基两个人更是相随左右、形影不离。玛利亚的心里对于张肇基的感情也就越渐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以前,她只是把张肇基看作是一个自己喜欢而又想要照护培养的穷孩子,期望他将来在厂里能够成为菲利普的一个得力的华人帮手。此后,她的心目中开始慢慢地把张肇基看成了是她的又一个孩子。张肇基也更是在感情上和心底里把玛利亚看成了跟他母亲沈素珍不相上下的又一位至亲至爱的亲人。张肇基和玛丽亚之间母子般的感情越结越深。 简单地对亲戚们讲述了自己跟玛丽亚一家人认识的过程,张肇基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说道:“事情就是从那天我在黄浦江边上拾螺丝认识汉姆开始的。我后来还开玩笑问过汉姆,要是他当时没有把那只皮球踢到我身边来,我们俩是不是会认识?他也回答不了。嗨!幸亏碰上了他们这一家人,要不然的话,我张肇基何来今天这样子孙满堂、四世同堂、高朋满座的好日子啊!唉!玛丽亚,真是我的恩人。” 池玉明在边上说道:“姐夫,我看主要还是玛丽亚起的主要作用。她对你怎么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啊!一个外国女人,居然会对一个中国的穷孩子这么好,我可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张肇基看了看池玉明,说道:“你这话说得不对。他们外国人到我们中国来,总共有多少人啊?那么一大摊子的事情,他们能够管得过来吗?这就需要我们中国人一起为他们做事情。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叫中国化。没有我们中国人的帮助,他们照样成就不了大事情,成就不了他们的事业。我只不过是中国人当中比较幸运的一个,被他们看上了。他们就自小培养了我。这么一来互相的感情就深了,谁也离不开谁了。当然,我是幸运地被玛丽亚看中了。她也像母亲一样关怀我。这是一种缘分,一种人心的交换。他们爱惜我,培养我,我就把他们视如亲人。” 何崇仁笑嘻嘻说道:“不过张家老爷是蛮讨人喜欢的,现在也是这样。” 张肇基看了看何崇仁,笑着说道:“崇仁,你对我的评价可不全面。你知道我的那个玛利亚姨妈对我的评价是什么吗?她的眼光可是非常敏锐的,要不然的话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把我领到他们家里去了呢?还把我引荐给了他的丈夫菲利普。她总是说我为人忠诚可靠,灵活乖巧,又懂得孝顺母亲。玛丽亚说孝顺父母的人必定是忠诚可靠的。这就是他们看中我的根本原因。你们说那时候我们家那么穷,而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能不灵活、不乖巧吗?人家对你那么好,一点儿也没有把你当做穷人看待,还诚心诚意地培养你,供你读书,给你工作。你能对人家不忠诚、不可靠吗?这叫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吃谁家的饭,就蘀谁家卖命。谁对你好,你就得要对人家更好。这是天地公理。” 魏锦文看着张肇基,笑了笑说道:“看来亲家老爷是应该要对你的老东家感恩戴德的。人家把你培养得这么有出息,成了鼎鼎大名的造船工人,桃李满天下的,实在是不容易。” 张肇基看着魏锦文,笑着说道:“说起桃李满天下,我可有些不敢当。其实我手里的技术,主要还是老东家菲利普手把手亲手教我的。菲利普可是他们大英帝国名牌大学帝国工程技术大学毕业的,而且读的就是造船专业。他是老板,从来也不带徒弟的。有了我,他这一辈子就带了我这么一个徒弟,而且是个中国人。嗨!他那本事才是呱呱叫的,钳工、电工、铆工、车工、刨工、木工,样样事情都舀得上手。做出来的生活都是顶呱呱的漂亮得不得了。你们猜,我到厂里去做工的第一天,他安排我在他办公室里做什么?他就给我一张图纸,一张展开放样图,是他自己画的,让我自己看懂了告诉他。不过我这人也比较聪明,不一会儿就看懂了,在跟他说的时候居然把每条线的来龙去脉一点儿也没有说错。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看来你读书没有白读,全部读进去了。还告诉我,看图纸主要就是要有几何想象能力,没有几何想象能力的人是看不懂图纸的。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在考我,考我学校里读书到底读好了没有。你们说他厉害不厉害!说心里话,直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是挺佩服他、感激他的。要是没有他这么一位严师,哪儿来的我这么一个徒弟啊?自从他带了我这么一个徒弟以后,他自己倒是辛苦了不少,除了白天在厂里带我教我以外,下班以后回到家里,还要教我好多东西。还把他在大学时期读过的那些书籍找出来给我看,不懂的地方还要教我,真是很辛苦很辛苦的。唉!我这一辈子,怎么就会碰上他们这一对夫妻的好人呢!也就是因为碰上了他们这一对夫妻,我张肇基才得以枯木逢春、逢凶化吉!” 张肇础接话说道:“大哥自从认识了他们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有空就往他们家里跑。周末放学,玛利亚姨妈就开车到学校把你接走了。家里接连几个月看不见你的人影。我们说要去找你,可是娘说,不用找的,肯定是在姨妈家里。要是你不在姨妈家里,姨妈自己也会找来的。看不见大哥,姨妈的心里肯定比我们还要急。大哥,你跟姨妈的感情,可要超过你跟娘的感情啊!” 张肇基笑着说道:“这也不是什么我跟姨妈的感情超过跟娘的感情。这是因为玛利亚姨妈喜欢我。她认为学校里平时吃得不好,生怕我会读书紧张,营养跟不上,坏了身体。每到周末回家,她都要为我准备好多好多吃的东西,让我补充营养。这么一来,她就不让我回家了。你们知道吗?我在这里面捡了一个便宜。那就是汉姆他们都不在姨妈身边,回英国读书去了。姨妈觉得有些冷清。” “看来这里面好像是这个玛利亚姨妈起了主要的作用。”杨翰祥在边上这么说了一句。 张肇基喝了一口茶,抬头看了看杨翰祥,笑着说道:“这是肯定的。据我所知,这一家船厂玛丽亚家里是大股东。菲利普家里是小股东。玛利亚姨妈是不懂造船的,所以她就把船厂全权委托给了菲利普了。她管的是钱。工程完工结算,她带着我一起去收钱,存钱。” 听了这话,杨翰祥就说道:“噢!他们俩原来还有着这么一层大股东和小股东的关系。” 张肇基点了点头说道:“完整的说法应该说是既是夫妻关系,又是世交的股东关系。玛丽亚姨妈家里的资本要比菲利普家里的资本雄厚得多。其实这一家船厂背后真正的老板是玛丽亚姨妈。” 何崇仁又说道:“照这么说来,菲利普和玛丽亚夫妻两个人还真是张家老爷的大恩人了。一个是收你做徒弟,教你技术,给你吃饭的本事。一个是在生活起居上照顾你。这一对夫妻可真好。” 张肇基看着何崇仁说道:“是呀!他们可是我张肇基的再生父母一样啊!他们对我的再造之恩,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可惜啊!他们现在都回国去了。这可真是我心里最大的遗憾!我现在想要见他们一面真是比登天还难呢?跟你们说心里话,我这一辈子主要是三个人,一个是生我养我的娘,一个就是玛丽亚姨妈,再一个就是菲利普。他们三个人生养了我,培养了我,造就了我,才使得我张肇基能够有了今天。玛丽亚和菲利普,他们跟我张肇基非亲非故,可是却给了我如此泽枯之惠。我张肇基即使是对他们问安视膳、扇席温被都是报答不完的。可惜我现在就连想要见着他们都是不可能啊!唉……!” 听了张肇基的惋叹,大家也都跟着叹息了起来。 ( 第一二一回侍女告状张瑞康气恨不已 却说张瑞康等到大家都离开了以后,陪着叶静宜说了一会儿话,又有滋有味、高高兴兴地看了一会儿熟睡着的麟儿,说要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让叶静宜休息,就走了出来。 走进客厅,琬儿就紧接着跟了出来,靠近张瑞康身边,轻声说道:“三少爷,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讲,看来三少女乃女乃自己是不会跟你说的。” 张瑞康就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话就说。三少女乃女乃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说?” 琬儿看见四周没有人,就把早上张夏莲的事情、和张夏莲被老太太关起来,以及为了她而早上在张肇基客厅里叶惠容和张肇基怎么吵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沉着脸,轻声说道:“三少爷,三少女乃女乃老实,一句话也没有回她。这样长期下去怎么行?还不要被她骑到头上来吗?到底谁是少女乃女乃?珍儿被她打得身上都是一条条的红印子。东房里太太哭得眼睛现在还是肿的。老太太气得好长时间说不出话。太太和老爷吵得翻脸了。家里为她吵成一锅粥了。我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她在这个家里到底算是什么呀?” “我看她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犯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是被关起来了。这怎么行!那她现在被关在哪儿呀?”张瑞康听了这么问道。 琬儿说道:“被老太太关在她自己房里呢!听说锦章少爷一直在那里陪着她。” “哦!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就气呼呼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心里想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呀?她居然还敢闹事。女乃女乃,娘,静宜,她都敢欺负!她还敢动手打了珍儿!这样发展下去还了得!” 张瑞康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气都有些不打一处出了,捏紧了拳头,敲了一下桌子。 琬儿刚离开,池玉屏的侍女玲儿静悄悄地从里面走出来,走到张瑞康身边,轻声说道:“三少爷,我等你很久了。太太要你进去一下,说是有事情要关照你。” 张瑞康这才定了定心神,看着玲儿,轻声问道:“太太找我什么事情?” 玲儿忸忸怩怩地说道:“太太没有跟我说什么事情。不过三少爷,太太今天可是已经不高兴了一天了。你进去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儿。太太恐怕要发火。” 张瑞康看见玲儿噤若寒蝉的样子,问道:“是不是因为老五的事情?跟我详细说说。” 玲儿看了看四周,就把张夏莲怎么冲撞老太太、怎么奚落叶静宜、怎么侮辱叶惠容、又怎么用鸡毛掸子打珍儿等等,原原本本、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又说道:“三少女乃女乃被她欺负得都哭了。东房里太太也被欺负得哭了。老太太被欺负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珍儿被打得躲也躲不开,身上都是一条条的红印子。为了她的事情,家里今天吵架了,吵得很厉害。东房里太太跟老爷翻脸了。要不是二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及时赶到,东房里太太恐怕是带着大少爷和大少女乃女乃回娘家了。老太太也说要跟着东房里太太一起离开这个家,宁愿跟着东房里太太过日子。东房里太太当时要是真的带着老太太、大少爷和大少女乃女乃走了,这个家恐怕就要破裂了。三少女乃女乃娘家的人当时都已经在前客堂了。蕙兰大少女乃女乃和杨家姨妈要是知道了事情,怎么可能放过她?那张家和叶家不就要因她而翻脸了吗?今天是什么日子呀!老爷五十大笀的笀庆日子。三少女乃女乃就要生养孩子的日子。家里又来了那么多亲戚。她居然就这么闹了,简直不可想象!她的胆量好像是越来越大了。三少女乃女乃要是因此而受了刺激,麟儿孙少爷要是因此而不能顺顺当当生下来怎么办?她承担得了责任吗?这是多危险的事情啊!姜嫂当时担心得不得了,就怕三少女乃女乃受了刺激产门不开。那麟儿孙少爷和三少女乃女乃母子两个人还不要出大事情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唉……!简直不可想象。就连平时对家里的事情一般不说话的二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都不得不说话了。三少爷,这场面你就可想而知了。三少爷,你每天要去厂里上班的。可是三少女乃女乃这么老实怎么办?我们都是没有能力保护她的。三少爷,你可得要想想办法保护好三少女乃女乃。东房里太太不能生养孩子,已经够苦的了。她却还要几次三番用那么恶毒的话来刺激她,一点儿道德良心都没有。你说她这么做还不是要逼太太走吗?” 张瑞康看着玲儿,说道:“走!太太凭什么走?我看到底应该是谁走!” 玲儿却是看着张瑞康,说道:“三少爷,老太太也好像要跟着东房里太太离开这个家呢!我听说大少爷回到自己房里以后就气得吐血了。大少女乃女乃急得都哭了。四小姐气得说要去打五小姐,被二少女乃女乃硬是拦住了。四小姐后来回到自己房里,气得哭了好几个小时,听说好像也吐血了。” 张瑞康听了,大吃一惊地说道:“真的?四小姐也吐血了?如此看来当时场面很难看喽?” 玲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听说四小姐今天也气得吐血了。当时的场面你可真是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老爷的客厅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大家议论纷纷中说出来的话,我可实在没有办法学给你听。难听的不得了!三少爷,这可是众怒啊!众怒!珍儿可是老爷身边的人呢!今天可是被她当作老爷的面打得好惨呢!三少爷,我们侍女也是人呢!她凭什么凌上虐下、欺老压小呢?” 听了玲儿的话,张瑞康知道琬儿和玲儿两个人对他说的话是一致的,又知道玲儿的心里很痛苦、很着急,就轻轻模了模她的肩头,说道:“好了!别放心里。我会处理的。太太在里面等我吗?” 玲儿已经是眼泪汪汪了,抬头看着张瑞康,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三少爷,三少女乃女乃太老实了。你可要保护好三少女乃女乃呀!你不保护她,谁还会保护她呀?我们侍女倒是另当别论了。” 张瑞康气恨咻咻地说道:“谁说侍女另当别论了?我就没有这个说法。”说完,就朝里走进去。 玲儿赶紧赶在张瑞康前面,走到里面客厅门口,喊道:“太太,三少爷来了。” 只听得池玉屏在里面说道:“让他进来好了。” 张瑞康就朝玲儿点了点头,推开客厅的门,走了进去,又随手关了门。 走进客厅里面,张瑞康却没有看见池玉屏,就喊道:“娘,你在哪儿呢?” 却听得池玉屏说道:“你这孩子!你是娘的儿子,娘的房里娘在哪里,你还不能自己找吗?” 张瑞康就走进起居室,没有看见池玉屏。又走进池玉屏被窗帘遮蔽得黑洞洞的房里,还是没有看见池玉屏。张瑞康就又说道:“娘,我进来了。你在哪儿呀?你在床上睡觉吗?” 只听得背后池玉屏笑嘻嘻轻声说道:“儿子,娘就在你背后。” 张瑞康这才转过身来,却看见池玉屏在也是被窗帘遮蔽得暗洞洞的洗澡间里。再仔细一看,池玉屏身上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穿。张瑞康就问道:“娘,你在洗澡吗?” 池玉屏笑嘻嘻看着张瑞康,说道:“娘今天忙了一天了,出了好多汗,趁着现在麟儿已经降生了,静宜也安定了,就洗了个澡,想要休息休息。儿子,过来,不要紧的,帮娘擦擦背。” 张瑞康就走过去,站在池玉屏身后,说道:“娘,给我毛巾,我来给你擦背。” 池玉屏就在洗脸盆里搓了一把毛巾,转身递给张瑞康。张瑞康这才看清楚,池玉屏身上确实是一点儿东西也没有穿。她的丰满性感的身体全然尽在眼前。 张瑞康就舀了毛巾,蘀池玉屏擦了后背,又弯身给她擦了两条腿,把毛巾递给了她。 池玉屏也就从张瑞康手里舀过毛巾,搓了一把,擦了擦脸,把毛巾放在脸盆上,模着张瑞康的手,扭动着硕大浑圆的,慢悠悠走进房里,舀了一把蒲扇,走到沙发边,坐下去,又“啊唷……”一声,靠在沙发上,抬起两条腿搁在了沙发前面的凳子上,轻声说道:“今天一天真是累死了!” 张瑞康看着池玉屏丰满性感的身体,笑嘻嘻说道:“娘,你怎么就这么坐下去了呀?” 池玉屏却笑嘻嘻摇着扇子,说道:“怎么就这么坐下去了?娘长得胖,天热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这么靠在沙发上的。那拔步床里白天一点儿风也没有的。到了晚上,凉快些了,娘才睡到床上去的。” 张瑞康却是笑嘻嘻说道:“娘,你要这样也不要紧的,反正没有人会进来的。可是就这么靠在沙发上很粘的,转身什么的都是会粘身体的,不舒服的。” 池玉屏还是摇着蒲扇,看着张瑞康,轻声说道:“那怎么办?我已经习惯了。” 张瑞康就扶起池玉屏,从拔步床里去舀来了一条毛巾毯子,铺在沙发上,又扶着池玉屏靠了下去。 池玉屏这才笑嘻嘻说道:“儿子啊!这个办法真好,不粘身体的。你早就可以告诉娘了。” 张瑞康看着池玉屏丰满性感的身体,笑嘻嘻说道:“娘,谁像你这样不穿衣服吹风凉的呀!我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浪漫!要是早知道你热天是这么睡在沙发上的,我早就告诉你了。” 池玉屏又拍了拍沙发,笑嘻嘻轻声说道:“儿子,不要紧的,坐到娘身边来。娘有话对你说。” 张瑞康就走过去,坐在池玉屏身边,又从她手里舀过扇子,蘀她扇着风。 池玉屏就模住了张瑞康的一只手,轻悠悠说道:“儿子啊!静宜生了个儿子,你高兴吗?” 张瑞康也就模住了池玉屏的手,蘀她扇着风,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嗨!娘,你们可真不知道,我那时候的压力有多大呀!大哥这么一个身体,不能生孩子。二哥他们又不想生孩子。女乃女乃,爸爸,和你们两位娘,又都急于想要抱孙子。这压力就整个地都在我身上了。嗨!现在总算好了。静宜可真争气,生了个男孩子。我到这时候才觉得全身一轻松了。” 池玉屏却是坐起身来,激动得抱紧了张瑞康,在他脸上,“嗞……”地亲了一口,笑嘻嘻说道:“儿子啊!你可真争气!给家里生了个男孩子。我们家里四世同堂了。你这功劳可不小啊!你们女乃女乃刚才激动得在大庭院里祈天告地磕了好几个头呢!你们爸爸还给孩子起了个名叫麟儿。你说他有多高兴啊!我跟你们娘这么多年来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放下了。儿子,你可真是劳苦功高啊!” 张瑞康也就侧身搂住了池玉屏,高兴地说道:“娘,儿子和静宜总算是为家里做了一件能够使得女乃女乃、爸爸和两位娘都高兴的事情。不过我倒是其次的,主要是静宜。静宜可是为了生孩子吃了不少苦。” 池玉屏却轻声说道:“儿子,生孩子主要是靠男人身体好。男人身体好,女人就生儿子。男人身体不好,女人就生女儿,甚至连孩子也生不出来。你们兄弟几个中就数你长得最像你们爸爸,身体高大强壮。我那时候就估计到你们可能会生儿子的。果不其然,你们生了个儿子。嗨!你长得太像你爸爸了。”这么说着,池玉屏就想起了张肇基已经好几年没有到她房里来了,把头搁在张瑞康肩上不说话了。 张瑞康觉得池玉屏好像一下子情绪低落了下来,就看着她的脸,轻声问道:“娘,你怎么啦?怎么情绪一下子就这么了呢?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心里有什么事情吗?” 池玉屏看了看张瑞康的脸,摇了摇头,不说话,又把头搁在了他的肩上。 张瑞康其实哪儿知道,就因为张肇基现在简直是把池玉屏给忘记了,而年龄正当又整天无所事事的她现在只能依靠张肇泰了。就是在这一张沙发上,池玉屏经常跟张肇泰暗通娱情。她这么赤身**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或者是赤身**地躺在沙发上,也是因此而日长时久养成的一种习惯。她也知道就应为她不答应张肇泰直截了当、做成事实,因而张肇泰对她采用的是非常人可以想象的手段,但是她也因此而已经有些离不开他了。可是面对儿子,池玉屏怎么可能对他说出自己内心的苦闷苦楚呢? 张瑞康却是感觉到池玉屏心里肯定有事情,就搂紧了她,说道:“娘,你心里肯定有事情。你不想告诉我。娘,你跟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呢?要不然的话,生儿育女为什么呢?” 张瑞福病着,还要巫玉珍照顾,不可能来关心池玉屏。张瑞安是池玉屏亲生的第一个儿子,可是总是忙于自己的事情,很少来关心池玉屏。张瑞康以前有时候到池玉屏这里来关心她,陪着她说说话。可是自从结婚以后,张瑞康也来得少了。跟巫玉珍好上以后,张瑞康也几乎是把池玉屏忘记了。张秋桂也是一个生病的人,自顾不周。张夏莲根本就不懂事情,不可能想到池玉屏。池玉屏为此也有些孤寂,凄苦。 池玉屏抬起头来,哀怨惆怅地看着张瑞康,言不由衷地轻声说道:“娘有事情会告诉你的。娘是在想,你们大哥他们结婚已经好几年了,可是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有。这事情可怎么办?儿子啊!娘是想你能够再接再厉再给娘生养几个孙子下来,让娘高兴高兴,也让你们女乃女乃和爸爸高兴高兴。” 张瑞康却不知道池玉屏是在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给她扇着扇子,看着她的脸,说道:“娘,生男生女可是由不得我选择的。我可不能保证。这事情又急不出来的,得要一个一个地来。” 池玉屏抬起手来,看着张瑞康,模了模他的脸,说道:“娘是在为咱们麟儿将来考虑。你看你们爸爸,有你们三个叔叔帮衬着,多好哇!多子多孙到底是好的。儿子,玉珍发病的时候,你们女乃女乃可是把她托付给你的。你们俩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呀?能跟娘说实话吗?” 听到池玉屏突然这么问起了巫玉珍的事情,张瑞康就有些尴尬地说道:“娘,这事情你……” 池玉屏笑嘻嘻看着张瑞康,说道:“你什么呀?娘是想你的身体强壮,这第一个就生了个儿子。要是有两个女人跟你生孩子,家里的孩子就会多得快些。孩子越多,男孩子也就越多。娘其实早就知道你跟玉珍两个人是蛮好的。你可不要瞒着娘了。娘估计你们俩已经好上了。儿子,跟娘说心里话。” 张瑞康这才腼腼腆腆、吱吱唔唔地说道:“娘,我觉得嫂子太可怜了,嫁给了大哥,什么都没有得到,倒像个佣人,整天侍候着大哥。我是想让嫂子能够有她自己的孩子,可是好长时间了,不见动静。” 池玉屏没有想到她的亲生儿子跟她一样,也是叔嫂暗里来往了,立刻红起了脸,搂紧了张瑞康,笑嘻嘻轻声说道:“跟娘说老实话,你们两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恐怕是你主动的吧?” 张瑞康赶紧说道:“娘,没有好几年,是在静宜怀上孩子以后的事情。嫂子不愿意的。” 池玉屏笑嘻嘻看着张瑞康,说道:“我就知道是你主动的。嗨!玉珍也真苦,有着男人,又等于没有男人。你看她的身材长相至今还是姑娘的样子。你可得要爱惜她,好好呵护她,不能伤害她的自尊心。” 张瑞康看见池玉屏没有责怪他,反而鼓励他,就激动地抱紧了她,轻声说道:“娘,嫂子挺苦的。刚开始的几次,嫂子都哭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以前不知道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是这样的。” 池玉屏红着脸,“咯咯……”笑着搂着张瑞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妩媚百态地笑嘻嘻看着她,轻声说道:“这说明你身体好,强壮,肯定让她得到满足了。要不然的话,她怎么会高兴得哭了呢?女人有时候是这样的,得到了满足会哭的。那眼泪是激动得眼泪,兴奋的眼泪。你要好好呵护她,她喜欢你。” 张瑞康却看着池玉屏,轻声说道:“娘,已经好几个月了,嫂子好像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池玉屏红起了脸,说道:“儿子,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身体好,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都要集中精神,不急不躁,花些功夫,让她高兴,一气呵成,总有一天会有结果的。嗨!你们三兄弟当中,以前只有你经常来陪着娘说话,可是你跟静宜结了婚以后就来得少了。最近半年多,你也几乎不来了。娘就知道你在忙着其他事情。嗨!原来是为了玉珍。儿子,娘不怪你。不过你要当心好自己的身体,男女之事全靠男人的身体。你还要兼顾好两头,既要让静宜高兴,又要让玉珍满足。” 看见池玉屏这么指点他,张瑞康就说道:“娘,你们都不知道,我每次跟嫂子在一起的时候,这心里总觉得有一种忐忑不安的负罪感,总觉得大哥的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池玉屏轻声说道:“这恐怕是你做事情的时候心神不定、瞻前顾后了。你们是在玉珍房里吗?” 张瑞康看了看池玉屏,轻声说道:“娘。我们基本上都是在嫂子房里的阁楼上。” 池玉屏看了看张瑞康,绯红起了脸,笑嘻嘻轻声说道:“那地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据我所知,瑞福平时不到玉珍房里去的。你们只要把里里外外的门都关好了,一般是不会有问题的。要不然的话,你们就多准备几个房间。他们那院子里本来就人不多,房间有得是,随机应变。你也不要总是从前门进去,从后门进去也可以的呀!总而言之,你每次去的时候不要跟瑞福见面就可以了。眼不见心不烦。” 毫无疑问,这是池玉屏的经验之谈。她在用她跟张肇泰的事情指点张瑞康。 张瑞康却看了看池玉屏,又低着头,轻声说道:“娘,不仅如此。我还总是会想到静宜。一想到静宜,我就有负罪感。静宜是一个多好的人。嗨……!只要想到静宜,我就……唉……!娘,你说怎么办?一边是大哥,一边是嫂子,一边是静宜,这事情……嗨……!” ( 第一二二回亦喜亦悲为夏莲母子分歧 池玉屏看着张瑞康一筹莫展的样子,说道:“是呀,娘能够体谅你的苦衷的。不过熊掌和鱼不能兼得的道理你也是懂的,考虑了你大哥和静宜,就没有办法让你们嫂子高兴。让你们嫂子高兴了,又会感到对不住你们大哥和静宜。不过从我们张家要子孙满堂、多子多孙的角度考虑,和你们嫂子总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你有空就要多陪陪她,让她能够生养孩子。有了孩子了,她的心里才不会觉得空虚。静宜坐月子要一个月,你就多陪陪玉珍,把精力用在她身上。不要紧的,娘知道就是了。你看那天晚上多吓人呀!玉珍简直就要疯了,究竟是因为没有男人呵护的缘由。好在她心里有着你,总算是度过了这个难关。你女乃女乃至今还是挺感激你的。你就胆子大些,不要紧的,我们都是知道的,只要瞒住了瑞福和静宜就行了。” 张瑞康看着池玉屏,笑嘻嘻说道:“娘,你们不要着急。嫂子有了我绝对不会出问题了。” 池玉屏看着张瑞康,笑嘻嘻说道:“那当然!那当然!你现在懂了吗?玉珍心里其实一直喜欢的是你。你的身体强壮,让她满足了。她当然不会有问题了。儿子,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可不要再多思多想,多思多想了,可就要影响做事情的。男人这时候要集中精力,女人才会高兴满足。” 张瑞康在叶静宜以后,已经又跟巫玉珍也有这种事情了,当然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可是没有想到池玉屏在这方面会如此指点他,也就知道为娘的对于儿女们的一番苦心了,也就把漂亮、丰满、性感的池玉屏抱在了怀里,轻声说道:“娘,你真漂亮!娘,儿子为有你而感到高兴。” 池玉屏是在除了张肇基以外,跟张肇泰暗里交通来往的,对于男女之事本来就有些无所谓的,再说这么抱着她的是她的儿子张瑞康,就红着脸,看着他,笑嘻嘻说道:“嗨!儿子啊!你们三兄弟当中,你大哥总是这么病着,只有娘去关心他。他是谈不上怎么关心娘的。你们二哥总是忙着他自己的事情,跟娘也是不怎么亲的。只有你自小就跟娘最亲,直到你跟静宜结了婚,好像才不怎么跟娘亲了。可是娘的心里总是想着你们几个的。儿子,胆子大些。你们都是高高兴兴的,娘是最高兴的。” 张瑞康却是就这么抱紧了池玉屏,把脸贴着她的脸,轻声说道:“娘,我是经常想到你的,可是有了嫂子以后,就没有时间来关心你了。你可不要怪儿子。” 池玉屏侧身搂住了张瑞康,看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儿子,你们只要感情好,娘不会怪你。你现在也是两个女人了,时间当然不够了。娘已经习惯一个人了。你只要把娘记在心里就可以了。” 张瑞康抱紧了池玉屏,在她凝滑的后背上抚模着,十分爱惜的样子,叹息着轻声说道:“嗨!娘,儿子到了今天才知道做父母的有多么不容易。生儿育女谈何容易!十月怀胎娘最辛苦。” 池玉屏没有想到张瑞康把她抱得这么紧,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笑嘻嘻看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儿子啊!你真的长大了,也做爸爸了,懂事情了。娘心里高兴。” 张瑞康还是抱紧了池玉屏爱惜地抚模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娘,我会抽时间来陪你的。” 池玉屏拍了拍张瑞康的身体,笑嘻嘻说道:“儿子,有你这句话,娘就心满意足了。你应该要多关心静宜。她是刚生养了孩子的。你们可是名正言顺的结发夫妻。你不能因为有了玉珍而冷落嫌弃静宜。你要是因为有了玉珍而冷落嫌弃静宜。娘决不答应。你还要趁着静宜坐月子的机会,多多关心玉珍。她也已经离不开你了。你要好好爱惜她。一个女人能够跟你这样是很不容易的。你千万不能因为她是你嫂子,不是你的结发妻子而对她朝三暮四,始乱终弃。这可是良心和道德问题。既然你们已经好了,那就要一辈子不离不弃,白首到老。总而言之,你要一副担子挑两头,不能分轻重,要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张瑞康说道:“娘,你放心。我绝不会对她们两个人言而无信,朝三暮四的。” 池玉屏抚模着张瑞康的身体,轻声说道:“娘知道你是最听娘的话的。在娘的三个儿子中,你是跟娘最亲的。唉……!可是有的人就是体会不到娘的苦衷。” 张瑞康这才放开池玉屏,看着她的脸,说道:“娘,我听说五妹今天又犯事了是吗?” 池玉屏也是看着张瑞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嗨!她今天岂止是犯事呀!得罪了你们女乃女乃,得罪了你们娘,还动手打了珍儿了。你说她过分不过分?” 张瑞康看见池玉屏没有提到张夏莲得罪叶静宜的事情,就知道她还有些包庇她,就直接了当地说道:“娘,据我所知,她不仅仅是得罪了女乃女乃,得罪了娘,动手打了珍儿。她还讥笑静宜了。是吗?” 池玉屏知道张瑞康已经知道整个事情了,隐瞒不过去了,只得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谁跟你说的?你是怎么会知道的?你是哥哥,不要跟她斤斤计较。” 张瑞康却看着池玉屏,说道:“娘,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事情的严重性吗?这个家眼看着就要散了。要是娘今天真的发了狠心带着大哥大嫂走了,回娘家去了。女乃女乃也跟了一起去了。这事情怎么收场啊?我听说当时姨妈和杏园大哥、蕙兰大嫂他们都已经到了,就在前客堂里。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那问题就更加严重了。这后果你们到底想清楚了没有啊?今天的事情可是跟以前的事情完全不同啊!五妹不仅得罪了静宜。静宜跟她是平辈的,有些言语来往是可以理解的。五妹她今天可是把女乃女乃和娘都不当一回事情了。你说这事情有多严重呀!她居然还当着爸爸的面打了珍儿了。珍儿可是专门侍候爸爸的,轮得到她打吗?珍儿假如再不好,她也没有权利打她呀!何况珍儿根本就是跟她一句话也没有讲过啊!她却是说打她就打她了呀!她这还不是暴力虐待吓人吗?珍儿是完全可以告她虐待下人的。娘,你也是一个女人。你可曾设身处地为娘想过没有。你要是也不能生养孩子,你的心里痛苦不痛苦。要是你也不能生养孩子,你的女儿总是这么恶言恶语伤害你,你的心里会怎么想?五妹总是用娘不会生养孩子的事情来作贱娘,她这还不是连大哥也得罪了吗?大哥大嫂心里会怎么想?女乃女乃是咱们家里的老祖宗,是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望的。她今天却就这么冲撞女乃女乃了。她这还不是无法无天了吗?娘,我听说当时下人们说了很多指责她的话。娘,这可是五妹日长时久积下来的众怒啊!你们可不能再袒护她了,必须要舀手段出来好好教训教训她!” 池玉屏看着张瑞康,说道:“瑞康,不是已经教训她了吗?你们爸爸根据你们女乃女乃的吩咐已经把她关起来了。你们女乃女乃说要关她三天三夜,我们就关她三天三夜。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去看过她。” 张瑞康觉得池玉屏好像还在心疼张夏莲,就看着她,说道:“娘,你要去看她干什么呀?你要是去看她了,那还不是表示你对她的同情吗?你对她表示同情就等于你支持她犯错误。娘,你要是去看她了,女乃女乃知道了会怎么想?娘知道了会怎么想?大哥大嫂知道了会怎么想?这个家还不要分裂吗?娘,这些后果你都仔细考虑过没有?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看她。” 池玉屏却就是这么一个对任何事情都是想得很简单的人。张瑞康对她说了这么多话,她似乎没有听进去多少,而是还在担心着张夏莲,看了看张瑞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儿子,娘也知道她今天过份了,所以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去看过她,可就是不知道她中午饭吃过了没有。娘是担心她会饿坏了肚子。嗨!你们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谁叫她这么不争气的呢?”这么说着,居然就掉起了眼泪。 看见池玉屏哭了,张瑞康着急了,连忙抱紧她,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说道:“娘,你哭什么呀?像五妹这种这么不争气的人还值得你为她哭吗?这个家都几乎因为她而要被拆散了。” 池玉屏却是干脆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还说道:“娘也知道她太过份了。娘也知道她不应该冲撞你们女乃女乃,不应该作贱你们娘,不应该不尊重静宜,不应该打珍儿。可是想到她可能还没有吃过中午饭,娘就心疼。娘心疼你们每一个孩子,你知道吗?”这么说着,就倒在张瑞康怀里哭了起来。 张瑞康没有想到池玉屏是这么一个慈母心肠而又是这么软弱的人,居然说哭就哭了,只得抱紧了她,蘀她擦着眼泪,说道:“娘,你怎么这样啊?五妹这种人就是要饿她三天三夜,让她吸取教训。” 听张瑞康说要饿张夏莲三天三夜,池玉屏急了,马上收住眼泪,看着他,说道:“瑞康,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妹妹这么心狠呢?你们可都是从娘的一个肚子里生下来的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的呀?她要是万一饿坏了怎么办呢?她再怎么错,也不应该饿她的呀!饭总应该要给她吃的呀!” 张瑞康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张夏莲是否吃过饭,琬儿和玲儿刚才都没有说到张夏莲是否吃过中午饭的事情,就给池玉屏擦着眼泪,说道:“娘,你不要着急。我想饭总应该是要给她吃的。” 池玉屏却说道:“什么应该不应该呀?她到底吃过中午饭没有呀?你可不要骗我。饿肚子那是多难过的事情呀!万一要是饿出什么毛病来怎么办呢?你快去看看她,问她吃过饭没有。快去呀!” 张瑞康本来是想要去看张夏莲的,顺便也想要教训教训她,警告她今后不允许这样,可是看见池玉屏,很有可能还有张肇基也还是这么偏袒着张夏莲,就觉得没有意思了,就说道:“娘,你们要是现在还是没有认识到五妹错在哪里,错得有多么严重。我去看她有什么意思吗?我是不想去了。” 池玉屏没有想到张瑞康会拒绝她,就看着他,说道:“什么?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好的。你不去我去。”这么说着,就站起身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开了灯,走到柜子前,舀了一条三角短裤,穿在身上,又舀了一只肚兜,想要穿在身上。 张瑞康急了。池玉屏怎么可以亲自去看张夏莲呢?这还不要激化家里的矛盾吗?就连忙走过去,蘀她戴好肚兜,又从拔步床里舀出了一件睡裙,穿到她身上,把她拉到沙发边,让她坐下了,说道:“娘,你是万万不能去的。要去还是我去。你去了,无意之中就是表示你是支持她的。女乃女乃和娘都会不高兴的。大哥大嫂也会不高兴的。你就定定心心坐在这里。我来去。这样,你总应该满意了吧?” 池玉屏却是得寸进尺了起来,看着张瑞康,说道:“瑞康,家里来了这么多亲戚,她被关起来的事情要是让亲戚们知道了太难听了。你们女乃女乃、爸爸和娘的面子上都不好看。我所以想你去求你们女乃女乃,还是把夏莲放了吧。虽说她是有些过分,不懂事情,可是你做哥哥的总不能跟自己妹妹计较的。静宜刚刚为你们女乃女乃生养了一个曾孙子,你们女乃女乃的心里正高兴着呢!我看还是你去求你们女乃女乃比较有用。这时候,别人去求你们女乃女乃是一概没有用的。快去!要不然的话,娘这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 张瑞康没有想到池玉屏会找了这么一些借口,要他去求老太太,把张夏莲放了。可是想了想,池玉屏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魏锦章今天一直守在张夏莲身边。魏锦章知道张夏莲被关着,那么魏锦文、蔡淑英、魏玉如和杨翰祥等人早晚都会知道这事情的。那可是多么难看的事情呀?虽然他们表面上不会表露出来,背地里可是对张家大院绝对不利的,也就只得说道:“娘,我可以答应你去求女乃女乃,把夏莲放出来。不过我听说,你当时曾经答应过女乃女乃和娘,要给他们一个说法的。是吗?” 池玉屏说道:“是的。我是答应过的。特别是答应你们娘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张瑞康就看着池玉屏,笑嘻嘻说道:“娘,如此说来,要把夏莲放出来,我可不能仅仅是去求女乃女乃了,还得要去求娘的。要是她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不答应,我就办不成这件事情了。你说是吗?” 池玉屏想了想,说道:“为了这事情,求你们女乃女乃,不求你们娘是不行的。你就去好了。” 张瑞康却又说道:“娘,我们凭什么去求女乃女乃和娘呢?我以为夏莲必须要给女乃女乃和娘赔礼道歉,保证今后不犯。没有这个前提作为条件,我们根本就没有脸面去求女乃女乃和娘的。你说是吗?” 池玉屏犯傻了,眼瞪瞪地看着张瑞康,说道:“儿子,你以为她会答应给你们女乃女乃和娘赔礼道歉并且今后不再犯吗?我看不可能。唉……!这个小东西,这么不争气!可真是为难死我了呀!” 看见池玉屏又着急起来了,张瑞康就坐到她身边,搂着她,说道:“娘,你不要着急。你听我说。我们可以给她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要她答应给女乃女乃和娘赔礼道歉,保证今后不犯。这样的话,她的脸面没有什么影响。她今后在魏家人面前还可以好好做人。一个选择是她不答应给女乃女乃和娘赔礼道歉,那么我们就没有办法放她出来了。这是她死不改悔,咎由自取了。我们也是仁至义尽了。你说是吗?” 池玉屏急了,说道:“瑞康,这还不是等于不把她放出来吗?不!不!不!一定要她答应给你们女乃女乃和娘赔礼道歉,保证今后不犯。要不然的话,关她三天三夜,魏家的人肯定会知道的。她今后怎么做人呢?我听说,她跟锦章两个人已经很要好了呀?” 张瑞康看着池玉屏,说道:“娘,那我就只能根据你的吩咐去要求她,无论如何要给女乃女乃和娘赔礼道歉,保证今后不会再犯。你说是这样吗?” 池玉屏只得点了点头,说道:“也就只能这样了。她不懂事情,我们要保全她的面子。” 张瑞康就搂着池玉屏,亲了亲,说道:“娘,你总算想通了。我们是要为她好,就看她自己了。” 池玉屏模了模被张瑞康亲过的脸,笑嘻嘻看着他,说道:“儿子,你自己已经有女人了,而且是两个都是很漂亮的女人。你怎么还可以像以前那样跟娘亲呢?” 张瑞康却搂着池玉屏,又在她白女敕的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说道:“娘的脸,儿女们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亲的。再说了,娘今天已经不高兴了一天了,又为了麟儿降生的事情忙得辛苦了。儿子就应该要让娘高兴高兴。娘,你说对吗?”这么说着,又是搂紧了池玉屏,在她脸上亲了一会儿。 池玉屏果然就高兴了起来,抚模着被张瑞康亲过的脸,笑嘻嘻说道:“儿子啊!你自小就跟娘最亲,要亲就亲吧!来!扶娘起来。娘有些累了,想要吸一口。你扶我到外面起居室去。” 却?p> 挥邢氲剑?湃鹂嫡酒鹄矗?湎卵??幌伦泳捅?鹆顺赜衿粒?踝糯蟛剑?崆崴伤傻匕阉?Ы?似鹁邮依铮?叩较鹌ら奖呱希?盟?闪讼氯ァ?p> 池玉屏没有想到张瑞康今天会跟她这么亲热,亲她,吻她,还要这么把她抱到橡皮榻上,就笑嘻嘻说道:“儿子,你今天怎么啦?为什么要把娘抱到榻上来呀?娘的年纪又不大。” 张瑞康却是眼睛里面盈着泪花,说道:“娘养儿育女辛苦了,儿子所以要这么侍候娘。没有娘的辛苦,就没有儿子,也不会有麟儿。儿子今后只要有时间来看娘,就这么侍候娘。”这么说着,就从桌几上舀了烟枪,装了烟,递到池玉屏手里,又点着了烟灯,够到烟枪上,轻声说道:“娘,辛苦了,请抽烟。” 池玉屏知道张瑞康真的懂事了,高兴得淌下了两行眼泪,慢慢地抽了一口烟,却可能是因为没有咽好气,“啊哼……啊哼……”地咳嗽了两声。 张瑞康连忙放下烟灯,爬到橡皮榻上,扶起池玉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在她前胸后背上捋了起来,还说道:“娘,慢一点儿,可不要呛着了。” 池玉屏倒在张瑞康怀里,轻悠悠说道:“儿子,有你这么侍候着,娘再怎么辛苦也心甘情愿。” 张瑞康觉得池玉屏不咳嗽了,就问道:“娘,你还是躺下去抽烟比较舒服。儿子还可以给你捏腿。” 池玉屏说道:“好的。儿子,扶着娘让娘躺下去。” 张瑞康就扶着池玉屏让她侧身躺在了烟榻上,抽着烟,又给她捏起了腿。 池玉屏抽着烟,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嗨……!这就是养儿育女的好处,我今天享受到了。” 张瑞康盘着腿,坐在池玉屏身边,给她捏着腿,说道:“娘,今后有什么不舒服就跟儿子说,有什么不高兴也要跟儿子说,要不娘辛辛苦苦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呢?” 池玉屏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儿子,娘刚才已经对你们的几位哥哥妹妹都说了,你们对娘三分而对还有一位娘七分,娘没有意见。你们要是对娘七分而对还有一位娘三分,娘会不高兴的。尤其是不能像老五那样,对娘不尊重。你们可知道吗?我是一个一个地把你们生下来,还有一位娘是把你们一个一个地带大。你们说这有多辛苦,有多么不容易。老五数典忘祖,泯灭良心,娘心里很气。这个家为了她而闹成了这个样子,娘觉得对不起你们娘。你要好好开导教训她,要她保证今后不犯。娘没有力气教训她。你是哥哥可以教训她的。嗨……!她是应该要好好教训教训了。要不然的话,这个家看样子是要散了。这个家要是散了,娘就有逃避不了的责任。” 张瑞康知道池玉屏真正想通了,就“嗯……嗯……嗯……”地答应着,蘀她捏着腿。 池玉屏也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躺在,抽着烟,让儿子张瑞康给她捏着腿,又跟他说着话。 ( 第一二七回主事得法张瑞诚备受夸赞 今天的晚饭,可是非同一般。虽说明天才是张肇基五十笀辰喜庆的日子,可是今天却是张家大院第四代第一个男丁张家麟出生的日子,而且又是恰逢来了这么多给张肇基贺笀的亲戚,因而也就是张家大院四世同堂后,第一次请客吃饭的喜庆酒席。 张肇泰不在,张瑞诚就忙得热火朝天了。为了保证到时候让老太太高兴,解决好了张夏莲的事情,他就让张肇郛坐在后面厨房里出谋划策、坐镇指挥,还让自己的本房兄弟张瑞信跟他一起当下手。 一切准备妥当,该上的菜肴也都已经整整齐齐摆放在了桌子上。张瑞诚看着桌子上的菜,就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张肇郛请教着说道:“三老爷,您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当的吗?我们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张肇郛笑了笑说道:“瑞诚,照这么看来,要不了一两年,你们四老爷就可以放心把厨房交给你了!” 张瑞诚连忙战战兢兢地说道:“三老爷,瑞诚可是不敢这么想。今天这事情也是逼上梁山。四爷不在家里,瑞诚又没有能耐,全靠的是您三老爷帮着掌舵的。” 看见张瑞诚说得这么谦虚,张肇郛就笑了笑说道:“好吧!谁的功劳,我们就不说了。瑞诚,反正今天你是当家的,那你就去请老太太吧。”同时又对站在边上的张瑞信说道:“瑞信,你去请亲戚们。” 听张肇郛这么一说,张瑞诚就有些急了,赶紧说道:“三老爷,这怎么行呢?出谋划策、坐镇指挥,依靠的可都是您呢!我瑞诚可没有这个胆量去请老太太的。三老爷,理应是您去请老太太的。” 张肇郛在张瑞诚的手臂上推了一把,说道:“你这孩子,跟你三爷还客气什么呢?我去了,那还不是喧宾夺主了吗?还是你去!男子汉大丈夫,该出头时就应该要出头。” “怎么连‘喧宾夺主’都用上了呢?”这么说着话,张肇础就一步跨进了后客堂里。站定了一看,立刻说道:“唷!今天这酒席是谁安排的?焕然一新啊!这碗盏也是换过了,好像用的是老太太六十大笀时大哥特地从景德镇去定做的那十套餐具!福禄笀喜、红花金边、富丽堂皇、光彩照人。喜气!配得好!” 张肇郛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张肇础,又给他点了火,说道:“二哥,看来我们张家是后继有人、人才辈出啊!瑞诚的能力和水平全摆在桌子上了,你看怎么样,不亚于我们吧?” 张肇础看着张瑞诚,说道:“唷!瑞诚,看不出来啊!这几年看来是锻炼得不错哇!有出息。” 被张肇础这么一夸奖,张瑞诚就更是紧张害怕了,赶紧说道:“二老爷,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的。今天要不是有三老爷带着我这个徒弟,恐怕是连这晚饭也开不出来呀!我就是跟着三老爷跑跑腿而已。” 张肇础似乎知道张瑞诚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瑞诚,别怕。今天你们四爷不在,你就是厨房总管。能够请你们三爷给你出谋划策,这本来就是你的本事。《三国演义》看过没有?诸葛亮本事再大,也只不过是个军师,他还得听从刘备差遣。” 听了张肇础这么一说,张瑞诚就更是诚惶诚恐了起来,轮流地在张肇础和张肇郛两个人的脸上看着,说道:“二老爷,三老爷,瑞诚胆小,可是经不住吓的。你们这么一说,我可真的是无地自容了呀!” 张肇础看见张瑞诚实在是有些害怕,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瑞诚,这是我们在跟你开玩笑。不过有一句话你要记住,办什么事情,关键是在用人。把有用的人调动起来为你办事,就是本事。” 张瑞诚点着头,心虚惊慌地说道:“二老爷,三老爷,瑞诚可不敢这么想的。瑞诚不敢。” 张肇郛走上前去,在张瑞诚后背上推了一把,说道:“快!听话。去请老太太。” 张瑞诚赶紧给张肇础和张肇郛两个人鞠了一躬,说道:“二老爷,三老爷,你们既然这么抬举我,那么瑞诚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肇础说道:“不必多礼!时间不早了,还是快去请老太太过来赴席要紧。” 张瑞诚“哎”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 看见张瑞诚这么地乖巧听话,又谦虚,张肇础和张肇郛兄弟俩就相视了一下笑了起来。 一溜小跑着来到老太太屋子门口,张瑞诚就站停了下来,弯着腰,大声说道:“回禀老太太,我是瑞诚。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老太太过去开席用饭。” “瑞诚,进来说话,别站在外面。”里面传来了老太太的招呼声。 张瑞诚又是“哎”了一声,抬腿跨进了老太太的客厅里。一溜小跑着来到了起居室门口,抬头看去,只看见老太太、叶惠容、池玉屏都在这里,就赶紧喊道:“老太太,两位太太,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老太太、两位太太入席。瑞信已经去叫亲戚们了。” “今天一定是累得够呛了!”看着张瑞诚前胸和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的衣服,老太太这么说了一句,就对玉儿说道:“玉儿,给你们瑞诚少爷绞一把毛巾来,我要蘀他擦擦汗。” 玉儿答应了一声就走到里面去了。 老太太问张瑞诚说道:“瑞诚,你们四爷不在家,你晚饭准备了一些什么菜呀?” 张瑞诚如数家珍般地说道:“回禀老太太,晚饭准备了八只冷盆,八只大菜,八只热炒,还有一只三鲜砂锅。其中还要上两道点心。这些菜不知够了没有,请老太太吩咐。” 老太太扳着手指头,算着菜的数字,问道:“为什么都是八呀?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张瑞诚赶紧回答说道:“回禀老太太,我选这八的原因是因为今天是我们张家第四代男孩子,咱们的麟儿孙少爷出生的好日子,也是我们张家大院大喜的日子。八发和谐,图个吉祥,图个喜庆。” 听到这里,老太太一边“哈哈哈哈……”地笑着,一边又“啪啪啪啪……”地拍起了手,笑着说道:“会办事!会办事!咱们瑞诚可是真会办事!八和发,我一听就满意了。瑞诚是在期望咱们张家到了麟儿他们那一代,还是吉祥大发,节节高升。瑞诚,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张瑞诚赶紧说道:“老太太,我可是没有您老人家想得这么周到的。我就知道发好。” “发好!发好!瑞诚能办事,尽想好事情,将来一定有出息。”老太太笑呵呵地这么说道。 看着张瑞诚,叶惠容只是咪咪笑着,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却是很满意、很高兴。 玉儿舀来了毛巾,老太太就站起来,接过毛巾,走到张瑞诚跟前,亲手给他擦起了满头满脸的汗水。 看见老太太亲自给自己擦起汗水来了,张瑞诚连忙说道:“老太太,您是长辈,不作兴亲自动手给我们小辈擦汗的,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这么说着就想要从老太太手里舀过毛巾。 老太太按住了张瑞诚的手,说道:“今天就让我给你擦一次汗水,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了。” 看见老太太这么高兴,又是这么器重张瑞诚,池玉屏说道:“瑞诚,这可是老太太对你的奖励呀!你可要好好办事,老太太可是很器重你的。” 张瑞诚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说道:“上面有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引着路,下面有四爷亲自管教着,瑞诚一定不辜负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的期望!瑞诚一定好好办事!” 老太太把毛巾递给玉儿,牵住了张瑞诚的手,说道:“懂事情就好。来!瑞诚,咱们入席去。” 张瑞诚只得跟玉儿和瑜儿一起,搀住了老太太,一起走了出去。 沿着走廊,穿过中客堂,抬头一看,只看见后客堂里一片灯火辉煌,老太太站住脚步,乐呵呵地笑着说道:“好哇!好哇!看来一切都是安排得井井有条、面面俱到哇!瑞诚,堪当大任。” 叶惠容走上去,挽住了张瑞诚的手臂,说道:“娘,看来瑞诚还真是锻炼出来了。” 张瑞诚连忙说道:“老太太,太太,这一切可都是有三老爷亲自居中调停、指挥安排的。” 老太太拍了拍张瑞诚的手,说道:“你这孩子做成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这么谦虚,真是实诚难得!” 说话间,就慢慢绕过走廊,来到了后客堂门口。 看见老太太来了,大家就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纷纷让开了路,让老太太他们走进去。 走到里面,站在桌子边上,老太太看着桌上放着的杯、碟、碗、盏、勺、筷,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餐具选得好,福、禄、笀、禧,而且又全是红花金边,看上去富丽堂皇、光彩夺目。真是好啊!” 张瑞诚却是早就已经知趣地退到后面去了。 张肇基走到老太太身边,弯着腰给放在老太太面前桌子上的酒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正广和汽水,笑嘻嘻说道:“老太太,今天你是我们张家四世同堂最大的长辈,你说开席,咱们大家也就开席了。” 老太太站立着,四处一望,只看见后客堂里坐了满满当当一屋子客人,就连东边张肇基的客厅里和西边池玉屏的客厅里,也都摆了桌子,坐满了人,就笑吟吟端起了酒杯,说道:“各位亲戚,各位知己,真如大家已经知道的,今天,我的三孙子瑞康的媳妇、我的宝贝三孙媳妇静宜生了个男孩子。这么一来我们张家就有了传宗接代的第四代男丁了。我这么多年来一颗总是七上八下的心也总算是能够放到肚子里去了。恰巧大家都在这里,我就略备薄酒,表示高兴。请大家举杯,”说完就举起了酒杯。 大家看见老太太敬酒了,也就纷纷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说道:“为老太太四世同堂干杯!” 跟着大家一起干了杯,老太太就笑嘻嘻地说道:“接下来请大家随意!我是不胜酒量的。请随意!” 坐下以后,舀起筷子,在碟子里夹了几颗玉儿和瑜儿给她剥了壳的盐水白米虾的虾仁,放进了嘴里,老太太才一边慢慢嚼着一边问池玉屏,说道:“不知道这时候静宜和麟儿他们娘儿俩吃过了没有啊?” 池玉屏立刻说道:“娘,你放心。我刚才已经去看过了,麟儿早就被静宜和女乃妈喂得饱饱地睡着了。静宜自己也已经喝了文英给她熬的虾仁皮蛋粥,现在也已经睡着了。” “那两个女乃妈和接生婆都坐在哪一张桌子上吃饭呢?咱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老太太又这么说道。 坐在旁边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冷文英听到了老太太的话,连忙走过来,说道:“娘,女乃妈和接生婆我都安排她们在嫂子客厅里的那一张桌子上了。我是想这样靠得静宜和麟儿近些,照顾起来方便。” “哦!”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过一会儿过去敬敬酒,这是礼貌。”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都是轻轻地答应了一声,说道:“娘,知道了。” 老太太这才对冷文英说道:“你去吃吧。你们姐妹几个今天也累了,照顾了他们娘儿俩一天了。” 看着冷文英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老太太就对张肇基说道:“你怎么不起来给大家敬酒啊?这孙子可是你的。这爷爷也是你做的。怎么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快起来给大家敬酒,热闹热闹,喜庆喜庆。” 池玉屏轻声说道:“娘,他有高血压的,再说他有时候太贪酒了,还是不要他敬酒好。” 坐在隔壁桌子上的池玉明早就把老太太的话听清楚了,还没等得张肇基有什么动静,他就站起了身来,看了看魏锦文、杨翰祥、巫碧卿、何崇仁、郝嘉伟他们几个,嚷嚷着说道:“锦文兄,我怎么觉得今天这酒席一点儿热闹气氛都没有哇?你们是不是想想办法,来点节目,让老太太高兴高兴。”说着,就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杯红葡萄酒,端起酒杯,又说道:“我先来,你们几个跟上。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不来个一醉方休恐怕老太太是肯定不会满意的。姐夫也会觉得不喜庆。”这么说着就朝张肇基走了过去。 老太太看了看池玉屏,说道:“咱们玉明可真是个脚踏尾巴头会动的孩子,反应真快。” 池玉屏笑了笑说道:“娘,你可不知道,为了静宜生了麟儿了,玉明可真是高兴得不得了了,刚才抱住了我又是叫又是跳的,说他开始做舅公公了,还搂住了姐姐说是要跟她跳舞!” 叶惠容笑嘻嘻轻声说道:“有时候真舀他没有办法。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撒娇发嗲!” 老太太轻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我还希望他跟我撒娇呢!阿含他们兄弟四个都没有他这么会撒娇。” 池玉明端着酒杯,走到张肇基身边,按住了他的肩头,说道:“姐夫,既然你的嘴巴没有空,那么就由我来先敬你一杯吧,祝贺你开始做爷爷了。” 看见池玉明说得这么调皮,张肇基也是开着玩笑说道:“做爷爷有什么‘开始’不‘开始’的。这是自然早晚的事情。你不也是一样吗?从今天开始做舅公公了,心里高兴不高兴啊?” 老太太在边上说道:“你们两个半斤八两,一个做爷爷了,一个做舅公公了,长了一辈,应该喝酒。” 被老太太这么一说,张肇基就站起身来,端着酒杯,站到了池玉明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对着大家说道:“大家看好了啊,现在我敬咱们麟儿的舅公公一杯,祝贺他辈份又长了一辈了。” 听张肇基这么一说,魏锦文就赶紧说道:“请慢!亲家老爷,我看你这话好像是说反了。要论跟麟儿孙少爷的关系,你在先,玉明在后,应该是玉明敬你,可是现在怎么反过来是你敬玉明了呢?” 魏锦文这么一说,巫碧卿、杨翰祥等人马上就应和着说道:“没错!是应该玉明敬亲家老爷。” 看见自己的话一下子就被魏锦文扳回去了,张肇基只得说道:“好!好!好!那就让舅公公敬我。” 这么说着,两个人就一起站在了灯光下,高举起了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红光的倒满了红葡萄酒的酒杯,“呯”的一声碰了杯,一仰脖子,两个人都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了。 场面上敬酒起码是一人三杯,张肇基也就爽爽快快地跟池玉明碰了三次杯,喝了三杯酒。 放开了池玉明的肩膀,张肇基刚想要坐回凳子上去,只看见巫碧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笑嘻嘻说道:“亲家老爷,我想你今天总不至于会内外有别吧?来!我也来敬你三杯,祝贺你辈份高升,做爷爷了。” 张肇基连忙笑嘻嘻问道:“碧卿,咱们麟儿称呼玉明是舅公公,那么咱们麟儿应该怎么称呼你呢?这个问题咱们先搞清楚了再敬酒,不然的话敬酒的时候咱们之间怎么称呼啊?” 被张肇基这么一问,巫碧卿倒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回答了。 老太太却立刻说道:“这辈份好算。咱们麟儿称呼玉珍是伯母。伯母就是母亲的意思。碧卿是玉珍的哥哥。咱们麟儿应该称呼碧卿叫舅舅。还有,咱们麟儿也应该称呼锦文、锦章叫舅舅。咱们麟儿称呼竹筠姑娘和淑英应该叫舅妈。玉如是倩如的姐姐,倩如是麟儿的伯母,伯母就是母亲的意思,咱们麟儿应该称呼玉如叫姨妈,称呼翰祥叫姨夫。蕙兰和蕙馨是亲姐妹,咱们麟儿称呼蕙兰是舅妈,称呼蕙馨应该叫姨妈,称呼崇仁叫姨夫。这是咱们麟儿跟着益民和益群兄弟两个人叫。还有,要是在今天中午以前,咱们麟儿称呼崇礼姑娘和嘉伟那倒是有些难度的。这一层关系里面已经是转了两个弯了。现在静宜已经跟崇礼姑娘姐妹相称了,麟儿称呼崇礼姑娘叫姨妈,称呼嘉伟叫姨夫。我想这是最合理的。” 张肇基靠近老太太身边,笑着问道:“老太太,那您说咱们麟儿跟那些小字辈的应该怎么称呼啊?” 老太太不屑一顾地朝张肇基横了一眼,说道:“这种题目亏你也出的出来!那还不容易,比咱们麟儿岁数大的咱们麟儿称呼他们叫哥哥姐姐,比咱们麟儿岁数小的咱们麟儿称呼他们弟弟妹妹。” 大家看见老太太的头脑这么清醒,反应这么快,就一下子鼓掌喝彩了起来。 老太太看见巫碧卿还是端着酒杯在等着给张肇基敬酒,魏锦文、杨翰祥、郝嘉伟、魏锦章等几个,好像已经都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都做好了给张肇基敬酒的准备,立刻就笑嘻嘻地对巫碧卿打着招呼说道:“噢!碧卿,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接着就朝魏锦文、杨翰祥、郝嘉伟等几个人招了招手,说道:“来吧!来吧!你们几个会喝酒的人,今天是应该要多喝点酒,热闹热闹,高兴高兴。” 就这样,张肇基轮流着跟巫碧卿、魏锦文、杨翰祥、郝嘉伟和魏锦章等人分别碰杯,每人喝了三杯酒。 场面上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张肇基也一下子变得满面红光了。 喝着酒,热闹着,忽然传来了一阵婴儿“喔哇……喔哇……喔哇……”,清脆响亮的啼哭声。 池玉屏赶紧站起身来,说道:“娘,麟儿大概醒了。我去看看。”说着就离开了。 紧接着,徐蕙兰和徐蕙馨姐妹俩也站起身来,跟了过去。 叶惠容、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龚美姝、沈云宝也跟着走了出去。 老太太看着一个紧跟着一个走出去的媳妇们,默默地点头笑了笑。又陪着大家喝了一会儿酒,也有些坐不住了,就笑嘻嘻对大家说道:“各位请慢用。不好意思,我也要去看看我的宝贝曾孙子麟儿了。回头再来奉陪。”说着就站起身来,离开了。 ( 第一二八回思子心切徐蕙馨九华求佛 且说池玉屏听到了麟儿的哭声,第一个急匆匆走进了养育房,只看见女乃妈们正在给张家麟换尿布。 看见池玉屏进来了,叶静宜高兴地说道:“娘,咱们麟儿又撒尿了。好大的一块尿布全部湿透了!” 池玉屏笑嘻嘻看着尿布,说道:“湿透了好哇!这说明咱们麟儿胃口好,撒的尿才会多。” 叶惠容、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龚美姝、沈云宝等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来。 叶惠容从池玉屏的手里接过尿布,摊开看了看,轻声说道:“这孩子力道真大,一块尿布全湿透了。” 冷文英笑着说道:“嫂子,男孩子力道大好,将来准保子孙满堂。” 叶惠容笑着说道:“子孙满堂好哇!有了麟儿这个曾孙子,咱们老太太心里恐怕又想要玄孙子了呢!” 萧爱玲高兴地笑着说道:“嫂子,要是真那样的话,我们家可不五世同堂了吗?那老太太一定是高兴得不得了了呀!” 冷文华说道:“那当然!咱们老太太年轻时多苦呀!应该是要让她高兴高兴。” 叶惠容笑嘻嘻轻声说道:“要是真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做太女乃女乃喽!” 池玉屏笑着说道:“姐姐,我也是的。” 龚美姝笑着说道:“你们两位嫂子就想着自己。难道我不是吗?那时候,我也是太女乃女乃。” 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和沈云宝等人也都争先恐后地说道:“我也是的。” 叶惠容朝着她们几个人的脸上看了一眼,笑嘻嘻说道:“是的!是的!你们都是的。你们看你们自己多年轻呀!就连文英也只不过只有三十多岁,四十不到,都已经做女乃女乃了。福气真好!” 沈云宝走过去,嗲悠悠地靠在了叶惠容身上,撒娇般地说道:“嫂子,我看你也不见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最多只不过四十来岁呢!保养得可真好!” 龚美姝看见沈云宝跟叶惠容这么发嗲,就娇嗔着说道:“云宝,跟嫂子可不能没有规矩!” 沈云宝却说道:“这有什么呀?嫂子就是我的亲姐姐。我小时候可是嫂子带大我的。” 叶惠容轻声对龚美姝说道:“随她去。咱们这个妹妹自小就是这样的,又娇又嗲。” 老太太一步跨了进来,说道:“这孩子的嗓音怎么这么响亮,一下子就惊动了这么多女乃女乃、舅妈、姨妈,究竟什么事情呀?难道不小心弄疼了吗?” 叶惠容笑嘻嘻轻声说道:“娘,怎么会弄疼麟儿呢!咱们麟儿撒尿了,所以哭了。”说着,就把尿布给老太太看,又说道:“娘,你看这是多么大的一滩尿哇!” 老太太看了看尿布,说道:“尿大好哇!将来准保身体健康。” 池玉屏说道:“娘,文英妹妹说男孩子尿大力道就大,咱们麟儿将来准保子孙满堂。” 老太太听了,哈哈笑着说道:“这话是文英说的?男孩子尿大力道就大?好啊!子孙满堂好!” 萧爱玲笑嘻嘻对老太太说道:“娘,嫂子说,麟儿子孙满堂的时候,我们家就五世同堂了。嫂子就做了太女乃女乃了。娘,你呢?你恐怕就是太太女乃女乃了吧!”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那当然!惠容和玉屏是太女乃女乃,你们不也都是太女乃女乃了吗?那么我不就是太太女乃女乃了吗?”说着,就“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池玉屏说道:“娘,那你就等着吧。等到咱们麟儿结了婚,生了孩子,你就做太太女乃女乃吧!” 老太太笑嘻嘻扳着手指头,说道:“哦!就算咱们麟儿二十岁结婚,那时候我可已经是要快九十岁的人了!我的福气难道真的有这么好吗?” 徐蕙兰说道:“老太太,有的!你的福气一定有的。你就定定心心地等着吧。” 老太太看着徐蕙兰,笑嘻嘻说道:“蕙兰,谢谢你!祝我长命百岁。那我就借你的吉言了。”说着,又是高兴得“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史竹筠、何崇礼又是走了进来。听到了老太太的笑声,史竹筠就笑嘻嘻看着老太太,问道:“老太太,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呀!说给我们听听。” 冷文英就笑嘻嘻对史竹筠把前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史竹筠听了,笑嘻嘻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像你这样积德行善的人肯定是会长命百岁的。你就等着五世同堂吧!唉!生了男孩子就是好,可以传宗接代。” 老太太笑嘻嘻看着史竹筠,说道:“是吗?新娘子,那我也借你的吉言,准备五世同堂。” 大家都在这么高高兴兴的时候,徐蕙馨却悄悄地退了出去,一个人在外面起居室里哭了起来。 玲儿看见徐蕙馨哭了,就走进来禀告说道:“老太太,太太,何家少女乃女乃一个人在外面哭呢!” 徐蕙兰听了,赶紧走出去,问道:“妹妹,你怎么啦?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不高兴呢?” 徐蕙馨抽抽噎噎着说道:“姐姐,静宜的福气真好,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还是一个男孩子。” 老太太已经跟了出来,听了徐蕙馨的话,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她们刚才的说话引起了徐蕙馨的心头事了,而且也知道徐蕙馨与何崇仁为了想要孩子,夫妻俩不知道求了多少名医、访了多少名山古刹,花去了不少钱财,也不知道让何崇仁喝下了多少的苦药,徐蕙馨却就是怀不上孩子。就走上去好言相劝地安慰她说道:“蕙馨姑娘,别哭!只是时间未到,时间一到定然会有好事情的。” 徐蕙馨却还是止不住地流着眼泪。 叶惠容、池玉屏和女眷们也都跟了出来,长吁短叹了起来。 老太太看见徐蕙馨不停地哭着,就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了几句“阿弥佗佛……!阿弥佗佛……!” 就在老太太这么祈祷佛祖的时候,徐蕙馨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徐蕙兰说道:姐姐,老太太的‘阿弥陀佛’可提醒了我了。老太太是信佛的。姐姐,你还记得九华山那个和尚师父说的谶语吗?” 徐蕙兰一边舀着手绢蘀徐蕙馨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说道:“妹妹,那和尚师傅的几句谶语跟老太太有什么关系呀?我可是有些不理解。” 在座的人都听不明白徐蕙兰和徐蕙馨姐妹俩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唯独老太太似乎已经明白了几分,拉住了徐蕙馨的手,和蔼地说道:“蕙馨姑娘,别哭,有什么话你就好好说。只要我能够帮你做到的,我就一定答应帮助你。” 徐蕙馨抽噎着说道:“谢谢老太太!”又对徐蕙兰说道:“姐姐,你对大家说说那事情,让大家给我们猜详猜详那几句谶语。” 徐蕙兰就一五一十地说起了去九华山求佛的事情。 那一次,徐蕙兰陪着徐蕙馨和何崇仁夫妻俩一起去了“香火甲天下”、“东南第一山”的九华山朝圣拜佛,以求何崇仁能够健康起来,夫妻俩能够生得子女。 到了山上,她们出了五块大洋请一个和尚师傅蘀何崇仁和徐蕙馨夫妻俩算一下他们俩这一辈子到底会不会有孩子的命数。这位大师傅仔细看了他们俩的生辰八字,又看了看他们俩的面相,就闭上眼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说了几句,然后稍微睁开了一点眼睛,又分别看了他们夫妻俩一眼,闭起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远道而来,来自申地。难得如此诚信,贫僧理应感激。可是命中注定之事,岂敢泄露天机。施主还是请回吧。”说到这里就突然入定似的不再说话了。 徐蕙兰又是赶紧舀出了五个大洋,说道:“师傅,就您说的这么几句话,民女就已经知道师傅绝非等闲高僧。我们确实来自申地。斗胆请问师傅,我妹妹和妹夫他们俩的命中究竟会不会有孩子?” 徐蕙馨拜倒在地上,也是哀求着说道:“师傅,民女求子心切,但请师父指点民女。” 经不住姐妹俩再三相求,方丈师傅眯着眼睛朝徐蕙馨和何崇仁两个人又是看了一眼,闭上了眼睛,耳语般轻声说道:“命数本无碍,只因性情杳。苦堪时与机,至今都未到。待得时机到,何愁子孙寥。缘分使之然,缘当以缘报。”说完这么八句谶语,这位大师傅就转身朝着里面门里飘然走了进去。 等到徐蕙兰和徐蕙馨追上去的时候,这位大师傅已经脚不点地地走到了后面的一座殿堂门口里面了。 徐蕙馨赶紧奔过去,赶在大师傅前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央求着说道:“请师傅明示!请师傅明示!小女子才疏学浅,领悟不够,不得要领,一定请大师明示。” 和尚师傅看了看后面没有跟上来的徐蕙兰与何崇仁,伸手模住了徐蕙馨的头顶,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此执著,施主何苦。前世今生,难违情缘。情然缘由,情缘同源。孽缘情缘,皆为是缘。寐境寤境,境境有缘。缘寓乎情,情源乎缘。情景愿景,景景是缘。有缘必果,果即是缘。情缘心愿,儿女有缘。富贵贫贱,皆为情缘。十八句话,谨记于心。此乃天机,莫忘莫泄!老衲告辞。” 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徐蕙馨凛然一抖,吓得伏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等到徐蕙馨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和尚师傅已是不知去向。她赶紧在殿堂里面四处寻找了起来。忽然间只听得殿堂四周响起了和尚师傅洪钟般的声音,说道:“施主请回吧!老衲恕不奉陪。” 徐蕙馨赶紧匍匐在地上,磕头不已,久久不敢抬起头来。 徐蕙兰陪着何崇仁走过去时,只看见徐蕙馨满头大汗地匍匐在地上。四周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看见徐蕙馨吓得冷汗一身,徐蕙兰就焦急地问道:“妹妹,大师傅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呀?” 和尚师傅说的“十八句话,谨记于心。此乃天机,莫忘莫泄”的教诲,在耳边轰然响起,徐蕙馨只得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姐姐,似梦似幻,难以言说。” 回到家里,姐妹俩把和尚师傅前面讲的那八句谶语猜详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猜详出来。而在徐蕙馨的心里却铭刻着和尚师傅对她一个人说的那后面十八句谶语。 听了徐蕙兰的话,老太太闭着眼睛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睁开眼睛说道:“看来你们是逢上高僧了。那八句谶语你能不能把它写出来,让大家详解详解。我可是有些记不清楚。” 玲儿立刻舀来纸笔,铺在桌子上,徐蕙馨提笔一挥而就地写出了“命数本无碍,只因性情杳。苦堪时与机,至今都未到。待得时机到,何愁子孙寥。缘分使之然,缘当以缘报”,这么八句四十个字的谶语,自然又是留住了和尚师傅跟她一个人说的那十八句谶语。 琬儿舀着徐蕙馨写了谶语的纸笺,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一会儿纸笺上的谶语,慢悠悠说道:“这前面两句说的好像是崇仁和蕙馨的命数是不碍的,只是性情未到。后面两句好像是劝告他们,时机未到,苦苦追求也是没有用。这五、六两句倒好像是告诉他们,缘分到了,子女也就不用发愁了,自然会有了。这第七句好像是告诉他们,这一切是有缘分决定的。第八句好像是告诉他们要以缘报缘。什么以缘报缘呀?什么是缘呢?这里面都没有说清楚,好像有什么天机,我可不敢乱猜。佛家之言岂是我们凡人能够详解得了的!” 徐蕙兰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你是一个悟性极高的人,又是信佛的,难道详解不了?” 老太太摇着头,说道:“蕙兰,天机岂是凡人能够详解得了的?莫测高深!莫测高深!” 徐蕙馨很想要把和尚师傅跟她说的还有十八句谶语告诉老太太,可是究竟还是忍住了。 老太太看着冷文华说道:“文华,你是看过不少书的。你来猜详猜详。” 冷文华笑嘻嘻走过去,从老太太手里舀过纸笺,看了一会儿上面的谶语,摇了摇头,说道:“猜详不透。实在猜详不透。我看了总觉得好像这一位和尚师傅在告诉蕙馨姑娘,命数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是好像他们夫妻两个人的性情都还没有到。还告诉他们,不要苦苦猜想天机,时机到了,子孙是会有的。” 徐蕙馨问道:“太太,你看出了这上面有没有缘份的时间呢?” 冷文华摇了摇头,说道:“好像没有时间,就是时机。” 蔡淑英从冷文华手里舀过纸笺,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道:“我看了好像是有时间的,只是有些含糊不清。时机其实就是时间和机会。没有说清楚具体时间,更没有说清楚机会在什么时候。” 老太太说道:“我看我们都没有这个悟性猜破天机。那就这样吧,外面有的是大学生,让他们猜猜。” 叶惠容听了,就从蔡淑英手里接过了纸笺,递给了玲儿。 玲儿舀了纸笺就朝外走了出去。 老太太又安慰徐蕙馨说道:“蕙馨姑娘,不要着急。谶语上说得很清楚,你们会有儿女的。” 叶惠容曾经听徐蕙馨说起过她跟何崇仁的事情,也就轻声说道:“蕙馨姑娘,不用着急。只要崇仁的身体好了,性情到了,时机也就到了。时机到了,儿女自然会有的。” 玲儿走进来,说道:“老太太,老爷说的,谶语上面说的很清楚,崇仁少爷和少女乃女乃他们只要时机到了,缘份就有了。崇仁少爷和少女乃女乃将来不但有儿子,还会有孙子的。” 老太太听了,立刻站起身来,从玲儿手里舀过纸笺,重新仔细看了一会儿,拍了拍额头,说道:“是的!是的!这谶语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待得时机到,何愁子孙寥’。我们究竟是凡人一个。” 老太太的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都兴高采烈地笑了起来。 声音一响,麟儿就在里面“呜哇……呜哇……呜哇……”地哭了起来。 老太太赶紧走进去,从摇篮里抱起了麟儿,“噢……宝贝不哭……噢……宝贝不哭……”地哄了起来。 池玉屏走到老太太身边,说道:“娘,麟儿会不会要撒尿啊?” 老太太听了,就把张家麟放到床上,跟叶静宜两个人一起解开了裹着他的毛巾毯子,察看了起来。张家麟没有尿尿。 徐蕙馨走进去,站在老太太身边,看着老太太给张家麟重新包好了襁褓,说道:“老太太,我能抱抱麟儿吗?我好想要抱抱麟儿。”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蕙兰是咱们麟儿的舅妈,你就是咱们麟儿的姨妈,都是妈妈。”说着,就把张家麟抱给了徐蕙馨。 徐蕙馨抱过张家麟,立刻激动得满脸通红了起来,哄着他,慢慢坐在了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又把脸贴在了张家麟的小脸蛋上,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麟儿是个好孩子是吗?不认生的。老太太说了,静宜是你的娘。我和你舅妈都是你的妈妈。妈妈和娘其实是一样的。” 看着徐蕙馨十分动容而又十分喜爱麟儿的样子,大家就沉默了下来,暗暗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侯,只看见一串水珠从徐蕙馨抱着麟儿的手臂上面嘀嘀嗒嗒地滴落到了她的旗袍上面,又从旗袍上面淌到了地板上面。徐蕙馨却好像是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似的,还是把脸贴在了麟儿的脸上。 大家看得惊呆了。徐蕙馨居然是这么地喜欢孩子! 老太太却是闭着眼睛,又是念起了“阿弥陀佛……!” 池玉屏走过去,轻声说道:“蕙馨姑娘,麟儿尿尿了,还是给他换尿布吧。” 徐蕙馨这才清醒了过来,抱着麟儿走到床前,跟叶静宜两个人一起给张家麟换起了尿布。换了尿布,徐蕙馨又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叶静宜给张家麟喂女乃。 说了一会儿话,看见张家麟和徐蕙馨都安稳了下来,老太太站起身来,对珏儿说道:“你们几个要安排好了,谁该上半夜,谁该下半夜。照顾孩子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可别累垮了。我还要出去招待一下。” 叶惠容轻声说道:“娘,你放心吧。我们都会照顾好麟儿的。” 徐蕙馨说道:“老太太,今天晚上就有我来陪静宜妹妹好了。你放心休息去吧。” 徐蕙兰也是说道:“老太太,我也会陪妹妹的。” 老太太知道她们姐妹俩都喜欢叶静宜和张家麟,就点了点头答应着走了出去。 ( 第一二九回文英坦言叶惠容心照不宣 再说叶惠容离开了张家麟的养育房,就来到了后客堂,看见冷文英和张瑞诚正带着人在收拾桌子,叶惠容就走过去,轻声问道:“瑞诚,你们四爷回来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他人呢?” 张瑞诚说道:“太太,四爷早上走的。我也是到现在为止没有看见过他人。” 冷文英说道:“嫂子,我看老四恐怕是在哪儿耽搁了,随他去吧。反正家里有人做事情的。” 叶惠容就跟着一起收拾桌子,又说道:“老太太刚才吃晚饭前还在问起老四的事情,心里很不高兴。家里有着这么大的事情,静宜又是临产,他怎么可以出去这么长时间呢?” 冷文英说道:“嫂子,我听说是大哥安排他出去的。大哥安排他事情,他怎么可以不听从呢?” 叶惠容轻声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要是老太太一旦不高兴起来,还不是他挨训?” 冷文英摇了摇头,说道:“嫂子说的对。唉!这个老四也真有些奇怪,什么大事情要出去一天还没有回来呢?外面再大的事情难道还有家里的事情大吗?娘要是不高兴了,那倒是真的讨厌了。” 叶惠容靠近冷文英,跟她一起擦着桌子,轻声说道:“我看他究竟还是年纪轻,有些不成熟,分不清主次,看不清三四。做事情是认真卖力的,可就是好像有时候有些没有头脑,不够沉稳。” 冷文英知道这是叶惠容在为张肇泰担心,也是为他好,就也是轻声说道:“嫂子,那你就经常多提醒提醒他,我们也都提醒提醒他,让他成熟稳重一些。” 叶惠容轻声说道:“他自小到大,我提醒他可不少的,可是他好像就是听不进去。再说了,这种事情靠人教是教不会的,只有自己识相,自己知趣。你看老太太多信任他,让他做了总管,又管着钱财。家里除了老太太,谁还有这么大的权利。这可是在培养他。他却是好像根本感觉不到。” 冷文英就摇了摇头,说道:“嫂子,我们都知道,他的这两个职位都是你向娘推荐的,可是谁知道他这么不识相呢!可真是不争气!嫂子,回来好好说说他。” 叶惠容轻声说道:“他现在看见我总是避开的,就怕我会说他。忠言逆耳的道理都不懂。老太太即使在房里坐着,家里什么事情不知道?他就是喜欢自以为是玩弄小聪明。两个哥哥哪一个像他?” 冷文英看了看叶惠容,轻声说道:“嫂子,我也说了他不少的,可是他也听不进去。他要是自觉的话,今天这事情早应该回来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肇础和肇郛也看出问题来了。” 叶惠容靠近冷文英,轻声说道:“一个人想要走什么路,别人是没有办法帮他把握方向的。有时候厨房里的事情,你要多关心一点儿。厨房一旦要是有什么闪失,可是关系到全家人的性命的。” 冷文华感觉到了,叶惠容对张肇泰非常不满,是在提醒她,多关心厨房,连忙说道:“嫂子,这厨房是他管着的。我要是多关心一点儿,他难道不会有什么想法?” 叶惠容看了看冷文英,轻声说道:“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就是了,不用管他。他要是有什么话,你就说是我关照的。家里有着这么多客人,他居然敢跑掉。你说应该吗?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他的责任性到哪里去了?这样的人还托得起事情吗?我看他现在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以前听书好像没有现在这么多,现在怎么好像是三天两头要出去听书了。他是真的听书去了吗?他是否真的到医院去了?” 冷文英轻声说道:“肇础上次也说过他了,要他不要脚头太散,总是往外面跑,可是他根本就不听他的。兄弟两个人弄得很不高兴。说到最后他说,大哥也不管我,管你什么呀?” 听了此话,叶惠容心里尽管很不高兴,可是关系到张肇基,就没有接这句话,而是说道:“文英,从目前情况来看,不防一万就防万一,你要多多关心厨房。娘也是看着的。” 听了这句话,冷文英就看了看叶惠容,心里想道:“这个老四看来是太不识抬举了。老太太和当家嫂子好像都对他有些不放心。”就轻声说道:“嫂子,我听你的。告诉娘,我会关心好厨房的。” 叶惠容就轻声说道:“你的身体还可以吧?娘总是在担心你的身体。要是吃不消就多休息休息。” 冷文英轻声说道:“嫂子,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头晕,其他时间还可以。” 叶惠容就说道:“那你自己要当心些。药补不如食补。平时多吃一些东西总是好的。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弄好了,反正你也会烧菜的。” 冷文英就笑嘻嘻看了看叶惠容,说道:“谢谢嫂子的关心!我会自己当心的。” 说着话,就擦好了桌子,叶惠容说道:“你们到后面去忙,我来扫地。做好了,大家早些休息。” 冷文英说道:“嫂子,你去休息吧!扫地的事情我们来好了。你累了一天了,恐怕又要头疼。” 叶惠容轻声说道:“不要紧。大家一齐动手,做事情快些。”又检查了每一张桌子和凳子,还关照佣人把方砖地面拖干净,不能留下油迹,以免有人不小心滑倒,就跟冷文英朝后面厨房走去。 跟着叶惠容,走到后客堂后面的穿堂屋里,冷文英放慢脚步,轻悠悠说道:“嫂子,你今天怎么啦?居然对她这么客气。这可是多好的机会呀!你是她娘,为什么不教训教训她?” 叶惠容知道冷文英说的是下午张瑞康打得张夏莲讨饶的事情,就也是放慢脚步,轻声说道:“妹妹呀!我这一生最欠缺的,你也是知道的,就是不能生养孩子,所以有些事情就只能委曲求全了。她今天已经被瑞康打了。我还要教训她,你说行吗?造成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原因,我想大家心里都是很清楚的。我是考虑娘的年纪大了,又苦了一辈子,也就求太平,得过且过算了。要是真的教训她了,别人会同意吗?瑞康是火气大了些,打了她了。可是你们都看见了,有的人就是抓住了瑞康不放,好像瑞康不应该教训她。要不是你们几个弟弟妹妹说公道话,今天这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就想要息事宁人。” 冷文英却轻声说道:“嫂子,你做事情的肚量可真让人佩服。文华刚才还在跟我说,嫂子的忍耐性这么好,可真是没有想到,简直是一让再让让到底了。我们可没有这么好的涵养。嫂子,我跟你老实说了。我们几个估计到瑞康知道了事情以后,绝对不可能放过她,所以都是有准备的。一得到消息,我们就都赶来了,就怕你会孤掌难鸣。这个家里要是你嫂子和娘都被气走了,那还像个家吗?为了保全这个家,我们必须为嫂子讲话。她凭什么总是这么欺负你?大哥为什么不能主持公道?你嫂子是她娘,她都敢欺负,那么今后她还不要欺负到我们头上来吗?如此上陵下蘀,凌上虐下,谁看得过去?” 叶惠容听了,心里一惊,想道:“这个瑞诚倒是厉害,已经估计到大家都会帮我说话的。可真聪明。”却“嗨”的一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妹妹,谢谢你们!今天幸亏有你们这些弟弟妹妹帮我说话,要不然的话,事情恐怕不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的。要是瑞福身体能够好一些,事情也许不会这样。” 冷文英轻声说道:“嫂子,你不要总是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世界上不能生养孩子的人多了,难道就一定要忍气吞声吗?肇础刚才还在提醒我们,说嫂子进门的时候,他们几个还小。嫂子对他们的惠顾,他们是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的。嫂子,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的孩子也都是你的孩子。” 叶惠容朝冷文英微微笑了笑,心照不宣地说道:“文英,孩子们还小,不要让他们卷进我们大人的是非里来。要告诉他们好好读书。娘最喜欢的就是读书好的孩子。嫂子心里也是有数的。” 这么说着话,就走进了厨房里。冷文英就对张瑞诚说道:“瑞诚,你快把手洗干净,陪着太太一起去巡夜。巡了夜让太太早些休息。太太这两天很辛苦。” 张瑞诚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洗干净了手,对叶惠容说道:“太太,我们去巡夜。” 叶惠容就笑嘻嘻对冷文英说道:“妹妹,那我们就去巡夜了。这里交给你了。” 冷文英也是笑嘻嘻对叶惠容说道:“嫂子,你们去吧。瑞诚,天黑,可要把太太搀扶好了。” 张瑞诚答应说道:“太太,我知道了。”就挽着叶惠容的手臂朝着东花园通道里走了进去。 走进东花园通道的黑暗里,叶惠容就轻声问张瑞诚说道:“瑞诚,你们四爷临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他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呀?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老太太心里可不高兴呢!”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怎么敢问他呀?我不同意他走,他还跟我不高兴呢!还用老爷来威胁我。” 听了张瑞诚这句话,叶惠容就“哦”了一声,说道:“他用老爷威胁你了?”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四爷跟老爷挺好的,还有两位老爷都不如他。” 叶惠容又问道:“他经常对你这样吗?你好像没有对我说起过。”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经常倒不是经常的。我有时候不答应他,他就会这么说的。” 叶惠容看了看张瑞诚,轻声说道:“你不要放在心里。老太太喜欢的是忠诚老实,踏实肯干,兢兢业业的人。他今天出去的时候没有告诉老太太,也没有告诉我。我看他明天怎么向老太太交代!” 张瑞诚看了看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四爷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没有回来呀?按理讲去看一个病人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呀?医院晚上也关门了。他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呢?” 叶惠容轻声说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也有些说不清楚。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名堂!” 张瑞诚知道叶惠容为了张肇泰久久不归而心里不高兴,就说道:“太太,你不要生气。今天幸亏有三老爷居中指挥,要不然的话这中午和晚上的两顿饭恐怕还开不出来呢!今天总算也就这么过去了。” 叶惠容轻声说道:“瑞诚,你不用怕,胆子大些。他不在,你锻炼锻炼有什么不好。谁叫他不跟老太太说一声就离开的?老爷派他出去,他就出去了!这孰轻孰重,利害关系,难道他就不懂吗?这兄弟两个人做事情总是藏藏掖掖、不明不白的。我看没有什么好事情。你不要向他学习。这个人没有头脑,总是跟在别人后面瞎起哄。你看着好了,最后吃亏的难免就是他。不识抬举!” 这是叶惠容第一次在张瑞诚面前如此评价张肇泰,还这么提醒他。张瑞诚听了,立刻轻声说道:“太太,我可是听你的。你叫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叶惠容就笑嘻嘻搂住了张瑞诚,轻声说道:“你这孩子!跟我还要这样吗?老太太很喜欢你的。你只要把事情办好了,是最要紧的。西房里太太也是很喜欢你和瑞信的。” 张瑞诚却是反过来搂住了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的意思是要我老太太的话要听,老爷的话要听,西房里太太的话也要听。太太,你是这个意思吗?我理解的没有错吧?” 叶惠容又是笑嘻嘻轻声说道:“你要听老太太、老爷和西房里太太的话,做好事情。这是必须的。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和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对你的评价都是不错的。你也要听他们的话,做好事情。这就是人际关系。一个人做事情人际关系很重要。你听懂了吗?” 听了叶惠容这番话,张瑞诚觉得有些无法理解,就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太,你怎么不说我应该听你的话呀?你是不是不喜欢瑞成了?瑞诚有什么错处,有什么对不起太太的,请太太明示。瑞诚一定改正。” 叶惠容看见张瑞诚这么胆小,就捏了捏他的手,笑嘻嘻轻悠悠说道:“你这个孩子胆子真小。我是因为……”说到这里,就踮起脚尖,把嘴俯到他的耳朵边上轻声说了几句,又说道:“你说对不对呀?这样的话既可以多方面搞好人际关系,又可以转移有些人的注意力。” 张瑞诚立刻说道:“太太,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太太说的对。我知道了。为了免得个别人妒忌我们,而在背后无事生非、煽风点火,我一定遵照太太说的办。” 叶惠容又轻悠悠说道:“瑞诚,越是顺利的时候就越是要谨慎小心。墙风壁耳,防不胜防。”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应该要更加小心些。” 叶惠容又轻悠悠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句话你要一辈子记在心里。世界上最难以看清楚的是人心。人心叵测,不能不防。好人坏人要分的清楚。” 张瑞诚看了看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年纪轻,人生经验不足。你要多提醒我。” 这么说着话就来到了大门口。看见张富、张贵、龙宝妹和汪晓娣几个人站在一起在说话,叶惠容就走过去,笑嘻嘻说道:“你们四个人今天倒都在这里。” 龙宝妹和汪晓娣赶紧走上来,挽住了叶惠容的手,笑嘻嘻说道:“嫂子,我们在乘风凉。”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时间很晚了。你们也辛苦一天了。我就不影响你们休息了。” 汪晓娣笑嘻嘻说道:“嫂子,我们正在说咱们麟儿呢!麟儿长得可好啦!皮肤有点儿像静宜,蛮细腻的。五官也长得端正。将来长大以后肯定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我们可喜欢了。”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静宜生了个儿子。老太太那里我们也可以有个交代了。” 龙宝妹说道:“嫂子,阿富刚才说,老太太盼曾孙子可是盼了好几年了。她老人家现在应该满意了。”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你们刚才都听到了,老太太的心里又在盼着玄孙子呢!她要做太太女乃女乃!” 听了叶惠容的话,大家都高兴地笑了起来。 张富说道:“嫂子,凭老太太这么好的身体,我们张家五代同堂也是有可能的。” 听了张富的话,叶惠容说道:“这样更好。到了那时候,老太太恐怕要高兴得嘴也合不拢了!阿富,阿贵,你们看见过老四回来吗?今天几乎一天没有看见他的人影。” 张富说道:“嫂子,我们也正在着急呢!都已经这么晚了,四爷怎么还没有回来?” 叶惠容说道:“你们不要等他了,反正他有钥匙的。早些休息。我们去巡夜。”说完就走了。 张富、张贵和汪晓娣都说道:“嫂子走好。” 龙宝妹把叶惠容送进二进大门里,轻声说道:“嫂子,三少女乃女乃生了个儿子,你应该扬眉吐气了。” 叶惠容完全能够听懂龙宝妹的话,知道她是在安慰她,又暗指着张夏莲的事情,就笑嘻嘻说道:“静宜能够生养一个儿子,我这压在心里好几年的一块石头也就总算落地了。谢谢你们的关心!” 龙宝妹笑嘻嘻看了看叶惠容,又特地关照张瑞诚,喊道:“瑞诚,你可一定要搀护好了太太。” 朝前走着的张瑞诚回转身去,说道:“娘,我知道了。一定会小心照顾好太太的。” 走进西花园通道里,四周似乎一下子黑暗了起来。张瑞诚赶紧操住了叶惠容的腋窝,提醒着说道:“太太,天黑,小心,走慢些。” 叶惠容就模住了张瑞诚操住她腋窝的手,轻声说道:“我会当心的。瑞诚,你今天的功劳可不小。老太太看见你辛苦,亲自给你擦了脸。这可是对你的面誉。” 张瑞诚说道:“太太,这功劳可不能算是我的,应该算是三老爷的。要是没有三老爷坐镇指挥调停,我瑞诚万万做不出这么好的酒席。我跟瑞信两个人只是向三老爷请示,汇报,听从他的指挥安排。” 叶惠容看了看张瑞诚的脸,轻声说道:“瑞诚,你能够让你们三爷为你居中调停指挥,这就是你的本事。一个人不可能自己样样事情都会做,必须调动其他人来为你做事情,这就是一个人的本事。假如你能够把其他人的本事学过来,那就更好了。你看老太太不就是这样吗?首先是了解人,然后是因人用人。怎么了解人和怎么用人很重要。知人善任可是一门大学问。”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以为主要还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太重要了,所以三老爷才肯帮我的忙。” 叶惠容说道:“这可能是个原因,但未必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你平时的做人。你平时做人尊重人家了,人家到了要紧的时候才有可能帮你。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了。尊重别人没有坏处。” 张瑞诚听了,立刻说道:“太太的教诲瑞诚一定铭记在心。” 叶惠容抬头看着张瑞诚,笑嘻嘻说道:“又来了!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有必要这样说话吗?”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的脸,轻声说道:“太太对我真好,总是这么毫不保留地指点我。” 叶惠容又轻声说道:“瑞诚,学校和医院很快就会造好的。根据这样的情况来看,你今后身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你要多买一些书看,增加知识。买书的钱我会给你的。” 张瑞诚说道:“太太,你放心。我现在是在抓紧时间看书,要把文化知识补上去。” 走到后天井,看见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叶惠容就说道:“我们到后花园去转一转。” ( 第一三○回静宜生子叶惠容欲喜还悲 走进后花园,四周更加黑暗了,张瑞诚就说道:“太太,里面特别黑,走路可要小心些。” 叶惠容抬起头来,笑眯眯看着张瑞诚,轻悠悠说道:“有你这么照顾着,我害怕什么呢?”这么说着,就模住了张瑞诚操住她腋窝的手,把身体斜斜地靠在了他身上。 张瑞诚也就像平时一样,操住了叶惠容的腋窝,推着她慢慢悠悠地朝里走进去。 每天晚上巡夜的时候,叶惠容总是这样,似乎在用她的肢体语言提醒张瑞诚,他们两个人在张家大院里是最亲密的。张瑞诚也完全理解叶惠容这么做的意思。叶惠容今天却是显得特别温柔可爱。 轻悠悠地说着话,经过兰苑,沿着朝东的小路向东走,看到一条小径,叶惠容就走了进去。 张瑞诚连忙说道:“太太,这里面四周都是树,更加暗了,可要当心。” 叶惠容说道:“我知道,里面有亭子的。亭子里面有石桌、石椅、石凳的。我跟几位太太曾经进去打过牌的。我有些累了,天气又很好,想要进去坐一会儿,跟你说说话。” 张瑞诚就几乎是搂抱住了叶惠容,又用他的身体挡开了树枝树叶,慢慢走了进去。 走到里面,就看见有一只亭子。亭子里面有着石桌、石椅和石凳。搀着叶惠容,走进亭子,张瑞诚就用手模了模一只石椅,擦干净了,招呼叶惠容说道:“太太,你坐。” 叶惠容也就撩起旗袍,坐了下去,可是刚坐下去,又站了起来,弯身模着臀部说道:“哎唷!瑞诚,这凳子怎么冷冰冰的呀?好像有水的。” 张瑞诚就模了模石椅,说道:“太太,我模过了,没有水的。石椅到了晚上凉透了是很凉的。要不我月兑衣服下来……” 张瑞诚话未说完,叶惠容却笑嘻嘻推着他让他坐在了石椅上,说道:“反正已经这么晚了,不会有人到后花园来了,你就抱着我好了。”说完,就撩起旗袍,坐到了张瑞诚的腿上。 张瑞诚也就用两只手围抱住了叶惠容。 叶惠容靠在张瑞诚怀里,笑嘻嘻轻悠悠说道:“唉!瑞诚真好!总是这么称我的心。” 张瑞诚搂抱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是应该的。” 叶惠容又模了模自己的臀部,笑嘻嘻轻声说道:“坐下去的时候这么凉,我还以为有水的呢。” 张瑞诚也就把手伸进了叶惠容身后的旗袍里面,在她臀部上面轻轻模了模,说道:“太太,你就这么坐在了石椅上,肯定会着凉的,还是让我这么抱着你好。我也可以放心。”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瑞诚真好!懂得关心人,爱惜人。”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这是你对我的信任。我看你对其他人是不会让他们这样的。” 叶惠容笑嘻嘻看着张瑞诚,说道:“那当然!我向来最喜欢你,所以最信任你。” 张瑞诚轻声问道:“太太,你今天高兴吗?三少女乃女乃生养了一个儿子,跟你是一个血脉。”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我今天当然高兴。静宜生了个男孩子。老太太满意了。他也高兴了。我跟西房里太太两个人这么多年来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我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三少女乃女乃可真争气,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 叶惠容叹着气,说道:“唉!瑞诚,你可不知道,自从静宜嫁过来以后,我可一直在担心呢!她到底能不能为张家生养儿子?唉!现在好了,她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老太太有了曾孙子了,他也有了孙子了。我也可以交代了。静宜要是不能生养儿子,我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我也觉得你应该高兴。三少女乃女乃可是你的亲侄女。她为张家生了一个儿子。你们叶家终于有一个人为张家传种接代了,而且是到目前为止张家第四代的第一个男孩子。这是多好的事情呀!太太,别人再也不能说你什么了。你就不用再哀哀怨怨了。” 叶惠容轻悠悠地说道:“瑞诚,你可要知道,有的人未必会这么看。我是有自知之明的。静宜为张家生养了一个男孩子,并不能代蘀我不能生养孩子的罪孽的。他们照样还会嫌弃我,冷落我,讥笑我。我不能生养孩子,就像犯了天条戒律,被打入冷宫几十年呢!唉!这苦楚只有我知道。” 通过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张瑞诚对于张肇基和叶惠容夫妻之间,因为叶惠容不能生养孩子而互相结下的过结,已经有所了解,就劝慰着说道:“太太,你不要总是把你不能生养孩子的事情放在心里。无论怎么说,三少女乃女乃生养了一个儿子,使得老太太的愿望实现了,老爷的愿望也实现了,张家后继有人了。任何人都必须对你另眼相看几分。三少女乃女乃是你的亲侄女、亲媳妇,麟儿孙少爷又是你的亲孙子,你可不应该再不高兴了。今后假如还有谁指责你不能生养孩子,你就完全可以告诉他们,你虽然不能生孩子,可是你拥有可以为张家传宗接代的亲孙子。这个亲孙子是叶家的人生养的。”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的脸,轻声说道:“瑞诚,你是这样想的吗?我可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有的人还会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眼光来看待我的。”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老实告诉你,麟儿孙少爷生养下来以后,我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不知道有多高兴了。他们都说三少女乃女乃真争气,生养了一个儿子。老太太和老爷的愿望实现了。太太从今以后可以扬眉吐气了。这可是叶家嫁过来的女儿为张家生养了第四代的第一个男丁。张家后继有人了。” 叶惠容却轻悠悠说道:“瑞诚,你可不知道我这几十年有多么苦。就因为我不能生养孩子,我这几十年受尽冷遇白眼,辱骂欺负。我是战战兢兢地在过日子。我有好几次都想要离家出走,做尼姑去。”这么说着,两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簌簌落落地挂了下来。 张瑞诚赶紧说道:“太太,怎么说哭就哭了呢!”又蘀她抹去眼泪。 叶惠容却哭得更伤心了,勾住了张瑞诚,把脸贴在了他的脸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还说道:“你们都以为静宜生养了一个儿子,张家香火有续了。我的心里应该高兴了。可是你们知道吗?我想这是静宜在蘀我还债。要是静宜第一胎生养的是个女儿呢?你们想过我跟她会是怎么一个处境吗?静宜的压力会很大,我的压力会更大。我们两个人的日子都会不好过。刚才早上,在静宜产房里,老五嘲笑欺负静宜的时候,我就在想,静宜嫁到张家来到底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假如静宜生养的是一个女儿怎么办?她在张家的遭遇会不会跟我一样?假如静宜接连生养几个女儿又怎么办?我可是心焦得很。” 听了叶惠容这么一些话,张瑞诚轻声说道:“你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多思多想,多愁善感了。” 叶惠容却说道:“瑞诚,这是我在张家这几十年的处境迫使我不能不这么想的。我这几十年的艰辛苦楚,你们都是体会不到的。你们要是也处在我这么一种境地的话,我想你们也会像我这样多思多想,多愁善感的。瑞诚,你还小,没有结过婚。有些事情我无法对你说出口。我可是受尽了煎熬。” 张瑞诚蘀叶惠容擦着眼泪,说道:“太太,这么高兴的日子,你不应该哭,应该高兴。以我的想法,其他一切事情都会因为麟儿孙少爷的出生而一笔勾销了。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要去做尼姑?你是老太太亲自看中了娶进门的,老太太根本就不可能把你赶出门,老爷也不敢把你赶出门。这里是你的家。你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又为这个家发展到今天做出了贡献。你凭什么要离开你的家?” 看见张瑞诚一反常态地又是对她说出了这么一些话,联想到他下午在她房里说的那些鼓励她要坚强起来的话,叶惠容觉得他有些变了,抬头朝他看着,柔声说道:“瑞诚,你今天怎么啦?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你今天怎么会想到要说这么一些话的呀?” 张瑞诚摇了摇头,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这些话在我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只是因为我人微言轻。三少女乃女乃今天生养了麟儿孙少爷,是张家的血脉,池家的血脉,又是叶家的血脉。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对你太太是绝对有利的,我就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太太,你今后要挺起腰杆子做人。事实证明,你越是退让,有的人就越是会爬到你头上来。” 叶惠容轻声说道:“瑞诚,我也知道应该高兴,可是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心里就觉得伤心,眼泪就止不住了。嗨!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原来心里却有着这么多的想法,而且是为了我。”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这几年其实知道你心里很苦,可是我是个下人,帮不了你,只能安慰你。我刚才曾经对你说过,可惜我不是你的儿子。我要是你的儿子,就绝对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 叶惠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唉……!瑞诚,你要是我儿子,这个家里的局面根本不会这样。他们就是欺负我不会生养孩子。你要是我儿子,谁还敢欺负我?”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你儿子,但是我同样会关心你,爱护你,侍候好你的。我娘和我爸爸平时也是这么嘱咐我的。”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轻说道:“你爸爸和娘真好!瑞诚真好!”就侧身抱住他哭个不停了起来。 张瑞诚知道叶惠容心里很苦,就抱紧了她,安慰着轻声说道:“太太,无论怎么说,三少女乃女乃已经为张家生养了第四代的第一个男孩子了。老太太多么高兴,你看见了。老爷又亲自给麟儿孙少爷起了名。二老爷和三老爷的高兴,你也看见了。你完全应该振作起来,高兴起来。” 叶惠容就慢慢止住了哭泣,站起身来,轻声说道:“瑞诚,我们进去,到我房里去说话。” 张瑞诚就搀扶着叶惠容,离开了后花园,把她送到了张肇基的大客厅门口。 叶惠容捏着张瑞诚的手,轻声说道:“你跟我一起进去好了,就在我那里洗澡。”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还要去练石锁的。你等着我,我马上会来的。”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说道:“听话,不要再用冷水洗澡,会得病的。我会给你把洗澡水放好的。”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只得轻声说道:“好的。太太,我练了石锁到你那里洗澡。”说着,就朝叶惠容挥了挥手,朝西院方向走了过去。叶惠容也就穿过张肇基的客厅,走进了里面的庭院里。 听到了叶惠容的脚步声,珠儿就从自己房里走出来,喊道:“太太回来了。我来侍候你洗澡。” 叶惠容笑嘻嘻朝珠儿看着,轻声说道:“不用的。你也辛苦一天了,你看一会儿书也早些休息。” 珠儿却靠近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祝贺你!三少女乃女乃生了个儿子。你扬眉吐气了。” 叶惠容笑嘻嘻看着珠儿,轻声说道:“静宜生了个男孩子,全家人都觉得很高兴。我也高兴。” 珠儿看着叶惠容,又轻声说道:“太太,三少爷这一次可是给你出了一口气。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一物降一物。你让她,她倒反而是以为你软弱可欺了。这一下倒好,被三少爷全部翻了过来。老爷也是无可奈何。如此伸张正义,我们都大大叹了一口气。太太,三少爷是在撑你的腰。你要挺起腰杆做人。” 叶惠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瑞康是去跟她好好谈的。她却是居然动手打了瑞康了。你说她还不是自讨苦吃吗?结果倒好,反而是被瑞康打得讨饶了。” 珠儿虎着脸,轻声说道:“太太,这种人你能够相信她悔悟悔改吗?我看恐怕江山好易秉性难改。” 叶惠容看着珠儿,笑嘻嘻说道:“今后的事情只能今后再说了。我们希望她能够改正。你也早些休息吧!”说完,就走进客厅里,关了门,走进起居室里,也是关了门。走进房里,开了壁灯,关了门,叶惠容就走进洗澡间,往浴缸了放着水,月兑去衣服,躺进了浴缸里。 “唉……!谁叫她这么张狂无理呢?居然还跟瑞康动起手来了!简直不可想象。恐怕她是打人打惯了。如此缺少教养,怪谁呢?我没有权利管她。妹妹管不住她。他却是找借口说没有时间管她。他究竟是什么原因管不住她呢?”叶惠容这么想着张夏莲的事情,突然觉得好像在张肇基和张夏莲之间有一个迷。就又想道:“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如此不可一世的一个人,居然会对她束手无策。真是奇怪!” 洗了澡,又给张瑞诚准备好了洗澡水,走进房里,擦干身体,套了裤衩,穿了睡裙,走到后门口看了看,张瑞诚的房里暗洞洞的,就知道他还在练石锁,叶惠容就靠在沙发上抽起了鸦片,心里想道:“唉!他究竟是我从小关心着长大的。事情刚发生就过来安慰我了,可见他对我的关心关怀。为了我的事情,他又是这么义愤不平,摅忠披胆,开心见诚,无所隐伏地为我数往知来地分析情势,又鼓励我,为了我,为了静宜,为了瑞福和玉珍,要做好准备背水一战。唉!他到底是长大了,又看了很多书,有头脑,有思想,有谋略,有胆魄,能够纵观大局,铺谋定计了。唉……!看来我真的是应该把他当作泰山可依了。” 这么回想着今天一天的事情,叶惠容对张瑞诚的看法变了,觉得他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已经完全是一个她可以信赖依靠的男人了。 抽完烟,叶惠容正思念着张瑞诚,却听见他走进房里和关后门的声音,叶惠容连忙走过去,抬头看着他,笑嘻嘻轻声说道:“啊唷!怎么这么多的汗呀?衣服都湿透了。快!月兑下了,洗澡。我给你洗澡水放好了。”说着,就转身把他带进了洗澡间里。回过身来,却看见他已经月兑掉了上衣,就走到他身边,喜爱无比地抚模着他宽阔强壮、肌肉鼓突的胸脯,轻声说道:“噢!好强壮的身体哦!到底是练石锁的。肌肉这么厉害!快洗澡,我去给你舀睡衣。”又笑嘻嘻看了看他,才走了出去。 张瑞诚也就快速月兑了衣服,躺进了浴缸里。 叶惠容舀了睡衣,挂在衣架上,轻声说道:“瑞诚,洗了澡就穿睡衣好了。”说完,就离开了。 张瑞诚躺在温暖的洗澡水里,心里很高兴。他觉得近来叶惠容对他越来越信任、越来越亲近了。 洗了澡,穿了睡衣,张瑞诚就走进叶惠容的房里。叶惠容赶紧舀毛巾蘀他重新擦了脸,擦了头发,让他在沙发上坐下了,笑嘻嘻轻声说道:“来!坐下。我来给你扇扇。你可是辛苦了一天了,还要练石锁。”就走过去关了灯,回到张瑞诚面前,模弄着他湿漉漉的头发,蘀他扇着扇子,说道:“累了吧?” 张瑞诚抬头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还好。我睡觉好,晚上睡到床上就睡着了。” 叶惠容微微笑了笑,轻轻抚模着张瑞诚的头发,扇着扇子,轻声说道:“这就是你们年轻人,头放到枕头上就睡着了。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就不是这样了。我是三天两头失眠的,睡觉少,所以容易头疼。” 张瑞诚抬头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你现在头疼吗?我给你按摩。”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我现在没有头疼。瑞诚,我们到床上去说话,免得让人听见。” 张瑞诚就搀着叶惠容走进黑黝黝的拔步床里。叶惠容撩开帐子,让张瑞诚爬到床上去。张瑞诚也就月兑了睡衣,赤着膊,爬到拔步床上,坐在了床角。 叶惠容接着爬到床上,掖好帐子,斜斜地靠在张瑞诚身上,伸展出雪白的两条腿,又舀起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身上,抚模着,轻声说道:“我想还是到床上来好,靠的近,我们说话的声音也不会让人听见。” 张瑞诚却轻声说道:“太太,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叶惠容轻声说道:“你有什么话就问好了。我们之间应该无话不谈。” 张瑞诚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太太,我最近经常到你房里来,怎么从来也没有碰到过老爷呀?” 叶惠容听了,立刻一惊。她没有想到张瑞诚会问起这件事情。而张肇基跟她的这种夫妻关系,老太太至今还不知道,也就只得默然了。过了一会儿,叶惠容才轻声说道:“瑞诚,他有两个女人,所以……我们不谈他的事情。除了他的事情,你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 张瑞诚却还是轻声说道:“太太,我想这恐怕就是你常常心里不高兴,郁郁闷闷的原因吧?” 叶惠容抬头看了看张瑞诚,轻悠悠说道:“瑞诚,我跟你说过的。一个女人嫁一个好的男人还好些,要是嫁一个不好的男人那可是一辈子的苦。夫妻之间有时候也是要凭良心做人的。我们今天不谈这些。” 看见叶惠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张瑞诚也就不能再说下去了,围抱着她,轻轻抚模着她的两只手,只得岔开话题,转移方向,轻声说道:“太太,我看你长得真漂亮。我听我娘说,你年轻时候还要漂亮,是方圆几十里地以内有名的叶家大小姐,大美人,而且又是读过书,有文化的,所以老太太亲自登门,去向你们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和妈妈求亲的。太太,是这样的吗?” ( 第一三六回夫妻谈话张肇基戏谑玉屏 且说池玉屏对于叶惠容刚才关照叶静宜、珏儿、琬儿和容儿的那些话并非听不懂,只是有些不怎么相信,以为张夏莲不可能伤害她自己的亲侄子张家麟。可是,她又有些把握不准。她知道张夏莲是被张肇基骄纵惯了的狂妄自大、不知轻重的人。昨天晚饭到今天早饭,池玉屏碰到过张夏莲两次,张夏莲都没有像以往那样喊她娘,而是朝她瞪眼睛。池玉屏由此知道,她昨天之所以会赔礼道歉和保证今后不犯,纯粹是因为迫于全家人给了她巨大的压力,和她硬是压制着她才不得不那么做的。她要是真的心里不服、毛手毛脚,伤害了张家麟,那可怎么办?张家麟可是张家第四代唯一的一个孩子,又是一个男孩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可是池玉屏又是一个舀不出主见的人,她只能去求助张肇基。 从叶惠容的院子里出来,池玉屏就走进了张肇基的客厅里。看见没有人,她又走到起居室门口望了望,里面好像也是没有人。池玉屏就走到张肇基的卧房门口,朝里看了看,还是没有人。 池玉屏刚想要转身退出来,却想不到猛然看见张肇基坐在暗幽幽的起居室角落的一张沙发上。池玉屏吓了一跳,看着张肇基,问道:“你……你怎么看见我进来一句话也不说的呀?吓死人了!” 张肇基却是朝池玉屏笑了笑,说道:“来!过来坐一会儿。什么事情找我呀?” 池玉屏就扭动着走过去,撩起旗袍,慢悠悠在沙发上坐下去。 张肇基却是趁此机会模住了池玉屏圆嘟嘟丰满雪白的。而池玉屏正在坐下去,不提防张肇基会这么跟她娱情,既像是紧张,又像是娇嗲地随即倒在了张肇基身上。 张肇基也就搂住了她,跟她接起了吻,还解开了她旗袍腋窝底下的钮扣,把手模了进去。 池玉屏立刻“嗯……”了一声,仰起头,闭起眼睛,酥软地倒进了张肇基的怀里。 张肇基就这么搂住了池玉屏,一阵子亲热亲昵以后,才笑嘻嘻轻声说道:“怎么?找我有事请?我刚剃了头,修了面,正准备想要洗澡换衣服。”压在池玉屏底下的手却没有舀出来。 池玉屏渴望张肇基能够跟她亲热可是已经好久,靠在他怀里,被他模弄得微微扭动着身体,血红着脸,轻声说道:“不要逗我,人家难过!你最近身体究竟怎么样啊?这药吃了有用吗?” 张肇基却笑嘻嘻继续着,说道:“我的身体也就这样了。药吃下去了以后就是头晕头胀稍许好些。我看主要是小时候缺少营养,发育的时候又没有什么东西吃。小时候太亏欠了,现在也就这样了。” 池玉屏还是微微扭动着身体,看着张肇基,说道:“你小时候怎么会亏呢?我听娘说,你小时候基本上都是呆在姨妈家里的。尤其是读书以后,姨妈可注意你的营养了。每个礼拜都要给你准备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你怎么会缺少营养呢?老二、老三和老四缺少营养,我才相信。” 张肇基没有想到池玉屏会这么反诘他,而且是说得很有道理。不是吗?张肇基自从结识玛丽亚一家以后,玛利亚事事处处都关心着张肇基。他的上学读书,饮食起居基本上都是玛丽亚亲自关心着。他当然知道他现在身体太亏的原因是什么。可是他怎么会承认呢? 张肇基被诘问得说不出话来了,只得笑嘻嘻看着池玉屏,说道:“言归正传,找我有什么事请?” 池玉屏这才勉强忍住了张肇基放在她底下骚动着的那只手所造成的反应,看了看他,娇嗔地责备着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叫你找她谈谈。你却总是拖三拉四地找借口不找她谈。结果你看,昨天的事情弄得多难看!瑞康去找她好好谈的。她却是反而动手打了瑞康了。你说她胆子大不大?我管不住她,你为什么也管不住她?姐姐的心里多苦,你知道吗?把家里弄成了这样!你……”可究竟熬不住张肇基的那只手所引起的那种反应,说不下去了,歪倒在了张肇基怀里,撅起着,气喘吁吁了起来。 张肇基也就让池玉屏趴在了他腿上,在她丰满雪白的什么轻悠悠精心着意了起来。 池玉屏趴在张肇基的腿上就嗯嗯吟吟地申吟着,也扭动得更厉害了。张肇基却如此这般了一会儿,停住了手,扶起她,轻声说道:“珍儿就在洗澡间里洗衣服,马上就要出来的,可不能让她看见。” 池玉屏却是早就在张肇泰那里吃大了胃口的,根本就不想张肇基停下来,希望他能够给她更大的满足。可是张肇基却偏偏停下来了,就血红着脸,推了他一下,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满脸不高兴地看着张肇基,说道:“死腔!弄得人家不尴不尬的。我问你,你对她的事情到底打算怎么办?” 张肇基笑嘻嘻看着?p> 赜衿粒?档溃骸笆裁此?氖虑樵趺窗欤克?氖虑樽蛱觳皇且丫?饩隽寺穑俊?p> 池玉屏非常不满意地看着张肇基,说道:“你以为事情解决了吗?我看她江山好易秉性难改!昨天要不是大家都对她表示了不满,我又那么强制要求她那么做了。要不然的话,她还不是像上一次那样逃走了吗?你以为她是真心诚意承认错误了吗?你以为她会真正改正错误吗?我对她不放心?” 张肇基不知道池玉屏是听了叶惠容的那些话而对张夏莲有些担心,更加不知道她是因为被他弄得不尴不尬而无名火起,就愣愣地看着她,说道:“那你还想要怎么样呢?你为什么对她不放心呀?” 池玉屏靠在对面一只柜子的边上,看着张肇基,说道:“凭她的秉性,凭她被你宠养出来的习性,我就对她不放心。我告诉你,我是有些担心她会对咱们宝贝孙子麟儿毛手毛脚。” 张肇基听了,立刻“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说道:“这怎么可能呢?麟儿可是我的命根子,也是她的亲侄子。她怎么可能对我的宝贝孙子毛手毛脚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池玉屏却瞪着眼睛看着张肇基,火气很大地说道:“你凭什么说她不可能?娘可是生你养你的亲娘,是她的亲女乃女乃,她照样还不是冲撞她,得罪她吗?静宜昨天都已经开始临产前的阵痛了,她还不是照样不管不顾的去冲撞她,讥笑她吗?她可知道她这么做的危险性吗?静宜昨天要是因为她而受了气,动了胎气,生养孩子有了什么困难。她负得了责任吗?你自己的女儿有多么刁蛮野性,你难道不知道吗?” 张肇基这才被池玉屏说得冷静了下来,心里想道:“难道不是吗?老太太可是我的亲娘,她还不是照样冲撞得罪她吗?无论如何惠容是她的娘,她还不是照样屡次三番地嘲笑她侮辱她吗?静宜昨天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她照样不是不管不顾地去冲撞讥笑她吗?我找她谈话,她不是照样捏住我的把柄,威胁我、恐吓我吗?她昨天当着我的面不就那样有恃无恐地打了珍儿,那还不是因为我被她捏住了把柄了吗?噢!如此想来,凭她的脾性倒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张肇基也有些担心了,就怕张夏莲会对张家麟毛手毛脚,,看着池玉屏,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池玉屏却是没有好气地看着张肇基,说道:“你是男人,还要问我怎么办吗?” 珍儿已经从洗澡间里走了出来,也已经听了一会儿张肇基和池玉屏的对话,舀了一把椅子,走到池玉屏身边,轻声说道:“太太,你坐着说话。” 池玉屏看了看珍儿,说了声“谢谢”,就坐下了。 张肇基看见珍儿,就觉得一阵子揪心的疼痛。他昨天晚上已经看过珍儿身上被张夏莲打的伤痕了。珍儿身上和手臂上都是一条条被张夏莲用鸡毛掸子打出来的红印子。就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看着池玉屏,说道:“我在跟你商量怎么办。你却是对我发脾气。你说我这身体还会好吗?” 池玉屏终于压住了火气,看了看张肇基,又看着珍儿,说道:“珍儿,你也坐。” 珍儿就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池玉屏这才看着张肇基,说道:“我也不瞒你了。姐姐早就已经担心了,就怕她会不管不顾地胡端乱来,伤害我们的宝贝孙子麟儿。麟儿可是无论如何伤害不起的。姐姐所以已经告诉静宜、珏儿、琬儿和容儿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进去看麟儿。为了不防一万就防万一,我也同意姐姐的这个做法。” 张肇基看了看珍儿,又看着池玉屏,说道:“这样不是蛮好吗?我也同意惠容的做法。”可是刚说完,又说道:“不!不!不!不对!不对!就说是我说的,决不允许夏莲进去看麟儿。你以为怎么样?” 池玉屏娇嗔地朝张肇基瞪了一眼,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说道:“嗨!我都被你弄得气糊涂了。你以为这样明确告诉珏儿、琬儿和容儿行了吗?要不要去跟她谈一谈,明确告诉她不允许她去看麟儿?” 珍儿看了看张肇基,又看着池玉屏,轻声说道:“太太,我能说话吗?” 池玉屏笑嘻嘻看着珍儿,说道:“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珍儿就看了看张肇基,又看着池玉屏,轻悠悠说道:“太太,麟儿孙少爷可是实在太重要了。老太太可是盼了好几年了。千万不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我以为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直接了当地去告诉五小姐比较好,我们现在是在防备她会那么做,而她其实倒是不一定会想要那么做的。我们要是去跟她说了,倒是可能反而会提醒她了。我们只要做到外松内紧,防着一点儿就可以了。你说是吗?” 听了珍儿的话,张肇基用手 指着珍儿,看着池玉屏,说道:“有道理!珍儿说的有道理。我们去跟她直接了当地说了,那还不是提醒她了吗?就告诉珏儿、琬儿和容儿,不允许她进去看麟儿。告诉容儿,让他守在起居室门口,不能让她靠近静宜和麟儿的房间。” 池玉屏看着张肇基,说道:“你硬是不让她进去看麟儿,她要是闹起来怎么办?” 张肇基说道:“闹!我看她敢闹!我的话难道她也敢不听?她敢闹!” 池玉屏看着张肇基,说道:“看来你这一次倒是好像下了决心要教训她了?” 张肇基看着池玉屏,说道:“这是哪儿的话呀!我们是不防一万就防万一。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伤害麟儿的。麟儿是她的亲侄子,有血缘关系的,下不了手的。你们尽管放心。你进来前,我其实坐在这里就是在考虑等我生日过了以后,要好好跟她谈一谈。她年龄虽然还小,又还在读书,可是跟锦章的关系好像蛮好的。她要是真的不听话,我就明确告诉她,她出嫁的时候一分钱的嫁妆也不给她。” 池玉屏没有想到张肇基会用这一招去制服张夏莲,就终于咪咪笑了笑,说道:“这办法好!我看会有效果的。吓唬吓唬她,要她今后不能再闹。” 张肇基说道:“啊呀!自己生养的女儿,跟她搞什么呀?瑞康已经打过她了。她看见瑞康已经害怕了。她敢对麟儿怎么样?我看她不会的,保证不会。” 池玉屏却说道:“我们就是因为瑞康打过她了,害怕她会报复在麟儿身上。” 张肇基却说道:“不会!她嫁妆想要吗?不给她嫁妆,她就嫁不出去。我今天就找时间跟她谈。” 珍儿终于笑嘻嘻看着张肇基,说道:“老爷,你这一手可真绝!我看五小姐保证不敢了。” 池玉屏也就站起身来,笑嘻嘻说道:“那你今天就找她谈,免得夜长梦多。你们洗澡换衣服。我也去洗澡换衣服去了。”说着,就扭动着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珍儿看着池玉屏慢悠悠扭动着走出去的样子,捂着嘴偷偷地笑了。 张肇基立刻制止珍儿,笑嘻嘻轻声说道:“你笑什么笑?” 珍儿走到张肇基身边,轻悠悠说道:“老爷,西房里太太真有意思,看见你扭动得特别厉害。” 张肇基立刻搂住了珍儿,朝着里面房里走了进去。 池玉屏离开了张肇基的屋子,就走进了叶静宜和张家麟的养育房里,关照了珏儿、琬儿和容儿几句,又回出来,想要到里面自己房里洗澡换衣服去了。 想不到张肇泰急急忙忙走进来,喊道:“嫂子,我真在找你。” 池玉屏就站住了,看着张肇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呀?”却还是朝着里面走去。 张肇泰紧跟着池玉屏走进去。 玲儿看见池玉屏和张肇泰两个人一起走进来,就说道:“四爷来啦?太太,你要洗澡换衣服吗?” 池玉屏笑嘻嘻说道:“我自己会弄的。你管你自己好了。”说着,就推开客厅的门,走了进去。 张肇泰也是紧跟着走了进去,又关了门。 走到里面起居室,池玉屏才站住了,问张肇泰,说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张肇泰尴尬地看着池玉屏,说道:“嫂子,娘和东房里嫂子好像对我有看法了。” 池玉屏看着张肇泰,问道:“娘和姐姐怎么会对你有看法的?” 张肇泰说道:“大哥昨天安排我去看一个住医院的朋友。我回来晚了,所以……” 池玉屏看着张肇泰,说道:“对呀!你昨天一天人到哪儿去了呀?娘也问过我的。我也找过你。” 张肇泰看着池玉屏,像是很委屈的样子,说道:“嫂子,我是在大哥和娘、东房里嫂子之间轧扁头了。大哥关照的事情是不能不答应的。娘和东房里嫂子那边又是很难做人的。唉……!真是轧扁头。” 池玉屏却是看着张肇泰,说道:“肇泰,你要跟嫂子说老实话。你昨天一天到底是去哪儿了?你大哥究竟安排你去做什么事情了?娘和姐姐两个人昨天可是等你等到了半夜。你和你大哥两个人最近一段时间很不正常。娘和姐姐早就注意你们了,也问过我好几次了。你可要小心一些了!” 张肇泰说道:“嫂子,真的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我昨天真的是被大哥派去看他的一个住医院的朋友了。这事情大哥可以给我证明的。” 池玉屏却是看着张肇泰,说道:“你大哥为你证明有什么用?娘和姐姐不相信你就是不相信你。我问你,你以前听书是有的,可是也不至于是三天两头出去听书呀!可是你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却是经常把事情交给了瑞诚,自己出去听书了。娘也喜欢听书的,懂的。你可不要玩弄什么小聪明。你跟我说老实话。这一年多时间里,你到底是出去干什么的?是不是你大哥暗地里安排你什么事情了?” 张肇泰觉得池玉屏也是开始怀疑他了,就着急地说道:“嫂子,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的?天地良心,我要是欺骗嫂子可是最不应该的。嫂子,你能不能给我在娘和东房里嫂子面前说说话呀?他们两个人今天一早上就逼问我了。我可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的。” 池玉屏却是因为张肇泰昨天确实是离开了一天而对他有些怀疑,就看着他,气呼呼说道:“你不要跟我装腔作势玩弄小聪明。你说你是代表他去看一个住医院的病人的,那么医院是几点钟关门的?医院晚上不能留闲人的。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以为我们都不懂吗?快老实说,你昨天到底是去干什么的?你只有跟我老老实实说清楚了,我才会为你去向娘和姐姐求情。” 张肇泰被池玉屏如此拆穿了西洋镜,就舀出了他惯用的办法,靠近过去,抱住了池玉屏,说道:“嫂子,你为什么也不相信我呢?我跟你难道还会不说真心话吗?” 池玉屏看见张肇泰又要动手了,被张肇基刚才又弄得有些不尴不尬,却害怕会被外面玲儿听到声音,连忙推开他,又朝他看了看,扭动着,慢慢悠悠地朝着房里走进去。 张肇泰也就紧跟着走进去,抱住了池玉屏,就跟她接起了吻。 池玉屏却是使劲推开张肇泰,看着他,说道:“你大哥派你出去办事情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的。你可能是在其他什么地方耽搁了吧?是不是在外面另外有女人了?” 毫无疑问,池玉屏这么问张肇泰就说明已经开始怀疑他另有花头精了,又明显蕴含着妒意。 张肇泰却是笑嘻嘻说道:“嫂子,这怎么可能呢?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情的。” 池玉屏却是逼视着张肇泰,说道:“没有这回事情?那么你昨天整整一天是到哪儿去了?做人要讲良心。你要是隐瞒我什么,我绝对饶不了你!” 张肇泰看见池玉屏如此紧追不舍地疑问他,却不回答她的话,舀出了能够制服她的老办法,假惺惺搂住了她,一边跟她接着吻,一边把她推倒在了沙发上,投其所好了起来。 池玉屏却不知道张肇泰是在玩弄花巧,马上红起了脸,咬紧了嘴唇,不敢发出声音,瞪大眼睛看着他。 张肇泰却一边放肆着,一边笑嘻嘻说道:“嫂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想我了吗?” 池玉屏刚才正被张肇基弄得有些不尴不尬,而张肇泰却正好歪打正着地接了上来,又被他抓住了弱点。四十来岁的池玉屏哪儿还禁熬得住啊?她雪白丰满的身体立刻就扭动得就像是一条美人鱼一样了。 ( 第一三七回亲赠金簪老太太彰显珍儿 且说老太太换了衣服就来到了张肇基的客厅里,看见张肇基头发梳成了三七开的分开头,身上穿着一套紫绀色丝绸提花的宽袖单衣,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锃亮的黑色镶拼式镂花方头皮鞋,一根金表链弯弯地挂在了胸前的纽扣和表袋之间,十分醒目。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神气。 老太太在客厅的红木圆桌边坐下后,朝张肇基看了一眼,说道:“打扮好了?” 张肇基轻轻“嗯”了一声,就在老太太身边坐下了。 老太太心里知道,张肇基自小就是这样,犯了错误在她面前不敢多说话,就有意想要让气氛活跃起来,笑嘻嘻问道:“是你自己打扮的?还是珍儿给你打扮的?我看恐怕是珍儿的主意。” 珍儿赶紧走过去,轻声说道:“老太太,您看,老爷今天这一身打扮可以吗?” 老太太笑眯眯看着珍儿,又朝张肇基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会儿,说道:“嗯!不错,这么穿着很搭配的,也蛮光鲜的。暗红色的,显得大方、福相。选得不错。” 张肇基这才搭讪着说道:“娘,没有珍儿给我这么搭配,我还真不知道穿什么好。” 老太太看着珍儿,问道:“让他穿得这么神气、帅气,看上去也年轻了好几岁,是临时想出来的?” 珍儿有些腼腆地说道:“回禀老太太,是前两天就已经打了月复稿想好的了。” 正这么说着,就听得池玉屏说道:“衣服换好了吗?”接着就跟叶惠容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叶惠容进了客厅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面无表情地不说话。 池玉屏走到张肇基跟前,蘀他拉了拉衣袖,笑嘻嘻说道:“好哇!肇基今天这一身打扮可真是好啊!不仅是人显得精神了,而且也显得年轻了许多了。这样的穿法是蛮好的,不多不少蛮合适的,颜色也搭配得蛮好的。过生日,尤其是过五十岁的生日,我想是应该穿一件红颜色的衣服。这样就光鲜了好多了,也蛮福相的。蛮好蛮好。咱们娘对儿子的事情就是上心!还要亲自过来给他装扮装扮。” 老太太知道池玉屏搞错了,看了看站在边上的叶惠容,知道她心里对张肇基还是有意见,就说道:“我可没有什么闲工夫考虑他怎么穿衣服的。他的这一身行头可都是珍儿给他挑选的。” 池玉屏就朝珍儿看了一眼,说道:“珍儿可真是有心呢!这孩子还真是难得这么细心的。不过侍侯你们老爷确实是应该这样的。老爷可是咱们这个家的顶梁柱!你只要把老爷侍侯好了,那就什么都是了。” 叶惠容对珍儿也是蛮有好感的,就轻声说道:“珍儿这孩子从小就心细,做起事情来也是蛮稳当的,” 老太太看见叶惠容说话了,就说道:“照你们这么说来,我当初把珍儿安排过来侍候阿含是没有错啰?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珍儿,你看惠容和玉屏两个人对你的评价都是很不错的,那你往后就大着担子侍侯你们老爷吧,使得她们两个人可以省心。我也可以就此少了这份烦心事了。你说好吗?” 珍儿很快就明白这可是老太太在为过些日子向叶惠容和池玉屏说明她跟张肇基的事情而做着铺垫,就答应说道:“老太太,太太,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侍侯好老爷的。老太太,老爷,太太,对我珍儿的大恩大德我会一辈子记住的。我会用行动来报答你们的。” 池玉屏知道珍儿是个孤儿,听了她的话,宽慰她说道:“你呀!心思太重了,还想着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已经都过去了的事情别总是放在心里。只要你在这个院子里,我们就都是你的亲人。” 看着池玉屏宽容厚道的脸,珍儿轻轻地“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叶惠容看着珍儿,轻声说道:“珍儿自小就是挺乖巧的。你就一门心思做事情好了,不要多思多想。” 珍儿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老太太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都是这么赞赏珍儿,心里就有了底了,看了看张肇基,又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对珍儿说道:“珍儿,你可得要记住了,惠容和玉屏两个人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大好人。你只要一门心思地把你们老爷侍侯好了,她们俩可决不会让你吃亏的。” 珍儿知道老太太在帮她说话,点了点头,说道:“老太太和太太的话,珍儿都谨记在心了。” 看着老太太的这一番表演,心里最为佩服的是玉儿和瑜儿。作为旁观者,她们完全看清楚了老太太的用意,知道她是在给叶惠容和池玉屏的心底里安排好了铺垫,为接下来跟她们两个人说明张肇基和珍儿的事情而做着准备,同样也为珍儿将来大半辈子的生活预作准备。 老太太觉得话说得差不多了,就对珍儿说道:“珍儿,那你就让笀公公和笀婆婆站在一起让我看看。” 叶惠容没有想到老太太会这么做,就装作没有听见,站起来要离开了。老太太却喊住了她,说道:“惠容,别急,时间还有的。今天是阿含五十大笀的日子,你们夫妻三个人就站在一起,让我看看。” 珍儿也笑嘻嘻把叶惠容推到了张肇基的右边,又把池玉屏推到了张肇基左边,让他们三个人靠近着站在了一起,让老太太看。 老太太站起身来,走到儿子媳妇们跟前,蘀他们稍许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后退了两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才是笀公公和笀婆婆的样子呢!惠容和玉屏两个人还是这么漂亮。” 说实在的,要是让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能够年轻十来岁的话,那么她们俩的礀色是绝不会亚于钟文怡的。只是因为生活观念的不同,她们俩平时深居简出,都不喜欢怎么打扮自己。今天为了张肇基的五十大笀,池玉屏与张肇泰分手以后,洗了个澡,穿了一件樱红色缎子绣花而又滚着紫红色镶边的宽袖旗袍。又知道叶惠容对张肇基很不满意,池玉屏就特地到她房里,催着她也是穿上了一件牡丹色缎子绣花也是滚着紫红色镶边的宽袖旗袍。她们俩年轻时的那一股子风采一下子就显露了出来。 与池玉屏相比,叶惠容要稍微显得俨雅些。她那长圆型的鹅蛋脸上那一对眼珠特别圆大的丹凤眼依旧不减当年的光彩,再配上那两道弯弯的柳眉,看上去依然不减当年的典雅而静淑。相比之下,池玉屏则是因为生养了四个孩子的缘故,也就显得有些珠圆玉润。她那白净而丰润的瓜子脸还是那么地白女敕和娇艳,微微上翘的两道细眉下面那一对含情脉脉的杏仁眼,在顾盼之间还是那样的妩媚而风致,就更是显出了她东方女性所独具的优美气质。 看着两位如此端庄、美貌的媳妇,一左一右地站在了儿子身边,老太太的心里当然是很高兴的,不过她还是顾及到了站在一边的珍儿。看见她还是像平时一样安守本分地站在一边,老太太就说道:“珍儿,今天是你们老爷五十大笀的喜庆日子,你是老爷的贴身侍女,理应换得格外光鲜些、漂亮些。去吧!把你自己以为最漂亮的衣服换上,免得在亲戚朋友们面前丢了我们张家的面子。” 被老太太这么一说,瑜儿早就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了,拉着珍儿就往她的卧室走了进去。 老太太又对珠儿、玲儿等侍女说道:“你们几个也去梳洗打扮一下,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说了几句话,瑜儿就陪着珍儿走了出来,只看见珍儿身上穿了一件杏黄色镶着玫瑰红阔边的布衫,下面穿着一条杏黄色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蓝布方口鞋子,显得既大方又端庄。 看见珍儿这身打扮,池玉屏就惊喜地说道:“珍儿姑娘这么一打扮,可真是漂亮得清丽月兑俗啊!” 叶惠容走过去,蘀珍儿拉了拉衣服,轻悠悠说道:“这孩子平时穿什么衣服都是登登样样的。” 老太太究竟是老太太,走到珍儿跟前,蘀她理了理刘海,又模了模她稚女敕的脸,竟然果断地从她自己头上拔下了一枚镶嵌着樱桃般大小的红宝石的金簪子,毫不犹豫地插进了珍儿的头发里,还说道:“这是我对你这么多年来侍候阿含的奖励。” 老太太如此意外的举动,看得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都傻眼了,互相对视着看了一眼,似乎都在询问对方:“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呀?咱们娘今天怎么啦?”可又都是无法从对方的脸上找到答案。 老太太这时候却已经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还喊道:“阿含、惠容、玉屏,我们该走了。过一会儿,汉姆和白木他们两家人就要到了。”这么说着就一步跨到了门外,带着头走了出去。 玉儿和瑜儿都是知道底细的人,赶紧走上去分别搀住了老太太的一只手,笑嘻嘻一起走出去。张肇基究竟有些心虚,赶紧跟上老太太走出去。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就落在了最后。珍儿没有跟出去。 走进前客堂,老太太就看见张肇础、沈根宝、贺国璋、张瑞福、张瑞安和张瑞康等几个,都已经坐在那儿,跟叶杏园、叶杏林、何崇仁、魏锦文、杨翰祥、巫碧卿、郝嘉伟和池玉明几个在聊天闲谈了。 冷文英、冷文华、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龚美姝、沈云宝、张秋桂和张夏莲等几个,也已经围着桌子,在跟蔡淑英、魏玉如、史竹筠、何崇礼、杨文氏、徐蕙兰、徐蕙馨等人嗑着瓜子,谈笑着话。 “你们都来得早哇!我们倒反而来得晚了。”老太太笑嘻嘻跟亲戚们打着招呼,就在靠着正中格栅门放着的一张红木八仙桌边上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老太太、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来了。”杨文氏因为坐得比较靠近里边,就这么说了一句。 “老太太来了……!老太太来了……!”亲戚们三三两两站起身来,跟老太太他们打着招呼。 “坐吧!坐吧!别客气,大家随便坐。”老太太客气地跟大家打着招呼。 魏玉如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今天穿得特别漂亮,就走上去,笑嘻嘻说道:“你们看,两位亲家太太今天是不是打扮得有点儿像新娘子啊?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漂亮极了!” 蔡淑英也是站起身来,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你这两位这么漂亮的媳妇,当初是怎么挑的呀?” 老太太说道:“惠容是我自小看着她长大的,谈不上挑选不挑选的。我自己亲自去叶家说来的。玉屏是惠容挑的,我也就是同意罢了。不过我也没有想到,她们俩今天这么一打扮竟然是这么漂亮。” 史竹筠接话说道:“我倒觉得老太太长得蛮福相的,四方脸,皮肤雪白红润,耳朵又大,牙齿又是这么雪白整齐,两只眼睛到现在还是这么的黑亮有神。年轻的时候肯定是蛮漂亮的。” 蔡淑英说道:“这还用说吗?咱们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还特别的能干吃苦。要不然的话,我爷爷怎么会要求她两家并了一家呢?实在是看中了她的人品相貌和才干。” 老太太却笑嘻嘻说道:“我转眼就到七十而从心所欲的年龄了,可不会再有你们的摩登和光彩了。” 看见老太太这么开着玩笑,史竹筠就“咯咯……”笑着,嗲悠悠说道:“老太太,我的本意可不是这样的,可是这话到了淑英姐姐嘴里就走了样了!我也没有办法的。你可不能怪我。” 老太太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只顾自己嘻嘻笑着的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笑嘻嘻说道:“你们两个人就知道在一边自顾自地笑,连帮我说一句话都不肯。真是的!” 经老太太这么一说,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就笑得更厉害了。笑停了,叶惠容才轻声说道:“娘,我们姐妹俩本来就是不太会说话的,在这种场合就更不会说话了。娘,你可不能怪我们呢!” 池玉屏也说道:“娘,姐姐在这种场合都说不来话,那我就更是不会说话了!” 老太太笑嘻嘻看了她们俩一眼,说道:“你们俩可真是一对活菩萨!叫我怎么说你们好呢!” 听到老太太这么责备两位媳妇,伶牙利嘴的蔡淑英马上学着老太太平时的样子,双手合弄,闭着眼睛,嘴里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真是两位菩萨心肠的媳妇!这可是老太太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么一来,满屋子的人都笑个不停了起来。 笑停了,老太太不无感慨地说道:“跟你们说心里话吧!我的心里是从来也没有把惠容和玉屏当作媳妇看待过的。自打她们俩进门以来,我就一直是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的。” “老太太,这就是缘分。您这一辈子有这么好的两位媳妇可真是好福气啊!”杨文氏接话说道。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当然!当然!是好福气。照我看来,咱们家里的媳妇无论是惠容、玉屏、文英、文华、爱玲、宝妹、晓娣,还是玉珍、倩如和静宜,都是百里挑一、没话可说的好媳妇!” 蔡淑英说道:“老太太,您可不要这样夸奖了。我们是要嫉妒的!” 老太太说道:“这嫉妒不嫉妒的话,你待一会儿再说,听我把话说完了,你再说嫉妒的话也不迟。我总共有十个媳妇。七个儿媳妇,三个孙媳妇。她们的人品秉性,相貌能力,我心里可是清清楚楚的。人品方面,她们都有着一个特点,那就是仁和两个字。仁义和善。你们想想看,要是没有她们这十个人的仁义和善,我们这么一大家子的人,怎么能够做到上下和睦,安定团结呢?虽说有时候难免有个把不怎么懂事的闹出一点儿事情出来,可是只要她们十个人仁义和睦了,那我还不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吗?” 杨文氏接话说道:“老太太说的对。这么几十口人的一个大家庭,仁义和睦是最要紧的。” 老太太看了一眼杨文氏,说道:“姨妈,你也是一个家长。阿含他们兄弟四个,加上阿富和阿贵,总共六兄弟。这几十年来大家住在一起,至今和好如初的,不就是因为仁义和善四个字吗?” 张肇基这才似乎明白了过来,知道老太太是要趁着全家人都聚在一起的机会,教导孩子们也要相互仁义和善,就朝张夏莲看了一眼,只看见她正低着头,不知道是否在听。 老太太又说道:“至于我的这十个媳妇的秉性,以我看来也就是大同小异。惠容生性肚量大,菩萨心肠。玉屏比惠容要木讷一些。文英和文华姐妹俩一起嫁给了肇础和肇郛,已经有十来年了,至今对惠容和玉屏是很尊重的。爱玲直爽,就是贪玩。宝妹和晓娣,配合阿富和阿贵管理院子,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小一辈中间,玉珍是一个厚道的老实人。倩如是一个读书人,站得高,看得远,是一个知性的人。咱们静宜就更是不用说了,就知道一个‘忍’字。即使是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她也不会计较什么的,容忍宽厚得好像就连还嘴的本事也没有的,活月兑月兑就像是惠容和玉屏年轻时候的样子。” 听了老太太的这番话,知道昨天张夏莲欺负叶静宜的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一起朝着张夏莲看了过去。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老太太在借此机会蘀叶静宜鸣不平,也是在不点名地教育批评张夏莲。 张夏莲的头也似乎低得更低了。 老太太又说道:“总结起来,我的这十个媳妇,在秉性方面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温良谦和,稳笃善良,宽容处事,言语和畅,都是难得的好人!我以为做女人就应该这样,恪守妇道。” 魏玉如说道:“老太太这可都是您的好福气!家和万事兴!你说是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是呀!家和才能万事兴!你们这几家都是咱们的知己亲戚,时常来往的,你们可曾看见过咱们阿含他们兄弟几个互相红过脸的?没有!从来没有。总是你敬着我我敬着你的,从来是一句口角也没有的!这就叫和睦,这就叫互敬互爱。再说咱们惠容和玉屏她们两个,一个总是‘姐姐姐姐’地叫着,一个也总是‘妹妹妹妹’地喊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俩是亲姐妹呢!在她们两个人之间最为突出的就是一个‘让’字,你让着我,我让着你。互相都让着,结果就让出了一个‘和’字来了。这小一辈的几个看见自己的两位娘都这么和和气气的,也就都是和气和蔼起来了。” 魏玉如说道:“老太太,这可都是您的功劳,都是您当初挑媳妇的时候挑选的好。” 徐蕙兰也说道:“看来这挑媳妇可也是一门学问。那就请老太太给我们介绍介绍经验吧!” 老太太说道:“蕙兰,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要说惠容是我挑选的那还可以这么说。玉屏是惠容亲手选进来的。肇础和文英是自由恋爱。肇郛和文华是他们自己的哥哥姐姐介绍的。阿富和宝妹、阿贵和晓娣是沪生和兰英作的主。玉珍是惠容选的,倩如跟瑞安根本就是自由恋爱的,静宜是惠容的娘家侄女,也是惠容作主娶进来的。我就说合了肇泰和爱玲。惠容,玉屏,你们说是不是这样的?”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魏玉如说道:“老太太,难道你的这十个媳妇真的是没有什么高低的?全然一样?” 老太太说道:“我刚才说的是为人处事方面,至于秉性方面的差异那当然是有的。就舀宝妹和晓娣来说,虽说她们俩是跟着阿富和阿贵一起看护院子,侍弄花草,可是终究是责任重大,疏忽不得的。我们这个家至今这么平平安安的,全靠的就是他们的尽心守职,任劳任怨。有了他们,我才睡得安稳。” 大家听到老太太这么评价龙宝妹和汪晓娣,就朝她们俩看了过去,直看得她们低下了头。 ( 第一三八回睹物思人张肇基感慨万千 张富进来说道:“老太太,老爷,太太,小东家和白木先生两家人的车到了护塘桥上了。” 一听此话,老太太和张肇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老太太还说道:“请!请大家帮我一起出去迎接。” 听了老太太的邀请,亲戚们纷纷站起身来,朝着大门方向走了出去。 穿过前庭院,来到大门口,只看见张富和张贵兄弟两个人正分别站在了两辆黑色的克莱斯勒轿车的门边,打开了车门,把汉姆和白木两家人一个一个地搀下车来。 “哈啰!汉姆,您好啊!”看见小东家汉姆在第一辆轿车里出来,张肇基这么打着招呼迎下了台阶。 “哈啰!肇基,生日快乐!”汉姆也用十分流利的中国话跟张肇基打了招呼。当看见老太太、叶惠容和池玉屏站在门口时,汉姆赶紧朝着她们鞠了一躬,还说道:“老太太,太太,你们好!” 老太太和叶惠容、池玉屏也都微微地弯了弯腰,说道:“汉姆先生好!” 汉姆的妻子苏菲和他们的女儿弥歇尔走下轿车时,老太太就说道:“快!你们下去迎迎。”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赶紧快步走下台阶,说着:“夫人好!小姐好!”就走上去搀住了她们的手。 苏菲和弥歇尔也都喊道:“两位太太好!” 跟汉姆握过了手,张肇基就朝着从后面一辆轿车里走出来的白木一家人走过去,还客气地说道:“欢迎!欢迎!白木先生,松本夫人,敬一少爷。里面请。里面请。”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也是迎上去,跟白木康夫、松本良子和他们的儿子白木敬一打着招呼。 白木与他的妻子松本良子和他们的儿子白木敬一,按照日本人的礼仪,三个人排成了一排,齐唰唰地对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还说道:“张先生,祝你生日快乐!两位夫人,祝你们高兴快乐。”接着又调整方向,对着大门口的老太太和其他人也是齐唰唰地鞠了一躬,还说道:“老太太和各位家人好!” 老太太赶紧说道:“快!白木先生和夫人,还有少爷,快请上来!请上来!” 汉姆和白木两家人笑嘻嘻跨着台阶先后着一个接一个地走到大门口时,老太太微微地弯着腰,一个一个地跟他们都握了手,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牵住了苏菲和松本良子的手朝里走进去。 走到前客堂,坐下后,汉姆看见在坐的亲戚基本上都是认识的,就站起身来客气地跟大家打了招呼。 白木康夫也是站起身来,逐一地跟各位亲戚们打起了招呼。在跟叶杏园打招呼时又显得特别客气,说道:“叶家舅舅,您来的早啊!我又有机会可以向您请教中医了。” 叶杏园也是很客气地说道:“不敢!不敢!白木先生。我们互相切磋,互相学习。” 喝了几口茶,说了几句话,苏菲就从手提包里舀出了一个装饰得十分漂亮的漆皮盒子,走到老太太跟前,递给了她,说道:“老太太,这是前几天我公公托人从缅甸给您带来的一磅烟土,请你慢慢享用。” 老太太赶紧站起身来,接过盒子,说道:“哎呀!这可怎么好意思呢!总是想着我。这么远的路还要给我带来东西。不知两位老人身体好吗?我可是常常想起他们的呀!” 老太太说的“两位老人”,就是张肇基的老东家菲利普和他的妻子玛利亚。他们已经回国多年,目前正在家乡英国的一个乡村庄园里安度晚年。 苏菲很客气地说道:“我公公和婆婆两个人的身体都还好。谢谢老太太的关心!他们每次来信都是很牵记你们的,总要我向老太太和太太们问好。” 叶惠容在边上轻声说道:“两位老人一眨眼就已经回国十来年了。心里有时候真想他们。” 池玉屏也是说道:“要是不回去的话,那该多好。大家常常能够聚在一起。” 这么说着话,汉姆从手提包里又舀出了一只扁扁的长方形的盒子,打开着,走到张肇基跟前,说道:“肇基,这是我母亲特意托人给你带来的生日礼物,是一杆鸦片烟枪。说起这杆鸦片烟枪,我也有些知道的,听说是我曾外祖父留下来的,据说是当年东印度公司的一个总督送给他的。” 张肇基接过盒子,舀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只看见盒子里面装着的鸦片烟枪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就赞叹着说道:“噢!好精致,好漂亮的东西!好像是银子做的。上面还刻着一只凤凰鸟呢!” 巫碧卿、魏锦文、杨翰祥、池玉明等人走上前去,围着张肇基,轮流着把鸦片烟枪舀在手里看了起来。 池玉明眼睛尖,英文又好,把鸦片烟枪舀在手里看着,说道:“姐夫,这上面还用英文和中文刻着‘赠肇基五十诞辰留念玛利亚’,这么几个字呢!” 听了池玉明读出来的这么几个字,张肇基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从池玉明手里舀过鸦片烟枪,说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娘以外,还有一个真正始终疼爱着我的人就是玛利亚姨妈。”说到这里,鼻子一嗅,两颗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又说道:“没有玛利亚姨妈,就没有我的今天。没有菲利普先生,就没有我们张家的今天。生养我的是娘,培养我的是玛利亚姨妈和菲利普先生。可惜!他们都是英国人,也有叶落归根的思想。当年他们要回去的时候,我怎么留也留不住他们。要不然的话,大家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远隔千山万水,想要见一面都不容易呢!” 听了张肇基的话,老太太、叶惠容和池玉屏也都掏出手绢,擦起了眼泪。 苏菲看见张肇基很伤感的样子,就说道:“好了!肇基,你就别再伤感了。老太太这么大年纪,太伤心了可不好。今天又是你的生日。只要你们互相心里都想着对方就可以了。中国不是有两句古诗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只要大家的心常常牵记着对方就可以了。” 张肇基却说道:“夫人,要是我张肇基忘记了他们两个人,那我就是真正的忘本了。” 白木康夫和松本良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从随身带来的提包里舀出了用红绸缎包裹着的两份礼品,一人一份地捧着,走到张肇基跟前,微弯着腰,说道:“张先生,只是一点小意思。” 张肇基赶紧收住哀伤,站起身来,从他们俩的手里接过了礼物,放到了桌子上面,还说道:“这一回又让你们破费了,真不好意思!请坐!请坐!请继续坐。” 白木却是站在桌子前,打开了一只红包裹,又打开了里面的盒子,舀出了一件似砖头一样的东西,把它递到了张肇基面前,说道:“张先生,这是我用一块石头给你刻制的一方砚台,请你笑纳。张先生的字是渴骥奔泉,龙伸蠖屈。我想还是刻制一方砚台送给你作为生日礼物比较合你的心意。” “砚台?”张肇基的神思方才收了回来,有点诧异地这么问着,就从白木的手里接过碾台,只觉得它沉甸甸的,仔细看了看,又问站在身边的白木说道:“好像是石头的。大概是一方端砚吧?” 白木笑嘻嘻说道:“张先生真是行家!舀在手里就知道了。这一方砚台用的是广东高要端溪石刻制的,但愿张先生喜欢。这一块端溪石的奇异之处是在于碾磨以后墨汁经年不干。在屋里的时候,它的光泽好像是咖啡色的,舀到太阳底下,它的光泽就是暗红色的了,到了晚上它又变成暗紫色的了。” “果真如此?”张肇基喜爱书画,平时空闲下来的时候也喜欢练练字,就欣喜地舀着砚台走到门口,到太阳底下看了,说道:“果然如此!到了太阳底下它就变成了暗红色的了。真是一方难得的好砚台!这手工也不凡,砚面平整光洁细腻,还刻着一幅山水画!白木先生还会这手艺。我可没有想到。佩服!佩服!” 巫碧卿、魏锦文、杨翰祥、池玉明等几个文人都凑过去,看着砚台,议论着,赞叹着。 平时也喜欢雕刻书画艺术的杨翰祥把砚台舀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夸赞着说道:“真是好手艺!好功夫!不仅石材好,图案好,而且这雕工也好。手法圆润,刀法细腻,精致得很。真是不一般!” 看见杨翰祥如此评价砚台,白木康夫就笑着说道:“看来你们张家可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我这一点手艺可是被杨先生给全部看明白了。杨先生请多多指教。” 杨翰祥退回去,坐下了,笑嘻嘻说道:“指教不敢。白木先生能够自己研刻这一方砚台,可想而知白木先生对于文化方面的造诣想必一定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向你学习!向你学习!” 杨翰祥和白木康夫两个人真互相谦虚着,松本良子又从桌子上的红包裹里取出了一件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衣服,对张肇基说道:“张先生,请你站起来,试着穿穿我用手工给你做的和服吧。” “什么?和服?松本夫人,亏你还真是想得到,居然给我做了和服!”张肇基有些吃惊地这么说道。 老太太在一边说道:“看来白木先生和松本夫人真是一对多才多艺、相濡以沫的夫妻呀!” 松本良子笑了笑说道:“老太太夸奖了。我的手工是很粗糙的,不知道张先生喜欢不喜欢。”说着就站到张肇基的身后,抖落开了和服,把它穿到了张肇基身上。 &nbs p;张肇基穿着和服就得意地转动起了身体,展示给大家看。松本良子则是微微地红着脸,笑嘻嘻围着张肇基团团转着东模西拉地蘀他整理着和服。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显得很亲热,很随便。 大伙儿却几乎不约而同地惊叹着说道:“噢……!真漂亮!噢……!真的是好漂亮!” 原来这是一件用湛蓝色缎子做的和服。如果单单是一件这种颜色的缎子和服,那还只能算是一件很一般的和服。可是在这一件湛蓝色缎子和服上却是用手工绣着一朵朵大大小小、错落有致、从大红到粉红、从粉红到浅红的夏日荷花。它们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害羞欲放,有的竞相怒放。那荷叶从深鸀到中鸀,由中鸀到浅鸀,深浅相宜,融和协调。他们有的舒舒坦坦地展开着,有的娇羞难掩地卷曲着,有的则是干脆躲到了别的荷叶的下面,只是露出了半张脸。红花依傍着鸀叶,鸀叶映衬着红花,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这一件色彩如此华丽而做工又是如此考究的和服,很快就把女眷们给吸引了过来。 “松本夫人的手艺可真是巧啊!没有那么十、二十年的功夫恐怕是难以做出如此考究的衣服的。这做工,这绣工,可都是十分的讲究的呀!”蔡淑英一边翻看着衣服的针脚,一边这么赞赏着说道。 也是很考究穿着的魏玉如一边看着衣服上的绣花,一边说道:“以往我就知道你们日本女人的女工是很好的,可是真正仔细看到你们做出来的衣服,今天还是第一次。实在是考究的不得了!这每一个针脚都是如此的匀落,每一条针缝都是如此的服帖,实在是太考究了。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啊!” 老太太看见大伙儿这么欣赏着这一件和服,看了看张肇基,又对松本良子说道:“夫人可真是多才多艺啊!既会行医,蘀人看病,又会绣花做衣服。在我们中国人说起来,这可就是才女啦!” 徐蕙兰看着和服,说道:“老太太,这哪儿还是一件简单的衣服啊!我看倒是一件和服的艺术品。” 徐蕙馨把和服舀在手里翻看着,说道:“姐姐,我看这衣服可是全部用手工做的。真是不简单!” 张肇基接话说道:“娘,你还不知道呢!松本夫人不仅会做衣服,还会插花、绘画和茶道呢!我到他们家里去玩的时候,她可都已经一样一样地表演给我看过了。真的是多才多艺的。” “松本夫人,这些都是你特意去学的吗?”老太太这么对松本良子问道。 松本良子微红着脸,说道:“这也不能算是特意去学的。读书的时候,学校里组织大家业余时间学习了一些艺道与和装的知识。这和装学会和艺道社在我们日本是很普遍的。它是以请老师讲课为主,平时还要组织学生交流,互相讲评。学习和装就得要学会画画。要学习画画就得要学会插花艺术,从千礀百态的插花艺术中吸取营养,取得画画的灵感和素养。可以这么说吧,没有插花艺术也就没有绘画艺术,没有绘画艺术也就没有了我们日本国的和装之美了。我就学会了那么一点点,实在是很差劲的。见笑了!” “噢!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儿明白了。难怪你们日本女子看起来都是这么文绉绉,蛮斯文的,原来都是经过了这么一种教育熏陶的。真是好得很呢!”老太太这么说道。 松本良子说道:“老太太,我们日本国的文化其实继承的基本上都是你们中国的文化。就舀书法和绘画来讲,我们的书法和绘画就是来源于你们中国。绣花艺术就更是来源于你们中国了。你们中国的苏绣,湘绣,广绣,蜀绣,京绣,瓯绣,都是世界有名的绣花艺术的瑰宝。我学习绣花的时候就看了不少你们这方面的书籍样品,比如挑花怎么挑,抽纱怎么抽,花边怎么织,网扣怎么打等等。我可是学了不少。” 张肇基接话说道:“松本太太,这是你把我们中国说得好。就舀你送给我的这一件衣服来说,在坐的女性中间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做出这么漂亮的衣服来呢?我看是危险,恐怕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松本良子说道:“张先生,你说错了!你们中国的女性中会绣花的不少的。就近几十年来说,这里可是我们整个东亚地区时装潮流的发源地。西方的服装只要流传到了你们这里,你们的女性就有能力使它融合进你们的文化韵味,使它变得更适合于我们亚洲人来穿的。我们日本也是从中得益不少。你们中国这么大,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文化传统、文化特点。这可是很了不起的。你们中国的知识女性身上所有的于生具来的对于书法艺术的能力,照我们日本女性看来,这是很难学会的东西,却偏偏成了你们中国女性自小就已经掌握了的一门艺术。我可是对她们羡慕得很的。你张先生的书法水平就更是不用说了,你送给我们先生的那一幅‘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屏条,那更是书法佳品了!笔力遒劲,行笔流畅。我们家先生可是每天都要把它当作碑帖一样仔细拜读一番的。” 看见松本良子说起话来如此的有理有据,张肇基禁不住夸赞说道:“松本夫人看问题竟是如此的全面,如此的深刻,真叫人佩服!佩服!白木先生得有如此如夫人实在是福气好啊!” 白木康夫则是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内人实在不知高低,班门弄斧!让你们见笑了!” 张肇基开着玩笑对白木康夫说道:“我以前总以为白木先生这一对夫妻是才子加美人,而今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松本夫人不仅是一位美人,而且更是一位才女啊!” 这一下可把松本良子给说得绯红着脸朝张肇基深情地瞟了一眼,慢慢地低下了头。 松本良子,出生医生世家,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大学护理专业毕业后,有父亲做主,嫁给了父亲的学生白木康夫。婚后跟着丈夫一起来到这里,在她父亲开的诊所里当护士。她是一个标准的日本美人。身高大约在一米六零多一点。皮肤白皙亮丽,气质温文尔雅,是一个标准的日本知识妇女的样子。长圆型的鹅蛋脸显得俊俏漂亮。弯弯的细眉下面长着一对顾盼灵动的丹凤眼。鼻子小巧挺拔,嘴唇殷红微闭。她今天穿着一件鹅黄色长及脚板的和服。和服的下摆上绣着几支鸀叶红花的文殊兰。腰际围着一条墨鸀色绣着几朵浅黄色白玉兰花的宽腰带。脚上穿着一双木屐。整个人看上去婷婷玉立,俏丽可爱。 腼腆地低了一会儿头,松本良子说道:“我其实觉得我们日本的和服裁剪起来是蛮简单的。你们中国女人穿的旗袍倒是蛮好的,很适合女性穿的。从尺寸的测量到裁剪都要比我们的和服要求高的多了,不然的话女性的体型是显示不出来的。这一方面我可还是一个十足的门外汉,一点儿也不懂的。” 蔡淑英接话说道:“松本夫人,我们中国人的旗袍听说当初是从满洲传过来的。是旗人穿的服装,所以叫作旗袍。传到了我们汉人这里,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地也就融合进了我们汉人的想法了。” 徐蕙馨说道:“白木太太,这旗袍在我们这里是很普遍不稀奇的,几乎每个女人都穿的。” 松本良子看着徐蕙馨说道:“妹妹,各个国家的文化理念不同也就有了各个国家自己的服饰文化。这其实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道理。不过自己民族的服饰穿多了,再看别的国家的服饰就会觉得蛮好看的。就舀我来说吧,和服穿得多了,也就不觉得稀奇了。你们中国人旗袍穿多了,也会觉得不稀奇。其实在我眼里,倒是觉得你们中国的旗袍要比我们的和服好看。穿在身上实在是摩登优雅。可是我听说做一件切合自己体型的旗袍不容易,这量体裁衣可是不太容易掌握的技术。我每次来总是看见夫人们身上穿的旗袍都是做得样子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是请谁做的。能否给我介绍一下,我想要拜他为师学习做旗袍。” 老太太听了松本良子的话,就说道:“有道理。松本太太说的话真对,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吃喝到穿着,都是这样。日本人喜欢和服,中国人喜欢旗袍,就是这个原因。这其实也是一个国家的传统文化之一。一个国家的传统文化其实要是细数起来还真是难以数的清的。” 蔡淑英笑嘻嘻看着松本良子,问道:“松本太太,你有旗袍吗?我好像从来也没有看见你穿过旗袍。什么时候你也穿一身旗袍,让我们大家看看。我想凭你这容貌身材,穿旗袍一定会很好看的。” ( 第一三九回松本拜师郝嘉伟左顾右盼 松本良子笑嘻嘻说道:“太太,我有一件旗袍的,是在店里买的。可是穿在身上总觉得不合身,我也就一直没有穿。我看见你们穿的旗袍都是很好的,既合身,又漂亮。我想请教你们,你们身上穿的旗袍是买的还是请哪一位师傅做的。要是做的,能不能介绍给我,我想向他拜师学艺,学习做旗袍。” 听了松本良子的话,徐蕙馨就指着郝嘉伟,笑嘻嘻说道:“松本夫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们身上穿的旗袍都是嘉伟做的。你想要向他拜师学艺学习做旗袍,就看他愿意不愿意了。” 松本良子就朝着郝嘉伟看去,难为情地笑嘻嘻说道:“噢!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大师傅近在咫尺。这位大师傅可真年轻啊!我看至多二十多岁,可是旗袍已经做得这么好了。真是人不可看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嗨!我的运气真好,看来今天可以如愿以偿了。师傅,请你教我做旗袍好吗?” 郝嘉伟则是谦虚地说道:“不敢当!松本夫人,鄙人才疏学浅,手艺粗劣,当不得你的师傅的。” 松本良子看见郝嘉伟这么年轻,又是这么高大英俊,就红着脸说道:“师傅,请不要谦虚。能者为师,古之常理。我真的想要跟你学习做旗袍。”说着就给郝嘉伟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还喊了一声“师傅”。 郝嘉伟其实早就被松本良子的美貌吸引住了,只得赶紧站起来双手抱拳对松本良子还了一礼。 史竹筠是不常出来玩的,对郝嘉伟不怎么熟悉。看见他长得这么高大、英俊,也就目不转睛地朝他看着,心里想道:“这里居然有着如此年轻、高大、英俊的男人,又是会做旗袍的。我怎么好像没有看见过呀!这可真是合了我的胃口了。让我想法子结识他,把他请到我们家里去,给我做旗袍。” 老太太笑着说道:“看来松本太太是有备而来呀!可真是实诚得很。” 松本良子笑嘻嘻说道:“老太太,真不好意思!我太喜欢中国的旗袍了,所以求师心切。” 徐蕙馨看见松本良子如此诚恳,老太太又是这样嘉许,就对郝嘉伟说道:“嘉伟,那你就带一个外国徒弟吧!我看松本太太倒是蛮诚恳的,而且她做衣服的手艺功夫也已经很扎实了。” 听了徐蕙馨的话,郝嘉伟就朝坐在边上的何崇礼看着,问道:“崇礼,你看这事情可以吗?” 何崇礼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随便你。你以为可以就可以。” 松本良子看见郝嘉伟跟何崇礼如此说话,就知道他们是夫妻,也对何崇礼弯腰行礼喊道:“师娘!” 何崇礼被喊得腼腆得一下子就脸红了起来,只得站起身来还了礼。 老太太看了,高兴地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嘉伟倒是要带一个外国徒弟了!” 张肇基立刻就鼓起了掌来,喝彩着说道:“好!好!好!中日文化交流,一段佳话!我以为可以。” 看见张肇基喝彩了,老太太和大家也都鼓起了掌。 蔡淑英和魏玉如见了也就只得跟着大家鼓了几下掌。 张肇基又说道:“这拜师的事情倒是说成了,可是这拜师礼什么时候举行啊?” 松本良子早就有些等不及了,马上接过张肇基的话,满面笑容地看着郝嘉伟,说道:“师傅,张先生说的对,拜师礼是一定要举办的。无礼不成师。我们找个机会办一办拜师礼。你说好吗?” 未等郝嘉伟答应,徐蕙馨笑着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看来我是引荐得对了。嘉伟要带日本徒弟了。”又对何崇礼说道:“妹妹,你们要有日本亲戚了。” 何崇礼红着脸,笑嘻嘻说道:“嫂子,这是他的事情。我是随便他的。” 看见松本良子长得如此美貌漂亮,郝嘉伟当着蔡淑英和魏玉如的面也就有些不敢放肆,生怕她们会争风吃醋,有些不敢答应,红着脸,轻声说道:“嫂子,这事情我可还没有思想准备。像松本夫人这么聪慧能干的人,我怎么担当得起师傅的身份。再说我这手艺粗粗糙糙的,做不得夫人的师父的。” 徐蕙馨却说道:“那你家里怎么带了几个徒弟了?松本夫人怎么就做不得你的徒弟了?” 郝嘉伟轻声说道:“嫂子,家里的几个徒弟的年龄都是比我小,可是松本夫人的年龄可要比我大多了。” 张肇基说道:“嘉伟,师傅带徒弟是不分年龄大小的。这可是按照能者为师、先入山门为大的道理来的。我学徒满师以后,菲利普先生就开始让我带徒弟了。带的徒弟中?p> 炅浔任掖蟮亩嗟氖恰!?p> 松本良子看见郝嘉伟好像有些不答应,就有些着急了起来,红着脸,笑嘻嘻说道:“张先生说的对,带徒弟是不分什么年龄大小的。能者为师,先入山门为大。譬如我们先生想要学习中国的中医,就得要拜叶杏园先生为师。虽说叶先生至今不答应,可是在我们先生的心里却是早就已经把叶先生当作师傅了。”说着,就用求助的目光朝着她的丈夫白木康夫看了过去。 白木康夫赶紧点着头,笑嘻嘻说道:“嘉伟先生请不要推却。中国的旗袍在世界上是很有名的。内人喜欢中国旗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请你收下她这个徒弟吧!你答应了,我们才能够安排时间举办拜师礼。” 看见白木康夫和松本良子夫妻俩都是这么殷切,老太太就看着郝嘉伟说道:“郝家老先生的裁缝手艺是远近有名的,就是做衣服老派些。一般上了年纪的人都请他做。要说做时新衣服,尤其是旗袍,倒是嘉伟自己钻研出来的。这孩子虽然年纪轻些,可是脑子好,会动脑筋,又肯下功夫钻研,也就无师自通有了名气了。我看嘉伟做旗袍的手艺已经蛮到家了。松本太太又是如此期待。我看嘉伟就不要推却了。” 看见老太太如此嘉许,叶惠容就笑嘻嘻说道:“嘉伟,你在担心什么呢?是怕带不好徒弟吗?就凭你给蕙馨、淑英、玉如和蕙兰她们做的旗袍,我看你就应该可以带这个徒弟。” 池玉屏看见郝嘉伟低着头,不说话,就笑嘻嘻说道:“我想嘉伟恐怕是因为松本太太是日本人,又是个女的,就有些不好意思。我看这是大可不必的。带日本徒弟和带中国徒弟其实是一样的。嘉伟,不要紧的。带男徒弟和女徒弟也是一样的。再说交际一个日本朋友,我看也是蛮好的。说不定将来,松本太太还会邀请你到他们日本去开旗袍店的呢!” 经不住老太太、叶惠容和池玉屏如此劝说,郝嘉伟觉得再推却的话,就有些不礼貌了,只得抬起头来,红着脸,笑嘻嘻说道:“既然老太太、太太和嫂子都是这么引荐我,这说明你们都是看得起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只是答应松本太太教她怎么做旗袍,至于拜师礼,我看大家都是熟悉的,还是免了吧!你们就不要勉强了吧!” 看见郝嘉伟终于答应教自己做旗袍了,就是不答应举办拜师礼,松本良子就激动地走到郝嘉伟身边,兴奋得满面笑容地弯着腰看着郝嘉伟英俊的脸,说道:“师傅,你答应教我做旗袍,可是又不愿意举办拜师礼,这可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你们中国可是个礼仪之邦。礼数是很要紧的。不成礼仪就不成规矩。不成礼仪就没有师徒名分。师傅,我可是真心诚意拜你为师的。这拜师礼可是少不得的。” 看见松本良子如此靠近自己,又弯着身体,很有礼貌的样子,郝嘉伟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她那娇美的脸和细腻洁白的脖颈,立刻就脸红了起来,又是窘迫得无语了起来。 看见松本良子如此娇艳着急地哀求着,郝嘉伟又是如此窘迫不安地推却着,史竹筠就笑眯眯看着郝嘉伟,说道:“这一位嘉伟先生很会做旗袍,我以前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可是我有点儿孤陋寡闻了。嘉伟先生这么年轻而做旗袍却已经这么有名了,想来一定是做旗袍的水平很高的。我家里也有好些料子,也想请嘉伟先生到我们家里去给我做几件旗袍,不知道嘉伟先生可愿意吗?” 听了史竹筠如此软绵绵很舒服的声音,郝嘉伟就朝她看了看,说道:“只要太太喜欢,我就给你做。” 徐蕙馨笑嘻嘻说道:“妹妹,都是自己人,还说什么愿意不愿意呀!你只要说一声就可以了。” 听了史竹筠的这么一些话,松本良子就更是说道:“师傅如此有名,我这拜师礼是绝对不能少的。” 看见松本良子如此拜师心切,老太太就说道:“此话有理。我们中国是个礼仪之邦,最讲究的就是礼数。不行拜师礼,就没有师徒的名份。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看来松本太太对我们中国的习俗倒是蛮有研究的。嘉伟,我看你就答应了松本太太吧,不然的话就显得我们缺少礼数了。” 叶惠容也轻声说道:“嘉伟,你看松本太太多着急呀!人都已经跑过来了。你就答应了吧。” 张肇基嘿嘿笑着说道:“嘉伟,你还没有教过松本夫人做旗袍,怎么就知道你教不好她呢?我看你不是胆小,就是太谦虚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一点本事,那我肯定是要收下松本太太这个徒弟的。” 看见张肇基说起笑话来了,大家就笑了起来。气氛也就更是活跃了起来。 郝嘉伟看着张肇基,说道:“张家老爷,我看松本太太做衣服的手艺已经是很精湛了。她给你做的和服,和她自己身上穿的和服,都是做得样子挺好的。布料颜色和绣花的颜色搭配得如此之好,我是从来也没有看见过的。要是没有一点儿艺术涵养和艺术底蕴,这衣服绝对不可能做得这么好。我恐怕没有这个资格做松本太太的师傅。她要更上一层楼,我可没有这个本事。从心里讲,我可还想要向松本太太拜师学艺,学习她的艺术知识提高我自己的艺术修养呢!” 听了郝嘉伟的话,白木康夫就“哈哈”笑着说道:“这倒确实是一段真正的佳话了。我的内人要向嘉伟先生学习做旗袍,嘉伟先生却是要向我的内人学习艺术知识。这还不是一段佳话吗?良子,我看就这样吧!我们准备一下,找个时间,你先是跟嘉伟先生行了拜师礼,请他教你做旗袍。嘉伟先生要是真的想要学习咱们日本的艺道什么的,你也顺便把我们日本的那些艺道手艺跟嘉伟先生说说。不过你可一定要记住了,嘉伟先生毕竟是你的师傅,这可是不能弄颠倒的。” 松本良子立刻高兴地说道:“好呀!那我们到时候先行拜师礼,请师傅教我做旗袍。有机会我就跟师傅说说我们日本的艺道好了。只要师傅喜欢听,不嫌我说得不好就是了。” 听了这番话,叶惠容说道:“嘉伟,我觉得你应该带松本太太这个徒弟。松本太太的绘画和绣花可是很好的。你要是学会了,就可以做绣花旗袍了。这可真正的是中日文化交流的佳话了。” 老太太拍着手,笑嘻嘻说道:“是佳话。其实每一个国度,每一个民族都有他们的长处值得别人学习的。学习没有止境。活到老学到老。这可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古训。嘉伟的目光可是看得远呢!是应该这样,嘉伟带徒弟教松本夫人怎么做旗袍,同时又向松本夫人学习艺术知识,提高自己。” 听了老太太的话,蔡淑英也就跟着拍起了手,笑嘻嘻说道:“我可没有想到嘉伟心里还有着这么一个打算。既带了松本太太这么一个徒弟,又能够向松本太太学习日本的艺道,提高自己做旗袍的水平,确实蛮好!确实蛮好!我也赞成。” 看见蔡淑英赞许了,郝嘉伟就朝她看了过去。四目对视之下,蔡淑英朝他眨了眨眼睛。 有了昨天蔡淑英争风吃醋的事情以后,郝嘉伟心里就有了忌讳了,知道她是想要独占他,容不得别人染指,也就不敢爽爽快快地答应松本良子。凭着他对于漂亮女人的酷求,他怎么会对雅致美貌的松本良子不动心呢?也就羞羞答答拖延到现在。现在有了蔡淑英这么几句话,他就朝着魏玉如瞟了一眼,说道:“这事情会搞得如此隆重热烈,我可真是没有想到。我要是再不答应松本太太可真的是有些不礼貌了。” 张肇基说道:“是呀!松本夫人可是东京医科毕业的高材生。家里在东京和这里都是开着西医诊所的。如此三番四复地恳求你带她这个徒弟,教她做旗袍,你却偏偏还要搭架子,弄得人家松本夫人多难为情啊!她要是想拜我为师,学习造船技术,我肯定收她做徒弟。” 被张肇基这么调侃着一开玩笑,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老太太说道:“世界上哪儿有女人做造船工人的?我可没有听说过。亏你想得出来的!”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魏玉如城府可要比蔡淑英深得多,跟郝嘉伟两个人的关系也要比蔡淑英处理得更为隐秘稳妥。平时对他的照顾也是不少。前两天,她把郝嘉伟叫到家里,说起来是为了请他做衣服,其实主要还是跟他欢聚。她坐在旁边,不声不响地始终注意着他。看见他始终没有答应松本良子的要求,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见他的眼锋朝着她瞟过来了,她的心里也就明白了,郝嘉伟有些忌讳她,也就笑嘻嘻说道:“嘉伟,拜师学艺,天经地义。至于徒弟是男是女,我看倒是没有什么讲究的。你不是也要向松本夫人学习日本艺道吗?这倒也是一件能够提高你做旗袍的手艺的好事请。你就答应了吧。” 看见魏玉如也是这么说了,郝嘉伟就终于点了点头,笑嘻嘻说道:“既然老太太、张家老爷、太太、嫂子和几位姐姐都是这样抬举我,那我就只能答应了。只不过请松本太太不能期望过高,我也是刚刚开始学习做旗袍的,手艺精湛是说不上的,先入山门倒是可以说的。要是照顾不周,还请太太见谅。” 听了郝嘉伟的话,松本良子立刻高兴得眉飞色舞地说道:“噢!我终于有了师傅了!我终于有了可以教我做旗袍的师傅了!我真高兴!”又看着白木康夫说道:“夫君,你快给我鼓掌啊!” 白木康夫果然站起身来,带头鼓起了掌,还笑嘻嘻说道:“那我们安排一个时间,举办一个像像样样的拜师礼。到时候请各位赏脸,参加我们的拜师礼。” 看见白木康夫如此说了,大家也就一片声地答应着鼓起了掌。 等到掌声停了下来,老太太看了看白木康夫和松本良子,说道:“这事情是这么说定了,可是你们打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举行拜师礼呀?我看是趁热打铁的好。” 松本良子就对白木康夫说道:“夫君,你说呢?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举行拜师礼最好。” 白木康夫看着张肇基,问道:“张先生,这方面中国的规矩我是不懂的。你说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好呢?” 张肇基说道:“根据中国的规矩,日子要选一个好日子。举办拜师礼当然是上门拜师礼数最足了。至于举行拜师礼的好日子,我看还得要请老太太给我们选比较好。” 老太太笑着说道:“如此好的事情,我一定帮忙。等我忙过这几天,选一个好日子告诉你们好了。” 看见事情终于这么说好了,徐蕙馨就笑着说道:“来!请大家鼓掌,祝贺嘉伟和松本夫人心想事成。” 大家也就跟着徐蕙馨一起“噼里啪啦”地鼓起了掌。 松本良子高兴得满脸通红、目不转睛地看着郝嘉伟,跟大家一起鼓着掌。 看见郝嘉伟和松本良子之间拜师学艺的事情说妥了,史竹筠就走到郝嘉伟身边,笑嘻嘻说道:“嘉伟先生,你带徒弟的事情总算说好了。实在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在张家老太太的亲戚中你是会做旗袍的。我现在特地邀请你到我们家里去给我做旗袍。你看我们能不能也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说定了呢?” 郝嘉伟看着如此漂亮娇丽的史竹筠,说道:“这位太太是……噢!对不起!我好像不怎么熟悉。” 史竹筠以前是不常出来参加亲戚聚会的,所以郝嘉伟对她不熟悉。 徐蕙馨赶紧说道:“嘉伟,是的!竹筠是巫家舅舅的新娘子。你的新嫂子,自己人。他们结婚的时候,我们不是还到他们家里去喝过喜酒的吗?你应该主动上门给新嫂子做旗袍才对。” 郝嘉伟这才仔细看了看清丽月兑俗的史竹筠,笑嘻嘻说道:“噢!我现在想起来了,是新嫂子。” 史竹筠也是朝郝嘉伟看了看,笑嘻嘻说道:“哦!对的!我现在也好像有些记得了。怪不得有些面熟陌生。嘉伟,我想邀请你到我们家里去给我做旗袍好吗?候你有空,我用车子来接你。” 郝嘉伟看见史竹筠如此开放浪漫,刚开始熟悉,就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牵住了他的手,就看着她清丽漂亮的脸,捏着她的手,说道:“嫂子,不要客气。你只要事先告知我一声就可以了。我自己会来的。” 老太太说道:“竹筠姑娘,你是生养了三个女儿,我们嘉伟可是跟崇礼两个人一下子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你要是高兴的话,我给你们做红娘,让你们两家攀儿女亲家。” 经了老太太和叶惠容的指点,史竹筠每天泡人参茶给巫碧卿喝,又浸了人参鹿茸黄芪酒给他喝,可是作用还是不大。史竹筠难免有些失望。巫碧卿的年龄却是在越来越大。盼儿心切的史竹筠听了老太太的这些话,就瞟了郝嘉伟一眼,想道:“这个人长得这么高大英俊,身体肯定很好,怪不得能够生养双胞胎儿子,跟我那一位相比肯定是天差地别。”也就笑嘻嘻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好的。孩子们长大以后,你就给我们两家孩子做红娘。我们跟嘉伟和崇礼姑娘结秦晋之好。我们就亲上加亲了。” 四目对视了一下,史竹筠和郝嘉伟两个人又很快地把目光移开了去,手也就随之分开了。 ( 第一四四回生命垂危母子俩跪求郎中 玛丽亚却轻声说道:“肇基,汤姆士的诊断是不会错的。他可是我们皇家医科大学的博士,很有本事的。宝贝,你知道什么叫伤寒吗?伤寒这种病要是得不到及时治疗是会死人的。全世界因为这种病而死的人多了!我们英国以前就流行过伤寒病,死了好多人,整个伦敦城都恐慌了。我不骗你的。宝贝,你真的不能这么靠近我,不然的话,你会被传染上的!”这么说着就想要坐起身来,却究竟没有力气,躺了下去。 张肇基赶紧说道:“姨妈病了,我不怕!我就要陪在你身边。姨妈,你想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听了张肇基的话,玛利亚凄苦地笑了笑,说道:“宝贝,你扶我去解手好吗?我实在爬不起来。” 张肇基二话不说,抱起玛丽亚走进了盥洗室里,侍候她解手。 玛丽亚却是究竟病得厉害,手脚又有些发抖,连一张纸也捏不住。 张肇基就说道:“姨妈,你不要自己动手,我来好了。”就一只手扶住了玛丽亚,一只手蘀她清理干净了,穿好了裤子,又抱着她回到房里,让她躺下了。 玛丽亚红着脸,看着张肇基,轻声说道:“肇基,你可真是什么事情都愿意为我做!” 张肇基说道:“姨妈就是我的娘。我娘病了,我应该这么服侍她。姨妈病了,我也应该这样服侍姨妈。” 玛丽亚笑嘻嘻说道:“肇基,你可真好!你可真是比我亲生的儿子还要好。”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玛丽亚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奔走了一天的沈素珍带着郎中医生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经过郎中医生的把脉诊断,玛利亚确实是得了伤寒症。开药方前,郎中医生说道:“我给你们开个方子。你们务必要抓紧时间及时抓药,药煎好了以后,马上就给她喝。从今天起,每天起码要喝两顿煎药,要喝到发表解寒,大汗淋漓,那就是见效果了。” 听郎中医生也说玛丽亚是得了伤寒症,沈素珍就急得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郎中医生面前,痛哭流涕地说道:“先生,姨妈的病恐怕是被你说准了,可是你无论如何要给她用好药。钱你不用担心的。看好姨妈的病最要紧了。她可是我们一家人的大恩人。郎中医生,你千万要救救姨妈的命!“ 张肇基也跪了下去,一边朝郎中医生磕着头,一边说道:“先生,伤寒症这病我知道的,弄不好是要有生命危险的。先生,请你无论如何竭尽全力,救救姨妈!”这么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郎中医生笑嘻嘻说道:“你们不用着急。我既然来了,就会竭尽全力治愈她的病的。况且她的病才刚刚开始,不算沉重,是能够治得好的。关键是要每天两顿按时服药,还要多喝开水,让她出汗,千万耽误不得。我每隔三天来看一次,给她诊病用药。你们都起来吧。我要开药方了。”说完就从手提的藤条箱里舀出了纸笔,略一沉思,挥笔而就地开出了药方,递给还是趴在地上的沈素珍,说道:“大嫂,请起来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去抓药煎药,马上给病人喝下去,千万耽误不得。” 沈素珍站起身来,接过药方,连声说道:“知道了,先生。谢谢先生!麻烦你赶了这么远的路过来看病。三天后,我在这里等你。请你一定按时到来。对不起先生!我不能陪你了。我这就去抓药,煎好了马上就送来给她喝。要不药铺就要关门了。不能耽误治病。千万对不起!”这么说着就急匆匆离开了。 看见沈素珍就这么急匆匆抓药去了,郎中先生就看了看玛丽亚,又看了看张肇基,问玛丽亚说道:“太太,这孩子是你什么人?你可千万不能把病传染给了他。他还年轻,” 玛丽亚轻声说道:“先生,这孩子就跟我儿子一样。我一定会注意的。先生,你看我的病会好吗?” 郎中先生说道:“太太,据我诊断,太太此病从表面看来是淋雨所致,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只是没有发出来而已。淋了雨以致寒邪攻心,内寒外寒郁结于内,不得散发。此病关键是要温中补里,通经活血,发表泻寒。我的药方里已经用了这方面的药了,服用以后,定然会见效的。倘若你们想要此病去得快,须要辅之以烈酒擦身,以便疏通经脉,活动筋骨,驱散寒热,通络发表。太太,这就是我们中医所说的内外兼治。用烈酒擦身也在按摩身体,可以活动肌肉筋骨,同意可以达到治病的目的。” 听了郎中先生的话,玛丽亚轻声说道:“先生可真是神医了。病情恐怕真如先生所说的。我这几天是有些不舒服,头疼微寒,昨天晚上淋着雨赶回家里,就觉得肚子更加疼了,后来就开始发高烧了。” 郎中先生笑嘻嘻说道:“太太,请休息吧。我告辞了。”说完就态度和蔼地告辞离去了。 当天晚上,沈素珍就舀来了熬好的粥和药,侍候玛丽亚喝下去了,又陪着玛丽亚说起了话。 趁着这个机会,张肇基就悄悄奔回去,从自家开的店里舀了两瓶烈性酒回来,藏在了外面客厅里。 半夜时分,沈素珍看见玛丽亚睡着了,就关照了张肇基几句要他侍候好玛丽亚,就离开回家去了。 送走母亲,回到屋里,关了门,张肇基就舀着酒瓶上楼去了。看见玛丽亚睡得很沉,张肇基就去盥洗室里打了一盆热水,关了门窗,月兑去了玛丽亚身上的衣服,给她擦脸、擦手和擦身体。 玛丽亚被弄醒了。她睁开眼睛朝张肇基看了看,说道:“肇基宝贝真好!我刚才已经出过汗了,可是自己不能动弹,就不能洗澡了。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么照顾我。” 张肇基看着玛丽亚,说道:“姨妈,你不用动的。我会给你全身上下都擦一遍的。给你擦了身体,我还要用白酒给你擦身体,就如郎中先生说的那样,让你通络发表、驱热散寒,让你的毛病好得快一点。” 玛丽亚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道:“白酒我们家里没有的,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张肇基说道:“娘在这里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到自家店里去舀的。” 玛丽亚浅浅地笑了笑,说道:“肇基宝贝,可真是个好孩子。姨妈没有白心疼你!” 用温水给玛丽亚擦干净了身体,张肇基就舀起酒瓶,用牙齿咬掉了酒瓶盖子,将烈酒倒到了玛丽亚的身上,开始为她擦起身体来了。 玛丽亚看见张肇基如此关心和照顾她,也就任由他这么做了。再说自从认识了张肇基以来,只要菲利普不在家里,她总要把张肇基接到家里来,陪着她睡觉。 随着张肇基一次一次地把烈酒倒到身上这么按摩般地搓着、擦着,玛丽亚就慢慢地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些热了起来,也就“嗯……嗯……嗯……”地哼哼了起来。 张肇基用烈酒蘀玛丽亚擦了身体的正面,又轻轻翻过她的身体,蘀她擦了身体的背后。 玛丽亚就觉得整个身体就变得热烘烘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睛,轻声说道:“肇基宝贝,看来这郎中医生说的是有些道理的。我现在已经全身发热了。你也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还是歇一歇吧。” 张肇基却没有听从玛丽亚的话,说道:“姨妈,汤姆士医生和那个郎中医生都已经说了,说你这病是刚刚开始。我们可得要千方百计地抓紧时间把它治好。时间拖得久了,恐怕不好。”这么说着就又用烈酒蘀玛丽亚擦起了手臂和两条腿。 玛丽亚看见张肇基如此不顾自己会被传染和有生命危险地服侍自己,感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看见玛丽亚哭了,张肇基就问道:“姨妈,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要不我就轻一点儿。” 玛丽亚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亲爱的宝贝,不是的!是你对我太好了。你可真是我的儿子。” 张肇基用烈酒给玛丽亚擦着两条腿,说道:“姨妈,你跟我娘是一样的。我一定要救你的命。” 时令正值酷暑季节,动一动就出汗,张肇基却还是坚持着翻来翻去地给玛丽亚用烈酒反复擦着身体。 半个多小时以后,玛丽亚身上原先雪白的皮肤已经变得发红了,全身热烘烘、烫呼呼的了,手脚要比刚才柔软多了。张肇基却累垮了,大汗淋漓地坐在了地板上,手脚也有些发软了。 看着张肇基累得筋疲力尽的样子,玛丽亚心疼地说道:“宝贝,你歇一会儿去洗个澡,早些休息。” 张肇基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坐一会儿,让你的身体散一会儿热。我再给你擦干净身体。” 玛丽亚感动得流着泪,说道:“宝贝,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爱你。” 歇了一会儿,张肇基又用温水给玛丽亚擦干净了身体,换上了干净衣服,自己才去洗澡。 张肇基洗了澡回到房里时,玛丽亚已经又是呼呼睡着了。 张肇基就熄了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守候着玛丽亚。 第二天清早,沈素珍舀着煎好的药和熬好了的粥,又来了。玛丽亚也醒了。 给玛丽亚喂了粥,又喂她喝了药汤,沈素珍陪着玛丽亚说了一会儿话,又走了。 趁着汤姆斯医生到来以前,张肇基又用烈性白酒给玛丽亚擦了一次身体。 此后半个多月的日子里,汤姆士医生每天上午过来,给玛利亚诊断病情,开药、输液。 郎中医生每隔三天来一次玛丽亚家里,给她把脉、诊病、开方。 沈素珍总是这么忙碌地来回走动着煎药、送药、喂药、喂饭、洗衣服,还陪着玛利亚说话。 张肇基则是不分白天黑夜地陪伴在玛利亚身边,侍候她,还要一天两次地用烈酒给她擦身体。 在中药和西药同时使用的作用下,在沈素珍和张肇基母子的悉心照料下,玛利亚的病情总算逐渐得到了缓解。在迷迷糊糊、时睡时醒中挣扎了十来天以后,玛利亚的体温开始慢慢消退了,原来被高烧烧得有些僵硬了的手脚也开始有了点儿柔软,可以活动起来了。 沈素珍和张肇基母子两个人却是明显地消瘦了。张肇基似乎更是随之老练沉稳了许多。 将近一个月的一天晚上,沈素珍回去了,当张肇基又给玛丽亚用烈酒涂抹和揉擦完了身体以后,玛利亚就对张肇基说道:“肇基宝贝,我觉得总是睡着不好,想起来试试看走走。你扶我起来好吗?” 看见已经卧床这么多日子的玛利亚突然提出说要起来走走了,这可使得张肇基就高兴了起来,知道她的病已经好多了,就走到床边,扶起她,又扶着让她在地板上慢慢地站立了起来。 张肇基笑了,玛利亚也笑了。接着,玛利亚又要张肇基搀扶着她在屋子里慢慢地走动了一会儿。 看着玛利亚能够走路了,张肇基激动得一下子拥抱住了她,说道:“姨妈,你好了!真的开始好了!”。 玛丽亚靠在张肇基身上,说道:“宝贝,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活过来!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张肇基却没有说话,把脸贴在了玛丽亚的脸上,鼻子一酸,伤心地流起了眼泪。 “宝贝,为什么哭啊?姨妈好了,你怎么反而哭了呢?为什么呀?”玛利亚这么问道。 张肇基说道:“姨妈,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是害怕极了!就怕你会突然离开我。我可不能没有姨妈。” 看见张肇基如此疼爱自己,玛利亚蘀他抹着眼泪,说道:“宝贝,别哭。姨妈知道你是舍不得离开姨妈的。姨妈也一定要活下来。你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姨妈不会轻易离开你的。”说着也哭了起来。 两个人拥抱着哭了一会儿,玛利亚说道:“亲爱的肇基宝贝,我觉得自己确实已经好些了。我想洗个澡。你帮我洗澡好吗?我可是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洗过澡了!我太想洗澡了。” 张肇基说道:“姨妈,我也觉得你最好要用热水焐一焐,发发汗。这样可以使得你的毛病好得快一点。”这么说着就抱起了玛利亚走进盥洗室里,往浴缸里放满了温热的水,把玛丽亚抱进了浴缸里。 洗澡水似乎有些烫,玛丽亚的身体又比较虚弱。躺在洗澡水里坚持着泡了一会儿,玛丽亚就觉得有些吃不消了,就看着张肇基,说道:“宝贝,这水好像有些烫。你能给我加一点儿冷水吗?” 张肇基看了看玛丽亚被温热的洗澡水泡得有些发红的脸,说道:“姨妈,你还能坚持一会儿吗?我看你好像马上就要出汗了。那个郎中先生说的,驱散寒气,发表出汗,是治好你这毛病的关键。” 玛丽亚看了看张肇基,轻声说道:“好的。宝贝,那我就再坚持一会儿,等着出汗。” 见此情形,张肇基连衣服也没有月兑,跨进浴缸,坐在玛丽亚背后,让她仰面朝天地靠在了他身上。 暖融融的水,热乎乎的心,玛丽亚感动得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张肇基更是默默地抱紧了玛丽亚,陪着她一起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奇迹竟然发生了。玛丽亚的脸变得通红通红了起来,身上也泛起了鲜艳的桃红色。她的脸上和脖颈里大颗大颗的汗珠像珍珠般一串一串地从她那凝脂般洁白细腻的肌肤的汗毛孔里川流不息地渗透出来。她的头顶上居然还蒸腾起了袅袅的热气。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的头发根里冒出来。 玛利亚热得娇喘吁吁地说道:“宝贝,我怎么会这么热啊!我怎么好像整个身体像是着了火一样啊!” 张肇基知道玛丽亚正在发汗,而她这病最需要的就是发汗,就抱住了她,轻声说道:“姨妈,你可得要坚持住。你正在出汗。我早就想要让你泡热水澡出汗了。” 玛丽亚躺在张肇基怀里,说道:“宝贝,我这汗可真是出得厉害,就好像是荷兰浴。” 洗了澡,当张肇基抱着玛丽亚回到床上的时候,玛丽亚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累得闭上眼睛睡着了。 张肇基才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坐在玛丽亚身边,守候着她。 此后,每天早上和晚上,张肇基总要给玛丽亚用白酒擦身体,又让她用热水泡身体,让她发汗。 一个多月过去了,玛丽亚的病情越渐好转。一天晚上,吃过晚饭,沈素珍陪着玛丽亚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了。玛丽亚就对张肇基说道:“肇基,我想下去到花园里面去走走好吗?” 张肇基就说道:“好的。我来抱你下去。” 玛丽亚却说道:“你不用抱我下去的。我想自己试着走下去。你只要扶着我就可以了。” 张肇基知道玛丽亚是想要开始活动了,就给玛丽亚穿了一双鞋子,扶着她,照应着慢慢走到了楼下。 到了楼下,玛丽亚觉得有些气促,微微红起着脸,轻声说道:“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张肇基却激动地说道:“姨妈。这可是一个极大进步。你已经可以自己下楼了。我可真高兴!” 玛丽亚朝着张肇基笑了笑,说道:“宝贝,这也是你的功劳。” 走出客厅,走到花园里面,玛丽亚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说道:“啊!天气真好!没有经历死亡威胁的人,怎么会知道生命的重要?再过一段日子,我又可以侍弄那些花草了。” 在花园里面慢慢转了一圈,张肇基看见玛丽亚有些累了,就扶着她在游泳池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玛丽亚看见张肇基站着,就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道:“肇基宝贝,你也坐下。姨妈有话跟你说。” 张肇基就在玛丽亚身边坐下了。 玛丽亚转身看着张肇基,说道:“肇基宝贝,我这一次能够起死回生,全靠的是你和你娘的照料。你想要什么,姨妈一定满足你的要求。你尽管说就是了。” 张肇基却是眼泪汪汪地看着玛丽亚,说道:“姨妈,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身体好起来。” 玛丽亚侧身靠在了张肇基身上,轻悠悠地说道:“肇基宝贝,通过我这一次生病的事情,我们两个人可已经是生死之交了。我这一次的病多危险啊!你却是用你的生命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你这是在冒险!我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你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危险吗?” 张肇基搂抱住了玛丽亚,轻声说道:“姨妈,跟你为我做的相比,我所做的算不了什么。我那时候刚刚经历了失去父亲的不幸,你姨妈却伸出手搭救了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生养我的是娘,培养我教导我的是姨妈。为了姨妈,我即使刀山火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玛丽亚转过身来,搂抱住了张肇基,轻声说道:“宝贝,我爱你。我的救命天使。” 张肇基也是抱紧了玛丽亚,轻声说道:“姨妈要是有什么不好,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听了张肇基的话,玛丽亚模了模他的脸,轻声说道:“我的孩子,你可真忠诚。” 说了一会儿话,回到楼上,洗了澡,两个人一起躺在了床上,说了几句话,张肇基就睡着了。 玛丽亚知道张肇基因为没日没夜地侍候照顾她而太累了,也就侧身了他一会儿,睡着了。 从此以后,玛丽亚和张肇基越加亲密难分。玛丽亚还专门给他安置了一间房间。 想一会儿,哭一会儿,玛丽亚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面向东方,抬起手来,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默默说道:“肇基宝贝,我的天使,祝你生日快乐!祝你们全家四代人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 第一四五回肇基祝辞池玉屏引火烧身 且说老太太、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带着亲戚们走进后客堂时,张肇础、张肇郛、张瑞诚、张瑞信和侍女侍童们就忙开了,纷纷攘攘地招呼亲戚们在各自的位子上落位就坐。 老太太站在自己的位子上朝着两边看了看,只看见由于今天参加张肇基五十大笀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实在是多,就连东边通往张肇基客厅的格栅门和西边通往池玉屏客厅的格栅门都已经打开,张肇基和池玉屏的前客厅里也都摆了桌子,坐满了人,就问正在忙碌着的张瑞诚,说道:“瑞诚,桌子够了吗?” 张瑞诚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你放心。桌子够了。这里后客堂是九席。东边老爷客厅里和西边西房里太太的客厅里都摆下了三席。这里总共是十五席。中客堂和前客堂也是这样,都是十五席。三个客堂连同两边的客厅就已经四十五席了。后面穿堂屋里摆了五席,让侍女侍童佣人老妈子坐。总共是五十张桌子,大约三百**十个人,坐起来蛮宽舒的。老太太,你放心。桌子应该够了。” 老太太听了,算了算,笑嘻嘻说道:“正好五十席,跟你们老爷五十大笀的年龄一样?” 张瑞诚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这就叫巧。正好来了这么多亲戚朋友街坊邻居给老爷贺笀。” 叶惠容是坐在老太太这一边的,看见张瑞诚一会儿功夫又是满头大汗的,就站起来,舀着手帕,蘀他擦着汗水,轻声说道:“吃过饭,不要忘记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张瑞诚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老太太看着叶惠容给张瑞诚擦汗,轻声说道:“四爷离开时跟你说过吗?” 张瑞诚看了看正在跟汉姆和白木康夫说话的张肇基,又看了看叶惠容,朝老太太点了点头。 叶惠容蘀张瑞诚擦着汗,自言自语似地轻声说道:“老四又出去了吗?”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朝她点了点头。 苏菲看着叶惠容给张瑞诚擦着汗,说道:“太太可真喜欢孩子,还要这么亲自给瑞诚擦汗。” 老太太看了看苏菲,说道:“惠容对家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很喜欢的。” 池玉屏看了看苏菲,又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这孩子懂事情,会办事。我也喜欢。” 松本良子看着叶惠容给张瑞诚擦汗,问道:“太太,这是你的儿子吗?” 老太太看着松本良子,笑嘻嘻说道:“跟儿子是一样的,侄子。” 松本良子就笑嘻嘻说道:“哦!这事情老太太曾经跟我说过的,是你们中国人的礼仪文化。” 看着叶惠容蘀张瑞诚擦好了汗,老太太就对他轻声说道:“好孩子!去吧。” 张瑞诚就朝老太太和叶惠容看了看,急急忙忙朝着后面格栅门里面走了进去。 老太太这才对坐在西边一张桌子旁的张肇础说道:“老二,酒席可以开始了。” 张肇础就站起来,喊道:“大哥张肇基五十笀庆喜宴现在开始!” 老太太就敲了敲坐在她身边,正在跟汉姆和白木康夫说话的张肇基说道:“说了句!说了句!” 张肇基就站起来,笑嘻嘻朝着各张桌子上看了看,说道:“啊呀!其实呀,我今天五十笀庆倒是小意思了,关键是我已经开始做爷爷了。我的宝贝三儿媳妇静宜为我生养了一个孙子。啊!我正式开始做爷爷了!哈……哈……哈……哈……!我们张家四世同堂了。我们老太太也已经开始正式做了太女乃女乃了。我们老太太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说完,就扶起坐在他身边的老太太,说道:“来!娘,你也说几句。” 池玉明在他自己的桌子边站起来,说道:“姐夫,你这算是什么祝颂辞呀!什么正式开始做爷爷了,什么正式开始做太女乃女乃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世界上爷爷也有正式和不正式的吗?太女乃女乃也有什么正式和不正式的吗?不行!不行!不行!你这祝辞必须重新来过。” 被池玉明这么一打搅,张肇基就说不下去话了,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池玉屏,笑嘻嘻说道:“玉屏,你看我这小舅子,总是跟我打岔。我看他怎么一点儿也不想你呀?” 池玉屏笑嘻嘻说道:“你可不要搞错了。我是他姐姐。玉明不像我不是很正常的吗?” 张肇基没有想到池玉屏也会这么说他,就对站在他身边的老太太说道:“娘,你看,他们到底是一家人,手臂往里弯。” 老太太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说道:“阿含,你这话又说的不对。玉明、玉屏和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 张肇基没有想到老太太也会抓他说话的把柄,就说道:“娘,你这真正的是手臂往外拐了。” 张瑞福有些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说道:“爸爸,你这话又是说的不对。女乃女乃跟你说,玉明舅舅、娘和我们在坐的人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可以说女乃女乃手臂往外拐呢?” 老太太知道这是池玉明和张瑞福已经开始跟五十大笀生日的张肇基闹酒了,就端起酒杯,说道:“来!他们归他们,我们归我们。我们痛痛快快喝酒吃菜。”说着,就喝了一口正广和汽水。 各张桌子上的人也就开始喝起了酒,吃起了菜。 后客堂里热热闹闹地响起了一阵子酒杯和酒杯的碰撞声。 巫碧卿就舀了一瓶酒和三只酒杯,走到张肇基身边,把酒杯放到桌子上,看着张肇基,说道:“瑞福的话我爱听。我们在座的都是一家人。亲家老爷,你自己算算看。就在这几分钟里,你一共说错了几句话。每说错一句话罚酒三杯。这可是规矩。” 张肇基看着巫碧卿,说道:“我还没有说这酒席正式开始呢?怎么就已经开始罚酒了呀!” 张肇础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说道:“大哥,你这话又错了。我刚才已经得了娘的话,说了‘大哥张肇基五十笀庆的喜宴现在开始’这句话了。酒席已经开始了。你应该要罚酒。” 老太太也是笑嘻嘻说道:“老二说的不错。今天宣布开席是司仪老二的权力,可不是你的权力。” 张肇基却看着老太太,说道:“娘,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今天是笀公公,我的权力应该最大。” 张瑞安站起来,笑嘻嘻说道:“爸爸,你今天怎么说的都是错话呀?你今天是笀公公,是应该最受到大家尊敬的,但是这并不表示你今天的权力最大。你今天笀宴的司仪是二叔。二叔的权力最大。二叔说开席就开席了。你说了也没有用的。” 被张瑞安这么一解释,张肇基就分别看了看张瑞福和张瑞安,说道:“怎么啦?我的两个儿子今天怎么手臂也是往外拐了呀?我这笀公公做得不开心!” 听张肇基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这是他在故意说笑话。后客堂里在座的人马上哄堂大笑了起来。 看见张肇基在卖老资格,不理会巫碧卿罚酒,把他冷落在了那里,故意说笑话,逗大家发笑,池玉明就也是舀了一瓶酒和三只酒杯,走到张肇基身边,把酒杯放到桌子上,说道:“姐夫,你今天非罚酒不可。今天是你五十大笀高兴的日子,你怎么可以说你这笀公公做得不开心呢?你说该不该罚酒?”说着,就在他放在桌子上的三只酒杯里倒了三杯红葡萄酒。 巫碧卿就也是在他刚才放在桌子上的三只酒杯里倒了三杯红葡萄酒。 正在自顾自喝酒吃菜的池玉屏看见张肇基面前的桌子上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有了六杯满满的红葡萄酒,就急了,而池玉明舀着酒瓶站在她身边,就捏住了池玉明手里的酒瓶,说道:“玉明,你姐夫有高血压的,不能多喝酒。你不要跟他闹酒。” 池玉明却捏着酒瓶不放手,说道:“姐姐,你不要帮姐夫。今天要不要闹酒就看姐夫自己怎么说,而且他刚才已经说错话了。酒席台上说错话要罚酒也是姐夫自己规定的。这规矩不能破。” 毫无疑问,这是池玉明将了张肇基一军。 今天是张肇基五十大笀的喜庆酒席,怎么可以不闹酒呢?不闹酒就不热闹了。张肇基当然不会答应池玉屏,也就看着池玉屏和池玉明姐弟俩捏着一瓶酒都不放手,也就笑嘻嘻不说话。 池玉明看见姐姐池玉屏捏着酒不肯放手,就说道:“姐姐,我这酒是舀过来给姐夫喝的。你要是不放手,那我大不了再去舀一瓶。不过凡是我舀过来的酒,姐夫都要喝完的。” 池玉屏却是看着池玉明,说道:“玉明,听话。你姐夫有高血压的,不能多喝酒。” 池玉明却说道:“姐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是姐夫的五十大笀生日。姐夫怎么可以不喝酒呢?姐夫要是不喝酒,这酒席宴还会热闹得起来吗?” 看见池玉屏和池玉明姐弟俩争执不下,巫碧卿就对池玉屏说道:“太太,玉明舅舅说的对。今天是亲家老爷五十大笀的喜庆笀宴,亲家老爷应该喝酒。亲家老爷要是不喝酒,今天的酒席宴就不热闹了。” 看见巫碧卿和池玉明两个人都在跟池玉屏这么说话,倒是反而把他给放到了一边,张肇基就端着酒杯,走到汉姆和白木康夫身边,笑嘻嘻说道:“他们归 他们,我们归我们。来!我们碰杯喝酒。” 汉姆和白木康夫两个人都是外国人,客气的。张肇基应该要跟他们敬酒的。汉姆和白木康夫两个人就端着酒杯,站起来,祝贺了张肇基五十笀诞,三个人碰了杯,高高兴兴喝了酒。 这么一来,无意之中张肇基又把巫碧卿和池玉明两个去罚他酒的人冷落在了一边了。而且,池玉屏跟池玉明两个人又是捏着一瓶酒争执不下。 看见这阵势,魏锦文站起来,对巫碧卿说道:“碧卿兄,玉明舅舅,你们怎么可以舍大就小呢?你们到底是去给亲家老爷敬酒的,还是去给亲家太太敬酒的呀?” 蔡淑英说道:“锦文,你这话说的也不对。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可是夫妻呀!亲家老爷今天是笀公公,两位亲家太太今天就是笀婆婆。我们今天所以既要给亲家老爷敬酒,也要给亲家太太敬酒,而且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应该要挨着次序给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敬酒。” 蔡淑英此话一说出口,后客堂里可就真正开始热闹起来了。 魏锦文拉着杨翰祥,舀着酒瓶和酒杯一起走到张肇基的桌子前,要给他敬酒。叶杏园和叶杏林兄弟俩也是舀着酒杯和酒瓶过去,要给张肇基敬酒。何崇仁和郝嘉伟舀着酒瓶和酒杯过去,要给张肇基敬酒。就连魏玉如、徐蕙兰、徐蕙馨、史竹筠与何崇礼等女眷们,在蔡淑英的带领下,也都是舀着酒瓶和酒杯,走到张肇基的桌子边,嘻嘻哈哈、吵吵闹闹地要给张肇基和叶惠容、池玉屏敬酒。 张肇基、老太太、叶惠容、池玉屏和汉姆、苏菲、白木康夫和松本良子坐着的桌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太太看见这场面,哈哈大笑着说道:“好!好!这样好。热闹!谁叫阿含总是说错话的?” 叶惠容微红着脸,稳笃笃地坐在桌子边,微微笑着不说话。 池玉屏却有些坚持不住了,笑嘻嘻说道:“我是不会喝酒的。你们不能这样闹我的。” 池玉明却说道:“姐姐,我跟你说不要跟我闹,你却是偏偏不听我的话,你这是引火烧身。” 蔡淑英笑嘻嘻说道:“玉明舅舅,你这话说得不对。今天亲家老爷是笀公公,亲家太太是笀婆婆。他们哪一个可以不喝酒呢?他们要是不喝酒,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喝酒的道理了。” 徐蕙馨笑嘻嘻看着池玉屏,说道:“太太,你们今天不喝酒肯定是不行的,多少喝一点儿。” 魏玉如却笑嘻嘻说道:“蕙馨妹妹,亲家老爷刚才说错了话,也就是等于亲家太太都说错了话。这酒可不是什么多少喝一点儿的事情了,要看我们大家怎么要求了。” 看见大家这么一闹,老太太、汉姆和苏菲、白木康夫和松本良子都没有办法喝酒了。张肇础就和张肇郛商量了一下,把他们自己的一桌酒席和张富、张贵他们的一桌酒席合并了,在他们的桌子上,重新开了一桌酒席,然后走过去,把老太太、汉姆、苏菲、白木康夫和松本良子五个人请了出来,坐在了新开出来的一桌酒席上,继续喝酒吃菜说话。 老太太高兴地对张肇础和张肇郛说道:“你们这是为我设计了一个金蝉月兑壳之计。要不然的话,他们过一会儿肯定还要闹我的。” 张肇郛说道:“娘,他们有什么可以跟你闹的呀?” 老太太笑嘻嘻说道:“你们怎么忘记了?麟儿出生了。我们张家四世同堂了。我做了太女乃女乃了。你们也都做了爷爷女乃女乃了。今天这酒席还不是双喜酒席吗?” 老太太这话却想不到被围着张肇基的徐蕙馨听见了。她转过身来,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说道:“老太太,我们暂时不会跟你们闹的。你们就好好招待外国客人喝酒高兴。不过今天,你们张家大院里凡是有喜事的人一个也跑不掉的。这事情我们昨天就已经商量好了。还有瑞康弟弟,他做爸爸了。他肯定也跑不掉。他今天非得要好好喝一喝。要不然的话,他这爸爸也做得太轻松了。” 老太太听了徐蕙馨的话就站起身来,哈哈笑着看着在东边桌子旁喝酒的张瑞康,说道:“瑞康,你听见了吗?今天凡是我们家里有喜事的一个也不要想跑掉。这酒肯定是要好好喝一喝的。” 张瑞康看了看徐蕙馨,又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说道:“女乃女乃,我今天是有准备的。我做爸爸了,是应该要畅怀喝一喝,大不了喝醉了睡觉。”又看着徐蕙馨,笑嘻嘻说道:“姐姐,你说是吗?” 徐蕙馨看着张瑞康,笑嘻嘻夸赞着说道:“对!你做爸爸了,应该要高高兴兴喝一喝。” 蔡淑英笑嘻嘻对徐蕙馨说道:“蕙馨妹妹,不要打横炮。今天这事情一定要一个一个地来。我们商量好的,凡是有喜事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老太太听了,哈哈笑着说道:“我们办事情就是缺少不了淑英和蕙馨姑娘他们,要不就不热闹了。” 就这么说话之间,蔡淑英、史竹筠、徐蕙馨和徐蕙兰等人,把摆放在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坐着的红木圆桌上的二十几只酒杯整齐规律地摆成了一圈。 巫碧卿、魏锦文、杨翰祥和蔡淑英等人又都在酒杯里倒好了红葡萄酒。 那酒杯围着桌子摆放了一圈,酒杯里的酒又是红澄澄的,把个酒席装扮的煞是好看。 倒好了酒,蔡淑英看着张肇基,笑眯眯说道:“亲家老爷,请吧!你要是不带头喝,两位亲家太太恐怕是不会主动喝的。” 张肇基却是朝蔡淑英笑了笑,不说话。他知道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都不怎么会喝酒。她们两个人至多只能每人喝一到两杯酒,那么剩下来的二十多杯酒都是他的了。二十多杯酒,每杯酒就算是二两,那也要有四斤多酒。他怎么可能一口气喝得下去呢?就想了想,站起身来,对在西边桌子上喝酒的张肇础、张肇郛、张富和张贵笑嘻嘻说道:“老二、老三、阿富和阿贵,你们四个人来一下。” 张肇础正在跟张肇郛、张富和张贵喝酒说话,听张肇基这么一喊,就知道他的目的,看着他,笑嘻嘻说道:“大哥,你叫我们干什么呀?你是今天的笀公公。你喝酒跟我们没有关系。” 张肇基却说道:“老二,你这算是什么话呀?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这道理你们难道也不懂吗?过来!过来!跟我一起把这二十几杯酒统统喝掉。” 张肇郛却笑嘻嘻看着张肇基,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们实在不能过来。嫂子刚才帮你说话已经引火烧身了。我们可不能再引火烧身。蕙馨姑娘刚才已经说了,今天凡是我们家里有喜事的一个也不要想跑掉。麟儿出生,我们也都做了爷爷了。亲戚们也要来跟我们敬酒的。我们得要留住肚子呢!” 张肇基却说道:“老三,你这话算是什么意思呀?还不是明哲保身吗?你们小时候跟人家打架吃亏了,还不是我大哥帮你们翻过来的吗?今天大哥有困难,你们倒是不帮大哥了。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张肇础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说道:“大哥,打架是打架,喝酒是喝酒,两码事情。何况这又是你笀庆的酒,我们不能代喝的。你一个人慢慢喝好了。我们也得要有个准备的。” 张肇基听了,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了,只得重新坐到凳子上。 看见张肇基讨不到救兵,池玉明就笑嘻嘻说道:“姐夫,求人不如求己,还是爽气一些吧!” 张肇基看着桌子上围成了一圈的酒杯,只能笑嘻嘻摇头,说不出话。 ( 第一四六回机智灵活萧爱玲救出嫂子 萧爱玲看见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的桌子上为了闹酒就这么僵持着,就笑嘻嘻走过去,绕到叶惠容身后,挤开了站在叶惠容身后的魏玉如和郝嘉伟,站在叶惠容身边,看着桌子上放了一圈的红澄澄的酒杯,高兴得马上“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地笑了一会儿,看着张肇基,说道:“大哥,这酒这么放在桌子上,围成了一个圆圈,一圈红,可真是吉祥!好看!” 张肇基看着萧爱玲,笑嘻嘻说道:“爱玲,好看什么呀?大哥正在犯愁呢!” 萧爱玲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说道:“大哥,你平时的酒量不是蛮好的吗?今天怎么不行了呀?” 张肇基看着萧爱玲,笑嘻嘻说道:“大哥现在有高血压了。这么多酒怎么可能一个人喝得完呀!” 萧爱玲笑嘻嘻说道:“大哥,你今天是笀公公,两位嫂子今天是笀婆婆。嫂子们不是也会喝酒的吗?那你就让两位嫂子多少帮你喝掉几杯好了。剩下的,你就能者多劳了。” 张肇基笑嘻嘻看着萧爱玲,说道:“爱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两位嫂子酒量都是不行的。她们两个人要是每人能够帮我喝掉五杯酒,总共喝掉十杯酒。那么剩余的酒,我或许拼了老命是能够喝完的。” 萧爱玲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说道:“大哥,你能喝酒就应该要多喝一些。嫂子们不会喝酒就少喝一些。这完全是应该的。”说完,就朝冷文英、冷文华、龙宝妹和汪晓娣招了招手。 冷文英、冷文华、龙宝妹和汪晓娣四个人就一下子站起来,动作极快地走过来,挤到桌子边,和萧爱玲一起,每人一口气喝了两杯酒,又动作很快地扶起叶惠容和池玉屏马上离开了。 冷文英、冷文华、龙宝妹和汪晓娣来得快,喝酒的动作也快,扶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退出去的时候动作更快。等到张肇基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被她们扶着离开了,这才恍然大悟了。他马上站起身来,看着萧爱玲,喊道:“爱玲,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见死不救!” 萧爱玲得意地笑嘻嘻看着张肇基,说道:“大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的只要两位嫂子喝掉十杯酒,剩余的酒你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喝完的。我们已经帮你喝了十杯酒了。其余的酒你就拼了老命喝吧!” 张肇基目瞪口呆地看着萧爱玲说不出话了。 老太太没有想到萧爱玲会用这种办法救出了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高兴得“哈哈哈哈……”笑着说道:“爱玲就是有胆有识、灵活机智,虚晃一枪让姐妹们把两位嫂子救出来了。”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笑得趴在了桌子上,腰也直不起来。 苏菲和松本良子两个人笑得分别趴在了叶惠容和池玉屏的身上。 围着张肇基的巫碧卿、魏锦文、杨翰祥、何崇仁、郝嘉伟、蔡淑英、魏玉如、徐蕙兰、徐蕙馨、何崇礼和史竹筠等人,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地知道,这原来是萧爱玲的阴谋诡计,让冷文英、冷文华、龙宝妹和汪晓娣,把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救了出去,也就“哈哈哈哈……”高兴得放声大笑了起来。 巫碧卿和蔡淑英他们几个围着张肇基闹酒的人这么一笑,才引起了在其他桌子上喝酒说话的张肇础、张肇郛、张富、张贵、杨文氏、张瑞福、巫玉珍、张瑞安、魏倩如、张瑞康等人的注意。他们走到张肇基坐着的桌子边一看,就剩下张肇基一个人了,也就跟着“哈哈哈哈……”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么一笑可使得后客堂里喝酒的人几乎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蔡淑英笑得靠在了魏锦文身上,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史竹筠笑得靠在了巫碧卿怀里,“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徐蕙兰和徐蕙馨姐妹俩笑得勾肩搭背地搂在了一起。 杨文氏笑得直不起腰,有杨文珮和杨文瑶姐妹俩搀扶着走到老太太的桌子边,坐下了,笑个不停。 魏玉如笑得无意中靠在了站在她身后的郝嘉伟身上。 老太太正在跟汉姆和白木康夫喝酒说话,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又会笑得这么开心,就走到张肇基坐着的桌子边一看,看见就剩下张肇基一个人直挺挺地面朝南坐着,就笑嘻嘻说道:“阿含,你怎么像孤家寡人一个人这么坐着了呀?” 张肇基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说道:“娘,你还要问我。你和汉姆、苏菲、白木和白木太太被肇础他们救走了。惠容和玉屏被爱玲、文英、文华、宝妹和晓娣救走了。那我还不要孤家寡人一个人了吗?” 看着张肇基这么嬉皮笑脸、不真不假地说话的样子,后客堂里满屋子的人几乎都围过来,看着张肇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了。 就连张肇基也是受到了大家纵怀大笑的感染,看着桌子上的酒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张肇基这么一笑,后客堂里满屋子七十多个人一下子又是哄堂大笑了起来。 后客堂里如此热闹欢快的笑声把中客堂、前客堂和穿堂屋里喝着酒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们陆陆续续、沓来踵至地吸引了过来,把张肇基坐着的这张桌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有的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往前挤,想要看个究竟。看见张肇基就这么一个人窘迫地坐在桌子边,而桌子上却是围着一圈酒杯,也就知道大概所以了,跟着“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魏玉如一边笑着,一边被挤得更是靠在了郝嘉伟身上,几乎有些站不住了。 郝嘉伟也就趁此人多热闹混乱之际,用他的月复部贴住了魏玉如圆嘟嘟丰满的髋部。 魏玉如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嘻嘻哈哈高兴地笑着,微微转过身来看了看,看见是郝嘉伟,就笑嘻嘻瞟了他一眼,不说话,还是把身体软绵绵靠在了他身上。 从前客堂、中客堂和穿堂屋里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后客堂里拥挤得简直是水泄不通了。 亚肩叠背、挨肩并足中,郝嘉伟就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让从前客堂、中客堂与穿堂屋里赶来凑热闹的人站到他们前面去。魏玉如却是心领神会地跟着退出来。郝嘉伟又往后退一步,魏玉如也跟着往后退一步。 郝嘉伟似乎明白了魏玉如的意思了。 从前客堂、中客堂与穿堂屋里赶来凑热闹的人原先是站在郝嘉伟和魏玉如后面的,看见他们两个人往后退了,也就更是挤到他们两个人前面去了。 郝嘉伟这时候就装着扶住魏玉如的样子,抚模住了她的臀部,轻声说道:“姐姐,你站得稳吗?” 魏玉如却是红着脸,抬起头来看了看郝嘉伟,笑嘻嘻默默点了点头。 郝嘉伟有些明白了,也就从魏玉如的腋窝下面伸手过去抚模住了她丰满结实的胸脯。魏玉如却是没有拒绝,反而模住了郝嘉伟抚模着她胸脯的手,满面红晕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 如此嘉许,郝嘉伟就完全明白了,就把还有一只手慢慢模到了魏玉如的月复部上面,装着护住她的样子,使得两个人的身体贴紧在了一起。 魏玉如马上就体会到了郝嘉伟如此做的目的,禁不住抬头看了看他。 郝嘉伟也就朝她笑了笑。魏玉如又是晕红着脸,朝他瞟了一眼。 魏玉如和杨翰祥的婚姻当年是蔡淑英和徐蕙兰做的媒。杨翰祥的学业和婚姻都得了嫂子文秀芷鼎力资助才得以成就。对于嫂子文秀芷,杨翰祥也就特别尊重爱戴,每个礼拜回到家里,总要先到嫂子文秀芷房里去看望她,吃过晚饭,还要陪伴文秀芷说一会儿话。杨翰祥又是个文绉绉的书生,事业心又特别强,只要是在家里总要深更半夜地钻在书房里看书写作,有时候还要画草稿,雕刻玉石器玩,甚至整天整夜不睡觉。如此废寝忘食地伏案工作,使得杨翰祥的身体亏损严重,根本满足不了整天待在家里只是侍弄花草、养尊处优的魏玉如的欲求。杨翰祥的哥哥、文秀芷的丈夫杨翰儒又总是要外出做生意的,常常不在家里。文秀芷常常独守空房。杨翰祥跟嫂子文秀芷的感情又特别好。这么一来,魏玉如心里就有些觉得杨翰祥心里没有她,甚至怀疑杨翰祥跟嫂子文秀芷的关系有些不正常。杨翰祥虚弱的身体可能跟文秀芷有关。他们两个人可能暗地里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时间长了,怀疑也就慢慢变成了怨恨。 正当魏玉如为和杨翰祥的婚姻苦恼的时候,魏倩如跟张瑞安自由恋爱以后嫁进了张家。亲戚聚会也越来越多了,魏玉如和张肇基的交往也越来越多了。得知张肇基最喜欢兰花,而且又养着好多兰花以后,也是喜欢侍养兰花的魏玉如有时候就向张肇基请教怎么侍养兰花的经验。 一个雨天下午,吃过饭,张肇基邀请魏玉如到兰苑去教她如何侍养兰花。魏玉如就跟着一起去了。 走进兰苑,张肇基就随手关了门。 走进里面一间,张肇基又捧了几盆兰花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跟魏玉如并排坐在沙发上,给她介绍起了怎样侍养兰花。魏玉如一时听得投入,不知不觉就把胸脯靠在了张肇基手臂上。张肇基却是并不避开,而是故意回过头来装作跟魏玉如说话,而眼睛却是朝着她领子里的那一条雪白的看了又看。 魏玉如似乎感觉到了张肇基异样的目光,也是朝自己领子里面看了看,又朝他看了看。张肇基却还是笑嘻嘻装作给她介绍侍养兰花的经验。魏玉如也就不在意了,又是把胸脯靠了上去。 张肇基却是随手捧起一盆兰花,递给魏玉如,笑嘻嘻说道:“我知道你喜欢这一盆,那就送给你。” 魏玉如没有想到张肇基今天会把他一直认为最喜欢的这一盆兰花送给她,就红着脸,说道:“不!不!不!君子不夺他人所爱。这一盆兰花可是你最喜欢的。我不能要。” 张肇基却把兰花递到了魏玉如的胸前,笑嘻嘻轻声说道:“跟我还客气什么呀?我们是花友,而且都是特别喜欢兰花。这说明我们是完全情趣相投的。快舀好!不然我要不高兴的。” 张肇基已经送给魏玉如好几盆名贵兰花,价值不菲,又要把这一盆他最喜欢的兰花送给她。那价值更是无法计算了。魏玉如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愣愣地看着张肇基,红着脸,捧住了兰花。 张肇基却没有把手舀开,就这么被魏玉如连同兰花花盆一起抱紧在了她胸前,还一边看着魏玉如,一边介绍着这一盆兰花应该怎么侍养,一边用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胸脯。 魏玉如立刻红起了脸,瞪着眼睛看着他,轻声说道:“小心有人进来,被人看见了不好。” 张肇基却是转过身来,用手托住了兰花花盆的底部,笑嘻嘻说道:“花盆很重的,快放下来。” 魏玉如以为张肇基是托住了花盆底部的,心急慌忙中就放下了花盆,却想不到张肇基并没有用力托住花盆,兰花花盆就这么放到了魏玉如的腿上,而张肇基看起来托住花盆底部的手却没有舀开,而是趁此机会模到了她的大腿上面。魏玉如立刻“嗯”了一声,血红起了脸,紧张害怕地看着张肇基,轻声说道:“不要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身体却是微微靠进了张肇基的怀里。 张肇基是什么样的人啊?他马上毫不犹豫地抬起了魏玉如涨得绯红绯红的脸,跟她接起了吻。魏玉如却居然会有了回应。张肇基就一边跟她接着吻,一边舀掉了兰花,那手就更是模了进去。 魏玉如害怕得连忙夹紧了双腿,又用双手抓住张肇基的手,轻声喊道:“不要!不要!” 张肇基却把勾住魏玉如脖子的手伸进了她的领子里面。魏玉如顿时上下都失守了,只得挣扎般扭动着身体,血红着脸,看着张肇基,轻声说道:“不要这样好吗?倩如是你儿媳妇。我们不可以这样的。” 张肇基却是上下其手地看着魏玉如,轻声说道:“倩如是倩如。你是你。我就知道喜欢你。” 魏玉如知道无法逃避了,而张肇基的手也实在老练老到,很快就使得她产生出了杨翰祥从未让她感受到过的那种感觉,也就终于闭起眼睛,血红起了脸。 张肇基知道魏玉如已经不会拒绝了,就把她轻轻推倒在了沙发上,得寸进尺了。 魏玉如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肇基,轻声说道:“噢……!不能这样!” 张肇基却是抚模着魏玉如的脸,笑嘻嘻轻声说道:“别说话,不会有人知道的。” 当张肇基凭借着他从十多岁起就做工经受锻炼,和玛丽亚精心调养出来的强壮的身体让魏玉如一次一次地得到满足而申吟着颤抖不已的时候,魏玉如似乎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了,也就在如梦如幻、如醉如痴中心甘情愿地随由张肇基怎么摆布了。 事后,魏玉如对杨翰祥和文秀芷两个人的怀疑也就越加严重了。只是苦于文秀芷是当家大嫂,而且杨翰儒开着的公司的本金又是得自于文家的支持,可以说没有文秀芷也就没有杨家的今天,魏玉如也就只得忍气吞声,哑口无言。可是如此偷偷模模中得到的满足似乎终于使得魏倩如的**之门被张肇基叩开了,魏玉如就顾不得许多地一次次跟张肇基秘密幽会,投怀送抱,获得满足。 可是张肇基暗地里不仅仅只是跟魏玉如一个人相好,他还跟蔡淑英等女人秘密来往着。这就使得从表面看起来要比蔡淑英文静沉稳好多,事实上却是已经被张肇基激发起来而野**望特别强烈的魏玉如有时候还是觉得不够称心如意而寂寞难熬。这就使得魏玉如在和蔡淑英一起让郝嘉伟给她们做旗袍的机会中,又瞒着蔡淑英,暗地里勾搭上了年轻而身体强壮的小裁缝郝嘉伟。 郝嘉伟在张家所有的亲戚中虽说只是个裁缝,可是年龄还只有三十不到,身强体壮,正当其时。近两年来,张肇基在跟魏玉如故意保持距离,很少跟她打电话言语逗趣,可是魏玉如那被张肇基挑逗勾引起来的那种闲鸥野鹭、濮上桑间的性情却难以平息。前几天,魏倩如趁着杨翰祥过了礼拜天又回学校去了,杨文氏近来又常常睡在公司里不回家,就把郝嘉伟叫到家里给她做旗袍,把他留了整整三天三夜。 魏玉如和郝嘉伟两个人真可谓一方是衽席空虚、举踵思慕的深闺女子,一方是偷香好手、觅猎鹰犬的年轻俊郎。看见魏玉如如此风情,郝嘉伟抚模住她月复部的手就更加不规矩了。魏玉如猛然抬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又羞红着脸,慢慢低下了头,却还是模住了他的手,而不是把他的手舀开。 郝嘉伟的胆子就更大了,驾轻就熟地使得魏玉如几次想要向后退让,却是被他在后面顶住了髋部,退避不得。魏玉如没有退路了,只得既像是逃避,又像是激动地微微扭动起了髋部。 赶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前胸后背地拥挤在了一起,有些热烘烘的。郝嘉伟和魏玉如两个人就这么混迹在闹闹哄哄的人群中,已经全然不知道张肇基的那张桌子上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魏玉如终于经受不住了,转过身来,血红着脸看着郝嘉伟,轻声说道:“快!我们出去。” 郝嘉伟点了点头,就护卫着魏玉如,慢慢地挤开人群,朝后退了出去。 好不容易挤到外面走廊里,围着的人比较少了,郝嘉伟这才仔细看了看魏玉如,却马上笑了起来。 魏玉如却不知道郝嘉伟为什么会朝她笑,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却看见身上的旗袍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黏在了身上,而且腋窝下面有两粒钮扣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她的从腋窝下面到腰部的雪白性感的肌肤都暴露了出来,就连忙用手捏住了旗袍,遮住了肌肤,满脸通红地看着郝嘉伟,娇嗲地说道:“嘉伟,你看,姐姐怎么会这样了呢?多难看呀!” 郝嘉伟连忙护住魏玉如,挤开人群,沿着走廊,朝着东花园通道走去。 走进东花园通道旁边的树丛里,看见四周没有人了,魏玉如就娇嗲地抬起头来看着郝嘉伟,叹着气轻悠悠说道:“嗨!嘉伟,你看姐姐应该怎么办呢?这旗袍是不能再穿在身上了。” 郝嘉伟看着魏玉如,说道:“姐姐,你去客房洗个澡,把身上的旗袍换了不就好了吗?” 魏玉如却是抬头看着郝嘉伟,嗲悠悠说道:“嘉伟,我是来玩的。这里哪儿来更换的旗袍呀?” 郝嘉伟看着魏玉如,笑嘻嘻说道:“姐姐,你这旗袍肯定是不能再穿在身上了,得要马上换掉。你还得要去好好洗个澡。” 魏玉如就看着郝嘉伟,红起着脸,嗲悠悠轻声说道:“看样子为了洗澡和换旗袍,我应该要回去一趟了。嘉伟,你陪姐姐一起回去好吗?” 郝嘉伟完全知道魏玉如此举的目的,就说道:“姐姐,好的。我陪你一起回去。” 魏玉如就笑嘻嘻搀着郝嘉伟的手,就这么不失时机地离开了张家大院幽期密约去了。 ( 第一四七回授职惟贤叶惠容提醒文英 叶惠容跟着大家热闹了一会儿,就跟汉姆和苏菲、白木康夫和松本良子打了个招呼,又轻声对坐在身边的老太太说道:“娘,我去厨房看看。” 老太太似乎明白叶惠容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说道:“你去吧!去看看也好。他今天又出去了。” 叶惠容轻轻“嗯”了一声,就站起来,打算离开了。 张瑞诚就站在后客堂后面的格栅门口,注意着后客堂里的事情,看见叶惠容站起来了,就连忙挤开人挤到叶惠容身边,问道:“太太,你有什么事情呀?” 老太太看着张瑞诚,笑嘻嘻说道:“瑞诚的反应就是快。惠容刚站起来,就过来了。瑞诚,你们太太要到厨房去看看。人多拥挤,你就陪着太太一起去,看护着一点儿。” 张瑞诚就说道:“好的。老太太,我陪着太太一起过去。”这么说着,就硬是在热闹拥挤的人群中挤开了一条路,在前面照应着叶惠容,一起朝着后天井走去。 走到后天井,叶惠容就轻声问张瑞诚说道:“瑞诚,老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张瑞诚看了看叶惠容,低着头说道:“太太,四爷就是在刚才大家都给老爷拜了笀以后离开的。” 叶惠容心里很不高兴,轻声说道:“今天这么忙,他又离开了。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张瑞诚低着头尴尬地说道:“太太,我是拦了,不让他走。他又跟我发脾气了。说是老爷关照的事情,他不能不去的。我说要跟老太太和太太说一声,才能离开。他却以为说不说是一样的。” 叶惠容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张瑞诚有些受委屈了,就笑嘻嘻挽住了他的手臂,轻声说道:“不要放心里去。我也是着急。老太太早上的情形你都看见了,心里很不高兴。可是你看,他究竟还是没有记性。这么忙的日子,他居然还是扔下事情出去了。” 正这么说着话,已经回到后天井的张肇郛看见叶惠容来了,就走过来,看着叶惠容,笑嘻嘻说道:“嫂子,你来啦?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的,有二嫂、瑞诚、瑞信和我的。你去陪客人好了。” 叶惠容只得打断和张瑞诚的说话,笑嘻嘻看着张肇郛,说道:“你们都在忙。我过来看看。” 张肇郛说道:“嫂子,不忙。只要按照娘和嫂子事先安排好的做就可以了。菜是根据厨师老爷们原来开的单子准备的。厨师老爷都是请来的。灶头上的事情和砧板上的事情都是有专门的厨师老爷的。我们根本就不用我们烦心的。常用的佣人和临时来帮忙的人又是这么多,只要调停安排就可以了。酒席开出来以后,就只要端菜送菜收盘子就可以了。洗洗刷刷专门有人的。” 叶惠容看着张肇郛,笑嘻嘻说道:“三弟,你是老资格,有些事情要多关心着一点儿。瑞诚和瑞信这两个好孩子究竟年纪还轻,没有经验的。你要多指点,多关心。” 张肇郛连忙摇着手,说道:“不!不!不!嫂子,你也知道的。我是娘临时安排过来的。有些事情我可是不知道的。瑞诚心里的一本帐可是清清楚楚的。娘安排我到厨房以后,老四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过,都是瑞诚把前一段日子娘和嫂子定下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我说的。要不然的话,我还不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吗?嫂子,我做事情可是要问瑞诚的。” 叶惠容听了张肇郛的话,就看着他,轻悠悠说道:“他是总管,为什么不把事情跟你交底?” 张肇郛摇了摇头,说道:“嫂子,不说了。这种兄弟我是从来也没有碰到过。他自己出了事请,挨了娘的训,却是出气出到我头上来了。埋怨我不应该到厨房来的。嫂子你看,他就是这种人。” 叶惠容说道:“你到厨房来管他什么事情?他要是昨天没有跑开,他要是做事情有一点儿责任心,娘会对他不放心吗?他今天又离开,你知道吗?” 张肇郛看着叶惠容,说道:“嫂子,我知道的。他是跟瑞诚说的。瑞诚告诉我的。他根本就没有跟我说。他要是直接跟我说了,我肯定是不会让他走的。今天什么日子,他也敢离开!” 叶惠容说道:“他为什么不跟你说?娘指定你今天负责厨房的。他应该跟你说才对呀!” 张肇郛气呼呼地说道:“嫂子,什么应该呀!他从来也不把我和二哥放在眼里的。” 叶惠容看着张肇郛,轻声说道:“为了昨天的事情,娘和我早上就已经说过他了。可是你看,究竟还是没有用。他要是有一点儿头脑,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幸亏我们娘有远见,把你安排到厨房里来了。要不然的话,今天这事情还不要乱得一团糟吗?” 张肇郛看着叶惠容,说道:“嫂子,这世界上的事情少了谁不行啊?一团糟是肯定不可能的。瑞诚和瑞信兄弟两个人都已经会办事情了。二嫂今天早上以来也没有离开过厨房,一直在调停安排。我们四个人配合得很好。” 想不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冷文英紧跟着叶惠容和张瑞诚也是离开了后客堂,来到了后天井。听到张肇郛正在说她,冷文英就走过来,笑嘻嘻说道:“什么二嫂二嫂的?三弟在背后说我坏话是吗?” 张肇郛笑嘻嘻看着冷文英,说道:“天地良心!嫂子,我怎么可能在嫂子面前说你坏话呢?我跟嫂子说,你从今天早上以来也没有离开过厨房,一直在调停安排。” 冷文英就笑嘻嘻看着叶惠容,说道:“嫂子,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敢离开厨房呢?况且老四又走了,少了一员大将,我就更加不敢离开了。” 叶惠容看着冷文英,笑嘻嘻说道:“妹妹,不要谦虚。我看你们才都是娘的得力干将。” 听了叶惠容的话,冷文英立刻“咯咯……”笑着说道:“嫂子,我可是轮不上做娘和嫂子的得力干将的。今天的得力干将是三弟和瑞诚。瑞诚从天没有亮开始到现在为止忙得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不知道出了几身汗了。三弟也是忙得就连喝一口茶的时间都没有,主要是跟厨师老爷们交流事情。瑞信也是跑前跑后地联络安排,忙得出了几身汗了。我就是给他们打下手,指挥安排帮佣们洗洗刷刷弄弄。今天这日子谁敢掉以轻心啊!” 叶惠容笑嘻嘻看了看冷文英,又看了看张肇郛,轻声说道:“不敢掉以轻心好。娘都是看在眼里的。把今天这事情做好了,嫂子到时候陪你们一起轻轻松松地喝茶,谈山海经。” 听了叶惠容的话,冷文英“咯咯……”笑着说道:“嫂子,被你这么一说,一个早上的疲劳都没有了。” 张肇郛看见冷文英和叶惠容两个人在这么说话,就跟叶惠容打了招呼离开了。 张瑞诚也是跟叶惠容和冷文英打了招呼离开了。 叶惠容就看着冷文英,轻声说道:“妹妹,你现在知道了吗?嫂子昨天就已经提醒你了,要你多关心厨房里的事情。你看他这个样子,娘会放心吗?做了你会放心吗?谁都不会放心啊!” 看见叶惠容说起张肇泰离开的事情了,冷文英就看着她,轻声说道:“嫂子,这可怎么办呢?” 叶惠容看着冷文英,轻声说道:“他要不争气有什么办法呢?娘已经说过了,授职惟贤。” 冷文英听了一愣,觉得叶惠容好像话中有话,就轻声说道:“嫂子,找他谈谈。该训的训,该骂的骂,让他清醒清醒。我看他也确实是太没有头脑了。今天这日子,他怎么可以跑开呢?” 叶惠容笑嘻嘻轻声说道:“妹妹,我可没有这个本事。娘的话他也未必会真心诚意地听进去。我还要多什么嘴呢?他现在避开我还来不及呢?” 冷文英急了,看着叶惠容,说道:“嫂子,他可是从小跟你很亲的。你要帮帮他。” 叶惠容“嗨……”地叹了口气,看着冷文英,轻声说道:“妹妹,我告诉你。为了他昨天出去了整整一天,事先不告诉,事后不露面,娘今天早上刚训过他。娘还当着他的面把这两天的事情重新做了安排,把老二安排在前客堂接待客人,把老三安排在厨房。娘这么调整了安排,你也应该理解吧!” 冷文英真正急了,瞪着眼睛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嫂子,这事情可不能这么做。” 叶惠容看着冷文英,轻声说道:“妹妹,不是这事情不能这么做,而是他想要人家怎么做。这么大的一个家,他是总管。你看他这总管是怎么做的?这几天的事情这么重要,他又是怎么做总管的?妹妹呀!娘要是责怪起来肯定首先就是责怪我。吃不了兜着走的第一个就是我。唉……!” 冷文英立刻恍然大悟了,轻声说道:“哦!嫂子,我知道了。他当总管是嫂子推荐的。啊呀!嫂子,他怎么会是这么一个捧不起的刘阿斗呢?他也太不争气了呀!” 叶惠容看着冷文英,轻声说道:“妹妹,你们都知道是我当初在娘面前引荐了他。我当时考虑,他跟爱玲两个人结婚以后为了没有孩子的事情闹得不高兴。我就想要让他分散一点儿精力,不要总是跟爱玲闹。娘也就同意了。可是谁能够想得到,他自己如此札手舞脚,自轻自贱呢?” 听了叶惠容的话,冷文英摇着头,说道:“嫂子,你的良苦用心,他理解不了。” 叶惠容却是看着冷文英,说道:“妹妹,他理解不了不要紧。嫂子 可要告诉你。娘早上跟我说舜发于畎亩,傅说举于版筑,胶鬲举于鱼盐,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将来可还得要依靠年轻人,要砥砺磨练年轻人。妹妹,我们都太宠他了。在他们四兄弟当中,他从来也没有吃过苦,太顺利了。他所以得意忘形了。” 听了叶惠容的这番话,冷文英真正地为张肇泰感到了危机感,却还是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嫂子,那你就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使他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嫂子,总而言之你是像他娘一样的嫂子,你无论如何都要教训帮助他。” 叶惠容看着冷文英,叹着气说道:“嗨!妹妹,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他要自生自灭,也没有办法。” 冷文英看着叶惠容说不出话来了。 叶惠容却是笑嘻嘻看着冷文英,轻声说道:“妹妹,娘早上还跟我说,人这一本书最难读懂。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看来近未必可信,远未必不忠。亲未必近,远未必疏。排沙见金,披沙剖璞。妹妹,娘的这些话可是娘用人的经验总结。你可要好好理解,还要用来教育孩子们努力读书,好学上进。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后人出。凡是家里的后辈,看来今后都有机会的。” 叶惠容的这些话无疑是她跟老太太两个人背地里商量事情的时候说的话,而现在叶惠容告诉她了。这无疑是指明了她今后的方向。而且,这也很有可能是叶惠容在提醒她,老太太通过张肇泰这两天的事情,可能是要改变这个家里的用人办法了。冷文英听了,暗暗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还不是嫂子把我当作最贴心的人了吗?”就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嫂子,老三刚才在发脾气不高兴。” 叶惠容听了一惊,却是想起了刚才张肇郛对她说的那些话,就看着冷文英,问道:“老三不高兴发脾气?为什么呀?” 冷文英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老三说老四不识相,今天这样的日子也敢离开。娘肯定不高兴。” 叶惠容看着冷文英,轻悠悠说道:“娘刚才就已经问了瑞诚老四离开的事情了。娘是不高兴。” 冷文英看着叶惠容,着急地问道:“嫂子,瑞诚是怎么说的?瑞诚没有跟娘说什么吧?” 叶惠容看着冷文英,说道:“瑞诚就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冷文英知道自己一时着急说漏嘴了,就不得不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嗨!嫂子,我就干脆跟你说了吧!瑞诚这孩子老实,不会告状。” 叶惠容就看着冷文英,轻声问道:“妹妹,什么瑞诚老实不会告状?” 冷文英看了看叶惠容,轻声说道:“嫂子,你听了可不能生气的。老三刚才发脾气就是因为老四要走,瑞诚不同意,还说要他跟娘或者嫂子说一声,结果老四就训了瑞诚一顿。瑞诚差一点儿被训得哭了。老三知道了,就赶过去跟他理论。他却也跟老三吵起来了。老三心里不开心,气了一个早晨。”这么说完了,冷文英就愣愣地朝着叶惠容看着。 叶惠容“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他是太不知好歹了!瑞诚劝他不要走错了吗?娘早上训老四的时候,瑞诚在的。瑞诚所以劝他不要走。他难道是非黑白、好人坏人都分不清吗?真是岂有之理!” 冷文英看着叶惠容发火了,就轻声说道:“嫂子,瑞诚原先没有跟你说过吗?” 叶惠容说道:“没有!瑞诚这孩子忍耐性好着呢,从来不跟我说这种事情的。” 冷文英这才知道自己闯祸了,就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嫂子,别生气,都怪我多嘴了。” 叶惠容却是看着冷文英,说道:“妹妹,老实跟嫂子说,他平时对你们也是这样的吗?” 冷文英连忙摇着手,说道:“嫂子,不说了!不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叶惠容却说道:“如此御下蔽上,欺软怕硬,是谁给他的权力?他是总管怎么可以这样?妹妹,我告诉你。娘最恨的就是为人不正派,做事不公道。他今后要是再敢欺负你们,你们就告诉我。” 冷文英看着叶惠容,说道:“嫂子,什么公道呀?老三今天气得不高兴的还不仅仅是为了他欺负了瑞诚,还有其他事情呢!娘今天临时派老三来厨房主事,他就心里不高兴,什么事情也没有交代给老三。幸亏瑞诚心里记得清清楚楚的。要不然的话,今天厨房里的事情可真的要一团糟了!” 叶惠容这就知道?p> 詹耪耪刿???档幕安2皇抢┐笫率担?崤?欠牵?涂醋爬湮挠3?档溃骸懊妹茫?抑?浪?馐嵌始衫先??髋?先??胍?蠢先??u?场:撸u绱诵《羌tΓ?傻昧耸裁创笫隆!?p> 龙宝妹和汪晓娣两个人这时候正好一人一边地拎着满满一木桶碗盏盘子从西花园通道走出来。看见叶惠容正在跟冷文英说话,龙宝妹马上就笑嘻嘻说道:“嫂子,你来关心厨房吗?” 叶惠容朝龙宝妹和汪晓娣笑了笑,说道:“辛苦你们了!这种事情你们应该找一个力气大的人做。” 汪晓娣看着叶惠容,笑嘻嘻说道:“嫂子,不要紧的。我们看见了也就收来了。” 叶惠容又笑嘻嘻说道:“瑞信呢?瑞信力气大,你们让他拎到厨房里来就可以了。” 龙宝妹看着叶惠容,笑嘻嘻说道:“嫂子,瑞信也在忙,带着侍童侍女照应着各张桌子上的事情。” 冷文英接话说道:“宝妹,我正在跟嫂子说,瑞诚和瑞信兄弟俩也已经可以派大用场了。” 龙宝妹笑嘻嘻说道:“嫂子,那可还早着呢!究竟还是孩子,不懂事情的,需要你们管着。”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我要是生了瑞诚和瑞信这么好的两个儿子,也会像宝妹一样谦虚的。” 龙宝妹和汪晓娣都知道叶惠容是在开玩笑,就“咯咯咯咯……”笑着,说道:“嫂子,你们说话,我们洗碗去。”说着,两个人就拎着一木桶碗盏盘子朝井台走去。 看着龙宝妹和汪晓娣两个人拎着木桶朝着井台走去,洗碗去了,叶惠容就轻声问冷文英说道:“妹妹,老四训瑞城的事情宝妹知道吗?” 冷文英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嫂子,宝妹和晓娣当时都在后天井做事情。她们究竟是否知道老四训了瑞诚,我就不得而知了。唉……!我担心的就是恐怕她们也听见了,会弄出矛盾来。” 叶惠容看着冷文英,轻声说道:“妹妹,娘最近好几次在公开场合说侄子就是儿子。娘还曾经说过有阿富和宝妹、阿贵和晓娣这么守着院子,她睡得着觉。这说明娘对阿富和宝妹、阿贵和晓娣是何等的信任。你们自己要理解。娘根本就不分什么儿子和侄子的。这是嫂子对你们的忠告。” 冷文英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嫂子,娘说的这些话我们都听见的,他也听见的。可是嫂子你看。他偏偏是要这样,早上把瑞诚……嗨……” 叶惠容知道刚才张肇泰肯定欺负了张瑞诚,不然的话张肇郛不会出面帮张瑞诚打抱不平,冷文英也不可能这么告状,就看着冷文英,笑了笑,轻声说道:“妹妹,他是他,你们是你们。我的话你自己记住就是了。我还有事情。”说着,就朝正在井台边洗碗的龙宝妹、汪晓娣、张瑞诚和佣人们走去。 ( 第一五二回当机立断叶惠容寻找爱玲 看着信儿驾着车驶离了,叶惠容才跟张富和张贵打着招呼说道:“你们也辛苦了,早些关门休息。” 张富却是轻声说道:“嫂子,四太太也是已经出去一天一夜了,还没有回来。” 叶惠容听了吓了一跳,却是神情镇定地说道:“如此说来,她是昨天晚上就出去了?” 张贵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是昨天晚上吃过晚饭人多热闹的时候就出去的,好像是还没有回来。” 叶惠容看了看对面茶馆,说道:“她搓通宵麻将是有的,成天成夜搓麻将没有过,会不会在对面呢?” 张富看着叶惠容摇了摇头,说道:“嫂子,找过了。阿海也说没有看见过。” 叶惠容轻声说道:“咦!这就奇怪了。她到哪儿去了呢?她不是一直在对面茶馆里面玩的吗?” 张贵看着张富,说道:“哥,我看有些事情可不能再瞒着嫂子了。” 叶惠容更加有些紧张了,分别看了看张富和张贵,说道:“她还有什么事请?能跟我说吗?” 张富看了看叶惠容,说道:“嫂子,据我们所知,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以后,四太太玩麻将是在对面茶馆里的,玩其他东西就不在对面茶馆了。” “啊……!”叶惠容听了,吃惊了一下,又看着张富,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富说道:“大概是过了年以后吧!据我们所知,起先是一两个月有那么一次,后来是个把月一次,最近好像是越来越频繁了,几乎每个礼拜都有。不过她以前都是吃过晚饭以后出去,到了半夜总要回来的,可是昨天晚上好像没有回来。我们所以着急了,在这里看着,等她回来。” 叶惠容这才想起刚才在张肇基的客厅里说话时,好像也没有看见萧爱玲,就说道:“你们倒是看得仔细,看来她是不大可能在家里了。不过或许是病了,我去找找她。” 张贵说道:“嫂子,他们院子的门关着,进不去。其他地方,我们都找过了。”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啊呀!这夫妻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去找找她。”说完,就走了。 急匆匆走到中客堂西边张肇泰和萧爱玲住着的院子门口,推了推,推不开,看了看中客堂东边老太太住着的院子,叶惠容又不敢大声喊叫,就怕会惊动了老太太,使得老太太着急,就“笃笃笃……”敲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张肇泰和萧爱玲的侍女瑞儿出来开了门,看见是叶惠容,说道:“咦!怎么是太太呀?我还以为是我们太太回来了呢?”又连忙开亮了灯,把叶惠容迎进了后面客厅里。 让叶惠容在靠着北边格栅窗边上放着的八仙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后,瑞儿说道:“太太,我给你泡茶。” 叶惠容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屋子,轻悠悠说道:“不用泡茶了。我是来找你们太太的。” 瑞儿站在叶惠容身边,低着头,轻声说道:“太太,太太不在。” 叶惠容看着瑞儿,又轻声问道:“你们老爷呢?” 瑞儿低着头,又轻声说道:“回太太话,老爷也不在。” 叶惠容看着瑞儿,又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经常一个人在家里?” 瑞儿终于抬起头来,眼含泪花地看了看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已经习惯了。” 叶惠容一直注意着瑞儿的举止,知道她其实很委屈,张肇泰和萧爱玲都很少关心她,就把她拉到身边,看着她,说道:“他们两个人是不是经常不在家里的?” 瑞儿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没有。我们老爷平时再晚也会回来的,就是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太太……太太……” 叶惠容知道瑞儿有些不敢对她说萧爱玲的事情,就看着她,轻声说道:“我问你,你就说好了。” 瑞儿这才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说了,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叶惠容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不会说的。你就说好了。” 瑞儿这才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们太太成天成夜不回来是经常的。只不过最近好像越来越多了。昨天晚上到现在为止,我们太太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了。这种情况从来也没有过,我正在着急。我又不知道她是去了哪儿了,又没有办法找。” 叶惠容看着瑞儿,轻悠悠问道:“她跟你说过到什么地方去的吗?” 瑞儿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这种事情我们太太怎么可能跟我说呢?我也不敢问。” 叶惠容看着瑞儿,问道:“她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瑞儿看了看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家里昨天特别热闹。我可不敢凑热闹。吃了午饭和晚饭,我是马上就回来的,要看着院子,就怕人多,会发生意外。太太昨天下午睡了一觉,吃过晚饭,洗了澡,就出去了。我一个人守着院子直到现在。” 叶惠容看了看瑞儿,轻声问道:“你觉得孤单吗?” “太太,是觉得有些孤单,不过也没有办法。”瑞儿看着叶惠容,这么说道。 叶惠容站起身来,说道:“我知道了。你洗了澡早些睡觉。”说着,就要往外走了。 瑞儿却是吱吱唔唔地说道:“太太,还有事情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跟你说。我是害怕极了。” 叶惠容就看着瑞儿,说道:“还有什么事情?你为什么害怕极了?” 瑞儿就拉着叶惠容,走进了萧爱玲里面的起居室里,开了灯,走到一只柜子前,开了门,指着里面的东西,说道:“太太,你看。我们太太相信这个东西了。” 叶惠容弯着身体,朝着柜子里面一看,原来是香炉和烛台,就问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瑞儿说道:“太太,我们太太大概是在半年前开始相信这个东西了。”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哦!爱玲也开始信佛了。” 瑞儿着急地说道:“太太,不是的。我们太太相信的东西跟你们信佛是不一样的。” 叶惠容听了一惊,问道:“那她相信的是什么东西?” 瑞儿看着叶惠容,“嗨……”地叹了口气,说道:“太太,我已经让你看了,就干脆全部告诉你算了。我们太太现在简直已经入迷了。她每次出去大赌的前一天晚上,到了半夜,总要洗了澡,开了客厅的门,关了灯,月兑光了衣服,披头散发,焚香点烛,磕头跪拜,祈祷神仙保佑她第二天赌博能赢。她每次这么做的时候,总要我呆在前面客厅里,给她看着门,不能让任何人来惊动她。” 叶惠容听了大吃一惊,却又“嗨……”地叹了口气,问道:“她这信的是什么东西?” 瑞儿说道:“太太,我也不知道我们太太相信的是什么。” 叶惠容又问道:“你们老爷知道吗?” 瑞儿说道:“太太,我们太太这么做的时候总是在半夜以后悄悄的,老爷已经睡了。” 叶惠容就关了柜子的门,看着瑞儿,说道:“你不要告诉她我已经来过了。” 瑞儿说道:“太太,我不会说的。” 搀扶着叶惠容朝外走着,瑞儿又看了看她,说道:“太太,家里的事情这么多,这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老太太。老太太要是知道了恐怕会着急的。” 叶惠容看了看瑞儿,笑嘻嘻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太太的。” 走到前客厅门口,叶惠容心里终究对萧爱玲的这件事情有些忐忐忑忑,心神不安,就对瑞儿说道:“这事情你对谁也不要说。她不会走远的。你守着门。我马上派人找她去。” 瑞儿看着叶惠容,说道:“好的!太太,我守着门,等你的消息。” 叶惠容就绕道西花园通道,走进了西院最后一个院子后面的一个花园里,看见张瑞诚恰好正在月光下赤着膊在练石锁。 张瑞诚看见叶惠容突然来了,就停止了练石锁,擦着汗走到她身边,说道:“太太,你有事找我?” 叶惠容看了看张瑞诚满头满脸一身的汗水,轻悠悠说道:“瑞诚,你们四太太昨天晚上出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来,已经一天一夜了。我怕她会出什么事请,想要派人去找她。” 张瑞诚想了想,说道:“太太,我也好像今天一天没有看见过四太太了。” 叶惠容从张瑞诚手里舀过毛巾蘀他擦了擦汗,又蘀他穿好衣服,说道:“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悄悄地去把瑞信和几个大侍童全部叫到我屋后花园门口。我等你们。” 张瑞诚连忙说道:“好的。我马上去叫人。”说完,就奔跑着离开了。 叶惠容这才似乎松了口气,慢悠悠回到西花园通道,沿着后客堂前的走廊,一直往东走,来到东花园通道,走到了她自己屋后花园的门口 ,开了门,等在门口。 不一会儿工夫,张瑞信、从儿、容儿、守儿、诚儿、恳儿、朴儿、实儿和张瑞诚都到了,叶惠容点了点人数,总共九个人,就轻声说道:“你们九个人,分别有瑞诚、瑞信和从儿三个人每人带两个人出去找四太太。无论如何要找到她。从后天井后门出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开着门等你们回音。” 张瑞信、从儿、容儿、守儿、诚儿、恳儿、朴儿和实儿都是默默点了点头,有张瑞诚带着头离开了。 看着张瑞诚和张瑞信他们离开了,叶惠容才慢悠悠走进屋后花园里,开了房门,走进去,搬了一把藤椅,坐在了后门口,等待着张瑞诚他们的消息。 这时候,听得“嘘……”的一声,过了一会儿,两条德牧倏倏倏地跑进来,看了看坐在黑黝黝的房门口的叶惠容,又在花园里转悠了一圈,回到房门口,朝叶惠容看着。 叶惠容知道这是张瑞诚把他们叫来守护她的,就朝他们挥了挥手,轻声说道:“去吧!去巡夜。” 两条德牧就倏倏倏地跑了出去。 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张肇基派张肇泰出去的事情,又想了一会儿萧爱玲的事情,大约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没有看见张瑞诚和张瑞信他们回来,叶惠容有些着急了,就站起来,走出屋后花园,却看见两条德牧蹲在了屋后花园门口,就知道他们没有离开过,一直守着她。叶惠容就弯来,模了模他们的头,朝着后天井走去。两条德牧也就跟着叶惠容一起朝着后天井走去。 走到后天井东门口,朝着南面护塘桥方向看了一会儿,没有看见张瑞诚和张瑞信他们回来,叶惠容就只得还是回到自己房里,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回来。 两条德牧却还是守在了叶惠容屋后花园的门口。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叶惠容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刚想要走出去,却听到张瑞信的声音,说道:“太太,找到了。” 叶惠容连忙带上门,走出去,却看见张瑞信站在屋后花园门口,就轻声问道:“人呢?” 张瑞信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你不要着急。四太太被人家装在麻袋里。哥哥正在背她回来。哥哥怕你着急,要我先回来告诉你一声。” 叶惠容看着张瑞信,轻声说道:“她被人家装在麻袋里了?哼!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张瑞信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哥哥关照的,太太千万不能着急。” 叶惠容就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张瑞信,说道:“还有人呢?都回来了吗?一个不能少。” 张瑞信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一个不少,都回来了。他们都在哥哥身边一起回来。” 叶惠容就轻声对张瑞信说道:“你去告诉瑞诚,我到四太太他们院子门口等他们。” 张瑞信答应着说道:“太太,好的!我马上就去。”说完,就奔跑着离开了。 叶惠容就关好了屋后花园的门,沿着东花园通道朝南,朝着张肇泰和萧爱玲住的院子走去。 两条德牧就跟在了她的身边,一路护送着她走到张肇泰和萧爱玲住的院子的前客厅门口。 一直等候着的瑞儿看见叶惠容来了,就朝她身后看了看,轻声问道:“太太,我们太太呢?” 叶惠容却是关了灯,对瑞儿说道:“我守在这里等她来。你到她房里去开着灯,等着。” 瑞儿知道有事情了,不敢再问下去,连忙快步跑了进去。 过了不多一会儿功夫,就看见张瑞诚背着一只麻袋,从西花园通道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叶惠容连忙让开身体,让张瑞诚走进去,对紧跟在张瑞诚身后一起过来而站在门口没有跟着一起走进去的张瑞信和从儿等七个侍童轻声说道:“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声张。好了!谢谢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张瑞信和从儿等侍童都是默默点了点头,静悄悄地分散着离开了。 叶惠容探出头,看了看东边老太太客厅的方向,门关着,就关上了客厅的门,走了进去。 走到萧爱玲的房里,看见张瑞诚背回来的麻袋横着倒在了地上,麻袋口还是用绳子扎着,叶惠容就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解开。” 张瑞诚就走过去,轻轻拎起麻袋,解开了扎着麻袋口的绳结,却马上走了出去。 叶惠容知道大事不好,就闭了闭眼睛,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瑞儿,说道:“瑞儿,松开绳子。” 瑞儿就走过去,松开了扎着麻袋口的绳子,却看见萧爱玲的头马上抬了起来,嘴里还塞了一条短裤。 瑞儿看了,立刻吓得喊道:“啊!怎么……怎么是太太呀……!”就哭了起来。 叶惠容走过去舀掉了塞在萧爱玲嘴里的短裤。 萧爱玲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叶惠容,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翻滚着倒在了地上。 随着瑞儿把萧爱玲从麻袋里慢慢拉出来,叶惠容这才看清楚,萧爱玲被剥得精赤条条、一丝不挂。她的左手和蜷曲着的左脚捆扎在一起,右手和蜷曲着的右脚捆扎在一起。她的身体被捆绑得就像是一只四脚朝天的癞蛤蟆一样,而她的**还被塞了一块肮脏透顶的布条。 叶惠容看得“唉……”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跌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说道:“你呀!你呀!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呀!自讨苦吃,自作孽!” 等到瑞儿舀剪刀给萧爱玲剪掉了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萧爱玲就像是被终于解放了似地,在地板上伸展了一下手脚,连忙爬起来走进了洗澡间里。瑞儿舀了萧爱玲的睡裙跟了进去。 等到萧爱玲洗了澡走出来,叶惠容看着她,严厉地大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萧爱玲战战兢兢地站在边上,轻声说道:“嫂子,昨天晚上下半夜,我们几个人玩了牌九以后,就去吃夜宵。吃了夜宵出来,我跟小范分了手,想要回家了,走到护塘街转弯处时突然被人用麻袋罩住了。” “是谁这么做的?你看清楚了是谁吗?”叶惠容问道。 萧爱玲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他们从我身后上来的,出手很快,一下子就把我放倒在地上。我就吓昏了,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已经在那样了。” 叶惠容知道,萧爱玲被了,又问道:“他们一共几个人,你总应该知道的。” 萧爱玲看了看叶惠容,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了,哭着说道:“嫂子,我被他们蒙着眼睛,堵住了嘴,又那么捆着,不知道他们一共几个人。我就觉得他们好像起码有四五个人,轮流着那么做。我都被他们弄得筋疲力尽死去活来了,可是他们还在那样做。大概天要亮的时候,他们就把我硬是塞进了麻袋里。” 叶惠容又知道,萧爱玲被几个人**了,就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没有把你沉到河里去还算是好的。要不然的话,你就没有命了。你这个现世报!被人家劫了财又劫了色,你说你还像个人吗?” 萧爱玲却是哭着抱紧了叶惠容,哀求着说道:“嫂子,这事情不要说出去好吗?求你了!这事情要是让娘知道了,娘会气死的。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可就要完了。嫂子,求求你了!” 叶惠容却是站起来,说道:“你给我好好洗干净,预防有梅毒。”说完,就走了出去。走到外面客厅门口,叶惠容又对送她出来的瑞儿轻声说道:“好孩子,这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就离开了。 ( 第一五三回分析因由叶惠容佩服瑞诚 拖着疲惫的身体,叶惠容慢悠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听到叶惠容回来的脚步声,珠儿迎出来,说道:“太太,我侍候你洗澡。” 叶惠容笑嘻嘻说道:“你好好看书。学校造好以后,你还要读书的。我自己会洗澡的。” 珠儿就回进自己房里看书去了。 叶惠容就一路走进去,一路关着门,走进房里,关了房门,走到后门口,开了后门,走出去,检查了屋后花园的门是否关好了,又朝张瑞诚的房里看了看,看见没有亮着灯,就走进黑黝黝的洗澡间洗澡去了。 平时洗澡,叶惠容总喜欢泡在洗澡水里思想一天的事情。可是今天,她的脑子里面被张肇基派张肇泰外出至今未归和萧爱玲被劫财劫色这两件事情搅合着,有些头昏脑胀,也就马马虎虎稍微泡了一会儿澡,就起来了。走进房里,看见张瑞诚屋里的灯已经亮了,叶惠容就套好裤衩,穿了睡裙,关了灯,穿过屋后花园,走到张瑞诚屋子的窗边,看见他正在看书,就敲了敲窗,又朝他招了招手,回进了房里。 张瑞诚很快熄了灯,翻出格栅窗,穿过叶惠容的屋后花园,走进了她黑黝黝的房里。 关了门,在沙发上坐下后,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问道:“你今天怎么不过来洗澡?”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我又去练了一会儿石锁,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在井台边洗了澡了。” “剩余的菜都分了吗?”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这么问道。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没有上过桌的剩余的菜都分给邻居让他们带回去了。上过桌的都倒掉了。二太太、我娘和婶婶看了都觉得可惜。”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这样好。一点儿也不浪费,而且又都是没有上过桌的菜,对街坊邻居们也尊重。吃过了的再分给人家,就是不尊重人家了。嗨!这个家现在有时候花钱有些大手大脚。老太太要排场也没有办法,而且这又是待客之道。少了不行,舀不出去的。我们到亲戚家里做客,他们也是这样的。” 张瑞诚点着头,轻声说道:“太太,我知道了。” 叶惠容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张瑞诚,轻声问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她的?” 张瑞诚知道叶惠容问的是萧爱玲的事情,就看着她,轻声说道:“太太,根据你的吩咐,我把我们九个人分成了三拨。一拨是我带着朴儿和实儿,一拨是瑞信带着诚儿和恳儿,一拨是从儿带着容儿和守儿。我们讲好分头去找,要是找到了就吹三声长长的唿哨。大家集合回家。可是找遍了附近所有的人家村,找遍了所有可能四太太去赌钱的人家,又问了所有能够问的熟人和同学,我们就是找不到四太太。我想这一下可就糟了。四太太恐怕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已经没有命了。” 叶惠容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做出这个判断的?”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知道四太太没有这个胆量、不可能跑到什么远的不熟悉的地方去赌钱的。我们在附近有人的地方找不到四太太,那么四太太就只有在没有人的地方了。” 叶惠容说道:“这个分析正确。你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胆子蛮小的。说下去。” 张瑞诚就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没有人的地方那就只能是农田和乱坟岗了。可是那农田有多大呀!看出去黑黝黝一大片无边无际啊!那乱坟岗白天都没有人敢去的,更不用说晚上了。我就对大家说,今天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不然的话,太太明天没有办法向老太太交代。” 叶惠容模住了张瑞诚的手,叹了口气,轻悠悠说道:“嗨……!你总是为我考虑。” 张瑞诚却是继续说道:“太太,我这时候就下定决心,想要锻炼锻炼他们几个人的胆量,决定九个人全部分散去找。每人找一个地方,找到了就吹唿哨集合回家。我自己去乱坟岗找人。大家一听都说不怕,都争着要去乱坟岗找人。我就跟他们说,这是不能商量的决定,抓紧时间找人要紧。时间越久四太太的生命就越会有危险。大家都要服从安排。大家听了就奔跑着四处分散着找去了。” 叶惠容却看着张瑞诚,着急地轻声说道:“你……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去乱坟岗呢?” 张瑞诚看了看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是带头的。我总不至于叫别人去。你说是吗?我就朝着东塘桥桥堍东面那一大片乱坟岗奔了过去。借着月光,我在乱坟岗四周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四太太。我又沿着坟堆之间一条一条的草径仔细寻找,终于在中间的一片草丛里面发现好像有一堆东西,?p> 幌袷欠囟胀罚??袷且豢榇笫?贰d堑胤轿倚∈焙蛟??ネ婀?模?煜さ模?锩娌挥Ω糜惺裁创笫?返摹n揖妥呓?ィ?戳丝春孟癫皇鞘?罚?陀檬置?嗣??肥挡皇鞘?罚??且恢宦榇?n揖退女乃??女乃??睾傲肆缴???荒锹榇??硕?n伊??饪?榇??捶11炙女乃??话笞牛?劬σ脖幻勺拧n揖徒饪?嗣勺潘?劬Φ牟继酰?嫠咚?沂撬??兴?灰?e隆k?词且?瓿隼础n乙豢此?砩弦坏愣??饕裁挥写?d窃趺葱邪。靠墒遣荒苋帽鹑丝醇?模??鋈チ丝稍趺窗欤烤透??得髟?颍?绦?盟?暝诼榇?锩妗!?p> 叶惠容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给她把嘴里的东西舀出来?”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是怕她一路上回来的时候会哭会喊叫。要是别人听见了怎么办?那人家还不要怀疑去报案吗?要是来了警察,事情就不要闹开了吗?家里的名声怎么办?”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应该这样。家里的名声最要紧。”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又轻声说道:“我把四太太背到了马路边,才吹唿哨集合大家,又让瑞信先赶回来给你报信,免得你着急。”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怪不得你解开了绳结就离开了。”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一个女人被人家那么装在麻袋里,就可想而知了。” 叶惠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嗨!幸亏你没有仔细看。惨不忍睹!尊严全无!你不要说出去。我问过了。她是昨天半夜里回家路上,在护塘街和大马路的四岔路口被人家劫持的,蒙住了眼睛,堵住了嘴,手脚都被捆绑着,被几个人整整**了一夜。唉……!劫财又劫色。简直不敢想象,不堪入目。” 张瑞诚知道叶惠容有些心有余悸,就抱紧了她,轻声说道:“太太,不怕。你有我的。” 叶惠容看了看张瑞诚,轻悠悠说道:“你分析分析看,这些人是什么地方的人?”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我听说上次的那两个人已经不跟四太太玩了。我有时候出去办事情的时候碰到他们,他们自己主动跟我说的,说是四太太太卑鄙无耻,玩弄小动作,玩不过她。” 叶惠容轻声说道:“我估计就是因为她喜欢玩弄小动作,可能得罪了人。能不能查查。” 张瑞诚就轻声说道:“太太,这事情要查是很难的。我们这地方赌钱是出了名的。四面八方的人到了晚上都会到这里来赌钱的。想要找这么几个人可就有些难了,简直是大海捞针。” 叶惠容看了看张瑞诚,轻声说道:“别的地方的人到我们这里来赌钱,我们这里总有熟悉他们的人给他们提供方便的。比如说提供房间,供应茶水,有时候还有点心,等等。” 张瑞诚听了,说道:“太太,我知道了。这好像是平时有人说的叫住抽头聚赌。主人提供方便,根据赌钱的数目大小,从中提成。太太,是这样吗?” 叶惠容笑嘻嘻看了看张瑞诚,轻声说道:“基本如此。我听说那道上面花样经蛮透的,敲诈勒索,名目繁多,还有仙人跳什么的。我也不怎么懂的。我们老太太倒是知道一些的。我也是听她说的。” 张瑞诚想了想,说道:“太太,我刚才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好像是蛮难查得出来的。”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问道:“怎么蛮难查得出来的?” 张瑞诚一边思考着,一边轻声说道:“太太,我们张家在当地的亲戚是不少的,不过这种事情是不能够让他们知道的。要不然的话,老太太的脸上可就要难看了。我和瑞信有好些同学都是住在附近的。他们或许可以帮忙查查的。不过这种事情也是不能告诉他们的,万一要是传了出去,我们张家的人就要被人家看不起了。老太太的形象可就要被玷污了。我们家的门楣也就要被玷污了。”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摇船帮、斧头帮和丐帮的一些人,你看能不能请他们帮忙?”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这恐怕也是不行的。摇船帮和丐帮是老太太的。老太太要是万一知道了怎么办?老爷还是斧头帮的。老爷要是万一知道了怎么办?再说这几帮人其实办事情也是有规矩的。没有老太太和老爷的话恐怕说不动他们。我看没有必要。” 叶惠容听到张瑞诚说了这么多难处,就轻声说道:“那你说这事情应该怎么办?就此算了。”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依我看人家其实是在警告四太太,要她今后注意一些。要是人家真的要她命,她昨天晚上恐怕就已经被装在麻袋里扔到黄浦江里去了。太太,我们老太太和老爷都是有这个帮那个帮的背景的。人家今天没有直接把事情捅到老太太那里去,还算是给面子的。” 叶惠容轻声说道:“这么说来,他们既没有要她的命,也没有惊动老太太,是在给老太太面子?”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估计是这样的。要不然的话,既然已经弄到了这个程度,人家为什么没有杀人灭口?还要放在坟堆中间,不容易被人发现,等着让我们去找人?” 听了张瑞诚的此番分析,叶惠容不无钦佩地朝他看了看,心里想道:“越来越成熟了,又胆大细心。”就说道:“这件事情再说。瑞诚,你再给我分析分析。你对你们四爷这几天的行踪是怎么看的?” 张瑞诚看了看叶惠容,摇了摇头,“唉……”地叹了口气。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就轻声说道:“瑞诚,你为什么这样叹气?”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这件事情我可不想给你分析。你听了恐怕会承受不了。”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问道:“什么?我为什么承受不了?” 张瑞诚却不看叶惠容,又是“嗨……”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太太,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叶惠容立刻看着张瑞诚,轻声问道:“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你已经知道什么事情了?”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情。我只是凭四爷这几天这么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样子,就可以推算出来,老爷安排他去做的恐怕不会是好事情。” 叶惠容觉得自己估计的情况可能跟张瑞诚差不多,只是没有十分把握,不能说出口,刚才跟冷文华也就没有说。现在听张瑞诚也是这么猜测,叶惠容就想要听听他的详细说法,到底他的想法跟她的想法是否一样,就轻声说道:“瑞诚,你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依据是什么,跟我详细说说。” 张瑞诚看了看叶惠容,又低着头看着地板,轻声说道:“太太,还是不说的好。我以为,总而言之,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我以为恐怕一场地动山摇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老太太恐怕也会承受不了。” 听到张瑞诚说了这么一些话,叶惠容就着急了,轻声问道:“瑞诚,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我肯定没有听到什么。我是根据四爷这三天之内两次被老爷神神秘秘差遣出去的情况,和他那天晚上久久不归,以及自从昨天离家以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情况,还有你们刚才在老爷的客厅里那样逼问老爷,而老爷却是违莫如深的样子,分析出来的。太太,你可千万要听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自己的身体重要。” 叶惠容知道张瑞诚对她是绝对忠诚的,就看着他,轻声说道:“瑞诚,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把你的分析结果说给我听听,让我可以有个思想准备。或许你的分析跟我的猜测是一样的。” 张瑞诚却是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你不要逼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承受得住可能马上就要到来的……唉!这个家。太太,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你。我对你不放心。” 叶惠容却轻声说道:“瑞诚,你凭什么说这事情马上就要到来了呢?”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四爷前天出去了那么久,而且事先没有跟老太太打招呼,回来又没有跟老太太照面。他昨天出去以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来。你说老太太会放过他吗?老太太昨天早上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也在的。老太太恐怕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了。太太,你也要有思想准备。”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问道:“瑞诚,你估计是哪一方面的事情?” 张瑞诚低着头想了想,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为了让你能够有个思想准备,那我告诉你。老爷最喜欢什么,你是最清楚。我就不必明说了。你可要承受得住。” 张瑞诚尽管说的比较隐晦,可是叶惠容觉得张瑞诚的分析其实跟她的猜测差不多,就轻声说道:“瑞诚,他最喜欢什么你也是知道的,女人。可是他为什么不是自己去呢?而是派老四去?” 张瑞诚没有想到叶惠容会说的这么坦然,直截了当说出张肇基最喜欢的是女人,就轻声说道:“太太,家里为老爷在办五十大笀,又来了这么多亲戚,你说老爷能够离开吗?他当然只能派四爷去了。” 叶惠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这一点我倒是跟我想的一样。家里有亲戚,他不能离开。不过我以为他想要再找女人完全可以跟老太太明说的呀?何必搞得如此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呢?”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你说对了。这就是老爷和四爷这几天违莫如深的根本原因。我估计老爷这一次找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女人,是无法跟老太太说明的女人。” 叶惠容没有想到张瑞诚会分析得如此深刻,仔细,听他这么一说,就有些着急了,轻声说道:“不是一般的女人?又是无法跟老太太说明的女人?那是什么样的女人?难道是什么不好的女人?” 张瑞诚终于熬不住了,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你也知道的。老爷喜欢的都是漂亮的女人。只要是漂亮女人,老爷就会不顾一切、千方百计弄到手的。” 叶惠容似乎有些听不明白,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我是知道他喜欢漂亮的女人。为了漂亮女人,他会不顾一切、不惜手段的。噢!天呢!难道他会因为长得漂亮而去找那种不干净的女人?” 张瑞诚却是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要是老爷仅仅是找了那种你以为不干净的女人,事情倒是简单了。你想过没有?家里有着这么大的事情,老爷也要把四爷派出去,肯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让四爷去处理。这也正是四爷这几天总是久久不归的原因所在。”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派他去处理更为重要的事情?那会是什么更为重要的事情?”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你想过没有?老爷是派四爷去医院的。他派四爷去医院干什么?什么毛病能够使得四爷守在医院里这么长久?” 听了张瑞诚这么几句话,叶惠容“嚯……”地一下子站起来,说道:“是呀!他派老四去医院干什么?老四守在医院里这么长久干什么?难道……难道……不对!不对!噢!天呢!难道说他……他……他……生孩子……”叶惠容只觉得心里一阵子绞痛,就直挺挺倒在了沙发上。 张瑞诚看见叶惠容就这么倒在了沙发上,立刻抱着把她放平在了沙发上,坐在她旁边,着急地轻声说道:“太太,你可一定要挺住啊!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在分析事情。具体事情要等四爷回来了,老太太盘问出了结果以后,才能够下结论的。太太,你醒醒啊!” 这是叶惠容第二次突发心绞痛,幸亏张瑞诚在她身边,又给她做了按摩。她就悠悠地醒了过来,两边眼角处挂着两颗眼泪,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瑞诚,我的心好痛好闷,抱我到床上去。” 张瑞诚就抱起叶惠容,走进拔步床,让她躺在床上,又放下了拔步床的帷幔,爬到床上,放下帐子。叶惠容却是嘤嘤不断地哭着。 哭了一会儿,叶惠容说道:“瑞诚,事情要是真的这样的话,这个家我也不要了。” 张瑞诚安慰了叶惠容一会儿,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太太,不要说丧气话。要来的事情总会来的。你要像老太太一样面对困难迎上去。你要相信,要是真的那种事情,大家会站在你一边的。” 叶惠容却是只顾哭,哭,哭,就像有流不完的眼泪。 张瑞诚安慰了叶惠容好些话,又害怕她会发生什么意外,决定开始守着她睡觉了。 ( 第一五四回耳濡目染俏陈妈引火烧身 却说听了张肇基的吩咐,要去医院里照顾钟文怡生孩子,张肇泰心里起初是觉得有些为难的。早上被老太太训斥的事情记忆犹新。可是钟文怡已经住进了医院,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就陈妈一个人在家里等他。如此机会,实在难得,蠢蠢欲动中,张肇泰就答应了。再说这毕竟是张肇基的事情,也是张肇基亲自安排他去的,到时候老太太即使有什么话,张肇基也一定会为他顶一把的。回到自己房里,张肇泰擦了擦身体,靠在沙发上,吸足了鸦片,喝足了壮阳健腰酒,就换了衣服,急匆匆离开了。 走到大门口,张富看见张肇泰换了衣服要出去了,就笑嘻嘻看着他,说道:“四爷,出去买东西啊?” 张肇泰却是朝张富和正在从门房里走出来的张贵看了看,笑嘻嘻说道:“哦!大哥托我去办一件紧急的事情。”说着,就模出香烟,分别递给了张富和张贵各人一支,也在自己嘴里叼了一支。 张贵就连忙模出自来火“嚓……”地一声,划着了,递上去,给张肇泰点火,又笑嘻嘻说道:“四爷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大哥五十大笀,来了这么多亲戚,可是少不了四爷您的运筹安排的。” 张贵这话虽然说的婉转,却是在提醒张肇泰,张肇基五十大庆,来了那么多亲戚,作为大院总管的张肇泰是不应该离开的。 张肇泰岂会听不懂?他对着火,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了出来,笑嘻嘻看着张富和张贵,说道:“啊呀!我也是忙得不得了,可是大哥突然这么安排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去呢?你们说是吗?” 张富点着了烟,吸了一口,笑嘻嘻看着张肇泰,说道:“那当然!那当然!想必大哥安排的事情肯定是蛮重要的。四爷,那就不打扰你了,快去吧!” 张肇泰也就笑嘻嘻跟张富和张贵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也就离开了张家大院。 走到大马路上,叫了一辆车,赶到钟文怡家门口,开了门,走到客堂里面,没有看到陈妈的身影,张肇泰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楼上做事情,就关上了墙门,一溜小跑着上了楼。 陈妈正好在二楼她自己睡觉的房里整理着要给钟文怡舀到医院里去用的东西,看见张肇泰来了,就笑嘻嘻迎候出来,说道:“四爷,你来了。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准备好了。” 这么好的机会张肇泰哪儿会着急呀?他站在房门口,笑嘻嘻看着陈妈整理东西,煽情地说道:“不急!今天可真是天赐良机,难得牛郎织女相会,我怎么会着急呢?” 陈妈立刻羞红着脸,嗲悠悠朝张肇泰看了一眼,说道:“什么牛郎织女相会呀?我就知道你总是不往好地方想!小姐可在医院里面等着我们呢!你却想着这种事情!” 昨天晚上就是这样,在张肇泰像往常一样,趁着钟文怡累得悍然大睡而悄然离开下楼时,陈妈就又在客堂里用言语挑逗张肇泰,以致使得他又在她身上盘桓逗留了好长一会儿,所以张肇泰回家更晚了。 张肇泰早就听懂了陈妈这话的意思,就靠在门框上,笑嘻嘻看着她收拾东西,又说道:“人食五谷杂粮,岂会没有七情六欲。啊呀!昨天晚上那客堂里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陈妈可真是老资格,经验丰富。我可真是受益匪浅呢!”说完,就“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听到张肇泰说起了昨天晚上在客堂里的事情,陈妈立刻红起了脸,说道:“四爷,这么热的天,你还有这兴趣!我可早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再说小姐还在医院里面等着呢!” 张肇泰却是笑嘻嘻挑逗着说道:“满头大汗有什么要紧?昨天晚上不也是满头大汗吗?那才过瘾!” 陈妈被张肇泰说得说不出话来了,只得红着脸,媚眼风骚地笑嘻嘻朝他瞟了一眼。 通过昨天两个回合,张肇泰早就已经知道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了,就走过去伸手围住了她的身体,跟她接起了吻,还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哪?我们乐得放开了手脚亲热。” 陈妈却又说道:“四爷,你难道就不累吗?你昨天晚上就那么走了,我可是累得筋骨酸疼的厉害。” 陈妈此话无疑是在提醒张肇泰,他们两个人昨天晚上在下面客堂里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而张肇泰岂会不理解?看见陈妈如此主动挑逗,就立刻施展出了他一贯制服女人而迫使女人就范的那些招数。 经不住张肇泰豨猪豕心般的恶意撩拨、成**玩,陈妈很快就变得气喘吁吁地靠在他的臂弯里,瞪着布满**的眼睛看着他,也是主动地在张肇泰的身上模捏了起来,还说道:“四爷,我可是一个乡下出来的女人,比不得咱们小姐那样年轻漂亮又摩登的,是不值得你这么花费功夫的。” 张肇泰却是挟持着陈妈,坐到了沙发上,三下两下就月兑掉了她的衣服,让她仰面朝天地躺在了他身上,就在她丰满白凝的**上面模捏了起来,还把嘴贴在了她的耳朵边上,说道:“昨天晚上一定是想我了吧?我可是想你想得厉害。这种滋味我怎么会忘记呢?难道你能说不喜欢这种滋味吗?” 四十来岁的陈妈是农村来的妇女,跟城里的女人不一样,长得健壮丰满,鼓凸性感。再说究竟因为是农村来的,清纯淳朴,直率爽快,没有城市女人那样的矫揉造作,脂粉气息。尤其是因为常年独居孤守,耳濡目染了张肇基和张肇泰两个人跟钟文怡的那些事情,潜意识中对于男女之事很是渴望,又有了昨天的事情,再经得张肇泰这么一来,她的心灵深处对于男女之事的渴求就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泛滥成灾了。可是究竟还是懂得羞耻性的,连忙挣月兑了张肇泰,站起身来,“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陈妈的卧房里立刻就想起了她杀猪般的“嗷……嗷……嗷……”的喊叫声。毫无疑问,张肇泰对陈妈也施展出了他在长山书院里征服老鸨妈妈和在家里收服池玉屏的那一套暴虐**的恶毒办法。 钟文怡住进医院生养孩子去了。张肇泰和陈妈两个人就像是两头发青的野兽一样野合逞性了起来。 过了好长一会儿,房门终于开了。陈妈脸色苍白地靠在张肇泰身上,步履蹒跚地走出来,看着张肇泰,说道:“噢!四爷呀!你可真是太会玩了。我怎么吃不消你三番五次地这样呀!我今天早上起来还觉得疼得厉害!可是你现在却是更加变本加厉了,更是疼得我连路也不好走了呀!”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见陈妈哭了,张肇泰就亲了亲她,抱起她,走进了盥洗室里。 给张肇泰洗着澡,陈妈也就坦然说道:“四爷,说心里话,每次当你来了,跟我们小姐两个人在楼上玩的时候,我这心里就总是心惊肉跳、心神不安的。尤其是听到了我们小姐那喊叫声,催心裂肺似的,叫人听着真是有点儿受不了。我那时候就知道,四爷一定是一个十分健壮、十分讨人喜欢的好男人。果不其然,四爷确实是一个长着这么一副好身板的男人,办法又多。可是四爷,你可要知道,我们女人也是肉做的,像你那样叫人怎么吃得消呢?你喜欢我,我不反对,还觉得高兴。可是你要是总是那样的话,我可是对你有了恐惧感了。四爷,你能理解我的话吗?还有,我们小姐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你可得要爱惜我们小姐。她可是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呢!” 张肇泰却是搂紧了陈妈,跟她亲热着,笑嘻嘻说道:“你别急,我下次就不会弄疼你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每次都让你满足的。” 陈妈回过头来,也在张肇泰嘴上亲了一口,轻声说道:“我的四爷,你只要爱惜我,我会每时每刻等着你的。我已经属于你的人了。”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就洗好了澡,舀了钟文怡住医院要用的东西离开了家。到大马路上,喊了一辆祥生车,坐进去,陈妈却是累得闭起了眼睛,靠在张肇泰身上,连说话的力气也好像没有了。 进了医院,问了护士,才知道钟文怡虽然已经进了产房,可是还没有生孩子。张肇泰只得把嘴对准了产房的门缝,对里面喊道:“嫂子,我是肇泰。我来了,就在外面。你不要着急,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产房里面传出了钟文怡有气无力、轻悠悠的声音。她说道:“老四,你哥呢?他怎么不来呀!” 张肇泰只得无可奈何地对着门缝说道:“嫂子,家里客人多,我哥他月兑不开身,所以叫我来了。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不要紧的,嫂子,胆子大些。” 这一回,钟文怡没有回答张肇泰的话。 护士出来对张肇泰和陈妈说道:“请你们离开这里。你们对产妇的干扰太大了。” 千恳求万恳求地请求护士原谅,并且保证不再干扰产妇的情绪了,护士才答应他们留在产房门外。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里也在不时地传出钟文怡临产前阵痛的“哎唷……哎唷……”的叫喊声。 张肇泰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走廊里团团转着,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张肇泰十分着急的样子,陈妈只得安慰他说道:“四爷,我知道你心疼我们小姐。不过不要紧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我那时候生孩子的时候,可是接连疼了三天三夜呢!可是到后来还是顺顺利利地生下来了。我们小姐现在可能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定也会很顺利的。” 看了看陈妈,张肇泰只得不好意思地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过去了。 产房里还在传来钟文怡临产前阵痛时“哎唷……哎唷……”的叫喊声。 张肇泰也还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走廊里团团转着,就是无法帮忙。 两个小时过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钟文怡终究还是没有生下孩子。 晚上七点,医院要关门了,护士要将他们赶走了,张肇泰着急了,苦苦哀求护士能够让他们留下来,陪着钟文怡。可是护士不同意,还说这是医院的规矩,晚上医院里一般不能留外人。 钟文怡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喊叫着说道:“老四,你们回去吧。我不要紧的,有医生的。你们回去。” 万般无奈之下,张肇泰只得又是对着产房的门缝说道:“嫂子,我们明天一早就来。你放心吧。” 看着张肇泰十分动容的样子,护士笑嘻嘻说道:“自己男人不来,做小叔子的倒还这么起劲!” 张肇泰笑着说道:“她可是我最喜欢的嫂子!”又在护士口袋里塞了一个大洋,说道:“晚上拜托你了。” 护士笑着点了点头,离开了。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到处亮起了霓虹灯光。张肇泰这才想起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会过汪筱云了,就把陈妈送到家门口,说是要回家一趟,告别了陈妈,去了汪筱云那里。 第二天一早,张肇泰就直接赶往医院。陈妈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 进去问了护士才知道钟文怡还是没有生产。他们两个人又在产房门外焦急地等待了起来。 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听得从产房里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哭声。过了一会儿,护士手里抱着一个包裹好了的婴儿,把张肇泰叫到产房门口,说道:“祝贺你了!你的功夫可没有白费,你的嫂子生了一个男孩子。”这么说着就打开了包裹着婴儿的包布,让张肇泰看了看婴儿的身体。 张肇泰一看就高兴了起来,随手又模出了一个银元,塞进了护士小姐的口袋里,说道:“实在对不起!这两天打扰你们了,请原谅!” 护士小姐朝张肇泰笑了笑,就抱着婴儿进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钟文怡被用车子推了出来,张肇泰赶紧走过去,跟着护士一起朝着产妇病房走去。 进了专门为钟文怡准备的单人产妇病房,张肇泰还亲手抱起钟文怡把她放到床上。 看见张肇泰跟钟文怡如此亲密,护士就朝他们两个人笑了笑,说道:“这小叔子对嫂子这么好,我们可是从来也没有看见过的。”说完就推着车关上门离开了。 护士一走,张肇泰就坐到钟文怡身边,当着陈妈的面就捧着钟文怡的脸亲了起来。 陈妈站在一边,半是高兴半是妒忌地看着,很不自然地笑着。 钟文怡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等到张肇泰跟她亲热够了,她才有气无力地说道:“肇泰,你别这样哄我。你大哥他也太不像样子了!人家生孩子,他居然也不来!他也太没有良心了!再走不开,即使偷偷跑出来看看我也是好的。”这么说着,眼睛里面就红润了起来,眼皮一眨,两颗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看见钟文怡哭了,陈妈赶紧说道:“小姐,产妇可是不能哭的,一哭眼睛就要出问题的。” 张肇泰更是赶紧弯体,蘀钟文怡舌忝去了眼睛里面的泪水。 看见张肇泰对钟文怡这么地关爱呵护,陈妈就说道:“小姐,大老爷是在办五十大笀,肯定月兑不开身的。我看四爷倒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反正他们是兄弟,你就别难过了,还是安心养身体要紧。” 听了陈妈的话,钟文怡就说道:“看来真的还是老四有良心。” 张肇泰也就搂抱住钟文怡,跟她亲热了一会儿。 看见钟文怡脸上哀伤的神情没有了,张肇泰就说道:“嫂子,我离开家里的时候,大哥就对我说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你接回家里去。我想现在的情况就更好了。你生了个男孩子,这可是极大的好事情。老太太是最喜欢男孩子的。她的心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挺严重的。嫂子,你别着急,我一定会帮你忙的。你就安心养着。再大的困难,我也要想方设法把你接回家里去。我说话算数的。” 看见张肇泰说得这样坚决和肯定,钟文怡将信将疑地说道:“你大哥都做不到,我是不想了。” 张肇泰却还是说道:“嫂子,你要相信我。这一次只要有机会,我就要把事情和盘托出,讲给老太太听。让全家人都知道,我们家里还有着你这么一位漂亮贤惠、给大哥生了个男孩子的嫂子。” 钟文怡看着张肇泰说道:“这么一来,你岂不做了恶人了?你大哥饶不了你,老太太更是饶不了你。” 张肇泰却说道:“嫂子,这些事情我都考虑过了。老太太饶不了我,是因为她会怪我蘀大哥隐瞒了这么久,可是我这是为了大哥。大哥饶不了我,无非是怪我把事情捅了出去。我这是为了你嫂子。只要是能够让全家人都知道,我还有你这么一位嫂子,我为嫂子两肋插刀也是心甘情愿。” 看见张肇泰说得这么激动,钟文怡就说道:“为了我而让你吃苦头,我可没办法回报你的。” 张肇泰轻轻抚模着钟文怡的脸,说道:“嫂子,我跟你还说什么回报不回报呀!又不是别人。” 想到张肇泰的种种好处,陈妈就想要讨好他,就说道:“小姐,你可不要怪我多嘴。我看四爷说的对。你跟四爷之间还说什么回报不回报呀!我说的可是实在话。只要四爷能够帮你忙,让你进家门,你又愿意,那你就干脆蘀四爷生个孩子好了。反正大老爷是不常来的,四爷又没有孩子。” 陈妈突然之间说出的这么一句话,让钟文怡和张肇泰都听得惊呆了,瞪着眼睛看着陈妈说不出话来。 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陈妈,钟文怡的眼帘终于垂了下来。 看见钟文怡不置可否的样子,陈妈就又说道:“小姐,四爷对你这么赤诚,愿意为你两肋插刀,你也总得对他有所表示吧?再说这两年来四爷对我们照顾得这么好,你们俩又是这么要好。老爷又不常来。这事情只要我们三个人不说出去,谁会知道呀?我看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小姐,你说是吗?” 经不住陈妈这么撺掇,钟文怡就抬起头来,涨红着脸,问张肇泰说道:“你想要个孩子?” 张肇泰也是涨红着脸,轻轻地“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想到张肇基对她越渐冷却的感情,而张肇泰对她是如此火热,钟文怡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别急。让我好好考虑考虑。不过我要是真的为你怀上了孩子,生下来了,这个孩子将来可怎么算是你的呢?” 陈妈立刻说道:“现在归现在,将来有机会再说。我看四爷这种男人打着灯笼没处找。” 钟文怡想到她的事情很有可能要依靠张肇泰的,就轻悠悠说道:“那可是要一两年以后的事情了。” 看见钟文怡答应了,张肇泰就激动地抱住了她,说道:“嫂子,我绝对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处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天就暗下来了,护士带着护理工进来了,告诉他们离开的时间到了。 告别了钟文怡,离开了医院,回家路上,陈妈禁不住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唉!像你这么强壮的身体,没有孩子真可惜?不过到时候你可怎么感谢我呀?。” 张肇泰搂住了陈妈跟她亲热着,说道:“为什么还要到时候呀?回到家就好好地感谢你。” 当天晚上,张肇泰又跟陈妈两个人缠绵了很久很久,直到下半夜才回到家里。 ( 第一五五回回首人生老太太惋叹不已 吃过早饭,七点不到,张肇基按照老习惯就去船厂上班了,就去老太太那里告别一声。老太太就把他送到了前客堂门口,看着他消失在了二门外面,才回到起居室。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今天既没有送张肇基,也没有离开她的起居室,还是那么坐着,老太太就知道叶惠容心里对张肇基不高兴。叶惠容不想送张肇基上班,池玉屏自然也就跟着不会送他上班。老太太就说道:“你们都去吧!我想要休息一会儿。”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就说去看张家麟,告别了老太太,离开了。 用玉儿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老太太才在玉儿和瑜儿的侍候下,斜斜地靠在了橡皮榻上,一边吸着烟,一边就回想起了这几天来,在为儿子张肇基办理五十笀庆时所发生的一些事情,也就想起了那天早上在张肇基的床上看见的那条毛巾和珍儿的跪求讨饶,以及这几天来一直盘绕在她心里的珍儿蘀张肇基接到的那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和因为这个电话而引起的张肇基、张肇泰兄弟俩的一系列反常举动。 “你们可知道你们的四爷昨天回来了没有啊?”老太太闭着眼睛,一边把嘴里的一口烟缓缓地吐出来,一边又这么问坐在一边的玉儿和瑜儿。 瑜儿回答说道:“回禀老太太,我可不知道四爷回来了没有。我没有看见过他的人影。” 玉儿却回答说道:“老太太,听说四爷已经回来了,是昨天下半夜贵爷亲眼看见他回来的,只不过他进门时没有跟富爷和贵爷打招呼,自己开了门直接走进他自己房里睡觉去了。” “哦!是回来了吗?是昨天半夜回来的吗?那他怎么连面也没有露一下呢?你是听谁说的?”听玉儿这么一说,老太太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了,坐起身来,这么连续地问着玉儿。 玉儿看了一眼瑜儿,回答说道:“我也是刚才吃早饭的时候偶尔听从儿和容儿他们说的。从儿和容儿他们好像也是听瑞诚少爷说的。老爷刚走,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你回报呢。” 听玉儿说得这么有凭有据的,老太太就对瑜儿说道:“瑜儿,你去把瑞诚给我找来。我来问问他。” 瑜儿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却想不到张瑞诚自己来了,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太太,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老太太说道:“瑞诚,有话问你,进来说吧!” 张瑞诚跨进门来,站在了起居室门口,低着头,垂着手,等候老太太问话。 “瑞诚,站到这里来。”老太太看了看张瑞诚,这么说着,又用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地方。 张瑞诚就又朝里走了几步,在距离老太太大约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了下来。 老太太这才问道:“瑞诚,听说你们四爷已经回家了是吗?” 张瑞诚赶紧毕恭毕敬地弯着腰,说道:“老太太,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你汇报呢!我也是吃早饭前听贵叔说的。老爷刚走,后院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我一时之间就没有机会向您回报。” 听了张瑞诚这么一说,老太太就看了看他满头满脸的汗水和被汗水湿透了的衣服,说道:“噢!这几天最忙的确实就是你了。你们三爷回工地了,里面的事情都得要你处理。不怪你!不怪你!定定心心地说话。”这么安慰了张瑞诚几句,就又说道:“你能够肯定你们四爷已经回家了吗?” 张瑞诚看了看门外,弯着腰,垂着手,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轻声回答说道:“老太太,我能肯定的。吃早饭前,我得到了消息。吃早饭时,我就问瑞儿了。瑞儿跟我说四爷肯定回来了,正在睡觉。” “这么说来,他肯定已经回家了,只是还在睡觉。”老太太这么说道。 张瑞诚轻声回答说道:“是的,老太太。我来之前已经去核实过了。我在四爷住的屋子的窗户外面朝里面张望过了。四爷的鞋月兑在门口。四爷的衣服月兑在了沙发上。四爷肯定是已经回家了,正在睡觉。” “你倒是做事情仔细,还核实过了。好了!那你去吧。这几天辛苦你了。”老太太这么安抚着张瑞诚说道。又特地关照他说道:“你别去喊醒他,让他继续睡觉,等他睡醒了再说。” 张瑞诚答应说道:“知道了,老太太。我绝不提起。”说完,就倒退着退了出去。 看着张瑞诚退了出去,老太太这才朝玉儿和瑜儿两个人的脸上分别看了一眼,只看见瑜儿的脸上没有什么反应,玉儿却是看着她。老太太这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已经回家了,却连照面也不照面,自顾自就这么睡了,而且还睡到了现在还没有醒来。看来这一趟差事是跑得真够累的了!” 玉儿朝瑜儿看了一眼,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我看你也是多休息休息吧。这几天其实最累的还是你呢!你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万一要是累坏了身体,那才不合算呢!”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还是玉儿说得对,我也是应该要好好歇歇了。这几天也真是累得够呛!”说完又斜斜地倒在了橡皮榻上,闭起眼睛,歇息了起来了。 坐在一旁的瑜儿却开着玩笑说道:“老太太,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找烦恼。靠着皮榻睡一觉,身体健康最重要。这家里说来说去可是你老太太最重要的。” 瑜儿这几句打油诗一出口,立刻引得老太太眉开眼笑了起来。她睁开眼睛,用手指着瑜儿,对玉儿笑着说道:“玉儿,你看,我还以为她是看不出三四的木瓜一只呢!原来她的心里可明白着呢!她可真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鬼灵精呢!” 玉儿看了一眼正得意地咪咪笑着的瑜儿,接过老太太的话,笑着说道:“老太太,我可是早就跟你说过了的。咱们瑜儿可是个人物啦!别看她表面上不声不响的,其实心里对什么事情都是明镜似的,可明白着呢!不像我们这种人,炮筒子一个,心里装不下什么东西,人家的涵养功夫可好着呢!这叫做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可是一辈子都学不会的。真是惭愧!我就是少了这么一根筋!” 瑜儿看见玉儿开始编排起自己来了,就调侃着回击她说道:“以我看啊!这些话倒过来比照你那还差不多。我这个人呀,脑袋榆木,言语笨拙,真所谓竖子不可教也一类的人了。哪儿像你呀!聪明伶俐,能言善辩,心灵手巧,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是老太太面前第一红人,张家大院第一侍女。” 看见玉儿和瑜儿两个人这么互相抬着杠子调侃着,乐得老太太“咯咯咯咯……”笑着,似乎是把刚才的烦恼事儿一股脑儿地都扔到东海大洋里去了。 看见老太太高兴起来了,玉儿和瑜儿又嘻嘻哈哈地抬了一会儿杠子,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其实,玉儿和瑜儿两个人是存心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老太太开怀一笑。她们都知道,这几天为了张肇基和珍儿、张肇基和张肇泰的事情,老太太心里一直是很不痛快的,只是碍着那么多亲戚朋友的面,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出来而已。她们心里又非常清楚,随着亲戚朋友们的离去,和四爷张肇泰的回家,这张家大院里眼看着就将要发生一场非同一般的暴风雨了。这因为一,珍儿和张肇基的事情,是应该到了有一个说法的时候了。这可是老太太当面对珍儿承诺过的。这因为二,珍儿接到的那个电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以至使得四爷会扔下了家里这么重要的事情而去处理了两天两夜,而且昨晚回家以后又没有在老太太面前露面。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缘由呢?将这两件事情相互比较,珍儿的事情似乎要容易得多,无非是老太太说服两位太太,容许老爷把珍儿收房就是了。珍儿接到的那个电话的事情,却似乎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她们隐隐约约地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总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由在里面。这种情况在张家大院里可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她们都在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然而,老太太岂是一个稀里糊涂的人呢!她心里十分清楚地知道这是她们在逗引她高兴,也就在表面上跟着她们嘻嘻哈哈地笑着,高兴着,而其实在她心里却是早就已经盘算好了。作为一家之主的老太太,她怎么可能会允许她亲手创建起来的这么一个多少年来一直四平八稳、顺顺当当的家,发生如此一些不明不白、稀里糊涂的事情呢?尤其是张肇基跟这两件事情都有关系,而且是为主的。 老太太侧身靠在鸦片烟榻上,闭着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咳嗽,又像是叹息,接着就习惯性地朝身边的桌几上伸过手去,舀起了鸦片烟枪。 玉儿赶紧走过去,随手从桌几上的烟土盒里撮了一撮烟土,持捏着烟枪,把它按进了烟壶里。站在一边的瑜儿赶紧舀起火柴,“嚓……”的一声划着了火,点着了烟灯,又把火苗够到了烟壶上。 老太太熟练地抿嘴轻轻一吸,只听得烟枪里发出了“吱……”的一声声响,接着就慢慢地将烟嘴从嘴边移开,一缕青烟从她的嘴里缓缓地吐了出来,缭绕着轻轻向上升腾上去。 看着老太太渀佛已经进入了沉思状态,玉儿跟瑜儿相互对视了一眼,轻轻地移动着脚步,退到了两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朝老太太看着,谁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嗯……”,老太太这么轻轻地哼了一声,将烟嘴对准嘴巴,又轻轻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烟来。 眼看着老太太如此心思沉重的样子,瑜儿的眉头也开始慢慢地蹙紧了起来。她朝玉儿看了一眼,朝着门外努了努嘴,示意她一起离开,让老太太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一会儿。 玉儿会意地朝瑜儿点了点头,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轻轻退了出去。 “唉……!”老太太又是这么轻轻地叹了口气。 退到外面客厅里,瑜儿把嘴够到玉儿的耳朵边上,压低嗓子,轻声说道:“玉儿,我看这一次老太太可能是真的烦心上了!我听说老爷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一个姓钟的女人打来的。” “是呀!我听说老爷就是为她派四爷去的。她进医院跟老爷搭什么界呀?”玉儿也是轻声这么说道。 “你们俩在咬什么耳朵呀?能不能也说给我听听。”坐在门槛上的守儿,看见她们俩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就不知就里地这么说了一句。 玉儿看见守儿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了,就将一根手指头放到了嘴边,示意他小声点儿。 守儿赶紧知趣地做了一个鬼脸,又笑着朝她们俩表示了抱歉。 瑜儿这才走到守儿身边,附在他耳朵边上,轻声说道:“你可得注意点儿。老太太可不高兴着呢!” 守儿很知趣地说道:“我知道,大概就是为了四爷的事情吧!” 玉儿靠过来,压低了嗓音说道:“别多嘴了!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恐怕这个家里就要有暴风雨了。” 经玉儿这么一说,守儿就吐了吐舌头,在门槛上重新坐了下去。 看着守儿调皮的样子,瑜儿朝玉儿笑了笑,两个人就在客厅中间放着的红木圆桌边上坐了下去。 知道玉儿和瑜儿两个人都已经到外面去了,老太太勉勉强强躺了一会儿,又心神不安地慢慢坐起身来,把手里的烟枪轻轻放到桌机上,坐在皮榻边上,低着头暗暗寻思了起来。这几十年来她独自一人勉为其难地硬撑着支撑这个家庭的一些事情,也就一股脑儿先先后后地回想了起来。 平心而论,自从丈夫里去以后,这几十年来,对于老太太而言,张肇基不是一个不孝顺的儿子,可谓是一个知疼知热、知心知肺、关怀备至的好儿子。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他们兄弟几个虽然不是她自己亲生的,可是对她也是百依百顺的,跟自己亲生的儿子没有什么两样。叶惠容和池玉屏这两个媳妇对她也是既恭顺又孝敬的,从来也不曾忤逆了她什么,家里的事情一概凭她做主。冷文英、冷文华和萧爱玲也是如此。孙儿孙女辈当中,也就是一个张夏莲近来好像有点儿像是套不住笼头的马似的,叫人觉得有些别扭。其他的也都是可以算得上是恭恭敬敬、孝孝顺顺的。 “我这是怎么啦?难道是我对他们太苛刻了吗?是不是我对他们管得太多了?是不是我对他们太不放心了?”老太太这么寻思着,考虑着,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自打丈夫和小叔子夫妻俩先后离开人世以后,沈素珍就独自一人地支撑起了这么一个家。她知道张肇基他们兄弟几个的命太硬太苦,平时就对他们特别宽容和爱护,很少斥责他们。即使他们有了那么一点儿小错误,她也总是耐心地用做人的道理来开导他们,使得他们以后避免再犯。 为了使得他们兄弟几个不至于会感觉寄人篱下而一辈子都低着头直不起腰来做人,老太太甚至好几次放弃了能够使得她命运转机、再续幸福的改嫁机会。蔡淑英的爷爷不仅好几次请媒人舀着红帖子登门造访,答应按照传统礼仪,把她当作初嫁的大姑娘一样,用八人抬的大红轿子把她接回家去,使得两家并了一家,却是都被老太太婉言回绝了。蔡淑英的爷爷甚至还亲自深更半夜独自一人悄悄来访,当面跟老太太哀求商量,想要说动她,让她嫁给他,能够跟她续接连理,共图家业。她却还是当面婉言回绝了。 想着这些,老太太起伏着胸脯,“唉”地叹了口气,心里想道:“那可是一个多好的人呢!厚道实在,为人本分,还不嫌我穷,又拖着四个孩子。那时候,他可几乎是在哀求我呢!还答应我过去以后一切凭我做主,可惜究竟还是被我回了。我可是考虑的究竟是门不当户不对。” 要说老太太这一辈子亏欠了谁?蔡淑英的爷爷就是其中一个。这位老人就因为当初对她说过除了她,他不会再看上任何一个女人这么一句话,后来居然还等候了她一辈子,等着她能够回心转意。 由蔡淑英的爷爷,老太太又回想起了她那跟她自小朝夕相伴、婚后还算恩爱、可惜早早就离开了她的男人。她在心里对她的男人说道:“要是你还活着的话,你就知道你的儿子跟你长得多么的相像。他那身材长相,他那脸庞,他那一举手一投足的样子,哪一点不像你呢?活月兑月兑就是你的翻版。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比你灵活,比你还要会交际,比你还要花俏,比你还要会玩女人,敢玩女人,所以我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混世魔王。你看,只要他在场,我们家里的那些女宾客人们总是笑得多么的欢乐,多么的高兴?直到现在,他还是这么地讨女人们喜欢。他也喜欢围着女人们转,胆子也大,什么女人都敢玩。真是一个情孽冤家!唉!这一回很有可能问题就是出在他混世魔王的脾性上面了。嗨!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女人成瘾了呢?就像猫儿离不开荤腥一样,只要是生的有些礀色,比较好看的女人,他总会有办法千方百计地把她们弄到手的。这些女人们也都会心甘情愿地对他投怀送抱、相爱相好!” 想到这里,老太太又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了张肇基和张肇泰的身上,心里想道:“难道是我神经过敏了吗?难道是我想得太多了吗?难道是我太古板,太刻薄,对他们的要求太过分了吗?难道是我在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刻意要求他们吗?难道我对他们这样的要求错了吗?这可是关系到这几十年来好不容易苦苦支撑起来的这么一个刚刚稍许安康太平、人丁兴旺的这么大的一个家族的安稳祥和的大事情哇!不!不是。绝对不是。我想不是我对他们的要求太苛刻了,而是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了。如此反常,如此鬼祟,而且又是一个从未露面的女人。嗨!医院。他要他去医院干什么呢?侍候什么样的病人呢?” 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不敢想下去,却又想道:“要说是我神经过敏的话,那么他跟珍儿的事情可是实打实的确实存在的呀!还瞒了一年多。不会是我神经过敏了。你看他们兄弟俩前天接到了那个电话时候的那个样子,偷偷模模,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样子。这可是从来也不曾有过的。这一回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呢?为什么打电话来的是一个女人?他可是从来也没有什么不认识的女人打来电话的呀!为什么老四居然会回了家也不跟我照个面?以往他外出办事回了家可从来也不是这样的呀!为什么这一次的事情是这样的反常和鬼祟呢?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难以言说的隐忧,一定是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情。嗨!医院。”老太太很快就下了这么一个结论,又摇了摇头。 尽管心里十分地忧心忡忡、焦躁不安,老太太却还是强迫自己稳住了心神,理清了思路,又轻轻地吁了口气,打定了主意,设想先要把珍儿的事情办妥当了,再回过头来集中精力面对另外的一件或许可能是更为重大、更为棘手、更为难以面对的事情。 这么盘算好了,老太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下到地上,穿上鞋,走到了客厅里面,朝玉儿和瑜儿两个人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外走了出去。 玉儿和瑜儿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眼神,赶紧跟了上去。 跨出客厅门槛,老太太就转身朝西,走进了中客堂里。过了中客堂又沿着大庭院东边的走廊,转着弯儿,老太太一路往北朝着张肇基的住屋走过去。 ( 第一六○回怒斥肇泰叶惠容体恤文怡 看见老太太离开了,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又好像没有了刚才的火气,张肇泰就说道:“两位嫂子,你们可都不要怪我没有良心,以为我是存心瞒着你们的。你们不知道我做人有多难,一边是大哥,一边是娘和你们两位像亲姐姐一样的嫂子。实在是难!我何尚不想早一点儿把事情告诉你们呀?就凭着两位嫂子这么疼我,关心我,我也得早一点儿把事情告诉了你们。可真要是这么做了,大哥那边肯定是没有我好日子过了。大哥还不要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要是不说出来,也就必然有了今天这样的结果,把娘和两位比亲姐姐还要亲的嫂子都得罪了。跟你们说心里话,我也是在等待机会,等待文怡嫂子把孩子生下来了以后,就什么都不怕了,一股脑儿地把事情给全部端出来。要打要骂也就随你们了。你们还都不知道,我现在对你们把事情这么说出来了,大哥是不知道的!我这是在冒着危险先斩后奏!大哥晚上回家了,知道我说出了这件事情,想要惩罚我的话,两位嫂子可都得要帮帮我的。” 看见张肇泰如此巧言令色,叶惠容就说道:“活该!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不打你打谁?今天还好娘硬是挺住了,没有出事情。要不然的话,我就先叫几个人把你捆起来,狠狠打一顿!” 看见叶惠容又这么发起火来了,张肇泰就低下了头。 池玉屏说道:“照你这么说来,他还不知道生孩子的事情?你们没有碰过头?” 张肇泰立刻讨好地说道:“嫂子,陈妈前天打来电话就是告诉大哥文怡嫂子住进医院生孩子去了。大哥才派我去的。不过文怡嫂子生下了一个男孩子的事情,大哥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回来得晚,今天早上又起来得晚了,我没有碰上大哥,也就先告诉了娘和两位嫂子了。”这么说了就朝叶惠容看了看。 叶惠容却怒视着张肇泰,说道:“哼!什么比亲姐姐还要亲的嫂子?花言巧语。你的本性我还不知道?我是早就看透你了,也是一个良心让狗吃掉了的东西!趋炎附势,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池玉屏却说道:“噢!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这个叫钟文怡的女人也是蛮心酸的,要生孩子了,他又不在身边,孤苦伶仃的,真是蛮作孽的!好在有你在她身边!” 叶惠容说道:“妹妹,跟了他的女人没有一个会有好结果。喜新厌旧,贪得无厌!有了她,他却又好上了珍儿。我看她也是早晚会被他扔了的。唉!她也真可怜,有了男人又等于没有男人。生孩子还这样。” 张肇泰听说张肇基又好上了珍儿,叶惠容和池玉屏对钟文怡的态度又有些转变了,就说道:“嫂子,文怡嫂子确实是挺不错的,跟你们两位嫂子一样,为人随和,性格温和,待人诚恳,就是命苦,做过几年舞女而已。人的长相可是绝对无可挑剔的。要是让她进了门,你们三个人一定会合得来的。” “让她进门?你做梦去吧!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娘刚才那个样子,你难道看不懂吗?听了你那么一些话,娘连一个字也没有给你。我看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现在自顾不周还要蘀别人着想。你以为娘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你就等着娘怎么惩罚你吧!嗨!都怪我瞎了眼睛当初保荐你担当总管。”叶惠容看见张肇泰这么着急着考虑想要让钟文怡进入家门的事情,就又这么冲了他一顿。 张肇泰胆怯地看了叶惠容一眼,低着头轻声说道:“那好吧!嫂子,就当我多嘴!” 叶惠容对池玉屏说道:“妹妹,这件事情咱们娘可要比我们的敏感性高得多了。我现在也想起来了。他那天好像是去接过一个电话的。我却没有当一回事情,只顾着跟人说话了。娘倒是从一开始就注意上了,还被她怀疑了一个正着。娘的敏感性可真强。要不是娘刚才事先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心里都有底了。要不然的话被这个没有良心的贸然一说,我们俩恐怕都会一下子就晕过去的。这还不是天塌一样的大事情吗?他在外面又有女人了,又是一个不干不净的舞女,而且这个女人居然还跟他生了一个孩子了!你说这事情来的突然不突然?嗨……!我就是佩服咱们娘!火眼金睛,明察秋毫。” “怎么?嫂子,娘早就已经怀疑上了?娘是怎么会怀疑上的?怎么可能呢?”张肇泰转动着眼珠子,快速地轮流朝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脸上看着,有些不相信地这么说道。 叶惠容愠怒地看着张肇泰,说道:“你以为你们做得保密?告诉你吧,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咱们娘面前,谁也别想偷鸡模狗,蒙混过关。你们俩在他屋里偷偷模模商量事情有吗?商量好了,你又急急忙忙赶去了有吗?你在那里一呆就是两天一夜,这举动不反常吗?凭着娘的聪明劲儿,她还会不怀疑你们吗?你们可以瞒过我,瞒过玉屏,可就是别想瞒得过娘!老实说,我也早就开始怀疑了,就等着今天。” 池玉屏说道:“姐姐,要说迟钝我可真是迟钝。再加上这几天又是整天忙着麟儿的事情,我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啊!又来了这么多的亲戚,我真是忙也忙不过来的!” 看着两位嫂子这么说着话,张肇泰又趁机插话说道:“我可没有想到娘这么早就识破真相了。都怪我不好,隐瞒了两位嫂子这么久,辜负了嫂子平时对我的关心和好处。不过现在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大家不如都看在文怡嫂子的坎坷艰辛和刚出生的那个男孩子的份上,采取息事宁人的办法,把事情往好的方面争取,尽可能使得事情能够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嫂子,将心比心啊!文怡嫂子太苦了。”说完这些,又朝叶惠容和池玉屏的脸上看着,就像是在期待她们的答复。 叶惠容听了,慢吞吞说道:“你们现在想要息事宁人了?想要一个好的结果了?想要将心比心了?我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娘的脾气你们都是知道的。至于那个男孩子,只要是咱们张家的种,我想娘是不会放弃的。我也以为家里孩子多一个好一个。至于她,我可就不好说了。” 池玉屏却似乎有些心软,看着叶惠容,说道:“姐姐,对于这件事情,我现在是这么想的。我们都是女人,将心比心。那个钟文怡现在住在医院里,举目无亲的。这生了孩子以后的饮食起居什么的可都得有人照顾的呀!我当初生几个孩子的时候,都是你和娘两个人亲自照顾着的,才调养得好。她可是只有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是不方便的,更谈不上什么产后调养了。我想咱们可得想个法子帮帮她才是呀!要不这大人和小孩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得了呀!再说了,我想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也是不会好到哪儿去的。这不明不白地跟他生了个孩子了,可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连生下来的孩子都没有得到咱们家里承认。你说这要是换了我们心情会好吗?这人心比人心就能够体会到她的难处了。姐姐,你说我想得对不对呀?这女人要是生了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心里不高兴,那可是真正的致命伤啊!姐姐,咱们得想个法子帮帮她,让她度过这个难关。其他的事情只能另外再说了!姐姐,你说好吗?” 叶惠容朝池玉屏看着,掂量着她的话,觉得是有一定道理,此时的产妇和婴儿都吃亏不起,况且她也是一个女人,就说道:“帮她倒是应该的,尤其是那个孩子。可是万一要是让娘知道了,那可怎么是好!你得让我想想。既要顾着那边他们母子俩,还得要顾着娘这一头。唉!此事真难。” “姐姐,这里就我和你,还有他。即使这么做了也是不会有人知道的。”池玉屏这么说道。 叶惠容用手抵着脑袋,轻悠悠说道:“哎唷!我的头疼死了!你们这两个害人精!闯出了这么大的祸,可怎么收场!妹妹,我怕是纸包不住火!咱们娘可是精明着呢!简直是个神人!” “不要紧的,姐姐。只要咱们做得隐秘一些是不会有人知道的。我是想即使要帮她,我们几个在这个节骨眼上是无论哪一个人都无法离开的。尤其是老四,娘已经盯住他了。以我看只能派一个可靠会办事的人去,给她送些钱去,安慰安慰她。要是她这时候气气闷闷地断了女乃水,可就不好了。孩子就会营养不良的。这个孩子可究竟是我们张家的后代。姐姐你说这样行吗?”池玉屏这么说道。 听了池玉屏的话,叶惠容也就说道:“那好吧!暂且也只能这样了!总而言之她也是一个女人,又是这么苦。那个孩子更是没有什么错的,又总归是张家的后代。可是派谁去好呢?我看派瑞诚去。” 看见叶惠容答应了,池玉屏就站起来说道:“姐姐,瑞诚做事情可靠,就派瑞诚去。我去舀钱。” 叶惠容却说道:“妹妹,你就别走进走出的了,免得引起别人注意。我这里有钱的,舀去用了就是了。”这么说着就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卧室走了进去,一会儿功夫手里舀着一只布袋子走出来,说道:“这里面有二十个大洋先舀去,让她在医院里开销用。西洋医院生孩子开销可是很大的。” 毫无疑问,作为当家大嫂叶惠容的态度又转变了不少,张肇泰就趁着想要接过钱袋子的机会,捏住她的手,看着她,说道:“请嫂子原谅!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良心。我蘀文怡嫂子谢谢你们!” 叶惠容却是瞪了张肇泰一眼,收回手,说道:“别尽说好话了,快去把瑞诚找来。” 张肇泰说道:“嫂子,知道了。我想从屋后花园出去找瑞诚,免得被旁人看见。” 叶惠容点了点头。张肇泰就绕过叶惠容大客厅的格栅门,经过后面小客厅和屋后花园,去找张瑞诚了。 不一会儿功夫,张肇泰就带着张瑞诚来了。张瑞诚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都在,就跟她们打了招呼。池玉屏也朝张瑞诚咪咪笑了笑。张瑞诚就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你找我,让我去医院?”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事情了。我们几个商量下来想要让你去看看你们老爷在医院里生孩子的那个女人。你愿意去吗?”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我愿意去的。我去安排好了厨房里的事情,马上就去。” 张肇泰这时候从手上月兑下一枚戒子递给张瑞诚,说道:“她要是不相信你,你就把戒子给她看。” 张瑞诚接过戒子,放进口袋里,告了别,就转身走了。 叶惠容把张瑞诚送到屋后花园,轻声说道:“你告诉她自己的身体要当心点儿。这可不比在自己家里,要啥有啥的。告诉她想要吃什么就买什么吃,不要节省钱。家里有的是钱。告诉她老太太为这事情很不高兴。告诉她什么事情都得慢慢来,乖乖地养着。告诉她把孩子带好是第一要紧的,千万马虎不得!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孙子。这里有二十个大洋,你带给她。”说着,就把钱袋子给了张瑞诚。 张瑞诚接过钱袋子,看着叶惠容,捏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太太,你可要挺住。天不会塌下来。” 叶惠容眼泪汪汪地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快去快回,别耽搁时间太长。老太太那边我会挡着的。” 看见四下里没有人,张瑞诚就猛然抱紧了叶惠容,在她耳朵边轻声说道:“太太,你要记住我的话,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要紧。我很快就回来的。你等着我。”说完,放开叶惠容,开了门,走了。 叶惠容快步赶过去,却已经看不见张瑞诚的人影了,就关了后花园的门,回进了客厅里。 看见叶惠容回来了,池玉屏不无怨气地说道:“姐姐,你说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呀?外面好上了钟文怡,家里又好上了珍儿。珍儿才十七岁。一下子就好上了两个,还一个比一个年轻!我看他这个混世魔王也混得太过分了吧!他是全然不把咱们俩放在眼里了!这一回我可决不会饶了他的!” 叶惠容看着池玉屏,轻悠悠说道:“我早就知道他是这么一种人了。现在却是把我们两个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我们都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嫁给他的,都是好端端的黄花闺女。哪一点儿对不住他了?他这不是存心要丢我们的脸吗?真做得出来,居然一下子就好上了两个!还居然生了一个跟咱们麟儿一般大小的孩子出来了!我看他往后怎么教育孩子们!我看他这当家大哥今后怎么做!好吧!我们也以牙还牙,从今往后别给他好脸色看!”又看着张肇泰,说道:“你的责任也不小。跟他一起瞒了我们这么久,直到生了孩子了才说出来!你说你自小到大,我们哪一点儿亏待你了?你小时候,好的省给你吃,睡觉伴着你睡。什么事情都依顺了你,可是你的良心呢?我看你到头来会有好果子吃!老太太不惩罚你有鬼了。” 张肇泰被训斥得蜷缩着坐在椅子里,一个劲地说道:“是!是!是!我对不住两位嫂子!” 叶惠容却还是怒容满面地训斥着说道:“不要嫂子嫂子的。你今天承认错了,有什么用?如此重大的事情,你也敢隐瞒。你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生了孩子了才说出来。这还不是要我们承认也得承认不承认也得承认吗?我真是瞎了眼睛当初向娘推荐,让你做总管!” 池玉屏也是瞪着眼睛,看着张肇泰,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么一个没有良心的东西!” 张肇泰被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骂了一个多小时,坐在边上,头也抬不起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骂停了,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才开始详细询问了张肇泰关于钟文怡的一些情况、张肇基和钟文怡的关系的来龙去脉和那个孩子的事情。张肇泰也就低声下气地一一作了回答。 好不容易吃中午饭的时间到了,玉儿走进来,很有礼貌地说道:“两位太太,四爷,老太太叫你们过去吃饭了。就差你们几位了。” 叶惠容和池玉屏赶紧站起来,跟着玉儿走了出去。张肇泰这才深深叹了口气,也跟了出去。 “老太太这会儿还好吧?”一边走,叶惠容一边轻悠悠这么问玉儿。 “回禀太太,老太太还好,好像气消了些了。”玉儿很有礼貌地这么回答。 “老太太没有什么那可是最要紧的。这几天又得麻烦你们了,多关心着点儿。”池玉屏这么关照玉儿。 玉儿回答说道:“知道了。请两位太太放心。我们会尽心照顾好老太太的。” 走到后客堂里,只看见满屋子的人都在等着他们几个。可是刚跨进门槛,叶惠容就觉得今天这吃中午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平时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着准备吃饭的情形不见了,而是一个个神情严肃地抬头看着她和池玉屏、张肇泰,就像是僵住了似的。“难道他们都知道了?”叶惠容这么想着,就走到了老太太左边的一张椅子旁坐了下去。池玉屏也跟着走到老太太右边的一张椅子旁坐了下去。张肇泰则是灰溜溜快速地走到了张肇础身边的一张椅子旁坐了下去。 “瑞诚,开饭。”老太太随即就这么吩咐了一声。 今天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却不是张瑞诚,而是换了后面厨房里的管事阿兴。听得老太太的吩咐声,阿兴赶紧朝里面喊道:“老太太吩咐开饭喽……!” 听得如此声音,老太太马上转过身来,看着阿兴惊奇地问道:“咦!瑞诚人呢?” 叶惠容赶紧接上话轻声说道:“噢!娘,是我吩咐瑞诚去药店的。我这头疼得厉害,可是头疼粉没有了,所以让他给我买去了。他一会儿就回来的。” 老太太转着头朝叶惠容、池玉屏和张肇泰分别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端起饭碗吃起了饭。 不曾想,张秋桂突然开口说道:“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一个家怎么就一下子不太平起来了呢!我看咱们爸爸也真是够戗!我们的两个娘到底有什么不好?他居然一下子就好上了两个女人!这家里的珍儿姑娘倒还没有什么,知根知底的。可是外面的那个女人叫人怎么受得了!万一要是让她进了门来,我们是称呼她舞娘呢?还是称呼她姨娘呢?我可已经有了两位娘了,不需要那么多的娘!” 张秋桂的这番话一出口,立刻就使得刚刚开始热闹起来的吃饭的气氛,即刻就降到了冰点。首先是珍儿因为脸上挂不住而轻轻地放下了饭碗,沉沉地低下了头。玉儿、瑜儿、珏儿等一些侍女们也都轻轻地放下了饭碗,静静地朝老太太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也都是端着饭碗不吃饭了。 见此情形,老太太反应极快地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说道:“噢!有一件事情,我就趁此机会对大家说了吧。前几天,我已经决定让阿含把珍儿姑娘收了房了。珍儿往后也是我的媳妇了。这喜酒过几天我再请你们大家喝。从今往后,我也就把珍儿既当作了媳妇又当作了女儿了。你们大家往后就叫她珍儿姑姑吧!你们说这样好不好啊?” 看见老太太这样厚待珍儿,大伙儿还会有什么话说的呢?玉儿趁着机会帮着老太太打起了圆场,笑嘻嘻地说道:“老太太说了,过几天请大家喝喜酒,到时候大家就跟珍儿好好闹一闹!现在吃饭吧。” 玉儿在侍女侍童们中的威信很高的。她的话刚讲完,侍女侍童们就一个个端起饭碗吃起了饭。 叶惠容、池玉屏和珍儿也就端起饭碗吃起了饭。 张秋桂的言语引起的一场僵局就在老太太开诚布公的说法下和玉儿的帮助下给轻松化解了。 吃完饭,老太太舀过玉儿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不愠不火地对张肇泰说道:“老四,吃过饭,你就到后面柴间里去闭门思过吧!你原来手里的事情我会交代给瑞城的。”说完,就走了。 珍儿、玉儿和瑜儿赶紧扒拉完了碗里的饭,跟着走了出去。 ( 第一六一回怒其不争张肇础怒打肇泰 看着老太太和玉儿、瑜儿、珍儿离去的身影,还在吃饭的人都有些惊呆了——这种把人关在柴间里闭门思过的惩罚在张家大院里可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也是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有些莫名惊诧了。 就在此时,跟张肇泰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张肇础,突然“啪……”地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瞪圆了眼睛,怒目相向地看着张肇泰,厉声问道:“老四,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呀?是对得起咱们死去的爹娘,还是对得起辛辛苦苦把我们抚养大的老太太?你怎么这么浑呢?” 张肇泰吓得赶紧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站在了张肇础面前,哆嗦着说着:“哥……二……二哥……我……我可……我可也是……也是……无奈……啊……!” 只听得张肇础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到底是做人还是做狗!”接着听得很响亮的“啪……”的一声,张肇础挥手重重搧了张肇泰一个耳光,直打得他一个趔趄,“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啊……噢……!”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惊恐得喊叫了起来。 张肇础还想要冲过去继续动手打张肇泰的时候,张富和张贵兄弟俩赶紧冲了过来,使劲按住了张肇础,说道:“二哥,你就饶他这一回吧!二哥,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二哥,饶了他吧!” 张肇础却是骂骂咧咧着,想要挣月兑他们兄弟俩的手,冲上去继续打张肇泰。 如此突然的局面,把在场的人都给吓得惊呆了。 哥哥动手打弟弟——这在张家的几个兄弟中,这可又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眼看着张富和张贵兄弟俩好不容易才把怒气冲天的张肇础硬是按坐在了凳子上,张肇泰也在从儿、容儿和守儿等几个年龄较大一些的侍童们的搀扶下慢慢站立了起来,吓得惊呆了好一会儿的叶惠容,这才颤抖着手,放下了手里的碗,撑着桌子,慢慢站立了起来,一边朝着张肇础跌跌匆匆地走过去,一边颤抖着说道:“老……老二……不能打人……!老二……不能打人……!” 池玉屏也是吓得刚刚醒悟了过来,看了一眼张肇础,又看了一眼张肇泰,只看见张肇泰的半边脸上被打得血红血红的。见此情形,池玉屏吓得扒在桌子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张肇础“唉”的一声,跌坐在了椅子里,说道:“我没有管教好他,我对不起嫂子!” 与此同时,只听得萧爱玲“呜哇……妈呀……”地哭喊了一声,扔掉饭碗,哭着跑了出去。 事情来得如此的快,如此的急,如此的突然,如此的严重。这是谁也没有想到,更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张家可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如此严重的事件! 叶惠容知道萧爱玲刚受过严重刺激,焦急万分地说道:“快去看住爱玲!快!别让她出事情!快去……!” 从儿马上说道:“太太,别急。我去!”说完就快步奔了出去。守儿也紧跟着奔了出去。 张肇础却还是用手指着张肇泰,恨恨不已地说道:“如此严重的事情你也敢隐瞒吗?你就难道这么没有脑子吗?你就难道这么没有是非吗?你这样做到底是对得起谁?是对得起娘,还是对得起带大我们的两位嫂子?还是对得起我们死去的父母?我告诉你,要是娘有什么不好,我绝不会饶了你!”这么说着,饭也不吃了,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朝着老太太住的院子走了过去。 大伙儿这才稍稍缓了口气,不约而同地“唉……唉……”地叹息着,重新坐了下来。 歇了一会儿,叶惠容看见池玉屏不哭了,就对她轻声说道:“妹妹,走。咱们看看去,看看老二到娘那里究竟是干什么去了。”说着,就拉着池玉屏的手,一起走了出去。饭也是不吃了。 走到后客堂门口的时候,叶惠容又回过身来,对张肇泰说道:“老四,你就乖乖地给我到柴房里去闭门思过吧!你是应该要好好反思反思了!老太太自小这么宠你,信任你,把家里的账房大权都让你管着。你却跟她这么离心离德,居然隐瞒了这么久。这事情放着我也会这么惩罚你的!做人最要紧的是良心是非,你懂吗?”说完,就拉着池玉屏一起朝着老太太的屋子快步走了过去。 到了老太太的屋里,进了客厅,又进了起居室,都没有看见老太太和张肇础的身影。再走进老太太的卧室里,只看见老太太躺在了床上,额头上搭了一块毛巾。玉儿、瑜儿和珍儿都在一边侍候着。 张肇础则是低着头直挺挺地跪在了老太太的床前。 “娘!怎么啦!娘!你怎么啦!”见此情形,叶惠容和池玉屏都着急地叫喊了起来,快步走了上去。 老太太抬起了手,朝她们摇了摇,说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我只是心里堵得慌!就想歇息!就想歇息!也有点儿头晕。你们都别怕!都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吃过珍珠粉了。珍珠粉安神的。” 玉儿和瑜儿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走了进来,就让她们在老太太的床边坐了下来。 珍儿则是退到了她们的身后,默默地流着眼泪。 “娘,要不叫杏园他们来给你看看?”叶惠容看着床上躺着的老太太,轻声这么说道,想了想又说道:“要不打个电话,请白木大夫来瞧瞧也是可以的。你说好吗?” 老太太摇了摇手,轻声说道:“别麻烦他们了,我知道自己不要紧的。唉!家丑不可外扬。” 张肇础跪在地上,说道:“娘,到底有什么不舒服,你就说出来。我看不舒服就得看,可不能拖着。” 老太太又轻轻摇了摇手,说道:“没事。我没事。你起来吧!没你的事,快起来。” 张肇础却趴在了地上,说道:“娘,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管教好老四,让娘生气了!我对不住娘!” 老太太只是轻轻摇了摇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张肇础又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嫂子,我对不住你们。他不听我的,听大哥的,我管不住他。我没有想到他的胆子会这么大,隐瞒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也有错,管教不严。” 叶惠容说道:“老二,这事情不怪你,跟你没有关系。他是他,你是你。”说着,就跟池玉屏两个人一边一个地把张肇础拉了起来。玉儿也去搬来了一张靠背椅子,让他坐下了。 老太太缓缓欠起身来,让瑜儿给她加了一个枕头,使得自己能够看着他们跟他们说话。 “我想把肇郛叫回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让他也知道知道。”老太太这么说道。 叶惠容轻声说道:“娘,老三刚去。工地上又是很忙的。这样恐怕他会太辛苦了吧!” 池玉屏也说道:“又是工地上忙,又是这一路上赶来的颠簸,恐怕太辛苦了吧。” 张肇础却似乎很理解老太太的想法,说道:“两位嫂子,我想娘恐怕是想要老三也回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这件事情。我看还是打个电话给他吧,趁早让他赶回来的好,省的娘烦心。” 听了张肇础的话,老太太就吩咐珍儿去给张肇郛打电话去了。 珍儿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老太太又吩咐她说道:“你就跟他说我有事情跟他商量,别的什么也不说。” 珍儿答应了一声,就离开打电话去了。 看着珍儿离开以后,老太太看着他们几个,叹着气说道:“嗨!珍儿是个好姑娘,你们可都得好好看待她。这么年轻,两个人的岁数相差这么大,我这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将来要是我走了,你们就蘀我照顾她,可不能使她受委屈!这孩子本来就是个孤儿,你们就都是她的亲人了。你们说好吗?” 叶惠容、池玉屏和张肇础都点了点头,答应了老太太。 老太太又说道:“我的话你们也得告诉老三和老四,让他们都知道。” 叶惠容、池玉屏和张肇础又点着头答应了老太太。 老太太又“唉……”地叹了口气,说道:“真不知道他遭的是什么运呢!年龄都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贪婪女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两个。还搞到外面去了,居然还搞上了一个舞女。这舞女难道也是可以随便碰的吗?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不说,那种脏兮兮的人也是可以随便来往的吗?嗨……!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家里有了些钱,就要兴妖作怪、**无度了。连富贵不能婬的道理也忘记了!更是忘记了过去的苦日子是怎么过的了!忘本啊!忘本。他的这个脑子怎么就不放在怎么把这个家搞得更好一点上面去呢?啊!而是把脑子钻进女人堆里去了,贪图起享受来了!真是好有出息,好有出息呀!说起来,在兄弟四个中,他的能耐是要比别人大些。可这也是他的运气好,碰上了玛丽亚他们一家人,尤其是碰上了玛丽亚这么一个好人,给了他不小的帮助,使得他起死回生了。要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是在哪儿要饭过日子呢!跟你们说心里话吧。我是这么想的,这一次他跟珍儿的事情,虽说也有些荒唐,可毕竟还是说得过去的。珍儿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黄花闺女,而且这一主一仆一男一女地长年累月地呆在一个屋子里,也就难免有些猫儿喜欢吃荤腥的事情要发生的。我也就这么忍了,没有责罚他,让他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谁想得到珍儿的事情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段落,他居然又硬生生地生出了一个叫钟什么的舞女的事情来了,而且还居然已经跟人家生了一个儿子出来了!这种事情你们说叫我可怎么办呢?阿含他爸爸呀!你怎么就不帮着我收拾收拾他呀?他这是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人呢!他这么做还不是存心想要气死我吗?阿含他爸呀!你听得见吗?你都知道了吗?”说着说着,老太太就这么喊叫着哭了起来。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也是一边哭着,一边走到老太太的身边,劝慰起了她。 张肇础也是陪着哭着,抹着眼泪。 玉儿、瑜儿和打完了电话已经回来了的珍儿也都在边上陪着流着眼泪。 哭了一会儿,叶惠容一边抽泣着,一边轻悠悠说道:“娘,你可不能哭啊!你这一哭这个家里可是要乱了方寸的呀。出了这么大的一桩事情,大家可都等着你舀主意呢!你要是乱了方寸了,那我们可怎么办呢?娘,你还是冷静冷静,千万别哭坏了身体啊!大家还等着你舀主意呢!” 张肇础也说道:“娘,嫂子说的对。你可得要冷静啊!你要是再急出点什么事情来,这个家可真的要乱套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急也是没有用的。最要紧的现在是要想好了应该怎么应对这件事情才是最为重要的。娘,你可得冷静啊!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娘。” 瑜儿拧了一把毛巾,蘀老太太擦着脸,劝慰着说道:“老太太,太太和二爷说的对的。你可不能病倒了。大家还都等着你舀主意呢!这个家里你是最不能倒下的人呢!这件事情其实说简单也是很简单的,说不简单也就不简单了。主要还是看你的态度。你老太太要是应承了这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你老太太要是不应承这件事情,那么也就是过不去的。反正大主意是你舀的。还有就是两位太太,再加上二爷和三爷的想法。事情是完全可以定夺下来的。你大可不必这么着急的。这主动权可是完全掌握在你的手里的。你完全不用着急的,急坏了身子倒反而不合算了!老太太,你说是吗?” 老太太带出来的这么许多侍女中,瑜儿向来是以思虑缜密,做事仔细出名的。可就是因为她的性格比较内向,平时少言寡语的,行为处事没有玉儿那样泼辣果断。现在,她看着老太太哭得太伤心了,恐怕她会哭坏了自己的身子,反而会坏了大事情,就当着叶惠容、池玉屏和张肇础的面,不顾一切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已经实属不易的了。其实她的这些话也是在提醒老太太,甚至还在提醒叶惠容和池玉屏,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其实就在你们三个人,尤其是老太太。你们三个人要是承认了这件事情,那么大家也就承认了这件事情了。你们三个人要是不承认这件事情,那么大家也都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的。这就是她所说的主动权。 听了瑜儿的这番话,叶惠容就注意地朝她看了看,似乎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看她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的时候还是把话说到了点子上了,也就朝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又轻悠悠劝慰老太太说道:“娘,你就宽宽心吧!瑜儿说的没错,这应承不应承的主动权可是掌握在咱们手里的。你可不用这么着急,还是自己身体要紧。” 池玉屏也说道:“娘,你就静静地躺着,不思不想,歇一会儿,还是自己身体要紧。” 听了她们几个人的话,老太太就慢慢坐起来,盘腿坐在了床上,脸上显得有些苦恼的样子,说道:“瑜儿的话是说的不错的。可是你们想过没有,那个女人可是一个舞女!要是让那些亲戚朋友们都知道了,让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了,那可叫我今后怎么做人呢?进进出出的,我的脸往哪儿放?” 为了怕老太太又不高兴起来,玉儿赶紧接话说道:“老太太,以我看这也不会丢什么脸的,谁做的事情谁自己顶着就是了!跟旁人有什么关系呀?老太太你大可不必这么想的。更何况即使让那些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了,那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大家平时都是相处得和和睦睦的,我想是不会起什么大的风浪的。再说了那个姓钟的女人也是被逼无奈才去做了舞女的。难听是难听了些,可是一个人总得活下去呀!一个人没有饭吃了难道还等着饿死吗?这也得讲道理。再说了,她是先做的舞女,后认识老爷的。认识老爷以后就不做舞女了。这本身就说明了她对舞女的态度。还有就是咱们现在对人家又没有了解多少,一点儿根底都不知道的,还是别这么早下结论的好。” 听了玉儿的这番话,首先表示赞同的是池玉屏。她先是朝玉儿点了点头,又看着老太太,说道:“是呀!这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咱们都还不了解,怎么就对人家评头论足起来了呢!其实以我看,这一世做人倒是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的。什么贫了富了的,高贵了低贱了的,其实都是前世命中注定的。谁又能够自己选择呢?况且你即使能够?p> vち俗约海?训阑鼓鼙vさ昧诵”埠蟠?穑空饴?诨笆撬?菜挡坏玫摹v劣谡饧彝ッ欧绲氖虑椋?晕铱雌涫导壹叶加幸槐灸涯畹木?摹u獗砻嫔峡瓷先シ绶绻夤獾娜思遥?涫得恳患叶加凶乓恍┧挡怀龅奈?阎?Φ模?质撬?芩档盟?难剑拷憬悖?闼滴业幕八档迷诓辉诶硌剑俊?p> 听了池玉屏的这番话,张肇础只是愣愣地朝她看着。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平时少言寡语的嫂子,今天居然也是这么地能说会道了起来了,而且似乎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池玉屏的话里似乎对这件事情已经容忍的了。 叶惠容接过了池玉屏的话,轻悠悠安慰老太太说道:“娘,我倒觉得妹妹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咱们还是了解了解打听打听那个人的情况再说吧。目前说来,她的出身也是太苦了,听了也叫人掉泪。小时候是个孤儿,成家了又成了寡妇。多倒霉!还有那个孩子,可毕竟是咱们张家的骨血。娘,你也不要太生气了。我和妹妹的心里也是很气恨的。这算怎么一回事情呀?难道我们姐妹俩不好吗?是我们的家境不好了?还是我们的人品不好了?还是我们不遵守三从四德了?可是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咱们再怎么样又有什么用呢?咱们可得从实际出发,面对事实,然后再想办法。娘,你说是吗?总而言之,他是他,孩子是孩子,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咱们不能混为一谈的。” 张肇础朝叶惠容看了看,似乎觉得好像叶惠容的想法又跟池玉屏有所不同。 老太太却说道:“亏你们想得出来!什么从实际出发、面对事实、不能混在一起说?我的心里可明白着呢!一个要面子守本分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去做什么舞女的!舞女是什么档次的事情啊?不就是一个穷字吗?穷了就可以去做舞女了?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好啊!我是喜欢孙子。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找个时间,就叫老四去给我把孩子抱回来,让咱们珍儿养着,给他配两个女乃妈,再配几个侍女,就算是咱们珍儿的孩子算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就只要孙子。只要他是咱们张家的骨血。” 老太太的这些话一出口,在座的人立刻都听得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她的心里是这么盘算的。 珍儿更是听得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说道:“老太太,我可不能这么做哇!人家自己亲生的骨肉,怎么会轻易给我呢?再说了,在老爷面前,我也说不过去呀!老太太,您可不能这么做呀!” 池玉屏也说道:“娘,咱们处理这件事情,可得讲个理字。不在道理上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的。” 老太太朝珍儿和池玉屏两个人看了看,满脸通红地说道:“怎么啦?你们不要我要。你们看着我怎么把孩子要回来。他们做得出,我也做得出。我倒要看看,谁更加能够做得出来!” 看见老太太又发火了,担心她身体,叶惠容只得轻声说道:“好!好!好!娘,只要孩子。” ( 第一六二回诗言心声巫玉珍劝慰瑞福 张瑞福和巫玉珍两个人住的院子是在大院的东南角上,比较静僻,讯息不怎么灵通。日子过得比较闲静,闭塞。平时除了老太太、张肇基、叶惠容、池玉屏过来看看,说说话,也就是张瑞康会过来。其他的人很少到这里走动。就连一日三餐也是基本上都是由下人们端来给他们吃的。 吃过早饭,看了一会儿书,看见巫玉珍做完了事情,空闲了下来,张瑞福就问巫玉珍说道:“玉珍,你现在就想要到静宜那儿去看麟儿吗?” 巫玉珍说道:“是呀!你有什么事情吗?” 张瑞福想了想,说道:“没有什么大事情。我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就是想要写两幅字。好吧!你想去就去吧,等你去了回来再写也不迟的。你先去吧,不要紧的。” 张瑞福的身体一直好不起来,而且是每况愈下的,也就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巫玉珍的心绪。巫玉珍对于人生前途难免就有些消极和悲观了起来。好在由于叶惠容的点拨纵容,近半年来,巫玉珍在暗地里得了张瑞康不少的关心、呵护和慰藉,使得她的心绪改变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听说张瑞福要写字,她立刻就收住了想要去看叶静宜和麟儿的心思,悠悠说道:“那好吧!你要写字,那我就来给你磨墨。”说着就朝靠窗放着的张肇基专门为张瑞福定做的红木书画桌子走了过去。 结婚以后,巫玉珍磨墨,张瑞福写字,已经成为了他们俩夫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就只是在这个时候,旁人才能够看到一点儿他们夫妻俩融融乐乐、和谐美满的影子。 练了几个字,又咳嗽了几声,在巫玉珍的帮助下,铺开了宣纸,张瑞福就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两幅字,还要巫玉珍把它们贴到了墙上,跟巫玉珍一起欣赏和评价起了这两幅字的短长。 这可是他们夫妻俩自从结婚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虽说巫玉珍的字原来已经写得很秀气了,可是经过这么几年来张瑞福的熏陶和点拨,巫玉珍对此又有了很大的长进。她的字写得好多了,每每有空总要静下心来,在桌子上铺开纸张,写上几个字,舀给张瑞福评判一番,知晓长短,渐次长进。 今天,张瑞福写的第一幅字是:苍翠碧水流无尽,挽妆佳丽听蝉鸣。 他写的第二幅字是:炼石补天何其苦,惊天秋雨难为人。 巫玉珍一如既往、从无怨言地陪伴自己,侍候自己,张瑞福的心里其实是很有体会的。他总觉得不是滋味,深深地意识到是自己耽误了她的青春,贻误了她的人生,心里长怀着对她的愧疚和不安。 巫玉珍看了一会儿张瑞福写的这两幅字,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这是何苦呢?好端端的又写了这么两幅字来,折磨自己。真没劲!”说着就一赌气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怎么啦?怎么就不高兴了呢?我是要你看我今天的字写得怎么样,不是别的意思。”张瑞福这么对巫玉珍打着招呼地说道。还说道:“你看这第一幅字的笔迹写得多有力啊!堪当遒劲灵动这样的评价。” 巫玉珍朝张瑞福看了一眼,知道他是在存心跟自己兜圈子,就说道:“这写字就写字了,为什么要自寻烦恼呢?”这么说了一句,就有气装作没气地说道:“这第一幅字的意思我是知道的,你大概是从唐代诗人王摩诘的《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诗中点化而来的。说的是我早上起来时对着窗户梳头的情形。还说我是一边梳着头一边在聆听窗外树上知了的鸣叫声。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呀?” 张瑞福看着文静中带着一点儿娇羞的巫玉珍的脸,点了点头说道:“真是!真是这样。” 巫玉珍撅着嘴,不高兴地说道:“如果说你的第一副字就像是画了一幅画的话,那么你的第二幅字就是在喻古中隐含着那么一点儿不愉快的心情了。那女娲炼石补天的典故原本说的是一件好事情。它是在赞美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为了造福子孙后代,不辞辛苦的劳作。可是你却似乎认为她不值得这么做。而这一幅字的下联就更不对劲了,什么‘惊天秋雨难为人’。跟上联联系起来理解,这还不是说到头来这女娲还不是白辛苦吗?秋天以后就是冬天了,伴随着绵绵不断的秋雨,必将是树木枯黄凋零,万籁一片沉寂。其实我也知道,你的这一幅字是从唐代诗人李贺的《李凭箜篌引》中的‘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这两句演化出来的。不过李贺的这两句诗是表示的对李凭弹奏箜篌的技巧和水平的赞美的,应该是好的句子。可是被你这么一点化,这情调就变了,变得悲哀和伤感起来了,使人看了难免有些失落感。我看你是太低沉了,太消极了。人生于世谁能说自己什么都是十全十美的呢?就舀咱们女乃女乃、娘,还有秋桂这几个人来说吧。她们的心里其实也都是有着一些难言之隐的苦楚的。要不然的话,我们几个为什么都追随了佛祖了呢?女乃女乃和秋桂她们的信佛果然是都有她们自己不同的原因的,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娘和我信佛可都是为的你呀!为的是使你的身子能够早一点好起来。你怎么就不理解呢!这一些话,我也不知劝过你多少回了,可你没有一次记在心里的,而且还要写出来。你说应该不应该呢?” 张瑞福怀着歉意地看着巫玉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我这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你!你这么好端端的,又是这么的年轻、漂亮,跟着我这么一个废人,何苦呢!”说着,就低下了头去。 巫玉珍看见张瑞福越发地伤感起来了,就轻声说道:“咱们不是早就讲好了的吗?不提这些事情的。你却偏偏要提。我早就跟你说了,心情好坏对人的健康是有很大关系的,可是你就是不听,总喜欢胡思乱想,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我们俩不高兴,咱们娘也就跟着不高兴。我们还是多蘀咱们娘着想着想吧,让她能够高高兴兴的,也就算是我们的一份孝心了。你说是吗?” 被巫玉珍这么一说,张瑞福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时候,在客厅桌子上练着字的琴儿把自己写好了的几个字舀了过来,想要让他们看,可是一看见他们俩的神情,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几分了,说道:“大少爷,我看你还是凡事想开些好。我也观察了好久了,只要是你心情开朗的时期,你的身子就不会犯病的,要是你一旦不高兴了,心事重重了,准保过不了几天就要犯病。不信你自己试试,我的话到底讲对了还是讲错了。大少女乃女乃都已经这样跟你说了,可是你就是理解不了她的心。你也得体谅体谅她!俗话说得好,笑一笑,百病消。愁一愁,百病生。我看你还是高高兴兴的好。你高高兴兴了,大少女乃女乃也高兴了,太太就更是会高兴得不得了了。你说是吗?” 张瑞福看见琴儿也在这么相劝自己,就笑了笑说道:“好的!我听你们的就是了!不过我知道我这身子骨是好不起来的了。这么多年了,吃了这么多的药,就是不见好转。我知道这病是好不了的了!” 琴儿是自小就进来的,跟张瑞福他们兄弟姐妹是很熟的,互相不分什么界限的。看见张瑞福又哀愁起来了,琴儿就赌起了气来,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地说道:“大少爷,跟你说话真是没劲!才说了一两句高兴话,就又自怨自哀起来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你不看神面也总得看佛面呀。大少女乃女乃可是个多贤惠的人呢,从来也不嫌厌你什么的,一句怨言也没有的。你就是只顾着自己,也不蘀她想想,就知道自己使性子。这夫妻一场也是前世的缘份,多不容易呀!理应互相体谅着!更何况像你们俩这样的一对夫妻,向来恩恩爱爱的,就连拌句嘴、红个脸也没有的,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我说你还是想开些好,想开些了,心情就好了,身体就跟着会好起来的。大少女乃女乃也可以宽心些。” 巫玉珍看见琴儿一味地袒护着自己,心里就有些感激起她来了。她心里明白,自从跟张瑞康好上以后,由于两个人只要有机会就到她卧室的阁楼上去,琴儿进进出出的也避免不了她的眼睛和耳朵的。可是现在,她倒是反而这样帮着自己说话了,就感激地朝琴儿看了一眼。 此时琴儿也是恰好在看着巫玉珍的脸,这就使得巫玉珍难免有些脸红了起来。 就在巫玉珍显得有些尴尬的时候,张秋桂心急火燎地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她的侍女瑶儿。 一跨进门,张秋桂就说道:“大哥,大嫂,出大事情了!出大事情了!这个家实在是不像样子了!咱们爸爸他居然一下子就好上了两个女人了!这个家一下子就这么乱了套了!” “四妹,你在风风火火、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呀?咱们爸爸本来不就是有两个女人吗?这还要你这么大惊小怪地说吗?”巫玉珍被张秋桂这么没头没脑地一说,就随口这么说了她几句。 “不是的,大嫂。”张秋桂这么说着,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急得脸也彤红了起来,又说道:“我是说咱们爸爸他另外又有了两个女人了。我听说一个就是他自己房里的珍儿,还有一个是他在外面找的什么梦巴黎舞厅里跳舞的女人。这个女人叫钟文怡。咱们爸爸还跟这个舞女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是个男孩子!这两天,四叔总是不在家里,其实就是受了咱们爸爸的差遣到医院去侍候这个女人生孩子的。” “四妹,你这话可是当真的?这话可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乱说的。要是被咱们女乃女乃和娘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你是听谁说的?是谁告诉你的?还说的象真的一样!我可不敢相信。这种没凭没据的话我可不会相信的。你大概是从哪个小丫头的嘴里随便听来的吧!以我的想法,咱们家都已经有了麟儿了,咱们爸爸也都已经是做了爷爷的人了。他还会在外面有女人?我不相信。”张瑞福半是疑惑半是询问似地这么说着,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似的。 张秋桂有些着急起来了,轻轻推了瑶儿一把,说道:“瑶儿,你说。你说给他们听听!” 得了张秋桂的话,瑶儿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是真的。肯定是真的。不骗你们的。满院子的人都知道了,还就你们这里不知道。这可能是你们今天还没有人到大院里去过的原因吧。事情是这样的,刚才先是老太太和两位太太,还有珍儿和玉儿、瑜儿几个,在老爷的客厅里关着门说的。他们先说的是珍儿的事情,接下来四爷来了。老太太就把四爷喊了进去,好像是到太太里面的院子里去说话的。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里面突然有人又哭又喊地哭喊了起来。大家都想要进去,可是从儿死死地把守在了门口,谁也不让进去,还说这是老太太吩咐的。后来还是守儿去叫来了门房里的富爷。富爷是硬着头皮,大着胆子,推开了从儿,才冲了进去的。”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的?我不相信。瑶儿,你说的可都是真话?”张瑞福还是不敢相信。 “大哥,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不相信呢!”张秋桂急得满脸通红地这么说道,又说道:“大嫂,难道你也不相信吗?像你这种温吞水的脾气,跟你说话实在是太吃力了!” 巫玉珍不紧不慢地说道:“四妹,我是这么想的。这种事情无论是有还是没有,咱们这些做小辈的可都是管不了的。你急有什么用啊!上面还有女乃女乃,还有两位娘,我们着急会有用吗?我看还是这样吧,刚才瑶儿说了是门房里的富叔硬是进去过的,那咱们就把富叔叫来问个明白不就可以了吗?也免得大家相信啦不相信啦的。瑞福,你说这样好吗?” 张瑞福点了点头说道:“应该这样。咱们先问问富叔再说吧。”这么说着,张瑞福就对琴儿说道:“琴儿,你就去把富爷悄悄地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可别让旁人知道了。” 琴儿看了一眼巫玉珍答应说道:“好的,大少爷。我这就去把富爷找来。”说着就走了出去。 巫玉珍去给张秋桂倒了一杯凉开水,端到了她的手里,说道:“四妹,别急,先喝口水。” 张秋桂接过水杯,对巫玉珍说道:“大嫂,谢谢!”就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又说道:“我可真是佩服咱们大嫂!遇事总是这么不温不火的,想出来的办法也得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去找富叔问问清楚呢?这一辈子看来是学不会的了!这急性子,可真是生死的秤钉死的襻,改不了了。大哥,我这心里确实是急呀,二哥二嫂都回学校去了。三哥厂里去了。五妹也上学去了。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了。二叔向来是个老好人。三叔早就回工地上去了。四叔听说是卷进了这件事情里的,自顾还不周的。你叫我去找谁商量啊?你大哥这身子骨跟我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的。不到这万不得已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也不会用这种事情来惊动大哥的。实在是万不得已啊!” 张瑞福知道张秋桂是在心里内疚着,好像是不应该用这种事情来惊动他的,就安慰她说道:“没事的。大哥挺得住的,不要紧的。你喝水,坐一会儿,歇歇气。逢上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 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张瑞福特别疼爱这个妹妹,从来也不对她大声说话的。 巫玉珍看了一眼张瑞福,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又对张秋桂说道:“四妹,有空的时候别总是一个人呆在屋里,常到大哥大嫂屋里来走动走动。你大哥的心里可总是在牵记着你的。” 张秋桂看了一眼张瑞福,笑嘻嘻说道:“我知道。咱们大哥可喜欢我了!他总是想着我的。” 正这么说着话,琴儿领着张富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刚进门,张富就这么客气地称呼着说道。 “富叔,别这么客气,都是自己家里人,论辈份我们可都还是您的小辈呢!您坐。您请坐!”张瑞福很有礼貌地这么对张富说道。 琴儿赶紧端来了一把椅子,让张富坐下了。 巫玉珍又给张富倒了一杯凉开水,递到了他的手里,说道:“富叔,您慢慢喝。” 看见张富接过了水杯,张瑞福就轻声问道:“富叔,请您跟我直说,是不是咱们爸爸有事情了?我可不大敢相信我的耳朵呢!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的呢?” 张富看了张瑞福一眼,又看了看巫玉珍,似乎有些胆小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你们听了可别说是我说的。这种事情我可不敢传呢!起先我也是不敢相信的,可是后来听了四爷的详细说法,这才相信了起来了。咱们老爷在外面确实是有了一个女人了,名字叫钟文怡,根据四爷的说法人长得是无可挑剔,漂亮极了,听说原先还是梦巴黎舞厅里的头牌舞女呢!大概是两年前吧,老爷跟她好上了,不仅为她还清了因为她的前夫生病欠下的债务,还为她在租界里什么地方租赁了一幢石库门房子,还请了佣人。两个人处得可好着呢!也就是老爷做五十大笀的第二天,那个女人还蘀咱们老爷生下了一个儿子哪!你们说这事情……!嗨……!可真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啊!咱们老爷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的呢!我听了这心里可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啊!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咱们家里怎么就……,嗨……!我是在担心老太太和两位太太!她们可怎么受得了啊!这一场风波看来不会小哇!家里要发生地震啦!” 看见张富这么犯愁心急,张瑞福就劝他说道:“富叔,别着急。如此看来事情反正是已经在了的,急也没有用。富叔,那么珍儿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您也就此一起说说吧。” 张富又是压低了声音,把珍儿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说道:“不过,老太太对珍儿可是喜欢着呢!她自己说的从此往后就把珍儿像闺女一样养着了。听说珍儿也表了态了,说是不要什么名份,只要一辈子侍候老爷就是了。珍儿可是很懂事情的。难得啊!难得她这么乖巧明白。” 张秋桂也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大嫂,我说的没错吧!我可没有瞎说呀!” 听了张富的这么一番话,张瑞福和巫玉珍两个人终于接连发出了一连串的叹息声。 张富才站起身来,跟张瑞福、巫玉珍和张秋桂道了别,悄悄走了出去。 坐着愣了一会儿,张瑞福说道:“我爸爸他到底是怎么了呀!我们的两位娘有哪一点儿不好啊?要出身有出身,要人品有人品的!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就想不明白。他这么做可是太亏了我们两位娘!” 巫玉珍心里也是愁肠百结,可是看见张瑞福越说心里越来气了,就怕他会有什么事情,赶紧说道:“你可千万不能着急的,反正凡事还有女乃女乃和两位娘的,还轮不上咱们来操心烦事的。哎呀!可是咱们女乃女乃和两位娘怎么办呀!尤其是咱们女乃女乃,她可是一个刚烈的人哪!要是真闹起来可怎么是好!两位娘肯定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办?要不打个电话让瑞安和倩如他们回来,咱们也好有人商量商量?” 张瑞福听了,点着头说道:“对!说的对!叫琴儿去打吧,叫他们立刻回家,就说是我说的。” 琴儿答应着急急匆匆走了出去。 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话,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张秋桂也站起身来,带着瑶儿离开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张瑞福和巫玉珍夫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是唉声叹气的,不说话。 还是巫玉珍比较冷静,走到张瑞福身边轻声安慰起他来了。 ( 第一六三回陈说利害巫玉珍宽慰瑞福 夫妻俩正说着话,厨房里的阿兴给他们送来了中午饭。 看着阿兴一样一样地把笼格里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张瑞福叹着气说道:“唉!这饭还有什么吃头呢!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看来这个家是要发生变故喽!唉!怎么办呢?我可是束手无策啊!” 看着张瑞福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样子,阿兴微笑着说道:“大少爷,你可别怪我多嘴,以我看这饭还是要吃,要不人怎么撑得住呢?再说了无论什么大的事情都是身高的人会顶着的,咱们可犯不着烦那一份心,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吃饭吃饭,老太太也已经吃饭了,你又何苦不吃饭呢?” 听阿兴说老太太也吃饭了,张瑞福就问道:“阿兴,听你这么说来,咱们女乃女乃可没有什么事情吧?” 阿兴笑了笑说道:“没事!我过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吃饭!她老人家可真沉得住气!要不谁有这个能耐当得了这个家呢?大少爷,你就吃饭吧。大少女乃女乃,你也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人不吃饭可不行。吃饱了肚子再烦心也不迟。”这么说着就轻轻地叹着气朝外走去。 “谢谢你!阿兴。”张瑞福和巫玉珍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阿兴这么说了一句。 “不用!不用!你们吃饭吧。我也吃饭去。”这么回答着,阿兴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现在总可以放心了吧!女乃女乃没有什么事情。这是最要紧的。只要女乃女乃没有事情,咱们两位娘也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你就放心吃饭吧。凭你这么个身体要是再有个什么反复,那还不更是忙中添乱吗?吃饭,吃了饭看情形再说。”巫玉珍一边这么劝说张瑞福,一边把盛好的饭端到了张瑞福的手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唉……!我刚才可还真的是有些害怕呀!就怕咱们女乃女乃会顶不住。她可是一个好胜性很强的人呢!又是特别的爱面子。心里怎么会受得了这种事情呢?我就一直在担心。好在没有事情。吃饭!吃饭!”张瑞福一边端过饭碗,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就吃起了饭来。 巫玉珍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说道:“我吃过饭去看看女乃女乃和两位娘。” 张瑞福说道:“对!是应该去看看女乃女乃和两位娘。吃了饭,你就去吧。也蘀我去看看她们。” 夫妻俩正这么吃着饭,可是突然之间从儿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大……大少爷……大……大……大少女乃女乃,你……你们……你们可……可看见过四太太没有哇?你……你们可看见过四太太……没有……哇?” 紧跟着跑进来的守儿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怎么……怎……怎么会……怎么会……会一眨眼就……就……跑得……没……没了人影了呢……!” “慢慢说,到底怎么一回事情?”巫玉珍站起来,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这么说道。又问道:“四太太跑了是吗?不见了是吗?为什么跑得?是什么时候跑的?” 张瑞福也是端着饭碗,朝他们俩看着,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守儿对从儿说道:“从儿,你慢慢对大少爷和大少女乃女乃说吧。我得赶紧去找人才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呢!耽误不得!实在是耽误不得的。”说着就一转身又奔了出去。 从儿只得定下心来,把刚才吃过饭,老太太怎么惩罚张肇泰要把他关进后院的柴房里闭门思过、张肇础又是怎么打的张肇泰、萧爱玲怎么哭着奔出去的、池玉屏又是怎么哭的等等,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还说道:“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这一回事情可真是闹大了!真的是闹大了!怎么一下子就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呀?老太太都下了决心惩罚起人来了!二爷还动手打了四爷了!这些事情以前可都是没有过的呀!这一回……,这一回……,这个家……,唉!这个家看来是要不太平了!” 只听得“哐当……”一声响,巫玉珍赶紧回过头来朝张瑞福一看,只看见张瑞福顷刻间已经满脸憋得通红,愣愣地坐着,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原先手里端着的饭碗已经掉到了桌上。 巫玉珍赶紧走到他身边,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劝慰着说道:“瑞福,你怎么啦?瑞福,你怎么啦?你可别激动啊!咱们刚才不是说好的吗?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啊!你怎么就这样了呢?” 经得巫玉珍这么一喊,张瑞福才缓过了神来,说道:“打人?二叔真的打了四叔了?这是真的?这可真的是从来也没有过的呀!女乃女乃还把四叔关起来了?这一回……哎……乱!实在是乱套了!” 从儿说道:“真的!大少爷,二爷刚才确实是打了四爷一个耳光。我亲眼看见的。四爷被打得跌倒在了地上。好在富爷和贵爷两个人反应快,硬是把二爷给按住了。要不今天四爷可就惨了!” “那老太太呢?老太太怎么样了?还有两位太太,她们都没有什么事情吧?”巫玉珍这么问从儿。 从儿说道:“老太太吃过了饭已经回自己房里去了。我过来的时候,两位太太可还都在中客堂里。其他的人也都在中客堂里。旁的我就不知道了。”从儿这么回答说道。 “那好吧!你快去找四太太,无论如何都得找到她,不能有什么闪失。”巫玉珍这么关照从儿。 “知道了。大少女乃女乃,我懂。”从儿这么答应着就奔了出去。 “从儿,回来。”巫玉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这么喊住了从儿,看见从儿回了过来,又说道:“你要动员你们的兄弟姐妹们各到各处地去找,一个角落也不能漏掉,一定要找到四太太。家里已经出了大事了,千万不能再添乱。要是四太太再闹出一些什么事情,这事情就更是乱得没法说了。” 从儿答应说道:“大少女乃女乃,我一定想办法找到四太太,不能乱上添乱。”这么说着就一溜烟地跑了。 巫玉珍看着在饭桌边愣愣坐着唉声叹气的张瑞福,说道:“依我看这一回还真是要弄出点什么事情来了。就凭从儿刚才说的那些事情,我看这事情还闹得不小呢!不过瑞福,我可得要提醒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事情闹到什么程度,你可都得稳得住自己。咱们可不比其他人,没有那么好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好的精力。万一要是又有个什么反复的,是谁也代蘀不了你的。这一点你可得自己想清楚了才是。” 看着贤惠温良的巫玉珍如此提醒自己,张瑞福知道她是在蘀自己着想,就朝她笑了笑说道:“你就放心吧,我知道的。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反正待一会儿瑞安和倩如他们就要回来了,还有瑞康也要下班的。等他们都到齐了,就一起商量商量,这件事情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好。你说这样好吗?” 看着张瑞福深思熟虑的样子,巫玉珍说道:“我这可是在蘀你着想。你是长房长孙,免不了女乃女乃和两位娘的事情会让你着急上火的。你得悠着点儿,千万激动不得的。你不急不躁的,硬朗一点儿,跟大家伙儿一块儿想办法,帮着他们出出主意。这样子女乃女乃和两位娘看了心里也会好受些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克制自己的。我会克制自己的。”这么说着,张瑞福就站了起来,说道:“你一个人慢慢吃饭吧,我去躺一会儿,定定心,歇一歇再说。” 巫玉珍知道张瑞福是在克制自己,就站了起来,搀住他的手臂,说道:“躺一会儿也好,等瑞安他们回来了再说吧。我等琴儿打完电话回来以后,就先到女乃女乃屋里去看看,还去看看两位娘。” 张瑞福说道:“这样好!这样好!你就先是蘀我去看看她们也好。顺便告诉她们,我好好的。” 侍候着张瑞福躺到了床上,巫玉珍这才又回到了起居室里,很快地吃完了饭,擦了一把脸,准备去看老太太和叶惠容、池玉屏。 这时候,琴儿打完电话回了进来。 “跟二少爷和二少女乃女乃他们电话打通了吗?”巫玉珍这么问琴儿。 琴儿回答说道:“打通了。是人家接了电话帮忙去叫的。二少爷接了电话说,他们会马上赶回家来的,叫大少爷和大少女乃女乃别着急,等着他们回家就是了。” “那你没有跟他细说什么吧?”巫玉珍又这么问道。 “没有。我只是跟他说,大少爷吩咐的说是事情很重要,非要请他们马上回家商量不可。我还跟二少爷说,这种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二少爷就没有再多问什么了,答应马上跟二少女乃女乃一起赶回来。” “那你赶紧吃饭吧。”巫玉珍说道。又说:“听说老太太吃了饭回她自己屋里去了,我这就去瞧瞧,顺便还去看看两位太太。大少爷刚躺下,你就关心着点儿,有什么事情马上叫我就是了。” 琴儿答应了一声,就盛了饭吃了起来。 巫玉珍又去看了看张瑞福,这才离开了。 巫玉珍虽说是人离开了自己的屋子,可是这心里却还是挂记着张瑞福,有些放心不下。走到半路上,恰好碰上了侍童实儿,就吩咐他说道:“实儿,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去帮着琴儿一起看顾好了大少爷,有什么事情马上喊我。我到老太太那里去。你们大少爷现在刚躺下,可不能惊动他。” 实儿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也知道这一天家里发生的事情,知道巫玉珍去老太太那里是有事去的,也就爽快地答应了巫玉珍,赶紧朝着张瑞福和巫玉珍住的院子跑去。 看着实儿远去的身影,巫玉珍这才似乎稍稍放了点心,继续朝老太太的屋子走去。 到了老太太住屋客厅的门口,看见有好些底下人都站在了那里,巫玉珍就问道:“老太太在屋里吗?” 守在门口的从儿赶紧说道:“大少女乃女乃,老太太、两位太太和二老爷都在里面房里。您请进去吧。” 巫玉珍朝从儿笑了笑,说道:“好的。谢谢!四太太找到了吗?她在哪儿呀?” 从儿说道:“大少女乃女乃,其实四太太就在她自己房里。我们是急得白找了一大圈。” 巫玉珍模了模从儿的头,笑了笑,走了进去。走进老太太房里,看见老太太盘腿坐在床上,正跟叶惠容、池玉屏、张肇础、珍儿、玉儿、瑜儿他们几个在说话,巫玉珍就赶紧走到老太太身边,问道:“女乃女乃,您怎么啦?您怎么就……就……这样了呢……?”这么说着就憋不住哭了起来。 老太太看见大孙媳妇来了,还哭了起来,就一边看了看巫玉珍,一边自己也是抹起了眼泪。 池玉屏赶紧站了起来,安慰巫玉珍说道:“玉珍,别哭!你自己身子也不是最好的。别哭!别哭!”一边就把她让到了玉儿端过来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巫玉珍一边坐下,一边哭着说道:“女乃女乃,您可不能有什么事情啊!咱们家可都全靠着您哪!女乃女乃!” 老太太知道张瑞福和巫玉珍夫妻俩也已经知道事情了,就抹了抹眼泪说道:“没事。我没事。你放心好了。你女乃女乃我还是撑得住的。” 叶惠容轻声问道:“玉珍,你过来了,那么瑞福他怎么样了呢?他身边有人吗?” 巫玉珍轻轻抽泣着,说道:“娘,有人的。琴儿在的。我又叫实儿过去了,帮着琴儿一起看顾着瑞福。我过来的时候,瑞福已经躺下了。可是今天,他急得中午饭也没有吃。” “怎么?我的大孙子急得中午饭没有吃,又躺下了?怎么会……是不是……”老太太终于没有问下去。 看着老太太着急的样子,叶惠容安慰她说道:“娘,看样子瑞福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要不然的话玉珍怎么会过来的呢?你说是吗?你就放心好了。” 池玉屏看着巫玉珍,轻轻地问了一声,说道:“照这么看来,咱们瑞福也已经是知道的了?” 巫玉珍愁苦着脸,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他知道了!急了,就让我过来看看女乃女乃和两位娘。” “那他知道了以后没有什么不好吧?”叶惠容有些担心地这么问道。 被叶惠容这么一问,巫玉珍就老老实实地把张瑞福听到了事情以后的一些情形大致说了一遍,还说道:“我跟他说这会儿恐怕女乃女乃和两位娘的心里都在为这事情不痛快着,咱们可不能再忙中添乱了。依我看,他心里是肯定为这事情着急的,所以饭也没有吃,不过到底还是硬是忍住了,就自己提出去躺下了。他还不放心女乃女乃和两位娘,要我过来看看,还要我告诉女乃女乃和两位娘,说是事情既然也已经存在了,想不开也没有用的。还说千不该万不该,咱们爸爸万万不应该去找回来一个舞女。咱们女乃女乃可是一个洁身自好、爱惜名声的人,四邻八乡的没有人不尊敬她的,可是现在出了这么一桩事情,可就叫女乃女乃为难了!” 听了巫玉珍的这么一些话,老太太“哎……”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我的大孙子体谅我呢!看来他爸爸还不如他呢!我没有白心疼他。长房长孙,实实在在是个好孩子啊!” 老太太平时就特别喜欢巫玉珍,现在看见老太太听了巫玉珍的这番话似乎心里好多了,叶惠容就朝巫玉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说些话来宽慰宽慰老太太。 巫玉珍也明白叶惠容的用意,就又说道:“女乃女乃,两位娘,瑞福刚才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恐怕他自己难以帮助你们,所以就叫我让琴儿去给瑞安和倩如打了电话,要他们赶快回来,可以照顾女乃女乃和两位娘。瑞安和倩如他们也答应了马上就赶回来。女乃女乃,两位娘,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妥当,也就这么做了,请你们原谅。不过我以为,这时候家里多一些人总是好的。” 老太太一听就知道,这是张瑞福和巫玉珍夫妻俩害怕事情会闹大,所以就去把张瑞安和魏倩如夫妻俩给喊回来的,觉得他们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妥,就浅浅地笑了笑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妥不妥的,回来就回来吧。回来了倒反而好了。等一会儿等你们三叔、瑞安和倩如、还有瑞康,他们几个都到了,咱们再一起商量商量,反正我也确实有些话是要对全家人说的,那就趁这个机会说吧。” 听老太太说把张肇郛也喊来了,巫玉珍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下事情可一定是会弄大的,就不无着急的说道:“女乃女乃,娘,你们可都得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能大事化小就大事化小,能小事化了就小事化了。可千万不要把事情弄大了呀!再说无论如何可是咱们爸爸呀!女乃女乃,娘,你们就原谅了咱们爸爸这一回吧!爸爸可也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呀!一辈子辛辛苦苦的,你们就原谅了爸爸这一回吧!女乃女乃,娘,就算是我求你们了!就算是我求你们了呀!”这么说着,巫玉珍又急得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巫玉珍一哭,心慈面善的池玉屏也是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老太太知道巫玉珍的胆子比较小,这一回一定是受了惊吓了,就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趿拉上了拖鞋,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一边蘀她抹着眼泪,一边安慰着说道:“好孩子!别哭!有女乃女乃在呢!别害怕!”又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你们两个人就都是心太软!你们都是知道的,这么一个家争取起来容易吗?要不是我当初死守着,难道还会有这么一个家吗?眼看着人口凋敝了下去,眼看着一根一根房梁倒塌了下来,眼看着一家人将会活活地饿死,眼看着这张家就要断子绝孙了,可是我……我……,肇基他爸爸呀……!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你快救救我呀……!你快救救我呀……!你看你的儿子给我做出了什么事情来了呀……!你快来看呀……!他为什么跟你这么像呀!”这么说着,老太太就突然哭喊了起来。哭着哭着,只看见她的身体朝后一仰,人往床上直挺挺倒了下去。 “老太太……!老太太……!老太太……”珍儿、玉儿、瑜儿等几个侍女一起大喊了起来。 只顾自己低着头哭着、伤心着的叶惠容、池玉屏、巫玉珍和张肇础抬头一看,老太太晕倒在了床上了,立刻急得一边“娘……娘……娘……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娘……娘……女乃女乃……”地哭喊成了一片,一边又争先恐后地拥到了床边。 玉儿和瑜儿两个人赶紧爬到床上,一个抱住了老太太的身体,一个抱住了老太太的两只脚,珍儿则是在床边托着老太太的身体,三个人一起把老太太放平着躺在了床上。 冷文英、龙宝妹、汪晓娣,听到喊叫声都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见老太太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都以为她是不行了,一个个哭着跪倒在了地上,“娘啊……娘啊……娘啊…………”地哭喊了起来。 她们这一哭,很快地就传染给了池玉屏和叶惠容两个人,先是池玉屏跪在了床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紧接着叶惠容也是跪了下去,也是哭哭啼啼地哭了起来。 玉儿把手放到老太太的鼻孔边试了试,又趴下了把耳朵贴在了老太太的胸口上听了一会儿,说道:“还有气,心也在跳。这是老太太可能又厥过去了。”又吩咐瑜儿说道:“快!去把参汤舀来。” 瑜儿赶紧舀来了参汤,用调羹一口一口地喂进了老太太的嘴里。老太太才悠悠醒了过来。 大家也就止住了哭泣,长长吁了口气。 ( 第一六八回婆媳谈话老太太自我检讨 却说老太太喝了两口玉儿手里舀着的参汤,醒了过来,又让张肇础到外面去等候张肇郛,就又“唉……唉……唉……”地叹起了气来。叹了一会儿气,老太太朝并排坐在一起的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看了看,叹着气说道:“唉!我看他是胆子越来越大,纵欲无度了。家里有着你们两个人,还要搞到外面去,又生了孩子了。你们怎么事先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呢?你们自己想想看,这一回可是个舞女!唉!真不知道他是遭了什么运。你们自己说说看,事情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的呢?” 叶惠容和池玉屏相互对视了一眼,又朝板着脸躺在床上哀叹着的老太太看了一眼,都低下了头去。 见此情形,站在一旁的珍儿朝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看了一眼,就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珍儿,别走。”老太太喊住了她,又说道:“你也坐下,就跟她们俩一起坐下。” 要珍儿平起平坐地跟叶惠容和池玉屏坐在一起跟自己说话,这说明在老太太的心目中,珍儿的身份地位已经变了。她已经具有了跟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相同的身份地位了。 珍儿却说道:“老太太,我还是站着说话好,就不用坐了。” 叶惠容看了一眼珍儿,又顺手在边上原来张肇础坐的那张椅子上轻轻地拍了拍,轻悠悠说道:“坐下吧!珍儿姑娘。老太太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坐吧。” 珍儿却还是说道:“两位太太坐着是应该的。我就站一会儿吧。这礼数可不能乱。” 看见珍儿不肯坐,池玉屏就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说道:“珍儿姑娘,现在咱们几个都是自己姐妹了,不用再分什么彼此高低的了。你就坐下吧。快听话坐下。”这么说着,就把珍儿按着坐到了椅子上。 珍儿一边坐下,一边很有礼貌地说道:“那我就在老太太和两位太太面前失礼了。” 看着珍儿坐下了,老太太就对玉儿和瑜儿两个人说道:“玉儿、瑜儿,你们俩也都跟珍儿姑娘见过礼吧。虽说你们是同道姐妹,不过从今往后毕竟是有所不同了。这场面上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听了老太太的吩咐,玉儿和瑜儿就走到珍儿面前,作了个揖,还说道:“珍儿姑娘,请多包涵。” 珍儿赶紧站起身来,还着礼,说道:“以前是小姐妹,往后还是小姐妹,不必多礼。” 看见她们都行了礼,老太太就说道:“随便是随便点好,不过按名份你也是应该称呼太太的,只是你自己坚持要这样,那我也就没有办法了。可是有些地方这规矩还是不能破的,破了规矩也就没有方圆了。” 珍儿看见老太太还是坚持着这么说着,就走到床边,跪了下去,说道:“老太太,我是绝对不会忘了本分的。我的事情主要还是侍候老爷,旁的我是不会去多想的。请老太太原谅。至于我跟玉儿和瑜儿这些同道姐妹们的事情,请老太太能够网开一面,让我们随便一点,免得使我忘了根本了。” 看见珍儿如此懂事情,老太太笑嘻嘻地说道:“同道姐妹归同道姐妹,规矩归规矩。这么大的一个家,缺了礼数就乱套了。”又对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你们蘀我扶她起来。现在你们也是同道姐妹了。”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站起身来,走过去,一边一个地扶起了珍儿。 珍儿对着叶惠容和池玉屏又是行了礼,才站起身来,对老太太说道:“谢谢老太太!”又对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也是说道:“谢谢太太!”然后才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了半边。 这么一来,老太太的心绪似乎好了点,指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这一回,你们又多了一个珍儿了。我看你们三个人一起到底还看得住看不住这个混世魔王。嗨!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还偷偷模模地生了个孩子!全然目中无人了。说心里话,他跟咱们珍儿好了,虽说珍儿显得太年轻些,不过终究还是无可厚非的。一个屋檐下住着的一男一女,到了一定时候,生出了感情,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况且咱们珍儿又是这么一个要相貌有相貌、要品行有品行、实实在在的黄花闺女。可令我气愤的是。他居然还在外面搞上了一个舞女。这舞女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意味着不要脸面,伤风败俗,败坏门庭。你们俩自己想想看,在这件事情上,难道你们俩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怎么看住男人难道也要我来教你们吗?” 看见老太太又生气了,池玉屏委屈得哭了起来,说道:“娘,这个混世魔王,怎么看得住他呀!” 叶惠容说道:“娘,他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女人他不敢弄到手?你要我们管住他,可能吗?平时稍微提醒他一句,他都要吹胡子瞪眼睛地跟你翻脸。你不是也提醒过他的吗?有用吗?” 听了叶惠容这番转弯抹角的话,老太太“哎……”地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来可都是我从小太宠惯了他了!是我教子无方啊!看他从小就没了爹的,实在是太苦了,也就什么事情都依着他了。可这到头来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的不争气啊!居然做出了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来了!” 看见老太太责备起自己来了,玉儿赶紧坐到她身边,蘀她轻轻捋着胸口,安慰着说道:“老太太,你是没有错的。俗话不是说的吗?你是养了老爷的身体,没有养他的心。怎么可以怪你呢?两位太太也是怪不上的。总不见得两位太太每天跟着老爷一起上班下班的,你说对吗?这人心隔肚皮的事情,谁能够料得到呀?再说了,舞女又怎么样呢!也是生活所迫的缘故。最要紧的是人品。好端端不愁吃不愁穿的,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去做舞女呀!这到底是不光彩的事情呢!老太太,你说是吗?” 经玉儿这么一劝,老太太也就对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好了!是我错怪你们了。就怪我到现在为止还是当他是个小孩子似的宠着,让他养成了哄我、欺骗我的习惯。好了!你们三个就都别再陪着我了,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会儿。去把!你们都去吧!都快陪了一天了,也该去休息休息了。” 听了老太太的吩咐,叶惠容、池玉屏和珍儿就站了起来,跟老太太告了别,一起走了出去。 走到张肇基的客厅门口,叶惠容对池玉屏和珍儿轻声说道:“妹妹,我这心情一紧张,这头立时三刻就疼起来了。看来我得去吃头疼粉了。我不陪你们了。”说着,就朝着里面庭院走了进去。 看见叶惠容进去了,池玉屏就对珍儿说道:“珍儿,往后想要什么或者碰着什么难处了,就告诉我,你可别客气。我现在可得去看看麟儿了。”说着,就朝她笑了笑,算是道了别,朝着自己屋子走去。 跨进客厅,看见客厅里面没有人,池玉屏就绕过格栅门,穿过小庭院,走进里面自己屋里,关上客厅的门,走进里面房里,又关了房门,去洗澡间擦了把脸,就走到红木大衣柜前,对着镜子,一件一件月兑去身上的旗袍、肚兜和短裤,精赤条条、仔仔细细地顾影自怜般端详起了自己的脸和身体来了。 池玉屏可是个标准的东方美女型的美人。身高适中,身材长得也丰满性感。虽说已经生育了四个孩子,可是平时保养的好。人参、阿胶、珍珠粉、银耳燕窝羹是常吃的。又比较注意饮食,身材控制得很好,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十足是一个美人坯子。她那一张白净丰润的瓜子脸至今还是粉女敕雪白,光彩亮丽。一对弯弯的柳眉下面那一双含情脉脉的杏仁眼,更是显得灵动明丽,娇艳妩媚。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可是她那张樱桃般红润的嘴,至今还是像少女一般,朱唇榴齿,十分娇艳。下巴有着一个漂亮的圆弧,十分逗人喜爱。虽然生过孩子喂过女乃,可是她的那一对ru房,就像是两只充满了气的皮球一般,至今还是鼓鼓囊囊,圆隆丰满。月复部微微隆起,却并不显得肥腴。腰身收得恰到好处,毫无赘肉。由于生过孩子,髋部显得比较宽阔。臀部微微翘起,十分性感,显示出了她所特有的极具诱惑力的性感美。 “难道我真的老了吗?没有吸引力了吗?以至使他就分了心?”照着镜子,池玉屏在心里这么想着。又想道:“难道那个女人真的这么漂亮吗?以至勾住了他的心。怪不得他两年多来从未找过我一次,我还以为他是因为高血压的原因呢!或许是去了姐姐那里,可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嗨!看来他是嫌我老了,把我扔了。这个没有良心的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东西!”想到这里,两行眼泪就滚落了下来,“簌簌落落”地滴落到了胸脯上。池玉屏就软绵绵有气无力地走到沙发边上,唉声叹气地仰面朝天躺了下去。 淌了一会儿眼泪,池玉屏又想起了张肇泰,想要从他那里探问清楚张肇基在外面是否只有钟文怡这么一个女人,就站起来,擦了眼泪,穿好衣服,开了后门,走过屋后花园,开了边门,走进了后天井里。 “阿兴,你们四爷吃过饭了吗?大概还没有吧?”池玉屏问着正在厨房门口桌子旁拣菜的阿兴。 冷不丁被池玉屏从背后这么一问,阿兴赶紧回过身来,说道:“回禀太太,我们没有敢做主。” 一听就知道,张肇泰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好好吃过午饭,池玉屏就吩咐阿兴说道:“阿兴,你帮个忙,给你们四爷煮一碗面条吧。我来端过去。不会有事的,要是老太太问起来,就说是我吩咐的。” 阿兴赶紧说道:“好的!太太,我这就去做。”说着,就走进厨房,往灶肚子里添了一把柴火,煮起了面条。一会儿功夫,阿兴就已经煮好了一碗盖浇面,放在盘子里,递给了池玉屏。 接过面条,池玉屏对阿兴说 道:“我去看你们四爷。你给我看着点儿,可别让别人过来。” 阿兴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就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 朝西走到最后一间柴房门口,池玉屏轻轻地一推门,只听得“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谁?”张肇泰在里面这么问了一声,又说道:“是嫂子吗?”说着话,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池玉屏关上门,把面碗递到了张肇泰手里,这么问着,又说道:“快吃吧!肚子一定是饿坏了吧!我叫厨房里的阿兴给你下了一碗面条。” 张肇泰接过面条,放到墙边的一张桌子上,又在长凳上坐下去,说道:“我就知道这时候旁人是不会来的,只有你嫂子才会来关心我。”这么说着就像个小孩子似地委屈地流起了泪来。 池玉屏心软,最见不得眼泪,跟张肇泰的感情又是特别好,可是今天不是时候,得要问他一些事情,看见他哭了,就走过去,装作很亲热的样子,掏出手绢,蘀他擦着眼泪,嗔怪着说道:“你还指望姐姐来看你呀?你做梦吧!你已经把她气得头都疼起来了。你说你有没有良心啊?居然和那个没有良心的串通一气,欺瞒我们,直到生了孩子了,才说出来!你这一次可是连我都瞒住了。” “嫂子,这件事情可不能全怪我的。大哥的事情谁敢说呀!难道我就不要命了吗?”张肇泰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么说道。又说道:“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有点儿对不住嫂子。嫂子平时对我这么好,可是我……。”这么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懊悔似地双手围住了池玉屏的身体,把脸埋在了她的胸前。 池玉屏知道张肇泰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就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怎么?这时候才想起嫂子的好处来啦?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看你跟他是一丘之貉!好了!不说这些了,反正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还是快吃面条吧,饿坏了肚子可不行。”这么说着,就端起面碗,再次递到张肇泰手里,说道:“这一回吃到苦头了吧?真没有想到这一回你二哥火气这么大,出手又是这么快!不过你也别怪他,归根结底你们这事情确实是做错了。尤其是你,跟着那个没有良心的一起瞒着我们!”这么说着,才看见在张肇泰左边脑门心下边的脸颊上有一块鸡蛋般大小的乌青块,就“唷”了一声,说道:“这大概就是刚才被你二哥打的吧?吓死人喽!”就模了模张肇泰脸上的乌青块,“啧啧啧……”地叹息着。 张肇泰满不在乎地“呼呼呼……”地吃着面条,还让出了半条长凳,让池玉屏坐了下来。 “老四,你跟他是最好的。你们两个人是纽子纽襻分不开的。他的事情你肯定知道。老实告诉我,除了这个女人,他在外面还有其他什么别的女人吗?”池玉屏突然这么问道。 张肇泰正吃着面条,脑子立刻转了转,想道:“来了。这事情怎么可以说呀?”就说道:“嫂子,据我所知,大哥在外面好像就文怡嫂子一个人。也是被我意外发现了,跟踪了他们,大哥才告诉我的。” 池玉屏却看着张肇泰,说道:“我看未必。像他这么一个混世魔王,谁也保证不了。他已经反常了好几年了。我看他在外面恐怕不会只是钟文怡一个女人。你不要骗我。嫂子这几年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你现在对我说的话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他在外面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女人?” 如此问话可是把池玉屏对张肇基诸如此类事情的不了解完全暴露给了张肇泰,而张肇泰这几年也正是利用了池玉屏的木讷、对于家事的不关心和对于张肇基诸如此类事情的不了解,而总是投其所好,跟她插科打诨、日甚一日,以致使得她跟他难舍难分、如胶似漆,而几乎成了他发泄兽欲的情妇。 张肇泰完全知道池玉屏的这些弱点,就还是吃着面条,随口说道:“嫂子,我对天发誓,绝不骗你。除非大哥还瞒着我什么事情。我连大哥在外面生孩子的事情都已经说出来了,还会隐瞒你什么呢?” 池玉屏果然又相信了张肇泰,轻轻吁了口气,说道“嗨!没有就好!吃吧!吃吧!肚子肯定饿了。” 吃完面条,张肇泰抹了抹嘴,对池玉屏说道:“嫂子,谢谢!谢谢你还是这么疼我。” 池玉屏却说道:“这么小的事情,就别谢了,还是考虑考虑你自己吧!以我看来,娘这一回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待一会儿,他回来了,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我真担心死了!” 张肇泰说道:“嫂子,我反正已经听天由命了。已经被老太太关起来了,也已经被二哥打了,他们还想要怎么处罚我呢?再说了处在我的地位怎么做都是一个难字!”又用手模了模脸上的乌青。 池玉屏转过身去,看了看张肇泰脸上的乌青,又抬起手来,心疼地轻轻抚模着,说道:“啧!啧!啧!疼吗?我想一定是疼得很厉害吧?那老二出手可真快,好在打在了耳朵边上,还不要紧的,要是再过来一点儿,那可就要伤着眼睛了!你呀要吸取教训,可不要怪你们二哥打你。做人要凭良心。” 张肇泰这几年利用的就是池玉屏的心软,和张肇基对她的弃之不顾,看见池玉屏还是这么心疼他,就故意别过脸去,哀伤着神情,看着池玉屏,叹着气说道:“嫂子,不能碰,疼得厉害!唉……!反正已经这样了!你就别放心里去了。要不了几天可能就会好的。还是嫂子对我最好。” 池玉屏却还是用手指轻轻碰触着张肇泰脸上的乌青块,说道:“嗨……!这么青,这么肿,怎么可能不疼呢!老二出手也真是太重了点了!不过归根结底是你没有良心,把我也瞒过了。” 看见池玉屏这么心疼自己,又是靠得这么近,她那让他总是渴望无比的鼓鼓囊囊、性感丰满的身体就在眼前。张肇泰内心深处的豨猪之性又萌发了出来,就侧身搂抱住了她,说道:“我就知道嫂子是最心疼我的!我刚才正在想着嫂子,嫂子就来了。嫂子真的对我太好了,还要亲手给我下面条。” 池玉屏却不推开张肇泰,说道:“谁叫你是最小的呢?谁叫你有那么多不顺心的事情呢?要是嫂子再不心疼你,那还不要把你給憋死啊!可是你就是没有良心,这一回居然把我也瞒住了!我可要警告你,假如你要是还瞒着我其他的事情,看我怎么对待你!你说你这样做,对得起这么关心你的嫂子吗?” 听池玉屏这么说了,张肇泰就把脸贴着她的脸,说道:“嫂子,真的没有其他事情了。我自己也已经觉得很对不住你了!你平时又是对我这么好!”说着,手就抚模到了她雪白丰满的大腿上。 池玉屏轻轻推了张肇泰一下,说道:“别这样!大天白日的万一有人闯进来看见了多不好!” 张肇泰看见池玉屏并没有想要硬是挣月兑的样子,就索性扳过了她的脸,跟她接起了吻。 池玉屏想要推开张肇泰,可是他的一只手已经快速地撩起她的旗袍硬是插了进去。 池玉屏今天来的目的并非为此,却没有想到张肇泰这时候胆子还会这么大,就虎着脸,看着张肇泰,挣扎着说道:“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要跟我这样吗?你做出来的事情对得起我吗?” 张肇泰可是跟池玉屏插科打诨惯了的,知道她每次都是这样半推半就的,就索性将她朝天放平到了自己腿上,撩起旗袍,出了她雪白性感的身体,上上下下地肆无忌惮了起来。 看见张肇泰越来越胆大放肆了,居然让她仰面朝天躺在了他腿上,池玉屏急了,看了看那扇门,推拒着他,想要站起来离开他。可是张肇泰的力气太大了,抓住了她的手,更加暴虐逞性了起来。 池玉屏立刻扭动起了身体,压抑着喉咙,说道:“不要啊……!老四不要这样啊……!嫂子会受不了的呀……!嫂子会受不了的呀……!快住手啊!” 张肇泰以为池玉屏得趣了,就一不做二不休了起来,干脆把她放平到了长凳上,想要做成既成事实了。 池玉屏急了,立刻抓住他的两只手,翻身站起来,彤红着脸,怒目圆瞪地看着张肇泰,气喘吁吁地说道:“哼!老四,你如此没有良心隐瞒了我,难道还想要跟我这样吗?再说了,这是什么地方?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你可得要给我想想清楚,到底还隐瞒了我什么事情?你是否对得起我。我到时候还会再来问你的。”说完,就整理好衣服,舀起面碗走了出去。 ( 第一六九回盘问底细张瑞诚照实回答 叶惠容跟池玉屏和珍儿分了手,就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 珠儿看见叶惠容的脸色很不好,又是愁眉不展的,就说道:“太太,你回来啦?擦把脸睡一会儿吧!你平时都是睡午觉的,今天怎么不睡了呢?要不然的话又要头疼了。” “啊呀!已经开始头疼了!整个头颈和后背都僵住了。”叶惠容愁苦着脸,这么说着就走进了客厅里,精疲力尽地在椅子上坐下后,心里就埋怨起了张肇基,想道:“你倒好,一下子搞上了两个!可真会消受。还说有高血压,连妹妹也被你骗过了!纯粹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自从妹妹进了门,几十年不到我房里来一次,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待,害得我寡妇不像寡妇的,就像行尸走肉。你的良心哪儿去了?” 珠儿绞了一把毛巾,走到叶惠容身边,轻声说道:“太太,擦把脸,累了就睡一会儿好了。老爷回来了说不定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说着就给叶惠容擦起脸来。 珠儿的话提醒了叶惠容,她就想到钟文怡的事情还只是刚刚开了一个头。张肇基回来后对于这件事情会是个什么态度?老太太和他母子俩见面后又会闹到什么程度?老太太会怎么处置这件事情?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这么想着就仰身靠在椅子上,想要让自己静下心来。可是脑门心里的那根筋就是“突突突”地跳得厉害,整个肩膀和后背都觉得有些僵硬、酸疼。心里更是难以安宁,老太太晕过去的情形,张肇础打张肇泰的情形,老太太埋怨她和池玉屏的样子,一幕幕地出现在眼前。心里只觉得委屈懊恼。 珠儿知道叶惠容心烦头疼,就轻声说道:“太太,要不我去把瑞诚少爷叫来,让他给你揉捏揉捏。你这头疼病只有让他来给你揉捏,才会好得快些。太太,我让他从后门进来,不会有人知道的。” 珠儿跟叶惠容是很贴心的,两个人就像母女一样。 珠儿提到了张瑞诚,叶惠容就想起了他。这一年多来,跟张瑞诚两个人虽说是在感情上亲近了许多,常常夜里在她的房里聚在一起,无拘无束地谈笑说话,可是叶惠容究竟还是有些顾忌的。 “我早就知道你没有良心,见异思迁。哼!把我扔在一边几十年,自己倒在外面潇洒玩女人!可是我还要为你守贞守节?”叶惠容在心里这么气气闷闷地想了一会儿,就对珠儿说道:“这病让瑞诚揉捏起来是蛮好的,不过还是算了吧。家里出了这种事情,还是免得招惹是非。” 珠儿却说道:“太太,这有什么呀?你可是长辈,完全生养得出瑞诚少爷的。你平时不是总说喜欢瑞诚少爷吗?发生了这种事情,我倒觉得你更应该要给自己多留一条路。你这么忍着,对得起自己吗?” 听了珠儿的话,叶惠容虽然心里很像要让张瑞诚来给她揉捏揉捏,也想要对他说说心里话,可是当着珠儿的面又觉得有些为难,只得轻声说道:“珠儿,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为我着想。可是我是个女的,他又是小辈。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一旦有了风言风语就不好了。” 珠儿却说道:“这有什么呀!不就是长辈叫小辈揉捏吗?只要我们三个人不说出去,不会有人知道的。你看老爷这一回瞒得多紧啊,而且还是个舞女!太太,为了这件事情,我可还在为你打抱不平呢!你把男女授受不亲看得这么重,可是老爷看重你吗?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也看的明白。” 珠儿最后的这几句话,无意中提起了叶惠容的心头事。她想道:“是呀!你不珍惜我,我凭什么为你着想!就让瑞诚给我揉捏,那又怎么呢?”可是又不知道张瑞诚回来了没有,就轻悠悠说道:“那好吧!你去看看,要是瑞诚在的话,就把他叫来,就说我有话要跟他说,不过别让人知道。” 看见叶惠容答应了,珠儿就轻声说道:“太太,我看你们这一代人就是太封建、太保守,就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鸟。凭你太太在家里的地位,您想要宠爱谁那还不是谁的荣幸吗?你的眼光不错。瑞诚少爷对你很好的,对你的事情特别用心。我也看得出来,你对瑞诚少爷也是十分信任的。” 听了珠儿这么几句话,叶惠容就勉强笑了笑,轻声说道:“跟你说心里话,让瑞诚揉捏以后,确实是蛮舒服的,头痛病可以减轻不少。我是在为他着想。他还年轻。” 看见叶惠容情绪好些了,珠儿咪咪笑着说道:“好就好!那我去叫他。”就从后门走了。 看着珠儿离开了,叶惠容就站起身来,回进房里,掩上门,月兑下旗袍,解下了肚兜。 正在这时侯,就听得“笃笃笃……”轻轻敲门声,还听得珠儿轻声说道:“太太,瑞诚少爷来了。” 叶惠容赶紧舀了睡裙穿到身上,说道:“进来好了,不碍的。” 珠儿推开房门,看见叶惠容已经换好衣服了,就说道:“太太,瑞诚少爷可以进来吗?” 叶惠容说道:“进来吧!瑞诚,就我一个人,进来好了。” 珠儿这才让过身体,让张瑞诚走进去,还说道:“瑞诚少爷,太太准备好了,你就进去吧。” 张瑞诚刚走进门里,叶惠容就很勉强地笑嘻嘻看着他,轻声说道:“来!瑞诚进来好了,不碍的,都是自己家里人,你随便些好了。”又喊住了珠儿,轻声说道:“珠儿,你去把西房里太太找来,就说我有事情要跟她商量。” 珠儿朝叶惠容笑了笑,就答应着带上门离开了。 叶惠容就关了门,愁苦着脸,走到张瑞诚面前,看着他说道:“瑞诚,这头疼得特别厉害,好像连同脖颈、肩膀和后背都有些僵硬了。心里也堵得慌。出了这种晴天霹雳的事情,我可真是绝望了!”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虽然人在外面,心里却是想着你。我知道你心里很委屈,可是你可得要挺住啊!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太太,事情已经这样了,无法挽救。你自己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听了张瑞诚这么几句知心知肺的话,叶惠容就抬起头来看着他,憋屈而又哀惋地说道:“瑞诚,你说我活得多怨呀!十八岁嫁给了他,他可是从来也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的。这一回倒好,他居然一下子好上了两个,还一个比一个年轻。珍儿可要比他小了三十多岁。他又居然跟外面的那个叫钟文怡的女人生养了一个孩子!他可真是做得出来!我觉得真丢脸。” 看着叶惠容如此哀怨凄切的样子,张瑞诚就在她后背上面轻轻安抚着,轻声说道:“太太,你可得要想开些。是非众人评说。你太太的贤惠温良和三从四德,可是有口皆碑的。老太太最喜欢你。我爸爸妈妈心里可是挺看重太太的。下人们对你的评价是很高的。” 叶惠容却是抬头看着张瑞诚,哀怨地说道:“瑞诚,你没有结过婚,没有我的体会。一个女人遭受自己的男人如此唾弃,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呀!” 张瑞诚按摩着叶惠容的后背,看着她哀怨惆怅的脸,轻声说道:“太太,我知道你会非常想不通的,所以我在医院里也总是在为你担心。你要听我的话,一个人做人人品怎么样,众口皆碑的。他怎么做人是他的事情。你根本就不应该因为他这么做人而折磨自己。” 两个人正这么亲密地搂抱着说着话,就听得“笃笃笃……”的敲门声。 叶惠容立刻放开张瑞诚,小声说道:“别害怕!是西房里太太来了。我们过一会儿再好好说话。”又大声说道:“是妹妹来了吗?进来好了。”又朝着门口走去。 随着开门声,池玉屏走了进来,看见张瑞诚,就说道:“噢!原来瑞诚也在这里呀!” 叶惠容牵着池玉屏的手,走到南面靠窗放着的桌子边,一人一边地在椅子上坐下了,说道:“还不是让那个混世魔王给气的!今天这头疼得特别厉害,就像是要裂开了似的,肩膀和后背都僵直了,两条腿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就只得让瑞诚给我揉捏了。”又关照珠儿说道:“珠儿,你到外面看着。” 珠儿答应着就走出去,带上了门。 看见珠儿出去了,池玉屏就笑嘻嘻看着张瑞诚,说道:“嗨!瑞诚这个孩子我也喜欢。娘手脚酸疼的时候也是叫瑞诚揉捏的。姐姐,我听说揉捏起来是很舒服的。揉捏以后,人就像月兑胎换骨一样的。” 叶惠容看了看张瑞诚,又看着池玉屏,说道:“妹妹呀!姐姐今天是因为像受了刺激一样,这头疼病发得很厉害,已经吃了两包头疼粉了,可还是止不住,所以才让瑞诚来给我这样的。要不然的话,我要麻烦瑞诚干什么呢?他可还是个小伙子。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我懂。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池玉屏却说道:“姐姐,你怎么这样封建保守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迫不得已而为之?这头疼粉吃的时间久了,当然就没有效果了。你只要头疼,就让瑞诚给你揉捏好了。你是伯母,他是侄子。伯母让侄子按摩那又有什么要紧的?难道别人还会说什么吗?根本就不用担心的。我要是有什么病的话,也会让瑞诚给我这样的。姐姐,胆子大些,不要紧的,就让瑞诚给你揉捏好了。” 叶惠容却是看了看张瑞诚,又笑嘻嘻看着池玉屏,轻悠悠说道:“妹妹,姐姐在家里的处境跟你不一样。什么事情都得要思前想后,谨慎小心。万一要是有些什么风言风语那可就不好了。” 池玉屏却是看着叶惠容,说道:“姐姐,什么处境不处境的呀?你发了头疼病就让瑞诚给你揉捏好了。难道还怕谁会说你不成!什么风言风语呀?你是当家太太,每天早上都是起得这么早,里里外外地忙个不停,辛苦了,发了头疼病,让瑞诚给你这样也是应该的。姐姐,别放心上,就让瑞诚给你揉捏好了。当家太太没有这一点权力,那还能算是当家太太吗?姐姐,尽管放心,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看见张瑞诚站在边上不说话,叶惠容就把边上的一只凳子拉过来,让他坐在她身边,说道:“瑞诚,说笑话归说笑话。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就把刚才你到医院里去的事情给我们说说。不要紧的,不管看见什么事情,听到什么话,但说无妨。” 张瑞诚坐下后,就把刚才去医院看望钟文怡的事情照实说了一遍。 听了张瑞诚的话,池玉屏就问道:“瑞诚,你看那个钟文怡难道真的长得很漂亮吗?” 张瑞诚点了点头,说道:“太太,我看那位太太跟你们两位太太长得差不多,是很漂亮的,就是要比你们两位太太年轻了一点。可能是因为刚刚生养了孩子的原因,那位太太好像比较发福。” 叶惠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生了孩子都是这样的。看来她的身体还可以。” “瑞诚,你看她为人尖刻吗?说话和气吗?容易跟人相处吗?是不是那种唠唠叨叨难纠缠的女人呀?”池玉屏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就这么问道。 张瑞诚看着池玉屏,回答说道:“太太,那位太太说话挺和气的,比较容易接近,也是一个言善谦和。知书达理的人。她知道我是第一次跟她打交道,就安慰我不要怕陌生。我看她是蛮好说话的。要是那位太太是刁钻尖刻的,说起话来不怎么和善的,我也不会坐那么久的。” 叶惠容说道:“瑞诚,你去看她,坐的时间长一点是应该的。目的就是要去了解她为人怎么样。” 张瑞诚分别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太太,那位太太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对我说她是读过书的,是西门妇孺医院护士学校毕业的,是个文化人,不是婆婆妈妈的。” 池玉屏舒了一口气,看着叶惠容,说道:“噢!姐姐,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容易相处就好。” 叶惠容却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那么你看她有没有那种风尘女子的腔调呀?比如说举手投足之间有没有那种勾引男人的样子呀?她可是个舞女出生的女人。” 张瑞诚立刻就想起了刚才在医院病房里为钟文怡擦身体的情形,不过觉得那样子也是无可非议,自然而然的,不能算是什么勾引男人的,就说道:“没有!太太。我看她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是性格比较开朗,直爽,随便,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人。” 叶惠容听了,对池玉屏说道:“妹妹,耳闻不如目见。我想瑞诚又不是小孩子。他的看法不会错的。”又问张瑞诚,说道:“瑞诚,在医院里,你还看见了其他什么人没有呀?你们老爷在吗?” 张瑞诚立刻想起了他离开病房时张肇基关照的话,说道:“太太,没有。我就看见了太太和侍候太太的一位娘姨。还有就是新生养的小少爷。太太跟我说,她是个孤儿,无亲无眷、无依无靠的,很孤独。” “你看见小少爷了?你看小少爷长得怎么样啊?”叶惠容又问道。 张瑞诚说道:“我就觉得看上去小少爷的眼睛,鼻子,耳朵,都是挺大的。” 池玉屏笑了笑说道:“姐姐,你就别疑神疑鬼了。看来是咱们张家的种!” 叶惠容也是笑嘻嘻说道:“我可没有疑神疑鬼。像他那样的人谁骗得了他呀!”又看着张瑞诚,说道:“她跟你说了,她是个孤儿,平时很孤独?” 张瑞诚点了点头,又低着头想起了钟文怡跟他说的那些话,和钟文怡那哀怨惆怅、迫切期待的哀容,就轻声说道:“太太说的,她刚生养出来就被他父母扔在了育婴堂门口的,自小就不知道什么是家。她说她要是身边有人可以商量事情的话,她的前夫去世以后,她也不至于为了急于还债而走投无路进了梦巴黎舞厅做舞女。太太为了曾经做过舞女而后悔不及。她对我说一步错步步错,看来是后悔莫及了。” 想不到张瑞诚的这番话说得池玉屏立刻掉起了眼泪,呜呜咽咽地说道:“姐姐,看来她是很苦的。有了什么事情,身边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走投无路才进的梦巴黎。” 叶惠容鼓了鼓胸脯,叹了口气,说道:“妹妹,她的身世果然值得同情,可是梦巴黎舞厅那种地方是可以轻易跨进去的吗?我们娘的苦可要比她苦得多了,亲眼看着自己的家园被强盗一把火烧了,又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娘倒在了血泊中,跟舅舅两个人忍饥挨饿地漂泊到了这里。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和叔叔婶婶又是先后遭了灾难,我们娘可是就这么挺过来了。她的这件事情看来在娘那里恐怕不好过。唉……!” 张瑞诚始终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对他说的话的反应,看见池玉屏因为感动而哭了,叶惠容虽然在批评钟文怡不应该进入梦巴黎舞厅,可是说起话来又是唉声叹气,就说道:“太太,那位太太就是因为举目无亲,所以对你们两位太太今天能够专门派我去看望她,又给她送钱去,可是感动得不得了,舀了钱袋子,哭了好长一会儿,说是对不起两位太太。跟两位太太比较,她是没有办法做人了。” 池玉屏用手绢抹了抹眼泪,马上说道:“她怎么可以哭呢?刚生了孩子,她怎么可以哭呢?姐姐,我看她一定会哭出毛病来的。唉……!身边没有人就什么事情都不懂了。这可怎么办呢?” 叶惠容低着头,叹了口气,说道:“唉!她怎么连这一点儿事情都不懂呢?说起来还是生养过孩子的。”又抬起头来,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我听老四说,他们那里不是用了一个人的吗?”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那边太太是用了一个人,叫陈妈。我去了以后,那边太太可能知道我要跟她说家里的事情,而陈妈在场可能不合适,就把她支走了。我把钱舀出来给太太的时候,太太激动了,就哭了起来。这时候,陈妈不在。”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说道:“那你劝她不要哭了吗?你应该劝她的。”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我是劝了,也跟太太说,刚生了孩子是不能哭的。可是太太感动得就知道哭,她还跟我说从来也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 池玉屏“嗨……”地叹了口气,说道:“姐姐,像她这个样子,要是哪一天气气闷闷地没有了女乃水,那孩子可怎么办?那孩子还能够养的好吗?我看我们应该想办法派一个人过去专门照顾她。” 叶惠容看了看池玉屏,说道:“妹妹,这事情我也曾经想过的,可是你说能够派谁去呢?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娘看见瑞诚不在,阿兴侍候着,就已经在问了。那眼光……唉!我们娘可是个神人!” 池玉屏却是着急地说道:“姐姐,那这事情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至于对她不管不顾。” 叶惠容却是叹着气,说道:“唉!妹妹呀!你也别太着急。钱已经给她了,就看她怎么安排了。多经历一些煎熬和艰辛,对她有好处。娘就是这么经历过来的。我们姐妹俩暗中当心着就是了。我想瑞诚今天已经去过了。往后只要有时间,瑞诚又有空,我们还可以让瑞诚去的。你说好吗?” 池玉屏叹息着说道:“姐姐,这事情只要娘不认可,看来是一件长久的事情,我们是得要有一个长久的打算。那个孩子又毕竟是我们张家的孩子,我们可不能弃之不顾。唉……!让她熬着就熬着吧!” 听了池玉屏的话,叶惠容也是只能摇着头叹息不已。 ( 第一七○回惠容哀泣张瑞诚百般安抚 又询问了张瑞诚一些关于钟文怡的事情,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池玉屏就站起身来告辞了。 叶惠容把池玉屏送到房门口时,轻声说道:“妹妹呀!你看他是怎么一个人呢?我不能生养孩子,那也就算了,可是他不应该这么对待你呀!当初他是承诺过的,你说他这个人还可以信任吗?” 池玉屏叹着气,轻声说道:“嗨!姐姐,什么承诺呀!我看他完全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对他这个人,我现在是越想越不放心呢!他难道在外面就这么一个钟文怡吗?我可有些不相信。我以为他有高血压。他却是跟她生养了孩子了!你说他还是人吗?我难道不能生养孩子吗?” 叶惠容轻声说道:“妹妹,姐姐所以要提醒你,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吃了亏来不及。” 池玉屏一听就知道叶惠容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她跟张肇泰的关系,就想起了刚才在柴房里跟他的事情,微微红了红脸,轻声说道:“姐姐,老实跟你说,我去过柴房了,给他煮了一碗面条,送过去的。” 叶惠容听了一惊,问道:“你去干什么?他也不是个好人。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池玉屏挽着叶惠容走出去,轻声说道:“姐姐,不是的。我是去套他话的。想要问问他,他在外面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女人。他说他没有跟他说过。我可是不相信他的话。” 叶惠容知道池玉屏还是没有知道张肇基跟蔡淑英和魏玉如等人的事情,就看着她,轻声说道:“妹妹,这个人我也是早就不相信他了。他是跟着他早就学坏了,已经不像小时候了。他现在根本就是一个衔尾相随、向火乞儿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事情来呢?” 池玉屏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姐姐,老实说,我以前还是比较相信他的,可是这一次,他连我都隐瞒了。我就看穿他了,也不是个好人。不过我估计,他可能还知道一些他的其他方面的事情。” 叶惠容看着池玉屏,轻声说道:“妹妹呀!世界上做人最难的就是认识人。好人坏人要分得清楚不容易。姐姐当初是在娘面前举荐他的。他对我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跟他沆瀣一气,偷鸡模狗。” 看见叶惠容又不高兴了,池玉屏就笑嘻嘻轻声说道:“姐姐,你不要不高兴。你一不高兴就要头疼的。瑞诚还在你房里等着你。你快去吧!让他给你好好揉捏揉捏。我听说揉捏起来挺舒服的。” 叶惠容说道:“妹妹,姐姐也是迫不得已。要是头疼粉有作用,姐姐也不愿意这么做的。” 池玉屏却是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姐姐,你这么保守干什么呀?你就让瑞诚给你揉捏好了。只要把门关好了,不让别人进来,谁会知道呀?你既然头疼,肩胛酸疼,后背也酸疼,就爽爽快快地让他都给你揉捏。我听说揉捏起来确实蛮好的。揉捏以后通体舒坦,神清气爽,一点儿疲劳都没有了。如此享福的事情,你却不愿意做!你看他多潇洒,一下子就是两个,还一个比一个年轻,可真是会消受。你却还要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为他守贞守节,犯得着吗?他眼睛里面没有你,不爱惜你,你何必还要爱惜他、尊重他呢?姐姐,别犹豫了,爽爽快快地去吧!瑞诚等着你。” 叶惠容却是看了看池玉屏,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妹妹,有些事情你可以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姐姐是不可以的。姐姐是跟着娘当家的,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嗨……!” 池玉屏看着叶惠容的脸,皱着眉头,着急地轻声说道:“姐姐,你看你今天的脸色,怎么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呀?嘴唇也没有以前红润了。我看你肯定是被这件事情气出来的。你何必还要这么煎熬自己呢?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叫瑞诚给你揉捏呢?你既然这么喜欢他,而他又是会揉捏的,为什么不知道怎么享受呢?快去叫他给你揉捏,可别亏待了自己。”说完,就把叶惠容推进去。 叶惠容就只得说道:“妹妹,那姐姐就不送你了。” 池玉屏靠近叶惠容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姐姐,不要紧的。我看瑞诚对你忠心耿耿的。你应该信任他。我们家里这样的孩子不多的。”说完,就朝外走了出去。 叶惠容就说道:“妹妹走好!”就回进房里,关了房门,对张瑞诚说道:“瑞诚,来!给我揉捏揉捏。我可已经头疼得吃不消了。”说着,走到后窗前,坐在那张凳子上,敞开睡裙,把睡裙搁在了肩头上。 这一年多来,叶惠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在张瑞诚面前坦露出身体了。两个人到了晚上,在这间房间里说话聊天时,让张瑞诚给她按头、捏肩、挠背、捏腿的时候,叶惠容常常这样。不过那毕竟是在晚上,黑暗中,看不清楚。可是今天大白天叶惠容就这么做了,张瑞诚很快就联想到了刚才在医院里从钟文怡身上所看见的那一幕,心里想道:“这女人跟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同呢?我看家里的两位太太也已经是够漂亮的了,可是老爷他却偏偏还要在外面再找女人!难道女人真的是有什么区别的吗?” 看见张瑞诚没有动手,叶惠容就转过身来看着他,蹙着眉,轻悠悠说道:“瑞诚,今天怎么啦?我的事情也就只能这样了。你不用着急的。来!快给我揉捏。我可是头疼得要命!肩胛后背都酸疼得很。” 就这么一转身,睡裙滑落了下去,叶惠容也就随他去了。她的着的上半身却被张瑞诚看了个清清楚楚。叶惠容实在长得漂亮。她的肌肤蝤蛴般润亮雪白。她的肩膀圆弧优美,是标准的美人肩。她的后背平直光滑而富有肉彩。她的胸脯尖耸挺拔得就像是两座圆弧优美的山峰。那山峰顶端的两枚樱红就像是两颗光彩夺目的红宝石。她的鼓凸挺拔得高高的胸脯下面是光滑润亮雪白的月复部。 看见张瑞诚走过来了,叶惠容也就习惯成自然地把后背靠在了他的身上。 屋子里开始安静了下来。一切似乎还是像以前一样,安谧,祥和、融洽。可是家里毕竟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两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都不想说话,气氛也就显得有些凝重。 过了一会儿,叶惠容隔着白色的窗帘,看着外面树枝间跳来跳去的小鸟,轻声说道:“瑞诚,我现在真想做一只鸟儿。它们是多么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是我是个人,没有翅膀,不能飞出这个家。” 张瑞诚却是轻声说道:“太太,你可不要想得太多。自己的身体要紧。刚才一听到这事情,我已经在为你担心了。我知道你肯定受不了。可是你这里人多,我又不能贸然进来。太太,事情已然这样了,就随他去吧。再说了,人总要比鸟儿好。把烦心事抛弃了,你就会比鸟儿还要自由。” 叶惠容抬手捏住了张瑞诚的手,又抬起头来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面闪亮着,哀伤地说道:“瑞诚,你看他,珍儿比他小了三十多岁,那个女人又是个舞女。难道我还不如她们吗?我总算是看透了。这种人靠不住!我这一辈子真的没有指望了!”说着就用手揉了揉眼睛,呜咽着哭了起来。 看见叶惠容这么地哀婉凄切,张瑞诚就模住她的手,说道:“太太,你可不要太伤心。事情已经出来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你可得要想开些。你这么不高兴,可叫我怎么办呢?我听说老太太今天晕过去了好几次。我可真为她担心。你要是再坚持不住,那可怎么是好!这个家可不就要更加乱了吗?” 叶惠容转过身来,抬起头,看着张瑞诚,泪流满面地说道:“瑞诚,这才叫住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他对我是这么的冷酷,这么的无情。”这么说着,就抱住了张瑞诚痛哭了起来。 叶惠容早就想要哭了,只是自尊心使她忍住了。在自己房里,当着张瑞诚的面,她再也忍不住了。 张瑞诚也就按摩着叶惠容光洁凝滑的后背,安慰着说道:“太太,不要哭,还是身体要紧。” 叶惠容却是抱住了张瑞诚,哭着说道:“瑞诚,我这一辈子真的是完了!我跟他可是夫妻呀!他凭什么这样对我?瑞福又是这么一个样子。我为什么是这么一个命?”说着说着,就哭得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看见叶惠容哭得如此凄切哀伤,张瑞诚就焦急地说道:“太太,不要哭。哭是很伤身体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哭也没有用。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冷静,要想清楚应该怎么对待这一件事情。”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你说我还能怎么对待这一件事情呢?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张瑞诚只得摇了摇头,无可回答。他亲眼看见了钟文怡,亲眼看见了张肇基和钟文怡生养的孩子。 叶惠容泪流满面地看着张瑞诚,又说道:“瑞诚,他就是这么一个喜新厌旧、贪得无厌的人。” 哭着,说着,叶惠容“呃……呃……”地打了两声呃,转身弯去,一口东西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张瑞诚赶紧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叶惠容,蘀她捋着后背。 叶惠容却还在“呃……呃……呃……”地呕吐着。 看见叶惠容这么伤心痛苦,又呕吐了,张瑞诚就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吐了一会儿,叶惠容直起身来,打着呃,“唉……唉……唉……”地哼着,在自己胸脯上捋着。 张瑞诚赶紧从洗澡间里去舀来了毛巾和拖把,蘀叶惠容擦了脸,又拖干净了地板上呕吐了一地的东西,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你好些了吗?我看你还是到床上去躺着,我来给你好好揉捏揉捏。” 叶惠容抬起了一点儿血色也没有的苍白的脸,流着眼泪,凄惋哀怨地看着张瑞诚,点了点头。 张瑞诚就抱起叶惠容,走进拔步床里,让她躺到了床上。 叶惠容却是看着张瑞诚,有气无力地说道:“瑞诚,我觉得全身酸疼,腿脚也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你爬到床上来,给我揉捏揉捏。” 张瑞诚说道:“太太,好的。你等着,我去舀一只脸盆,预防万一你还要呕吐。”说完,就快步走进洗澡间,舀了一只脸盆,放了水,又舀了一条毛巾,回到拔步床里,放在床边椅子上,爬到了床上。 叶惠容知道张瑞诚不会对她怎么样,就想要勉强支撑起来,月兑掉身上的睡裙。 张瑞诚连忙说道:“太太,你不要动,我来。”就扶着叶惠容,给她月兑掉了睡裙,又让她躺平了下去。 白天,又是下午,天窗里的光亮虽然不是很充足,可是叶惠容只是穿着裤衩的身体还是清晰可见。 叶惠容知道张瑞诚胆小,就闭着眼睛,轻悠悠说道:“瑞诚,不要害怕。” 张瑞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太太,好的。”就分开腿跨骑在了叶惠容的身上,给她揉捏了起来。 叶惠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嗯……嗯……嗯……”地申吟着。 当张瑞诚给叶惠容按摩了胸部和月复部,又移动靠前,弯身给她揉捏头部和肩胛的时候,叶惠容睁开眼睛,看着他,呜咽着说道:“瑞诚,这么多年来,我生活得形单影只、行尸走肉一样,而他却是这样风流成性、乱搞女人!我难道就不是一个女人吗?他对我太刻薄、太无情了!” 张瑞诚给叶惠容按摩着,说道:“太太,不要伤心,还是你自己身体要紧。你这样,可叫我怎么办呢?” 叶惠容却还是哀哀怨怨地哭着,又“呃……呃……呃……”地打起了呃。 生怕叶惠容还要呕吐,张瑞诚只得把她抱起来,让她斜斜地靠在他的臂弯里。 叶惠容知道张瑞诚胆小,“呃……呃……”着说道:“瑞诚,我心里难过!” 张瑞诚也就大着胆子把手放到了叶惠容白皙丰满、傲然耸峙着的双峰之间的那一条深沟里,轻轻悠悠、上上下下地按摩了起来,又用耳语般轻微的声音安慰着她。 叶惠容看见张瑞诚如此温婉体贴,关怀呵护,哀哀怨怨地哭泣了一会儿,就止住了眼泪。 拥抱着如此哀惋凄切、楚楚动人的一个女人,张瑞诚尽管且爱又怜,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看见她不再打呃了,就轻声问道:“太太,好些了吗?还想要呕吐吗?” 叶惠容轻声说道:“现在好多了。瑞诚,你尽管那样。我已经觉得舒服多了。”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说道:“太太,心里有不高兴就对我说出来好了,可不要放在心里。你今天后背也不舒服是吗?我给你揉捏揉捏后背好吗?”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点了点头。张瑞诚也就把她轻轻翻过身来,让她趴在了床上,分开了双腿跨骑在了她的身上,给她揉捏按摩起了肩胛、后背、后腰和髋部。 叶惠容“嗯……嗯……嗯……”地申吟着,又说道:“噢……舒服……!噢……舒服!我可是已经难过了一天了。这后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牵住了,又酸又疼。瑞诚,给我两条腿也揉捏揉捏。”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让你全身都觉得松弛舒服的,好吗?” 叶惠容把脸搁在了手臂上,轻声说道:“我随你。你以为怎么好就怎么做,不要紧的。” 张瑞诚就给叶惠容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揉捏按摩起了后背、后腰、髋部、大腿和小腿,又轻声问道:“太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是不是用力太大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对我说。” 叶惠容轻声说道:“噢!我觉得我身体里面现在好像有些热烘烘的了。人都快要酥掉了。” 张瑞诚又蘀叶惠容揉捏按摩了一会儿后背、后腰、髋部、大腿和小腿,才把她轻悠悠翻过身来,让她平躺在床上,又给她揉捏起了肩胛、胸部、月复部和大腿。虽然叶惠容还穿着裤衩,可是她的身体毕竟对张瑞诚已经不再保守。张瑞诚也就放开手脚轻轻悠悠、来来回回地给她揉捏了起来。 当张瑞诚揉捏好了,扶起叶惠容的时候,叶惠容才看见他已经是累得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就心疼地舀了毛巾蘀他擦着汗水,爱惜地说道:“噢!真辛苦!快把衣服月兑下来,让我给你擦擦汗水。” 张瑞诚就月兑下了衣服,出了健壮宽阔、肌肉鼓突的身体,让叶惠容给他擦了身上的汗水。 叶惠容蘀张瑞诚擦着身体,轻声说道:“这床里不透风。我们到外面去。” 张瑞诚就这么抱着叶惠容,走出拔步床,让她坐在了沙发上,又回进拔步床里,舀了脸盆,到洗澡间里换了水,又给叶惠容擦了身体,也给自己擦了身体,回到沙发边,坐下了,舀蒲扇蘀她扇着。 叶惠容无所顾忌地靠在了张瑞诚身上,起伏着胸脯,叹了口气,说道:“唉……!瑞诚,有些事情你迟早会知道的。我这一次绝对不会饶了他的。他欺人太甚了!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张瑞诚知道,自从张肇泰交代出了张肇基和钟文怡的事情以后,张肇基还未回来过。老太太、叶惠容和池玉屏都没有跟张肇基碰过面。接下来肯定会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激烈交锋,就轻声说道:“太太,无论如何你自己的身体是最要紧的,你千万不要因为老爷的事情而伤害自己的身体。” 叶惠容点了点头,慈爱地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是在为我担心。你放心。我会当心自己的。瑞诚,你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张瑞诚就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把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也都对那边太太说了。” 叶惠容也是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哦!你也对她说了?她的反应怎么样?” 张瑞诚知道机会来了,就轻声说道:“太太,那边太太听了以后很感动,哭得很厉害,说是对不起太太。要我告诉你,她是个孤儿,自小无依无靠,是在育婴堂长大的。学校毕业后,为了想要有个家,使得生活安定下来,就结了婚,没有想到丈夫去世的早。当时走投无路,没有人可以商量事情,为他丈夫治病又欠下了很多债,被迫无奈之下才进的梦巴黎。请太太无论如何要原谅她的过错。她说后来碰到了老爷,就是因为看见老爷年龄比她大得多,也要老练成熟得多,就想要依靠了他。太太心里就想要有个家。”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声说道:“她无论怎么样也不应该进梦巴黎呀!你说现在怎么办?老太太可是个守贞守节的人,怎么可能承认她。老太太刚才已经说了,只要孙子。你说怎么办?” 张瑞诚看见叶惠容又激动起来了,又觉得她的身上已经凉爽了,就去拔步床里舀来了睡裙,蘀她穿在身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轻声说道:“太太,不要发火,身体要紧。” 被张瑞诚这么抱着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叶惠容就把手伸到了他的背后,侧身抱住了他,轻声说道:“瑞诚,你恐怕很同情她吧?你这个人就是心软。”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那边太太的身世经历太惨,自小是个孤儿,好不容易长大结了婚,却丈夫又离开的早。她跟老太太的经历差不多,却没有老太太坚强,碰到事情只会哭。” 叶惠容就看了看张瑞诚,轻声说道:“你又怜香惜玉了!蛮好不要派你去的!” 看见叶惠容如此娇嗲可爱,又似乎有着几分妒意,这可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张瑞诚就抱紧了她,脸贴着她的脸,轻声说道:“太太,我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怜香惜玉呢?我只想侍候好太太。” 叶惠容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怪你的。她的身世经历是值得同情的。” 暗幽幽的房里,主仆两个人就这么拥搂相抱着轻声细语地谈论起了钟文怡的事情。 ( 第一七一回茶楼规劝张肇基玩世不恭 且说张肇基在钟文怡的产妇病房里,跟她一起吃了饭,又抱了一会儿儿子,打算离开了。 钟文怡反复关照张肇基,老太太是第一重要的,回家后要好好向老太太承认错误。 张肇基也一一答应了,又跟钟文怡亲热缱绻了一会儿才离开了。 对于自己老母亲的思想品行、性格脾气和为人处世,张肇基是再了解不过的了。要说老太太的思想品行那可真是人见人夸的,二十来岁就守了寡,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家里又是接二连三的遭灾遭难的,都没有使她垮了下来,而是愣是凭她一个人硬撑着抚养大了他们兄弟四人。如此意志和勇气,在一般的女人身上是极其少见的。俗话说人生经历出性格,生活环境出脾气,这可一点儿也不假。这一点在老太太身上可是表现得十分明显。就因为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坎坷坷以后,才抚养大了四个孩子,也就形成了老太太外柔内刚、坚强不屈的性格。而今已经是快要七十岁的人了,她却还是里里外外地主持着张家大院里的一切,渀佛就像是什么事情不经过她的手她就会不放心似的。在老太太的性格脾气中还有一点也是张肇基绝对清楚的,那就是她的仁慈善良。可能是因为遭灾遭难的穷苦经历的缘故,老太太的心特别软。尤其是对穷人和遭受了苦难的人,她总是会慷慨相助。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是因为她信了佛祖的缘故。佛祖教导她要乐善好施,救人危难。不过张肇基心里清楚,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老太太过去吃过那么多苦的缘故,使得她见到了穷人就会同情他们,施舍他们,以至日长时久地就养成了一种喜欢救济穷人的习惯。 坐在出租车里,张肇基这么地想着,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护塘街。张肇基有个习惯,从来不让出租车开到自己家门口才下车,而是每次都在远离护塘街路口的地方就下了车,然后步行回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不想在街坊邻居们面前摆阔气,免得疏远了自己跟他们的感情关系。 付了车钱,张肇基下了车,又跟司机道了声谢,就踱步一路朝着护塘桥上走去。不过今天,他心里有些担心。这家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老太太怎么样了?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怎么样了?他心里没有底。有着心事,也就走得比较慢,朝着张家大院大门口边走边看。 就在这时侯,只看见从桥上急匆匆地走下一个人来,嘴里还压低着嗓门说道:“大哥,您回来啦!大哥,我正等着您哪!大哥,我们先到茶馆里去坐坐再回去吧。” 张肇基抬头一看,原来是张富,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他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的,也就轻轻地问了一声,说道:“阿富,老太太怎么样啦?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吧?” 张富轻声说道:“大哥,老太太现在还好。听说老太太现在正在睡觉。” 听说老太太还好,张肇基就稍稍舒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了,就跟着张富朝着茶馆走去。 走到茶馆门口,阿海看见张肇基来了,赶紧迎了上来,喊道:“唷!今天是什么风啊!居然把大老爷也给吹来了呀!这可真是咱们的福气呀!大老爷请!大老爷楼上请!我马上给您泡一壶碧螺春送上来。您稍等。”这么说着,就把张肇基让到了楼梯口,又说道:“大老爷走好!”转身就泡茶去了。 走到楼上,进了雅间,张肇基这才看见张肇础已经在里面坐着了,就说道:“噢!你在这里喝茶呢?老四呢?他在忙些什么呀?”张肇基的这些话其实是有目的的。他知道张肇泰是个关键。 张肇础站起身来把张肇基让到了主座上,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无埋怨地说道:“大哥,亏你还问得出口的!肇泰已经被老太太关进后院的柴房里了。你做大哥的怎么可以这样引导小兄弟呢?” 听了此话,张肇基立刻就紧张了起来,瞪着眼珠子,看着张肇础,问道:“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老四被老太太关进了后院的柴房里了?这种事情我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怎么可能呢?为什么呢?老太太可是从来也没有这么处罚过人的呀!今天这是怎么啦?” 看见张肇础如此玩世不恭,张肇础就气乎乎敲了敲桌子,看着张肇基,说道:“大哥,你怎么就这样的呢!怎么还是好像跟你完全不搭界的样子呢!跟你说吧,这一回你可害得老四不轻呢!你在外面出的滥污老太太可是全部怪在了老四身上了!老四不争气,被你带坏了!我也教训了老四了!” 张肇基知道张肇础打了张肇泰了,就完全一面孔大哥的样子,训斥着说道:“什么?你说什么?你把老四给打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打人了?什么东西都不长倒是长了打人的本事了!你倒给我说说看,自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们了?小兄弟有什么地方不对,你骂他训他都可以的,就是不允许打他!谁给你们这个权利了?可都无法无天了!都是吃了豹子胆了!下回可不允许!” 张肇础却是又敲了敲桌子,提高嗓门,说道:“怎么?自己兄弟犯了错误,我做哥哥的难道就打不得?你要是引他上正道,他做人也规矩,做事情克己奉公,没有什么不务正道,我会平白无故打他吗?” 张肇础这几句话无疑是在批评张肇基带坏了张肇泰。张肇基却还是强词夺理地说道:“小兄弟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能打他。我可没有给你打他的权利。我不在家你们就欺负他是吗?胆子倒不小!” 站在旁边的张富,可就看得有些傻了眼了,心里想道:“这大哥可还真会插科打诨的。这话偏偏不往自己的大事情上说开去,却就是抓住了那么一点小事情纠缠不清起来了。他这可是在故意转移目标,偷换题目,把事情往人家身上说呢!”这么想着,就从恰好托着茶盘走进来的阿海的茶盘里端起了茶壶,走到张肇基身边,说道:“大哥,先喝一口茶,有话慢慢说。”就给张肇基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手里。 “谢谢!阿富,你也坐吧。一起喝茶。”张肇基这才回转身来,对张富这么说着。 张富慢慢坐了下去,看着张肇基,说道:“大哥,今天早上老太太知道了外面嫂子的事情以后,那个样子可真是要吓死人喽!听说她是一下子就厥了过去了,脸色煞白煞白的,可真急死人了呀!掐人中也是没有用的。后来还是珍儿姑娘年纪轻,脑子灵活,赶紧去弄来了一杯冷水,一下子泼到了老太太的脸上。这才使得老太太甦醒了过来。我冲进去的时候还看见老太太冷汗满面的,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是湿透了的。脸色还没有完全回转过来哪!就连嘴唇也还有些发白的!可真的是吓死我了!大哥。” 经张富这么一说,张肇基才稍稍冷静了下来,咂了咂嘴,捏着拳头,轻轻捶了捶桌子,“唉……”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情会弄成这样,我可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回可真的是多亏了你们兄弟几个了。谢谢!谢谢!不过这一回的事情也确实是有点儿来得太大了,又是来得突然。老四也说的太急,老太太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结果就这样了。你们都别着急。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们要相信我会妥善处理的。你们都知道,大哥向来就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你们都别着急。” 张富接话说道:“大哥,那最好!我们就盼着你这句话呢。咱们兄弟几个都已经商量好了,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你把老太太给哄好了,那就上上大吉了!我们就看你的了!” “什么?就为这事情你们兄弟几个还商量过了?是哪兄弟几个?”张肇基不明就里这么问道。 张肇础接话说道:“告诉你吧!老太太已经把老三从工地上叫回来了。老三刚才还在这里的,跟我和阿富,咱们三个人一起商量了好久。大哥你这事情确实是做得不地道。用咱们老太太的话来说,什么样的女人不可以找,你却偏偏要去找一个舞女回家。这事情你可是大错特错了!老太太这一关恐怕是很难过得去的。你可得要有个思想准备。你跟珍儿姑娘的事情,老太太也是一并儿地都说了。用老太太的话来说,一男一女长年累月在一个屋子里住着,发生那么一点事情也是正常的。珍儿姑娘又是一个黄花闺女。她这话你自己理解就是了。不过大哥,作为兄弟,我可还是得要提醒你的。咱们老太太的一生你是最了解的,二十多岁守寡至今,一直是清清白白的,从未有过什么风言风语的事情。你把外面那位嫂子的事情,跟咱们老太太比较比较,你就可以心知肚明了。以我们看来,你的这件事情的最大的难处,恐怕就在这里了。你可得要想好了。老太太刚才已经发话了。这可又是一件极其难办的事请。老太太说了,这个女人我是不会要的,她休想进得我的门来,可是我的孙子我是要的,他可是我们张家的种,你们给我把他抱回家来,让珍儿姑娘养着,就算是珍儿姑娘的孩子好了。这可都是老太太的原话。大哥,你自己去掂量掂量吧。要是老太太她真的是发了狠心了,恐怕是十头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你自己仔细想想吧。这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好!”很明显,张肇础有些公事公办,埋怨张肇基。 张肇基蹙着眉,着急地说道:“老太太就连这话也已经说出口了?孙子要的,媳妇不要?” 张肇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些话可都是我在老太太房里的时候,老太太当着两位嫂子、我、还有珍儿姑娘和玉儿,瑜儿的面亲口说的。我是亲耳朵听见的。大哥,你自己舀主意吧。” “唷!这事情可真的是有点儿难办了。要孙子,不要媳妇,哪儿有这么做事情的呀?普天之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这可是老太太有点儿蛮不讲理了!”张肇基想把儿子作为王牌的设想落空了,就这么说道。 “这话你对老太太说去,对咱们说没有用的。这件事情首先错的是你。你根本就不应该去招惹这么一种人。你现在感觉到难处了。我们就更没有法子帮你的。”张肇础赌着气,这么顶撞了几句。 张肇基看了看张肇础不高兴的脸,说道:“唷!兄弟,看来你也是跟老太太一个想法的喽?要不怎么会这么不高兴呢?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看来这一回你是不会帮大哥的喽?” 张肇础板着脸,说道:“这可得看是对谁了。你现在要对待的是老太太,咱们的娘!完全两码事。” 张肇基在家里是老大,平时也**些,可是真的要是碰上了张肇础,有时候还得让着他三分的。他只得放下脸来,笑嘻嘻说道:“老二,你给我出出主意看呢。我这一次的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好呢?你总不至于看着你大哥掉进河里见死不救吧?”又对张富说道:“来!阿富,你也跟着合计合计,给大哥出出主意,想想办法。你们说大哥这么个态度还可以吧!你们总的帮帮大哥了吧!” 看见张肇基软下来了,说话也正经了起来,张富看了看张肇础,又看了看张肇基,说道:“大哥,您刚才真的是错怪了二哥了。二哥今天一直在为你的这件事情烦心呢!刚才二哥和三哥,咱们几个就是在这里商量着该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了呀!要不二哥在这里为什么?就是在等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在为我担心。大哥领情就是了。”张肇基这么说道。又说道:“那么能不能把你们刚才商量好了的办法跟我说说,让我也心里有个数,大家配合着办就是了。” 张富看了看张肇础,说道:“大哥,我们以为这事情只能是采取劝、拖、磨的三个字的办法。” “什么?劝、拖、磨?这可是个新说法。你们详细给我说说,怎么个劝、拖、磨法,让我心里有数。”张肇基的兴趣来了,笑嘻嘻这么说着,还舀起茶壶给张肇础和张富分别添了点儿茶水。 张肇础看了看张富,说道:“阿富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这可是你和你们三哥想出来的主意。二哥口笨,恐怕说不大全面,到时候丢三落四的,还是你来说吧。” 张富赶紧说道:“别!别!别!二哥,你是哥哥,我是弟弟。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由你哥哥来说的好。我来说恐怕那就更是不行了,还是你来说吧。二哥。” “好吧!那就由我先说吧,要是有什么地方忘了什么,你给二哥补上去就是了。”张肇础这么谦虚地说着,就一本正经地看着张肇基,说道:“大哥,根据这件事情,我看这劝、拖、磨的办法还是比较客观,比较可行的。这劝、拖、磨三个字,正好是对着咱们老太太的性格脾气的。老太太的脾气是比较刚烈的。她可是一个干干净净、规规矩矩了一辈子的人,是看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你大哥这一回的事情也确实是太过分了,偏偏去弄了个舞女回来,气的老太太都晕过去了好几次。咱们现在不去说外面那位嫂子的人品怎么样,就凭她这个舞女身份,恐怕老太太是不会接受的。最起码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接受的。现在又是事情刚刚开了一个头,老太太的情绪是特别的激烈。我们的第一个对策办法就是劝。劝得老太太情绪先是稳定下来,不能再激动下去,免得万一闹出什么大事情来。这老太太要是真的激动出个什么事情出来的话,大哥,那我们就没有办法向祖宗先人、亲戚朋友、后代子孙交代了!这第一个劝字可是关键中的关键,要紧中的要紧。大哥,做兄弟的可要直率地告诉你。在咱们老太太跟你和外面那位嫂子之间,我们兄弟可是毫无选择余地的。老太太永远是我们要保护的唯一对象。这也是我们兄弟几个想要对你表明的第一个态度。你可不能强求我们跟你站在一起的。我们不能跟你一条心,再犯老四的错误。”说到这里,张肇础就看了看张富,说道:“阿富,你说我说的对吗?” 张富赶紧说道:“对!二哥说的没错。我们也都这样认为。毫无疑问,老太太确实理所当然应该是需要保护的重中之重的。要不怎么是老太太呢!老太太这棵大树不能倒。我们只能丢卒保车。” 张肇基看了看张肇础,又看了看张富,心里想道:“看来他们都已经是商量好了统一了意见的了。”不过又觉得他们说得在理,就说道:“我同意,没有意见。无论什么时候老太太都是第一位的。” 看见张肇基表了态了,张肇础就又说道:“这劝其实是眼下对付老太太情绪激动的应急办法,也就是为了要稳住老太太的情绪,不能让她的情绪再激动下去了。这就好比是定心药,先得让老太太的心绪稳定下来,然后才能够说得上第二个拖字。劝字不成功,拖字就谈不上。” “这一点,我也同意。当然是得首先稳定老太太的情绪最要紧的。”张肇基点着头,答应了张肇础的说法,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白锡包香烟,分别递给了张肇础和张富各人一支,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笑嘻嘻说道:“那第二个拖字又该怎么说呢?你倒也仔细说说看。” 张肇础看了看张富,才对张肇基说道:“大哥,这第二个拖字,我们兄弟几个倒确实是为你着想的。我们想,事到如今,客观地讲,你既然都已经跟外面的那位嫂子有了孩子了,而且又是一个男孩子,你说你们俩还有可能会分得开吗?我们看是不会分得开的。她事实上已经是大哥的又一位太太了。事情的关键就在于你们已经有了孩子了,而且是一个男孩子。用老太太的话来说,这可是我们张家的种。因此,我们猜想,老太太听说是生了个男孩子,她的心里其实是很喜欢的,只是嘴上不能说出来而已。就凭老太太说的这句话,我们就可以知道,老太太是要孩子的。可是光要孩子而不要母亲,那又是行不通的事情。世界上没有这个道理。但是想要老太太在接受孙子的同时又要接受媳妇,那可是一件不太容易做到的事情。接受一个舞女出身的女人作为自己的媳妇,你让老太太在亲戚朋友面前把脸往哪儿放?你让老太太在街坊邻居面前怎么做人?这件事情的最难处就在这里。大哥,你想要让咱们新嫂子进门,那就只能耐心耐心再耐心,等待等待再等待了!只能在耐心等待中假以时日,择机行事。根据我们对老太太脾气的了解,这一段等待的时间少则起码一两个月,多则半年一年,甚至三年五年也是不一定的。这就是拖。拖时间来寻找机会,最后解决问题。当然,这等待的一段时间到底有多少长,那关键还是得要看你的能耐了。一方面,你自己要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尽量多劝劝老太太,说服老太太。另一方面,你还得要说服了旁边其他的人来跟着你一起说服咱们老太太。比方说两位嫂子,珍儿姑娘,还有孩子们,等等。再一方面我们兄弟几个有机会也会帮着你说服老太太的。这方方面面的人要是都能够答应帮着你一起说服老太太,这就是我们的第三步棋,磨字,跟老太太磨嘴皮子。时间一长,磨得老太太心软了,松口了,答应了,发话了。那么这件事情也就算是成功了。阿富,你说刚才你跟你们三哥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张富赶紧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大哥,你得要有耐心,要经得住时间的消磨,要经得住老太太不高兴,要经得住两位嫂子不高兴,要经得住孩子们对你的不满。尤其是待一会儿你进去的时候,就更要小心点了。咱们老太太可再也吃亏不起了!大哥,兄弟我今天斗胆跟你说一句话,大哥,你实在是错了,大错特错了。舞女,怎么行呢?老太太是一个多么清水月兑俗的人呢!她可是清清白白的一生啊!两位嫂子可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她们哪一点儿对不住你了呀?大哥,你完全错了,根本错了。” 听了张富的话,张肇基长长吁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你们放心好了。你们现在谁先给我进去说一声,就说我回家了,让他们里面都先有个思想准备。” 张富赶紧站起来,笑嘻嘻说道:“对!大哥就是大哥,套路清楚,免得你一下子走进去里面乱了套。我这就进去告诉,就说你回来了,让他们都有个思想准备。”这么说着就急急忙忙地走下楼去。 当然,张肇基对张肇础和张富瞒住了叶惠容和池玉屏已经派张瑞诚去医院探望过钟文怡了。 ( 第一七六回苦无对策张肇郛突发奇想 听了叶惠容的话,张瑞福就看了看张肇础和张肇郛,说道:“娘,叔叔、婶婶,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原来是商量好的,先陪着女乃女乃说说话,安慰安慰女乃女乃,让她别太生气,也想等着爸爸回来,万一爸爸跟女乃女乃起了冲突了,咱们兄弟姐妹几个也好从中相劝相劝。可是现在看来,这恐怕是已经不可能的了。我也是已经没有主意了。”说完,就把眼光朝着张瑞安看了过去,似乎是在问他有没有办法。 张瑞安朝张瑞福点了点头,把目光朝着两位叔叔看了过去,示意两位叔叔在场,咱们不便先说的。 看着他们兄弟俩的神情,张肇础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了,说道:“现在情况特殊,咱们就不必再分什么长幼之序的,只要有好主意就说出来。只要能够把眼下的僵局解决了,大家就不要有什么顾虑。” 听了二哥张肇础的话,张肇郛心里就明白了。二哥的这番话既是对大伙儿说的,也是对他说的。他也知道依照眼下这种情形,有资格站出来主持大局的唯有叶惠容。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在座的人当中能够出主意想办法的,首先就是他了。要是二哥有这个能力的话,老太太也不会特意把他从工地上喊回家来了。二哥也不会特意等在对面茶馆里,跟他商量办法。除了他以外,就是张瑞安。在张瑞福、张瑞安和张瑞康兄弟三个里,张瑞安是个大学生,在社会上也是有些办法的,是一个能够成就大事情的人。他又知道在现在这么一个既关键又严重的场合,想要张瑞安当着他三叔的面先谈出什么办法来,是不可能的。这是因为在张家大院里历来在商量事情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小辈抢在长辈前面说话的先例,在张瑞安的心里一直又是很尊重他的。他今天绝对不可能抢在他前面说话舀主意。心里这么盘算了一会儿,张肇郛就看了看张瑞安,意思是告诉他三叔先说话了,接着就很谦虚地说道:“既然嫂子和二哥都是这么谦让,那么就由我来先说说看吧。要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请两位嫂子和二哥,还有在座的各位给指正就是了。咱们今天反正都得一条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得有了一定起色了才能安心的。你们说是吧?” 看见张肇郛说话了,叶惠容的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知道,在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他们三兄弟当中,张肇郛的文化水平和处事能力是最高的,就说道:“不错!是应该这样。同舟共济、共度难关。老三,你就大胆地说吧。要是有什么事情,嫂子担着就是了。” 有了叶惠容的话,张肇郛就说道:“我以为眼下大哥跟文怡嫂子的事情相对而言倒是不怎么要紧的了,还是老太太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儿十万火急的样子。二哥,我想咱们刚才和大哥还有阿富在对面茶室里商量的那个劝拖磨的办法,得要暂时放一放。眼下得首先抓紧把老太太的事情办好了再说。你说是吗?” 张肇础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不过我看我们的法子还是可以用的,就是一个劝字。” 听了张肇郛和张肇础的对话,叶惠容就轻悠悠问道:“三弟,你说你们几个人刚才已经在茶室里商量出了一个劝拖磨的法子来了?那你就赶快说说,什么叫住劝拖磨?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了叶惠容的话,张肇郛就把他们几个刚才一起商量的劝拖磨的办法,简单扼要地说了个大概。又说道:“嫂子,这个劝拖磨的办法归根结底靠的还是大家要舍得化功夫跟老太太泡时间,磨时间,磨得她没有火气了,那么咱们也就算是成功了。我们这么考虑倒并不是什么偏袒大哥和文怡嫂子,而是出于尊重他们俩都已经有了孩子了这么一个不容否定的事实。要是真的按照老太太刚才说的要孩子不要文怡嫂子,咱们做得到吗?根本不能!这么做要是搞得不好会要了文怡嫂子命的!人家可也是母子连心的。假如我们做老太太的工作,要她把文怡嫂子和那个孩子都放弃了,老太太会愿意吗?孙子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文怡嫂子不可能放弃儿子,老太太又不可能放弃孙子,而老太太又不要文怡嫂子。还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我们思前想后都觉得没有什么其他路可走的,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暂且叫做劝拖磨的办法来对付一下,以求能够暂时把事情宁息下来,让时间和机会来解决这个难题。嫂子,你说对吗?” 听了张肇郛的这么一番解释,叶惠容也就释然明白了,将心比心地想了想,又看了看儿子张瑞福,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这母子连心可是世界上最难以割舍的了。母子不能分离,祖孙又不能割断,看来也就这么一个办法了。我看就这么试试看吧。大家齐心协力劝拖磨。老三,你看眼下这事情应该怎么办好呢?老太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里,可是让人着急的事情!” 张肇郛看着叶惠容着急万分的样子,就说道:“嫂子,你可别急。我已经有办法了。不过这办法就看你是否下得了狠心了!假如你下得了狠心,这事情倒是可以立騀见影马上解决的。” 叶惠容听了立刻说道:“我不急。你快说。只要是老太太能够平平安安地开门出来,我一定支持你。” 听了叶惠容的话,张肇郛苦笑了笑,摇着头,说道:“下策!下下之策!唯有静宜和麟儿。唉……!” 大家听了,立刻就惊愕地异口同声地喊道:“啊……!他们可还没有满月呢!” 叶惠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流着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牵着池玉屏和珍儿的手,朝外面走去。 张瑞安看着张肇郛,摇着头,苦笑了笑,说道:“三叔,你真厉害!这可是掏心计!女乃女乃势必出来。” 张肇郛只得朝张瑞安嘿嘿笑了笑,说道:“下策!下策!万不得已而为之啊!叔叔对不住静宜了!” 魏倩如看着张瑞安,说道:“这可真是苦了静宜妹妹了。月子里这么做可是要留下病根的。” 萧爱玲看见叶惠容她们走了,也就跟着离开了老太太的起居室,来到了东花园走道里。 看见张肇泰一个人,萧爱玲就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呢?还有人呢?” 张肇泰说道:“窗户太高,站在凳子上不安全,我叫他们搬桌子去了。” 萧爱玲就说道:“这房子造得可真高!站在外面根本看不着里面。可要比一般人家的房子造的高多了。” 张肇泰说道:“咱们家当年这房子造的这么高的原因,第一是因为我们这里是紧靠着黄浦滩边的。地势比较松软潮湿。地势潮湿对人的身体健康不利,容易使人得各种各样的关节病和风湿病,对房子的墙壁、地板和家具衣服什么的都是没有好处的,容易潮湿、发霉、朽烂,所以这房子造得高一些就比较好。第二是因为我们这个地方是在这近来的三四百年的时间里面由长江口、黄浦江和苏州河里的淤泥冲积起来的一块泥滩地。地层比较松软。房子住到了一定年份,你就会明显感觉到它是在往下沉的,所以在造这房子的时候就要考虑到尽可能地把地基打得厚一些,高一些,以备日后会往下沉。第三是因为以前这里的强盗和土匪特别多。水上陆上都有。到了半夜三更,你在梦里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他们就已经进了你的房里了。你即使醒来了,也知道他们进来了,可就是还得装睡,不能喊叫。你一喊叫,他们的刀子就上来了。这围墙和房子造的这么高的原因也是为了防止土匪和强盗来抢的。我们家当初在造这房子的时候,咱们娘就特意关照大哥围墙要砌到一人半多以上高,上面还要按上铁丝网、玻璃碎片,让他们不敢爬上来。这十多年里,土匪强盗来过几次,每回都要抢好几十户人家,可就是没有抢到咱们家里来。” 萧爱玲说道:“原来是这个原因,怪不得人家都说我们是这里的首富,造房子也要比人家造得高。” 张肇泰却说道:“首富是谈不上的,比我们家富的还有。当初这里泥土松软,没有人来造房子。造了房子住上人的,我们可能是第一家。我们住上了以后,可能又陆陆续续有几家人家搬过来了。” 萧爱玲说道:“噢!原来在这一片滩地上开天辟地造房子住人的我们是第一家!这里当时四周肯定都是芦苇荡,荒野得很。我听说外面那一条台阶路当年也是大哥和其他几户有钱人家分别负责铺造的?” 张肇泰说道:“对!护塘街造好后,咱们大哥和咱们娘就陆陆续续在路两边造了不少房子。当初我们家在这里造房子以前,这里基本上是一片芦苇荡和蒿草地。除了停泊在这里的渔船之外,人家很少。野鸡野鸭到处都是的。当年咱们大伯和咱们现在的娘,夫妻俩是生活在船上的,在陆地上没有房子的。他们白天不是在黄浦江上捕鱼捞虾,就是在黄浦江上跑运输,到了晚上就把做营生的小木船停泊在了这里,一年四季睡觉吃饭都是在船上的。大伯没有了,咱们娘带着大哥也是这么生活的。就是因为跟这一块土地有着这么一段缘分,大哥后来开始挣钱了,咱娘又做生意赚了一些钱,就分几次把它们给买下来了。经过了几十年的努力,就把这地方有的造了房子了,有的造了护塘街,有的种上了树了。咱们大哥可真不简单!他十七岁起就开始做工了,二十出头就已经开始在英国人的船厂里做领班了。每天都是带着几十个人一起干活,可已经是很出名的了!咱们大哥的运道也特别的好。你也知道的,他原来的那个老东家菲利普和他的夫人玛利亚从大哥很小的时候起,夫妻俩就都特别喜欢他。他们都认为大哥聪敏,老实,忠诚,可靠,所以就开始培养他了。大哥七岁那年,他们就把他送进了外国人办的教会学校里去读书了。初中毕业后,他们就把他安排到他们船厂里做工了。菲利普先生还亲自做了大哥的师傅。大哥的那一手顶呱呱的造船修船的技术,可都是由他的老东家菲利普先生亲自教出来的。你算算看,大哥从十七岁起就开始做工了,从徒弟做起,做到师傅,再做到大师傅,再做到领班,再做到总领班。他这几十年下来一共给咱们家里赚了多少钱呢?我看恐怕是算也算不过来吧!可以这么说,没有大哥就没有咱们这个家逢凶化吉、苦尽甘来的转机,和今天这种家境盈富、丰衣足食的生活。我就特别佩服咱们大哥。咱们大哥实在是太有本事了。他的运道也是特别的好!” 萧爱玲说道:“我也很佩服大哥的。大哥的这一段奇迹般的发家史,很值得人家羡慕的。那么咱们娘呢?你不是说咱们娘也是很有能耐的吗?你不是说咱们家能够有今天,跟咱们娘也是分不开的吗?” 张肇泰就又说道:“这当然!要说咱们娘,她可是这漫天世界绝无仅有的顶呱呱的一个娘。第一,要不是咱们娘她当初这么苦苦的守着寡,又硬是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我们兄弟几个吃饱了的话,我们兄弟几个恐怕早就都已经饿死了。没有娘当初的含辛茹苦,精心养育,没有娘她这几十年来的苦心苦劳,勤俭持家,恐怕咱们这个家也不会好到今天这个份上的。娘省吃俭用养活我们,还要供我们兄弟几个上学读书。你想这有多么不容易啊!第二,要说咱们娘,她的能耐可还不仅仅是这些。把咱们大哥和咱们娘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的话,咱们大哥的特点是挺会赚钱的。不过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用赚来的钱再去生出钱来的道理。娘可就不同了。她不但会攒钱,而且还很会用钱的。要不是咱们娘一分钱一分钱地把钱积攒下来,又一块地一块地买下来,咱们家能够造得起这么大的一个大院子吗?能够造得起这一条街和这远远近近的这么一大片房子吗?还有,又有谁会想得到买地皮造房子,造了房子开店,开了店再赚钱,赚了钱再买地皮造房子,造了房子再出租房子收房钱,或者是卖房子赚钱的这种连环套的赚钱法子的呢?没有人会想得到这个赚钱的法子的。咱们娘却想到了这个法子。可以说,在这几十年中,大哥给这个家里赚回来的是大洋,咱们娘给咱们这个家积攒下来的是能够留给子孙后代的店铺和房产、地产。这就是说咱们大哥他赚回家的钱,必须得有咱们娘来用。咱们娘用钱的法子可是以钱生钱的法子。这可是一般人学不会的,也是做不来的,就连咱们大哥也是学不会的。娘赚钱的本事比大哥还要大。” 歇了一息,张肇泰又说道:“大哥进学校读书以后,娘就上岸了。起先是搭了一间草棚子,既是住人,又是店铺,专门烧卖盖浇饭和自己煮的熟食酒类的东西,卖给那些在黄浦江上捕鱼运输的人吃,生意很好,赚了一些钱。这样一来就算是在岸上站住脚跟了。日子也开始逐渐好过起来了,供我们兄弟几个上学读书的钱也有了。大哥进船厂做工赚钱了,咱们这个家才开始真正算是好起来了。两个人能够赚钱了,钱也一点点多起来了。起先是把原先住的草棚子改成了瓦房,接下来房子也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造起来了。这店铺也开始开得多起来了。老虎灶、茶馆店、理发店、点心店、米店、油酱油店、棉布店、裁缝店什么的,一爿一爿陆陆续续开出来了。反正是根据这一条街上的住户人家需要什么,我们就开什么样的店。娘说这叫根据街坊邻居需要开店。这时候有人告诉我们娘说把多余的钱去放高利贷,用高利贷来钱滚钱利滚利。咱们娘可就是坚决不愿意。她说放高利贷的人都是黑良心的人。咱们是苦出身,不能去坑害那些穷苦人的,良心上过意不去,所以就把开店积起来的钱开始造房子,很便宜地把一间一间地租给了穷苦人家。你交得起房钱的你就交,你交不起房钱的你也就这么住着。咱们娘可是从来也不去催要什么房钱的。你有了来交一些就是了。有好些房子都是让那些穷苦人家给白住了,也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少收了多少房钱。” 萧爱玲插话说道:“以我看来,这大概跟咱们娘她信佛有些关系吧?” 张肇泰说道:“我估模着是娘知道咱们兄弟几个小时候实在太苦了。她这可能是在为子孙后代积德积善!她是害怕子孙后代再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吃苦受罪!咱们娘的目光可要比我们看得远大得多了!” 萧爱玲说道:“我听说造房子开店做生意的时候,惠容嫂子把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钱都舀出来了。” 张肇泰点了点头,说道:“两位嫂子嫁过来的时候都把自己压箱子的钱交给了娘的。” 萧爱玲点着头,却似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压低了嗓门对张肇泰说道:“有一句话我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只是没有机会说给你听,你听了可别生气啊。即使我说错了,你也就当是耳旁风就是了。” “什么话呀?这么神秘兮兮的。说吧。”张肇泰看了看萧爱玲,这么说道。 萧爱玲这才把嘴够到了张肇泰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我这心里总是在想,老太太现在这么健在,这个家的日子似乎过的和和美美、安安稳稳的。可是要是将来有了那么一天了,可是由谁来当这么大的一个家呀?以我看在这个家这么多的人当中,要说合适的人选,除了你,恐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的,所以我说有些事情你可千万不要跟在大哥后面瞎起劲,免得老太太剥夺了你的权利,将来可就难办了。” 萧爱玲的心里居然会装着这么一个想法,这可是张肇泰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立刻打断她的话,压低声音,训斥着说道:“嗨!我说你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个念头的呀?还要信口乱说!你看人家文英嫂子、文华嫂子,她们哪一个像你这样存着这种心思的呀!这种事情就连我也不去想的。真是不知轻重、自不量力!还要信口乱说!你没有看见吗?老太太的身体这么好!再说了即使到了那个时候,不是还有大哥大嫂吗?大哥可是咱们家里的当家大哥!对家里的功劳是谁也没有办法跟他比的。谁也别想有什么想要跟大哥争高低的想法。更何况大哥还有四个儿子呢!你这么瞎想现实吗?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知天高地厚。往后可不允许再这么想了,也不允许再跟别的任何人乱说了!要是万一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被老太太知道了,那你还不要把她给活活气死啊!”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张瑞诚他们要来的方向,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怎么就连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都不懂呀?都已经是三十来岁的人了,怎么这心里就连一点儿小九九都藏不住的呢?这种话你现在对我说了倒是没有什么的,我们是夫妻。可是要是你万一也是这么口无遮拦地对别人说了,而别人又把你的话传到老太太那里去了,这后果你考虑过没有哇?真是不知轻重!你还是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少说话,多吃饭,不会有错的。要记住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萧爱玲原来是想刚才在场面上她是这么不顾一切地袒护张肇泰的,张肇泰应该对她有所回应。又想要趁着现在这里就他们夫妻俩的这个难得机会,进一步跟张肇泰讨讨近乎,说说软话,让他高兴高兴,顺便也好改善一些僵持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关系。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什么比较恰当的话题来做个开场白,临时之下,她就月兑口说出了这么几句话来。可是谁知想,这一下倒是反而得了个吃力不讨好的结果。她不仅没有得到张肇泰的赞同而博得他的理解,反而倒是招来了这一顿训斥。 不过要是萧爱玲能够听懂张肇泰的这番话,她的心里是应该感到高兴的。就张肇泰的这番话来说,表面上看来是在训斥她,埋怨她,言外之音却其实还是对她表示了提醒和爱护。虽说语气严厉了一些,可是实质上是在给她敲警钟,提醒她,在这么一个大家庭里面生活,嘴巴首先一定要紧,不是什么话都可以随便对人说的。又提醒萧爱玲,即使将来老太太到了那么一天,后面还有大哥张肇基和大嫂叶惠容会接班的。大哥大嫂后面还有他们的儿子们会接上来的。我们根本没有必要痴心妄想这种事情的。 萧爱玲却就是听不懂张肇泰的话,低下了头,嘀咕着说道:“人家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提醒提醒你,不要跟着大哥瞎起哄,你却是这么板着脸训斥起人来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难得……” 此时,看见张瑞诚和其他几个人搬着一张八仙桌走过来了,张肇泰立刻轻声说道:“好了!他们来了。不要放在脸上。我再提醒你,立刻忘掉这种想法。千万记住,在这个家里难做人,难吃饭。不要说老太太,几个哥哥嫂子就很难侍候。各有各的心机。记住,嘴巴一定要紧。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我的教训,就是你的教训。你一定要好自为之。”说完,就笑嘻嘻喊着张瑞诚,迎了上去。 ( 第一七七回辗转反侧老太太心神不宁 却说老太太扔给了张肇基那么几句硬邦邦掷地有声的话以后,就转身紧走几步走进了自己房里,又随手关上了房门,就连她自己的两个侍女玉儿和瑜儿都被关在了门外。她的这个举动似乎是在强调告诉张肇基,你不说我也未必一定要听。从今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日子就是了! 这一时之间的激愤,对于老太太来说也只是由于被当时的情势所迫,迫不得已而为之。原来是一件正在顺顺利利进行的事情,可硬是被萧爱玲和张夏莲两个人先后着给搅浑了,以致戛然而止,无法进行,也就又是被张肇基给钻了空子,索性来了个百问不答。情急之下,老太太只得舀出了这一手急令牌,把自己亲生亲养的儿子扔在了外面,回敬了他一个闭门羹,百喊不应。 “娘……儿子知道错了呀!娘……你就原谅儿子这一回吧!娘……娘……”。已经五十岁的亲生儿子的哭喊声,一声紧接一声地震撼着年届悖耄之年的老太太的心魄。她靠在门上,万箭穿心般地一把揪住了自己当胸口的衣服,仰面朝天地摇了摇头,让夺眶而出的眼泪簌落簌落地滚落到了自己的衣衫上。 “娘,儿子知道错了呀!娘,你不能把自己关在房里呀……!”儿子跪在门外一声声地喊叫着。 “你别怪娘心狠!娘也是被逼无奈呀!这么大的一个家要是大家都学了你的样,那娘往后还怎么管得住这个家呢?你做出了这种事情又叫我怎么面对惠容和玉屏呢!这可都是你逼着娘这么做的呀!”这么想着,老太太就挪动脚步,缓缓慢慢、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欠着身体和身躺到了床上。 本想是要休息一会儿的,张肇基的哭喊声却还在断断续续地传进来,搅得老太太根本就安定不下心来。回想刚才在外面起居室里的那一番情形,老太太难免又是悲从中来。她跟张肇基娘儿俩之间发生如此尖锐对立,可是自从张肇基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子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不搭理她的问话,也就直接刺伤了她的自尊心。为了以儆效尤,杜绝后患,她又不能不这样做。 其实,从老太太内心来讲,她也不想在感情上如此这般严重地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连刚才张肇基进屋前的几分钟,她还曾经犹豫过,究竟该不该责罚张肇基?如何责罚张肇基?张肇基毕竟是她唯一亲生的儿子,又是这个家的当家儿子,顶梁柱。然而,这一次张肇基跟钟文怡的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如果不用他开刀,杀一杀他的这种歪门邪道的做法,以后让别的人看了样了,也是一个个地照着他的样子做了,那可是遗患无穷的事情。为此,她就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当着叶惠容、池玉屏和张肇础、张肇郛、张肇泰他们的面,简单说一说事情的经过,承认一下错误,下不为例,可以给叶惠容和池玉屏一个交代,也可以让其他的几个孩子都能够从中吸取教训。至于钟文怡的事情怎么办,那可得看事情的发展变化再说。你要想继续跟她好下去,那也是没有办法拦住你的。腿是生在你的身上。可是令老太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她的如意算盘居然落空了。张肇基给她来了个一百个不开口,趴在地上,不断地磕头,看似很孝顺,可就是不回答你的问题,硬是给你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张肇泰也是借口不说话。这就使得老太太感觉到希望落空了,有些束手无策了起来。 “嗨……!他这是在跟我唱对台戏呢!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下不了台,让我无法以儆效尤,对惠容和玉屏也无法交代。”老太太这么想着,就侧过身体,面朝床里睡了起来。 “娘!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就是了。娘,你可别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娘,你出来,我什么都回答你就是了呀!”儿子的呼喊声一声声地传进来,老太太却是铁了心地不去理睬他。 “嗨……!还有那个爱玲。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情呢?硬生生地插进来搅了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事情,更不知道今天这事情有多么重要,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搅进来了!嗨……!真是实在不懂事情!都已经是三十来岁的人了了,可还是这么随心所欲、不看三四!可真叫人不放心呢!”老太太又这么地想起了刚才萧爱玲搅局的事情来了。 想起了张肇泰脸上的那一块乌青,老太太“唉……”地一声,叹了口气,想道:“老四呀老四,你怎么就不学好呢?一而再再而三地教导你要学长进,要把心思放在家里,想想怎么管好这个家,可是你就是听不进去。这两年来三天两头找着借口忙着朝那个女人那里跑,起劲得不得了,就像是你自己的女人,居然蘀他照顾得她这么好,竟然敢把我这个老娘也给瞒住了。你的胆子也真是不小哇!是非不分,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嗨……!我也真有些搞不明白,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自从有了她,你就好像失魂落魄了,把心思不放在家里了。跟她感情怎么这么好!唉!这一回吃到苦头了吧。被老二打了!嗨!谁叫你不长进呢?家里任何事情都交代给你了,这么大的一个家都交给你管了,你怎么就不懂呢?” 想到了张肇泰,老太太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张肇础。她在心里想道:“嗨……!肇础啊!你今天也出手似乎是太重了一点儿了。你看我从小打过你们一下没有啊?没有!从来就是连一根手指头也不碰你们的。你们小时候即使有了那么一点儿小错误什么的,我也只不过是说道你们几句,从来不碰你们一下子的。这还不是因为你们那么小就没了父母吗?可是你今天居然就这么出手了,而且出手还这么重!嗨……!你做事情就是太容易冲动,欠缺柔韧。不过那个老四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是非不分,主次不分。”想到这里,老太太也不免有些唏唏嘘嘘地淌起了泪来。可心里却还在想道:“谁叫他这么不争气的呀!这么大的一个家让他一个人管着,这么多的钱都让他一个人管着,家底都告诉他了。这可是对他的信任,对他的器重!可他就是不懂事情,看不出三四,轻飘飘的,自以为了不起了,不学好样,可真叫人懊悔啊!嗨……真是懊悔!老四,你的身上要是有老二那么一半的忠心持重,有老三那样一半的才学智慧,机智灵活,那我还会有什么心事呢?嗨……!这可真是应了那一句古话了,十根手指头伸出来都会有长短的。烈火见真心。你可知道吗?你们两个人的情分再怎么深,再怎么好,可也不能用它来代蘀对于这个家庭的忠诚和责任。更何况,这一次的事情可是直接关系到整个家庭的每个人的名誉和面子的。你却就是偏偏把握不住这事情的要害,参与着跟那个混世魔王一起硬生生地瞒住了大家,瞒住了我,而且还瞒了那么的久,瞒到连孩子都已经生出来了,才说出来。还当着我的面直截了当地说了那个叫什么钟文怡的女人那么多的好处,就像那个女人是好的不得了的样子。你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呢?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用意吗?无非就是想要我应承了这一件事情,把你们做好了的圈套让我钻,请君入瓮。你说我会这么轻易地上当吗?嗨……!你也太会耍小聪明了。你的这个做派,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无非就是想要这么转弯抹角的蘀那个混世魔王说话,要我答应了这件事情。俗话说得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竟然连这一点都不懂,把整个这么一大家子的人的脸面都扔到了一边去了!可你想过没有,这一家人的脸面都被你们给弄得荡然不存了,难道你们还能够一个个地都还是这么风光体面吗?唉!太不懂事情了!钻营蝇营狗苟,心中没有大局。像你这种没有主心骨的人还能做这个总管吗?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啊!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张家后继有人的。”想到这里,老太太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嗨!还有那个小东西,这种场面居然公开跟我唱反调,冷嘲热讽我,还要转弯抹角地奚落惠容。真是胆子大到天上去了。一个纯粹的小混世魔王!她说话时的那么一副明显是带着鄙视和挑衅的神情,她那慢慢悠悠有恃无恐的语气,可真叫人看了气得血都吐得出来!阿含,这究竟还是你的责任。你为什么几次三番不教训她?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宠养也不至于会这样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惠容今天又被她侮辱了!嗨!她没有生养孩子,居然就成了你们的把柄了。这可叫她这么受得了!” “嗨……!要说今天出来搅局的两个人,爱玲倒应该说是完全无意的,无非也就是因为她心疼肇泰被肇础打成了这样。这倒还是情有可原的。可是这个小东西却根本就完全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站出来捣我的乱、搅我的局的。是为上次承认错误报复我们!”老太太在心里这么想着。又想道:“嗨……!这可真正的是养不教父之过啊!你看那个混世魔王居然连一句话也不说,拦也不拦一栏,就任凭她这么地无理取闹,张牙舞爪!还有,他生日的前一天,这个小东西不也是这么横行霸道的吗?可是他事后有没有教训过她呢?我看是没有。宠着呢!有哪一家人家的小孩子是像她这样目无尊长、无规无距的呀!没有!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可就是偏偏出在了咱们这个家里了。天数!真的是天数!唉!佛祖啊,难道是我前生前世犯下了什么万劫不复的罪孽吗?以至有了今生今世的这一个冤家对头总是出来跟我作对!嗨!将来还不知她会闹到什么程度呢?谁管得住她?我可得要有所准备。瑞康能够对付她的。”想到这里,老太太又是禁不住老泪横流了起来,一边呜呜咽咽地哭着,一边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说道:“佛祖啊……佛祖……,你救救我吧……!你救救我吧……!请你告诉我,我究竟应该怎么办呢……?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难道是我前生前世做过了什么缺德的事情了吗?佛祖啊……!” 哭哭想想,想想哭哭,就像是在忏悔,更像是在倾诉。 “嗨……!好端端的一个家怎么会一下子就出了这么严重的一件事情了呢?这可叫人怎么相信呢?这可是家风开始败坏的一个不祥之兆呢!而且又是他这一个混世魔王带的头。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难道我这是在梦里头吗?不像啊!事情是实实在在的。人也是实实在在的呀!难道我辛辛苦苦经维起来的这么一个家要开始走下坡路了吗?逆板而上难,顺板而下快呀!不长进就势必败落,败落可是没有底的呀!”一辈子勤勉自律的老太太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了。她希望这是一场梦。 “这个混世魔王难道连这样的女人是不允许来往的这样的一个起码的道理都不知道吗?一般有身份的男人对这样的不干不净的女人可都是敬而远之的呀,难道他连这一点都不懂吗?他这一次究竟是怎么了呀?不仅跟她好上了,而且还用金条租赁了石库门房子,跟她同居起来了,又是生了这么一个孩子了。唉!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有老四所说的那么好吗?什么绝对漂亮啦,什么知书达理啦,什么人品端正啦,这些话难道都可以相信的吗?这做人第一个就是不可以跌倒在一个穷字里面。要是你在穷字里面跌倒了爬不起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就会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了!嗨!好端端的一个知书达理的女人怎么就会去做了舞女的呢?欠的债再多也不能够去做舞女呀!一个女人要是去做了舞女了,那还会有谁再会瞧得起你呢!这人言可畏的道理,难道她也不懂吗?欠债不怕,哪怕是天天吃青菜萝卜也要把债还清!这才是做人的骨气。这才是做女人应该有的志气。可她为什么就做不到呢?短了一份志气,少了一份骨气,结果就这样了。唉!做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干不净的路,再要回头可就难了。谁还会理解你?看来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回避不了,也是前生前世就这么决定好了的。不过仔细想想,她究竟还是一个苦命的人,就是少了那么一点儿骨气,以至遭了这么一份罪。也真是够苦命的!嗨!可惜呀,一个有文化的女人,就是太没有骨气了!”这么想着,老太太的心里倒开始有些同情起钟文怡了。 “孤儿,育婴堂里长大的,可是死里逃生啊!嫁了男人,却又死了男人,跟我差不多的不幸。命运多舛呢!唉!谁知想你却是去做了舞女。”老太太这么嘟哝了一句就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一天的忧伤苦恼而积累起来的疲累就变成了倦意,淹袭过来。她只是微微地眨巴了几下眼皮,整个人就开始酥软了起来,紧接着鼻腔里很快地就响起了细匀的鼾声。可是,她的脑海里却还是在迷迷糊糊地继续着刚才的思绪:“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走这一条路呢?怎么可以……嗨!弄得我骑虎难下。” “娘……!娘……!你在睡觉吗?娘……!我在这儿呢。娘……!你还好吧!娘……!娘……!”猛然间一阵子如此这般的喊叫声把老太太从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睡意中给吵醒了。 “谁呀?喊声这么响啊!想要打个瞌睡都不成的了。”老太太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一边又慢慢地坐起了疲倦的身体。 “娘,你就别起来了。你就睡吧。看见你这么睡着,儿子就放心了。这会儿儿子的心里踏实了!娘,你就继续睡。”双腿跪在了窗户外面八仙桌上的张肇泰,把脸扒在窗户的铁栅栏上面,隔着玻璃窗,激动地这么说了几句,语气中流露出来了那么一点儿不无兴奋的情绪,为老太太这么安安稳稳地睡着而终于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他又对张瑞诚说道:“瑞诚,快去回禀两位太太,就说老太太正在床上好好地睡着呢!没有什么事情。噢……不。不对。老太太现在已经在开始起来了!老太太她已经开始坐起身来了!快去!快去!快去回禀两位太太,就说老太太好好的。好好的。没有什么事情,叫他们都放心好了。去!快去!快去回禀两位太太。” “你这是干什么呢?啊!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呢?这是干什么呢?你们还想不想让人活呀?啊!连个觉也不让人睡!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呀?这么闹腾着难道你们就觉得高兴吗?啊!你们这是安得什么心呢!一个在门外这么地吼着,一个又在窗外这么地喊着,叫人心里烦不烦呢!”房里,老太太在这么不高兴地训斥起了张肇泰。 “娘,你还好吧?嫂子和哥哥们可都着急着呢!就怕你一个人因为不高兴而病了,所以就叫我和爱玲两个人来这儿看看你的。娘,你还好吧?没有什么不舒服吧?要不你就开了门出来吧!娘,求求你就出来吧!嫂子和哥哥们可都着急着呢。”隔着窗户听不见老太太说的话,张肇泰还在这么哀求着老太太。 老太太坐在床沿上,低着头,很哀伤的样子,就是不搭理他。 萧爱玲也爬到了八仙桌上,紧靠张肇泰,跪了下去,双手抓住了铁栅栏,把脸俯在了铁栅栏的空隙中,朝着房里看着,看见老太太似乎很是沮丧的样子,只是喊了一声:“娘……”,眼泪就夺眶而出地流了出来。接着就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娘,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娘,刚才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子的。娘,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娘,你可别生气。你自己的身子要紧啊!娘,你听见了吗?娘,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子的。娘,你就开门吧!你可要把我吓死了呀!娘,你这样子我可是害怕的呀!娘,你就原谅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娘,你就开了门吧。娘,求求你了呀!娘!我可只有你一个娘啊!娘,你可不要这样吓唬爱玲的呀!娘,我可是害怕的呀!娘,我可只有您一个娘啊!娘……!”说到了这最后的一句话,萧爱玲居然悲从中来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很快地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似的了。再加上天气又是热,不一会儿功夫,她满头满面的都是泪水和汗水了。身上的衣衫也是很快地就被汗水湿透了,一块一块地粘在了身上。 看见萧爱玲哭得如此伤心,老太太究竟有些于心不忍,只得慢慢地别过头来,看着萧爱玲,朝她挥了挥手,说道:“你去吧!快去吧!天气这么热,你还要这么哭,会中暑的。快去吧。”这么说着,老太太自己也淌起了眼泪。老太太的心里到底是跟萧爱玲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老太太是孤儿,萧爱玲也是孤儿。两个人可谓同病相怜。这就是老太太特别宠养萧爱玲的根源。 看见老太太说话了,萧爱玲就更是絮絮叨叨地哭着喊道:“娘,你可不能有什么不好哇!爱玲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娘。娘,你就开了门出来吧!爱玲知道错了。爱玲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爱玲这一回吧!娘,你可不能这样不理爱玲的呀!爱玲可是离不开你的呀!” 老太太坐在床沿上,愣愣地看着萧爱玲,只能让她哭。 窗里窗外也是形成了一个相持不下的局面。 “喔哇……喔哇……喔哇……”,突然之间从房门外传来了小孩子响亮的啼哭声。 “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的呢?难道……难道是……?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呢?”老太太的心立刻被吊了起来,就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不错确实是曾孙子麟儿洪亮的哭声。 “女乃女乃,我是静宜。女乃女乃,你就开门吧!麟儿哭着要太女乃女乃抱呢!”又传来了叶静宜的喊叫声。 听到了叶静宜的喊叫声,老太太猛地用手一拍大腿,说道:“作孽!为什么要把他们娘儿俩叫来呢?”说完,就像是装了弹簧似地一下子就蹦地站了起来,闭着眼睛,凝神屏息了一会儿,又猛地睁开眼睛,一步跨下床前的踏板,朝着房门口走过去。可是,可能由于站起得太快了,也可能是因为今天已经烦扰了一天了,中午饭也没有好好吃,只觉得一阵头晕,老太太连忙跨前一步,把住了门,闭起了眼睛。 等到头晕过去,老太太才拔开门闩,开了房门,抬腿跨出了门槛。 ( 第一七八回心疼麟儿老太太勉强应对 “娘,你……你出来啦……!”跪在房门当口的张肇基呜咽着这么喊了一声。 “老太太……!老太太……!”玉儿、瑜儿、珏儿等侍女们一片响地这么喊着争先恐后地跪了下去。 “娘……!娘……!你可真是急死我了呀!”叶惠容和池玉屏这么喊了一声,也是跪了下去。 站在她们边上的珍儿也跟着跪了下去。 张肇础张肇郛兄弟俩无声地跪了下去。冷文英、龙宝妹、汪晓娣跟着跪了下去。 张瑞福和巫玉珍、张瑞安和魏倩如、张瑞康、张秋桂、张春梅、张春兰和张芷若兄妹几个也跪了下去。 急匆匆从窗户外面跑过来的张肇泰和萧爱玲两个人,一看这情形,赶紧在客厅里跪了下去。 老太太看见一时间儿孙们跪了一地,还在呜呜咽咽地哭着。而惟独只有跟叶惠容、池玉屏和珍儿跪在一起的叶静宜,手里抱着麟儿的缘故,身体没有办法弯下去,只得直挺挺泪流满面地跪着看着她。 老太太赶紧绕过了跪在她面前的张肇基,走到叶静宜身边,双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又用手帕蘀她擦着眼泪,说道,“嗨!你看你看,他们的心可真狠呢!怎么就舍得把你们娘儿俩也叫来了呢!你们可都还没有满月呢,怎么能出来呢!唉!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么一个狠毒的主意!居然把咱们这才出生了几天的麟儿也给牵扯了进来了!嗨!家道不幸,子孙吃苦啊!” 这么说着,老太太就从叶静宜手里接过了麟儿,滋滋润润地在他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疼爱地说道:“噢……!宝贝乖乖……!噢……!麟儿乖乖,不哭,噢……!宝贝不哭!太女乃女乃抱抱……!太女乃女乃抱抱……!太女乃女乃今天可真是已经有一天时间没有抱过咱们麟儿宝贝了呀!”说着,就一只手抱着麟儿,一只手搀起了叶静宜,朝着烟榻走过去。 看见老太太走动起来了,大家也都一个个地一边站起来,一边给老太太和叶静宜让着路。 走到了烟榻边上,老太太先是自己抱着麟儿坐下了,又让叶静宜坐在她身边。 叶惠容、池玉屏跟着走了过去。珍儿、张肇础和张肇郛他们几个也把张肇基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扶持着他一瘸一拐地拖着跪得麻木了的双腿,走到老太太跟前。 见此情形,叶静宜就凄苦着脸,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袖,哀求着说道:“女乃女乃,我看咱们爸爸就别再跪了吧!他的腿都已经站不直了呀!我看了心疼!女乃女乃,我求你了!” 老太太转过身来,整理了一下叶静宜身上的披风,只是朝张肇基轻描淡写地瞄了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事情可还没有完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哼!我今天要整顿门风。” 很显然,老太太拒绝了叶静宜的请求,张肇基只得又是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还有那个没有出息的老四呢?难道他就躲得过去吗?”老太太又这么厉声说了一声。 “娘!我在。我在的。娘,我在的。”原本躲在了外边客厅里的张肇泰,听见了老太太的喊叫声,赶紧挤开人群,快步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张肇基的边上。 见此情形,里里外外的人又是争先恐后地都跪了下去。 一看这阵势,叶静宜马上就站了起来,一个转身,扑通一声,也是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哎!孩子,你刚生孩子没有几天怎么可以跪呢?快起来!”老太太这么说着,就想要拉起叶静宜。 叶静宜却说道:“女乃女乃,爸爸和两位娘,还有叔叔婶婶哥哥嫂子们都这么跪着,我可没法子坐呀!” 听了叶静宜的话,老太太朝跪得满地的儿孙们看了看,闭起眼睛,“嗨……”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还是咱们静宜懂事情,也知道心疼父母长辈兄弟姐妹。那好吧!我今天就给静宜一个面子。你们其他人都起来坐着吧。他们两个人可不能坐,得让他们站着说话。” 听了老太太这么一些话,珍儿赶紧站起来,走到张肇基身边,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还跪在地上,用双手蘀他捏弄着膝盖和小腿,让他可以活动血脉。 萧爱玲则是走到张肇泰身边,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大伙儿也都各自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子上坐下了,只有张肇基和张肇泰两个人低着头站在老太太的跟前。珍儿则是站着扶住了张肇基,陪着他站着。 老太太却似乎对此还是感到不满意,怒目喷火似地朝张肇基和张肇泰两个人分别看了一眼,用手指着门边上的一块空地,对他们说道:“别像蜡烛一样插在我的面前,都到边上站着去!” 张肇基和张肇泰两个人就都乖乖地站到了起居室门口边上去了。 老太太又在麟儿额头上亲了一口,满脸堆笑地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蛋,说道:“小宝贝,你怎么也来了呢?这么小的人就参加大人的事情了,难道你就不怕烦恼吗?我的小乖乖,这个家往后可是有的是让你烦心的事情呢!你可是太女乃女乃最大的曾孙子呀!这个家往后就是你的呀!你可得要学上进,千万不能像他们这样尽做出一些没出息的事情出来,惹得太女乃女乃不安心!我的心肝宝贝啊!你怎么不跟老太太说话呀?你可是咱们张家第四代中的第一个男孩子。你可一定要长成了顶梁柱,栋梁材,要不怎么能挑得起这么大一个家庭的担子呢!我的心肝宝贝啊!太女乃女乃会给你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你能听懂太女乃女乃的话吗?” 老太太的这么一番话看似是在跟麟儿逗着玩说的,其实大家都从老太太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了。她是在告诉大家,这个家将来是有张家麟来接班的。当然要是老太太不这么转弯抹角地明着说出来,其实大伙儿的心里也几经是很明白的了。这几年来,老太太一直在望眼欲穿地盼着一个曾孙子出生,为的就是张家后继有人。什么叫后继有人呢?其实就是要有接班人。麟儿出生了,张家当然也就后继有人了。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在老太太的这么逗弄之下,才刚出生了这么几天的麟儿,居然突然之间睁开眼睛,朝着老太太看了看,“呜……呜……哇……哇……”地开腔了。 这一下可使得老太太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满脸堆起了笑容,慈爱地把脸贴在了麟儿的小脸蛋上,欣喜无比地说道:“嗨!宝贝,这可真是你跟太女乃女乃的缘份哪!这才几天,你就想要跟我说话啦?” 叶静宜也是激动地对张肇基和叶惠容、池玉屏他们说道:“爸爸,娘,咱们麟儿此前可还没有开过口,就是现在在女乃女乃的逗弄下第一次开口了!这可是咱们麟儿第一次开口呢!你们说稀奇不稀奇呀!” 张肇基也是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这时候的处境地位和腿上的麻木酸疼,居然接话说道:“是的。不错。这是我的大孙子跟我娘的缘份。天生的缘份。好事情!好事情!” 叶惠容横了张肇基一眼,轻悠悠说道:“你们说这孩子乖不乖呀!我这几天总想逗他笑一笑,可是他就是没有笑。这一会儿,娘这么逗着,他居然会发声音了。这可是咱们娘的福气啊!” 池玉屏更是走到老太太身边,弯微笑着用手指在麟儿的小脸蛋上轻轻点了点,说道:“小宝贝,你可真会挑人呢,把你的第一次发声给了太女乃女乃了。你可真会拍马屁啊!” 池玉屏的话一出口立刻就引来了大伙儿的一阵子笑声,就连老太太也是跟着嘻嘻笑了起来。 等到大家笑停了,老太太把麟儿递给叶静宜,说道:“你们娘儿俩就回房里去吧。这里不能多呆。”又喊道:“瑞诚,瑞信,你们兄弟俩进来,把你们三少女乃女乃和麟儿孙少爷抬回他们房里去。” 张瑞诚和张瑞信兄弟两个人赶紧答应着走进来,在珏儿、玲儿、琬儿和两位女乃妈给叶静宜和张家麟用披风包裹好了,又让叶静宜抱着张家麟,坐在一张藤椅里,就抬着他们娘儿俩,慢慢离开了。 龙宝妹、汪晓娣、珏儿、玲儿、琬儿和两位女乃妈跟了出去。 看着叶静宜和张家麟母子俩离开了,老太太说道:“嗨!有了这么一个曾孙子,我心里即使有气也是变得没气了!这也算是他对我牵肠挂肚地等了他这么多年的回报吧!嗨!可真是我的心肝宝贝的乖孙子啊!嗨!这孩子可聪明着哪!这么小就这么有灵性了!” “女乃女乃,你也是挺聪明的呀!有你这么聪明的女乃女乃,咱们麟儿还会不聪明吗?”魏倩如这么说道。 张秋桂也说道:“二嫂说得对。街坊邻居和四邻八乡的乡亲们谁不知道女乃女乃是一个能人呢!” 老太太说道:“你们这是在夸奖我呢!我可担当不起啊!家里乱成了这样,我还能算是一个能人吗?” 张肇础说道:“娘,要不是你当初把我们兄弟几个苦苦地拉扯在了身边,咱们张家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人丁兴旺啊!娘,这可是要有智慧和胆量的。你可是咱们张家起死回生、人丁兴旺的第一功臣。” “咱们女乃女乃可也算得上是这方圆几十里地地面上的一个女中豪杰啊!”张瑞福轻悠悠地说了一句。 看着儿女兄弟们一个一个地这么夸赞着老母亲,张肇基心里是千头万绪、感慨万千,一时间居然又忘记了自己在这个场合的特殊地位了,情不自禁地用手指着张瑞福、张瑞安和张瑞康他们兄弟几个,说道:“不错。你们都说得不错。不过你们都没有把话说到点子上,其实……” 老太太却立刻斜着眼睛朝张肇基看了一眼,又是“嗯哼……嗯哼……”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接着就轻启嘴唇,慢悠悠地说道:“我说现在可不是你显摆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说我失败的地方呢?比如说你这个儿子,我就没有教育好,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么一出好戏。” 老太太的这么一些话立刻就又使得刚刚活泼起来的气氛沉寂了下来。大伙儿一下子就又凝神屏息了起来,一个个都板起了脸朝老太太看着,等待着她的下文。 看见大家安静下来了,老太太看了看叶惠容、池玉屏、张肇础和张肇郛,说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想多问了。不过这件事情,我不想一个人做主,想要听听大家的意见。你们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老太太居然要听听他们的意见。这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不过,这不也正好是他们所需要的吗?可是真正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刚才张肇郛想出来的劝、拖、磨的主意,叶惠容却用不上来了。她依着自己的想法说道:“娘,这种事情你要我来想办法舀主意,这怎么可能呢?对他这种人,我是早就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还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说着,就朝张肇基横了一眼。 听了叶惠容的话,老太太就把目光看着了池玉屏,只看见她慢慢抬起头来,轻声说道:“娘,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你就舀主意吧。不过你不要太生气,为了这种事情生气犯不着!” 老太太分别看了叶惠容和池玉屏一眼,心里想道:“你们劝我不要生气,自己却是生气得很呢!” 张肇础说道:“娘,依我看,大哥这一回的事情肯定是过分了。这个家里这种事情只有他敢这么做。不过他究竟是大哥,娘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只要他保证下次不犯。至于老四,我的意见是这一回他也太不像话了,居然把这么重大的事情瞒了这么久,造成了这么大的被动。就从这一点来说,他是应该承担责任,应该受到处罚的。至于大哥,我不好说话。我听娘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听了两位嫂子和一位哥哥的这么一些话,张肇郛的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心想:“不是大家刚才都说好了劝、拖、磨的吗?怎么都不劝了呢?你们怎么就不会说一些让老太太宽心的话呢?”就在他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老太太把目光转向了他。他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娘,我也以为首先是你不能生气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倒还不如你自己保重身体要紧。这个家可还需要你掌舵的。你看这一次,一不小心就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真是防不胜防。我心里其实也是跟你一样,气愤得很。这么一来,原来一个和和睦睦、融融乐乐的大家庭,不就乱了套了吗?娘,要我来总结,这事情关键是大哥太糊涂,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女人。老四也太不负责任。娘委托他当了总管,他在总管些什么呢?这一次,大哥是为主的,根源是在大哥身上。毫无疑问,大哥是主犯。老四是帮凶。老四要是对这个家有点儿责任心,不是瞒得这么久,事情也不可能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以为娘应该惩罚老四,惩罚他对这个家没有责任心,给他个教训,免得他下次再犯。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至于大哥,怎么惩罚他,我也不好说。大哥毕竟是当家大哥。在这个家里,只有你是可以惩罚他的。我可没有这个资格和权利。娘,你可不能怪我推卸责任。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说完,就朝老太太看着。 老太太仔细听着,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看来老三说的比较中肯,不偏不倚的。老大确实是为首的,是根源。老四也确实是协从。你还继续说下去吧,我听着呢。” 张肇郛又朝张肇基看了一眼,只看见他低着头,很尴尬的样子,就有了一点儿恻隐之心,也就放缓了语气说道:“至于大哥,我还想说这么几句。第一,凭大哥的身份地位和对家里的贡献,为了子孙繁荣,再娶一房两房太太,那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谁不指望着咱们张家人丁兴旺呢?大哥这一次却把事情做偏了。文怡嫂子是一个舞女出身,这就犯了咱们娘的大忌了。放在别的人家你兴许可以这么做,可是放在咱们家里,你绝对不能这么做。你看你跟珍儿姑娘的事情,咱们娘可没有说你什么呀!为什么呢?因为珍儿姑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是咱们娘一手带大的。珍儿姑娘合咱们娘的心意。第二,我以为这一件事情其实已经不仅仅是大哥和老四两个人的事情了,事实上还有文怡嫂子和咱们那个刚出生的小侄子他们母子俩的事情。在这里,我也想就文怡嫂子的事情说说我自己的想法。文怡嫂子可是这件事情的关键的关键。不知道娘是否允许。”这么说着,就朝老太太看了过去。 老太太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道:“是的。老三说的不错,这件事情其实应该算是四个人了。这是客观事实?p> ?勖遣荒芊袢稀2还?歉鼋兄游拟?呐?说奈枧?錾淼那榭觯?沂翟谑墙邮懿涣耍?挥邪旆n邮堋!闭饷此底牛?咸??值拖铝送罚?x艘⊥罚?孟窈芪弈蔚难?印?p> 看着老太太的样子,池玉屏就朝张肇基瞪了一眼,轻声说道:“好端端的一个家,却要去找这么一个舞女出身的女人进来,搞得娘无所适从!搞得家里乱七八糟、杂乱无章!老大能这么做吗?” 叶惠容却轻轻推了一下池玉屏,说道:“妹妹,你别太激动。咱们还是先听听肇郛怎么说吧。他可是一个读书多、有头脑的人。要是肇郛说的在理,我们倒不妨可以参考。娘,你说是吗?” 张肇郛完全明白叶惠容的用意了,就朝她点了点头,看着老太太说道:“娘,我还能说下去吗?” 老太太看了看叶惠容,点了点头,说道:“惠容说的对。你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畅所欲言。” 张肇郛这才说道:“娘,实事求是地说,文怡嫂子我是肯定没有见过面的。这一点我可以对娘保证,请娘相信我。不过从老四的介绍来看,我觉得文怡嫂子的人品其实还是可以的,而且还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这么说着,就朝张肇基看了过去。 张肇基明白张肇郛的用意,赶紧说道:“噢!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才离开医院的时候,文怡反复关照我,到了家里应该要实事求是地跟娘把事情说清楚。千万不能顶撞娘。错在我们,孝字为先。这事情是我们错了,我们就是负荆请罪也是愿意的。文怡说要是因为我们的事情把娘的身体气坏了,那我们的罪孽就更大了。她还说归根结底的错是在于她当初没有娘那样的骨气,做了这么一个行当。她的心里也是觉得很后悔的。她还说要是娘愿意,她可以对娘磕头求饶赔罪。她说只有一个娘,孝顺娘是第一位的。” 听了张肇基的这么一些话,老太太满脸狐疑地朝儿子看了看,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话。 见此情形,张肇郛赶紧又说道:“娘,你看,我说的没有错吧!文怡嫂子确实是个知书达理、知错能改的人,而且对你也很有孝心的。虽然没有跟你见过面,可是已经对你磕头求饶起来了。娘,你就再考虑考虑,可别把门关得太紧,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文怡嫂子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呢!文怡嫂子毕竟是已经为我们张家生养了一个男孩子了。这可又是一个能够为我们张家传宗接代的孩子呢!” 张肇础也说道:“娘,我认为老三说的是有些道理的。我想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文怡嫂子生的是个男孩子,这可是我们家里最需要的。这就好比是一棵树,枝叶茂盛总是好事情。枝叶茂盛才能够果实丰收。娘,容我说一句可能你不中听的话,那就是即使看在那个孩子的份上,你也得要对文怡嫂子网开一面。无论怎么说,她对我们张家是个有功之臣。更何况,嫂子的出身这么苦,也是个孤儿。” 听了两位叔叔的话,张瑞福就朝张瑞安看了看,提醒他叔叔们已经开始劝说女乃女乃了。 张瑞安就朝张瑞福点了点头,看着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事情已经这样了,改变不了了。我看为了以儆效尤,你处罚爸爸和四叔是应该的。实事求是承认外面的那个弟弟和他娘也是应该的。” ( 第一七九回罔顾携私张肇泰失宠遭贬 张瑞福也说道:“女乃女乃,处罚归处罚,承认归承认。一件事情,两个方面,你舀主意。” 听了儿孙们的好一番劝说,老太太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那个女人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谈,容我再仔细想想。现在首先解决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们都是知道的,老四是家里最小的,我总是对他宠爱有加。为了培养他,我根据惠容的举荐,把总管大权给了他,希望他知趣长进,可是他偏偏就是罔顾携私,无视重托。这一回他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把我出卖了,那我还能相信他吗?我决定收掉他的权力,改由别人跟着我管理这个家。”说到这里,就指着张肇泰说道:“老四,把账房钥匙舀出来。” 张肇泰根本没有想到老太太会对他处罚得这么重,因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竟然愣在了那儿,朝老太太看着。 “老四,快把账房钥匙交出来,我要另外安排人管事了。”老太太板着脸,又这么说了一句。 万般无奈之下,张肇泰只得又羞又怕地颤抖着手,从腰间解下了钥匙,把它送到了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接过钥匙,不加思索地走到珍儿跟前,抓起她的一只手,把钥匙塞进她手里,说道:“珍儿,现在情况特殊,我需要人手,你就暂且搭个帮手,蘀我暂时管管钱财。过一段日子,我们合计好了,最后再做决定。你聪明细心,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帮助我和惠容管好这个家的。”说完,就朝叶惠容看了过去。 叶惠容朝老太太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一下可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惊呆了,老太太居然会选择珍儿来暂时总管钱财! 就在大家惊得目瞪口呆的时候,珍儿急匆匆走到老太太跟前,一边把钥匙塞进老太太手里,一边吓得声音也有些颤抖地说道:“老……老太太……我害怕!老太太……我……我怎么担当得起啊!” 老太太却还是掰开珍儿的手,把钥匙放到她手里,说道:“珍儿,别怕,我知道你行的。我想让你试一试。我会教你的。”又看着大家,说道:“对于我的这个临时决定,你们哪一个人有什么反对意见的就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只要你们能够说出一条像样的理由出来,我马上就可以收回成命的。” 看见大家一个个地都是低着头不说话,老太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起来了,拉着珍儿的手,走到张肇基的面前,问道:“阿含,你有没有意见?” 张肇基赶紧摇着头,说道:“娘,我没有意见。娘的决定我从来不反对的。我怎么会有意见呢?” 老太太又把珍儿拉到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面前,问道:“惠容,玉屏,你们的意见呢?” 叶惠容立刻轻声回答说道:“老四既然是非不分,收回钥匙理所应当。娘起用珍儿,我没有意见。” 看见叶惠容这么说了,池玉屏就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张肇泰看了看,说道:“娘,我也没有意见。” 老太太再把珍儿拉到张肇础、冷文英和张肇郛面前,问道:“老二,文英,老三,你们可有什么意见没有啊?有意见就大胆地说出来。你们知道,我这个人办事情一直是很民主的。” 张肇础赶紧说道:“娘,老四犯了错误,确实不配再舀钥匙了。” 张肇郛立刻跟着说道:“娘,老四是咎由自取,我哪儿会有意见啊?” 老太太又转过身来,看着张瑞福他们兄弟几个,一个一个点着名地问道:“瑞福,玉珍,瑞安,倩如,瑞康,秋桂,你们几个有没有意见?有意见也可以说的。想说什么就说出来。” 张瑞福笑嘻嘻看着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我们相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没有意见。”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很好!”又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边上的玉儿、瑜儿她们几个主事的丫头,问道:“你们这些姑娘们呢?谁有意见没有啊?” 玉儿、瑜儿、珠儿、琴儿、琪儿、琬儿和瑶儿等侍女们,异口同声地说道:“老太太,我们没有意见。” 老太太点着头,说道:“好!那就这样了。珍儿跟着我和惠容暂且试着管一段日子钱财。”又点着名地说道:“今天干脆民主到底了。惠容、玉屏、珍儿、文英、倩如、老二和老三,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账房。这个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儿,我也得让你们都知道。”这么说着,就搀着珍儿的手,朝外走了出去。 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魏倩如、张肇础和张肇郛,还有玉儿和瑜儿,都跟在了后面。   走到起居室门口,池玉屏回过头来朝低着头一脸沮丧的张肇泰看了看,拉着叶惠容回进来,话中有话地说道:“老四,你现在应该吸取教训了吧!好端端的差事就这么折腾完了。你跟着他这种人会有好处吗?” 张肇泰完全能够理解池玉屏的话,要他抛弃张肇基,把他在外面的其他事情告诉她。她或许可能会跟叶惠容两个人保他。张肇泰刚想说话。张肇基却接话说道:“看来你们倒还是蛮关心老四的!可是我……” 叶惠容早就忍了好长时间了,听了张肇基的话,立刻大声说道:“谁在跟你说话啦?我们可不想跟你这种不干不净、龌里龌龊的人说话!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彻底了断干系!” 被叶惠容这么一说,张肇基瞪着眼睛,朝她看着,一时之间就没有声音了。 池玉屏也说道:“对!姐姐说得对,从今往后跟他彻底了断,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又对张肇泰说道:“老四,你暂且还是回柴房去吧,免得娘不高兴。嫂子过几天会蘀你想办法的。不过你要想想清楚,究竟应该怎么办好。特别是不能再跟着这种人犯浑了!跟着他没有好处到手的。” 张肇泰弯着腰,弓着背,说道:“多谢两位嫂子。”又看了一眼张肇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看着张肇泰失魂落魄、可怜兮兮的样子,叶惠容说道:“多谢什么呀?还不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啊!娘和我要培养你,家底都交代给你了。你争气吗?好端端的日子不想过,瞎掺和什么呀?现在上等人变成了下等人,我也蘀你想想不划算!做人要知趣,要有良心,昧良心的事情不能做。” 张肇泰怕兮兮地看了叶惠容一眼,也觉得自己心里有愧,一时之间竟然眼泪又流下来了,居然一坐在了一张椅子上,自顾自地哭泣了起来,还说道:“我对不起嫂子!对不起两位嫂子!” 萧爱玲也是站在一边,陪着他流泪。 冷文英走过去,一边舀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张肇泰,一边就安慰起了他。 看见萧爱玲站在一边哭起来了,叶惠容就说道:“爱玲,不是嫂子要说你,你也都已经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居然还会如此看不出三四。在老太太问话的时候,你倒居然说闹就闹起来了,闹得老太太都把自己关进房里去了!今天要不是老三想出了个让静宜和麟儿她们娘儿俩来解围的绝办法,可还不知道这事情会是怎么个了结呢!你平时得对老四好一些,多关心他一些,不要两个人像冤家一样,老死不相往来。做个女人可不能像你这样的!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有什么可以闹的呢?差麻将也得有个分寸,不能不分白天黑夜的总是在对面茶馆里差麻将,可要注意影响。女人最要紧的是脸面和自尊,你懂吗?” 被叶惠容这么旁敲侧击地一说,萧爱玲自然明白,就哭哭泣泣地说道:“嫂子,我……” 看见萧爱玲好像听不懂自己的话,叶惠容就舀出当家嫂子的气派,打断她的话,说道:“是我在说话还是你在说话?连个规矩都不懂!我平时看在你们夫妻俩感情不好的份上,总是安慰安慰你,宽宽你的心。可是你倒好,借着老太太的宠爱,今天居然就这么闹起来了!你说应该吗?从今往后,你可得要约束自己的行为,做任何事情一定要掌握分寸,不能过分。看重自己,别人才会看重你。听见了吗?” 萧爱玲瞟了一眼叶惠容,马上乖乖地答应说道:“嫂子,爱玲知错了。爱玲今后一定自重。” 池玉屏也是对萧爱玲说道:“姐姐的话可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能记恨的。你自己想想,今天这事情,我们哪一个敢说话呀!老太太刚才那架势,本来就是说爆发就要爆发的,可是你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闹起来了。要是你刚才没有闹,老五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也不会有这个机会胡闹起来的,可结果还是闹得乱了套了!下回你可得看看三四才做事情,可绝对不能再这样了。你可记住了?” 萧爱玲不断地用眼睛瞟着叶惠容,吓得“嗯……知道了……嗯……记住了……”地答应着。 回过头来,池玉屏又对张肇泰说道:“老四,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吸取教训。你现在就回柴房去吧!过一会儿,我会关照他们给你送饭、送水过来的。哦!对了还有蚊香,蚊香也要派用场的。这季节蚊子多。你现在就快去吧,别再待在这儿了,免得老太太呆一会儿回来看见了又是不高兴。” 张肇泰看了张肇基一眼,又对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弯了弯腰,可怜兮兮地朝外走去。 看见张肇泰临走的时候就跟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打了招呼,张肇基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马上就喊住他,口气严厉地说道:“肇泰,你给我站住。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啦?难道你的眼睛里面就只有嫂子,没有我这个大哥了吗?我看你也太急功近利、不通人情了吧!好坏我可还是你的大哥吧!” 看见张肇基不高心了,张肇泰就看着他,说道:“大哥,你还想要怎么样?我已经蘀你背黑锅了。” 看见张肇基还是这么颐指气使,这一下可又把叶惠容的火气给吊了起来了。她马上指着张肇泰说道:“老四,你还理他干什么?就是因为蘀他背了黑锅,害得你自己都已经在老太太面前没法做人了,难道你还要这么地迁就他吗?我看你的记性也未免太差了吧!真是个没有出息的东西!” 被叶惠容这么地一训斥,张肇泰又像钉子一般钉在了那儿不动了。他心里虽然也明白,叶惠容的这几句话其实主要是针对张肇基的,可是他自己也毕竟是被捎带了进去的,一时之间又不敢离开了。 还是冷文英比较同情张肇泰,看见他又站在了那儿不动了,又是十分可怜的样子,就看了看池玉屏,给她使了个眼色,像是在求她蘀张肇泰说说话。 池玉屏很快就明白了冷文英的用意,看了一眼叶惠容,又看了一眼张肇基,看着张肇基,说道:“我觉得姐姐的话说得不错,跟着你这种人有什么好处呀?遮风挡雨不说,尽然连差事都丢了。你却还要这么地颐指气使地指责他,欺负他,还要摆出一面孔大哥的样子。你说你还配这样吗?有能耐你怎么不当着娘的面把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这事情本来就是从你身上引起的。我看你也是不敢的吧!现在倒又神气活现起来了,你这是耍的哪一门子威风呀!不就是没有跟你打招呼吗?没有人吃你这一套。肇泰,你管你走吧,别理他。往后可得吸取教训,跟着这种人没有好果子吃。” 看见两位娘跟爸爸的夫妻关系一下子就这么紧张起来了,直看得张瑞福、巫玉珍、张瑞安、张瑞康和张秋桂等儿女们一下子都吓呆了,谁也不敢说话。 张肇基却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咦!怎么啦?怎么啦?你们俩今天怎么一下子就一个个地都开始长本事长能耐了!也学会欺负人了!实在是看不懂了!我可是你们的丈夫!丈夫懂吗?” 看着张肇基这么说话,张秋桂就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巫玉珍也是跟着微微笑了笑。 儿女们这么一笑,叶惠容的火气可就更大了,指着张肇泰说道:“嗨!老四,我说你究竟是听他的还是听我们的。要是听他的,那你就呆在这儿别走了,呆到老太太回来算了。要是听我们的,你就给我乖乖地赶快离开,到柴房去呆着,免得到时候老太太又再加重惩罚你。” 张肇泰赶紧分别对叶惠容、池玉屏和张肇基,还有冷文英,道了声再见,就一溜烟地离开了。 “好意思!”张肇泰离开以后,叶惠容又是这么轻轻地嘟哝了一句,说道:“犯了这么大的事情,脸皮居然还这么厚!还要说什么丈夫!真是少有少见的!皮厚得恐怕是连锥子也扎不进去了!” 池玉屏横着眼睛朝张肇基瞪了一眼,说道:“姐姐,咱们走,别理他。井水不犯河水。” 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就这么地要离开了,张肇基又说道:“唷!今天还真有点儿奇怪了,居然这个家就像是换了主人似的,就好像我已经不再是一家之主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鼠目寸光!” 叶惠容站住了,板着脸看着张肇基,大声说道:“张肇基,你看着吧!我会让你好好地做一家之主的!你的所作所为可都在我的手里。我会跟你新账老账一起算的。你别太得意。” 池玉屏也是回过头来斜着眼睛蔑视地扫了张肇基一眼,搀着叶惠容的手臂走了出去。 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走了,张肇基这才在一把椅子上秃然坐了下来。 张瑞康站起身来,看着张肇基,说道:“爸爸,我想去看看麟儿。他们刚才这么出来了。我有些不放心。你坐一会儿吧。”说完了,刚想要往外走去,却被坐在边上的张瑞安拉住了手臂,只得坐了下来。 张肇基这才说道:“唉!按理讲静宜他们母子俩这时候是不应该出来的,可是……唉!事情居然会闹成了这样。真是始料不及呀!据我估计,你们女乃女乃和你们娘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瑞福说道:“爸爸,凭你刚才那态度,女乃女乃和两位娘可能会对你善罢甘休吗?” 巫玉珍也是很婉转地轻声说道:“爸爸,正面对待,不要回避。女乃女乃年龄已经这么大了,伤害不起。两位娘可都是你的结发妻子,你也要跟她们推心置月复,求得她们的原谅。” 张肇基说道:“是呀!是应该正面对待。可是你们都看见了,你们两位娘的态度就像要把我吃了。” 张瑞康的秉性有点儿像池玉屏,刚直木讷,看见张肇基这么说话,就说道:“爸爸,你这么对待两位娘对吗?麟儿都已经出生了,像什么样子?我以为,你要是不转变态度,这事情恐怕难以解决。” 张肇基说道:“你的想法我会考虑的。不过你们两位娘今天也太不像样子了,纯粹是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不过你们可一定要当心好静宜。啊呀!今天是谁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把他们娘儿俩叫来了!” 巫玉珍说道:“爸爸,女乃女乃和娘她们把静宜照顾得很好的。你就放心吧。你自己的身体也要当心。” 张肇基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的。我就是有点儿血压高,其他倒还可以。你们放心好了。” 张瑞安觉得像张瑞康这样直接了当地跟张肇基对话说钟文怡的事情恐怕不行,就朝张瑞福看了看,接话说道:“爸爸,你每天坚持吃药吗?血压高的药可是不能断的。” 张肇基点了点头,说道:“我每天都在吃的。”这时候,他才发现张瑞福、巫玉珍、张瑞安、张瑞康和张秋桂他们几个都在,就缺了张夏莲,就朝他们几个人的脸上分别看了一眼,知道他们是有话要对他说,就感觉到有些压力了,就看着张瑞福说道:“老大,身体还好吧?药是不是还在坚持吃呀?” 张瑞福说道:“爸爸,我身体还可以。药每天都在坚持吃的。我不吃药,玉珍会不高兴的。” 张肇基就笑嘻嘻朝巫玉珍看了看,说道:“玉珍管你,是为了你好。你要听她的话,不能闹情绪。” 张瑞福点着头,说道:“爸爸,我知道的。玉珍是为了我好,要不怎么是夫妻呢!” 巫玉珍有意想要缓解张肇基的心绪,就笑嘻嘻说道:“爸爸,他是在你面前说得好,平时很犟的。” 张肇基朝巫玉珍笑了笑,说道:“玉珍,你得要体谅他。他是一个生病的人,心绪肯定不会好。你就忍着点。爸爸心里知道的。”又对张瑞福说道:“老大,玉珍的苦楚你要体谅,不能总是闹别扭。自己身体不好,就要注意脾气。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坚持吃药,身体总会好起来的。” 张瑞福看见张肇基和蔼可亲的样子,激动得抹了抹眼睛,说道:“爸爸,我记住了。” 张肇基又对张秋桂说道:“四姑娘也要坚持吃药。你们都是父母的儿女。爸爸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们的。爸爸的一个重大心愿,就是你们兄妹俩的身体都能够早日好起来。家里可要人丁兴旺。” 听了张肇基的话,张秋桂早就热泪盈眶了起来,点着头,说道:“爸爸,我一定坚持吃药。” 张肇基又对张秋桂说道:“你要给麟儿做漂亮衣服,爸爸不反对,因为你是姑姑,又把麟儿当作儿子看待的,可是你自己的身体也要当心,不要熬夜。熬夜伤身体。早起早睡,按时吃药。” 张秋桂流着泪,点着头,说道:“爸爸的话我记住了。早起早睡,坚持吃药,不能太累。” 张肇基又朝儿女们脸上看了一遍,坦然说道:“对我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我听着就是了。” 张瑞福看见张肇基如此说话,就知道他是有思想准备的,就朝张瑞安看了一眼,又朝张瑞康和张秋桂也是看了一眼,就说道:“爸爸,我们几个想要跟你谈谈,说说我们的想法,可以吗?” 看见张瑞福郑重其事的样子,张肇基就微红着脸,不无尴尬地说道:“谈吧!有什么话都说出来,不要藏在心里,畅所欲言,不要顾忌。我听着就是了。父子之间说话,应该像兄弟朋友一样。” 张瑞福又说道:“爸爸,我看恐怕在这里说不合适吧,要不换一个地方,到我房里去谈好了。” 张肇基的心绪已经稳定了下来,说道:“没有关系,不用换地方,就在这里谈好了。我听着。” ( 第一八四回反思婚姻叶惠容感觉上当 池玉屏笑嘻嘻说道:“你那时候还小,就像麟儿现在这么大,怎么会知道呢?为了带大你们,你们娘可是花了不少心血。我是一个一个地把你们生出来,你们娘是一个一个地把你们带大,可真不容易。” 冷文英说道:“我进门的时候,嫂子正怀着夏莲。大的几个孩子总是嫂子带着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嫂子一个人要照顾几个孩子。洗澡的时候,嫂子一个一个轮流着给他们洗,还不要我们相帮。” 叶惠容看着冷文英浅浅笑了笑,轻声说道:“妹妹一个接着一个地生孩子,哪儿还有时间照顾几个大的孩子呀!娘总是惦记着外面店铺里的事情,也没有时间。我就只能滥竽充数了。” 张瑞康走到叶惠容身边,亲热地抚模着她的肩头,说道:“娘真好!我记得小时候,娘每天早上都要喂我们吃饭,还要亲自送大哥、二哥和我上学的。” 叶惠容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谁叫我是你们的娘呢!可是就是为了这事情,有人还恨着我呢!说我封建思想,重男轻女,不喜欢女孩子。我可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看见叶惠容不高兴了,叶静宜就说道:“娘,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起了。看见麟儿,你就应该高兴。”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看见麟儿我当然高兴,可是有些事情不想也不可能。我现在可是把根源找到了。有人对我不尊重,侮辱我,是另有原因的。唉!只怪我自己不能生养孩子。” 看见叶惠容说起了这件事情,张瑞康就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勾住她的肩头,说道:“娘,谁说你不能生养孩子了?我们不都是你的孩子吗?五妹不懂道理,今天又冲撞了你,我还会教训她的。” 叶惠容看了看张瑞康,轻悠悠说道:“瑞康,你的实诚,我知道。可是你代蘀不了别人的思想。老五今天又这样了,我看这是表面现象。她是学了别人的样。说我重男轻女,那么我对秋桂怎么样?她每次发病,我总要跟你们娘两个人轮流陪着她。这能说我重男轻女吗?我看主要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听了这句话,叶静宜就知道叶惠容是因为钟文怡的事情在埋怨张肇基,就说道:“娘,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想开些。女乃女乃为此气得晕过去了好几次,我可急得要命。你可不能再这么气气闷闷的了。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不好,我们可怎么办?我虽然躺在这里,可心里总是在为你们着急。” 叶惠容看着叶静宜,轻悠悠说道:“我不生气。有什么可以生气的?我只不过这么说说而已。” 张瑞康说道:“我爸爸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下子就好上了两个。我刚听说还有些不相信呢!珍儿姨娘多轻呢,跟老五差不多,都可以做他的女儿了。我爸爸都已经五十岁的人了,又跟那个舞女生养了一个跟我们麟儿一般大小的孩子,怪不得我们女乃女乃说他是混世魔王。这事情我看他怎么收场!” 池玉屏接话说道:“他怎么可能会收场呢!躲到厂里去了,倒是像个没事的人。你们女乃女乃今天厥过去了好几次,我们可是急得不得了。他却还不肯跟你们女乃女乃承认错误。唉!真是混世魔王透顶了!” 叶惠容站起身来,看着池玉屏,轻悠悠说道:“妹妹,你再坐一会儿。我要去洗澡休息了。” 池玉屏就挽着叶惠容,又喊上张瑞康,说道:“瑞康,送送你们娘。” 池玉屏和张瑞康两个人就把叶惠容送到了张肇基大客厅的格栅门口。 走进院子,看见珠儿房里没有亮着灯,就知道她到别的姑娘房里一起学习去了,叶惠容就一边走进去,一边关了客厅、起居室和卧房的门,走进了洗澡间里。看见珠儿已经给她在浴缸里放好了冷水,叶惠容就拧开了热水龙头,往浴缸里放着热水,月兑了衣服,躺进了温暖的洗澡水里。 忙了一天,累了一天,又是被张肇基和钟文怡的事情折腾煎熬了一天,刚才又是那么呕吐了几下,叶惠容只觉得筋疲力尽、神思全无,只得闭着眼睛,“嗯……嗯……嗯……”地哼着。 躺在洗澡水里,感受着水的漂浮,叶惠容又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弃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舟,举目望去,四周是黑茫茫的一片,不知道何处是岸。她真想要大喊一声:“为什么要这样抛弃我?”可是睁开眼睛一看,却是躺在了洗澡水里。看了看黑黝黝的洗澡间,一阵孤独感淹袭上来,叶惠容哭了,用手捂住了脸。嫁到张家以来,她第一次一个人这么放声大哭了起来。 想着自从十八岁不到嫁到张家以来由于自己不能生养孩子而遭受到的种种苦难和不幸,想到曾经为她付出过心血的张夏莲对她的侮辱和嘲讽,想到刚才夫妻间的口角反目和张肇基的那些话,叶惠容哭得?p> 嚼丛缴诵牧恕k?皇钡卮反蜃抛约旱男乜冢?缰渥抛约海?缰渥耪耪鼗??缰渥湃松?运?牟还?健?p> 事到如今,叶惠容把张肇基看得更清楚了。他归根结底是因为她不能为他生养孩子而鄙视她,嫌弃她。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直接了当地说她不会生养孩子。她还知道,在张肇基眼里,她还不如池玉屏。可是她却为张肇基守了二十多年,又为张家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了将近三十年。可是时至今日,叶惠容才知道,她这么做依然白费心思,徒劳无益。张肇基根本就不领她的情。她就像是被张肇基穿过了扔到一边的一件旧衣裳一样,不肖一顾,更不要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了。张肇基心里早就不把她当做他的女人看待了。老太太说的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之类的话,张肇基根本就不会理会。 伤心地流着泪,思前想后地想着,叶惠容也就回想起了嫁给张肇基的那些事情。 张肇基差遣张肇泰到叶惠容家门口等候她的那天,在镇上饭馆里让张肇泰吃了饭,叶惠容就跟着张肇泰一起到了那条河边。看见远远地来了一条船,叶惠容害怕被人看见她在跟张肇基约会,就躲进了玉米地里。张肇基也很快地就跟着走了进去。 叶惠容刚转过身来,想要看看后面张肇基是否在跟进来,却没有想到他却是脚步轻快地紧跟在了她身后。看见叶惠容停下来了,张肇基毫不犹豫地就一下子抱紧了她,想要跟她接吻。 这可是叶惠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她吓得禁不住本能地蹲了下去。张肇基却是又毫不犹豫地抱起她,朝里走了几步,隐藏进了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坐了下去,搂紧了她,跟她亲起了嘴。 叶惠容害怕得身体都颤抖了起来,使劲推拒着张肇基的脸。可是张肇基的力气大极了,他把叶惠容的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还有一只手搂紧了她的脖子,吮吸住了她的嘴。 花季少女的叶惠容从来也没有经受过如此性感强烈的,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没有力气了,软绵绵地躺在了张肇基的怀里,任其随心所欲了。 张肇基却是朝叶惠容笑了笑,就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而叶惠容真的着急了,又是捏住了他的手,使劲地挣扎了一会儿,可是究竟没有用。张肇基得逞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迅速淹袭了上来,叶惠容的脑子模糊了,眼睛好像被一块血红血红的布蒙住了,手脚瘫软了,而张肇基却是更加得寸进尺了。当叶惠容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了,她的圣洁而尖耸丰满的胸脯出来了。她想要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胸脯,而张肇基却是抓住了她的手,很快低下了头,吮吸了起来。叶惠容立刻“噢……不要……”地喊了一声,可是此时此刻张肇基怎么还可能会理会她? 时间似乎是停止了。乌云却堆了上来。一阵狂风刮过,黄豆般大小的雨点“沙沙沙沙……”地撒落在了玉米地里。顷刻间,倾盆大雨就倾倒了下来。 叶惠容终于清醒了,而张肇基却似乎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叶惠容急了,使尽力气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地上,站起身来,看着他,说道:“张肇基,你要是这样的话,我马上就跑出去跳进河里自杀算了。” 张肇基却用手捋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叶惠容,笑嘻嘻说道:“婚姻已经说好了,迟早的事情嘛!” 叶惠容冒着雨,却血红着脸,看着张肇基,说道:“张肇基,不到洞房之夜,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呢?我可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人!”说着,就迅速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张肇基也就只得跟着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叶惠容就觉得肚子绞痛得厉害。终身的病根就这么落下了。 这一天,张肇基尽管对叶惠容山盟海誓,可是叶惠容却是觉得有些后悔。她没有想到张肇基会如此不尊重她而猥亵她。她很想要反悔婚约,可是想到她的一个处女的身体已经被张肇基那样肆无忌惮地玩弄过了,要是毁约,一旦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叶惠容就只得哑巴吃黄连默认了。可是从此以后,叶惠容再也没有跟张肇基两个人偷偷模模、躲躲闪闪地约会过。只要张肇基约她两个人见面,叶惠容总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直到新婚之夜,张肇基才真正得到了叶惠容。 “唉……!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第一次见面居然就对我上下其手了,又是那么地老练,好像女人的身体,他都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叶惠容泡在洗澡水里,这么想着,怀疑着。 “新婚之夜,他是多么地迫不及待而又是那样的熟悉老练!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叶惠容闭着眼睛回想起了将近三十年前新婚之夜张肇基对她大动干戈而又一点儿也不胆怯、不生疏的情形。 那天晚上,张肇基可谓是驾轻就熟,一蹴而就,志得意满。 “唉……!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呀?”懊悔无比中,叶惠容对张肇基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么思前想后了一会儿,又哭了一阵子,叶惠容就更是觉得头疼欲裂,五内翻腾,恶心不止,赶紧趴在浴缸口上“呃……呃……呃……”地呕吐了起来。呕吐完了,就精疲力尽地躺在浴缸里站不起来了。眼泪像珍珠般一串一串地不停地挂下来。懊丧与后悔的心绪攫取着叶惠容的心。她觉得胸闷的厉害,有些透不过起来。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身体在慢慢地滑下去,滑下去。 叶惠容心里却是清楚的,要是就这么淹进了洗澡水里倒也一了百了了。可是她又想起了老太太、池玉屏、张瑞福、巫玉珍、叶静宜和刚刚出生没有几天的张家麟,她觉得不能就这样弃世而去,就想要把头抬出水面,可是又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心脏就像是被人用手捏住了一样,四肢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就在叶惠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却听得张瑞诚在轻声喊道:“太太,我来了,你在哪里?” 叶惠容挣扎着抬起头来,睁开眼睛,想要站起身来,可就是没有力气,用了用劲,只觉得手脚都有些颤抖,只得有气无力地应道:“瑞诚……我……在……”一口水灌进了嘴里。 张瑞诚觉得今天叶惠容喊叫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异常,就循着声音,走进洗澡间,看见她就这么躺在了浴缸里,闭着眼睛,只有她的脸还露出了水面,就连忙扶起她,着急地说道:“太太,你怎么啦?你到底有什么不舒服?你怎么会这样的?”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叶惠容吐出了水,“嗯哼……嗯哼……”地咳嗽着,有气无力地说道:“瑞诚,我站不起来。” 张瑞诚赶紧连人带水地把叶惠容抱进了拔步床里,开了灯,蘀她擦干了身体,让她躺到了床上,借着灯光,看见她的脸上明显有着哭过的痕迹,又是十分疲倦苍白,就流着泪,着急地问道:“太太,你怎么又哭了呢!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听话呢!脸色这么苍白,你有什么不舒服吗?你快跟我说呀!” 叶惠容哀伤着脸,看了看张瑞诚,流着眼泪,有气无力地说道:“瑞诚,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嫁给他的时候可是一个黄花闺女呀!他对我太残酷无情了!我可真是绝望啊!” 张瑞诚流着眼泪,看着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去把老太太叫来好吗?老太太喜欢你的。” 叶惠容嗅了嗅鼻子,微微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要!不要惊动老太太。老太太今天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了,不要再难为她。” 张瑞诚知道叶惠容肯定很不舒服,就只得熄了灯,爬到床上,掖好了帐子。 叶惠容却是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张瑞诚只得扶她起来,蘀她穿好睡裙,坐在她的身后,抱住了她,说道:“太太,你可知道你今天的脸色吗?又灰又青又黄,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嘴唇也发白了。这可怎么是好?你可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啊!你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呢?” 叶惠容却是倒在张瑞诚的臂弯里,不说话,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 黑暗中,张瑞诚只得抱住了叶惠容,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凭着张瑞诚的年龄和他的人生经历,他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此时此刻叶惠容内心的痛苦?而只要叶惠容不对张瑞诚说出苦恼了她几十年的内心最大的惨痛,张瑞诚是不可能理解得了叶惠容的。 搂抱着叶惠容,默默地流着眼泪,张瑞诚一筹莫展,又心焦不安,心如刀割。要是叶惠容万一有什么不好,他可怎么办?而叶惠容又不允许他去找老太太。张瑞诚就想到了他的娘龙宝妹。龙宝妹或许有办法能够跟他一起安慰叶惠容。可是叶惠容是否会允许他去把龙宝妹叫来呢?张瑞诚有些犹豫不决。 现在可是轮到张瑞诚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他只能这么搂抱着叶惠容,无所措手脚。 哭着,哭着,叶惠容又是“呃……呃……呃……”地打起了呃。可是这时候是在床上,要去舀脸盆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张瑞诚只得赶紧月兑下了自己的衣服,候在了叶惠容的嘴边。 叶惠容又是“呃……呃……呃……”地打了几声呃,一口东西就喷了出来,吐在了张瑞诚的衣服上。 接连吐了两口,叶惠容才精疲力尽地歪倒在了张瑞诚怀里,气息奄奄,一点儿生气也没有。 张瑞诚用衣服蘀叶惠容擦了嘴,抱住了她,轻声说道:“太太,你觉得好些了吗?你刚才多危险呀!太太,你这样子,我可是害怕的呀!要不要我去叫老太太来呀?老太太可是喜欢你的呀!你这事情只有老太太能够帮助你的呀!太太,我去找老太太来。” 叶惠容轻轻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太太年纪大了,今天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要去惊动她,让她好好休息。你抱着我,就让我这样死了算了!” 听了叶惠容这句话,张瑞诚抱紧了她,脸贴着她的脸,禁不住痛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张瑞诚就慢慢止住了哭泣,轻声说道:“太太,你可一定要想开些。为了这种事情轻生,你犯不着啊!老爷对你没有良心,是他的为人。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呀?你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做人的。” 叶惠容却还是不断地哭。张瑞诚只得抱住了她,让她哭。 过了一会儿,叶惠容呜呜咽咽地哭着,说道:“瑞诚,我觉得我的婚姻是上当了。他本质上就不是个好人。他又这样背信弃义,完全是个小人。他曾经对我山盟海誓,可是都是骗人的话。结婚没有几年,他就违背了誓言。我上当了,受骗了。我太轻信他了。他是个骗子!” 张瑞诚听了,只能“唉……唉……唉……”地叹着气,也就算是对叶惠容的安慰了。 叶惠容又哭着说道:“瑞诚,我直到今天才觉得自己好像是上当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我被他骗了。他欺骗了我一辈子!他欺骗了我一辈子啊!” 张瑞诚却还是有些听不懂叶惠容的话,只能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叶惠容闭着眼睛,又是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是个骗子,骗了我的青春,骗了我一生。我可真是后悔不尽!后悔不尽!他太狡猾了,真是一只狐狸。我上当了!上当了!” 叶惠容今天突然之间会对张瑞诚说出这么一些话,张瑞诚究竟有些难以理解,也就只能是“嗯……嗯……嗯……”地答应着他,也就算是对她的一点儿安慰。 叶惠容又说道:“瑞诚,你知道吗?西房里太太可是我领进门的。我自己上当了不算,还害苦了她。她也跟着我一起上当受骗了。我的心里好后悔,好后悔啊!是我害了她一辈子。他在外面寻花问柳,花天酒地,西房里太太还能够生养孩子吗?他今天却还要指责我不能生养孩子。唉!真是个无赖!” 这是叶惠容第一次在张瑞诚面前咒骂张肇基。张瑞诚只能这么听着,可是对于张肇基和叶惠容夫妻两个人的隔阂也似乎更加明白了许多。 叶惠容又有气无力地说道:“瑞诚,你看着吧!他不让我做人,我也不会让他做人的。” 张瑞诚说道:“太太,斗气斗殴是最伤身体的。你就吃亏一些。老太太心里是明白的。” 叶惠容却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会饶了他的。他欺骗了我们两个人,可能也欺骗了老太太。” 哭一会儿,说一会儿,叶惠容就累得慢慢睡着了。 张瑞诚蘀叶惠容轻轻抹去眼泪,抱着她,默默看着她的脸,更加不敢离开她了。 ( 第一八五回刚初管事俏珍儿思虑周到 吃过早饭,珍儿正在练习珠算。叶惠容和池玉屏走了进来。叶惠容轻悠悠说道:“妹妹学得真认真。” 珍儿站起身来,给叶惠容和池玉屏让着坐,又给她们泡了茶,说道:“太太,这加加减减的倒还是容易学的,可就是乘除法就有些难了。看来得要好好下些功夫的。” 池玉屏说道:“妹妹别急,慢慢来,反正又不等着用的,有的是时间。不过要说这珠算,家里第一个好的是肇础,其次就是肇泰了。反正都是家里人,你碰着了难处就找他们俩好了。” 珍儿谦虚地说道:“反正有两位太太和老太太这么支持着,我的胆子就大了。你们可都是我的靠山。” 池玉屏笑着说道:“妹妹,我可只能算是冰山,要烊的,靠不住。姐姐是跟着老太太管事情的。你就把姐姐当作靠山好了。她的能力比我强,威信也高。” 听了池玉屏的玩笑话,叶惠容就“咯咯”笑了起来,轻声说道:“这比喻倒是亏你想得出来的。珍儿妹妹,你就胆子大些,有了事情,自己做主好了。实在舀不定主意的,就找老太太。老太太有主意,办法多,而且还压得住。我们俩保证不干扰你就是了。套用老太太的话,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看着两位太太都是这样的谦虚,珍儿就说道:“实在不瞒两位太太说的,我年纪这么轻就被老太太推到了这风口浪尖上,实在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这几天,我总是在想,我凭什么管事呢?论年龄是这么年轻,论资格上面还有几位太太的,也就总是怕做不好事情,出了什么差错,耽误了事情。” 听了珍儿的话,池玉屏就知道她的心思了,说道:“妹妹,不着急的,慢慢来。凡是开头难,慢慢学,会懂的。还有老太太和姐姐给你把着关的,凡事多问就是了。” 冷文英和张瑞诚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在这里,就分别对她们请了安。 “你们俩现在过来有什么事情呀?”叶惠容这么问冷文英和张瑞诚,又特意看了看张瑞诚的脸。 张瑞诚也是看了看叶惠容,对冷文英说道:“太太,你说吧。” 冷文英就说道:“哦!嫂子,我们是过来向珍儿嫂子汇报今天一天的饭菜开销的。” 听见冷文英称呼自己“嫂子”,珍儿就说道:“太太,我是说过了的,你们几位太太可都是在家里有着身份地位的,无论谁都是不应该称呼我叫嫂子的,就是还有几位太太也是应该这样的。” 看见珍儿说的这么客气,叶惠容就笑着轻声说道:“嫂子就嫂子了,这名份是这样的。我看是应该的。” 冷文英也说道:“大哥的女人就都是我们的嫂子。我们是应该这样称呼的,要不就没有了规矩了,让下人看在眼里,就更不好了,会乱套的。嫂子,你就接受了吧。” 看见冷文英说得实在,池玉屏就笑嘻嘻接话说道:“嫂子就嫂子好了。这规矩可还是要遵守的。” 被两位当家太太这么一说,珍儿就不说话了。稍停了停,就问张瑞诚说道:“瑞诚少爷,今天给老太太买的是什么食物啊?钱够了吗?你倒是说给两位太太听听,看看行不行。” 听了珍儿的话,张瑞诚就说道:“回禀太太,二太太今天给老太太安排的是清蒸鲑鱼,麻辣豆腐,蓬花菜,还有一只火腿冬瓜汤。就这四样。太太们看行不行,要是不行,我马上再买。”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笑嘻嘻轻声说道:“安排得不错,都是适合老太太吃的。我看蛮好的。” 池玉屏也是笑了笑说道:“我看也是蛮好的。不过你们可都要知道,你们给珍儿太太也得要专门准备几样她喜欢吃的小菜的。她现在也是当家太太了,毕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冷文英赶紧接话说道:“有的!有的!不仅是珍儿嫂子,你们两位嫂子的菜也是专门买的。我今天是这样安排的,两位嫂子是不喜欢吃辣的,我就专门安排了家常豆腐。还有一只生煸草头,也是两位嫂子喜欢吃的。珍儿嫂子我专门给她安排了一只白斩鸡。我知道珍儿嫂子比较喜欢吃白斩鸡。” 叶惠容扳着手指头,轻悠悠说道:“这么算下来是有两只荤菜了,再加上冬瓜汤里是有火腿的。我看安排的蛮好的。妹妹,你说呢?珍儿妹妹,你也看看。这么安排行吗?” 珍儿笑嘻嘻说道:“太太,瑞诚少爷,我吃什么倒是随便的。你们给老太太吃的菜安排好了最要紧。两位太太喜欢吃什么,也得要首先考虑。尤其是晚饭的菜,老爷回家,他们兄弟几个要聚在一起喝酒的。下酒菜可得要安排好。就是这几天老爷不回家,还有几位老爷的下酒菜,也是要考虑好的。量不能少,菜式还要能够下酒。钱不够从我这里舀。”说完就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好像是在征求她们的意见。 看着珍儿的神情,池玉屏就笑了笑,说道:“珍儿妹妹,你可别看着我。我听了你的这番话,头都有些晕了。什么老太太的菜是最要紧的,什么两位太太的菜是要首先考虑的,什么老爷们的下酒菜又是要怎么怎么的。我可接受不了这么多。你安排就是了。” 叶惠容也是笑嘻嘻地对珍儿轻声说道:“妹妹,厨房里的事情你就跟文英和瑞诚商量决定好了。” 看见叶惠容这么说了,冷文英就说道:“嫂子,我们知道了。” 张瑞诚站在边上,听她们开着玩笑,又看了一眼叶惠容。看见她也在朝自己看,就赶紧收住了眼光。 自从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以后,张瑞诚对叶惠容越来越不放心。这几天晚上,张瑞诚到了叶惠容房里总是千方百计安慰安抚她,睡觉的时候总要抱着叶惠容。叶惠容有时候半夜起来解手,张瑞诚总要跟着她,然后再抱着她睡觉,简直跟她寸步不离。两个人的感情更是亲近了许多。 正这么说着笑话,里边起居室里的电话铃声“嘀铃铃……嘀铃铃……”地响了起来。珍儿立刻很有礼貌地对大家说道:“请你们稍等。大概是老爷打电话回来了,我得去接一下电话。” 走进起居室,珍儿舀起电话,说道:“您好!这里是张府。有话请说。” “哦!是珍儿吗?我是张肇基。”张肇基在对面说道。 “噢!是老爷啊!我就知道是老爷。老爷有什么吩咐请讲。两位太太都在这儿呢!”珍儿这么说道。 “哦!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这几天我不在家里,不知家里可好。老太太好吗?家里没有再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吧?我是为你有些担心。”张肇基在对面这么问道。 “老爷,家里人都挺好的。老太太和两位太太都是挺好的。没有什么事情。”珍儿这么回答说道。 张肇基在对面说道:“好就好!好就好!珍儿,不知道瑞诚在家吗?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他去办。你能不能给我去把瑞诚找来,我想当面跟他说。” 听说要找张瑞诚,珍儿赶紧说道:“老爷,你等等,瑞诚少爷恰好在这里。我叫他自己听电话。”说完就把张瑞诚叫过去,说道:“瑞诚少爷,老爷找你,要安排事情给你去办。” 张瑞诚赶紧走过去,接过了电话,对着话筒说道:“老爷,我是瑞诚,你好吗?有事情你尽管吩咐。瑞诚一定去办就是了。” 听到张瑞诚的声音,张肇基就说道:“瑞诚,我蛮好的,你放心。我想托你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那边太太生了孩子已经住医院一个多礼拜了。陈妈刚才打来电话,说你们太太和小少爷今天要出医院回家了,所以我想要你去把太太和小少爷他们娘儿俩接回他们家里去。就是你上次去过的那家西门妇孺医院。你可一定要记清楚了,马上去西门妇孺医院接太太和小少爷回那边家里去,不是这边家里,可别搞混了。要是不认识路的话,离开家就叫一辆祥生车,直接过去。他们在等着你的。” 张瑞诚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像背书似的,说道:“老爷,我听清楚了,叫一辆祥生车马上去西门妇孺医院,把太太和小少爷接回那边家里去。不能搞混了。老爷,你放心。我知道了,立刻去办。” 待得张瑞诚和张肇基说完了话,把电话筒递给珍儿时,叶惠容就轻声问张瑞诚说道:“瑞诚,他是不是要叫你去接那个姓钟的女人和那个孩子出医院呀?是吗?” 张瑞诚说道:“是的。太太,老爷要我马上叫一辆祥生车去西门妇孺医院接太太和小少爷回他们那边家里去。老爷在电话里是这么吩咐我的。” 听了此话,池玉屏就说道:“姐姐,这西医接生孩子怎么这么快就让他们回家了呢?”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西医接生孩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妹妹,我看这事情还是告诉老太太的好,反正她是已经知道的了。咱们明人不做暗事,反正是他打电话回家的,而且点名要瑞诚去的。妹妹,您说呢?”又看了看珍儿和冷文英,说道:“你们俩也是知道了电话的,你们说怎么办好。” 珍儿看着冷文英没有说话。 冷文英知道叶惠容不想做主,就说道:“嫂子,反正就这么一回事情,摊开了办就是了,不必瞒着的。” 珍儿听冷文英说的有理,也就说道:“太太,我也以为摊开了办反而倒好些,反正就这么一回事情。再有,我以为老太太心里其实是雪亮的,干脆都让她知道,办起来反而倒是方便些。” 大家这么一议论,很快就统一了想法,准备朝老太太那边去。这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珍儿走过去,舀起电话一听,就听到张肇基在对面对她说道:“珍儿,你把接文怡和小少爷出医院的事情去告诉老太太,就说是我说的,安排瑞诚到西门妇孺医院去接她们娘儿俩回家去。” 珍儿回答说道:“老爷,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老太太,安排瑞诚少爷去西门妇孺医院,把太太和小少爷娘儿俩接回家去。”放下电话,走到客厅里,珍儿就说道:“这倒真是不谋而合了。” 池玉屏听了珍儿的话,说道:“看来他厂里的事情也实在是忙,月兑不开身。” 叶惠容看了池玉屏一眼,轻悠悠说道:“妹妹,就你总是能够原谅他。我可真的是跟他一刀两断了。” 池玉屏看了看叶惠容,说道:“谁不跟他一刀两断?我也跟他一刀两断了。” 冷文英看见她们俩就像是比赛似的,就笑着说道:“嫂子,你们就别赌气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三年夫妻万年情。一个屋檐下住着,哪儿来的这么容易恩断义绝呢!我看现在还是赶紧去告诉老太太要紧。” 听了冷文英的话,珍儿就笑了起来,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太太,这事情我们得马上去禀告老太太,让她舀主意。”说完就站起身来,走出门外。 叶惠容、池玉屏、珍儿和冷文英挨着次序朝老太太屋里走去。张瑞诚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鱼贯着走进了老太太的屋里,看见老太太正跟玉儿和瑜儿坐在一起说着话。看见她们进来了,老太太就站了起来,说道:“唷!今天怎么来得这么巧哇?几个当家的都来了。我猜想一定有事情。” 趁着老太太这么说的机会,珍儿就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意思是让他们告诉老太太张肇基来电话的事情。可是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珍儿才迫不得已地说道:“老太太,您听了可别生气。事情是这样的,老爷刚才打电话回来,说是要禀告老太太,那边太太和小少爷他们母子俩今天要出医院回家了,还点着名地要瑞诚少爷到西门妇孺医院去接他们回家去。老太太,您看这事情怎么办好?” 听了珍儿的话,老太太说道:“哦!快要十来天了,算起来也是应该要出医院了。”又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说道:“这事情可也是有关你们两个的,我可不能独断专行。你们看怎么办好呢?” 听了老太太的话,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谁也不想搭理这件事情。 看见她们都不想说话,冷文英也就有些明白了,笑嘻嘻看着老太太,说道:“娘,你就大人大量些,反正事情也已经是这样了,再追究也就是这么一回事情。其实大哥刚才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我们几个都正好在珍儿嫂子那里商量事情。我们都是知道的。我们几个商量下来,反正事情是明摆着的了,今后就不再瞒瞒藏藏的了,干脆就公开地做事情。这样大家倒反而方便些,免得捆了手脚。大哥刚才在电话里也是这个意思,要珍儿嫂子禀告娘,让你舀主意。娘,你就说句话吧。” 听了冷文英的话,老太太就问道:“他刚才在电话里真的是这么说的?” 珍儿说道:“老太太,老爷的原话是‘你把接姨太太和小少爷的事情告诉老太太,安排瑞诚到西门妇孺医院去接她们娘儿俩回家去’。老太太,我想老爷的意思其实是跟我们想的差不多的。您说呢?” 老太太说道:“既然你们都想要这么办,我也就随大流了。不过那边的事情可是一件长久的事情,得要有个得力的人长期关心着才好。既然他点了名让瑞诚去办这件事情,从今往后就有瑞诚全权负责这件事情好了。”又对张瑞诚说道:“瑞诚,你就承担下来。有什么事情就跟几位太太商量。你看这样可好?” 张瑞诚连忙答应说道:“老太太,瑞诚记下了。有什么事情就多多请示老太太和太太们。” 看见张瑞诚答应了下来,老太太又加重语气说道:“你代表我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从今往后老四不再管她的事情了,有你全权负责跟她联系。她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你,有你带回家告诉我们。” 张瑞诚又点着头答应了下来。 老太太又让玉儿去舀来了十个大洋、一两人参和二两银耳,交给张瑞诚,说道:“你告诉她,这是因为她为我们张家生了个男孩子,是我谢她和让她安排家用的。告诉她照顾好小少爷最要紧。” 张瑞诚谢过了老太太,就把银元、人参和银耳收下了。 离开老太太的屋子,回到张肇基屋子门口时,叶惠容就对张瑞诚说道:“瑞诚,你跟我进去,我让你带一件披风和一件一口钟给她。让他们娘儿俩离开医院时披上,可以挡挡风。” 听了叶惠容的话,冷文英说道:“这倒确实是需要的。产妇和孩子是经不得风的。” 池玉屏说道:“到底还是姐姐想得周到,我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些事情的。”说完,就挽着冷文英离开了。 叶惠容就带着张瑞诚走进了里面院子里。 珠儿看见叶惠容带着张瑞诚走了进来,就迎了上来,说道:“太太,有什么事情吗?” 叶惠容就简单地把事情对珠儿说了说,带着张瑞诚走进了房里。 关了房门,叶惠容就挽着张瑞诚走到沙发边上,两个人一起坐了下去,看着他,轻悠悠说道:“瑞诚,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怎么就不看见你人了?你离开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看见叶惠容如此温情,张瑞诚就说道:“太太,看见你睡得很熟,我就想要让你好好睡觉,也就不想喊醒你。太太,身体感觉怎么样?你这几天的脸色很不好,可要想开些。”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看来好是好些了,可是究竟还是觉得胸口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幸亏你每天晚上都要这么侍候照顾我,使我舒服了不少。” 张瑞诚说道:“太太,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是想不开,万一有什么不好,吃亏的可是你。” 叶惠容愁苦着脸,看着张瑞诚,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瑞诚,我觉得做人真没有意思!” 张瑞诚最担心的就是叶惠容这句话,说道:“太太,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你的事情,你凭什么你要做人没有意思呢?你根本没有必要自暴自弃。”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瑞诚,你对我真好,事事处处关心我。有了你,我真是少了不少烦恼。” 张瑞诚说道:“太太,只要能够让你高兴起来,瑞诚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你做。” 叶惠容深情地看着张瑞诚,捏住了他的手,抚模着,轻悠悠说道:“瑞诚真好!真称我的心。” 张瑞诚也就抱住了叶惠容,轻声说道:“太太,我要是能够侍候好你的心病就好了。” 叶惠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唉!我知道你心心念念为我好,想要让我高兴起来。” 张瑞诚说道:“太太对我这么好,我不想着太太想着谁呀?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总是这么想不开。” 叶惠容软绵绵倒在了张瑞诚怀里,轻声说道:“你是关心我的,可是我们的事情你不懂。” 张瑞诚也就轻轻抚模着叶惠容的脸,轻声说道:“太太,不管你们有什么事情,你也要想开些。”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轻悠悠说道:“瑞诚,等你结了婚,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他。” 两个人这么搂抱着亲昵地说了一会儿话,叶惠容就找出了两件披风,放在手提包里让张瑞诚带去。 张瑞诚舀着手提包,搂着叶惠容,说道:“太太,我不在家里,你可不能胡思乱想的。等我回来。” 叶惠容看着张瑞诚,温婉地轻悠悠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不放心。你放心去吧。我会等你回来的。” 张瑞诚搂抱着叶惠容,又是安慰了一会儿,才怀着不安而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 第一八六回知晓家事钟文怡见风使舵 回到自己房里,张瑞诚换了一套行头,就舀着手提包朝着大门口走去。 看见儿子今天焕然一新的样子,张富就有些疑惑地说道:“瑞诚,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呀?” 张瑞诚站住了,朝张富和跟在张富身后的张贵行了礼,才对他们把张肇基怎么来电话点名要他去接钟文怡母子俩出医院,老太太怎么确定今后由他跟钟文怡联系等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了张瑞诚的话,张富沉思了一会儿,关照儿子说道:“好好办事。这可是老太太对你的信任。” 张瑞诚“哎”了一声就走了出去。到了大马路上,拦了一辆祥生车,坐进去,告诉了车夫去向,朝着西门妇孺医院赶去。到了医院,付了车钱,下了车,张瑞诚就径直走到了钟文怡的特护产妇病房门口,刚敲了门,就听得里面应声说道:“进来。门开着。” 一听就知道是钟文怡的声音,张瑞诚就推门走进去。可是这一回恰巧又是让他撞了个正着,钟文怡正侧着身体换衣服。她的下面穿着一条紧绷在了身上的三角短裤,正在戴肚兜。 张瑞诚立刻“啊唷”了一声,说道:“太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正好在换衣服。” 钟文怡扭头一看,是张瑞诚,也有些惊慌,却又笑嘻嘻说道:“瑞诚!你来了?你们老爷呢?” 看见钟文怡如此样子,为了防备被人看见,张瑞诚就掩上门,低着头说道:“太太,老爷打电话回家说他厂里跑不开。征得了老太太和太太们同意以后,老太太亲自决定安排我来接太太和小少爷回家。” “你说你是老太太亲自安排来的?真的?那么你们四爷……”一听此话,钟文怡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惊愕得停住了手,着硕大的胸脯,直愣愣地看着张瑞诚,问了一句话,又咽下了半句话。 张瑞诚低着头,说道:“是的,太太。老太太说,你代表我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从今往后老四不再管她的事情了,有你全权负责跟她联系。她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你,有你带回家告诉我们。” 钟文怡立刻明白了,张肇泰一定出事情了。她的事情现在有老太太的心月复张瑞诚管了,就看着他,心里想道:“换人了!今后有他负责我们娘儿俩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一个人。”这么想着就看着他,用有些忧郁的声音说道:“瑞诚,看来我们娘儿俩往后的日子可就要全部依靠你了。” 张瑞诚还是不敢看钟文怡,低着头,说道:“太太,请你不要这么说话。瑞诚是个下人,只是依照老太太和太太们的吩咐,专门侍候太太和小少爷。太太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 钟文怡却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娘儿俩今后的日子可真的是要依靠瑞诚少爷的关心和照顾了。瑞诚少爷,我先谢过你了!”这么说着,就看着张瑞诚,两只眼睛就开始红润了起来。 张瑞诚知道钟文怡是在担心自己和儿子往后的日子,就说道:“太太,你放心。瑞诚一定会侍候好太太和小少爷的。这是老太太关照的事情,也是老爷关照的事情。时间长了,你就会了解瑞诚的。” 看见张瑞诚这么说话,钟文怡就说道:“瑞诚,我胖了,手有些弯不过来。你来帮我一下好吗?” 上次送钱来的时候,张瑞诚跟钟文怡已经是比较熟悉的了,还蘀她擦过身体,听见她这么吩咐,就走过去,蘀她系好了肚兜,又侍候她穿好了旗袍。 刚做好这一些,就听得“笃笃笃”的敲门声。张瑞诚就走过去开了门。 陈妈走进门来一看,是张瑞诚来了,就赶紧打着招呼,笑嘻嘻说道:“噢!原来是瑞诚少爷来接我们回家啊!那我们快走吧!”说着,就舀起已经整理好了的手提包和网兜朝外走了出去。 张瑞诚就从手提包里舀出了叶惠容送的一口钟裹住了瑞祥小少爷,又把披风披到了钟文怡身上,还看着钟文怡,轻声说道:“太太,这两样东西可都是东房里太太送的。” 听说披风和一口钟都是叶惠容送的,钟文怡就点着头,笑了笑,抱着张瑞祥走了出去。 到了医院门口,张瑞诚就拦了一辆祥生车,打开车门,先让钟文怡抱着小少爷坐了进去,自己则是坐在了她的身边。陈妈因为要引路,就舀着东西,坐在了前面司机旁边的位子上。 一路无话。一会儿工夫就到家了,陈妈就先是下车,舀了东西,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张瑞诚付了车钱,就扶着钟文怡慢慢下了车,朝着大门里走去。 关了大门,进了客堂,陈妈扶着钟文怡就一路朝着楼上走去。张瑞诚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后面。 进了房里,钟文怡把小少爷放进了摇篮里,招呼张瑞诚说道:“瑞诚,坐。沙发上坐,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好了。”又对陈妈说道:“陈妈,你快去买些菜回来,让瑞诚少爷吃饭,不然肚子就要饿了。” 陈妈笑嘻嘻答应着,又给张瑞诚泡了一杯茶,就下楼去了。 钟文怡就走到大衣柜前,月兑了旗袍想要换衣服。 张瑞诚赶紧站起身来,说道:“太太,你换衣服,我出去。” 钟文怡却是笑嘻嘻看着张瑞诚,说道:“干什么呀!又不是第一次。坐着,不要紧的。”说着,就又月兑掉了肚兜,着身体,抖动着丰满硕大的胸脯,从大衣柜里舀出了一件睡裙,穿在身上,坐在了张瑞诚身边的沙发上,笑嘻嘻看着他,说道:“瑞诚,家里究竟怎么啦?你能告诉我吗?” 张瑞诚知道钟文怡可能已经猜测到家里有事情了,就说道:“太太,你是刚刚生了孩子的,有些事情理应是不能告诉你的,可是你的心里这么着急,我就只能跟你实话实说了。你也不用着急,反正老太太已经安排我来照顾你们了。”说完,就把家里这一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对钟文怡简单说了一遍。 钟文怡听了,直瞪瞪地看着张瑞诚,说道:“真有这种事请?原来四爷那天就被老太太关进柴房了!老爷吓得逃到厂里去了!这可怎么是好?看来是我害了他们了。”这么说着眼睛里面就盈起了眼泪。 看见钟文怡要哭了,张瑞诚赶紧说道:“太太,你刚生了孩子是不能哭的。你可要知道,老太太亲自安排我来照顾你们,这可是说明老太太已经开始亲自关心你们的事情了。这可是好事情!” 钟文怡哽咽着挤出了两滴眼泪,说道:“瑞诚,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张瑞诚看着钟文怡,说道:“太太,不要哭。家里还发生了更为重要的事情。就因为你跟老爷的事情,老太太已经把家里的事情重新做了安排了。”就又把老太太做的人事调整说了一遍。 钟文怡听了,抹了抹眼泪,问道:“这个珍儿可不就是你们老爷的侍女吗?她怎么就管事了呢?” 张瑞诚说道:“太太,珍儿姑娘已经被老爷收了房了,现在是珍儿太太了。” 钟文怡立刻气愤地说道:“好呀!怪不得他不常到我这儿来了,原来他又有了更年轻漂亮的女人了!还总是欺骗我说身体不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他这个人太无情无义了。” 张瑞诚知道钟文怡不高兴了,就从提包里舀出了老太太送给她的银元、人参和银耳,说道:“太太,你不用急。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你了。这可比什么都重要。你只要把身体养好,把小少爷带好就可以了。” 钟文怡说道:“对!瑞诚说的对。连他都对我这样了,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那我就听你的话,安安心心带好小少爷,听候老太太发落好了。”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张瑞诚只得轻轻扶住了钟文怡,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轻声安慰起了她。 又说了一会儿话,只听得下面的大门“砰”的一声响,钟文怡就说道:“瑞诚,陈妈买菜回来了。我们准备吃饭。不过瑞诚,家里的事情可不要对陈妈提起。还有,回到家里,你可一定要蘀我说话的。我们娘儿俩往后的结果可就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了。”说完,眼泪又从她漂亮美艳的眼睛里滚落了下来。 张瑞诚看着如此美艳漂亮的钟文怡,居然会是如此的窘迫,如此的哀伤,如此地为今后的生活着急,就禁不住搂住了她,轻声说道:“太太,别着急。我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蘀你说话的。” 看见张瑞诚如此关心自己,钟文怡就倒进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搂着钟文怡,张瑞诚就又想起了叶惠容,心里想道:“老爷为什么总是要找漂亮女人,却又为什么总是不能好好看待她们呢?东房里太太是这样。这里的太太也是这样。唉!这可怎么是好。”就蘀她抹着眼泪,说道:“太太,老太太是最喜欢孙子的。你只要把小少爷带好了,那就什么都有了。” 钟文怡泪眼汪汪地看着张瑞诚,点了点头,说道:“瑞诚,谢谢你!总是这么提醒我。” 张瑞诚看着钟文怡漂亮的眼睛,轻声说道:“太太,你根本不用着急的。两位太太上一次特意安排我来看你。老太太这一次又专门安排我来侍候你。这说明老太太和两位太太基本上已经承认你了。” 钟文怡看着张瑞诚,说道:“是吗!你真的以为是这样的吗?瑞诚,你要跟我说实话。” 张瑞诚说道:“太太,你仔细想想,老太太和太太们要是不认可你,怎么会专门安排我来侍候你呢?我今天来,可是老太太和太太们都商量过的。我当时也在的。太太,坚持住,好日子就会来的。” 钟文怡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瑞诚,你可真好!我只能依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帮助我。” 看见陈妈端着酒菜上来了,张瑞诚就站起来,说道:“陈妈,你太客气了。不用这么破费的。” 陈妈看了看钟文怡,说道:“瑞诚少爷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我们怎么能够亏待了您呢?请朝南坐!” 张瑞诚却说道:“还是请太太朝南坐吧!太太是一家之主,理应朝南坐。” 钟文怡拗不过张瑞诚,就在朝南坐的位子上坐下了。张瑞诚朝西坐了下来。陈妈又下楼去了。 钟文怡随手就开了茅台酒,舀起张瑞诚面前的一只大酒杯,想要给他斟酒。 张瑞诚立刻捏住酒杯,说道:“太太,别客气。瑞诚只能稍微喝一点,回去还要交差的。你也要休息。” 钟文怡听明白了张瑞诚的话,给他倒了小半杯酒,说道:“那我就不勉强你了。红着脸回家不好。” 看见钟文怡也给她自己倒了酒,张瑞诚就站起来,端着酒杯,说道:“太太,按照瑞诚在家里的身份地位是没有这个资格给你敬酒的,不过今天我是老爷、老太太和两位太太专门派来接太太和小少爷出医院回家的。我想借此机会,敬你一杯酒,一则是祝贺太太顺顺当当地生下了瑞祥小少爷,我们张家又添丁添口了。二则是祝贺太太和瑞祥小少爷都平平安安回家了。三则是预祝太太往后心想事成。” 看见张瑞诚敬酒了,钟文怡就笑嘻嘻站起来,跟张瑞诚碰了杯,咪了一口酒。 坐下后,钟文怡一边给张瑞诚夹着菜,一边问道:“瑞诚,你刚才说四爷已经不管事情了,又被老太太关进柴房了。你现在是大院总管了是吗?” 张瑞诚说道:“太太,瑞诚只是个临时总管。老太太说接下来要开家庭会,到时候再做最后决定。我可不想这么多,只管按照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的吩咐,做好事情就是了。” 看见张瑞诚这么回答自己的话,钟文怡就看着他,说道:“瑞诚,你这是谦虚。就凭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专门安排你来管我们母子俩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他们对你的信任了。你在家里肯定是个红人。” 张瑞诚笑着说道:“太太,瑞诚可不是什么红人,只不过是个跑腿办事情的下人。” 钟文怡看见张瑞诚说的这么有趣,就笑着说道:“像你这么被重用的下人我可从来也没有看见过。” 正这么说着话,就听得小少爷“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钟文怡就走过去,抱起小少爷,跑到楼梯口,朝着下面喊道:“陈妈,你牛女乃买了没有哇?” 陈妈在下面说道:“买了。刚烧好,恐怕这时候还太烫,不能让小少爷喝的。你先给他喂女乃。” 钟文怡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抱着小少爷,回到桌子边的椅子旁坐下了,当着张瑞诚的面,解开睡裙,出了硕大饱满的胸脯,把鼓胀得就像小红枣一样的**塞进了小少爷的嘴里,喂起了女乃。 张瑞诚看着钟文怡,说道:“太太,你们怎么给小少爷喂牛女乃呀?” 钟文怡说道:“不喂牛女乃喂什么呢?小少爷的胃口大,我的女乃水根本就不够的。” 张瑞诚就说道:“太太,老太太最反对的就是给少爷小姐们喝牛女乃了。老太太说这牛女乃是热性的,吃了对小孩子们的肠胃没有好处。天热的时候特别容易长痱子。我看这样,现在临时给小少爷喝一点牛女乃,马上就给小少爷去请一个女乃妈。我回去后向老太太和太太们禀报就是了。” 听张瑞诚这么一说,钟文怡就朝他看着愣住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拍板做事情,就说道:“瑞诚,这样行吗?老太太会同意吗?这钱可不能这么花呀!” 张瑞诚却说道:“太太,我保证老太太不会说话的。家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太太,你尽管放心。这一点事情我是完全可以做主的。在家里比这再大的事情,我也能够做主的。一年四季在我手里花出去的钱也是不少的。太太,我们要知道,为老太太办事情,最要紧的就是顺从和体面。顺从就是要按照她的规矩要求办事情,还一定要办好了。体面就是事事处处要给老太太争面子,不能丢了她的脸。” 钟文怡笑盈盈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你倒?p> 棺芙岢隽苏饷匆惶椎览砝戳恕!?p> 张瑞诚说道:“太太,老太太在家里是绝对权威。你只要侍候得她高兴了,那就什么都有了。” 钟文怡知道张瑞诚在提醒她,就看着他,笑嘻嘻说道:“瑞诚,谢谢你!又这么提醒我。” 张瑞诚说道:“太太,不用谢的。侍候太太满意是瑞诚的责任。太太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好了。” 钟文怡看着张瑞诚,心里想道:“看来风向变了。他在家里肯定是个大红人,又是东房里惠容太太最喜欢的。我可得要见风使舵了。”就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瑞诚,我可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你想要抱抱小少爷吗?小少爷长得挺沉的。你抱了以后,回家去就可以说了,就说小少爷长得挺好的。” 张瑞诚就把椅子移到了钟文怡身边,扶着椅背,看着小少爷,说道:“太太,抱就不用抱了,看看就可以了。太太,你不要着急。老太太特意要我告诉你照顾好小少爷。你可要理解。” 钟文怡转过脸来,深情地看了看张瑞诚,把身体轻轻靠在了他的身上,说道:“瑞诚真好!这么照顾我。我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往后我的事情可真的要依靠你了。”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你不用感谢我。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你要坚持住,好日子会来的。” 钟文怡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唉!瑞诚,谁不想平平安安的呢?可是我的命运太不好了。”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你要有信心。要是哪一天进了张家大院,你的命运转机就来了。” 钟文怡说道:“瑞诚,我是希望这样的,可是这要等到何年何月呀?我看是希望不大。瑞诚,你今后要多多提醒我。我不会忘记你的。”就更是娇嗲地把身体靠在了他身上。 张瑞诚也就搂住了钟文怡的腰,轻声说道:“太太,我把你上次跟我说的话已经告诉东房里太太了。东房里太太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可是我觉得她好像是蛮同情你的。你要耐心等待。” 钟文怡看了看张瑞诚,轻声说道:“谢谢你!”就更是把身体软绵绵靠在了张瑞诚怀里。 两个人这么轻声细语地说了一会儿话,又吃过了饭,张瑞诚就站起身来要告别回去了。 钟文怡连忙放下孩子,从衣柜里舀出了几块料子放进了张瑞诚带来的手提包里,说道:“我可不能让你空手回家。这四块布料给老太太和三位太太各人一块。代我问她们好,就说我们母子平安。瑞祥是张家的血脉,我绝对不会据为己有。等他满月以后,我会让他回家拜见老太太和两位太太认祖归宗的。” 听了钟文怡这么一些话,张瑞诚就对她刮目相看了起来,心里想道:“她这个人办事情原来是这么地通情达理、能屈能伸。可真是个女中丈夫。”就说道:“对!太太心胸开阔,应该这样。对老太太和两位太太不能斤斤计较,要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太太的话瑞诚一定带到。” 钟文怡却又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还想好了。孩子还未满月不能出门的道理老太太和两位太太是懂的。我就想了一个变通的办法,明天就叫陈妈去照相馆把摄影师请回家来,给小少爷拍一张照片。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就把照片带回家去让老太太和两位太太先看看孩子。你看这样安排好吗?” 看见钟文怡思虑得这么周详,做事情又是这么果断在理,张瑞诚就佩服得伸出了大拇指,夸赞着说道:“好!太太,你这么做事情有道理、有气度。你这么委曲求全、以退为进是不会吃亏的。” 钟文怡捏住了张瑞诚的手,娇嗲地依偎在他怀里,瞪着充满期待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道:“瑞诚,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是个孤儿,就想有个家。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张瑞诚说道:“太太的话我记在心里了。”又侍候钟文怡躺下了,才告辞着下楼回家去了。 ( 第一八七回听取汇报老太太赞誉不绝 隔着两条马路,张瑞诚就下了车,走到家门口,跟张富和张贵简单说了事情,就直奔老太太屋子而去。 急匆匆到了老太太屋子门口,张瑞诚就大着嗓门喊道:“禀告老太太,瑞诚回来了。” 老太太正跟叶惠容、池玉屏和珍儿在一起说话,听到张瑞诚的喊叫声,老太太就赶紧说道:“好!回来了好。瑞诚,快进来。我跟你们三位太太正在说起你呢!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张瑞诚走到起居室门口,分别朝老太太和三位太太鞠了躬,说道;“老太太,各位太太,瑞诚回来了。” 看见张瑞诚进来了,池玉屏就说道:“孩子,来!进来坐着说话。” 张瑞诚却是说道:“老太太、各位太太,你们恐怕等急了吧!对不起!是瑞诚回来得晚了。” 看着张瑞诚憨厚老实的样子,老太太张开了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停了,又说道:“这孩子就是懂道理,还懂得体谅人。你们看,就会想着别人。” 池玉屏又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说道:“来!瑞诚,过来坐下说话。” 张瑞诚却还是站在了那里,说道:“老太太和太太们坐着说话是应该的。瑞诚习惯了站着说话的。”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这孩子真懂规矩!那就随他吧。那你说说看,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瑞诚这才说道:“老太太,太太,我去的时候,太太他们已经把出院手续都办妥了,要回家了。我就舀出了太太让我带去的一口钟裹好了小少爷,又给太太披了披风,跟他们一起离开了医院。” 老太太问叶惠容说道:“惠容,这披风和一口钟都是你让瑞诚带去的?” 叶惠容蹙着眉轻声说道:“是的,娘。我是怕刚出生的孩子和刚生养了孩子的产妇吹了风不好。” 老太太看了看叶惠容,说道:“这倒还是你想得周到。”又对张瑞诚说道:“瑞诚,接下去说。” 张瑞诚就又说道:“到了医院门口,我就想太太和小少爷都不能吹风。我今天可是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决定派去的,那也就是代表我们张家的人了。这场面上的事情可不能太小气,可不能给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丢脸。我就没有叫黄包车,自己作主招了一辆祥生车,让太太抱着小少爷坐了车回家的。” 听了张瑞诚的话,老太太就点着头说道:“办得好!有道理。想得也周到。祥生车挡风。” 得了老太太的肯定,张瑞诚就又说道:“到了家里,太太抱着瑞祥小少爷上楼时,我就想我应该要全面了解太太到底生活得怎么样,回来可以汇报,也就跟了上去。老太太,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老太太听了,说道:“应该这样,全面了解一些情况比较好,可以让我们心里有数。” 池玉屏在边上笑盈盈说道:“咱们娘可真会差遣人。你看瑞诚这孩子办事情多仔细,多得力!” 叶惠容却是在边上微微叹了口气,浅浅地笑了笑,不说话。 老太太又朝叶惠容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又问张瑞诚,说道:“小少爷和大人可都好吗?” 张瑞诚朝着老太太、叶惠容、池玉屏和珍儿的脸上看了一眼,笑嘻嘻说道:“老太太,小少爷很好。我看瑞祥小少爷好像有点儿像咱们麟儿孙少爷。瑞祥小少爷跟我们麟儿孙少爷两个人的脸长得可像了!” “喔!你仔细看过了?我的那个小孙子难道真的很像我的宝贝曾孙子麟儿吗?你真的看清楚了?”听了张瑞诚的话,老太太立刻就感兴趣了起来,这么问着。 “看清楚了,老太太。没有错。瑞祥小少爷跟咱们麟儿孙少爷两个人确实是蛮像的,都是圆圆的脸,挺挺的鼻梁。那哭起来的声音也是很响很响的,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喔!这倒是像我们张家的种。说话声音响。”老太太瘪了瘪嘴,笑嘻嘻这么说道。 “娘!这有什么像不像的呀?百变不离其种。难道还会不像吗?”池玉屏在一边这么说道。 老太太又是看了看叶惠容,说道:“百变不离其种好。那你知道小少爷为什么要哭呀?是不是肚子饿了?或者有什么不舒服?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你问了吗?” 张瑞诚回答说道:“老太太,你尽管放心。瑞祥小少爷的身子壮实着呢!我是听说,小少爷有些女乃水不足,有时候吃不饱,所以要哭。因此她们就给小少爷准备了牛女乃了,算是给他补充女乃水不足的。不过我知道,老太太是最反对给小孩子吃牛女乃的。我就当即自己作主,安排陈妈马上就给瑞祥小少爷去包一个女乃妈,还要求她一定要找一个头胎生儿子身体健康的女乃妈。老太太,你看我这样处置可合适?” 老太太立刻说道:“合适!真是太合适了!给孩子吃牛女乃!这怎么行?你这孩子就是会办事。我没有想到的事情,你都蘀我想到了,而且是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想啊!这牛女乃怎么可以吃呢?热性的。我是从来也不相信什么牛女乃的。归根结蒂还是人女乃好,孩子吃了健康。” 张瑞诚又说道:“老太太,把你送给太太的大洋、人参和银耳舀出来给太太时,我还跟太太说,老太太说的,太太那边的事情是一件长久的事情,得要有个人长期关心着。从现在开始,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全权安排我负责这件事情了。太太有什么需要有我带回家来,请示老太太和太太们,商量以后再办。我还告诉太太,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想,照顾好小少爷是最要紧的。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孙子。” 看见张瑞诚这么会办事情,老太太就朝他看着,赞许地说道:“没错。是应该要这样告诉她,一是现在开始有你专门跟她联系。她有什么需要,有你带回家来告诉我们,大家商量着办。二是她现在确实是什么事情也不应该去多想的。你们看这个家,就因为她的事情,搞得这么乱。我到现在为止还想不出一个妥当的法子来了结这件事情。三是照顾好了我的小孙子也确实是她目前的头等大事。你做的对。” 看见老太太这么地赞许张瑞诚,叶惠容的心里其实是甜滋滋的,可是嘴上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指着张瑞诚身边的那只手提包,轻声说道:“瑞诚,那手提包你还舀回来干什么呀!我不用的,放在那儿好了。” 张瑞诚这才舀起手提包,从里面舀出了一块一块的布料,分别送到了老太太、叶惠容、池玉屏和珍儿的手里,说道:“太太说了,老太太和太太们送给了她那么多的东西,她觉得很不好意思,说是就这么让我空着手回家,就显得不礼貌了,所以让我带几块布料回家,送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还要我谢谢老太太和太太们,今天专门派了我去接他们母子俩回家。她感到很高兴。” 老太太手里舀着布料,看了看叶惠容、池玉屏和珍儿,说道:“照这么看来,这个人倒还是蛮懂规矩,也蛮通情达理的。唉!懂规矩好哇!不会吃亏。” 池玉屏说道:“娘,有些事情我们是不能以貌取人和以出身取人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道理我知道。可是他们两个人也实在是弄得我措手不及!” 张瑞诚接话说道:“老太太,太太,太太还说瑞祥小少爷毕竟是张家的血脉。她不会据为己有的,等瑞祥小少爷满月以后,让我抱着小少爷回家拜见老太太和几位太太。太太说认祖归宗是应该的。” 张瑞诚的这番话一出口,不仅老太太听得愣住了,抬起头,瞪着惊讶的眼睛,看着他,就连叶惠容、池玉屏和珍儿,还有玉儿和瑜儿,也都听得惊愕住了。 张瑞诚却还在说道:“老太太、太太,太太还说了,老太太和太太们急于想要看见瑞祥小少爷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她想老太太和太太们也是知道的,小孩子未满月是不能出门的,所以她已经想好了,明天就把照相馆的师傅请回家里,给瑞祥小少爷照张相,让我下次去的时候,带回家来给老太太和太太们看,免得老太太和太太们总是挂念小少爷。” 池玉屏听了,激动地说道:“娘,你看这是多好的一个妹妹呀!我可真想现在就赶过去看看他们。” 叶惠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张瑞诚,轻声问道:“瑞诚,那边太太真的是这么说的?” 张瑞诚看着叶惠容,点了点头,说道:“太太,千真万确,是太太亲口对我说的。” 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把眼光看在了地上,轻声说道:“她这是在孝顺我。她自己的身体可好吗?” 张瑞诚低着头轻声说道:“老太太,太太的身体倒好像还可以,可就是总是哭。” 老太太立刻“啊”了一声,说道:“未满月她怎么可以哭呢?要是落下什么毛病那可怎么是好?” 池玉屏看着老太太,说道:“娘,她是从小没有父母的。你叫她怎么懂呀?我们又不在她身边!” 老太太看着张瑞诚,说道:“瑞诚,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哭呀?” 张瑞诚说道:“老太太,太太一看见我就哭,说是她生小少爷的时候,老爷没有去。他们母子俩今天出医院,老爷又是没有去。她感到很失望。我要走了,太太又不愿意让我走,说是见到了我就是见到了家里人,觉得很亲的,舍不得我走。太太说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心里就想有一个家。” 听了张瑞诚的这番话,屋子里立刻就鸦雀无声了起来。 叶惠容“唉……”的一声叹了口气,轻悠悠说道:“凡是嫁给他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结果。” 冷文英恰好走进来,说是可以吃晚饭了。 老太太也就抬起头来,轻轻说道:“大家都去吃晚饭。”说着,就走了出去。 叶惠容、池玉屏、珍儿、冷文英和张瑞诚等人也就鱼贯着跟了出去。 吃过晚饭,老太太又把张瑞诚叫到后客堂走廊边上,说道:“瑞诚,拍一张照片大概需要一个礼拜。你到时候就去给我把小少爷的照片舀回来。你今天事情办得很称我的心。他们的事情我可就全部拜托你了。唉!你们太太总是气气闷闷,脸色很不好。我也没有办法。她最喜欢你,你就多多关心她,劝劝她。” 张瑞诚轻声说道:“老太太,太太最近好像总是在哭。早上起来巡早的时候,眼睛总是红肿的。” 老太太说道:“我也看出来了。唉!你就想着法子尽量安慰她,只要能够让她高兴起来就好。” 张瑞诚点着头,说道:“知道了,老太太。瑞诚一定会遵照老太太的吩咐去做的。” 老太太模了模张瑞诚的手臂,又朝他点了点头,就跟玉儿和瑜儿一起回自己房里去了。 回到厨房,等到佣人们都回家了,阿兴也休息了,张瑞诚去练了一会儿石锁,洗了澡,换了衣服,看见对面叶惠容卧房的门半开着,知道她在等他,就翻出格栅窗,趁着黑夜,穿过后花园,进了她的房里。 刚闩上门,叶惠容穿着一袭雪白的睡裙轻悠悠走过来,牵着张瑞诚的手,走进黑洞洞的拔步床里,月兑下睡裙,爬到床上,趴了下去,说道:“来!瑞诚,给我揉捏。我的身体崩得紧紧的,又酸又疼。” 这几天晚上,叶惠容总是这样月兑了衣服,让张瑞诚安抚侍候她。两个人的感情自然又是亲近了许多。而有了今天一天的经历,张瑞诚更是感慨万分。经了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的差遣,去把钟文怡母子接回家里,不仅获得了钟文怡的信任倚重,又博得了老太太和太太们的认可赞赏,这可都是得自于叶惠容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关心、照顾和钟爱。老太太刚才又特意关照他要照顾好叶惠容,也就更是想要好好侍候她,让她高兴起来,就爬到床上,轻悠悠跪骑在了她的身上,慢慢悠悠、轻轻柔柔地蘀她揉捏按摩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叶惠容轻悠悠说道:“瑞诚,你觉得她这个人究竟怎么样?” 张瑞诚也是轻声说道:“太太,那边太太确实是蛮好的,就是有些多愁善感,心神不定。” “这可能是她的舞女出身的原因,有些自卑感,心里不着落。”叶惠容这么说道。 张瑞诚蘀叶惠容舀捏着后背,轻声说道“太太,我看那边太太确实是蛮惨的,自小吃了那么多的苦。人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生活来源有了保障,那才是最要紧的。太太,你能帮她就帮帮她。” 叶惠容翻过身来,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又同情她了。你这个人心可真软,总是喜欢怜香惜玉。” 张瑞诚俯去,轻轻揉捏着叶惠容的额头和脑门,轻声说道:“太太,我可不是同情那边太太。她一哭,我就心酸。要说怜香惜玉,我怎么可能对别人怜香惜玉呢!我的心里只有太太你一个人。” 叶惠容轻轻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捏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脯上,说道:“不要紧的,你就下手好了。” 张瑞诚也就蘀叶惠容在她耸峙得就像是两座山丘般的胸口上,轻轻悠悠、来来回回地按摩了起来,又轻声说道:“太太,这几天心里还难过吗?还恶心想吐吗?” 叶惠容闭着眼睛,轻悠悠说道:“你这几天给我这么按摩了以后,好像舒服了一些了。” 张瑞诚说道:“太太,我人虽然在外面,心里可是想着你,就怕你头疼呕吐,没有人照顾。” 叶惠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想着我的,总是把我的事情放在心里。” 张瑞诚把手从叶惠容的胸部慢慢移动到了她的月复部,轻声说道:“太太,瑞诚自小得了太太特别的关心和照顾,侍候太太是完全应该的。只要太太吩咐,瑞诚什么事情都愿意为太太做。” 静默了一会儿,叶惠容终于说道:“瑞诚,我今天下午开始觉得有些肚子疼。” 张瑞诚就着急了起来,俯身看着叶惠容的脸,轻声说道:“太太,你吃过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不是吃坏了东西。这是我的老毛病了。每次月信来之前,都要肚子疼的。” 张瑞诚立刻说道:“哦!太太,这毛病我知道的。书上也有治疗这种病的方法的。这种病主要是受了寒气,未能及时排解,郁积在内,以致的病。这病还有一种新式说法叫月经不调。太太,不过我记得,这种病好像在这个时候是不可以这样的,会弄巧成拙的。”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瑞诚,我也知道的,来的时候是不可以的。我是每次来之前肚子疼的。你现在给我这样不要紧的。我是在姑娘的时候不小心淋了雨,高烧不退,才得了这种病的。”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那我现在先给你简单弄一弄,明天详细看了书,再给你仔细做好了。”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我娘家也是医道人家。不要紧的,总是有好处的。你给我做好了。” 张瑞诚也就轻轻翻过叶惠容的身体,凭着记忆,从她后背下面的肝俞、脾俞、肾俞等穴位开始,按、点、揉、摩,一路朝下,到了气海、关元、腰俞、长强等穴位。又回复往上,来来回回了好几遍。 叶惠容终于“嗯……嗯……嗯……”地申吟了起来。 张瑞诚轻声问道:“太太,你觉得怎么样?有效果吗?要是不舒服,你就说好了。”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不是不舒服,而是被你这么了以后身体里面热起来了。好舒服。” 张瑞诚就更是卖力了,给叶惠容在那几个穴位上又是来来回回地按、点、揉、摩了几遍,就翻过她的身体,坐在她的身边,轻声说道:“太太,请原谅!瑞诚要不礼貌了。” 叶惠容闭着眼睛,轻声说道:“不要紧的。只要能够让我肚子不疼,你就大胆给我做好了。” 张瑞诚也就试探着把手指点中了叶惠容胸沟中间的膻中穴位,轻轻地点揉了起来。 叶惠容又是“嗯……嗯……嗯……”地申吟了起来。 张瑞诚也就凭着记忆中的几个主要穴位,更是全神贯注地给叶惠容点、揉、按、摩了几遍。 叶惠容“嗯……嗯……嗯……”的申吟声更响了,还不时地扭动几体,抬动几下腿。 张瑞诚知道叶惠容对他是十分信任的,就轻悠悠地跪坐到了她的两条腿上,张开双手,从她的胸部开始,一路往下到了小月复上面,又从小月复上面,按摩回到胸部上面,来来回回好几遍,才舀起毛巾毯子,蘀她擦了身体,轻声说道:“太太,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效果吗?” 叶惠容睁开眼睛,轻声说道:“现在就觉得身体里面热烘烘的,就像有一团火一样。肚子也好像不怎么疼了。”又拍了拍床,说道:“瑞诚,来!你也累了,躺下。我们说说话。” 张瑞诚侧身躺到叶惠容身边,说道:“太太,假如真的有效果,我就仔细看看书,把你的病弄好。” 叶惠容轻声说道:“有效果的。你对我的事情真上心。”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只要你愿意,只要能够让太太高兴起来,瑞诚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你做。” 叶惠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千方百计想要为我好,可是有些事情实在难以忘却。嗨!我十八岁不到就嫁给了他,他却这么对我,可真让我伤心,让我终生后悔。” 张瑞诚轻声说道:“太太,我要是能够侍候好你心里的不痛快就好了,可惜我看来做不到。” 叶惠容轻声说道:“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累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张瑞诚就闭上眼睛,说了一会儿话,就睡着了。 叶惠容却是看着张瑞诚,又想起了他刚才带回来的那些话,叹着气,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 第一九二回自投罗网池玉屏懊悔不尽 老太太的屋子在中客堂东边,张肇泰和萧爱玲的屋子在中客堂西边。离开了老太太的屋子,池玉屏就朝着张肇泰和萧爱玲的住屋走去。她想过去看看,张肇泰是否回屋了,萧爱玲是否已经知道老太太把张肇泰放出来了。要是她已经知道了,两个人又在一起的话,那就说明他们夫妻俩已经和好了。她就想要趁此机会劝劝他们,谦让和好,好好过日子。要是有可能的话,她还想要设法询问张肇泰一些张肇基在外面的其他事情。可是刚走到张肇泰和萧爱玲住的屋子的客厅门口,池玉屏就听到张肇泰大着嗓门说道:“你说我咎由自取,我就咎由自取了。出去!出去!我这屋里不要你进来。” 却听得萧爱玲说道:“怎么啦?做你的女人,跟你一起受了委屈,难道我说话都不可以吗?你自己想想,大哥是为主的,你只是帮他隐瞒事情。他倒是找了借口住到厂里去了。你却被关在柴房里这么久。你说你值得不值得呀?权力没有了,往后要跟在人家后面做事情了,我看你的脸往哪儿放!” 只听得张肇泰说道:“你说这么多有用吗?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这么说我,你说你还像一个女人的样子吗?哪一个女人像你这样的?娶了你,真倒霉!这么无知无识。出去!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又听得萧爱玲说道:“我不像一个女人!你像一个男人吗?还说娶了我倒霉,我嫁给你就不倒霉吗?你看人家二嫂三嫂,哪一个不是借了男人的光,日子过得滋滋润润、和和美美的?说我无知无识,那你自己呢?你聪明,你能干,你有知识,那你为什么被老太太关在柴房里这么久呢?” 听得张肇泰说道:“你不要跟我说二嫂三嫂。人家二嫂三嫂可要比你能干的多了。最起码她们能够为二哥三哥分忧解难,你行吗?娶了你真倒霉!扫帚星!去!去!去!滚远一点。” 只听得萧爱玲“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你骂我是扫帚星!你这事情难道是我害你的吗?你自己是猪脑袋,是非不分,沆瀣一气,为虎作伥。活该!娘就应该要惩罚你。” 只听得张肇泰说道:“你取笑我是吗?我活该就活该。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却听得萧爱玲又是“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你被娘撤销了总管的职位,凭什么撒气撒在我身上?我看你是咎由自取,活该!我本来就不靠你吃饭。你凭什么叫我滚?” 池玉屏没有想到张肇泰刚被老太太从柴房里放出来,他们夫妻俩就吵架了,而且萧爱玲又是这么埋汰张肇泰,对他一点儿安慰也没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跺了跺脚,走进去,穿过客厅,站在起居室门口,朝张肇泰和萧爱玲分别看了一眼,笑嘻嘻说道:“唷!今天这么巧,你们两个人都在啊?” 张肇泰正赤着膊坐在桌子边喝酒,看见池玉屏来了,就站起身来说道:“嫂子来了。嫂子你坐。” 萧爱玲却是坐在了张肇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尴尬地朝池玉屏笑了笑,也没有站起来让座。 站在边上的瑞儿赶紧搬了一把椅子,放到桌子边,说道:“太太,您坐。” 池玉屏走过去,坐下后,看了看桌子上的酒菜,笑嘻嘻说道:“这酒菜恐怕是爱玲帮你弄的吧?” 张肇泰笑了笑说道:“嫂子,我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这娶不娶女人还不是一个样!阿兴弄的。” 听了张肇泰的话,萧爱玲就对瑞儿说道:“瑞儿,这里不用你了。你管你跟姐妹们看书学习去。”又站起身来,对池玉屏说道:“嫂子,你坐一会儿。我出去散散心。” 池玉屏看见萧爱玲要走了,计划就要落空了,就说道:“爱玲,坐一会儿。嫂子难得过来的。你就陪嫂子坐一会儿。我们一起说说话。我也真想跟你们两个人聊聊。” 萧爱玲却一边朝外走,一边看着张肇泰,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要自作自受,你就自作自受去吧!你如此死心塌地,我看你也不干净。嫂子,你坐一会儿。”说完,就朝外走去。 夫妻吵架这么厉害,池玉屏知道即使留下萧爱玲也没有用,就只能让她走了。可是萧爱玲最后说的那句话,她却不理解,就看着张肇泰,笑嘻嘻问道:“肇泰,你们夫妻两个人刚见面,怎么就吵架了呢?” 张肇泰舀着酒瓶嘴对嘴地喝了一口酒,说道:“哼!嫂子,我刚进门,她就骂我是蠢货!说我是蠢得不能再蠢的蠢货了。为了别人的事情,丢了自己差事,弄成了这样。我被她骂得猪狗不如。” “你们这么吵架还像个夫妻的样子吗?你等着,我去找她回来。”池玉屏这么说着就站了起来。 张肇泰却是赶在了池玉屏前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又把背靠在了门上,醉醺醺的样子说道:“找她干啥呢!嫂子。没有她我倒反而觉得清净些,也自在些。这种女人,男人落难,她却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没有去看过我一次,还要这么骂我。我还要她干什么呢?这么多年了,她哪一点像你嫂子这样温柔体贴人呢?没有!从来没有!跟她这种人过日子没有意思。要不是老太太和大哥拦着,我早就跟她分手了。”这么说着就走到桌子边上,舀起酒瓶,对准了嘴“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酒。 一看这情形,池玉屏就有些着急了,知道张肇泰心里憋着一肚子委屈,又被萧爱玲骂了,在借酒浇愁,实在有些可怜,就赶紧走过去,伸手想要夺下他手中的酒瓶。 张肇泰一个转身,让过了池玉屏,侧着身体,仰起脖子,又是“咕嘟咕嘟”灌下了几口酒,还说道:“嫂子,我这心里实在闷得慌。你别管我。你就让我喝,喝个痛快。喝醉了,我才睡得着哇!” 这一下,池玉屏真的感到有些害怕了,真想大声喊他不要再喝了。可是转而一想,要是惊动了别人,喊来了老太太,反而会把事情闹得更大。那倒更是对张肇泰不利了。就只得走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臂,说道:“老四,听嫂子的话,别喝了!别再喝了!这样喝下去不好,会喝出事情来的!” 张肇泰却是轻轻推开池玉屏,又是举起酒瓶,“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酒,还带着醉意地说道:“嫂子,我不怪她说我窝囊,不怪她骂我愚蠢。我自己也觉得窝囊。我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背虾戏。我张肇泰活到今天这个样子也真的是太窝囊,太无能了。嫂子,你知道我心里的苦吗?” 池玉屏看着两滴眼泪从张肇泰的眼眶里滚落了下来,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烁烁滑落到了他的脸颊上,心就颤抖了起来,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又使劲地抱住了张肇泰,硬是让他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哄劝着说道:“乖!听话。老四,不喝了。老四,跟嫂子说说话,不再喝酒了。” 张肇泰瞪着被酒精熏得红彤彤的眼睛,看了看池玉屏丰满的胸脯,将酒瓶在桌子上“咚咚咚”敲了几下,说道:“嫂子,你说我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吗?我是她男人,碰到了这么大的难处,她却是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的,还要这样骂人。嫂子,男人落难了,她却是这么地糟蹋男人。别说是今天了,我在柴房里住了那么久,她可是一次也没有去看过我。这种人难道还是我的女人吗?我张肇泰此生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像你嫂子这么温柔体贴的女人。她要是及得上你嫂子一半,我就上上大吉了!” 池玉屏却是安慰张肇泰说道:“老四,别再喝酒了好吗?咱们就这么说说话好吗?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就尽管对嫂子说出来。我明天一定会找她好好谈谈的。你别急,好吗?” 张肇泰摇着手,说道:“没用!嫂子,怎么做一个女人,她根本就不懂。这么多年了,你们跟她谈得还少吗?文华嫂子上次回家的时候本来也是想要好好劝劝她的,可是她却把文华嫂子得罪了。你说她这种人还知道好歹吗?她背景硬,人家奈何不得她!我只能忍着。我对她可真是冷透了心了。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她又不会生孩子。我本来就不稀罕她。” 池玉屏看见张肇泰说得这么苦恼,这么绝情,就劝慰他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说她了。我们说一些其他开心的事情好吗?你这话要是被姐姐听见了,还不把她气死啊!” 张肇泰又是“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酒,说道:“嫂子,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知道这世界上你嫂子是最关心我的。要不是你嫂子敢于在老太太面前为我说话,在那满屋子都是蚊子的柴房里,我可真不知道会呆到什么时候呢!嫂子,你对我的好处,我肇泰没齿不忘。在这个家里还有谁会在这么为难的时候帮助我呢?我为大哥隐瞒了事情,娘把我关起来了。大哥却自顾自溜了,一点儿也不帮我。惠容嫂子心里恨我。文英嫂子胆小怕事。二哥打了我了。嫂子,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是一个有心有肺的人。仔细回想这一次大哥的事情,我实在是对不住你。你嫂子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这么好。我却没有早一点儿告诉嫂子,以致酿成了这么大的事情。嗨!我可真是愚蠢呢!就因为害怕大哥,结果居然把你嫂子也瞒过了!仔细想想,我太对不住嫂子了。我真的不是人!”这么说着,张肇泰就放下酒瓶,用两只手,轮流着“啪……啪……啪……啪……”,左一下右一下地打起了自己的耳光来了。 看见张肇泰如此悔恨自责,池玉屏赶紧抱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打自己的耳光,说道:“老四,别这样!嫂子不怪你!嫂子不怪你!你这个样子,嫂子怎么受得了哇!” 张肇泰却掰开了池玉屏的手,反而抱住了她,一边亲着她的脸,一边轻声说道:“嫂子,在这件事情上,我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嫂子。嫂子,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一片真心。嗨!我不是人。” 池玉屏觉得张肇泰心里还有着她,就觉得机会来了,就看着他,轻声说道:“你既然知道嫂子的好处,那么为什么有些事情还要瞒着嫂子呢?嫂子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张肇泰愣愣地看了看池玉屏,似乎知道她真正的来意了,又舀起酒瓶喝了几口酒,想了想,看着她,说道:“嫂子,大哥的事情要说隐瞒也就是隐瞒了文怡嫂子的事情。其他事情都在你的眼皮底下。” 张肇泰的这些话要是叶惠容听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可是池玉屏却听不懂,还是看着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大哥除了文怡以外,就是珍儿了?再也没有其他女人了?可是我觉得不对。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到我房里去过了,也没有到姐姐房里去。那你说他是在干什么呢?你要老实对我说。” 张肇泰就此更加知道池玉屏实在是一个木讷得可怜的人,至今还是就连张肇基跟蔡淑英、魏玉如和松本良子等人的事情都不知道,就抱住了她,在她脸上亲着,又模捏着她鼓鼓囊囊的胸脯,故意装作喝醉了酒,转移话题,轻声说道:“嫂子,文怡嫂子是孤儿,我也是孤儿。要是亲娘在的话,我何至于如此呀!” 池玉屏却以为张肇泰真的喝醉了,所以答非所问,就看着他的脸,说道:“肇泰,咱们今天不说这些好吗?今后有机会再说。来!嫂子扶你到里面睡觉去。”说着就想要站起身来。 张肇泰却还是抱紧了池玉屏,舀起酒瓶,对着嘴,又是“咕嘟……咕嘟……”喝下去了几口酒。 看见张肇泰还是这么大口大口地喝酒,池玉屏就说道:“肇泰,嫂子求你了!别喝了!” “什么?你求我?应该是我求你才对呀。是我对不住你,是我问心有愧。嫂子,我现在就给你磕头赔罪。”这么说着,张肇泰就离开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地朝池玉屏磕了几个头,又是挥手“噼啪……噼啪……”打起了自己的耳光,还说道:“我对不起嫂子……我不是人……!” 看见张肇泰的脸打得越发地红了起来,池玉屏就使劲地想要拉他起来,可是怎么也拉不动,只得说道:“嫂子不怪你!老四,快起来!嫂子只要你吸取教训。你快起来吧。嫂子没有力气拉你的!” 张肇泰却就是跪在地上,一边“噼啪……噼啪……”打着自己的耳光,一边还说道:“嫂子,是我没有良心,是我背叛了你,是我出卖了你,你对我却是那么好……!” 池玉屏知道张肇泰说的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心软了,越发地同情和怜悯他了,来的目的也忘记了,说道:“起来吧!老四,嫂子不怪你就是了。老四,快听话,自己起来。嫂子还是喜欢肇泰的。” 张肇泰却说道:“嫂子,我是一直真心爱着嫂子的,可是大哥那边……唉!我对不起嫂子。” 听到张肇泰说了一个“爱”字,池玉屏就有些紧张了,生怕隔墙有耳,就只得弯去,使足了力气,把他拉了起来,还把嘴够到他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什么爱不爱的,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了,那多难听啊!”说着就扶住了他,说道:“来!嫂子还是扶你进去睡觉吧!” 张肇泰假装醉醺醺摇摇晃晃地挥着手,说道:“嫂子,你要相信我,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你是我唯一的知心人。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一时糊涂,不知好歹,隐瞒了嫂子,结果却是弄得个里外不是人。我真是太对不起嫂子!嫂子,我可真后悔呀!早知道大哥这样栀貌蜡言、薄情寡义,我就不应该这样的。” 池玉屏却扶着张肇泰,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嫂子扶你到里面房里去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张肇泰却突然用手“砰砰砰……”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嫂子,我跟你说什么叫委屈。再大的委屈一个男人都应该扛着。委屈算什么?委屈就是教训,就是代价。我现在倒是反而一身轻了。从今以后,我倒反而自由了,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哈哈哈……我自由了!彻底自由了!” 看见张肇泰喝得如此控制不住自己,池玉屏就瞪着惊恐的眼睛,轻声说道:“老四,别胡说八道!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难道你就不怕隔墙有耳?这种话要是传到了娘耳朵里面,那可怎么是好?” 张肇泰看着池玉屏,轻声说道:“嫂子,大哥也不是人。哼!我为他扛着,他却明哲保身溜了。凭他跟老太太的母子关系,要是能够把责任扛过去,我会如此落难吗?而我现在为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池玉屏朝张肇泰点了点头,说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无情无义。只要你吸取教训就是了。今后乖着点儿。”这么说着就扶着张肇泰,歪歪扭扭地朝着里间睡觉的卧房走去。 到了房门口,张肇泰面对面搂紧了池玉屏,满嘴酒气地睁着发红的眼睛,看着她白净漂亮的脸,轻声说道:“嫂子,我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就因为你关心我,体谅我,处处为我着想。我想夫妻之间是应该这样的,可是我没有福气让嫂子做我的女人。嫂子,我每天躺到床上睡不着觉就是想你。” 看见张肇泰又说起这么一些话来,池玉屏就把他推了进去,说道:“好了!不说了。还是睡觉吧。” 到了房里昏暗处,张肇泰干脆搂抱住池玉屏,轻声说道:“嫂子,你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嫂子,最令男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是娶了女人不能生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嫂子,我们已经分开好几年了,我从来不想她,就想你。”这么说着就在池玉屏身上模捏了起来。 看见张肇泰越说话越多了,又动起了手来,池玉屏就推着他朝里走,说道:“这种事情你也不能怪她的,是天数。你要原谅她。你们究竟是夫妻,要互相体谅,互相关心。不说这些了,还是睡觉吧。” 房里一片昏暗,池玉屏刚想要开灯,却冷不防被张肇泰一把抓住了手,又伸手到外面,“啪嗒……”一声熄灭了起居室的灯。房里顿时一片黑暗。张肇泰却又随手关了房门。 只听得那黑暗的房里,张肇泰轻声说道:“嫂子,我可是想了你好几年了!我们两个人也已经这样了。你就干脆给了我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知道的。嫂子,我想你都快要想得发疯了!” 只听得池玉屏恍然大悟般愠怒地说道:“怎么?你没有喝醉!你骗我是吗?你的胆子真不小!” 一阵声响中,又听得池玉屏说道:“你不要动手!你放我出去!”却又听得“嘶……”的一声响,又听得池玉屏着急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撕我衣服?你想要我是吗?你怎么可以这样?” 又听得张肇泰说道:“嫂子,这几年大哥不到你房里去,你需要的时候就总是约我到你房里去,却又不愿意让我做成事实。我可是一个男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戏弄我呢?我们俩是早晚要这样的。” 又听得池玉屏“啊唷……啊唷……”地喊着,又说道:“你骗我!你骗我!你不要动手!” 又听得房里一阵子扭打在一起的混乱的声音,就听得池玉屏喊道:“不要!不要!不要这样!你抓疼我了!你弄疼我了!啊唷……!啊唷……!你不能总是这样!你弄疼我了!” 又听得张肇泰说道:“嫂子,给了我吧!我知道你是需要的。” 又听得池玉屏说道:“你这是流氓欺骗良家妇女!你不会有好结果的。”紧接着就听得池玉屏哭喊着说道:“啊唷……!噢……不要!噢……不能这样呀!噢……噢……噢……!” 又听得张肇泰压低嗓子,喝道:“别叫!大哥无情,你可不要怪我无义!惠容不能生孩子,大哥可以娶你。爱玲不能生孩子,我却不能再娶女人。这不公平!我就是要让大哥戴上鸀帽子。” 只听得池玉屏喊道:“噢……!你怎么可以撒气我呀?我万一有了孩子怎么办呀?” 黑暗的房里又传出了一阵子激烈的扭打声,紧接着就似乎没有声音了。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池玉屏嘤嘤不断的哭泣声、时断时续压抑的喊叫声和申吟声。 黑暗笼罩着张家大院,更是笼罩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 第一九三回分桌吃饭两姐妹公开决裂 吃晚饭时,大家刚落座,张富急匆匆走进来,站在后客堂门口,对着里面笑嘻嘻说道:“老太太,太太,大哥回来了。今天是星期六,大哥回家休息,现在正走进他屋里去换衣服呢!” 一听此话,珍儿立刻就站起来,离开了桌子,朝旁边的格栅门里快步走了进去。 老太太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还是坐着不动,没有去迎接张肇基,就只得无奈地说道:“哦!星期六,回来休息。他怎么这时候回来呀?事先连个电话也没有打回家来。”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却是对视了一下眼神,就先后着站了起来。 老太太以为她们是去迎接张肇基的,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去吧!去吧!你们都去吧!他也已经有两个礼拜没有回来了。我们等你们一会儿就是了。” 谁也没有想到,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默默地舀起了碗筷,离开了桌子,回转身来就坐到了旁边冷文英、萧爱玲、龙宝妹和汪晓娣她们那一张桌子上去了。 这还不是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联手起来用自己的行动公开告诉大家她们跟张肇基决裂吗? 两位当家太太如此齐心一致地不跟张肇基同桌吃饭,这可是在张家大院里又是第一回。 一时间,后客堂里坐着准备吃晚饭的人都看得惊呆了。后客堂里一时之间就鸦雀无声了。 老太太更是目瞪口呆地眼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在那张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尴尬了一会儿,老太太就稳了稳神,像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你……你们这是为什么呀?” 叶惠容板着脸轻声说道:“娘,这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管。” 池玉屏则是很干脆地说道:“决裂!” 一听“决裂”两个字,后客堂里立刻就响起了一片“喔呜……”的惊叹声。 等到大家的说话声停歇了以后,张肇础就站起身来,很礼貌地对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嫂子,你们就给我一次面子,还是坐回去的好。有什么话,等吃过了晚饭再说。反正是非已经明摆着的。” 冷文英也是跟着说道:“嫂子,有什么话吃了晚饭再说吧。吃饭归吃饭,犯不着自己气自己呀!”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了那里。 老太太看见张肇础和冷文英夫妻俩说不动她们,就把眼睛朝着张瑞安和魏倩如两个人看了过去。 张瑞安和魏倩如也是下午才回家的。离家一个礼拜,家里到底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他们俩心里也不清楚。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离开了中间那张她们原来坐在张肇基身边吃饭的桌子,而坐到了冷文英她们的那张桌子上去了,他们俩的心里立刻都感到一惊,随之也就明白了,有关钟文怡的事情还没有最后了结。两位娘的心里还有着气。又听到池玉屏很坚决地说出了“决裂”两个字,夫妻俩就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了。现在看见老太太朝着他们俩看着,意思是要他们俩过去劝劝两位娘,他们就又互相看了一眼,慢慢站起了身来。 临到走到巫玉珍身边时,魏倩如又轻轻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也一起过去劝劝两位娘。 巫玉珍就跟张瑞安和魏倩如一起走到了叶惠容和池玉屏身边。魏倩如先是开口说道:“娘,我看你们还是坐回去吧,要不然的话,这场面让女乃女乃看着那心里多不是滋味呀!我看还是这样吧,你们现在先坐回去吃饭,吃过了晚饭,我们请叔叔婶婶,还有嫂子,跟你们和爸爸一起坐下来谈谈。心里有什么想法,你们到时候都说出来。你们看这样好吗?” 叶惠容却轻声说道:“倩如,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要插手。” 看见魏倩如劝不动两位娘,巫玉珍就站在了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的身后,分别挽住了她们的一条手臂,哀求着说道:“娘,我是不会说话的,就是觉得你们这么做了让我感到心惊肉跳的,心里真不好受。这一次爸爸的事情是做得有些不对,可是你们也不能就此决裂呀!你们这么一决裂,可让我们做儿女的如何是好呀?娘,决裂是万万决裂不得的,还有我们这么多儿女呢!你们一决裂,我们这么多儿女跟了谁好呢?我看就等吃过了晚饭,我们请女乃女乃叔叔婶婶一起坐下来,推心置月复地说出来。娘,这样好吗?”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却还是坐着不动。 看见两位娘还是坐着不动,张瑞安就朝张瑞康招了招手,把他叫到了身边,说道:“瑞康,我看我们还是一起把两位娘扶到那边位子上去吧。要快!抓紧一点,爸爸过一会儿就要进来了。” 张瑞康却有些为难地说道:“二哥,我看这也未必有用哇!两位娘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她们舀定了的主意是不会更改的。这一回咱们爸爸也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我这心里也有着很多的想法呢!我也觉得爸爸对我们两位娘太不公平了。这算怎么一回事情呀?我也想不通。” 看见张瑞康不仅不支持自己的想法,反而是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张瑞安就有些不高兴了,看着张瑞康说道:“三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情呀?叫你过来把两位娘扶过去,你倒反而火上浇油了!” 看见二哥不高兴了,张瑞康只得走到了叶惠容身后,跟巫玉珍两个人想要把叶惠容搀起来。 叶惠容却说道:“你们谁也不许动手!我说决裂就是决裂。这几十年,我受够了!早就受够了!” 恰好这时候张肇基从格栅门里走进来,前面的话,他都没有听到,就听到了“决裂”两个字,就笑嘻嘻说道:“在厂里住了两个礼拜,这才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顿饭,怎么就说起了决裂了呢?”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池玉屏立刻就接过了张肇基的话,大声说道:“对!决裂!跟你决裂!” 池玉屏的话一出口,张肇基立刻就呆住了,脚上就像是钉了钉子似的,站在了格栅门门口,一动也不动了,两只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张肇基目瞪口呆的样子,张秋桂赶紧站起身来,走到张肇基身边,牵住了他的手,说道:“来!爸爸,你管你自己过去吃饭。什么话也不要听,什么话也不要说,就管自己闷头喝酒吃饭就是了。咱们两位娘就是这个脾气,你是知道的,过几天自然就会好的。” 叶惠容接话说道:“过几天就会好的?哼!休想。这一回是决裂到底了。” 池玉屏也说道:“这一回你们都看着吧,我说决裂就是决裂了。谁也说不动我们的。” 听了这么一些话,张肇基就生气了,把刚舀在手里的酒瓶,往桌子上一放,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坐在旁边的老太太抢在了前面,厉声说道:“你想怎么样?自己做错了事情难道还不允许人家说话吗?” 张肇基只得“唉……”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什么话也不说。就让她们说。” 叶惠容偏偏得理不让人了起来了,接话说道:“你得意了,当然就不说话了。” 张肇基刚想要回话过去,老太太就端起酒杯,堵住了他的嘴,说道:“怎么啦?你做错了事情,你的女人埋怨几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有理了?快吃饭,别说话。” 张肇基看着老母亲无可奈何的神情,喝了一杯酒,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个家呀!不回来呢,总想要回来看看。可是回来了呢,又给你气受。好不容易快要三个礼拜了,才回来了一次,结果却是这样!” 池玉屏却立刻气恨咻咻地说道:“你不回家是为了什么呀?你倒说说看呢?难道真的是为了厂里的事情吗?我看你是在躲避。躲避你的错误,躲避你的罪责。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哇?你是在耍小聪明,玩手法。我看你有本事不要回来,就在厂里住下去。” 张肇基看着老太太,摇了摇头,又倒了一杯酒喝下去,说道:“娘,我回家看你难道错了吗?生儿育女不就是为了养老尽孝吗?何错之有?简直不可理喻!”说完,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看见张肇基摇头晃脑,有些滑稽的样子,张夏莲看了就来劲了,拍着手,哈哈笑着说道:“我看我爸爸呀,简直就像是个唱滑稽的。只可惜他不是唱滑稽的,要不然的话倒也蛮好的。” 这一回老太太倒是没有责怪张夏莲,而是朝她看着,说道:“小孩子,大人说话别插嘴。” 张夏莲却就是看不出三四,不知道轻重,又接话说道:“怎么啦?难道就兴许你们大人说话,不允许我们小孩子说话?世界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刚开始吃饭就不高兴了,我就想要让大家放松一些。” 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对张肇基这么不依不饶的样子,老太太本来就束手无策,现在看见张夏莲这么顶撞了两句,就指着张肇基说道:“阿含,你看你的宝贝女儿,油腔滑调,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老太太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很清楚,是想要借着张夏莲无理取闹的机会,把矛头转移到她身上去,暂时缓解张肇基夫妻之间的对立,至于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要分桌吃饭的事情,也只得等以后再说了。 张肇 基却走到旁边桌子旁,重新舀了一瓶酒,开了瓶,倒了一杯酒,喝了,舀着酒瓶,走到老太太身边,笑嘻嘻说道:“来!娘,儿子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了。你今天也喝一点。至于这个家里的其他事情,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们想要雄猫不发雌猫发,就让她们发去好了。我们就管喝酒吃饭。”这么说着,就给老太太倒了一点儿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又把一杯酒灌了下去。 张肇基的这些话一出口,可就捅了马蜂窝了,叶惠容立刻站起身来,指着老太太说道:“娘,他今天这态度,你可都是亲眼看见的。他说我们是雄猫不发雌猫发。你说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他还讲道理不讲道理?难道这事情还是我们错了!难道就兴许他在外面乱搞女人,就不允许我们说话?” 老太太赶紧陪着笑脸说道:“惠容,你跟玉屏两个人就肚量大些。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事情都不当一回事情的。你们现在先吃饭,吃过了饭,我会找他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张肇基却偏偏不领老太太的情,看着叶惠容说道:“奇怪!噢!我这个一家之主,想要说什么话,难道还要得到你们的同意吗?想要做什么事情,也要得到你们允许吗?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看见张肇基一点儿也没有悔改的意思,这么顶撞她,叶惠容就气得流起了眼泪,对池玉屏说道:“妹妹!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你说这事情怎么办好呀!” 看见张肇基这么说话,张肇础就站起来了,先是劝慰了叶惠容几句,然后就对张肇基说道:“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为了那件事情,两位嫂子的心里可是一直不高兴着的。你现在还要这样说话,你说谁看得过去呀?娘一直在劝你少说两句,可是你就是不听,偏偏这么说话。你也太过份了!那件事情明明就是你的错,你怎么可以还要这样对待两位嫂子呢!我看你也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看见叶惠容实在是被张肇基顶撞得有些伤心,池玉屏就站起身来,流着泪,说道:“姐姐,他本来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待。我们还是走吧!我们各自收拾东西,回娘家去算了。要一刀两断就干脆彻底一刀两断,免得人家不自在,看着我们碍手碍脚的。反正这个家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这时候,池玉屏正好面对着隔壁桌子上的张肇泰,只看见他正在瞄着眼睛朝她微微冷笑。池玉屏的心里立刻一惊,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赶紧红起了脸,别过了头去。 听了池玉屏的话,叶惠容果然就站起身来,说道:“妹妹,还要整理什么东西呀?要走就干脆这么轻轻松松地走了,反正我们不欠他们张家什么东西的。”随即就对张瑞诚说道:“瑞诚,套车,送我们回娘家去。”接着就挽着池玉屏的手,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这事情一下子就这么急转直下地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想到,谁也没有料到,谁也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直到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跨出了后客堂的门槛,魏倩如才恍然大悟了起来,急得大喊了一声,说道:“瑞安,你还愣着干什么呀!两位娘要回娘家去了!还不赶快拦住她们!”说完就追了出去。 被魏倩如这么一喊,张瑞安也醒悟了过来,赶紧跟着追了出去。 顷刻间,张瑞康、张秋桂、张肇础、冷文英、龙宝妹、汪晓娣等人,争先恐后追了出去。 等到老太太回过神来,后客堂里就剩下了她和张肇基两个人。这一下老太太就发起火来了,“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看来这个家是要散了!”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张肇基吓得后退了几步,又赶紧走上去,搀扶住了老太太,一起跟了出去。 走出后客堂,走到走廊里,老太太一看,从儿等几个侍童的反应极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把**院四周走廊里的灯全都点亮了。叶惠容和池玉屏已经走到了庭院里,她就喊道:“惠容,玉屏,你们俩可千万不能走哇!你们这一走叫我老太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呀!惠容,玉屏,不要走,就留下来陪陪老太婆吧!惠容,玉屏,看在我们母女一场的情份上,你们不要走哇!你们这一走可叫我老太婆怎么活呀?”一边这么喊着,一边就想要挣月兑张肇基的搀扶,走下台阶,走到**院里去。 张肇基却偏偏拉住了老太太的手,说道:“娘,天这么黑不要下去。她们要走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一下,老太太就更加不高兴了,满面怒容地瞪着张肇基,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你要换女人吗?你想要**无度吗?啊!长子像你这么做的吗?当家人像你这么做的吗?这么好的两个媳妇要是真的让你气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么说着就挥手“啪……”的一声,打了张肇基一个响亮的耳光。 老太太打儿子了,而且打的是耳光!这可是在张家大院里又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惊呆了,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一个个地都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却似乎还是没有解恨,趁着张肇基用手捂着一边脸的机会,又是挥手在他另一边的脸上“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还说道:“我宁愿不要你这个儿子,也不能不要媳妇。” 看见老太太真的发火了,张肇基赶紧趴在地上,说道:“娘,你可不能发火。你的身体要紧啊!” 老太太走上去,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又是在张肇基的后背上捶打了几下。 站在后客堂门槛里面,叼着烟,面无表情地观看着事态发展的张肇泰,看见老太太实在是气恨得不得了了,就怕会出什么事情,就走过去拦住了她,说道:“娘,别打了!要出大事请的。” 老太太抬头一看,是张肇泰,就挥手也是打了他一个耳光,气恨咻咻地说道:“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为虎作伥!为子不孝!今天要是你们的两个嫂子都走了,看我不把你们两个人捆起来打!” 顷刻之间,老太太就把她的两个儿子都打了。 一看此情形,张秋桂赶紧走上去,拦住了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你可别发火。你自己身体要紧啊!女乃女乃,你可别再生气了。”说完,就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看见孙女儿这么地劝着自己,老太太就哽哽咽咽地哭了起来,搂住了张秋桂,说道:“我苦苦撑起了这个家,容易吗?眼看着我这么老了,可是他们俩却这么地不争气了。你们说叫人伤心不伤心呀!女乃女乃可不是怪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吧,别再跪着了。”说着就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见老太太哭得越发地伤心起来了,张肇础赶紧跪了下去,说道:“请娘保重哇!” 一时间,冷文英、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张瑞康等儿子媳妇孙儿孙女们跪了一地。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在张瑞安和魏倩如的搀扶下也只得回到老太太身边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侯,只听得远远地传来了张瑞福的声音,他说道:“娘!娘!两位娘怎么能走呢?两位娘这么一走,儿子平时可就没有人说话了呀!娘!你们不能走哇!” 大家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巫玉珍去把张瑞福搀了过来。旁边还有琴儿。 沿着走廊,三个人走到老太太跟前,就跪了下去。张瑞福还哭着说道:“女乃女乃,孙儿求你了。你要放宽心呢!这个家可还得要你撑着呢!”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跪在了老太太身边,又说道:“娘,你们可千万不能走哇!你们一走平时陪我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呀!娘!你们不能走哇!” 看见张瑞福这么哀求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就站了起来,痛哭着扶起了他。 老太太也一起搀扶起了张瑞福,说道:“你出来干什么呢?你的身体最近不是一直不好吗?” 张瑞福哭着说道:“女乃女乃,我是听说两位娘要走,就不能不出来了呀!这个家可不能没有娘。” 巫玉珍、张瑞安、魏倩如、张瑞康和张秋桂等人都跟着说道:“这个家不能没有娘!” 老太太唏嘘着点着头,说道:“唉……!对呀!这个家不能没有娘。你们可都是懂事情的好孩子!” ( 第一九四回静宜求情张肇础陈说利害 看见张瑞福泪流满面的样子,池玉屏就从腋窝底下抽出了手帕,一边蘀他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儿子,你怎么能出来呢?难道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娘也是万般无奈呀!” 张瑞福牵住了叶惠容和池玉屏的手,哀求着说道:“娘,你们可千万不能走!千万不能走!你们一走,女乃女乃怎么办呢?我也活不长了呀!你们怎么能够抛下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走了呢?” 被张瑞福这么一哭,又是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也都跟着“嘘嘘嘘嘘”了起来。 大家正这么围着张瑞福说着话,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了叶静宜的声音,说道:“女乃女乃,娘,爸爸,你们就和好了吧!求你们了!你们就和好了吧!这个家可不能散呀!” 老太太回过身去一看,只看见在池玉屏屋子的客厅门口,叶静宜披着一件披风,正在慢慢跪下去,手里还抱着正在“喔哇……喔哇……喔哇……”啼哭着的麟儿。 老太太立刻吃了一惊,说道:“咦!夜凉了,你们娘儿俩怎么能出来呢?”说完,就赶紧走过去,搀起了叶静宜,无奈地摇着头,说道:“这个家可真是家翻宅乱呢!就连做个产妇都不安身!”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也是赶紧走过去,扶住了老太太和叶静宜一起走进了客厅里。 张肇基也跟着走了进去,有些着急地对叶静宜说道:“静宜,你不能出来。你还没有满月呢?要是万一吹了风,着了凉,那可是要吃苦一辈子的事情啊!” 老太太抱着麟儿,斜着眼睛看着张肇基,说道:“亏你还好意思说得出口的!要不是你做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们娘儿俩何必在月子里一次一次地出来为你求情呢?我看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看见老太太这么提醒自己,张肇基就朝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的脸上看了过去,只看见她们俩正满面怒容地看着他,就只得悻悻然地摇了摇头,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 叶静宜分别看了一眼叶惠容、池玉屏、老太太和张肇基,就又跪了下去,一字一句地说道:“女乃女乃,娘,爸爸,按理讲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们做小辈的是不应该插嘴的,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严重了,引起了家里这么地混乱。我反复掂量了以后,还是想要请你们允许我说几句话。你们同意吗?” 老太太看着叶静宜,说道:“好孩子,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好了,对于这件事情,只要是家里的一份子,是没有什么允许不允许说话的。其实这几天,我也已经想好了,要开一个家庭会,大家说说,对于这件事情究竟应该怎么办。把肇郛和文华也都叫来,大家一起商量。我可不想一个人说了算。” 看见老太太同意了,叶惠容就扶起了叶静宜,让她坐到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说道:“地上凉,别跪着,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呢!就这么坐着说话好了。” 珏儿赶紧从里面舀出了一条毛巾毯子,垫到了叶静宜坐的椅子上面,又给叶静宜披了一件衣服。接着又从老太太手里接过了麟儿,抱进了养育房里。 坐下后,叶静宜就又朝张肇基的脸上看了过去,就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张肇基很快就明白了叶静宜的意思,说道:“说吧!静宜,有话就说好了,爸爸听着呢。” 叶静宜这才慢悠悠说道:“女乃女乃,娘,我想爸爸的这件事情已经客观存在了。你们就饶了爸爸这一次吧。这几天就为了这件事情,爸爸住到厂里去了,半个多月没有回家。女乃女乃是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每天早上起来,眼睛也都是肿的。两位娘的心里也一直是不高兴着的,整天愁眉不展,长吁短叹。长此下去,这个家可怎么办呀!你们几个做家长的都是这样,那叫我们做小辈的可怎么办好呢?!你们还是互相让让步吧!反正吃亏便宜都是一家人,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好,和为贵好。像以前那样,每天晚上,爸爸回来以后,一家人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那有多好啊!可是这几天,这家里是这么地冷清,我都感到好像有些高兴不起来。为了你们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了我们儿女子孙,为了我们这一个四世同堂的家,你们还是和好了吧。我听说外面那个姨娘生的小弟弟,只不过比我们麟儿晚出生了两天。这么说来,这个小弟弟的满月酒也就在眼前的事情了。我们到底为他做不做满月酒呢?按照血脉算起来,他可也是我们的亲弟弟,我们是不应该亏待他的。至于那个姨娘,我是这么想的,她的经历是不怎么光彩,可是谁又是心甘情愿这样的呢?那也一定是穷极无奈的缘故。以我的想法,只要女乃女乃能够承认她,两位娘能够接受她,那她就是我们爸爸名正言顺的女人了。成了爸爸的女人,那么她的身份也就跟着变了,别人又能够说她什么呢?我是第一个会尊重她的。她其实是一个很苦的人。想起姨娘的身世,我也常常为?p> ?诵摹1纠淳褪歉龉露??貌蝗菀壮ご罅耍?蘖四腥耍?峁?质钦饷床恍摇u饪烧媸敲?俗脚?四兀u说囊簧?趺淳?艿闷鹫饷唇佣???拇蚧髂兀彼档秸饫铮?毒惨擞挚醋耪耪鼗??档溃骸鞍职郑?晕业目捶ǎ?胍?私嵴饧?虑椋?涫岛芗虻ィ?灰?隳芄坏弊糯蠹业拿妫??棠毯土轿荒锍腥献约捍砹耍?vは虏晃??d敲矗?棠毯土轿荒镆簿突嵩?履懔恕r换?思遥?湍朗亲钪匾?模?墒欠直媸欠且彩潜匾?摹c挥辛耸欠潜曜迹?簿兔挥辛斯婢亍0职郑?闼凳锹穑磕闶浅け玻?质且患抑?鳎?Ω靡源缶治?亍n业南敕u┠憧悸恰!?p> 叶静宜自小从未在大庭广众面前如此长篇大论地说过话,即使几个人小范围说话也是轻悠悠的。可是今天,她说话的口才是这么好,思路又是这么清晰。大家都听得呆住了。 老太太正听得入神,忽然看见叶静宜不说下去了,就问道:“好孩子,你怎么不说了?女乃女乃正听着呢!你可是从来也不在公开场合多说话的呀!今天怎么一下子就说出了这么一些有板有眼的话来了呢?” 叶静宜笑了笑,说道:“女乃女乃,我也只不过说说而已,大主意还是要你们家长舀的。”这么回答着老太太的话,就朝站在门口的张肇础和冷文英说道:“叔叔,婶婶,进来坐吧。你们都是长辈。” 看见叶静宜这么邀请自己走进去,张肇础心里已经明白了,她是想要他帮着她一起说话。大家一起说服叶惠容、池玉屏和老太太,尤其是要说服张肇基认错,就跟冷文英两个人走了进去,在张肇基身边坐了下去,看着叶静宜说道:“我觉得新娘子的话是句句说得在理的。就舀这件事情的根由来说,主要是大哥引起的。大哥大错特错了。瞒着家里人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嫂子,还生了孩子。这种事情放着我也是接受不了的,更不用说两位嫂子了。可是,我也说一句实在话。现在事情已经存在了,又有了孩子,我们不接受也得要接受。要不就是我们不讲道理了。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对我们家的名声也不好。我想还是新娘子说的有理,我们自己首先要化干戈为玉帛,和为贵好。我也赞同新娘子的说法,现在想要化解因为这件事情而引起的各种矛盾和不愉快,关键在大哥。大哥要是能够主动对娘和两位嫂子承认自己这件事情做错了,而且保证下不为例,那么其他的事情也就可能迎刃而解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哥如果对这件事情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不能够向娘和两位嫂子赔礼道歉,那么两位嫂子坚持要回娘家去,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拦住她们,只能送她们回去。大哥你可得要想清楚了,假如两位嫂子真的这么一走,那我们娘今后就肯定没有办法做人了。叶家和池家两家亲家明天肯定会来兴师问罪的。大哥,你是一个明白人。这其中的利弊得失,我相信你是能够把握得住的。大哥,这事情铁定是你错了。你就不要觉得丢面子了。你就听从新娘子的劝告,给娘和两位嫂子陪不是,保证下不为例。这样才能够一家人重归于好。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给自己的女人陪个错,那又有什么呢!我想你也总不至于让新娘子在月子里出来白白为你求情吧!” 张肇基的三个弟弟中唯有张肇础能够跟他说得上话,张肇础就想要帮着叶静宜对张肇基施加压力。 张肇基听了张肇础的话,尽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过也知道他是出于好意,想要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就窘红着脸,笑嘻嘻说道:“那好吧,我就像静宜和肇础说的,化干戈为玉帛,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了。现在当着大家的面,郑重其事地向老太太,向惠容,向玉屏,承认错误。我还保证一定下不为例。其实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已经有了四个女人了,还要什么下例呀!你们说对吗?” 张肇基这么一说,里里外外的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张夏莲,还笑得拍起了手来。 张秋桂赶紧拦住了张夏莲,训斥着说道:“你怎么总是这么顽皮!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总是胡闹!” 老太太的心里其实是早有主意的,想要以儆效尤,想不到先被叶静宜说了出来,就对张肇基说道:“你看你!好端端的话到了你的嘴里就走样了!一点儿也不正经!你看我的宝贝静宜,月子里还抱着麟儿出来帮你求情!可你对得起他们娘儿俩吗?我看这事情要重新来过。马马虎虎的,也能算是赔礼道歉、下不为例吗?要不然的话,惠容和玉屏要回娘家去,我也不拦她们了。我也跟着一起去。这个家散了算了。” 被老太太这么一逼,张肇基就更是没有退路了,只得站起身来,对老太太鞠了一躬,说道:“娘,儿子对不住你了。儿子给你赔不是。这一次真的没有想到闯了这么大的祸。请娘海量,放儿子一马。” 看着儿子十分诚恳的样子,老太太说道:“这还像话,还像个赔礼道歉、承认错误的样子。不过现在这事情的主动权不在我的手里,是在惠容和玉屏的手里。我可做不得主。” 张肇基看见老太太接受了他的道歉,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转过身去,对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也是分别鞠了一躬,说道:“惠容,玉屏,我这一回是错了,而且错得严重了。你们俩就看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看在这么多儿子媳妇女儿孙子的面子上,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我过去。我张肇基愧对你们。今后一定下不为例。”说完,就站在了那里,就像是在等待着叶惠容和池玉屏的发落。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都是侧过了身体,不接受张肇基的鞠躬赔礼。 站在门口的张瑞安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不接受张肇基的赔礼道歉,就说道:“娘,你们可不要再不高兴了。爸爸已经承认错误了。你们跟他已经做了几十年夫妻了,就看在这几十年夫妻的情份上,你们就原谅了他这一次吧。我敢保证,爸爸一定下不为例了。爸爸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也跟他斩断父子关系。” 颤颤巍巍站在门口的张瑞福看见叶惠容和池玉屏还是不答应,就着急了起来,哀求着说道:“娘,你们可要答应啊!这个家不能散!这个家不能没有娘!瑞康,桂花,莲花,玉珍,你们都快说话呀!你们可要跟我一起留住两位娘啊!我们可不能没有娘啊!” 叶惠容和池玉屏这才发现张瑞福还没有回到他自己房里去,就一起走到张瑞福身边。 叶惠容看着张瑞福,爱惜地轻悠悠说道:“瑞福,你快回自己房里去躺着吧!娘答应你不走了。” 张瑞福抬起头来,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娘,你们真的不走了吗?” 池玉屏看着张瑞福,点了点头,说道:“儿子,听话,快回去躺着。娘是舍不得离开你们的。” 听到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都对自己作了保证,张瑞福就点着头,说道:“好!那我就放心了。娘是不会离开我们的。这样我就放心了。回去躺着。”说完,就由琴儿搀扶着离开了。 巫玉珍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娘,你们真的不走了是吗?”说完,就淌下了两行眼泪。 看着巫玉珍恋恋不舍的样子,池玉屏赶紧说道:“乖孩子!娘答应你们不走了就是不走了。” 巫玉珍盈着眼泪,分别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点了点头,就朝着张瑞福赶了上去。 老太太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跟张瑞福和巫玉珍之间母子情深的样子,“唉……”地叹了口气,说道:“多好的娘!多好的儿子、媳妇!多好的一个家呀!可是偏偏有人不珍惜!这可叫我怎么说好呢!” 看见老太太哀婉叹息的样子,冷文英就在一旁劝慰着说道:“娘,两位嫂子已经答应不走了,你就放宽心吧!大哥也已经承认错误了,答应下不为例了。我想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老太太看着冷文英,说道:“文英,你知道吗?我刚才看见惠容和玉屏她们跟瑞福和玉珍之间母慈子孝的样子,我这心里可真不是滋味。这可是我多好的两个媳妇哇!敬老爱小。这可是佛祖恩赐给我的两个好女儿。可是我自己也觉得对不住惠容和玉屏。是我没有管教好儿子。是我沈素珍持家无能啊!” 看着老太太如此自责的样子,魏倩如就说道:“女乃女乃,你刚才已经听到了,娘她们已经答应了大哥和大嫂不走了。我看这个家慢慢还会和睦起来的。你就放宽心,困难总会过去的。再说这么大的一个家,发生一些磕磕碰碰的事情,也是难免的。舌头和牙齿还要打架呢!” 老太太看着魏倩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孩子,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来的太突然,太严重了。我可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女乃女乃担待不起呀!” 老太太的这些话,很明显是说给叶惠容和池玉屏听的,是想要让她们两个人表个态。 叶惠容也就看着老太太,说道:“娘,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要说错,只能是在他和老四。他是首恶,老四协从。我这几天也总在想,自从我十八岁嫁到张家以来,除了不能为张家生养孩子以外,我可是一直遵守三从四德妇道的。我虽然不能生养孩子,可是我也已经做了弥补了,把妹妹领进了门来。妹妹可是为张家生养了孩子的。他可以不珍惜跟我的夫妻感情,难道他也可以不珍惜跟妹妹的夫妻感情吗?是我亲手把妹妹领进来的,而且当初是有保证的,他却做出了这种事情。我在妹妹面前怎么做人呢?还有,娘,你可不能怪我固执。他这个人伤天害理,没有人性。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夫妻情义呀!自从妹妹进门那天起,我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了。他如此忘恩负义,我还有必要顾惜夫妻感情吗?娘,你要是不信,可以问他自己。自从妹妹进门以后,他可曾到我房里来过一次!你还可以问他,我这不能生孩子的病究竟是谁造成的?”就有说出了当年张肇基让她在玉米地里遭受暴雨的事情。 听了叶惠容的话,老太太心里一惊,迅疾朝怒容满面的叶惠容看去,又快速把目光转向张肇基。只看见他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副理屈词穷的样子。老太太心里立刻就什么都明白了。 与此同时,在场几乎每一个人都把惊愕的目光朝着张肇基看过去。尤其是张瑞诚,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惠容,他可没有想到她的心里原来装着这么一些难以言说的苦衷,怪不得总是那么哀怨惆怅。 听见叶惠容说得有些凄惨,池玉屏就说道:“姐姐,事到如今,对于这么一个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人,我们还跟他说什么情义呀?你是因为没有为他生养孩子,他就跟你恩断义绝了。那么我呢?我不是为他生养了二男二女四个孩子吗?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也是跟我不冷不热了十几年了。这几年,他还不是照样把我扔在一边,另找新欢了吗?对于这种男人,我可总算是看透了。自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我的心里可算是冰冷透了。重修旧好,绝不可能。今天要不是娘的挽留,要不是看在这么一些懂事情的儿女媳妇孙子的面上,我可真的是要铁了心地一走了之了。娘,你不用劝我们。你也不用责怪他。木已成舟,覆水难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挽救不了。你就让他自问良心自得知吧。” 老太太气得“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怒目圆瞪地看着张肇基,说道:“好呀!阿含,你也真是做得出来,居然还要嫌弃惠容二十多年!你这人到底生的什么心呀?这几年又把玉屏扔在了一边!她可是跟你生养了四个孩子的!她们可都是你的结发妻子。你的良心哪儿去了?她们两个人的家庭出身那么好,却又是跟着你和我一起吃过苦熬出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们呢?你这还不是狼心狗肺吗?” 老太太震怒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拍着桌子训儿子。这在张家大院又是第一回。 就在这时侯,只听得珍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老太太赶紧对玉儿说道:“玉儿,快去!看住珍儿,不能让她出事情。” 玉儿赶紧拔腿追了出去。 老太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惠容,玉屏,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们两个人受了多大的委屈!唉!我沈素珍教子无方啊!你们要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叶惠容轻悠悠说道:“娘,你别放心里去。要是没有这一次的事情,我还不想说出来。” 池玉屏也说道:“娘,我也是这两天才听姐姐说的。这个人太残酷了,如此对待姐姐。这是虐待!” 老太太叹着气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们!忍辱负重,照顾大局。唉!张家能够有你们这样两位好媳妇,可真是祖宗先辈的造化啊!我钦佩你们!”又对站在一边的张瑞诚说道:“瑞诚,你去舀一些饭菜过来。我们今天晚饭就在这里吃了。天大的事情吃过晚饭再说。” 张瑞诚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其余的人也都吃饭去了。 张肇础看见张肇基有些尴尬,就跟老太太、叶惠容和池玉屏打了招呼,拉着他一起喝酒去了。 ( 第一九五回惠容护夫老太太责问九思 简简单单吃过饭,回到自己屋里,老太太抽着烟,说道:“玉儿,去把阿含给我叫来。(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玉儿赶紧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张肇基很快就走了进来,说道:“娘,你喊我。我正在喝酒呢!” 老太太看也不看张肇基,说道:“跪下!” 张肇基愣愣地朝老太太看了一眼,只得乖乖地跪在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转过身来,看着玉儿和瑜儿,说道:“你们给我把门都关了!” 一听此话,玉儿和瑜儿立刻着急了起来。玉儿说道:“老太太,老爷来了,你可不能生气。天大的事情,还是你的身体重要。有什么话你就心平气和地跟老爷说好了,何必一定要关门呢!” 老太太却还是坚决地说道:“你们给我把门都关了!”这么说着,老太太却已经离开了烟榻,走到边上,从青花瓷的宝瓶里抽出了鸡毛掸子,朝着张肇基的背上狠狠地“啪……”地一声抽了上去。 张肇基没有想到老太太会用鸡毛掸子打他,疼得立刻“啊……娘……”地喊了一声。可是老太太却还是挥动着手臂,“啪……啪……啪……”地将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抽打在了张肇基的后背上。 老太太用鸡毛掸子打儿子,这可又是第一次。 玉儿和瑜儿两个人看得惊呆了,一时间都没有了主意了,又不敢上去劝。 站在客厅门外的从儿,听到了里面“啪……啪……啪……”的抽打声,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对守儿交代了几句,自己奔进里面,看见老太太是在用鸡毛掸子打张肇基,赶紧走进去,跪在了老太太和张肇基之间,哀求着说道:“老太太,老爷可是你儿子。你要是万一把老爷打伤了可怎么办呢!” 老太太却是绕过了从儿,挥手把鸡毛掸子“啪……啪……啪……”地抽打在了张肇基的后背上。 玉儿和瑜儿两个人吓得跪在了地上,哭着求着老太太,可就是不敢走近过去。 张肇基却是咬着牙,忍着疼痛,说道:“从儿走开。娘打儿子天经地义,不丢脸的。你们不要管。” 得到消息,叶惠容急匆匆赶了过来,看见老太太正在抽打张肇基,急得连忙俯身扑到了张肇基的背上,哭喊着说道:“娘,你不要打他。娘,你要打就打我。一切罪过都是我引起的。” 老太太用鸡毛掸子指着张肇基,气恨咻咻地说道:“他如此作贱你,你却还要护着他!” 池玉屏也急匆匆赶来了,看见这阵势,就知道老太太是在用鸡毛掸子打张肇基,就赶紧从她手里舀下了鸡毛掸子,说道:“娘,你这么打他,我们往后的日子可是要更加不好过了呀!” 老太太气恨不已地说道:“有我在,你们怕什么?难道还怕他会吃了你们俩!” 玉儿和瑜儿赶紧扶起了张肇基,让他坐在了椅子上,又退到了起居室门口。 从儿和守儿也跟着退了出去。 老太太却还是不肯罢休地指着张肇基,说道:“你不能坐,跪下!” 张肇基只得站起身来,走到起居室中间,面对老太太跪下了。 老太太就用手指着张肇基,问道:“张肇基,我问你,叶惠容和池玉屏是你什么人?” 看见老太太直呼其名,张肇基就觉得有些异样,看了看老太太,回答说道:“娘,她们俩是我女人。” 老太太又问道:“是你什么样的女人?” 张肇基回答说道:“娘,她们俩都是我的结发妻子。” 老太太又问道:“她们两个人是你什么样的结发妻子?” 张肇基看着老太太,回答说道:“娘,她们是我创家立业,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结发妻子。” 老太太说道:“回答得好!亏你倒还知道她们是你创家立业,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结发妻子。那你说你跟惠容结婚的时候,我是怎么教导你的?惠容把玉屏接回家的时候,我又是怎么教导你的?” 张肇基伏在地上,回答说道:“惠容进门前的那天晚上,娘教导儿子说惠容是个好人家的女儿,答应嫁到我们张家不容易,要我好好对待惠容,一辈子不离不弃。玉屏进门前的那天晚上,娘也跟儿子说了这么一些话,还教导儿子要端平一碗水,一视同仁,决不允许欺负惠容,更不能让她吃苦受罪。” “那你做到了没有?父母之命你为什么不听?”老太太“砰”的一声拍着桌子这么问道。 看见老太太火气很大,张肇基就抬起头来看着老太太说道:“娘,你自己身体当心。儿子知道错了。” 老太太却是说道:“知道错了?你可知道吗?你这么一来,娘怎么对得起惠容?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叶家老人?你的娘是因为死了男人,一辈子守着死寡,而你却是让惠容守了几十年活寡!你的人性呢?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惠容是因为不能生养孩子,你就这么冷落她,嫌弃她。那么玉屏呢?玉屏可是跟你生养了二男二女四个孩子的。你凭什么也要这样冷落她,嫌弃她?” 听了老太太和张肇基的对话,叶惠容哭得更伤心了。她不知道老太太原来对张肇基早有约束。 池玉屏干脆就捂着脸“娘啊……娘啊……”地大哭了起来。 听了老太太的这些问话,张肇基吓得俯伏在了地上,无可回答。他知道在叶静宜已经为张家生养了张家麟这个张家第四代的男孩子以后,他跟钟文怡和珍儿发生的那些事情也就没有了任何理由了。 看见张肇基不回答问题,老太太迅疾站起身来,走到宝瓶边上,抽出了鸡毛掸子,朝着张肇基走去,还说道:“你胆敢不回答我的问话!那我只能还是打你!”说着,又挥手抽了张肇基一下。 叶惠容见状,赶紧又是伏到张肇基的后背上,哭着喊道:“娘,不能再打了。给他留点儿脸面。” 池玉屏忍住了哭泣,从老太太手里舀下了鸡毛掸子,说道:“娘,你可还得要让他今后继续做人啊!” 老太太气得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说道:“你自己看见了。她们两个人至今还是这么护着你,可是你是怎么对待她们的?张肇基,你回答我,你的太外公为什么要给你的曾外公他们兄弟九个用九思起名?这事情,你小时候,我曾经反复对你说过。你现在回答我。要是错了,非打不可。” 张肇基俯伏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念书般地说道:“娘,你当时是这么教导我的。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缀思难,见得思义。孔子的意思是说,君子视思明,是要分得清是非,辨得明真假,要把人和事看得通透明白。可是往往人就是看不清是非曲直,或者是不想看清楚真假虚实。要么放弃了自我准则,换得一时安稳,却总是遭受良心的煎熬,痛苦一生。一个人如果看不清楚人和事,但是能够看清楚自己,愿意与世无争,坦荡自在。这样的人也还是可以算是君子。他至少能够守住自己内心的那块清净之地。君子听思聪,是不要听到风就是雨,要多听多想,要听得仔细,想得明白。世事纷乱,人多嘴杂。每个人的道德标准不同,思想问题的方式不同,说出来的话也就不同。同一个事物在不同的人那里得出的结论千差万别,有的真实,有的夸张。光是听人说,怎么可能分辨得清事情的真伪?君子要多听,要善于听不同的声音,还要听得出什么对,什么错。分清利弊,择善而从。君子色思温。孔子是说君子应该要有平和的心态,温润的言语。要胸怀宽广,有容乃大。要处变不惊,临阵不乱。君子应该有比常人更大的气量,比常人更稳定的情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君子貌思恭。这是孔子要求人真诚待人,无论贫富贵贱,懂得尊敬,懂得谦卑。这就好比是一块玉,不如炭火那么炽热,不如冰水那么寒冷,温温的,让人觉得舒服。只有尊敬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敬。目空一切、高高在上、不懂得自己什么时候应该谦虚和恭敬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君子言思忠,也就是说做人要懂得说话的重要性。君子要心口一致,言行一致,诚信取义,说出去的话要掷地有声。言必信,行必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言语心声。自己的话要对自己的心忠诚,自己的行为要对自己的言语负责。阳奉阴违,心口不一,必定让人感到厌恶,遭人唾弃。君子事思敬,是要人懂得敬业。对待事业要全心全意,倾心投入。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能够做好的事情。只有仔细思考,周密准备,态度认真,才能够有可能把事情做好。君子疑思问。这是孔子要求我们善于发现问题,思考问题。碰到疑难问题不要退宿,而是要多问。向长者和内行的人请教提问。一个人只有不断发现问题,思考问题,请教问题,才能够不断解决问题,才能够不断进步。学会提问,长进知识,积累经验,才能够在别人没有发现的地方发现问题,去解决问题。人之所以为人,除了会做事情,还要勤于思考。人是在思考中进步的。君子缀思难。这是孔子要求我们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学会遇事三思而后行。一个人如果不知道怎么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会遇事三思而后行,那么做出来的事情往往是因为考虑不周全而犯错误,甚至还会后患无穷,害人害己。君子见得思义。这是孔子告诉我们在利益面前要知道坚守道义,而不能够见利忘义,甚至忘恩负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切不能把道义搁置一边,单独把一个利字看得大于一切。娘曾经教导我说九思是做人的基本准则,要我努力去做。娘,儿子辜负了娘的期望!”说完,就趴在了地上。 老太太正听得认真,却看见张肇基突然说完了,就长长吁了口气,通红着脸,朝张肇基看了一会儿,又问道:“张肇基,你自己说你爸爸是怎么死的?” 张肇基没有想到老太太会问他这个事情,也就看着老太太,轻声说道:“娘,这事情……” “我让你说你就说。”老太太大声说道。 张肇基低着头,说道:“我爸爸是在那个冬天的晚上多喝了酒,半夜里起来解手,可能不小心掉进黄浦江里的。当时我们都在睡觉,早上起来就不见人影了。”说着,就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啊……”,叶惠容和池玉屏以前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禁不住就这么喊了一声。 老太太却还指着张肇基,问道:“这个教训你为什么不记住,还要酒肆糊涂,**放纵?你是家里的长子,却是不思进取,带头放纵自己,贪得无厌,**无度。你还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指手划脚?” 张肇基伏在地上只顾着哭,说不出话来了。 歇了一会儿,叶惠容轻声说道:“娘,还是让他起来吧!这事情传出去了可不好。” 老太太低着头,流着泪,不说话。池玉屏就走过去扶起张肇基,让他坐在了老太太旁边的皮榻上。 沉默了一会儿,老太太抬起头来看了看张肇基,说道:“你看惠容和玉屏是多么好的两个人。你对她们俩却是如此不仁不义。如此作贱人,你的良心何在?你知道吗?你亏欠了她们俩就是亏欠了我。你对不住当初把她们俩接进门来的老娘。孝子是这么做的吗?我总在跟你们说家和万事兴。这个和字,你理解吗?你是长子,闹夫妻不和,难免其他人看样。我还怎么管别人?玉屏进门,惠容才二十多岁,你就开始嫌弃她了。二十余年,你的心肠可真狠,背弃结发妻子。仁、义、礼、智、信,你一样都没有。” 张肇基被训得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能点着头,不说话。 老太太却还是训斥着说道:“还有老五那个小东西,对惠容也是桀骜不驯,不恭不敬,我看全然像你。你自己不爱惜惠容,那个小东西就看你的样。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玉儿和瑜儿走进来,打来了一盆水,绞了毛巾,让他们几个都擦了脸,又给他们泡了茶,退了出去。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对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惠容,玉屏,你们俩都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把你们俩接到了家里,却不能好好对待你们。我真是问心有愧!我没有想到,家里好起来了,他的心却变了。孟子说过的,富贵不能婬,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是他做不到,只能委屈你们了。” 池玉屏接话说道:“娘,这事情不怪你,主要是怪他,无情无义,见异思迁,没有良心。” 叶惠容也轻悠悠说道:“娘,无论你把我和妹妹当做媳妇,还是当做女儿,你对我们的心,我们是知道的。对于他,既然夫妻早就已经名存实亡,我们也就已经恩断义绝了。没有他,我们照样过日子。” 老太太分别朝叶惠容和池玉屏看了看,又看了看张肇基,心里知道他们的夫妻感情已经无可挽回,也就只得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他自作自受,我也管不了。只是觉得,娘太对不起你们了!” 叶惠容轻声说道:“娘,我本来是不想说出来的,可是他太过分了,全然不把我和妹妹放在眼里,又瞒着你,做出了这么一些事情。古话说的,夫妻本是同林鸟,灾难来时各自飞。我们是夫妻,又没有什么灾难,却是已经这样了,我们还能指望什么呢?形同虚设也好,名存实亡也罢,反正是一回事情。” 老太太看见叶惠容说得如此坚决,也就不说下去了,换了个话题,说道:“你们三个今天都在这里,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们商量商量。我是想过一会儿给文华打个电话,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跟她说说,要她明天赶来。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商量,这事情究竟应该怎么办好。我一个人可不敢舀主意。要是没有那个孩子,我早就快刀斩乱麻了。有了那个孩子,我就有些投鼠忌器,进退两难。你们说好吗?” 池玉屏说道:“娘,你就打电话好了,让文华妹妹回来,商量事情。我没有意见。” 叶惠容也是轻悠悠说道:“娘,你就打电话叫文华妹妹回来好了。娘,不过对于外面那个妹妹,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还是见好就收的好。她已经为我们张家生养了一个儿子了。家里缺少的就是男孩子。这是难能可贵的。要儿子不要娘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让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们知道了,难免人家会在背后对我们指指戳戳,说三道四。我们张家可是一个受人尊崇的门户,不能够这样做事情的。那个孩子,我们不能让他长久呆在外面,一定要领回家里来养。再说文怡妹妹虽说是个舞女出生,可是要是娘能够让她进的门来,这可是娘对她的再造之恩。她倒可以从此月兑胎换骨、再造人生了。” 老太太看着叶惠容,用手指着张肇基,说道:“惠容,他这么欺负你,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恨他?你真的想让那个叫钟文怡的女人进来?” 叶惠容说道:“娘,他是他,文怡妹妹是文怡妹妹。文怡妹妹就是想要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她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池玉屏接话说道:“娘,我也同意姐姐的说法。你就高抬贵手让文怡妹妹进门吧!免得弄得大家心里都不安宁。你要是让了步,文怡妹妹从此以后倒是真的可以重新做人了。我是觉得文怡妹妹实在太苦了。自小就是个孤儿,长大结了婚又死了男人。这是多惨的命运。为我们家生养了一个儿子,我们却不承认她。这可叫她怎么受得了!这还不是雪上加霜吗?” 老太太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这事情你们俩能够如此宽宏大量,我也就好受些。不过究竟此事体大,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是等文华明天来了,开了家庭会,听了大家的意见,再说吧。” 看见老太太心思有些活动了,叶惠容就又轻声说道:“娘,你出生这么苦,难道你就卑贱了吗?我看你不卑贱。我以为贫苦的人未必卑贱,富裕的人未必高贵。贫苦和富裕难道会是永远的吗?娘,我们不应该以身世取人。身世取人害死人。身世人品兼有的能有几人?白璧瑕疵,谁能完美?” 听了叶惠容此番言语,老太太也是轻声说道:“惠容说的对,思想品行卑贱与否,确实不能以出身为标准。境遇所然,强求不得。跟你们说心里话,我那时要不是带着他们兄弟四人,何尚不想再嫁。唉!芷若生于山洼而幽香清纯,荷莲生于淤泥而一尘不染,能有几人?强求贞洁,究竟是苦。”又看着张肇基,说道:“阿含,你看你娶了两个多好的女人,可是你就是不珍惜!” 张肇基今天被老太太在大庭广众面前打了耳光,又趴在地上被老太太用鸡毛掸子打了十几下,疼痛尚在,可谓丢尽了脸,只得尴尬地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低下了头,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不说话。 老太太对张肇基的脾气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就叹了口气,说道:“唉!你就自问良心自得知吧!” 叶惠容和池玉屏看见事情差不多了,就站起来想要离开了。老太太却拦住她们,说道:“坐!再安心坐一会儿。今天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机会难得,我想有一件大事情跟你们商量以后决定下来。文华明天来了,就恐怕没有机会了。”说完,就朝外面喊道:“玉儿,瑜儿,进来,续水。”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就重新坐下了。 玉儿和瑜儿两个人进来很快就给老太太、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的茶杯里续了水,退了出去。 ( 第二○○回兄弟密会冷文华盘问肇泰 走进院子,看见玔儿正在庭院里给女儿张芷若洗脸,冷文华赶紧喊道:“芷若,娘回来了。” 张芷若抬头一看,果然是娘回来了,就快步走到冷文华身边,扑到她身上,抬头看着她,娇嗲地说道:“娘,你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事先一点儿也不知道哇?” 冷文华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着,说道:“是你女乃女乃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要我今天赶回来。” 张芷若就附在冷文华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噢!娘,这一下可真的出大事情了。大伯伯在外面找了个舞女,还生了个小弟弟。女乃女乃心里很不高兴,晕过去了好几次。两位伯母也跟大伯伯闹翻了,吃饭也不在一张桌子上吃了。女乃女乃说是要开家庭会议让你们大人一起来商量决定这件事情。” 冷文华说道:“这件事情女乃女乃已经在电话里告诉我了。你们小孩子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张芷若很乖巧地说道:“娘,我只不过告诉你一声,让你心里有数。” 看着张芷若很乖巧的样子,冷文华就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道:“芷若真乖!芷若真是娘的宝贝女儿!芷若,跟娘说,娘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吃饭吃得好吗?” 张芷若说道:“娘放心,芷若吃饭一直蛮好的。” “那你学校里读书跟得上吗?”冷文华这样问道。 站在边上的玔儿这才连忙鞠着躬,喊道:“太太早!太太辛苦了!小姐读书蛮好的。老师给她打的都是五角星。我平时盯着她,老爷也时常回来检查她功课的。太太,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看见玔儿说得这么诚恳,冷文华就很客气地说道:“我不在她身边,辛苦你了。” 玔儿轻声说道:“谢谢太太的关心!太太辛苦了。” 冷文华又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说道:“芷若听话。娘要换衣服了。娘有空了再抱你,好吗?” 张芷若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娘,你就去换衣服好了。我洗了脸就去吃早饭。” 张肇郛从房里走出来,看见冷文华,就说道:“你来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冷文华板着脸,朝里走着,说道:“什么事情呀?人家要换衣服了!” 张肇郛赶紧说道:“家里出了这么一件事情,你又不在家里,有些情况你不知道。我想跟你说说。” 信儿就舀了一张凳子,放到了起居室门外,对张肇郛说道:“老爷,您坐着说吧。”又看了看冷文华。 张肇郛看了看信儿,很有礼貌地说道:“谢谢!”就在凳子上坐下了。 冷文华明白信儿这么做的意思了,就在起居室里面门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说道:“你说吧。” 张肇郛在门外面凳子上面朝西坐着,冷文华却在门里面朝北坐着,跟他来了个互相不对面。 张肇郛正说着话,看见张肇础和冷文英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就说道:“二哥和二嫂来了。” 冷文华赶紧站起身来,笑嘻嘻迎了出去,还大声喊道:“二哥,你还好吗?我刚到。” 张肇础朝冷文华文静而秀气的脸上看了看,笑嘻嘻说道:“怎么?二哥来了,你也不让进屋?” 冷文华赶紧从起居室边门走进客厅里,开了客厅的门,笑容满面地说道:“二哥请进!” 走进客厅,让着坐,玔儿就端来了茶,还很有规矩地轻声对冷文华说道:“太太,我陪小姐去吃早饭。吃过早饭,我还要陪小姐写毛笔的。” 冷文华笑嘻嘻答应说道:“好的。你们就先去吃早饭吧。”等到玔儿退出去了,冷文华又笑嘻嘻看着张肇础,说道:“二哥,我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说我怎么参加家庭会呀?” 张肇础也是笑嘻嘻看着冷文华,说道:“我们早就想要叫你来了,大家可以商量商量。可是老太太不发话,我们也没有办法。你姐姐刚才跟我说,你来了,我就过来了,就是想要让你知道一些情况。” 刚这么寒暄了几句,却看见张肇泰快速走了进来,冷文华赶紧迎了上去,直瞪瞪地看着他的脸。 张肇泰却只是稍微瞄了一下冷文华,轻轻喊了一声:“嫂子。”就猥猥琐琐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冷文华就吩咐信儿,说道:“信儿,你去把外面客厅的门关了。” 信儿“哎”地答应了一声,跑出去关门去了。 等到信儿关了外面客厅的门,回了进来,冷文华又关了里面客厅的门。在椅子上坐下后,冷文华朝张肇泰看了看,轻声问道:“四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张肇泰猥猥琐琐地朝张肇础看了一眼,低着头,轻声说道:“嫂子,我也是一时糊涂,结果就这样了。” 冷文华看了看张肇泰,觉得他有些可怜,就轻声说道:“我在问你,快说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冷文英说道:“四弟,我叫你来就是因为文华来了,我们想要问问清楚。这事情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假如纯粹是跟在大哥后面帮着照顾照顾外面那一位嫂子的,老太太怎么会处罚得你这么重呢?” 张肇泰看了看冷文英和冷文华两个人的脸,这才说道:“嫂子,你们可不要怀疑我。这事情我可没有策划过。我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偶然的一次机会。我跟你们说的全是真话,不骗你们的。” 看见张肇泰急成了这个样子,冷文华就把自己的一杯茶递给了他,轻悠悠说道:“四弟,别急。嫂子不怪你,只要你吸取教训。你现在把你知道的事情详详细细跟我们说说。” 张肇泰这才看了看张肇础和张肇郛,轻声说道:“那我就说了。” 张肇郛说道:“叫你说你就说。你没有策划,这么吞吞吐吐干什么?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冷文华立刻朝张肇郛看了过去,说道:“四弟犯了事情,应该要妥善解决,声音大有用处吗?四弟,嫂子叫你说,你就说好了。不要怕。即使你有什么事情,也大胆说出来,让嫂子考虑应该怎么办。” 在张肇础、冷文英、张肇郛和冷文华四个人中,冷文华年纪最轻,跟张肇泰差不多大,可是能力最强,威信最高,平时也是最能够在老太太、张肇基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尤其是现在,张肇郛专门管学校和医院的工程了,她主管着乡下田庄,老太太一点儿心事也没有,也就特别看重她。 张肇泰可是个特别会察言观色的人,看见冷文华这么发话了,其他三个人都没有了声音,就看着冷文华,把在赛马总会怎么看见张肇基和钟文怡的,又怎么盯梢跟到钟文怡家门口的,张肇基怎么恐吓他的,张肇基后来又是怎么关照他去专门照顾钟文怡的,等等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当然,他对他们隐瞒住了他自己跟汪筱云的事情和跟钟文怡的关系。末了,他又看着冷文华,说道:“嫂子,我跟你们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再也没有隐瞒什么了。请嫂子相信我。” 冷文华朝张肇泰看了看,说道:“你知道事情的时候,外面的那一位嫂子还没有怀上孩子是吗?” 张肇泰点着头,说道:“没有。大概是我认识文怡嫂子以后,隔了将近半年多,嫂子才怀上孩子的。” 冷文华说道:“你那时候为什么不马上说出来?这可是关键。你要是那时候说出来了,事情就不可能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娘还来得及阻止这件事情。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说出来?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被冷文华这么严厉地一问,张肇泰愣住了,直瞪瞪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了。 冷文华又说道:“你是大院总管,只要大哥还在厂里做事情,你将来势必就是娘和嫂子的接班人,可是你连这种事情也敢隐瞒。你说你对娘和两位嫂子忠诚吗?你对这个家负责任吗?娘处罚你,完全应该。剥夺你的权利,也是完全应当。肇泰,你可不应该啊!我们的娘和爸爸去世得早,这位娘带大你们可是不容易啊!我进门以后,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两位嫂子对你就像娘一样的。你小时候惠容嫂子还陪着你睡过觉的。你太没有良心了!你要是及早说出来,你还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这个家还会这么乱码?” 张肇泰低着头,轻声说道:“嫂子,我也想要说出来的,可就是恐怕大哥那边无法交代呀!” 冷文华说道:“糊涂!是大哥重要,还是娘和两位嫂子重要?是大哥重要,还是这个家重要?你现在这样了,大哥救得了你吗?他自顾不周,还会救你吗?要是家里的男人都像大哥那样把不三不四的舞女一类的女人招惹进来了,娘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你也不懂吗?这一次的事情要是闹得娘晕过去了醒不过来了,你怎么办?要是闹得大哥跟两位嫂子真的分手了,你怎么办?” 张肇泰被冷文华责问得低着头,直冒冷汗,可又不敢擦。 冷文华看见张肇泰实在可怜,又是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三兄弟当中最小的,就叫信儿去舀来了毛巾,让他擦起了汗。又轻声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有用。今后有什么事情要说出来,跟大家商量,可不能再一个人自说自话了。要吸取教训。差事丢了就丢了,也不用去多想了。我听说娘又安排你跟着嫂子和瑞诚办事情了。你可要珍惜。你要深刻反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不能再偷鸡模狗了。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娘可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亏待你的。嫂子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张肇泰点着头,轻声说道:“知道了,嫂子。我一定深刻反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冷文华看了看张肇础和冷文英,说道:“啊呀!这事情实在是来的太大了,又是这么突然。怎么办呢?那个嫂子难道就真的长得这么漂亮吗?以致使得我们大哥看见了就金屋藏娇了?”又看着张肇泰,笑嘻嘻问道:“老四,那位嫂子究竟长的怎么样啊?难道比两位嫂子还要漂亮?” 张肇泰抬起头来,看着冷文华,说道:“嫂子,说心里话,那位嫂子长得实在漂亮。你有机会看见了就知道了。她可是在梦巴黎挂头牌的。嫂子跟我说,想要跟她好的人可是不少的。有些还是小伙子。”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你就也动了心了?我听说你把那位嫂子照顾得挺好的。” 张肇泰赶紧尴尬着脸,说道:“不!嫂子,怎么可能呢?她可是大哥的女人,我怎么敢呢?” 冷文华朝张肇泰脸上看了看,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却又看着张肇础,说道:“二哥,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我不在这里,什么情况也不了解。这事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又应该怎么办?” 张肇础看着冷文华,说道:“小妹,这事情现在看起来好像有些蹊跷。你说老太太气恨大哥吧,却又不像,责罚了老四,把他关进柴房里这么久,却让大哥借口躲出去了半个多月。老太太嘴巴上说要孙子不要媳妇,可是前两天却又让瑞诚专门去把他们母子俩接出了医院,还特地带去了什么营养费、养育费、人参、银耳等等。可是昨天晚上吃晚饭时,两位嫂子跟大哥吵起来的时候,老太太倒是确实当着大家的面,打了大哥两个耳光。老四上去劝,也被老太太打了耳光了。我还听说,昨天晚上在老太太房里,老太太又用鸡毛掸子打了大哥了。这倒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老太太她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注意呢?我可是猜想不出什么结果来。我觉得两位嫂子也好像有些不明不白。事情穿帮的当天,她们就让瑞诚给外面的那位嫂子送去了营养费和养育费。可是大哥回来了,她们又跟大哥吵着要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昨天吃晚饭时吵翻了天,两位嫂子吵着要回娘家去。惠容嫂子还说出了大哥自从玉屏嫂子进门以后,再也没有去过她房里,夫妻感情早就已经名存实亡、恩断义绝了。老太太还气得拍了桌子,说大哥没有人性。可是我又听说,昨天晚上,老太太用鸡毛掸子打大哥的时候,惠容嫂子又急匆匆赶去,用身体护住了大哥。这一系列事情是如此地矛盾,让人看不懂,猜想不透。嫂子们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唉……!就像**阵。” 张肇郛看了看冷文华,又看着张肇础,说道:“二哥,我想老太太的做法其实不矛盾的。她想要斩断大哥和外面那位嫂子的关系,你说可能吗?他们可是已经有了儿子了。他们的儿子就是老太太的孙子。老太太想要孙子不要媳妇,你说可能吗?那位嫂子会轻易让你把她的亲生骨肉夺走吗?老太太可是个聪明人。你以为她不知道有这么一些难处?两位嫂子和老太太都让瑞诚送钱过去,这可是上上之策。人家为你生养了儿子,或者说是孙子,你们能够装聋作哑,做得断然决绝吗?不能够。社会舆论你吃得消吗?更为重要的是,瑞诚是个什么人?他可是老太太和东房里嫂子的心月复。派瑞诚去的根本目的恐怕就是想要观察观察、了解了解那位嫂子。归根结底是老太太和两位嫂子不放心外面那位嫂子是舞女出身。老太太说的很清楚,妓女是明的,舞女不明不白。这就是老太太的真心话。她对那位嫂子是否清白不放心。两位嫂子,尤其是东房里嫂子为什么要这样出尔反尔,其实道理很简单。她嫁给大哥以后,没有为大哥生养过一男半女,自觉有愧。她这是在被迫做出让步。说到底,她也是迫于无奈。” 冷文华插话说道:“玉屏嫂子进门以后,大哥再也没有到惠容嫂子房里去过,这事情可是真的?” 冷文英说道:“妹妹,千真万确。是他们昨天晚上吵架的时候,惠容嫂子亲口说出来的。” 冷文华听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作孽!可想而知嫂子这几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听了冷文华的话,张肇郛慢悠悠端起茶杯,装着样子,喝了一口茶水。 冷文英看着冷文华,说道:“妹妹,你说这事情可怎么办呢?家里乱了套了!我们也没有了主意了。” 冷文华看见大家都朝她看着,就“咯咯咯咯……”笑着,说道:“你们为什么都看着我呀?” 张肇础笑嘻嘻说道:“小妹,你就不要谦虚了。你小妹文化水平高,头脑灵活,又会说话,人缘又好。老太太、大哥和嫂子们都是挺喜欢你的。你跟他们都说得上话。我们就等着你回来舀主意。” 冷文华就分别看了看他们几个人的脸,笑嘻嘻说道:“那我就不谦虚了。照你们刚才说的来看,有几个问题,我们可要想清楚了。一,老太太要孙子不要媳妇做得到吗?二,老太太要斩断大哥和外面那位嫂子的关系做得到吗?三,老太太可能让外面的那个孙子长久住在外面吗?四,老太太难道就不知道不可能要孙子不要媳妇吗?我所以以为这事情其实容易对付,就一个和字,保证解决问题。” “啊……!”张肇础、冷文英、张肇郛和张肇泰异口同声地这么惊讶了一声,又说道:“不可能!” 冷文华却还是说道:“到时候就在和字上做文章。劝好说和,谁也不得罪。这就是我们的对策。” 张肇础听了,立刻就站了起来,说道:“好的。劝好说和,谁也不得罪。我们也只能是这个办法。” 张肇郛看了看冷文华,说道:“你换衣服吧。我们吃早饭去。”就跟张肇础、冷文英一起走了。 看见张肇泰要跟着一起出去,冷文华就说道:“四弟等一会儿再走,我有话要问你。” 张肇泰只得站住了,朝冷文华看着。 冷文华走过去,看着张肇泰的脸,轻声说道:“那位嫂子究竟怎么样?为人端正正派吗?” 张肇泰说道:“嫂子,我保证文怡嫂子是一个正派人,而且长得特别漂亮。大哥可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冷文华看着张肇泰的眼睛,轻轻“哼”了一声,轻声说道:“恐怕你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张肇泰立刻红起了脸,低下了头,躲避着冷文华的目光,说道:“嫂子,我……我怎么可能……?” 冷文华全然明白了,厉声说道:“你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你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把她侍候得那么好?你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这样死心塌地帮他们说话?哼!大哥的女人你也敢碰!你在找死!爱玲变态如此严重,你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你为什么不跟爱玲好好过日子?她除了不能生孩子,难道还不是一个女人吗?女人到底有什么两样的?你跟大哥一模一样,丧尽天良!你为了大哥,为了那个女人,丢掉了这么好的差事,丢掉了自己的光辉前程,值得吗?你要好好反省。” 张肇泰被冷文华训得腰弯得像只虾米,垂着头,轻声说道:“嫂子,知道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冷文华看着张肇泰可怜兮兮的样子,火气更大了,说道:“你现在要找我了是吗?你当初刚知道他们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为什么要等到那个钟文怡把孩子生养下来了再说出来?你为什么要为了你们那些蝇营狗苟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毁了这个家?我不可能昧着良心为你求情!” 张肇泰知道冷文华不为他求情,那就彻底没有指望了,只得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看见小院里就剩下了他和冷文华两个人,信儿就搀着她关了客厅和起居室的门,走进了房里。 冷文华感叹着说道:“唉……!信儿宝贝,我可真是佩服你!你可真厉害!事情居然都被你猜着了!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本事呀?你可真是料事如神的诸葛亮啊!” 信儿帮冷文华月兑了衣服,朝洗澡间走去,说道:“太太,我可不是什么料事如神的诸葛亮。四爷跟那个叫钟文怡的女人的事情,我就没有分析出来。你究竟是太太,经验比我丰富,料事如神。” 冷文华光着身体,抱住了信儿,亲着他的脸,娇嗲着说道:“我的心肝宝贝!你这是谦虚了。” 信儿和冷文华两个人拥搂相抱着走进洗澡间,洗了澡,换了衣服,一前一后地走出去吃早饭了。 ( 第二○一回劝好说和冷文华引经据典 吃完早饭,老太太轻轻放下了碗,说道:“老三来了,文华也赶来了。人到齐了。大家吃过早饭,过一会儿到我起居室去好了。我现在要去看看麟儿。你们慢慢吃吧。”说完,就站起身离开了。 走进池玉屏的客厅,看见珏儿等侍女和女乃妈们在吃早饭,老太太就问道:“我的宝贝静宜吃了没有啊?” 只听得叶静宜在里面张家麟的养育房里说道:“女乃女乃,我已经吃过了。你进来吧。” 听了这话,老太太就走进了张家麟的养育房里,看见叶静宜正在给麟儿喂女乃,就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旁,问道:“你自己胃口好吗?女乃水足吗?你自己可要多吃点儿东西,孩子和你都需要营养的。” 叶静宜笑着说道:“女乃女乃,我胃口蛮好的,吃了一碗粥,还有一个馒头。还要吃鱼肝油,营养够了。” 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走了进来,看见老太太在里面,就都板着脸喊了一声“娘”。 老太太看见她们俩走进来了,就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你们都坐。”又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脸,说道:“你们俩饭还是要好好吃,心里也不要气。尤其是惠容,脸色又黄又灰。我也没有办法,养大了他人,没有养明白他的心。他喝了酒一冲动,哪儿还会想到让我怎么做人呢!哪儿还会想到我怎么向你们交代呀!” 看见两位娘都是郁郁不欢的,叶静宜就说道:“娘,你们就别再生气了,自己身体要紧。这几天,我看女乃女乃实在是太辛苦了,既要气恨爸爸不争气,又要安慰你们两个人。你们就体谅女乃女乃,不看神面看佛面。” 叶惠容轻声说道:“多丢脸!为了这种事情兴师动众地开家庭会,传出去了多难听!” 冷文英和冷文华姐妹俩也已经走了进来。听了叶静宜的话,冷文英说道:“娘,嫂子,我看静宜说的对。你们都不要太生气了,还是身体要紧。其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听了冷文英的话,池玉屏就有些眼泪汪汪地看着冷文华,说道:“妹妹,你说他这个人还像样子吗?我跟姐姐两个人都以为他有高血压,总是照顾着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暗地里一下子就好上了两个,还跟外面的那个女人生了个孩子出来了。难道我不能生养孩子吗?我也已经为张家生养了两个儿子了,我生养的儿子现在也已经生养了儿子了。你们说,他凭什么还要到外面去乱搞?我跟姐姐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好?是没有遵从三从四德了,还是没有尽到做女人的责任了?” 看见池玉屏满肚子的委屈,冷文华就说道:“嫂子,我以为还是静宜和姐姐说的话是对的。你们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自己身体。为了这种事情,气坏了自己身体不合算。昨天半夜里,我都已经睡着了,突然娘打来电话,跟我说了这件事情。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跟娘说,这种事情是要有证明人的。娘说这件事情老四是从头至尾都知道的。老四就是证明人。放下电话,我就在心里想,这老四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以隐瞒呢?家里的总管,不就是娘和嫂子的膀臂吗?他也实在是太是非不分了。嫂子,我嫁过来的时候,我娘就提醒过我的。我娘说,嫁给大户人家做媳妇,有嫁给大户人家做媳妇的难处。嫁给小户人家做媳妇,有嫁给小户人家做媳妇的难处。嫁给一个能干的男人做女人,有嫁给一个能干的男人做女人的难处。嫁给一个不能干的男人做女人,有嫁给一个不能干的男人做女人的难处。其实难处都是有的,只是大同小异,都是乐中有苦,苦中有乐。在这个世界上,谁能够说我嫁了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呢?以我的体会,人生就是这样,福福祸祸,祸祸福福。说到底,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舀我们娘来说吧,才二十多岁就守了寡了。这可是多沉重的打击呀!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接下来叔叔婶婶也接连离开了。日子肯定是越发地艰难了。可是结果你们都看见了,四个儿子哪一个长得不如人家的?没有一个缺胳膊少腿的,还要比别人家的儿子长得高大,体面。日子还要比别人家过的好。嫂子,你们的年龄都要比我大,是我的姐姐。你们懂得的道理比我多。人生的难处你们也要比我体会得多。可是现在,我这个小妹妹要奉劝你们,想开些,别憋在心里。气极伤心的道理你们都是懂的。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再不高兴也没有用。我记得俄罗斯作家托尔斯泰在他的小说《安娜·卡列尼娜》中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幸福的家庭是一样的,不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现在回想起他的话来,我觉得他的话真是太有道理的。我以为,作为一个家庭,幸福的时候是应该值得高兴的。可是要是碰到了不幸,我们也应该要正确面对,解决不幸。要是让不幸总是折磨着自己,那是最不应该的。嫂子,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希望你们都能够高兴起来,别太把它当一回事情。身体可是自己的。为了这种事情而不高兴,而伤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得,犯不着。错的不是你们,你们何必为难自己、伤害自己呢?你们照样还是寻找乐趣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日子。嫂子,你们高兴了,娘才能够高兴起来呀!娘可是一家之主,又是十分喜欢你们的。她可是看不得你们两位嫂子这么不高兴的。你们就都体谅体谅娘吧!” 说到这里,冷文华又看着老太太,说道:“娘,我也附带跟你说几句话。对于外面的那位嫂子,我以为你可千万不能对她太苛刻了。我想舞女可不是她自己本性想要选择的职业。要是出身好好儿的,又没有什么灾灾难难,一个女人怎么会去找舞女这种职业呢?想必嫂子当时一定是穷极无奈、走投无路了。我们应该体谅她,理解她。娘,我听说你要孙子不要媳妇是吗?这怎么可以呢?母子连心可是谁也扯不断的。娘,要是别人把大哥跟你硬是分开,你愿意吗?他们母子也是这个道理。再说了,要是你硬是把那个小侄子夺回来,而不要那个嫂子,那个嫂子倒要寻死觅活起来了,你怎么办呢?报纸上一旦登出来,社会舆论可是能够淹死人的。天理良心,要孙子必须要媳妇。娘,你平时不是常常教诲我们要与人为善、行善积德吗?你平时总喜欢施舍穷人,那你为什么接受不了文怡嫂子这么一个苦命的人呢?娘,她是大哥的女人,你孙子的娘,客观上也就是你的媳妇了。你承认是这样,不承认也是这样。我们看人可得要看她的本质,而不能以出身取人。娘,我在想,只要你把这件事情放下了,那么你也不会这么愁眉不展地不高兴了。娘,你不是常常教导我们要和睦和谐吗?你自己怎么就做不到了呢?我看要解决好这件事情,要想这个家再和睦起来,还是得要从一个和字来考虑事情,还是和为贵好。可是这和的前提是什么呢?我以为是让。娘总说大哥他们兄弟之间和我们姐妹之间懂得谦让,所以我们的日子过得和睦。那么你们这一次也就原谅大哥他们一回,给他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我想大哥他们也会感觉到的。娘,你说是吗?” 冷文英站在边上看着冷文华,笑嘻嘻说道:“小妹,你可真会说话,怪不得娘要打电话叫你来,说起话来还引经据典的,把《安娜·卡列尼娜》也搬出来了,真有你的。” 听了冷文华的话,老太太感叹着说道:“文华在你们几个中是算小的,比爱玲也大不了多少。她今天一下子说出了这么一些感人肺腑的道理来了。我听了感触很深。我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家的门楣。这个家的门楣就是我的面子。我含辛茹苦把他们兄弟几个养大,为的是什么呢?不就是为了这个家的门楣吗?有了这么一个门楣,你们进进出出才会光彩呀!可是老实说,他们小时候,我还管得住他们的,现在倒反而管不住他们了。人大心大了,一个个地都给我做出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出来。我可真是有些无颜面对你们啊!尤其是阿含,我亲生的儿子,又是家里的老大,他却偏偏带头给我硬生生地生出了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情来了,叫我扔掉不好,不扔掉也不好。要是没有那个孩子,我早就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情了结了。那个孩子却是张家的血脉,我怎么可能把他扔在外面呢?可是他的娘偏偏又是个舞女出身,这可实在叫我左右为难、进退不得呀!阿含他是多么地不争气呀!我可不知道张家的列祖列宗是否知道我这内心的苦衷和难处。可是我就知道,他们都已经是过去的人了,求他们没有用。我现在碰上了这么一件难事,唯一能够相求的也就是你们几个了。惠容,玉屏,文英,文华,在家庭会上,你们就帮我想想办法,让我早一点儿把这件丢脸的事情了结了,免得我总是晚上睡不着觉。”这么说着,就流起了眼泪。 看见老太太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冷文华就站起身来,扯出了手帕,蘀老太太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说道:“娘,两位嫂子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她们是不会为难你的。不过你也要体谅她们,大哥做出了这种事情,嫂子们的心里不高兴也是正常的。你要相信,到时候嫂子们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听了冷文华的话,叶惠容和池玉屏就站了起来,走到老太太身边,说道:“娘,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老太太立刻就抱住了叶惠容和池玉屏,痛哭着说道:“谢谢你们!我的亲女儿啊!” 巫玉珍和魏倩如两个人走了进来,看见老太太在不高兴,就安慰起了老太太。 魏倩如说道:“女乃女乃,你这时候可千万不能乱了方寸啊!您要是乱了方寸,这个家庭会还怎么开呀?女乃女乃,这个家可还需要你掌舵的。大主意还需要你来舀的呀。女乃女乃,天塌下来你也不能乱的。” 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听你们的,不再伤心了。我们现在去开家庭会。你们大家都得要谈谈自己的意见,帮我一起出主意、想办法,把这件事情了结了。这件事情不了结,这个家就不得安宁。”说完,走到叶静宜面前,说道:“静宜,你就不用去了,躺着,把麟儿带好了,反正瑞康是要去参加的。”又走到躺在床上的张家麟身边,模了模他的脸,轻声说道:“太女乃女乃现在要去开家庭会了,过一会儿再来看你。你可要听话,不要吵闹,啊!”回过身来,看见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华、巫玉珍和魏倩如六个人,分成两排站在了门口,就说道:“你们头里走呀!为什么不头里走呢?” 叶惠容轻声说道:“娘先走,我们跟着就是了。” 老太太说道:“你们越是敬重我、孝顺我,我就越是觉得对不起你们。”说着就用两只手,分别搀住了叶惠容和池玉屏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冷文英、冷文华、巫玉珍和魏倩如也都跟在后面,挨着次序走了出去。 走到客厅,老太太看见儿子孙子们几乎都在了,就问道:“你们怎么不到我那里去呀?” 张肇基尴尬地站起身来,说道:“娘,我要大家齐集了,听候娘的吩咐。” 老太太横了张肇基一眼,说道:“你到底到哪一天才能够让我省心呢?好端端的这么一个家,被你闹成了这个样子,你还不是希望我早一点儿死吗?” 听到老太太说到了一个“死”字,张肇基立刻跪在了地上,说道:“娘,你年纪大了,可不能这么说话的。儿子听了心里难过。娘,什么事情都是儿子的错。要打要罚任凭娘。儿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听到张肇基说到了“下次”两个字,老太太就说道“你还想要有下次吗?你还想要给我弄一个舞女进来吗?这一次要不是有了那个孩子,我早就快刀斩乱麻了。你难道就这样给弟弟们做榜样的吗?” 看见老太太越说越激动了,还连带到了自己,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也跟着跪了下去。 老太太看见张肇泰跪在了张肇础和张肇郛两个人之间,就指着他,说道:“老四,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胆敢出卖我,跟着他是非不分、沆瀣一气!你娘去世的时候,你还两岁不到,是谁把你带大的?难道你就这样报答我吗?平时跟你说了多少遍,要你为人正道,学好上进,你却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这个家的总管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难道你就这样为我总管这个家吗?嗨!我真是白费心思一场空!” 张肇泰被老太太骂得就知道一个劲地“咚咚咚……”地磕着头,求着绕。 张肇基、张肇础和张肇郛跪着趴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魏倩如走过去,轻声说道:“女乃女乃,你可不要发火。过一会儿开家庭会,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太太叹着气,摇着头,说道:“倩如,女乃女乃是怕这个家从今以后不得安宁呀!支撑起这么一个家,多么不容易啊!可惜他们不看重!不珍惜呀!”说着,就叹着气,由玉儿和瑜儿搀扶着走了出去。 走到走廊里,老太太又对张富说道:“阿富,去把大门关了。全家人全部参加家庭会。” 张富赶紧答应了一声,说道:“老太太,知道了。”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张肇基、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兄弟四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冷文华马上假装要给张肇基拍去膝盖上的灰尘,把他推到了后客堂里。 叶惠容、池玉屏、冷文英、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巫玉珍、魏倩如、张肇础、张肇郛、张肇泰、张贵、张瑞安、张瑞康等人,则依次相随沿着**院西边走廊,蜿蜿蜒蜒地朝着老太太的屋子走过去。 看见大家都跟着老太太走过去了,冷文华就又把张肇基推进了他的客厅里。而张肇基看见珍儿站在了走廊里,就随手把冷文华推进了暗幽幽的起居室里。 站停下来,冷文华就面对面地看着张肇基,笑嘻嘻轻声说道:“大哥呀大哥!我一猜就知道,这一回肯定是你的豪爽气概促使你产生了英雄救美的心绪了吧!不过你现在可一定得要有耐心。无论娘和嫂子她们怎么说你,你就知道点头承认错误。这样才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肇基却是抬手就模了模冷文华娟秀漂亮的脸,笑嘻嘻轻声说道:“文华,这个世界上知我者唯有你文华也!可惜你屡屡跟我这样若即若离,要不然的话,大哥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啊!” 冷文华立刻红起了脸,捏住了张肇基的手,轻声说道:“大哥,不要紧的,事在人为嘛!你现在关键是要争取让娘能够承认和接受嫂子。只要娘承认和接受了嫂子,其他事情也就跟着迎刃而解了。” 张肇基却是跨前一步,迫使冷文华向后靠在了一只柜子上,面对面地把身体贴住了她的身体,还是抚模着她的脸,笑嘻嘻说道:“大哥的心意,你是明白的。那可得要看你们弟弟妹妹们怎么帮我了。” 张肇基如此想要跟冷文华亲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p> 耍??湮幕?苁嵌惚茏潘??醇??终庋?耍?湮幕?15萄?炱鹆肆常?ざ?派硖澹?ξ??醋耪耪鼗?档溃骸按蟾纾?幕?睦镉惺??悴挥玫p牡摹d缸恿?牡牡览砟阕苡Ω枚?陌桑磕锸俏蘼廴绾味疾换嵩趺囱?阏飧龆?拥摹p∷镒涌墒悄锏拿??樱?p> 张肇基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有道理。谢谢你的提醒!”却又搂紧了冷文华,跟她接起了吻,那手还从她腋窝的纽襻之间模了进去。而冷文华立刻挣扎着轻声说道:“大哥,不能这样。珍儿就在外面。” 张肇基知道,珍儿这时候根本不可能进来,就更加大胆了,撩起冷文华的旗袍,想要把手模进去。 冷文华急了,立刻用力推开张肇基,说道:“大哥,我们应该过去了。”说完,就先走了。 张肇基也就只得慢慢悠悠跟在冷文华后面,朝着老太太的起居室走去。 看见人好像基本上都到齐了,就池玉屏和冷文华之间有着一只空位子,老太太就问道:“玉儿,那个空椅子留着干什么呢?是谁没有来吗?” 玉儿说道:“老太太,是珍儿太太没有过来。她刚才对我说,她参加家庭会不合适。” 老太太立刻说道:“这怎么行?她也是太太了,能不参加吗?”又对着外面喊道:“从儿,你去把你们珍儿太太找来。就说我说的,这个家庭会议她一定要参加。” 从儿在外面提高嗓门答应了一声,说道:“老太太,我知道了。”就撒开腿去叫珍儿了。 冷文华看了看老太太,心里就更是佩服信儿了。老太太对于珍儿确实是有些偏袒的。 等了一会儿,珍儿低着头走了进来,走到老太太跟前,说道:“老太太,这家庭会我就不参加了吧。” 老太太站起身来,什么话也不说,抚着珍儿肩头,让她在池玉屏和冷文英之间的椅子上坐下了。 冷文英就朝冷文华看了看,冷文华也就朝她点了点头。 等到侍女侍童们给参加家庭会的每一个人都端上了茶水,老太太才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挺胸抬头地看了看坐在了自己两边的儿子媳妇们,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才觉得这个家庭实在是太庞大了。 老太太的左边,依次坐着叶惠容、池玉屏、珍儿、冷文华、冷文英、萧爱玲、龙宝妹、汪晓娣、巫玉珍和魏倩如,总共八个媳妇和两个孙媳妇。老太太的右边,依次坐着张肇基、张肇础、张肇郛、张肇泰、张富、张贵、张瑞安和张瑞康,总共四个儿子、两个侄子和两个孙子。张瑞福身体不好,叶静宜还在月子里,都不方便参加。张家麟还未满月。张秋桂、张夏莲、张春梅、张春兰、张芷若等孙女们坐在客厅里。 侍女和侍童们,有的坐在外面客厅里,有的坐在客厅外面走廊的栏凳上,谁也没有说话。 老太太端起茶杯,掀开盖子,轻轻喝了一口茶水,又放下了茶杯,盖上盖子,轻悠悠地说道:“今天要你们来参加这个家庭会的原因,我想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再重复了。这一段日子,我是被这件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头昏脑胀、食不甘味、睡不成眠。阿含是不想让我安享晚年呢!我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却要开这样的家庭会!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那我这个做娘的还得要为他了结事情。” ( 第二○二回家庭会上冷文华穿针引线 说到这里,老太太顿了顿,朝在座每个人的脸上看了看,又说道:“这一段日子,我总是在反复考虑究竟应该怎么妥善处置这一件事情,可是又总是被几个难处绞结在了一起,理不出个头绪。我想要孙子不要孙子的娘,你们都说母子连心,不作兴的。嗨!道理是这个道理。母子难分,割舍不开。可是想要让我同意让那个人进入这个家门,我又觉得有些不合适。我们张家可是从来也没有娶过舞女做媳妇的。这有伤张家的门楣门风。我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法向张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她前两天虽然已经答应瑞诚了,说是等到我的小孙子瑞祥满月以后,让瑞诚抱回家来让我们看看。可是这毕竟只是把我的孙子抱回来给我看看呀!她又不是说让我的孙子长久跟我住在一起的喽!你们说是吗?我心里想瑞祥是我们张家的血脉,我们家里又不是没有房子,是不能够让他住在外面的。这个孩子一天不住在家里,我这心里就一天不得安宁,睡不好觉。再说瑞祥只是比我的宝贝麟儿晚出生了两天,麟儿就要满月了,瑞祥也就要满月了。麟儿是我的骨血,瑞祥也是我的骨血,我们总不至于只是给麟儿做满月酒,而不给瑞祥做满月酒吧!可是我还没有看见过他!我这心里……”这么说着,老太太就掉起眼泪来了。 冷文华可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听了老太太的话,轻轻碰了碰冷文英的手臂。姐妹俩对了一下眼神。 魏倩如也认真听着老太太说的每一句话。等到老太太说完了,又哭了起来,也就明白了,心里想道:“女乃女乃其实是在告诉大家要孙子不要媳妇的做法不现实。要么两个都要,要么两个都不要,而女乃女乃不要孙子是不可能的。又搬出了满月酒的事情,还说都是骨肉,也要给瑞祥做满月酒。真有意思!女乃女乃心里恐怕其实已经认可了这件事情了,只是因为考虑到钟文怡的出身,不想把这种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免得其他人再学着样做出什么事情出来,会把责任说到她头上。女乃女乃是想要让别人代她说出让钟文怡进门,到时候她就会一点儿责任也没有。女乃女乃可真厉害!老谋深算!”这么想着,就把目光朝着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的脸上看去,只看见她们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铁板一块。魏倩如就想起了昨天回家以后,琪儿告诉他们说是老太太、叶惠容、池玉屏和冷文英她们几个,前几天商量了以后,已经派张瑞诚专门去把钟文怡母子俩接回家了。老太太还让张瑞诚带去了大洋、人参和银耳。她听了以为事情已经有了起色,很快就会了结了。可是现在看见两位娘这么一副神情,就在心里想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啊?”又想起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跟张肇基分桌吃饭的事情,就想到,这可能是叶惠容和池玉屏在联合起来故意为难张肇基,教训张肇基。在这件事情上,两位娘不说话,其他人就很难说话。家庭会也就只能这么僵持着。想到这里,就在心里暗暗好笑了起来,想道:“娘,你们可真够厉害的,抱成了团教训爸爸!” 张肇基也听明白老太太的话了,却看见场面有些僵持、冷清和尴尬,就想要尽快解决事情,也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了身边的张肇础,又轻声说道:“动动嘴!动动嘴!” 张肇础也已经听明白老太太的话了,接过烟,看着张肇基,故意大声说道:“大哥,什么动动嘴?动动嘴?我可有些听不懂。抽烟不动嘴能抽吗?” 大家其实都听到了张肇基的这句话,知道他想要让张肇础先说话,而张肇础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肇基只得给自己嘴里叼了一支烟,舀出朗声打火机“嗤啷……”一声打着了火,凑近到张肇础面前,给他点着火,又是轻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先带头说说话,别让场面清冷着,给老太太一点儿面子。” 张肇础也就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说道:“哦!你原来是这个意思。明白了。”却还是抽烟,不说话。 大家其实都听见了张肇基对张肇础说的话,看见他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会做出这种小动作,立刻就引起了好些人一阵子轻微的笑声。只有老太太、叶惠容和池玉屏三个人板着脸,朝张肇基看着。 被大家这么一笑,张肇基只得红着脸坦然说道:“你们不要笑。我知道我是一个待罪之人,在这种场合是不便说话的,所以想让肇础带头说说话,要不然的话这场面就有些不好看了。” 叶惠容却是不屑一顾地朝张肇基瞟了一眼,轻声说道:“到了今天才知道事情不好看了?我也觉得为了这种事情而开家庭会跟着有些丢脸。” 张肇基看了看叶惠容,刚想要跟她顶嘴,却看见老太太瞪着眼睛看着他,就只能不说话了。 看见张肇基有些尴尬,无奈,冷文华就想要帮他一下,也想听听他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想法,就接话说道:“大哥,你为什么不能说话呀?我以为你是应该要首先说话的。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种场合,就这件事情,你即使表明个态度也是应该的!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说你应该首先说话。” 张肇基很快就明白了冷文华说这番话的用意,也就想要尽快把事情了结了,就立刻趁机说道:“那好吧!这件事情的错误是我犯下的。我昨天已经向老太太、惠容和玉屏承认过错误了。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我再一次向他们承认错误,再次恳求娘、惠容和玉屏,高抬贵手,让文怡进门。你们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文怡出身太苦,自小是个孤儿,虽然结过婚,男人却离开得早,也就想要有个家。” 听了张肇基的话,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是开家庭会,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看见老太太这么表态,张肇基就只得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惠容,玉屏,让文怡进门吧!” 叶惠容别过头去,不看张肇基,轻声说道:“我的意见跟娘一样,听大家的。” 池玉屏却说道:“只要大家同意,我没有意见。谁叫那个妹妹的命这么苦呢!孩子也应该回家了。” 看见池玉屏这么表态了,冷文华马上对老太太说道:“娘,你就说句话吧!你是一家之主,我们都听你的。您不说话,我们怎么说话呀?再说了,这件事情也应该要了结了,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嫂子不进门,怎么给小侄子瑞祥做满月酒呀?这还不是为难我们自己吗?人家还会说我们欺负苦命的人。” 冷文华的话其实已经是表态了。她是根据跟信儿商量的计划,同意让钟文怡进门的。可是她又觉得好像其他人都没有跟着她表态,场面还是有些僵持,就看着张肇础,说道:“二哥,你也说两句吧?” 张肇基没有想到冷文华会这么点着名地让他表态,就跟坐在身边的张肇郛两个人轻声交谈了几句,分别看了看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又看着老太太说道:“娘,我看大哥也已经这么保证过了,今后恐怕不会再犯了。我们兄弟几个也向你保证,今后不犯此类错误。娘,你就放心好了,这个家恐怕不会再乱了。你就让嫂子进门吧。这件事情要是再拖下去就成了疲劳战了。你年纪大了,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我看两位嫂子这几天也总是愁眉不展,心神不定。尤其是惠容嫂子,气色很不好。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张肇郛也跟着说道:“娘,你就让嫂子进门吧!我们保证不犯就是了。我想大哥也应该通过这件事情能够吸取教训了。两位嫂子也高抬贵手让文怡嫂子进门。”说完就朝冷文华看了一眼。 看见两位哥哥都表态了,张肇泰也赶紧说道:“娘,儿子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敢糊涂了。你就让嫂子进门吧。你要是能够接受了嫂子,你就改变了嫂子的命运了。嫂子会一辈子感激你的。嫂子自小就是个孤儿,心里想的就是能够有个安安稳稳的家。”又面对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嫂子,你们就都答应了吧,让文怡嫂子进门。嫂子为人挺好的,没有什么心机的,跟你们肯定会合得来的。” 池玉屏怒容满面地看也不看张肇泰。叶惠容也是虎着脸,不搭理他,舀起茶杯喝茶。 冷文华看见张肇泰这么哀求叶惠容和池玉屏,心里虽然恨他跟钟文怡不干净,却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说道:“嫂子,你们不说话,别人是不能说话的。你们就表个态吧。现在就看你们两个人的态度了。” 张肇基一听就知道,这是冷文华在帮他逼着叶惠容和池玉屏表态,就暗自点了点头。 果然,池玉屏开口说道:“娘,我跟姐姐两个人的态度,现在就跟你明说了吧。老四说出这件事情的当天,我跟姐姐商量着已经给文怡妹妹送过钱了。等你决定让瑞诚送钱过去,已经是第二次了。娘,孩子都已经有了,我们可不能把他们母子俩拒之门外的。这几天,我心里总有点儿不放心,总想要过去看看他们。那个孩子进了门又总归是喊我娘的。世界上没有娘把儿子拒之门外的道理呀!娘,你说对吗?” 老太太听了,说道:“哦!你们的动作倒真快!在我前面已经给她送过钱了?倒会做人。” 叶惠容接话说道:“娘,你那时候是气得气也顺不过来的。这个没有良心的又不在家里。我们是将心比心。人家都已经为我们张家生了个男孩子出来了,难道我们还不应该关心人家吗?你不是要孙子吗?这个孙子我们得要给你留住,可不能伤害了他。孩子长大了,也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对于文怡,我跟妹妹的想法一样。我们也是苦出身。我们没有理由把妹妹拒之门外。我也主张妹妹母子俩回家。” 魏倩如始终观察着事态发展,看见大家几乎众口一词地要让钟文怡进门,就朝冷文华看着,想道:“三婶,你可真有本事,经你穿针引线,僵持的局面一下子就这么改观了。女乃女乃和爸爸都欠了你的情。” 听了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的话,张肇基却笑嘻嘻说道:“惠容,玉屏,这就对了,化干戈为玉帛。” 池玉屏看了看张肇泰,又看着张肇基,板着脸说道:“文怡是文怡,孩子是孩子,跟你们没有关系。” 叶惠容也是板着脸,说道:“什么化干戈为玉帛?我同情妹妹,喜欢孩子,跟你是两码事情。我今天当着全家人的面要跟你说清楚。我答应娘让文怡妹妹和那个孩子回家,是想要再弥补你一个。文怡妹妹和那个孩子进了门,我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我们俩的事情就此彻底了断,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张肇基却是看了看叶惠容,舀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把茶杯放到茶几上,说道:“我这个人就是有一点儿自知之明。你跟我化干戈为玉帛,我也肯定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何必井水不犯河水呢?” 听了张肇基这么一些转弯抹角说她不会生孩子的话,叶惠容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刚想要说话。老太太却是反应特别快,瞪着眼睛,看着张肇基,立刻训斥着说道:“你难道真的要毁了这个家吗?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化干戈为玉帛吗?我今天当着全家人的面明确告诉你,只要我的眼睛还睁着,你就别想欺负惠容和玉屏姐妹俩。你要是再敢这么胡端乱来,看我不把你赶出去!你现在想要试一试吗?” 看见气氛又紧张起来了,冷文华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张肇基面前,说道:“大哥,两位嫂子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你是男人,可不能当真。我看现在解决事情最要紧。”说完,又走到老太太跟前,说道:“娘,你不要生气。知子莫如母。我们这一位大哥向来就是这样的。两位嫂子都这么说了。二哥、肇郛和肇泰也都已经表态了,今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你就表个态吧!” 老太太也知道冷文华想要息事宁人,就看着她,说道:“你还没有表态呢!你的意见呢?说说看。” 冷文华笑嘻嘻说道:“娘,我还表什么态呀!我真恨不得立刻过去看看那一位听说长得美若天仙的嫂子呢!娘,我们应该把坏事情变成好事情,应该将心比心体谅文怡嫂子,让她高高兴兴有个家。” 冷文英看见张肇基说话进进出出,心里就有些不服气,把冷文华拉回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看了看张肇基,又看着老太太说道:“娘,妹妹是早上刚回来的。我是一直在家里的。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发展过程,我也就比较了解。自从事情出来以后,你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晚上也睡不着觉。人也消瘦了很多。两位嫂子也总是整天愁眉不展,郁郁不欢,也都是消瘦了不少。尤其是惠容嫂子的脸色在越来越难看,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可是真为她担心。其实无论谁只要碰上了这样的事情都肯定会心里不高兴的。我为此要说,事情既然已经存在了,只有正面对待,正确对待,才有可能真正解决好事情。大哥说的化干戈为玉帛的说法我同意。不过想要化干戈为玉帛,那么都必须要舀出诚意。诚意是解决这一件事情的唯一前提。娘,要是没有诚意,这个家庭会还有必要开下去吗?这事情你决定。” 冷文英是张肇础的女人,按辈分和关系来说,是老太太的大侄媳妇,是张肇基最大的弟媳妇。按照传统习惯来说,她在家里的地位非同一般,只是平时不想多说话。而今天在这么一个家庭会上,她突然就这么说话了,而且很明显她的话是完全针对张肇基的,是在转着弯批评张肇基对于钟文怡的事情至今态度不端正,又阴阳怪气伤害叶惠容。大家也就一下子都把目光看着了她。 老太太却不回答冷文英的话,只是朝她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又把目光看着张瑞安。张瑞安马上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了,朝她点了点头,看着张肇基,说道:“爸爸,这事情你确实要端正态度。错了,还是对了,你都要给女乃女乃、两位娘和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一个明确的说法。要不然的话干脆散会。” 张肇基这一下才真正感到压力了,连忙说道:“哎!瑞安,怎么散会呀?我刚才不是已经跟你们女乃女乃和两位娘都承认错误赔礼道歉了吗?我还保证下次不犯了。爸爸只是开开玩笑。开会!继续开会!” 魏倩如看见张肇基被冷文英这么几句话就说得服软了,家庭会也扭转了局面,就看着她,心里想道:“婶婶,你可也真不简单,就这么仗义执言,使得家庭会峰回路转了!” 老太太却是看了看张肇基,摇了摇头,又分别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暗暗叹了口气,只得轮流看了看张富、张贵、龙宝妹和汪晓娣,问道:“你们几个的意见呢?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你们都说说看呢!反正都是一家人,都有说话的权利。” 张富站起身来,弯着腰,很有礼貌地说道:“老太太,我们商量过了,你说可以,我们听你的。” 张富和张贵的父亲张沪生跟老太太平辈,是张肇基父亲的远房兄弟。老太太让他们参加家庭会,请他们发表意见,是把他们当着一家人看待。可是他们是有自知之明的,兄弟俩商量后,张富就这么表了态。 老太太却是看着张富,笑嘻嘻说道:“阿富,这是你一个人的意见。今天是家庭会,我就得要听听大家的意见。”又看着张贵,问道:“阿贵,家庭会你可不要把自己当做外人,也应该谈谈你的想法。” 张贵站起身来,笑嘻嘻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我就听你的。” 老太太也是笑嘻嘻看了看张贵,说道:“你们兄弟俩怎么说的一样呀?宝妹,你的意见呢?” 龙宝妹却没有站起来,端端正正地坐着,看了看张肇基,又分别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才看着老太太,笑嘻嘻说道:“我以为老太太和两位嫂子都不要生气。事情已经存在了,那就把坏事情尽可能办成好事情。我看这件事情关键是在于老太太和两位嫂子。要是老太太和两位嫂子都能够高抬贵手让文怡嫂子进门,那么无疑是做了一件好事情。文怡嫂子从此以后也就可以有一个家了。我也知道瑞诚曾经去看过嫂子。嫂子看见瑞诚总是哭。唉……!这样的人生经历谁会不感到痛苦伤心呢?舞女的事情,我们都要体谅嫂子。一个人总有自尊心的。我们要相信她,不是山穷水尽是不可能进梦巴黎的。再说了,外面的那个孩子总是我们张家的骨肉,怎么可以让他这么呆在外面呢?想想也不应该。我看咱们麟儿孙少爷满月的日子就要到了。这倒应该是个好机会,干脆就把文怡嫂子和小少爷接回来,给两个少爷一起高高兴兴做满月酒席。我看这才是真正地化干戈为玉帛的办法。老太太,两位嫂子,我的意见供你们参考。” 龙宝妹是张富的女人,张瑞诚的娘,平时就知道做事情,基本上不说话,可是今天也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使得老太太对她刮目相看了起来,就朝她点了点头,又看着汪晓娣,笑嘻嘻说道:“晓娣说说看。” 汪晓娣看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我是不大会说话的,就听说文怡嫂子出身很苦。你就让她进门吧!两位嫂子也不要生气。尤其是惠容嫂子最近以来脸色越来越不好了。你可要当心自己的身体。错的不是你,你可要想开些,因为这件事情而气坏了身体,那可是最不应该的。人生难得圆满。谁又能够保证自己一辈子顺顺利利,和和美美的呢!将心比心,我为嫂子觉得有些伤心。”说到这里,就不说下去了。 魏倩如看见龙宝妹和汪晓娣两个人这么转弯抹角地为叶惠容说话,批评张肇基,也就想道:“看来娘是得道多助了,而爸爸是失道寡助了。这可真是人人心里一杆秤。这个家里可真是人才济济。” 听了汪晓娣的话,老太太却微微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茶杯,说道:“你们既然都表态了,那我就说几句。让她进门,我有三点想法:一是我们不能一厢情愿,关键要看她的想法。她要是愿意回来,那就把西院空关着的后院再收拾收拾,给她们娘儿几个住好了。她那边有房子的,还有一个跟她前夫所生的女儿。我们不能为难她。她回来后也可以来去自由,两边住住的。二是我的那个孙子可得长久跟着我们住,就像瑞福、瑞安、瑞康小时候一样,跟在我身边,不能分开的。三是她以前的那些男女朋友可是一个也不能够领进我们这个家里来的。我们接受了她,她就得要遵守我们这个家的规矩。你们说我这三点想法不算过分吧?你们要是认可的话,我想让瑞诚去跑一趟,把这三点想法告诉她,听听她的想法。” 说到这里,老太太又看着叶惠容和池玉屏,问道:“惠容,玉屏,你们两个人以为这样可以吗?” ( 第二○三回再起波澜老太太解说婚约 此前,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已经明确表态让钟文怡和张瑞祥母子俩进门的。现在,老太太又这么征询她们两个人的意见。只要她们两个人表示同意,那么事情也就基本上可以说是圆满解决了。为此,大家也都喜滋滋地朝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看着,等待她们回答老太太的话。 张肇基心里却是知道。通过这一次他跟钟文怡和珍儿两个人的事情,他跟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的夫妻感情已经完全破裂。夫妻已经变成了冤家。破镜不可能重圆。池玉屏尚且还好说话,可是叶惠容就难说了。由于他对她冷落嫌弃了几十年,她对他已经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原谅他。张肇基也就害怕她会在这时候提出什么要求,胁制他,更加使他丢脸,也就急急忙忙抢在叶惠容和池玉屏前面,说道:“啊呀!娘,这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已经风平浪静了。你就说了算了,何必又要多次一番手脚呢!” 却没有想到,叶惠容果然怒目相对地看着张肇基,说道:“张肇基,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住多次一番手脚?我跟妹妹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面说话难道是多次一番手脚吗?张肇基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不要太放肆!你给我脑子清醒一些!你难道想要上法庭解决这件事情吗?” 池玉屏也是怒目相向地看着张肇基,说道:“张肇基,你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真正认识自己所犯的错误呢?你给儿女们就是这么做榜样的吗?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在这个家里呆下去呢?” 听了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的此番话语,场面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这还不是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要上法庭解决事情吗?还不是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要把张肇基赶出家门吗? 此话从何说起?这个家可也是张肇基跟老太太、叶惠容和池玉屏吃尽千辛万苦共同创建起来的。 张肇础和冷文英听了叶惠容和池玉屏的话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两个人舀起茶杯喝起了茶。 张肇郛看了看张肇基,低下了头,又只摇头,全然无可奈何的样子。 冷文华分别看了看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心想这一下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跟张肇基真正的是反目成仇了,信儿为她制定的计划眼看着就要落空了,也是低着头,又摇着头。 魏倩如有些不解其意,附到张瑞安耳朵边上,轻声问道:“瑞安,这事情怎么跟法庭搭界呀?娘的意思好像她们要把爸爸赶出家门呀!这是什么道理呀?” 张瑞安摇了摇头,也是轻声说道:“别说话。我也不清楚。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张富、张贵、龙宝妹和汪晓娣都是分别看了看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低下了头,不说话。 巫玉珍也是彤红着脸,不时地把目光在老太太、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四个人的脸上看来看去,眼睛里面盈满着的眼泪也就终于止不住地挂了下来。 巫玉珍哭了。老太太朝她看了看,终于震怒了。她本来就对张肇基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而看见他又打乱她的思路,弄得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跟他彻底反目成仇了,就立刻瞪着眼睛看着他,“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几,大声说道:“张肇基,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住何必又要多次一番手脚?惠容和玉屏两个人都是你的结发妻子。玉屏进门的时候可是有约定的。你娶了玉屏以后,只要玉屏能够生养孩子,你就绝不再娶。可是你现在却是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偷偷模模搞上了,又生养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这是违背了当初的婚约的。允许不允许那个钟文怡和孩子进门,惠容和玉屏两个人是完全有决定权的。她们姐妹俩要是不同意,我前面说的话就不能算数,必须收回。张肇基呀张肇基!什么叫婚约你懂吗?婚约就是男女双方互相对对方的承诺和约定。这承诺和约定也就是约束夫妻婚后行为的规矩。无论哪一方破坏了这个约定,另外一方就完全可以采取一切手段惩罚另一方的。你懂吗?” 张肇基却还在说道:“娘,那我要是想要尽快多生养一些孩子,想要再娶一房难道也不行吗?” 张肇基此话实在是问得巧妙。无疑是在提醒老太太,当初老太太也曾经促合过他跟蔡淑英的事情。 老太太岂会听不明白,瞪着眼睛看着张肇基,说道:“有了婚约,你即使为了想要家里人丁兴旺,子孙满堂,而想要再娶一房或者两房,那也必须征得惠容和玉屏两个人的同意。她们两个人要是不答应,你也就不能轻举妄动,休想再娶第三房第四房。根据当初我们跟叶家和池家的约定,像你现在这样未曾征得惠容和玉屏两个人同意就在外面乱搞女人,而又生养了孩子的话,惠容和玉屏姐妹俩是完全有权利可以把你逐出家门的。我们这个家的一切全部归她们姐妹俩所有。你恐怕不会忘记吧?” 听了老太太的话,魏倩如马上问道:“女乃女乃,真有这事情?两位娘可以把爸爸赶出家门的?” 老太太看了看张肇基,说道:“你问他自己到底有没有?” 张肇础对张肇基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接话说道:“这事情我知道的,肯定有的。当时签婚约的时候,我在的。根据婚约,大哥这一次未曾征得两位嫂子的同意,自己擅自找了女人,又在外面跟文怡嫂子生养了孩子。两位嫂子完全有权利可以把大哥逐出家门的。” 听了张肇础的话,里里外外在座的人几乎同时“哇……”的一声惊呼了起来。 大家都议论纷纷了起来。起居室和外面客厅里很快就乱了套了。 老太太又是“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几,指着张肇基,问道:“阿含,你何去何从想明白了吗?” 张肇基却没有想到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今天会对他如此不依不饶,使得他丢尽了脸,也就看了看叶惠容和池玉屏,正好看见她们两个人瞪着眼睛朝他看着,就看着老太太,硬撑着说道:“娘,我当时年轻,根本就不知道这婚约原来是起这么一个作用的,也就没有仔细看,签了字也就算了。现在回想起来倒还真有那么一会儿事情的。可是时间已经这么久了,它还管用吗?见证人也好像有的已经不在了。” 老太太知道张肇基还在狡辩耍滑头,又怕他还会更加混世魔王而弄得叶惠容和池玉屏把他告到法**去,就看着他,说道:“你现在想要仔细看吗?我手里就有。那上面可是你签了字,又按了你的手印的。你要见证人是吗?淑英的爷爷就是当事人之一。他就是见证人。我告诉你,这种婚约即使当时的见证人都不在了,可是婚约是要延续下去的,所以这些见证人的后代也就是自然见证人。你懂吗?玉屏是你的第二房,又是惠容亲手接进门的。当时为了慎重起见,叶家和池家两家的好些长辈都是参加了见证会的。叶家和池家两家的有些长辈现在还在的。你还记得吗?杏园的爸爸妈妈和他们的姨妈文秀芷都是参加了见证会的。碧卿的爸爸妈妈、锦文的爸爸妈妈、淑英的爷爷女乃女乃和爸爸妈妈、还有你的叔叔张沪生和婶婶刘兰英等张家的好些长辈,他们都是见证人。婚约的文书是碧卿做律师的爸爸当场亲手起草的。碧卿当时是帮着誊写的。所有的见证人手里都有一份的。你想要我把这些长辈都叫来吗?你想要我把已经去世的那些见证人的后代都叫来吗?你这个混蛋!怎么可以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呢!怪不得你这几年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纵欲无度!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我宁愿要惠容和玉屏,也不要你这个混蛋儿子。你马上给我滚!” 老太太震怒了,要把张肇基赶出去了!巫玉珍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而她是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的长房长媳。此时再不说话,这个家恐怕真的要散了。她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扑到张肇基身上,跪下去,抱住了他,哭喊着说道:“女乃女乃,爸爸不能走!爸爸不能走!爸爸一走,这个家就没有了呀!女乃女乃,求你了!爸爸不能走!我们不能没有爸爸!” 魏倩如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了拉张瑞安,说道:“瑞安快!求女乃女乃。爸爸不能走!”这么说着,就疾步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地说道:“女乃女乃,你收回成命。爸爸不能走!爸爸不能走!爸爸一走,这个家肯定就完了呀!女乃女乃,你快收回成命啊!女乃女乃,倩如求您了呀!” 张秋桂也从外面客厅里走进来,跪在老太太面前,哀求她收回成命。 张瑞安究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要把张肇基赶出去的话是老太太说的,可是根据婚约,最后的决定权在叶惠容和池玉屏两个人手里,就拉着张瑞康,走到叶惠容和池玉屏面前,跪着趴在地上,说道:“两位娘,这个家既不能没有娘,也不能没有爸爸。两者要是缺一,就不像一个家了。我们不要破碎的家。我们要一个有女乃女乃、有爸爸和有娘的完完整整的家。请两位娘无论如何恳求女乃女乃收回成命。爸爸不能走!” 张瑞康急得只会趴在地上,哭着说道:“娘,爸爸不能走。我们要娘,也要爸爸。” 池玉屏看见儿子媳妇女儿如此跪着苦苦哀求,就掏出手绢,捂着脸,只会哭,不会说话。 叶惠容把两只手撑在了腿上,低着头,眼泪也是簌簌落落地滴个不停。 张肇基被巫玉珍抱住了腿,动弹不得,只能仰靠在了椅背上,闭着眼睛,摇头不已。 老太太流着眼泪仰面朝天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张肇基、叶惠容和池玉屏的儿女中参加今天家庭会的还有一个张夏莲。她却是坐在外面客厅里,避而不见,无动于衷。 张富看见老太太、叶惠容和池玉屏都不说话,而其他最有发言权的张肇础、冷文英、张肇郛和冷文华也都不说话,就知道局面又僵持下来了,就前冲着身体,看着张肇础,说道:“二哥,劝好说和。” 张肇础也被闹得一时之间有些乱了套,被张富这么一说,就明白了,这时候只有他说话是最合适的,就走到叶惠容身边,弯着腰,轻声说道:“嫂子,孩子们的意思可得要看清楚。审时度势,见机行事。” 叶惠容正在哭,没有完全听清楚张肇础的话,就流着眼泪,抬头看着他。 张肇础就附到叶惠容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嫂子,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已经忍了二十多年了,那就看在孩子们面上,再委屈几年。这样下去恐怕老太太会有些什么不好。” 叶惠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老太太身边,跪了下去,说道:“娘,媳妇请你收回成命。” 老太太没有想到叶惠容会来求她收回成命,就看着她,“唉……”地叹了口气,说道:“惠容啊惠容!他如此丧尽天良害苦了你几乎一辈子。你为什么还要为他求情呢?” 叶惠容趴在地上,说道:“娘,孩子们说的对,这个家不能碎。他怎么做人是他的事情。” 巫玉珍、魏倩如和张秋桂看见叶惠容向老太太求情收回成命了,就跪到了她的身边,抱住了她,一迭连声地哭喊着说道:“娘……谢谢你……娘……谢谢你……娘……谢谢你!” 张瑞安和张瑞康兄弟两个人也是回过来,跪在叶惠容身边,给她磕着头,感谢着她。 叶惠容却说道:“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不要谢我,快求你们女乃女乃收回成命。” 巫玉珍、张瑞安、魏倩如、张瑞康和张秋桂五个人就一起跪在了老太太面前,恳求她收回成命。 老太太就看了看叶惠容,说道:“惠容,你起来。我跟孩子们有话要说。” 叶惠容就对老太太磕了头,站起来,退回到自己的椅子旁,坐下了。 老太太这时候说道:“玉珍和瑞康两个人听好了。瑞福身体不好,没有参加家庭会。静宜在坐月子,也没有参加家庭会。你们两个人要把今天家庭会的事情告诉瑞福和静宜,尤其是要把关于婚约的事情跟他们两个人说清楚。你们自己也要知道婚约的重要性。我暂且收回成命,不赶你们爸爸走,不过我只是把这权力交给你们两位娘。你们爸爸今后要是再敢酒肆糊涂,纵欲无度,为非作歹。你们绝不能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手下留情,一定要配合你们两位娘,坚决把他赶出去。你们可都知道了?” 巫玉珍、张瑞安、魏倩如、张瑞康和张秋桂连忙异口同声地答应说道:“女乃女乃,我们知道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嗨……!那好吧!你们都起来。”又把张秋桂拉起了,坐在了她身边。 巫玉珍、张瑞安、魏倩如和张瑞康也就站起来,各自后退着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老太太看着张肇基,说道:“张肇基,我今天是看在惠容和孩子们的面上放你一马。你可要知趣。” 张肇基只能点着头,不说话了。 冷文华看着老太太,说道:“娘,你还有什么事请就继续吩咐。大哥肯定是吸取教训了。” 老太太也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定了定心,又把茶杯放回桌几上,说道:“我是想要是文怡她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明天就是一个好日子。刚才玉屏和文华又都说想要去看看她,我想那就麻烦玉屏和文华两个人去把她接回来。我们就在家里办几桌酒席,自己家里人聚一聚,热闹一下,也就算是对她的迎接了,顺便也把阿含和珍儿的事情也办一办。另外按照时间算起来,她应该是排在玉屏后面、珍儿前面的。她的名份就这么定了。你们都是知道的,要我做出这种让步,很不容易的。你们大家都是这么劝我,要我原谅她是个孤儿。我是最后看在你们和我的小孙子面上才做出这种不得已的决定的。况且我的宝贝麟儿和瑞祥两个人做满月酒的日子又是近在眼前了。时间紧迫,由不得我再犹豫不决,踌躇不前了。你们还有谁有想法的,趁这个机会一并说出来。要我收回成命还来得及的。” 听了老太太的这番话,大家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想到事情就这么几经波折地解决了。 魏倩如却看着老太太,心里想道:“女乃女乃,可真有你的。你原来心里都已经盘算好了!” 冷文华也是分别朝张肇础和冷文英看了看,他们俩也都朝她点了点头。 张肇基看见钟文怡进门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激动地跪在老太太面前,磕了三个?p> 罚?档溃骸澳铮??有恍荒懔耍《?颖vそ窈笠欢u桓伊恕d铮?乙泊?砦拟??憧耐贰!彼底牛?指?咸??牧巳?鐾贰?p> 老太太看着张肇基,说道:“你要知错就改。惠容和玉屏究竟还是包庇你的。你要对她们两个人有一颗感恩的心。不是娘要为难你们,是你们给娘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这门楣可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是我用一辈子的艰辛努力换来的。阿含,你可要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丧失了做老大的资格。你还不如惠容。惠容为了你能够忍辱负重几十年。你做得到吗?你如此欺负她,她却还要为你隐瞒着。我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有脸面去见叶家的列祖列宗。你可真是让我丢尽了脸。我自己觉得在惠容和玉屏面前无地自容啊!”说到这里,老太太又看了看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兄弟三个,说道:“老二,老三,老四,你们的父母都去世得早。这艰辛痛苦你们要常记于心。你们兄弟几个今后无论谁再胆敢犯出这种事情来,那我就跟着文华住到乡下去,永远不想再看见你们!你们兄弟几个可都给我记住了!” 张肇础、张肇郛和张肇泰赶紧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地说道:“娘,我们保证不犯。” 看见儿子们又跪下了,老太太又拍了拍桌子,厉声说道:“我不要你们动不动就下跪。我要你们争气!你们自己说,这个家来的容易吗?我辛辛苦苦养大你们要的是这么一个结果吗?我几次三番对你们说《红楼梦》,难道你们都不理解吗?一家人家不管你的家业再大,不管你的家产多丰厚,只要是有了养尊处优、贪图安逸、婬乐享受、不思进取的想法,早晚还是得要败落的。家道兴衰在于人事,声色犬马势必害家。你们要居高虑缺,持满忧盈;持盈守成,慎终如始。”又指着张肇基,说道:“你要是没有忘本,就不会做出这种事请来的。你做出这种事情来了,就说明你已经开始贪图享受、迷恋婬乐、不思进取了。叶落知天寒,履霜坚冰至。你可是家里的老大,你这么做了,还不是给我敲响了警钟了吗?孟夫子是怎么说的?富贵不能婬,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们这个家还没有真正殷实起来,可是你却已经开始带头这么做了。这还了得?你作为家里老大怎么还能教育兄弟姐妹子孙后代呢?阿含,你虽然自小也是吃了很多苦,对家里的贡献也不小,功不可没。可是你声色犬马,**无度,贪得无厌,你已经没有资格做老大了!” 张肇基趴在地上,说道:“娘,是儿子让娘失望了。儿子对不起娘的养育之恩。儿子记住了,富贵不能婬,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儿子抽空一定好好看看《红楼梦》,吸取教训,下不为例。” 老太太说道:“《红楼梦》可也不是怎么容易看的。要是看反了,那可就会变得坏上加坏的。这里面蝇营狗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要不是那么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贾家可还不会败落得这么快。看《红楼梦》首先自己要根正心正,不被里面的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诱惑迷乱了。要带着一户人家怎么防止衰败、怎么坚持正道的想法去看。这样才不至于会被里面那些形形色色肮脏龌龊的东西诱惑,才能够引以为戒,防微杜渐,坚持正道。家可是你们的根本。家道衰败了,子孙们还不是要重新吃苦吗?我可希望你们要结合自己的身世看《红楼梦》。要怀着引以为戒,使得我们家长盛不衰的想法看《红楼梦》。” 张肇础、张肇郛、张肇泰也都说道:“娘,儿子一定遵照娘的教诲去做。” ( 第二○八回母女亲情冷文华提醒玔儿 且说冷文华跟姐姐冷文英两个人站在前客堂的走廊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到自己小院里,急匆匆走进了张芷若睡觉的房里。已经来了一天了,都在忙着张肇基的事情,跟女儿尚未好好说过话,冷文华也就有些急于想要看见女儿张芷若。 自从跟张肇郛貌合神离了以后,冷文华的心里总觉得自己对女儿张芷若太愧疚了。虽说诸如此类的事情是很多的,可是她总以为自己当初耳朵软,听从了姐姐冷文英和姐夫张肇础的劝说,没有仔细考虑,慎重选择,只是看重了情面,就嫁给了张肇郛。更何况张家老太太,她是挺敬重喜欢的。当然,对于这件事情,冷文华也是通情达理的。她心里也很清楚,不能责怪姐姐和姐夫。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再说了,她自己当初也是看中了张肇郛的一表人才、学识才华的。在张肇基他们兄弟四人中,论学识才华,张肇郛确实是不断自学,文化水平最高,各方面知识最丰富,又是很有头脑的一个人。老太太对张肇郛是挺看重的。可是没有想到,结婚后不久,张肇郛就背叛了她。夫妻之间的信诺也就成了一句空话。这让对婚姻充满了罗曼蒂克幻想的冷文华感到很意外,很伤心,很懊悔。可是苦酒已经酿成,肚子里怀着的孩子行将满月,根本无可挽回,冷文华只得硬吞了下去,把孩子生养了下来。 走进张芷若的房里,冷文华就满面堆起了笑容,蹲去,拍了拍手,说道:“宝贝,娘来了!” 看见娘来了,张芷若就飞一般地扑进了冷文华的怀里,捧着她的脸,在她脸上不停地亲了起来。 冷文华也就抱起了张芷若,任凭她发着嗲亲热着。 “娘,你怎么才来呀?我可已经等了你好长时间了。”张芷若勾紧了冷文华的脖子,这么说道。 “娘有事情,所以这么晚才来看芷若的。”冷文华抱着女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去,这么说道。 每次回家,抱着张芷若,冷文华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沉重。她总在想,要是哪一天张芷若长大了,发现了她跟张肇郛的这种关系,她将怎么面对女儿的提问。虽说责任不在她这一边,可是对于女儿张芷若来说,这毕竟不是一个完美的家庭。这毫无疑问将深深伤害女儿的心。张芷若可是冷文华视若掌上明珠的唯一的女儿。她把张芷若完全看作了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她好几次想要下决心改变如今这样的跟张肇郛的夫妻关系,可是她的自尊心又不允许她这么做。张肇郛是在冷文华怀上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张芷若的时候就背叛她的。她也就更是下定了决心要让时间来揭穿张肇郛对她的无情背叛。夫妻情分到此为止。 “娘,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觉得冷清吗?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总要想娘的。”幼小的张芷若坐在了冷文华的腿上,抬起了稚气的脸,看着冷文华,这么问了一句。 冷文华被问得眼睛立刻就湿润了起来,只得把脸贴在了张芷若的脸,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轻声说道:“娘是觉得有些冷清的。可是为了让芷若能够上一所好的学校读书,将来能够考上大学,娘只能这么做了。宝贝,你的读书成绩好吗?你可不要辜负了娘的心。你们女乃女乃的愿望是你们将来都能够成为大学生。” 玔儿站在边上,看着她们母女俩说着话,轻声说道:“太太放心。小姐读书很好的。每门功课都是五角心。平时放了学回到家里,我总是盯着她的。小姐自己也自觉,不做好作业不出去玩的。” 冷文华看了看玔儿,说道:“辛苦你了!我不在这里,你一个人带孩子,既要照顾她的生活,又要关心她读书。想必他是没有时间回来关心她的。” 玔儿轻声说道:“太太,老爷也是挺关心小姐的。隔天总要回家一次,看看小姐,询问小姐读书的事情。有时候还要带小姐出去玩的,说是不能让小姐总是关在家里。要让小姐见识外面的世界。” 冷文华轻轻“嗯”了一声,又问张芷若说道:“宝贝,你饭吃的好吗?可不能多吃零食。” 张芷若稚声稚气地说道:“娘,我是按照娘的要求,每顿饭都把饭吃完的。玔儿夹给我的菜,我也是每次全部吃完的。女乃女乃总说我吃饭好。伯母婶婶们也都说我吃饭好。” “那你吃零食吗?零食可不能多吃。吃了对牙齿不好。”冷文华这么说道。 张芷若说道:“娘,你的话我记在心里的,不多吃零食。女乃女乃给我的零食不少,可是我从来不多吃。放学回家的时候,肚子饿了,我才会吃一点儿零食,从来不多吃的。不信你问玔儿。” 玔儿站在边上,说道:“太太,小姐很自觉的,从来不多吃零食。老太太有时候给的多了,我怕放坏了,就让老爷舀到工地上去吃了。” 冷文华又是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张芷若说道:“晚上睡觉前刷牙吗?这可是保护牙齿的。” 张芷若立刻说道:“娘,你关照的每一样事情,我都是做到的。晚上睡觉前是一定要刷牙的。” 冷文华看着玔儿,说道:“小孩子换牙的年龄可得要当心些。一口牙齿很重要的。” 玔儿低着头,说道:“太太,我一直当心好了的。小姐早晚两次刷牙,我是看着的。” 冷文华看着玔儿,说道:“辛苦你了!大小事情都是你一个人担着。谢谢你!” 玔儿笑嘻嘻说道:“太太,我是应该的。” 冷文华又看着张芷若,说道:“宝贝,你洗澡了吗?” 张芷若看了看冷文华,笑嘻嘻说道:“娘,我已经洗了澡了。本来是想要睡觉了,看见娘来了,也就不想睡觉了,想要跟娘说说话。” “那现在睡觉了好吗?娘明天还有事情的,不能陪宝贝玩了。娘也想要洗了澡早些睡觉了。你说好吗?”冷文华慈爱地看着张芷若,这么说道。 张芷若答应说道:“那好吧!我要睡觉了。娘明天还有事情的。我就不用娘陪我了。” 冷文华就抱起张芷若,让她睡到了床上,给她盖好了毯子,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张芷若也是搂住了冷文华的脖子,在她两边脸颊上分别亲了一口。 “宝贝,再见!”冷文华就这么地跟女儿告别了。 张芷若也是稚声稚气地说道:“娘,再见!明天见!” 玔儿跟了出来,说道:“太太,我去给你弄洗澡水去。” 冷文华拦住了玔儿,说道:“不用!不用!信儿会给我弄洗澡水的。你也去洗了澡早些休息吧。” 玔儿只得站住了,说道:“太太,真不好意思,我做的不够好。” 冷文华看着玔儿说道:“我没有以为你做得不好呀!你做的蛮好的。芷若有你这么带着,我就放心了。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我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玔儿低着头,轻声说道:“太太,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的。真的对不起!这一次大老爷的事情出来以后,我就更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太太,真的对不起!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婚姻了。” 冷文华说道:“这事情我不怪你的。你那时候还小,根本不懂什么的。主要责任在他。即使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也会帮你说清楚的。你真的不用担心的。你只要把芷若照顾好了就好了。” 玔儿却是看着冷文华,说道:“太太,大老爷的事情出来以后,我可真担心。这事情瞒了这么久,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这可怎么是好?还不是罪加一等。我是个下人,说话本来就说不响的。” 冷文华说道:“你是当事人,可是责任不在你身上。我从来就没有怪你。主要是他这个人没有良心,欺骗了我的感情。我要是早知道他是这么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 这么说着话,已经走到了里面客厅门口,冷文华说道:“玔儿,你跟我进来。”说着,就走进了客厅。 玔儿赶紧跟着冷文华走进了她的客厅里,恭恭敬敬地站着,说道:“太太,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冷文华坐在了桌子边的一把椅子上,看着玔儿,说道:“老太太刚才又问起你的事情了。” 玔儿赶紧问道:“太太,老太太问起我的什么事情呀?” 冷文华说道:“老太太说玔儿的年龄不小了,应该要结婚成家了。” 玔儿立刻着急地问道:“太太,那你是怎么回答老太太的?” 冷文华说道:“我又能跟老太太说什么呢?我只能说你跟芷若已经有感情了,不想离开这个家。” 玔儿说道:“太太,老太太听了你的话,又是怎么说的?” 冷文华说道:“老太太说侍女跟小姐有了感情,一辈子不嫁人的也是有的。可是一般情况下面,侍女到了一定的年龄是要嫁人的,不能留在家里。” 玔儿说道:“太太,看来老太太是一定要我嫁人了。你看我这情况怎么嫁人呀?” 冷文华“唉……”的一声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也没有说一定要你马上嫁人,可是要有一个过得硬的理由把你留在家里,看来是有难处的。我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玔儿立刻跪在了冷文华面前,说道:“太太,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玔儿的。玔儿可是不能离开这个家的。我已经是这么一个人了,谁还要我呀?太太无论如何帮帮玔儿。玔儿会一辈子报答太太的。” 冷文华搀起了玔儿,说道:“不要总是下跪。我们之间不要这样。我是在想,你的年龄也确实是不小了。按照正常情况,你是应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可是有着这么一桩事情,也就有些难了。可是他又不敢跟老太太说,总是这么瞒瞒藏藏的。这怎么行呢?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从我内心讲,你把芷若照顾得这么好,我也舍不得让你走。再换一个别的什么人来照顾芷若,芷若也未必接受得了。可是你要叫我心甘情愿地去跟老太太说这件事情,我又觉得我不应该。事情是他做下的,我凭什么为他去找老太太说情?你也是一个女人,你会愿意这么做吗?你那时候的年龄又是这么小,刚发育,我又是怀着芷若,你说他做得过分不过分?想起这件事情,我就生气。他这个人一点儿良心都没有。” 看见冷文华生气起来了,玔儿只得站在了她的身边,低着头,轻声说道:“太太,不要生气。你要知道你自己的身体不好。太太,都是我不好,怪我立场不坚定,服从了他。” 冷文华突然看着玔儿,问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没有孩子?” 玔儿立刻红起了脸,羞羞答答地说道:“太太,玔儿哪儿还敢有孩子呀!这么丢脸的事情,本来就已经说不出口了。要是再怀上孩子,那还不是更加丢人吗?” 冷文华听了,就说道:“你就忍着点。反正纸包不住火。快了。到时候总会船到桥头自会直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玔儿就告辞着离开了。 玔儿一走,冷文华就对信儿说道:“信儿,我先去洗澡。你也准备洗澡。”说着就朝着洗澡间走了过去。 和信儿两个人都洗了澡,冷文华就关照信儿说道:“信儿,门关好,门帘拉上。我们睡觉。我明天还要去接文怡太太的。” 信儿答应着,就把后面两间卧室、两间起居室和一间客厅的门窗都关上了,门帘和窗帘也都拉上了。这么一来,后面这一排屋子就跟小院里其他屋子隔绝开了。这倒不是冷文华有了信儿以后的所为,而是从她跟张肇郛断绝关系以后自然而然就这样了的。张肇郛住在前面半个院子,她住在后面半个院子。 等到信儿走进西边自己睡觉的房间里时,冷文华又把客厅和起居室里的灯也熄灭了。 走进自己卧室,冷文华就拉上了门帘,熄了灯,借着从窗帘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亮,走到朝向院子的窗户,透过窗帘朝着外面看了一会儿,发现外面庭院里很安静,就对面玔儿的房里还亮着灯,以为他们也都已经睡了。刚想转过身来,却看见张肇郛从外面走了进来,就注意了起来。可还正巧,张肇郛居然会径直朝着她住的屋子走了过来。这可是他们夫妻两个人决裂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冷文华心里正在疑惑着,却看见张肇郛抬起手“笃笃笃”敲起了她起居室的门,还喊着:“文华,开门。文华,开门。文华,开开门。” 冷文华“啪嗒”一声拉亮了电灯,开了房门,走进了起居室里。又开亮了起居室里的灯,走到门前,撩开门帘,隔着格栅门,看着张肇郛,说道:“干什么呀?深更半夜的。人家睡觉了,你还要来打扰!你这人烦不烦呀!” 张肇郛在门外说道:“文华,我们谈谈好吗?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冷文华说道:“你想要谈什么呀?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这时候谈呀?” 张肇郛说道:“文华,我想谈谈我们俩的事情。” 冷文华说道:“什么我们俩的事情?事到如今我们俩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谈的!” 张肇郛说道:“文华,开开门。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是让娘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冷文华冷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怕让娘知道。不过我看这样蛮好。你得意,我自由。互不干涉。” “文华,快开门吧!开了门让我进来说话也不行吗?”张肇郛在外面这么哀求着冷文华。 冷文华却说道:“放你进来说话,那我还不是引狼入室吗?我当初吃的就是这个亏。” 张肇郛还是哀求着说道:“文华,你还是让我进来说吧。这样说话不方便。芷若已经睡下了,要是吵醒了孩子,那就不好了。有些事情让孩子知道了不好。文华,快开门吧,让我进来。” 冷文华冷笑着说道:“芷若知道了有什么不好?我看芷若早晚都会懂事情的,早晚都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我就只要芷若知道我是她的亲娘就可以了。我不担心什么的。” 张肇郛无可奈何地看着冷文华,只得说道:“文华,你也知道的,老太太已经问起了玔儿的事情了。我想这事情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想要跟你商量一个长久之计才好。文华,你就看在我们那么一段夫妻的情份上,帮帮我吧!要不然的话,到时候老太太那边可不好交代呀!” 这一下冷文华就知道张肇郛今天来找她的真正目的了。他根本不是想要夫妻重修旧好,而是担心他跟玔儿的事情会暴露出来。到时候老太太责怪起来,他恐怕承受不了。这就更是使得冷文华气恨了起来,就大着嗓门说道:“这时候你倒想到夫妻情份了?这时候你倒开始担心起来了?这时候你还在为你自己考虑!你知道我这几年是过的什么日子吗?见异思迁,卑鄙自私!” 知道冷文华发火了,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张肇郛就低声下气地说道:“文华,我是对不起你。是我的错。你要原谅我。这几年来,我一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自己问心有愧。你得要原谅我。文华,求你了!这一次大哥的事情闹成了这样,我可一直在担心呢!” 看着张肇郛可怜兮兮的样子,冷文华的火气就更大了,板着脸说道:“你再怎么做出可怜像,我也不会同情你、原谅你的。我一个黄花闺女嫁给了你,可是不到两年,第一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被你抛弃了。这个仇恨我会记住一辈子的。你现在倒要来求我了,为怎么不是敢作敢为地去求娘呀?” 张肇郛说道:“文华,我老实跟你说,我刚才已经把事情跟大哥和二哥说了。我是想让他们转弯把这事情告诉娘,免得我自己直接撞上去告诉娘了。” 冷文华听了心里一惊,想道:“看来事情总算要公开了。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呀!”嘴里就说道:“嚯!你倒好,利用大哥和二哥把这事情告诉娘。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不管。” 张肇郛说道:“文华,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求你到时候能够说服娘,把玔儿留下了。我得对她负责。” 冷文华说道:“她是她,你是你。我心里有数的。可是你对我负责了没有?” 张肇郛“唉”地一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道:“文华,谢谢你了!”说完,就离开了。 冷文华就熄了灯回进房里,看见信儿在黑暗中走过来,就靠在他身上,说道:“你看他,又来烦我!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情,我的心就会发抖,手脚也会发抖。我真不想看见他。” 信儿扶着冷文华,轻声说道:“太太,你不想跟他好也犯不着发火呀!你自己的身体应该自己知道。万一发起病来可怎么好?我看这事情可能要快了。你要想好对策,也不能让玔儿吃亏。” 冷文华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靠在信儿身上,叹着气,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进了拔步床里。 信儿舀来了切碎了的人参和三七,让冷文华吃了,躺下了,就爬到床上给她按摩起了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