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侯女》 第一章 魂归 啪!满脸猪油的男人把广告策划重重地往桌上一摔!粗着嗓子,一副暴发户的模样,让人看一次,就想扁一次!“这是什么狗屁策划,你有脸说你是x大的高材生?真是丢人现眼!” 景钰低着头,只能嘴里嘀咕着,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这时候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妖精来了,景钰已经看她不爽很久了!可惜这小妖精会来事,一声娇嗔就可以惹得猪油老板七荤八素! “哟,小吴啊!”猪油脸一脸的色眯眯,一直打量着小妖精不知多少罩杯的胸器! 小妖精故意扭了扭,娇声道:“陈总,嗯,人家是送策划来的!” “不急不急!”猪油脸接过策划,随意一翻,笑眯眯道:“嗯,小吴啊!有进步,很好!” “多亏了陈总的指点啊!” 景钰在一旁想吐,这小妖精晚上一定伺候得猪油脸很舒服吧!“那……陈总,您看我的策划……” “滚滚滚!看着你就烦!” 景钰实在是忍无可忍,什么破公司,不带这么糟践人的!不就是那次没让他揩油成功吗?万恶的潜规则!景钰受够了,将工作证朝猪油脸甩去,“死色鬼老色鬼!姐还不干了!” 景钰冲出门口之前,还不忘骂了小妖精一口:“**!” 走得很潇洒,可现实却很残酷!没有一份工作,怎么在这么大的城市生活下去?她需要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钻进一家酒吧,先让酒精,劲歌,热舞麻醉一下,也许明天醒来,都是新的开始! “一瓶brandy……” 景钰在吧台坐下,调酒的小哥似乎没听清楚,“一杯brandy?加冰块还是加红茶?” “一瓶!老娘说来一瓶!”景钰忍不住大吼起来,还好嘈杂的音乐盖过了,否则别人一定以为她疯了!在酒吧就这点好,即使疯了,也没有人来管你! 小哥弱弱地给她推过一杯加冰的,景钰不会喝酒,就算是啤酒也能让她呛得半死!这一下就是烈酒,根本是夺命的节奏! 调酒小哥看得出来,景钰不会喝酒,却还在逞强! 景钰的喉咙就像火烧一般,又像千万根刺卡在喉咙,喝一口吐一口,这一杯也算是干了! “再来!” “小姐,我们还有其他的酒……” “就要这种!” 小哥拗不过她,第二杯给她加了一点汽水中和,蒙上杯子,在吧台上重重一拍,满是气泡,“小姐,试试这杯……” 酒的浓度降低了,景钰喝得更加猛了!汽水多增加了刺激感,景钰觉得她的整个大脑都快麻痹了,一杯接着一杯! 灯红酒绿,酒吧里舞女摆动着自己撩人的身姿,寻找着能傍上的大咖!不知多少男女在那激情舌吻!恍然间,好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景钰骂了一句:“擦!”拿着一杯酒,踉踉跄跄地在人群挤过! 果然是他!她的现男友竟然抱着她闺蜜的大腿在那热吻?!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杜烨,你这个……贱人!”景钰拿着酒杯朝那男人的头砸去,顿时酒吧里混乱起来!大家都喜欢看好戏! 谁知道景钰头晕眼花竟没砸着,于是走上前,抓着伪闺蜜的手腕,另一只手给她一巴掌,要多狠有多狠! “小钰,你疯了……” “是你们疯了!你们都是疯子!疯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景钰一睁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发出骇人的声音,“梁景钰,你阳寿已尽,跟我们走吧!” 景钰使劲往脸上揪一把,却一点也不疼,原来是做梦啊! “死人怎么会有知觉!”马面嘲讽她道。景钰想踹他一脚,谁知脚一抬起,整个人都要漂浮起来,环境越来越昏暗,景钰才发觉不对劲!“我……已经死了……” 牛头马面继续往前走着,完全不搭理景钰。 “彼……岸花!”看着路边诡异盛开的花朵,景钰心里不禁一寒,此时,判词在景钰耳边响起:“梁景钰,南吴丞相之女,阳寿尽于十六,溺水亡。” 什么?梁景钰?丞相之女?溺水?景钰完全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哥,你们是抓错人了吧?我叫景钰,姓景,不姓梁!什么乱七八糟的丞相?” “废话少说!过了黄泉路,见了三生石,你自然会一清二楚!”牛头恶狠狠地补了一句。 莫非这就是地狱?黄泉路,三生石,彼岸花…… 景钰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和男友在酒吧里大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牛兄马兄,小女是怎么死的?” “是……溺水而死!” “溺水?不是醉酒?还是其他?”景钰不会水,绝不会靠近水,又怎会溺水而亡?一切都太过蹊跷! 传说,过了忘川,黄泉路,就是奈何桥,嗅着彼岸花香,在奈何桥的三生石边,可以看见自己的前世今生…… 一路走来,景钰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她就是梁景钰! 景钰头疼欲裂,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钰儿,我陪你一生捣药,可好?” “钰儿……钰儿……” 景钰用手死死地捂住耳朵,但声音仍然不绝于耳。 “没用的,你看那!”一个老婆婆托着一碗汤过来了,面无表情,八成她就是掠人回忆的孟婆。 三生石上,映着景钰的前世今生,不,应该说是梁景钰的前世今生…… 无数个画面切过,梁景钰的一生只有一个男人,他们相遇相识相恋,最后她深爱的男人却抛弃了她,而她却投入莲池自尽! 景钰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想着最爱的男人和闺蜜在滚床单,这场面也够刺激性了吧!某种意义上,她何尝不是梁景钰? “我不是梁景钰,但这孟婆汤,我喝!”景钰刚想拿过孟婆手里的孟婆汤,孟婆却躲了,“我知道你不是梁景钰,但这汤你也不必喝!” “什么?你们既然知道我不是梁景钰,那为毛还勾我魂,莫名其妙!” 牛头不好意思道:“这不碰巧你在鬼门关外溜达,就请你来帮个忙!” “我们不索命,你若是完成我们的任务,我们会给你还阳,增加十年阳寿,如何?”孟婆僵硬的脸上也挤出笑容。 景钰想了想,反正再回到现实也没什么意思,且看着几只鬼要做些什么交易!“那你们倒是说说,什么忙?” 马面答道,“帮我们找出梁景钰的魂。” “勾魂是你们的事,我怎么替你们找?” 孟婆摇摇头,长叹一口气,“痴男怨女,皆因情而起。彼岸花,三生石,见证了多少分分合合!过得了奈何桥,喝得下孟婆汤,都是放得下的!” “你是说梁景钰至今仍未魂归地府,是因为她放不下?真是个痴情女子!”景钰最为痴情女子抱不平,想自己也算是真心真意,真傻啊!从一开始就不要付出真感情,果然是最愚蠢的行为! “来,”孟婆拿出一个黑玉镯套在景钰手上,“这是梁景钰最喜欢的镯子,也是最具灵性的东西,可以帮助你更快找到梁景钰!” 老太婆太阴险了,景钰都还没同意,就把镯子给人戴上了,景钰使劲去月兑,却始终弄不下来。 “姑娘,这东西有灵性,一旦戴上就难以月兑下,若是梁景钰能够魂归,这黑玉便会转为白玉,到时候我自然会兑现给你的诺言!” 死孟婆死孟婆!景钰在心里骂了千万遍,这些鬼究竟想要怎样?“那好歹也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啊!” “以梁景钰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至于梁景钰何时魂归,就看你的造化了!”孟婆还故弄玄虚。 景钰算是明白了,这摆明了是个烂摊子,地府的人收拾不了,就让她来扛?“若是我替梁景钰活下去,那谁替我活下去?”话一出口,景钰也觉得有些多余了,她是孤儿,自幼无依无靠,如今就那么一个男人,也被闺蜜抢了去,有什么可依恋的? 罢了罢了,权当自己是穿越了,反正这年头,穿越也是见怪不怪了!“若是梁景钰不能魂归,那怎么办?” 孟婆笑了笑:“就算她不能魂归,一世的侯门贵女生活,还不够满足你?” 说来也是,一世的侯门贵女,多么诱人的条件!二十八的大龄剩女转眼成为二八花季的金枝玉叶,这笔交易,景钰接了! “好!”景钰回答的很干脆,她要以梁景钰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这一世她一定要擦亮眼睛,活得漂亮!也好让梁景钰的在天之灵给安息了! 景钰忍不住yy,凭着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自古以来,哪个穿越女不是过得风生水起?不是个倾国倾城的,也是个惑国红颜吧!或者是,做一辈子的大米虫,想起来都觉得诱人! “小马小牛,送梁小姐还阳去吧!” 第二章 重生 景钰从来没有相信过,上帝给你关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完全可能既没门又没窗!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 飘过一道长长的暗道,出了鬼门关,牛兄马兄将她送到了相府门口,“梁景钰的皮囊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别了牛兄马兄,景钰轻飘飘就晃进去了。大晚上的,景钰到真怕自己还阳后吓到别人,冷风嗖嗖的,景钰不自觉就飘到了灵堂前…… 偌大的相府,别说人,就景钰一只鬼荡着! 灵堂内,出了几个睡着的小丫鬟,只剩下梁景钰孤零零地躺在棺材里,景钰趴在棺材边上,打量着她!好一副美人胚子,就连她看了也心动,“梁景钰啊梁景钰,你活得也太失败了!都没个送行的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今夜是她的头七,再不回魂,你就等着孤魂野鬼,我也救不了你!”孟婆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话,吓得景钰四处张望,“哦……哦……” 景钰也静静地躺在棺材内,和梁景钰完全合为一体。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梁景钰,你要为梁景钰活下去!” 棺材里的人儿逐渐有了呼吸,血液开始流动,气色也红润起来。 景钰缓缓地从棺材里坐起来,还好没人看见,否则别人还不又把她当鬼打死!她小心翼翼从棺材里爬出来,脚轻轻点地,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果然如重生一般,景钰模着这副皮囊,洗胳膊细腿,纤腰,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胸前的飞机场,景钰使劲安慰自己,自己现在才15岁,要好好养好身子,丰胸不要输在起跑线上! 夜已深,景钰不想打扰到别人,于是便打算在相府里先熟悉一下环境。却还没走几步路,便跌倒在地,倒在冰凉的石阶旁,却怎么也起不来,景钰的意识似乎完全与这具身体分离着,她的意识还不足以支配这身体,“孟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冷死了,啊啊啊!梁小姐,你醒醒啊!”当然,没人能听到这来自心底的呼唤~ 此时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了!夜凉如水,可为了适应这一具身体,就算是没晕倒也要晕倒啊! “二……二小姐,怎么会在这……”一个丫鬟颤抖着手指着躺在石阶上的景钰,脸上的表情就和见鬼一般! “见鬼了……见鬼了!”另一个丫鬟也喊起来,一群家丁也聚集了起来! 景钰被吵醒了,睁开眼,天正蒙蒙亮,用手臂撑在石阶上,坐了起来,浑身酸疼! 她这么一动弹,更是吓坏了那一群人。 “鬼啊!鬼……” 看着一群人就要一哄而散,景钰倒是想骂人了,好歹也是二小姐,难道这么不放在眼里,“站住!都给我站住!本小姐不是活的好好的!扶我进房先!”本来景钰说得气势汹汹,可话一出口,却柔到了骨子里。 众人见景钰似乎是个活物,也有了些气色,方才冷静下来,可是仍然有些迟疑,都在一旁杵着,不敢靠近。 景钰伸手抓了抓脖子,觉得奇痒无比,却发现自己的手背上起了好几个的小红疹,脖子上也有好几个突起的小包!抡起袖子一看,整条雪白的胳膊也是斑斑点点! 众丫鬟们见景钰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露出了白花花手臂,还道是这二小姐疯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天……花!” 好家伙,这下子好像比见鬼还可怕!景钰还没能来得及解释,一行人早就散了!真睡无语,这古代人也真是无知,景钰知道,这是水痘!景钰模了模,赶紧把手给放下去了,“抓不得抓不得,要是留疤了,可不毁了我的花容月貌?!” “来人啊!来人啊……”景钰只有拖着虚弱的身子,缓慢地移动,无论怎么喊,也没了动静。瞬间石化了,说好的侯门贵女呢?难道贵女就是这样的待遇吗? “唉!”景钰跌坐在石阶上,可能是饿太久了,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天杀……的孟婆,你骗我!” 不久,来了两个小厮,包的个个和粽子一般,抬着担架过来了,看样子是要把景钰给隔离了。 “你们干嘛……你们这样对我……我……爹知道吗?我要告诉爹……罚死你们,不许……动我!” 本以为自己有个丞相爹,可以颐指气使一番,没想到那两个小厮竟这样回答:“对不住了二小姐,这也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什么?自己的宝贝女儿生病了,做爹爹的难道不是应该坐在床头茶饭不思吗?这样像扔垃圾一样把自己隔离是什么意思? 景钰被安排在一处偏僻的院子,并没有给她安排丫鬟服侍,只是偶尔有几个丫鬟送饭过来!送来的食物也只是放在院子的大门外,从来不会进房!每个人见景钰就像见瘟神一般,敬而远之! 和自己所想的锦衣玉食差别太大了!怪不得这二小姐既不长肉,也不长胸,这该是活生生被饿的,被气的吧!看来,相府的人早就没把她当人看了,她是死是活,似乎没有一点关系,死了倒好,棺材还在那备着呢! 掐指算算,来到丞相府已经三日,别说是锦衣玉食,就连好爹爹的面也没见上!第一日还有丫鬟送了鸡汤过来,越往后,只是个简单的青菜,几块腐乳给打发了事!景钰正发着水痘,饮食宜清淡,姑且就凑合凑合这些粗茶淡饭。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在这放个食盒!” 侧院经过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妇,一个丫鬟扶着她,直直地就把地上的食盒给踢翻了,饭菜洒了一地! “太太,赶紧走,这里面可住着瘟神呐!” 景钰闻着声音出来了,院门一开,却只看见泼了的饭菜,前面一主一仆扭着就走远了,景钰正想要和她们讨个说法,却被守门的两个小厮给拦住了! “二小姐还是不要乱跑!这罪,小的们可担待不起!” 景钰气得要炸开了,“担待不起?呵呵……”她指了一地的饭菜,“这算什么!你们好有没有把我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 那二人就是木头一般,不理不睬,景钰真是拿他们没办法!气呼呼地把门关上,却听得那俩小厮在那议论,“摆什么臭架子,不就是个庶出的私生女么!若是得罪了三姨娘,日子才不好过了!” “二小姐?她还道是自己是二小姐?不知多少人给她准备好了棺材!” 第三章 落水 庶女?原来是个连小妾都不如的庶女!一个连下人都敢骑在头上的庶女!早听闻,庶女是如何不受待见,原来如此! 景钰的内心够强大,可怕就怕梁景钰这身子骨承受不来,景钰还没替她出头,便就一命呜呼了!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想到这里,景钰转身将门推开,盯着地上被踢翻的食盒,蹲,捡起里面两个完好的馒头!忍,一定要忍!熬过这段时日,等到她的水痘好一些,就可以去找她的薄情爹!讨个说法! 两个小厮看着景钰狼狈的模样,强忍着笑。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丞相交代过,您一定不能靠近这里!” 景钰咬着馒头,倚在门口,却看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走了过来,俏眉如柳,红唇点绛,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及腰,朝着景钰淡笑着。 景钰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倒是想看看,这大小姐又是想如何来刁难她! 谁知道这梁大小姐倒是不怕天花,不顾仆人的阻拦,走进景钰,道:“姐姐有病在身,好好休息才是。”又看了看泼了满地的食物,“姐姐也别耍性子了,这里风大,进屋说话!” 说罢要携手景钰,景钰却自己不自觉后退。这人是谁?是丞相府的嫡女?为何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小姐!不要靠近,太太说是天花!”梁絮扬的随身丫鬟鼓起勇气走向前,拉住梁絮扬的手,硬是拖了回来! “晓青!你说什么,什么天花?我倒是不信,就算我牵了姐姐的手那又如何?” 景钰却不然她拉,水痘可是会传染,若是把梁大小姐也给伤了,那她还不得被直接逐出家门!“你……走吧!会传染的……”不知道怎的,景钰甚至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就好像真在关心妹妹一般。 梁絮扬似乎对景钰甚是关心,甚至有一些歉意!这一切都没能逃过景钰的眼睛,梁景钰究竟和她这位妹妹有些什么渊源? “姐姐,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梁絮扬咬了咬嘴唇,挤出了几个字。 “不可,大小姐,不可啊!丞相交代,二小姐不能出了这侧院!”两个小厮倒是急了。 梁絮扬拉着景钰的手,就带她往外走,对那两个小厮道:“若是爹爹责骂起来,就推在我一人身上便是,有什么干系!” “小姐……” 梁絮扬又朝着两个丫鬟道:“晓青,拂尘,你们就在此地候着!” 果然是大小姐的气势!嫡女就是嫡女!这满院子里的人都得护着她,讨好她! 别院已是很偏,再往西边走一点,是个莲池,景钰记得,梁景钰就是投入莲池丧命!不会此莲池就是…… “姐姐,你在怪我吗?” 梁絮扬盯着池面,已入深秋,莲花也都枯萎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儿。 景钰并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什么,却也冷笑着答道:“怪什么?” “絮扬却真是对不住姐姐,每每看到这莲池……” 这货究竟是来干嘛的?莫非梁景钰是被梁絮扬给害的? “我跳入这莲池,那是我傻!妹妹何必过意不去?与你也没有干系!一切都过去了!” 看梁絮扬的表情,景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听了景钰的话,梁絮扬突然有些欣喜,“是吗?姐姐想通了吗?若是我嫁给阿琮,姐姐也不会干傻事?” 景钰真佩服自己的推理,全中,姐妹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再也普遍不过了。郁琮,景钰永远记住了这个名字,这具身体为他而亡。 景钰望了望手上的黑玉镯,坚定了,她一定要让梁景钰回魂,一定要让她放得下!因为,她实在受不了这破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连个米虫也当不了…… “我要看着你嫁给他,看着你幸福!”景钰想要梁景钰明白,郁琮他从来没爱过她,既然没爱过,又何来放不下? “又是谁站在那?莫非跳湖还跳上瘾了?倒是看看你命有多大!”远处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景钰看不清是谁,但也是个十五六的小姐。 那小姐走近了,晓青陪着她。不是个有地位的主儿,从她的打扮上看得出来,该是个庶出的!但骨子里却有着一种清高气,这也是一种悲剧吧! “原来姐姐也在这里,姐姐快过来,可别惹上有人从外边带进来的脏东西!”这女子见了梁絮扬,又是另一副嘴脸,堆笑着。 梁絮扬正色:“蘩芸,怎么这么说姐姐!” 蘩芸朝晓青使个眼色,晓青径直去拉絮扬,转身的时候却故意撞了一下景钰。景钰见这货不是善茬,早有防备,可晓青撞的太重,景钰身子又弱,又要掉入莲池!还好景钰手快,死拉着晓青的衣袖不放,最后二人双双落水! 好歹也拉了一个垫背的,景钰满足了,一面挣扎,一面对晓青道:“怎么……样…好玩吧…” “救命……救命……” “姐姐,姐姐……” 现场极其混乱,景钰的身子也在下沉,她开始急了,这么大的相府,倒是来个人啊!这不会刚从地府出来,又去地府吧…… 第四章 受寒 刺骨的寒冷,景钰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这该死的丫鬟! 景钰连救命还没呼出口,身子就将沉下去,呛了好几口水。使劲挣扎着,她甚至已经感到精疲力尽…… 岸上,梁絮扬正大声求救,而蘩芸站在边上,假意动了动唇,一副焦急的模样,相信她的内心正无比欢腾吧! 就在景钰再一次与死神贴近距离时,一只有力的手臂却揽住了她的腰。这简直是救命稻草,景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清楚!只感受到了手臂传来的体温。顺着手臂,死死地环着那人的腰! 扑!终于浮出水面,水珠滴在景钰的长睫毛,弄得她睁不开眼!从眼缝中透出点点光明,她看到了某人的侧脸,棱角分明的侧脸,他也有长而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他的眼神如星般璀璨,却满是温柔。一手勾着景钰,一手划着水,“没事了……” 这一刻,仿佛一切都安了!景钰闭上了眼睛,晕在了他胸膛。 “哥,姐姐没事吧!”梁絮扬迎了上来,满是担心。 跳水救人的是丞相府的长子梁原,修长而挺拔的身段,即使浑身湿透,也是赏心悦目。 梁原横抱起湿漉漉的景钰,“寻些干净衣裳,凉了该生病了!” “哥哥先抱姐姐回别院,我这就让拂尘送些干净衣物来!” 拂尘也是一千个不情愿,可既然主子开了口,也不能反驳。 梁原抱着景钰回房,她一路上也是迷迷糊糊,只是感觉被帅哥抱着,这感觉真好!也顾不得身上凉,竟睡着了! 拂尘送了换洗的衣物,顺便也替梁原送了一套,却站在别院门口,迟迟不进去! “拂尘!快进来啊!” 拂尘犹豫着,半晌才说道:“太太的哮喘又犯了,小姐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这儿就交给奴婢了!” 梁絮扬左右为难,却听梁原朝她道:“既然娘身体不适,你就去看看吧!这里有我。” “嗯!拂尘,你多帮衬一点!”交待完毕,梁絮扬又匆匆忙忙朝她母亲那边赶去。 “你过来替小姐把衣服换一下!” 拂尘硬着头皮走进别院,突然捂着小月复,一副剧痛无比的表情,将衣物塞在梁原手里,“大少爷等等,奴婢的肚子……” 一溜烟就消失了,这哪是肚子疼,摆明了是害怕天花。 “你……” 梁原捧着衣服,看着床上晕厥的景钰,走在床边,坐下了。“为什么这么傻?他值得你这样吗?” 很不巧,梁原以为昏迷的景钰,恰巧被他放床上时弄醒了。景钰依旧紧闭着双眼,倒是听听这位哥哥想要对她说什么。 梁原轻轻拭去景钰脸上的水珠,“值得吗?为什么……我们是兄妹……” 景钰内心猛得一震,难道梁原喜欢梁景钰?这样暧昧的气息实在是让景钰怀疑。 额前的温热,似乎是梁原印上了他的唇,他的吻就像一股电流窜进景钰的心房。 梁原继续擦拭着景钰面部的水珠,一直蔓延到颈部,景钰感觉到他的手一颤,正替她解开腰间的束缚。 不会是想要替她擦拭身体?的确,所有的人都以为景钰得了天花,都不敢靠近,也只有这个情有独钟的好哥哥敢了! 虽然身为二十一世纪,思想够开放!可老祖宗教诲,男女授受不亲,可不能忘!若是别的帅哥也就罢了,关键是自己的亲哥哥,景钰真的难以接受! 怎么办?怎么办?也只有这样了…… 景钰缓慢移动身子,口中却断断续续,抓住了梁原的手,“阿琮,……是你吗?……好……好想你……真的,不要……离开我……” 然后,景钰突然睁开眼,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看着梁源,“哥哥……,你……” 梁原的手骤的缩回了,站起身,似乎有些不自在,“钰儿,你……醒了?”看着哥哥羞射的表情,景钰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原来是暗恋妹妹?干脆再打趣他一下,“哥哥……你说什么,是兄妹不好吗?” 梁原却低下了头,把衣服递给了景钰,柔声道:“将湿衣服换了,否则要感冒的!” 仔细打量着这位哥哥,实在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帅哥!景钰都忍不住想叹口气,为什么是兄妹?!只能和他玩玩暧昧,真可惜! “哥哥是想帮妹妹换吗?” 他有些讶异看着景钰,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但看着满脸痘痘的景钰竟能笑出来,相信她应该也不会干傻事了! “钰儿,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梁原离开,景钰方才把衣服换好,又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男人,不过景钰也没打算猜透他!他爱梁景钰,可是注定他什么也给不了他,这样的男人,或许更希望他从来没出现过…… * 让景钰不解的是,梁原竟再也没有来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开始有些想他,虽然梁絮扬对她也是笑脸相迎,可真心实意对她的,她在相府唯一可依靠的,他! * 夜已寂,两个身影映在纱窗,被被烛光拉得老长老长。 “江湖郎中?原儿,你何时也这么迷信?”梁丞相的青须开始有些花白,眯缝的双眼里,尽是老谋深算! “那爹你想怎样?把钰儿放在别院,不管死活吗?爹,钰儿难道不是您女儿吗?” 梁丞相一掌狠拍在桌上,厉声道:“混账!这事情,我自有打算!” 梁原当然知道,他担心的只不过是败了丞相府的名声,若是被别人知道,丞相府有人惹了天花。那恐怕所有人都对丞相府敬而远之了! “钰儿她…不适合在相府,不是吗?爹,我会安排好,自然不会和相府有丝毫瓜葛!” 梁丞相沉默了,外边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 景钰觉得好冷,别院许久无人居住,本有些阴气。而如今被衿单薄,景钰又刚在冷水泡过,身体也是瑟瑟发抖。景钰真的要被这具身体折磨死了! 她努力地把自己蜷缩起来,维持着仅有的热量,但感觉体内却有一股热气,直往脑门蹿,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真不好受,景钰忍不住沉吟起来,“冷……好冷……” 在梦里,似乎有人抱住了她,温热的胸膛,好舒服。 “哥哥,……是你吗?” 第九章 锦城 景钰在马背上颠簸得厉害,马蹄踏过,翠竹上溅满了斑斑泥点。 慕召的话似乎提醒了她,难道慕召就一定是安全的吗?凭什么,她的潜意识一直以为,慕召是个正人君子?! “不会……不会,大家都是朋友!那个,谢谢你解围……这一路上也不好麻烦你……” “不麻烦。” 慕召说,他们也要去锦城,顺路也送她一程!景钰难道误会他了?感情他真是去锦城的?真巧啊…… 已经离锦城不远,慕召还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一路上也算是规规矩矩。除了洛节这个奇葩和猴子打了一架,脸被抓伤了,其他也是一切安好。不过不打不相识,这猴儿自从抓了洛节,就好像爱上了他一般,死死拖着洛节不放! 猴子的主人是个耍把戏的,这猴儿可是他的饭碗。可是小猴子紧紧抱着洛节的大腿,吃定他了!没办法,洛节花高价把猴儿给收购了,那耍把戏的,狮子大开口,竟要了两百两! 景钰不知道两百两是什么概念,反正是很值钱就是了!从洛节心碎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不过,这个慕召却真真是个高富帅,花钱如流水不说,竟然连眼睛也不眨! “好家伙,花了我这么多钱,看我怎么处置你!”小猴子蹲在洛节的肩上,用它的爪子去模洛节脸上的伤痕。 “它倒是比你聪明!”景钰痴痴的笑,口里还不忘损洛节。 “瞧,它就是一副蠢像!” 小猴儿真聪明,又狠狠地抓了洛节一道痕,下爪有些重,整一成了大花脸!小猴儿直扑到了景钰身上,把头埋了进了她的怀里。“悟空,乖啊!他可不敢动你……” “你叫它什么?”一直沉默的慕召突然说话了。 “悟空啊……” “这名字好。” 景钰可真想笑,不就是一孙猴儿的名字?悟空悟空,莫非慕大公子还真悟出什么大道理了? 悟空指着躲在景钰怀里,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发出低沉声。景钰推了推洛节,“八戒,你大师兄饿了!给他弄吃的去……” 洛节翻了一白眼,“你不是把人家名字都给改了?这事儿我可不负责!饿死也不关我事。” 街上突然一阵躁动,所有人都兴冲冲地往一个方向跑去,就连一个个的乞丐也前去凑热闹! 洛节拉住一个瘸腿的老大爷,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老大爷却甚是焦急,“今天十五,是桑青姑娘义诊的日子!我没钱看病,全靠着桑青姑娘才保住了这条腿!”说罢,老大爷一拐一拐走了…… 可是放眼望去,除了乞丐,富家公子哥也不少!洛节指着他们,“难道他们也要抢着义诊?” 景钰笑道:“八成啊!这个桑青姑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女子!”又漂亮有心地好,这样的女孩儿多受欢迎啊!再加上医术高明,光想想就知道这个桑青不简单了! 洛节一听景钰这么分析,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正好自己脸上有伤,倒是去会会这个桑青姑娘!“既然有义诊,不看白不看!我去瞅瞅,你们等着我!” “你不去看吗?漂亮姑娘耶!”景钰抱着悟空,侧身望着慕召,他牵着马儿慢悠悠地走着。 慕召盯着她看了几秒,才冷笑道:“或许你该去看一下!” 景钰模了模脸,低头沉默。 悟空揪着景钰的头发,开始往口里塞,一双哀怨的大眼睛萌翻了景钰! “喂!你的猴子饿了!” “你那么喜欢它,就送给你了!” 景钰将悟空往慕召身上一扔,悟空自觉抱住了慕召的手臂,那样子,好滑稽! “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有闲钱养猴子?” 慕召不语,把悟空赶去马背上坐下。 “走啊!” “去哪?” 景钰拉住他的衣袖,“去给你的宝贝悟空买吃的啊!” “买什么?” 景钰真对这位少爷无语了,他除了淡定还有什么?淡定!也许是反应迟钝也不一定! “哎!”景钰刚好看见有卖香蕉的,指着那个水果摊,悟空眼尖,径直朝着它的食物扑过去!景钰在后边追着它。 买水果的怪蜀黍估计吓呆了!悟空跳到水果摊上就开始剥香蕉,一口气就吃了两个! “哎……” 景钰跑过去,对老板说,“这是我的猴子,让它吃!” 悟空吃了一半,觉得不好意思,把剩下的半根递到景钰面前,上面还粘着它的唾液!景钰汗,从摊上另外掰了根。一人一猴,吃得不亦乐乎! 怪蜀黍张着口想说什么,但又迟迟没说出口,估计他是想问,姑娘,你有钱吗? 终于没按捺住,老板弱弱地问了一句,“姑娘,先付钱再吃成吗?” 景钰指了指慕召,“我们管吃,他付钱!” 慕召满头黑线!“让他们吃。” 水果摊老板见有位翩翩公子替他们结账,这才放心了!还笑眯眯,“姑娘,多吃些!这梨也是才摘的……” 悟空吃得肚皮圆滚滚的,还用小手模自己的肚子,又抓着景钰的手,让她也模模它的圆肚皮! 这种自己管吃别人管付钱的感觉实在太棒了!景钰也撑了。 “一百零三文,去了零头,就收公子一百文!” 慕召在身上掏钱,才发现钱都放在洛节身上!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尴尬,但依旧是面不改色,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 听了这一句,景钰睁大眼睛瞪着他,水果摊的怪蜀黍也瞪着他!景钰赶紧笑着解释,“大叔,他是没零钱……” 慕召在景钰耳边小声道:“钱在洛节身上,你自己的烂摊子,你自己看着办!” “等等!”景钰拉住要走的慕召,“是我的烂摊子吗?还不是你家猴子没人性!” 景钰转身又笑盈盈地转向大叔,把悟空往前一推,“大叔,你看啊,这身上没零钱,把这个猴儿押这里!我这就去换钱……” 悟空充满期盼的目光,竟也没打动铁石心肠的大叔! 景钰又把慕召往前一拉,“把他也押这,我这就去取钱!不怕我逃了!” 慕召:“……” “我这就去找洛节,你不要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是强盗,是小偷,那我以后就没脸见人了!好哥哥,你先给我扛着,我马上就来救你哈!” ------题外话------ 本文也许有些慢热,一万多字求收藏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收藏和评论对我们写手来说很重要,大家有时间就鼓励鼓励某秋吧!谢谢,么么哒= ̄w ̄= 第十章 戏弄 “看你那么精明,还不是上了本姑娘的当!”景钰暗暗窃喜,就这样辞别慕召,也算是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其实,景钰从来没有相信这个男人的一句话,他的眼神深邃空灵,你看不懂他,他却能一眼看穿你!这样的人太可怕了,景钰还是敬而远之。 慕召独自站在那里,真的没有走,景钰回头看看他,悟空竟然追了上来! “跟着姐姐你就等着饿吧!有钱人不傍,偏偏来傍我!” 景钰一边数落着悟空,一边走着,悟空在她怀里使劲磨蹭撒娇,她却在想着下一步,去无欢谷找遗春姑姑。景钰记忆里的遗春姑姑并不怎么和蔼,可是她却医术高明,如果梁景钰没有被相府接走,想必她在医学界应该是有所造诣了! 俗话说,艺多不压身!要是真学会了这治病医人的本事,景钰还怕自己养不活自己?也不用去靠着自己的丞相爹!决定了,去无欢谷学医!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生辰八字,天地玄黄,前世今生,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算不到……”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不是无良厂商的经典台词?!景钰路过一个半仙的小摊,生意真是冷清。只见那半仙,眯着眼,装着一副瞎子的模样,胡须花白,可一点皱纹也没有。 “喂!”景钰在他的摊前坐下,一把撕下他的假胡须,那半仙猝不及防,疼得哇哇叫!“年轻人,不好好赚钱,在这里装神弄鬼?就这点水平,还想骗谁?” 果然是个少年,十二三岁的光景,他从景钰手里夺了胡须,继续粘上,“你谁啊你,吃饱了撑得吧!小妹妹,还是边去吧!否则对你不客气!” 小妹妹?景钰才想起来自己也不过十四五岁,可是心理年龄太成熟,没办法! “连字都写不好,还有本事在这装半仙?”悟空也作出一副鄙视的神情,狠狠地鄙视!“姐来告诉你,怎么样来忽悠人!” “你真会?”那少年睁大眼睛,望着景钰,眼神里还是怀疑。 景钰正好看着一个落魄书生喝着酒过来了,于是接着忽悠人,“那你看着,我就算不说自己是半仙,这钱一样过来!” 那少年将手环在胸前,等着看景钰的好戏。景钰就把目标锁定在那位书生的身上。 只见那位书生捧着酒坛,踉踉跄跄,景钰指使悟空,迎面冲撞过去,“啪”酒坛却在地上砸得稀巴烂! “呵呵!谁家的猴子,就连猴子也来欺负我……猴子也来欺负我……” 景钰又把那少年的胡须扯掉,把他往前一推,“去啊!” “这……这是你的猴子?” 悟空蹦跶到那少年身上,死赖着不放! “赔我酒钱……” 少年恨恨地瞪着景钰,一分钱没拿着,现在还要赔钱! “弟弟,你怎么……”景钰丝毫没有征兆就入戏了,想当年,她是校话剧社的最佳女一号! “这位公子……对不……”景钰抬头看着那位醉书生,“您……您不正是那位……那位……” “你……你是翠绮楼的姑娘?” 这是见招拆招,顺着他的意思,但还是把他给绕糊涂了!“公子当然不记得小女,我是翠绮楼的钰儿!公子的词写的真真好,我们都很喜欢,乐师还说着替公子编曲呢!” “真的么?……” “公子的才华,翠绮楼的姑娘也是有目共睹的,只是为何公子现在如此……狼狈?” 那位书生却长长叹了一口气,景钰继续大胆猜想,“若是公子仕途不顺,那又何妨?人生难得一知己,公子的才华自然是有人欣赏,何必在意一些不开心的?” “你说的有理……” “只是小女的猴子弄洒了公子的酒,实在是过意不去!这……” 前面都是铺垫,这才进入正题。“是你的猴子?” “家父重病,这是我的弟弟狗蛋,想耍猴挣些钱,却没想到这猴子净添乱,也不知何时才可以凑够医药费!” 看着景钰一脸的伤心,那书生道:“城南桑青姑娘义诊,何不请老伯就医?” 景钰继续埋怨,“若真是能排上队就好,公子你瞧瞧,那些去义诊的,有几个是真需要的?就连义诊也成为纨绔的特权!” 书生从袖口里掏出二两银子,“世态炎凉,既然钰儿姑娘是翠绮楼的,那我们就是朋友,这点银子,希望可以给你应应急!” “公子如此!那钰儿也不造作,只是希望公子能打起精神,钰儿在此多谢了!”少年见白花花的银子果然到手了,没想到这样也可以拿到钱,不禁对景钰刮目相看! 那书生大笑而走。这就是文人,古代的清高文人!景钰看着手里的银子,给你一点正能量,换取一点酬劳也不算是骗人吧! “我可不叫狗蛋,我叫许尘胥,你叫什么?”少年嘴里说着,却盯着景钰手里的钱。 景钰笑道:“你叫我姐,认还是不认?” “成交!”许尘胥夺过景钰手里的钱,“姐,以后跟着你混!” 景钰不知道为什么要帮他,只是觉得这小子机灵!这么小便出来招摇撞骗,难免是有苦衷…… “小尘子,过来!”景钰把他拉过来,“还想要钱吗?给你支个招!” “什么!”小尘子两眼放光。 景钰在他的耳边如此如此…… “那姐,你接下来去哪?” 景钰把悟空放在小尘子肩上,模着它的头,“姐姐当然是四处潇洒……” “再见给你买糖吃!”景钰转身走了,悟空在发出呜呜的声音,景钰背对着他们,继续道:“还有你,悟空,再见我给你买香蕉!” “姐,何时再见?” 猴子向来是通人性,听了景钰的话,也不难过了!悟空趴在小尘子的头上,狠狠推了他的头,对景钰挥手作别! “你这只死猴子!” 悟空蹦跶蹦跶就朝着慕召的方向跑去! 洛节已经回来了,只是他的脸上依旧是抓痕累累,还多了五个手指印,慕召只是瞪着他,道:“付钱!” 洛节带着火辣辣的巴掌印,将烂摊子收拾好了。 “她呢?” 洛节模着脸蛋:“谁?” “钰儿。” “她不是和爷在一起吗?” 慕召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自己居然等了一个时辰! “喂!你是叫慕召吗?”小尘子带着悟空,走到慕召面前,打量着他,果然和景钰口中所说的面无表情冰山脸十分相似! “小子,你怎么说的?!” 慕召打断了洛节,“什么事?” “给你们送猴子来的!”悟空又跳到了洛节身上,“还有……钰儿姐姐说,你们可以给我钱,你们要是不给我,就是不给她面子!她会记你们一辈子!”小尘子说的有模有样,还不忘补一句:“还有,姐姐说和你们是朋友,我也是随便问一下,没有就算了!我自己勒紧裤腰带,也饿不死!” 慕召看了一眼洛节,“给他一百两。” 小尘子拿了一百两,乐得合不拢嘴。 “她是你姐姐?” 小尘子抱着钱,答道:“是啊!刚认的!” “她去哪了?” 小尘子不耐烦道:“姐姐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她让我和你说,不要想她,还有,后会无期!”说完,小尘子就屁颠屁颠走了! 洛节:“爷!不用把他抓回来问问清楚?” 慕召摇头,却在心里说:“钰儿!你是第一个敢这么骗我的!后会有期!” 第十一章 桑青 景钰觉得现在是个真真正正自由的人!没有牵绊的自由的人! 落日的余晖给深秋更是镀上一层金,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果然没错,就是在这南方,景钰也感受到了寒风起! 天渐渐暗淡了,街上摆摊的也都开始收拾收拾回家了!景钰担心着,在天黑之前能不能找到无欢谷。 “老伯,你知道无欢谷在哪个方向?远吗?”景钰拉住一个卖伞的老头问道。 “无欢谷?她们向来不接见外人,离这也不远。姑娘要是想看病,城南的桑青姑娘还在,或许能赶上!桑青姑娘的医术也是遗春真人教的,也称得上妙手回春!” 桑青居然是无欢谷的人?景钰从不知道,还以为无欢谷只有春姑姑一人!城南!景钰决定去城南找桑青,或许义诊的队伍还没散! 景钰拔腿走了,留下老伯在后面叫唤,“遗春真人与桑青姑娘性格怪癖,莫要得罪了她们啊……” 整日里缩在小山谷,性格当然怪癖!但想想也是,神医一般也是性格怪癖之人! 城南果然还排着一条长长的义诊队伍,景钰想挤向前去,却被那一群人给推后边去了,“排队!排队!” “还有没有先来后到……” 景钰看着一群纨绔色迷迷的样子,这是病,得治,哼! “今日到此结束。”景钰被挤在人群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的声音微澜不起的湖面,甜美却不失稳重,稳重里却有着冷冰。 “桑青姑娘……” “桑青姑娘……” 这架势倒是和追星有的一拼!景钰倒想瞧瞧,这位姑娘有何等容颜,个性倒是有几分! 景钰也直跟着人群去追,人越来越少,只见那女子一袭青衣,背影柔弱,却背着一个大药箱。治病救人,景钰也想这样为别人义诊,女神医特别有范!不过现在她在别人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个女神经! “桑青……”景钰追上她的脚步。 “义诊已经结束。” 就和拒绝所有人一样,这个行医救人的“女神”,语气里竟满是冷漠和决然!景钰倒是想,既然你千般不愿,那为何还来义诊? “桑青姑娘!我想……” 景钰的话未说完,青衣女子却在她肩头施了一针。景钰顿时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人都要瘫软了过去,这一针却像是扎了千百万针一般,“疼……好疼……” 桑青却冷笑道:“我只扎了你的肩井穴,不过是些麻罢了!你至于这样吗?” 景钰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这具身体又要抽风了!“带我……去找……春姑姑……” * 无欢谷的梧桐开始落叶,一片接着一片。这里的秋天似乎还要比谷外来得更快一些,也许是因为无欢谷从来无欢,以至于这里的秋天都要比他处肃杀! 她是无欢谷的主人,遗春真人!她穿得素雅,恍若遗世独立。如今若是再有人看见她,怎么也不能把她和京师名妓凤遗春联系起来了,她身上再不见风尘之气。 “师父,有一位女子找你!”桑青扶着半昏迷的景钰,来到了遗春打坐的祠堂,遗春口中正念念有词,手中正拿着经书。 经历了那么多,遗春却依旧如少妇一般,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是极少。景钰迷迷糊糊也认出了春姑姑,口里喃喃道:“这里是……无欢谷……春姑姑……” 遗春真人见识景钰,心里也吃了一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见景钰脸色难堪,知道她身有不适,拉过景钰的手来把脉,“几月不见,气虚成这样……” 突然,遗春真人眼神杀像桑青,“你对她做了什么!” 桑青面对她这逼供的表情,竟有些木了,“只是刺了……她的肩井穴……” 啪!遗春真人扬手给了桑青重重一记耳光,“你这是要了她的命!她的身子特殊,全身有五十四个穴位,不可受到刺激!” 桑青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眼眶里忍不住盈了泪水。她是孤儿,遗春真人收养了她,还教她医术,尽管遗春真人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但也从未这样打她!在桑青心里,她不知道多希望遗春真人就是她的母亲…… 遗春也才发觉自己下手有些重了!便语气弱了下来。“桑青,扶她进客房,她是我故友的女儿。抓几副补气的药先煎上,她有任何反应都马上告诉我!” 桑青默默地点头,她从未违拗过遗春,若是遗春真人能多看她一眼,多说上一句话,也可以让她开心半天! 景钰听了遗春真人的话,方才知道自己的身子竟然这么虚弱。 遗春真人继续诵经,心里却在想:“相府容不下你?可我这里,也不想容下你……” “何时成了真人?竟让我好找!你在这诵无用的经,还不如去见些有用的人……” 第十二章 隐情 遗春真人正在诵经,却听到身后有人说道:“何时成了真人?竟让我好找!你在这诵无用的经,倒不如去见有用的人……” 她知道是谁,缓缓放下手中的经书,“你来了……坐下喝杯茶……”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召!看来他并没有骗景钰,他果真是来锦城,也是来找遗春真人! “别多说话,见……还是不见?!” 遗春真人叹了口气,“十三年了,你每年都来!带着同样的问题,等着同样的回答……” “可是不会有第十四年了。” 遗春真人仔细凝视着慕召,凝视着他深锁的眉头,“孩子,你真像你爹,你变成了我最不想看见的样子!” 慕召冷笑:“哼!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想看见我……” 沉默。 “我们为什么要走到如此境地?……娘!” 如果说孩子的一声呼唤可以撼动母亲的心灵,那遗春一定是个意外,因为,这里是无欢谷,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心死了人! 桑青刚煎好药,却意外听到了这一段,心里一惊,滚烫的药却撒了一地!碗碎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 在屋外候着的洛节,听见屋里有了动静,便冲了进来。只见屋内三人都杵在那里,仔细一看那标致的青衣女子,正是给他义诊的那位女孩,“……桑青……,你怎么在这?” 慕召朝桑青望去,完全是一张陌生的脸,“你不是说,这里从不让外人进来?”慕召质问着遗春真人。 遗春真人却拉过桑青的手,“是啊!可她不是外人……,我的女儿,也可以算是你的妹妹!” 桑青呆呆站在那不动,也不出声,低着头。 慕召的怒气集聚,狐狸精!狐狸精!他的母亲就是个狐狸精!果然是无风不起浪!这真是可笑,他极力去维护自己的母亲,不知用砖头砸伤了多少人!可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不敢相信,可他又不得不信,他的母亲是京师最会勾人的艺妓——凤遗春! 慕召将茶案上的茶杯和盘拂倒,吼道:“谁的女儿?!……凤遗春,你好不要脸!” 桑青听了,扬手给了慕召一巴掌,道:“她是你母亲!”她又看了看洛节,嘲笑道:“主仆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洛节脸上的疼痛未消,那也是桑青的杰作。其中缘由就不必细说。 凤遗春什么也没说。 “十三年!到此为止!我从来都不曾认识你……” 慕召扬袖而去,恐怕他今生都不会再踏进无欢谷,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叫凤遗春的女人! 慕召走了,凤遗春跌坐在红木椅上,痴痴地望着,这要怎样的心狠,才可以做到如此,恐怕也只有她凤遗春可以做到了! “师父……为什么……” “闭嘴!刚刚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还不知道吗?!” 桑青闭口不言,她已经模透了凤遗春的性子,不该说的最好一句不说。 * 景钰的昏迷让她错过了一出好戏。 桑青不大喜欢景钰,甚至表现得有些明显。 凤遗春对桑青说,景钰的身子极寒,气血虚弱,既不可用猛药,也不可置之不理。中医的和之道,桑青却还把握不好,毕竟她的医术还没有炉火纯青。 照顾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并且还不能打听她的底细,凤遗春只告诉桑青,景钰是故友的女儿。 在无欢谷里的调养,景钰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为了不遭人嫌,也为了学医,她开始帮着桑青捣药,可采药这种活,景钰的身子就担待不起来了!景钰真是有些后悔,早知当时在地府的时候,问一下那些鬼怪,梁景钰究竟还有多少的阳寿! “春姑姑,可以给我讲我娘的故事吗?” “春姑姑,可以教我医术吗?” “春姑姑,……” 不论景钰怎么问,凤遗春的表情不变。 桑青越来越讨厌景钰,原因也在于凤遗春对景钰的态度,若是桑青这么烦问凤遗春,早已被骂了止口。在桑青的眼里,凤遗春是在对景钰的无限容忍! 在无欢谷,只能吃素,这可为难了肉食主义的景钰,凤遗春交代,景钰不仅要在无欢谷吃素,将来,也只能吃素!景钰倒是不明白,这也太极端了,模着自己的小胸,要是不多摄入一些蛋白质,可怎么长起来!对于景钰的疑问,凤遗春只有一句回答:“不想早死,就听我的!” 景钰来到锦城快半个月了,成日白吃白喝也不是办法。一日饭毕,凤遗春难得主动说了一句话,没想到竟然是逐客令!“病也好了,还想死赖在我这?你娘倒不像你这般死皮赖脸!” “春姑姑,我……我想学医!”景钰终于说出了口。 “岂是人人都可以学医?呵,你要是活得过三十岁,也不算坏了我的名声!” 三十岁!难道景钰活三十岁都悬?算一算如果是活三十岁,那那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活了半辈子,而且,都是在痛苦中度过! “春姑姑,你开玩笑吧!可别吓我!” “收拾东西,明日回京师。丞相府又来人了。” 又是丞相府,还有完没完了?要死了,不管了!现在活过来了,又要接她回去?这不是把她当猴儿耍吗? “我可以学,如果我笨,我可以更加努力!看在我娘的面子,你就收留我吧!春姑姑……” 凤遗春看得出来,景钰是不想回丞相府,但她岂是那种心软之人?“喜欢自在,你这一点倒是和宋蝶像!可我也做不了主,你的亲爹要接你回去,我一个外人,如何插手?” 说到亲爹,景钰就牙痒痒,什么亲爹?连个路边儿捡来的都不如!景钰只好加强火力,打感情牌,“春姑姑……,你有所不知!钰儿病入膏肓,我的好爹爹差点把我弃尸荒野!” “那也是你不会做人!你要是在相府生活不下去,在其他地方,就可以了吗?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会把桑青安排给你,已经仁至义尽!至于相府,你觉得我有必要得罪他们吗?” 做人!要学会怎样做人!对于她这样一介弱质,更是需要!凤遗春会做人,她说的没错,如果景钰在相府生活不下去,换成其他地方,她真的可以吗?逃避永远也不是办法…… ------题外话------ 一般都是日更。0书评有点揪心。个位数的收藏也很揪心…如果觉得还行,就先收藏养肥再宰。如果某秋太监了,你们可以直接把某秋宰了o(╯□╰)o 第十七章 知己 景钰不知道南吴成亲的习俗是怎样的,但却迟迟没有见着东方律,难道他不应该出来? 媒婆领着景钰进了尚书府,一路前行,跨过了好几道门槛,齐鸣的鞭炮声不绝。景钰正一头雾水,突然感觉到一个人牵住了她身上的喜球。 顺着那根红绸感受,越来越低,难道这个东方律比她自己还矮?竟然是个侏儒!都不知道是怎样完成这个仪式,景钰便被送进了洞房。 都说矮子聪明,可这东方律未免也太矮了!景钰完全无法想象这是怎么样一个男子,除非他还是个未发育好的孩子? 景钰有些紧张,坐在床头,却无人来揭,也许,她真的成了一个童养媳!想想也是,曾氏怎么会让她好过? “为什么要嫁给我?” 景钰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却闻到了这句淡淡的话,听声音并不是小孩,倒是好听的少年音,清澈爽亮。 “不得不嫁。” 东方律倒一杯茶,缓缓说道:“你不必那么紧张。我只不过是个无用的废人罢了!” 似乎不是一个不通情理之人,景钰揭下盖头,却被东方律惊到了,原来,他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他用毛毡盖住了大腿及以下。他脸色惨白,气血虚弱,标致的五官,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书卷气息。 瘸子!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瘸子! “饿了吧!吃点东西。” 如果不看他的下半身,他的笑充满了阳光和活力,景钰肚子确实有几分饿,东方律又是如此亲和的模样,也没那么紧张。 抓起桌上的糕点,吃起来,不由得,变得大口大口。东方律竟然哈哈地笑起来,“没想到你们相府的小姐,也是性情中人!” “饿了就得吃,哪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规矩!” 东方律无奈地点点头,“你我都是同类人,只是我的身子已经有半截在土里,而你却还有大好年华!” “我想你看错了,曾经有神医指点我,说我活不过三十岁。” 说着说着,二人竟成为了知己。东方律的双腿是儿时被马车碾断的,如今只是安了一个能看不能用的义肢。景钰的大大咧咧,不循规蹈矩,也让东方律大为吃惊! 天南海北,二人谈到半夜,景钰从来没说得这么开心过,把各种稀奇事都想和他说一遍。可东方律最后又严肃道:“钰儿,以后在我面前可以这样,可是在爹娘哥嫂面前,还得委屈你了!” “这个自然,我是收缩自如,能屈能伸!” 东方律很尊重她,她也很尊重东方律。东方律身上所散发的淡泊气质,让景钰很羡慕,正如他所说,他已经是半个身子在土里的人,如何还能看得这么开? 这段虚伪的政治联姻,却让景钰得一知己,果然是世事无常。 “这么晚了,先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敬茶。”一铺床两个人,尴尬的局面。 “钰儿?会铺床吗?”东方律本以为景钰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小姐,哪知她是个历经磨难的孤儿呢? 景钰点点头,“当然会!” “那麻烦你铺地上,我睡地上就可以了!” 景钰把他的轮椅推到床边,“睡床上,身体不好怎么能睡地上?我还想很你多说几年话!” “可是你也不能……” 景钰当然没打算睡地上,只是床那么大,干嘛非得一人睡地上!“我也睡床上,这么大的床,我们一人一半!……嗯……你睡外边还是里面?……还是外边吧,这样方便一些,我又爱滚床下去……”景钰一直在那自言自语。 东方律想想也是,竟然这点问题也想不开,他从来都没想过伤害景钰,睡一张床又何妨?要是怕坏了她的名声,可他们也早已有了夫妻之名,又何妨? “你不怕吗?” 景钰帮忙把他扶上床,笑道:“我们那有个叫柳下惠的君子,为了救一位受寒的女子,把女子抱在了怀里,也丝毫没有做出越礼之事!我觉得律哥,你就是像柳下惠那样的君子,我要害怕什么?” “钰儿,你真的是位奇女子,此生可以遇上你,无憾。” 景钰打了一个哈哈,“嗯……我也要睡了……” “钰儿……时间久了,你会烦我吗?”东方律在这边枕着手臂,默默说道。 景钰在床的那头,翻了一个身,喃喃:“……到时候再说吧!” 无尽的寂静…… 第十八章 人妇(首推求收) 睡着了,睡着了可以暂时忘记,明天怎么过,那也是明天的事情! 这是两段荒唐而滑稽的婚姻。这边,景钰含着泪睡了。那边,絮扬抓着衣角,坐在床头,昏暗摇曳的烛光下,是娇美的容颜。 絮扬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郁琮过来,欲伸手揭盖头,还没撩起,心里又矛盾了!还是让他来吧…… 门被推开,郁琮走得东倒西歪,絮扬心里一紧,却嗅来了扑鼻的酒气,柔声嗔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郁琮在她旁边坐下,揭开了她的盖头,含笑如花。郁琮就坐在那,絮扬低着头,他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眼角的泪止不住滑落。 絮扬吓坏了,只看着他一直落泪,也不吭声,“阿琮……你怎么了?” 原来一个男人哭起来比女人更动情,一行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到下颔,滴在了他的衣襟。絮扬用手帕替他拭泪,“阿琮……不要吓我……” 絮扬抱住他,他不动。絮扬捧着他的脸,轻轻在他嘴角吻了一下,“休息,明天就好了……唔……” 郁琮突然吻住絮扬的嘴,把她剩下的话给吞了。揽住了絮扬的腰,把她压在身下,唇没有片刻的分离,他用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她青涩地回应。 初吻的滋味,也许没有她想的那么甜蜜…… 郁琮的吻带着酒香,絮扬在他的引导下,唇舌交缠,郁琮将手探入她的衣内,肆意掠夺。絮扬应该被他的热吻冲昏了头,郁琮缓缓抬起她的头,用左手托住她的头,不断深吻,右手一件件褪去她的衣物…… 絮扬用手主动勾着他的脖子,任凭他在自己的身上攻城略地,忍不住发出沉吟,“阿琮……阿琮……慢一点……” 她还是处子之身,她紧张而期待地把自己最美好的一次献给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呢? 撕裂的疼痛感,原来是这么幸福。 絮扬看着,枕边的男人,甜蜜地笑着,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 “钰儿……我要陪你一生捣药……” 感受不到他的体温,絮扬才知道郁琮刚刚的吻是多么的冰冷可怕!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把眼泪一点一点往肚子里咽,真的好苦涩。 熟睡的郁琮一遍一遍唤着钰儿,在絮扬的脑海里就像一个魔咒,挥之不去,“钰儿……钰儿……”景钰很早就起来了,没想到东方律起得比她更早,她懒懒地坐起来,一个粉裳女子在服侍他洗漱,他依旧坐在轮椅上,用毛毡盖住了他修长的腿。若是他能站起来,他的腿定是要让人惊叹。 “钰儿,不多睡会儿吗?”东方律闭着眼睛,淡淡说道。 景钰笑了笑,“不了,还要去敬茶吧!” “嗯,也好。” 东方律朝粉裳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会意,出门领了另一个女子来,两人是同样款式的衣服,同样的装扮甚至连长相也一模一样。 “是双胞胎吗?”景钰看着她们俩,这么好看的双胞胎,她们的父母该多么幸福! 后进来的女子嫣然巧笑,“嗯,我是轻泉,以后就由奴婢和小柯姐姐一起服侍少夫人。这是奴婢的姐姐轻碧。” 轻碧的话很少,只是低头默默服侍着东方律。 “小柯呢?” 轻泉的口齿伶俐,“小柯姐姐去黄管家那,有些事儿要交待。” “少夫人长得真漂亮!”轻泉轻轻梳着景钰的青丝,灵巧着转动自己的双手,为景钰编发。景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把头发都绾上,如今的她,已经嫁作人妇。 “你们也很漂亮!”景钰透过镜子对轻泉道。 轻泉慌了,“奴婢只不过是山野之人,如何值得少夫人赞赏!” “好了好了,不要总是奴婢奴婢的,我听着也烦!”景钰假装有些生气。 “轻碧轻泉,在钰儿面前不需要怎么拘束。” “嗯。” 轻碧应了一声,说得很轻。景钰看她低头盈盈的样子,眼里好像只有东方律。 轻泉给景钰穿上了新衣服,米黄色的外衣,上面绣着精致的牡丹花,淡绿色的百褶裙,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走吧!律哥~”景钰习惯了这么叫他,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叫他,难道叫他相公。再者说,东方律在景钰眼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她对他,除了尊重已经没有其他了。可在别人的眼里,她叫得却满是暧昧。 景钰推着东方律出去,天气很好,大雁排成一字南飞。景钰不禁多望了几眼,东方律以为她想家了。 “想家了?过几天,我就陪你回去一趟。” 景钰摇摇头,“……其实我不想回去……” 东方律顿了一下,“那就不想了……” 可能是自己有家底,在尚书府,竟要比相府有地位多。景钰自始至终都表现得规规矩矩,东方尚书应该对她很满意吧,毕竟他的儿媳是丞相的女儿。几乎是沉默着吃完这一顿早饭…… “钰儿,推我出去走走吧!”吃完早饭,东方律带着一抹微笑对景钰说。 “好呀!” “闷得慌吧,府上一直是这么闷。对了,听说你对古琴很有造诣?” “你又错了,琴棋书画,我样样不通。你是听谁说的?” 一阵风吹来,似乎有些冷。 “你能不能消停点!” 桑青好像是无处不在,小柯跟在她后边,大喊“姑娘……姑娘……” “你怎么又来了?”景钰把又字特意加重了。 桑青将双手背在身后,“不跟着你,怎么让你活过三十岁?” 东方律看着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青衣女子,问景钰:“这就是你所说的高人?” 桑青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东方律身上,“你就是东方律?你的腿……” “好了好了,跟着我就跟着我,哪有那么多废话。” 景钰是不想让桑青勾起东方律不愉快的回忆。 桑青却直接捏住东方律的手腕,“果然是不治之症,估计师父也救不了你!” 东方律早有自知之明,还是笑着道:“哦?尊师是谁?” “无欢谷,凤遗春。” 桑青这一生最尊敬的,也就是凤遗春了。 “确实久仰大名,东方命薄,无缘相见。只是不解尊师当年誉满京师,为何去锦城做了真人?” ------题外话------ 首推啊,没有支持是多么的痛苦,求收收收,某秋拜谢各位了! 第十九章 病发 凤遗春在京师的名头,几乎超出了景钰的想象,那宋蝶呢?是不是也和凤遗春一样?景钰又想起曾氏的话,宋蝶真的还活着吗?景钰有一种想找到她的冲动,毕竟血浓于水…… 桑青顺利地留在了尚书府,成为了景钰和东方律的私人医生。她对东方律的身体似乎很感兴趣。 景钰还是与东方律同床,二人是君子之交的感情,景钰可以感受到来自他身体的温暖。其实,在尚书府的生活,比她在相府,比她在锦城,都轻松好多。 “不要……娘……救我……” 景钰刚刚有些睡意,却被东方律的喊声惊醒,他猛烈地咳嗽着。桑青对景钰说过,东方律的肾有问题,而且很严重,随时可能发病! 景钰翻身起来,东方律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律哥,你怎么了……” 东方律哇得,吐了一大口血出来,锦被被染透了,景钰一下子懵了,迟疑了几秒,才开始喊人,“轻碧轻泉!……” 慌慌忙忙穿好鞋子,往门外奔去,也不知怎么了,没走两步,却是一阵晕眩,景钰想要扶着桌子,不小心推倒了桌上的茶杯,清脆的破碎声惊醒了夜里的人。 东方律吐着血,清醒了,却看着景钰晕厥在地,只恨双腿无用,“钰儿……来人啊……” 轻碧轻泉还有小柯,听得屋内的动静,都冲了进来,轻碧只看见东方律大口大口吐血,疾步冲了上去,点了他胸前的几个穴位,才止住了血。 小柯赶忙扶起地上的景钰,她早已不省人事…… “快去……快去让桑姑娘来……钰儿……” “公子先别说话,止住血~” 轻泉听了东方律的话,才匆匆忙忙转身,却差点和刚进来的桑青撞在一起。 “太好了……太好了……桑姑娘,你看……” 桑青不放心景钰和东方律,并没有住得太远,就是为了防止这些突发事件。“别紧张,我先看看……” 桑青指着小柯,“你,把景钰扶床上去!” 将景钰扶床上,盖好了被子,桑青站在床前,看着他们俩,摇头笑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有些事情你们得悠着点~” 桑青还以为是景钰和东方律行房时太过激烈,才至此。 轻碧有些不满地瞪着桑青,“你是大夫?快来救人啊!” “姐姐……别着急……”轻泉见轻碧情绪有些激动。 桑青将东方律扶起,让他倚在床头,轻轻解开了他胸前的穴道,东方律又是吐了一大口,轻碧抓住桑青的手,怒道:“你想干什么!” “解开他的衣服,快点……”桑青冷静又带有一些暴躁,她的脾气犟得像头牛。 轻碧点穴为东方律止血,桑青的声音里有些怒气,“你出去!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你这样治标不治本,他死得更快!” 轻泉把轻碧拉走,“姐姐……姐姐累了先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帮忙就可以了!” 桑青解开了东方律的上衣,他真的好瘦,甚至可以看到胸前的肋骨。桑青甩开针包,开始熟练施针,一根比一根粗的银针插入东方律的身体,好在他的病情也渐渐稳定下来。 东方律没有继续吐血,轻碧才放心了。 “钰儿怎么样了?” “先不要管你的钰儿了,她的命,我自然会保住!” 轻碧想起自己这副紧张担心的模样,不禁嘲笑自己,钰儿钰儿,听他满口的钰儿,不过是一个相识几天的女子,竟然还比不上与她几年的感情! 东方律让她们不要声张,休息了一下,吃了几颗定心丸,他沉沉地睡了下去。 这边料理好了东方律,还有一个景钰昏迷不醒。桑青对轻泉和小柯到:“把你们家少夫人扶到我的房里来……” 景钰什么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直到自己醒来了,发现自己果着身子泡在一个装满白色液体的大木桶里,水温正正好,挺舒服的。 桑青在一旁挽起袖子捣药,见景钰醒了,道:“怎么样?少夫人,舒服吗?” “这是什么东西?” “不是问你泡的舒不舒服,是问你晚上和律少爷舒不舒服~”桑青一脸诡异的笑。 景钰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不是说古代未出嫁的女子都很含蓄吗?怎么偏偏遇上桑青这野妮子。古代的女子十三四岁就出嫁,自然要早熟一些,跟何况桑青跟着凤遗春混了那么久,懂得应该就更多了…… “不用不好意思,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一种生理活动,和吃饭睡觉一样!” 景钰红了脸,什么和什么啊!“你说的什么啊?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真的?如何他被折腾得那么严重,难道他的病情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桑青自言自语,看里ooxx在她眼中确实没什么,她关心的,只有药理针灸,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他病得严重吗?” “你管他作甚?养好你自己的病。这次只是一个小教训,指不定你哪一天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 起不来也好,景钰大概是穿越女中最窝囊的,这一世都要活在别人的掌控下,若是倒下了,一睁眼,会不会还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熟悉世界? “桑青……春姑姑有没有说过我娘的事情?” “宋蝶?” “嗯,我娘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你不是早知道了,还来问什么!” 病死的,所有人都说宋蝶是病死的,可究竟是得什么病而死?那日,曾氏扬言用宋蝶的性命来威胁景钰,又是什么原因? “什么病?在哪死的?” 桑青扔给景钰一条干净的锦帕,“把身子擦干净,出来。” 景钰只束着裹胸,被这白色的液体泡过以后,浑身晶莹剔透。都说出浴的女子是最美的,果然没错。 “是大米泡的水!还有苍术的味道。”景钰闻出了清香味,里面还放了苍术! 景钰似乎对草药十分敏感,可能是因为梁景钰在无欢谷捣药的原因。 “你闻出来了?” 那的确是泡米水,这一点,要判断并不难,可是苍术的味道,桑青有些惊叹,景钰竟能闻出来?她只放了一点点。 景钰对草药的敏感度,不在于桑青之下,可是凤遗春为什么不肯授她医术? “怎么样?我说的不对吗?桑青,我拜你为师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学医……”景钰拉着她,摇着她的手臂。 ------题外话------ 以后某秋会稳定更新时间,每晚八点左右一更。加更会在上午八点,谢谢大家支持 第二十章 复归 桑青依旧一口回绝,“不好!师父不肯教你,自然有她的理由……” 景钰求医的念头,也彻底被打消了…… 东方律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可桑青却说不可大意。选了一个好日子,天朗气清,无论如何,景钰也该回娘家走一趟。 “律哥,到了相府,帮我个忙好吗?” “如果你不想呆太久,我们说几句话便走。”东方律曾听景钰说过,她并不喜欢相府的生活。 小柯陪着景钰,轻碧陪着东方律。相府至尚书府的距离并不远。真是无巧不成书,在相府门口,却刚好碰上了絮扬和郁琮。 景钰先从轿子里出来,小柯掺着她。“这么巧,你们也来了?”气氛不免有些尴尬。景钰见絮扬化着浓妆,不见了以往的清纯,穿了一件大红褂子,掩不住她憔悴的面容。 絮扬挽着郁琮的手臂,堆笑,那模样竟然有几分像王熙凤,她何时变得这样俗气?“姐姐,你也回来了!” 景钰目光不小心与郁琮相聚,无言。东方律欲从轿里出来,轻碧上前扶他,景钰见了,去掺着他,困难地转到轮椅上,“律哥~觉得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郁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觉得有些酸楚。景钰故意表现出来的暧昧和关心,都刺痛着他的心。 “没事~” 絮扬和郁琮都没想到过,这个没有双腿的俊美少年,就是景钰的相公。 “律哥,这位是絮扬,我的妹妹……这位是西侯府郁琮,我的……妹夫。” 东方律微微点头,“嗯,幸会。” “钰儿!”郁琮不能接受,在他看来,景钰至少要嫁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可东方律,一副病殃殃的模样,着实让他觉得不平! “或许,你叫我一声姐会更合适吧!轻碧,让我来就好。”景钰亲自来推那轮椅,好像一辈子做东方律的双腿也心甘情愿。 郁琮真气了,絮扬拉住他,道:“叫声姐姐也是该的,这礼也还是要行的。” “我们进去吧!”景钰推着东方律走在前头,絮扬小声对郁琮说:“姐姐已经嫁做人妇,你还想怎么样?” 郁琮哼了一声,甩开絮扬的手,自己进去了,絮扬却在那冷笑,“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只能看着别人幸福!” 东方律看郁琮望景钰的眼神,便觉得不那么简单。 梁相上朝去了,曾氏主家。曾氏见了絮扬自是亲亲热热,满脸笑容。自从景钰知道曾氏为人,愈发觉得,这人虚与委蛇,令人作呕! “这位便是东方少爷?你这腿?”曾氏见东方律坐在轮椅,却还明知故问。 东方律作揖,“东方深感歉意,不能像夫人行礼。” 曾氏笑看着景钰,“腿脚不便也就算了。是钰儿好福气,可以嫁给誉满京师的第一才子!” 曾氏说的话更加气人了,撇开东方律的文才不说,她的意思,景钰能嫁给一个瘸子已经是万幸了! 景钰紧握着东方律的手,“嗯,钰儿也觉得幸运,律哥对我很好~,对了,大哥呢?” 景钰却不见梁原的身影,这次她想回来,唯一想见的人,也就是他这个哥哥了。 “原儿出去赴宴,还没回来。”曾氏道。 随意寒暄了几句,况且景钰同曾氏能有什么共同语言?东方律懂景钰,以身体不适为由,先告辞了。 回尚书府的路上,东方律问景钰:“你很紧张?” “有……有吗?” “那为什么握着我的手,好凉~” 景钰才下意识抽出自己的手,从相府到现在,景钰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 “钰儿,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说出来~” 有什么好说的,景钰的故事,有多少人会相信?就连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是一场梦!穿越?重生?借尸还魂,还是和鬼魂不知所谓的交易? 景钰不想解释什么,她力求现在是一张白纸,她不想要太复杂的过去,也不希望有太复杂的将来。 “你呢?律哥,我总是听着你在梦里求救,是不是有什么心结?……我会解梦……” 东方律哈哈地笑起来。 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景钰觉得他并不是表面那样想得开,既然已经是夫妻,景钰也想为他分担一点。 “真的,我会解梦……你别笑了!” “好端端的相府小姐,怎么学起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来?” 景钰赌气不搭理他,好心当做驴肝肺!他表面上笑得爽朗,实际却不肯袒露心迹。 马车里的有说有笑,轻碧听来十分难受…… 第二十五章 惩罚 景钰正在屋里坐着,只见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来找她,还说老爷夫人要见她,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八成是自己偷偷溜出去的事情被公公婆婆知道了,这下子要兴师问罪了,怎么办?景钰最后决定,还是自己主动承认错误,掌握主动权为妙,这样就可以造成她态度诚恳的假象,再者说,她这是第一次犯,只要态度够诚恳,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景钰很轻松地应了句,“马上就过去!” “少夫人,不是马上就过去,是现在立刻过去!” 看着小丫鬟的急模样,景钰先问一问,事态到底是进行到了什么地步,“究竟发生什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老爷夫人大发雷霆,还打了少爷!这不说要见您一面!” 什么?老子居然还打了儿子,看来事态已经十分严重了,认错刻不容缓!突然,这可怎么办!景钰手上的镯子,镯子怎么办!要是被老夫人知道自己偷溜出去玩,镯子还不见了,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景钰口里说着马上就走,就在这几秒内她的脑子在高速旋转,好的,灵光一现!先来一招苦肉计!桌上正放着烫手的茶,咬咬牙,忍住吧!烫一下,总比要挨什么家规要好,这么大的一个家,谁知道会有一些什么样奇葩的家规! 景钰估计把左手往桌子上一扫,那茶水就泼了她一手,真的,她当时真的很想骂人,是谁把这么烫的茶放在桌子上的,本来还打算做一下戏,烫红手就算了,没想到还烫起泡了!这会子可下了血本,一定要通过啊! “啊……好烫……好疼……”真是疼,景钰感觉自己的整只左手都要被涮熟了。 小丫鬟看了,惊恐,“少夫人……少夫人你没事吧!” “有事……呜啊……” 小丫鬟手忙脚乱找到了药箱,找出里面的金疮药和纱布,给景钰包扎。景钰就一直让她包,直到把整只手和手腕都包起来,至少这样可以瞒一段时间,有关于镯子的事情也可以拖一下了! “去见公公婆婆吧……我的手没事!”现在认错才是关键! “少夫人真的没事?” 景钰点点头,真特么烫啊! 小丫鬟领着景钰匆匆往正厅大堂里面走去,景钰远远地看见,两个小厮拉着东方律的手臂,让一个站不起来的人跪在地上!景钰真的好后悔,自己的任性,却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公公婆婆!”景钰也扑通跪在地上,就跪在东方律的旁边,东方律看着她 “钰儿……你的手怎么了?” “都是我的错,公公婆婆,你们要罚也罚我吧!是我贪玩,自己偷偷模模出去了,这一切都不关律哥的事,我瞒着他,您们就让律哥起来吧!”景钰一直用泪眼汪汪地大眼睛看着尚书大人尚书夫人。 轻泉在一旁对着景钰龇牙咧嘴,“不要啊!少夫人……” 尚书大人两眼圆睁,重重砸在桌子上,“什么?你说什么?你偷偷溜出去玩!还有没有把家规放在眼里!” 懵了!景钰懵了!不是这件事?那是哪件事情?事到如今,居然自己把自己给供了出来,东方律也问:“钰儿……,你不是一直在家和轻泉学女红?” 这话被尚书夫人听了,又是一阵火,“什么!你和一个下人学女红?你们相府是怎么教你的?既然嫁进尚书府,就是要按尚书府的规矩办事!” 律哥啊律哥,你就少说一句…… 就在这时,轻泉居然也跪了下来,“老爷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带着少夫人偷溜出去,要罚就就罚奴婢吧!奴婢该死!” 景钰完全崩溃了,轻泉啊轻泉,你这时候又来凑什么热闹,你以为自己认错就可以让我不受罚吗?这个时候多跑出一个人来,就多一个人受罚,你怎么就不明白! 轻泉苦苦求饶,却惹来尚书夫人一顿骂,旧账新账一起算,“你这个小乞丐小蹄子,和你姐姐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在府里无法无天,早知如此,还不如赶了你去!来人啊,给我打板子!五十下,一下也不能少!” 景钰沉默着,这时候她再说话,无疑是火上加油!轻泉被拖了下去,打板去了! “父亲母亲,饶了她们吧!” 东方尚书厉声喝道:“孽子!你给我闭!” “梁景钰,不是我们狠心,是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饶了你,还不涨了下人们的嚣张气焰?这些鞭子,只是让你长长记性!来人,把她拖下去,鞭责三十!谁要是手下留情,杖责一百!” 鞭刑!尚书夫人真是太狠了,难怪,否则怎么能够坐上尚书夫人的宝座?鞭刑三十只怕景钰早已经皮开肉绽了!想想自己刚刚被开水烫了,如今又要受罪,可造了什么孽!惟有泪千行啊! 景钰做好了准备,闭上眼睛,抽就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活着! “不要啊!父亲大人,不要,打不得……” 东方律无论怎样求饶都于事无补,在劫难逃。 桑青也听说了,匆匆忙忙赶来正厅,看着仆人扬鞭正要抽下去! “住手!”桑青张开双臂,护在景钰面前。东方律恨自己无能,就连自己的妻子也没办法保护,却要靠一介弱质。 “桑青姑娘,我念你师父是凤遗春,才给你几分面子,你最后不要多管闲事!”尚书夫人道。 “母亲,不可以,不可以打钰儿……她……她已经怀了身孕!” 东方律望着桑青,让她肯定。 “没错,少夫人已经怀了身孕,这么一抽,别说是孩子,就连命也保不住!” 景钰苦笑,怎么事情越扯越远,撒谎容易,圆谎难! 第二十六章 受伤 情急之下,这是唯一的办法,就算再狠心的人,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孙子给打掉吧! 东方尚书和尚书夫人一下子呆了,东方律看他们稍有迟疑,继续说道:“钰儿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不管我们犯了什么错,但孩子没错!钰儿身子本来就弱,这样一打,孩子如何保得住?父亲母亲,若是您们要罚,等钰儿产子以后再罚也可啊!” 东方尚书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要为后代的香火考虑一下。 尚书夫人却有所狐疑,“怀孕了?你才嫁入尚书府多久?该不会是……” 听见尚书夫人要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东方律抢着道:“母亲!”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隔墙有耳的,东方尚书是个聪明人,听自己老婆要说些给自己抹黑的话来,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也许吧,景钰可以逃过这一劫,她看着东方律的侧脸,额头渗出了汗珠。景钰真的有些泪了,她第一次看见,有人会这样来维护她,会来保护她,可又在为他担心,在心里反复念叨:“为何要说出这么一个蠢办法,我的肚子可不会骗人啊!” 桑青承认景钰怀孕了,也是无奈之举,别说是三十鞭子,就是十鞭子,景钰的身子也不一定承受的住! “家规不可亵渎,但既然你现在身怀六甲,推迟处置!” 景钰低着头,道:“谢谢公公,钰儿以后一定规规矩矩,不让您和婆婆操心!” 景钰算是逃过一劫,可是轻泉却惨了,整整挨了实打实的五十板子,臀部早已经血肉模糊了!被打后的轻泉早已经是奄奄一息,景钰真的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要是自己什么也不说,就不会发生这些!可是,不是为了偷溜出去的事情,那是为了什么事情?东方律被扶上了轮椅,他没有知觉的双腿,红肿起来!这样的父母可真是狠心,为什么偏偏用这一条伤痕累累的腿来折磨自己的孩子! 本来还是好好的,一下子却多了三个伤员!景钰很担心轻泉的情况,只看见她被抬进房间时,眯着眼,嘴里喃喃,“没事了……少夫人……不痛哦!” 景钰的眼眶有些湿润,为什么她这么傻!她完全可以躲在一旁不吭声,而现在至于打成这样?景钰抓住她的手,“你真傻……别说话了……” 桑青背着药箱,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把手给我,你怎么弄的?你是要所有的人都因为你受伤吗?你就没有一点愧疚感吗?!” 桑青从来没有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她一句一句地责骂景钰,害得景钰的鼻子有些酸,“好了!你……别说了,你先去给轻泉看一下,我只是烫伤了,死不了……” 桑青低着头,麻利地把纱布拆掉,仔细检查了一下,“看来我多虑了,怎么包这么严实,让手透透风,别动!我等会再来!”说罢,桑青转身去替轻泉处理伤口。 景钰不敢看,轻泉被打烂的臀部,血肉模糊,甚至和她的中衣粘在一起,撕不下来。 “忍住,可能会很疼!” 就连桑青也说疼,那该有多疼?!桑青的手脚很快,因为她知道,越是慢,疼痛越是剧烈,轻泉不敢喊出来,她怕景钰担心,即使是钻心的疼,也面带微笑忍着…… “不要怕,疼就喊出来,憋着更疼……” 轻泉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喊了出来,那声音,真的好让人心疼! 轻碧本在外边有事情,刚回来就听说了这么一出戏,急忙忙回来,她第一个去见的,是东方律。 东方律只是坐在榻上,双膝红得发紫,可是却丝毫没有感觉,这才是最让他痛苦的! “律少爷,你没事吧!” 东方律微笑着,“没事,反正我也不知道疼……”不知道疼?真的,有时候疼是一种奢侈,多少人想要疼痛,却感觉不到! “一切都是为了她?轻泉被打昏迷了,也是因为她!” 东方律看见了轻碧对景钰的恨意,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轻碧对景钰的不友好。至于轻碧对他的感情,他难道一点也察觉不到吗?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他待轻碧轻泉,不过是妹妹的关系,如何能接受她?又何况,他是半个废人,根本没办法保护她!他应该放她出府,让她有幸福的下半生! “轻碧,不要这样,你去看看轻泉吧!她需要你……” “她需要我吗?她还当我是姐姐吗?她和少夫人,不早已是姐妹相称?”景钰的出现,似乎是让轻碧觉得自己既失去了亲情,又失去了爱情! “轻碧!她是你妹妹……” 轻碧闭上眼,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少爷,你好好休息!” 桑青的医术确实不简单,景钰更不用想凤遗春了,她果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有着这么高超的医术,为何要跑去京师当一名没有地位的艺妓?轻碧来看轻泉时,她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轻泉正趴在床上,静静地睡下了。“轻泉她,没事吧?”轻碧小声问桑青。 “你在怀疑我的医术?”桑青说话总是这么的咄咄逼人。她正帮景钰处理伤口。 “那就好,谢谢了。” 景钰心里想,都是双胞胎,这个姐姐和妹妹的差别就这么大?轻碧未免有些太傲娇了! “我有话和你说!”轻碧话说得很重,弄得景钰不该如何是好,她似乎丝毫没有把景钰的少女乃女乃身份放在眼里。 “出去!” 桑青也厉声说道,景钰满头黑线,两个母老虎都在这发飙了!看样子,桑青应该会更胜一筹! “我在看病,你给我出去!” 桑青毕竟是老爷夫人请来的大夫,也要给她几分薄面,轻碧自然不好和她对着干!可肚子里又憋着气,“你……” “如果你有话和我说,今天晚上来找我吧!”景钰知道轻碧也是可怜的出身,同样都是孤儿,她也不想为难她。 轻碧要走,桑青扔给她一小瓶药,“给你家少爷擦,一日两次。” 轻碧轻哼了一句,“谢谢。”走了…… “你这个少女乃女乃是怎么当的?连个下人也奈何不了!”桑青已经处理好了景钰的左手,替她包扎。 “别胡说了,她们哪是下人?哪有人天生就是下人?” 桑青包扎好了,景钰催着她,“多包一些……” “包那么多干嘛!” “这样看起来严重一些,他们就会对我好一些!” 桑青真是对景钰无语了,她哪知道景钰的难处啊,把手包起来,就可以暂时隐瞒镯子的事情,今天偷偷溜出去就造成这样的后果,要是被那老妖婆知道他们家传的镯子掉了,还不直接要了景钰的命! “老大不小了!连个茶水都不会倒!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小姐命啊!” 桑青的嘴从来不消停,和以前的她似乎不一样了,以前她都不太愿意和景钰说话,景钰也以为她性子闷,没想到也是个毒舌! “桑青……谢谢你!” 桑青白了她一眼,“少夫人,谢我什么?” 景钰咯咯笑道:“谢谢你关心我啊!你别装了,明明就是担心我!”景钰想起桑青张开双臂拦在她面前的模样,很认真,这一世的穿越,若真能交上这么多暖心的朋友,那也值了。 “你多想了!我只是履行师父给我的责任,你要是活不过三十岁,不仅砸了师父的招牌,我也混不下去了!” “桑青,你想不想春姑姑?……我们回去看她好不好!” 桑青突然停下了,她确实有点想凤遗春了,尽管每次她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嘴里也没几句好听的!“你休想……要是你没死,倒是可以带你再回无欢谷,好了!不要碰水,有什么事情让下……别人给你做……” 桑青背起药箱的样子,真的很美!但似乎又有一丝清冷,她总是一袭青衣,孤孤单单。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景钰突然想问她一句特别脑残的话,“桑青……” “嗯?” “你有没有……情郎之类的!” “关你屁事!” 景钰自讨没趣,转移话题,“其实我想说,……谢谢你!” “你脑子今天被驴踢了……还是多想想孩子的事情吧……” 景钰:“……” * 景钰想去看看东方律怎么样了,没想到一进他的房间,正看见轻碧在给他揉腿,估计她脑子也坏了,紧张地说了一句:“打扰了……” 东方律看着她神魂不定的样子,笑了,“钰儿,你上哪去?过来,让我看看手怎么样了!” 轻碧道了一句:“我先走了……” 满满的醋意。 景钰看着他的腿,好骇人,“疼吗?” “不疼,没感觉。” 景钰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东方律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身旁,“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把手给烫了!” “律哥,孩子的事情怎么办?” 东方律突然揽住她的腰,俯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现在要一个,不就可以了……” 景钰惶惶,推开他,“不可以……你别开玩笑了!” 第二十七章 谈话 东方律突然拥了过来,这一句话,却吓坏了景钰,至少她紧张得要死。“不可以……不可以……” 似乎自己的反应有些夸张了,景钰才正色道:“别开玩笑了……” 东方律松开了手,眼神里似乎有些落寞,但还是笑了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景钰一下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转移话题,看着他的腿,真的有些心疼。“如果不是……为了我偷偷出去的事情,公公婆婆……为什么罚你?” 东方律低头,好像在躲闪景钰的眼神,他在瞒着景钰,否则为什么东方尚书会那么大发雷霆? “没事……钰儿,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景钰见东方律这样,把话埋在心里,并没有要说的打算。时机不够,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不知道何时,他才会袒露心迹… “你要是不保护我,难道我来保护你……”景钰站起来,“好哥哥,你好好休息,晚上再来看你。” 东方律模了模她的头,“嗯,要是轻碧为难你,我可以解释清楚!” “你就这么小看我么!”景钰扬着头,大摇大摆,走了。 景钰知道轻碧想对她说什么,或许从她都口里,会知道有关于东方律的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景钰对于东方律的过去,很感兴趣。可是,当东方律靠近她的时候,她却有一种强烈的抗拒,她的潜意识在提醒她,东方律对她好,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俩是朋友,只是朋友间的相互帮助。 她和东方律之间,永远也跨不过那道坎。朋友还是恋人,景钰都有一些茫然。她开始纠结,开始矛盾,她本以为这一辈子,找一个真真对她好的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如今东方律就是这么一个人,对她好,可以娶她,也许可以给她下辈子的平平淡淡。 景钰不等轻碧来找她,主动去找了轻碧。 “轻碧,你有什么要和我说?” 轻碧对景钰的反感是抹之不去的,事实上,景钰也没做出什么让人讨厌的行为。只是景钰不该嫁给东方律,东方律是轻碧苦苦暗恋的人!景钰不管做了什么,也是她眼中的眼中钉。 “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你也该知道,自从你来了尚书府,你给旁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律少爷的腿受伤了,轻泉都爬不起来!可是你,却还在这好好地站着!” 语气应该很重了,景钰自认为自己的脾气不算好,但是看在轻泉的面子上,语气依然没有太大的波澜!“我知道,我给你们带来了困扰,真的……对不起!”少夫人竟然和一个丫鬟说起了对不起,轻碧还不怎么领情。 “你知道?律少爷的腿,是他永远的伤,他不知道疼,这样让他的心更疼!” 真是一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女子,轻碧对东方律的感情,的确是可以使用爱来形容。景钰觉得自己有必要来解释一下,这个轻碧完全是把她当做假想敌了!可张开嘴,又要怎么说呢?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东方律公开承认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这个谎,要如何来圆! 景钰居然只能沉默,轻碧继续:“还有……,既然你已经有了身孕,就不要胡乱跑出去了!” 这才是有苦难言,“轻碧,你知道……为什么律哥会受罚吗?” “这件事情还有谁比你更加清楚吗?现在你跑来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么!” 前所未有的憋屈,轻碧一句句都说得这么冲,要是换做别人,景钰早已经大发雷霆,骂的她狗血淋头,要不是看在她同样是孤儿,要不是看她是轻泉的姐姐,要不是看她这样深爱着东方律。宽容的心,怀着一颗宽容一点的心。 无论景钰怎么样询问,轻碧就是不解释,还说什么,律少爷不跟你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这个调调简直和桑青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走一步看一步的景钰开始多想起来,何必这样多想?她一直相信一句古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回忆过去,才发现以往的焦虑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景钰想早些替东方律把琴囊做好,按照她本来的心思,想绣上桃花瓣,她一直很喜欢桃花。轻泉受了伤,也没办法指导她,东方律的生日越来越近。突然,她想起来,下个月的十七,是东方律的生日,可为什么偏偏慕召也约在那日。怎么出去,也是一个问题。 已经十一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寒,说话时,也能呵出热气!景钰自幼是在南方长大,还有些不习惯北方这种干冷干冷的天气。她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毛大衣,突然,窗户被冷风吹开,寒风灌了进来,景钰放下手中的活,去把窗户关好。 由于近些日子她想要学刺绣,所以东方律单独给她开了一间厢房当做是绣房,一直在拨弄手中的线,却不知道从何下手。不知不觉,夜已深沉,门外传来清晰的敲门声,景钰知道是谁,“律哥?” “嗯,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景钰把手中的针线藏好,去把门打开,果然是东方律,推他进屋。 “钰儿,今天还是去我那儿睡,明天我让人给你另外布置一间房,也避人耳目。” 景钰指了指绣房里的那张小床,“没事,我住这里也是一样的!”主要是景钰睡相不好,怕自己踢到东方律的伤口。 “这间房太小,通风也不好!你在做什么?” 景钰慌慌把装针线的篮子推到身后,“没什么啊!” “嗯,钰儿,你若是有兴趣学女红没问题,但不要太辛苦了!” 景钰拍着他肩膀,“律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感动的!” “睡觉吧!” “嗯。” 东方律对景钰的好,让她真的觉得很暖心。轻碧一直在照顾轻泉,景钰送东方律回房,才发现他腿上的药还没有换,东方律自己弓着身子,自己卷起裤腿,解开绷带,桑青的药黑乎乎的。景钰在一旁笑着看东方律自己换药时艰难的模样,良久才说,“律哥,我帮你吧!” “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先休息吧!手千万不要碰到水了!” “等我一下!” 景钰匆匆忙忙走了出去,直奔向厨房,记得小时候,自己跌肿了,孤儿院的阿姨就会用熟鸡蛋消肿,景钰会觉得很舒服。 天已经晚了,一片漆黑,景钰却听着厨房里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些灯火,景钰还以为是有小偷溜了进来,可转念一想,怎么会呢?尚书府里的规矩这么严,偷溜进来的难度确实有些太大。无非是家贼!家贼来厨房干什么,偷吃? 景钰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故意朝着窗户扔过去,里面果然有两个人,只听得一个人在说:“这是什么声音……不会是有人吧!” “哎哎!放心,这个点了,八成是猫在扒窗户!” 一听到这声音,景钰就放心了,原来是两个老婆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居然跑到厨房来偷吃!景钰正好可以来吓吓她们! 猛的,把门推开,两个畏畏缩缩的老婆子在灶头旁干些什么,原来是在开小灶!锅里还冒着热气! “有人来了!” 两个老婆子手忙脚乱,掌了灯,才看清景钰,景钰在那站着,看着她们笑,道:“干活辛苦了,开点小灶也没关系!” 两个老婆子哪敢,只道是这个少女乃女乃在讽刺她们,害怕得不得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少女乃女乃饶命啊……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锅里煮的什么?”景钰朝热气腾腾的锅里望去。 --第二十八章 暖心 那两个老婆子跪在地上,一个劲对着景钰磕头,“少女乃女乃饶命!……饶命!” 景钰只是笑着,嘴里说着没关系,还问道,“二位锅里烧了什么?” 两个老婆子战战兢兢答道:“回少夫人,小的嘴馋,煮了两个鸡蛋……” 刚刚好有熟鸡蛋,景钰本来还打算自己生火煮的,现在正正好,景钰自己揭开锅,果然有几个鸡蛋,还烫着手!“你们给我包一个,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不是,我不会说出去的!” 两个老婆子大眼瞪小眼,原来这少夫人也这么嘴馋,还和下人抢鸡蛋?都跪在那杵着。 “没听见吗?让你们帮我装一个,难道要我自己动手吗?待会儿来人了,我可保不住你们!” 这下,二人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争着抢着要来给景钰装鸡蛋。滑稽的模样让景钰忍不住笑,“你们吃吧!吃完了就休息去,明天还要早起!” 二人完全是云里雾里,景钰自己揣了一个鸡蛋就走了。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了!”东方律一直坐在塌上等景钰,景钰把鸡蛋掏出来,再手里扬了扬,“拿这个!” “你饿了?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景钰在他旁边坐下来,“呶,你帮我剥鸡蛋,我给你换药。”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你现在是病人,听我的!” 景钰的左手被包的像一个粽子,只能用右手替他擦,“律哥,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吗?为什么公公婆婆要罚你!” “剥好了……” 景钰拿着鸡蛋,放在绢布里,轻轻地在他膝盖处敷着。 “律哥,我想对你说件事情……” 景钰一面替他擦着伤口,一面低头说到。“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说……”景钰不知为什么,突然想把自己所有的经历说出来,心事压抑了太久,总感觉一个人已经承担不下去了。 “什么?我信你。” 说一句相信真的很容易,可是能做到真的相信,那真的太难了!景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天上来的,哈哈哈,你信吗?” 东方律也沉默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景钰手里的鸡蛋落了,东方律勾起嘴角。景钰也经常抓他的手,可是,这一次的感觉,明显和上一次不一样。他什么也没说,景钰只是僵硬地在笑。 “钰儿,我也有话和你说……” “我……我累了,我想先休息了……” 东方律没有搭理她,一如既往的好看的笑容,东方律盯着景钰看了好久,景钰竟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我只不过和你开了个玩笑,你要这么认真么?……咳咳,我已经替你弄好了,不用感谢我了……就这样。” 东方律放开了她的手,景钰手忙脚乱,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今天应该是他们同床的最后一个晚上,平日里,景钰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天,她却有一些不安,她开始害怕和东方律对视,在他的眼神里,她看到了朋友以外的感情。 东方律也睡不着,他枕着手臂,他在纠结什么。他在想,每次看到景钰时的感觉,是朋友吗?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他也害怕任何人,他害怕一旦爱上,自己就要和爱人分别,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 几乎在同一时间,二人同时翻身坐起,几乎同时说出: “律哥,我有话对你说……” “钰儿,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隔得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景钰卸掉了妆,最美的素颜,青丝散落,朱唇微启。 东方律什么也没说,凑上前,攫住了她柔软的唇。景钰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住,睁大了双眼,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她的心,噗通噗通跳着,他的唇一直覆在她的唇上,是最简单的亲吻,甚至没有任何的动作。好像他一直在等待她的回应。 景钰不知道,该不该回应他。可却并不想离开他的唇,很温热。可能是太久没有反抗,东方律当她是默许,继续向她靠近,腰部一用力,翻过身,把她压倒在床上。 景钰还是睁开着双眼,她离他好近,看着他紧闭着深沉双眼,他的青丝散落在她脸上,痒痒的。东方律缓缓睁开眼,轻轻抚着景钰散在额前的发丝,轻轻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含住她的耳垂,温柔的说道:“我发现我没办法骗自己……” 他是一个男人,就算是他的腿失去了知觉,可每日与最爱的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景钰相信他,他却做不到,多少个夜晚,他坐在床头,看见那头熟睡的景钰,他想吻她,他想抱她,他想对她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不,我爱上你了。” 景钰也许早已经察觉到他的爱意,但她自己却在一次一次装傻,一次一次回避。真是可笑,她和东方律,从一开始就认为他们的结合是一场闹剧,只不过是一场失败的政治联姻。因此,他们成为了朋友,景钰所想的,也只有朋友而已… “我好像爱上你了!”东方律是这么对她说的,景钰都快忘记,什么是爱了!在她被抛弃的那一刻起,她几乎都不相信爱了。从杜烨到郁琮,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爱过。 东方律继续把唇压了过去,很温柔,一点一点吮吸景钰唇舌间的甘甜。一个人的吻注定是无味的,景钰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可她真的感受到东方律他爱的是自己,而不是梁景钰,他的吻,是给自己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开始,他给了她婚姻,并且愿意爱着她,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景钰缓缓闭上了眼睛,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其实,她真的很喜欢东方律身上的药香味。东方律吻得很轻,丝毫没有强势,但让景钰觉得很舒服。景钰对他的回应,就像是最好的兴奋剂,吻得轻而深,景钰用小舌迎合着他。这种缠绵悱恻,让景钰体会到了东方律一种酸涩的爱意,他的吻,让人想哭…… 不知不觉,景钰眼角滴下一行清泪,东方律吻在她的眼角,吻干她的泪,“我不想让你哭……” 景钰哽咽,“……我不哭……” 东方律的手探入景钰的中衣内,温柔地问:“可以吗?”景钰似乎已经感觉到他那个地方的蠢蠢欲动,作为男人,他能强忍住自己,却还来问她,“可以吗?” 景钰微笑着闭上眼睛,点点头。 东方律很温柔地安抚她,亲吻她,让她放松,景钰的胸紧贴在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好像他从未有过这么紧张。 疼痛感一点一点,慢慢让景钰无法忍受。这痛不是东方律带来的,景钰突然推开了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好疼好疼!钻心的疼!景钰疼得忍不住申吟起来!“……好疼!” 本来一切安好,却突然如此,东方律以为压着她哪了,关切道:“钰儿,怎么了!” “律哥,这里好疼……”景钰指着自己的心口,豆大的汗珠从头上冒出来。表情十分痛苦…… “我去找桑青姑娘!” 景钰拖住他,摇摇头,“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景钰平静了一下,并不觉得那么疼了。 东方律将景钰盖好被子,看着她稳定下来才放心,景钰笑看着东方律紧张的模样,拉着他的手,让他也睡下,“……抱着我睡!” 东方律笑着在她身旁躺下,把她搂在怀里,“每天都抱着你睡……孩子的事情,我自会和父亲母亲解释清楚,你不用担心。” 景钰在东方律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老公,我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说……我听着~” 景钰觉得最暖心的时候,就是被他这样抱着,慢慢讲着自己的故事,只当一个故事那么讲,不管他相不相信,只要感受到他的温暖,就很安心…… 第一章 幻崖 景钰从来都相信,终会有一个人,点亮她的整个世界。东方律确实是微弱的烛光,他给了她暖暖的爱情,带点苦涩的爱情。 她抱着他的尸体,冰冷,俯身给了他最后一个吻。脑海你浮现他最后的笑脸,“我想要你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下辈子我兑现许你的诺言……” 郁琮不由分说,带走了景钰。景钰以为他迷恋的,只不过是梁景钰的身体罢了,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有诱惑力。 景钰不知道尚书府怎么样了,可能已经灭门了,但是东方律已死,什么都没有了意义,尚书府又何干?灭门又何干? 桑青走了,可能回到无欢谷了吧!不管怎么样,景钰真的感谢她,陪她走了一路的青衣女子,希望再见她时,都可以好好的! 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景钰看到了朝廷的告示,上面清清楚楚写的,东方府一家满门抄斩。郁琮没有把她带回西侯府,说到底,景钰已是见不得光…… 郁琮把她安排在一个幻崖的地方,架起了一个小木屋,他也时常来看景钰,他也时常来陪景钰,只是景钰,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钰儿,你还在生气?那日,若不是那么说,你怎么能活下来?” 山上下起了雪,皑皑。好美的雪景,东方律的身体就埋在幻崖,是郁琮安排的。景钰不想去其他,只想一辈子陪着东方律,下雪了,他应该也很欢喜吧! 似乎是完全的心如死灰,没什么伤心,没什么快乐…… “换个名字,重新开始,好吗?” 景钰早就想换,这个名字真的给了她太多的悲伤,“我也想换个名字……忘川,宋忘川……” 只是期盼下一次再经过忘川时,她可以看着这一世的起起伏伏,全部忘记。 郁琮见景钰痴痴地说出“忘川”二字,也不多问缘由,“你想好了,此后,你就叫做忘川,再也不是梁景钰,你要开始新的生活~” “我是忘川,从今天起,我就是忘川~,律哥你听到了吗?我有新名字了~” 郁琮自以为自己了解景钰,他以为东方律的死已经把景钰逼到绝境,可是景钰很清醒,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好好休息~,多穿一点别冷着了!” * 南吴成帝元年,初春。 雪刚刚消融,景钰在房里烤火,突然听到木屋外有人的呼唤,“钰儿……我又有了新曲子……” 景钰披上披风冲了出去,跌跌撞撞。“律哥~律哥……你在哪?” 她一出门口,正看见一个白衣男子朝她招手,“钰儿……我在这……” 是东方律!是她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的东方律~ 景钰想扑到他的怀里,脚下却不慎踩空,东方律的笑容消失了,一切都是幻像…… 成帝元年,暮春。 梁絮扬临盆,为西侯府产下一子。 阔别三月,郁琮再次上幻崖,却再也不见景钰踪影~,他整整找了三十个日日夜夜,景钰消失了……,不知道是摔下了悬崖,还是自己出走。 郁琮再也找不到她了,从此,幻崖上,多了一个人的墓碑…… 南吴有关幻崖的传说:幻崖之上,日夜思念相爱的人,神聚神散。 ------题外话------ 第二卷开始,也可以跳过第一卷看第二卷,不碍事不碍事!明天争取更一万! --第二章 忘川 南吴建历三年。离那一场血雨腥风的政变,已经整整三年,一切都从动乱归于平静。平静久了的京师,开始迎来新的大事件。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需要各种各样的噱头,成为达官贵人或者市井小民的谈资。而今年最大的谈资无非就是太医院新进的女学生。 进了太医院就是要给皇上娘娘看病的人,好歹也称得上一官半职,可是女子做官,在南吴却不是小事。大家议论纷纷,但嘲笑的,还是大多数…… “忘川,进了太医院便就是进了皇宫,你只需低着头做事便可,不要多生事端~” 说话的是太医院元老李寻白,已经年过半百,这太医院的女学生,就是他招了进去。 忘川低着头,她的话本来就少,听李太医这么一说,更加沉默了,只是点点头。 李太医行医数载,不可能是意气用事的人,三年前,他奉天子之命在幻崖寻找忘忧草,却在采药时遇上这个女孩,当时,她从悬崖摔下,早已是面目全非。 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天职,李太医出于同情,就把受伤的女子带回了府上。这女孩醒来,口里一直说着,“宋忘川……我是宋忘川……” 无论是什么人,问她什么问题,她只回答,“宋忘川……” 恰时,正逢高丽大使来天朝交流,李太医邀她来府上做客。这位高丽神医精通易容之术,见了忘川,认为可以修复容颜,只是还原原貌就有些难度了。 忘川是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她的嘴角直到耳垂,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不是高丽神医技艺有限,而是李太医见忘川容貌不俗,特意留下了这一条长疤。自古红颜薄命,李太医不希望,忘川的这张脸,会带给她不必要的劫数。 李太医是无意间发现忘川对草药的极度敏感,三年来,忘川也是专心习医,李寻白见她是个可造之才,也不管她是女子的身份,让她去太医院学习。 忘川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可以让她同草药呆在一起,闻着淡淡的草药味,她就会很满足,很开心。 李寻白在南吴的呼声很高,南吴有两大神医之说,一个是太医院寻白公,另一个则是锦城遗春真人。也就是北寻白,南遗春。 倘若放在其他心高气傲的人身上,与一个女子齐名,还是一个艺妓出身的女子,简直感觉是对自己的诋毁!可李寻白不这么想,英雄不问出处,他倒是很想和凤遗春切磋一番。 每个月十五是凤遗春义诊的日子,每个月初一就是李寻白义诊的日子。不要以为在京师就都是有钱人,看不起病的,更是数不胜数。 忘川经常跟着义父去义诊,每次义诊总是戴着面纱,毕竟是个女子,抛头露面也不好。 京师里开始流传,他们称忘川是忘川神女,但凡是见过忘川神女一面的,都可以药到病除。 忘川都是一笑置之…… 就算是每日洗药熬药,忘川也是很乐意的,她从来不会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她的愿望就是每天可以认识各种各样的药材,每天可以和各种各样药材打交道。进入太医院,尽管备受排挤,但却给了她很大的进步机会。 刚来的学生要是没有背景,连饭也是吃不上的,李寻白在太医院碰到忘川,从来不会多说一句,他知道他不可能帮助忘川一辈子。不是他狠心,好歹忘川也跟了他三年的时间,就算是义女,也早已有了亲人间的感情。李太医膝下无子,人人都说他是药狂,他这一辈子都是孤身一人,对于忘川,早就把她当做了亲生女儿。 忘川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所有的苦,被人嘲笑没关系,被人奚落没关系,她不攀比什么,记得义父和她说过,“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这条男子走的路,从今日开始你就不能像女子那样,你要比男子还要能够承担!” 忘川来到太医院三天,只吃了两顿饭,又饿又累,两眼发黑。还记得一个纨绔子弟,拿着馒头在她面前晃,“想吃吗?哎,真是让我失望,传言中的忘川神女,就是这副德行,还比不上翠花楼的女子……” 忘川当即给那个纨绔泼了一脸的水,时候才得知,那个浪子竟然就是刘公公的义子,这下子,忘川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她开始有些后悔进入皇宫,但是她不敢去和李太医说,她当初说她想进入太医院学习,李太医突破重重阻挠才争取的一个机会,现在又是她的一句话说不学就不学了?义父不仅仅给她的是养育之恩,就这么轻轻松松放弃?咬咬牙,终究什么都可以过去的。 得罪了刘公公,忘川现在每日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被安排在一个又破又窄的柴房,本来就瘦的她,经过这么一折腾更加是骨瘦如柴。 每天卯时,她就要起床,洗药熬药,每天被烟熏的咳嗽不止。虽然已是春天,但天气却还未完全升温,每日洗药,原本的纤纤玉手早已变得红肿。忘川真的是在用心做每件事情,熬药时,文火慢烤,定要熬出草药的全部精华。经常会有上头的公主娘娘,吃了药病有好转的,连着太医药师一起打赏。和忘川同时进太医院的学生一个个都邀功升了职,只是忘川还一直傻傻地在那熬药,都不知道,别的药师邀了她的功去。 就像往日里一样,忘川照旧捧着簸箕去洗药材,其实说太医院算是皇城里的,也不尽是,皇城里最繁华的是御花园一带,那里时皇上以及各妃嫔嬉戏之所,而太医院只不过是在皇城的西北角,要是没有天子诏令,不得进入腾龙殿及周遭的御花园一带。 所以,忘川虽然来皇宫这么多天了,除了见到一些太医,那就是一群群的太监宫女,倒是其他皇室,从来没看到过。 忘川端着簸箕,觉得好沉,昨日里又受了一点寒,被烟熏得厉害,头也沉沉的。一不小心,不知道和哪个太监丫鬟一撞,草药撒了一地,她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蹲子去拣草药。 “是你?!”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太监,忘川眼前一黑,就晕倒了过去。 “洛节,先去凤栾殿……” ------题外话------ 今天第一更,说好的万更就万更!请叫我拼命三姐! 第三章 召见(二更) 忘川撞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召,或者现在应该改口叫做莫离迢,他是原来的九皇子,如今已经荣升为九王爷。 “爷,您认识她!” 莫离迢只是看着她手上那个黑玉镯,分明就是景钰的,为什么这个晕倒的宫女容颜又不像?尤其是忘川脸上的那一条长疤,分明又不是景钰,只是身形身段有些相似。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黑玉镯,难道这件东西是很普遍的?不可能,这是先皇送给她母亲的定情信物,如何遍地都是。没错,上一次莫离迢正是看见了景钰手上的黑玉镯才死跟着她,到后来又和她再遇,抢了她的镯子,并且约定她在三石桥边相遇,可是景钰却爽约了! 这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要等着解开。莫离迢抱起地上晕倒的忘川,对洛节说道:“我先去母后那,你去交代太医院熬药……” 莫离迢是九皇子,他的母亲是当时京师第一艺妓凤遗春,几度接她进宫,都被她一口否决。上次,莫离迢亲自动身去锦城,也就是他最后一次邀她入宫,凤遗春却依然是一脸的不屑,虽然当时,先帝已经垂危。那一次,真的是让莫离迢对凤遗春心寒了,从此,他真的再也没有去找过她。 凤栾殿住的是当今太后,陈太后。莫离迢自幼是在她的关怀下长大,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看着莫离迢年纪尚小,于心不忍。莫离迢是和大皇子莫离遥一起长大的,而如今莫离遥正是当朝天子,三年前的那场政变,也多亏了这俩兄弟同心协力。 莫离迢横抱着忘川,往凤栾殿赶去,他今日也是碰巧,来太医院为陈太后取药,才碰上了忘川。 忘川晕晕乎乎,口里一直在说,“宋忘川……我是宋忘川……” “律哥……忘不掉怎么办?……忘不掉你怎么办?” 莫离迢倒是听说过忘川,被民间称为忘川女神的医女忘川,原来就是她!听她口里一直念着律哥,想必是个男人的名字,这皇宫重地的,可以说,所有的未嫁女子,都是算皇上的!若是口里随随便便念叨了别的男人,罪也不小! “醒醒……这里是皇宫,再胡说八道,可要是掉脑袋的!” 忘川好像是听到了莫离迢的警告,安安静静的。到了凤栾殿,陈太后的贴身太监陆明看见了,出来给莫离迢行礼,看着他怀里衣着打扮朴素的忘川,不想让她进凤栾殿,可这九王爷却抱着她,正是为难。 莫离迢知道他们的难处,就笑道:“陆公公不必为难,这位是太医院的女药师,晕倒了,公公给安排一间偏房,就不用进这大殿了!” 陆明送了一口气,这就放心了,笑着道:“九王爷这是好心肠,奴才也听说李太医新收了以为女弟子,感情就是她呀!小福子小喜子,还不快来帮衬一下……” 小福子小喜子是陆明从老家带回来的,刚来不久,干什么都还不灵光,看着莫离迢手里抱着人,也不来帮衬一下,就在陆明身后愣着。 “不必了,陆公公带路就好!” 莫离迢把忘川安置在大殿外的一处偏房,先去凤栾殿给陈太后请安。 凤栾殿是除腾龙殿外最大的宫殿,陈太后一人掌管后宫,也是要权有权,要势得势。整个大殿是金碧辉煌,顶梁的柱子都是金镶玉,估计是要三个人手拉手才可以环起来。柱子上的鸣凤,是由翡翠玉雕琢而成。这么大的翡翠玉确实是难得一见,再加上玉匠们的巧夺天工,浑然一体。 陆明带着,莫离迢进了凤栾殿,现在还不到午时,按理说,陈太后正在诵经。果然没错,陆明欲要通报,莫离迢却叫住了他,“不必了,待母后诵完经再说,神灵不可亵渎。” “是是是!九王爷说的是!” 陆明让小太监泡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又送了几个糕点过来,莫离迢想起昏迷的忘川,“送些糕点去偏房吧,等那位姑娘醒来,让她吃一些。” 几个小太监捧着糕点退下了,正好这时陈太后也诵经完毕,出来了。看见莫离迢十分高兴,其实一个女人再有权有势,终究还是希望,会有一个爱自己的相公,孝敬自己的孩子。可她既然嫁给了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就必须要和后宫三千共事一夫,每每想起,她自己也有一些欷歔感叹。 “母后,儿臣来给你请安。” 陈太后笑盈盈地拉着他的手,“迢儿又来了,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皇上已经十几日没来了……” “皇兄忙于政务,家国大事也不轻。孩儿有些时间,陪母后解解闷也好……,母后今日觉得怎么样?”莫离迢一边问着,一边扶陈太后坐下。 陈太后身体有些不太好,毕竟年纪大了,哪有年轻时的那种活力,近日里总是觉得心口闷,让太医院开了几服药给调剂一下,感觉倒是好了一些。诵完经,太监们该送药过来了。其实洛节领了药,早已经在殿外候着,随时等待着召见。 皇宫里的太监,活也不轻,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情。洛节在外边等着,要等多长时间,药的温度才刚刚好,一切都是要太监来掌控时间。如果早了,这药烫,烫着了太后,这罪你担不起;要是晚了,药又得凉了,这又是罪,也担当不起。其实看着,各个公主娘娘身边的红人,哪一个不是活得战战兢兢。 陆明已经跟着陈太后十几年了,当初刚跟着的时候,陈太后还是一个不得宠的嫔妃。好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陈太后金贵了,自己也跟着长脸了!现在走在宫里,少不得别人对他点头哈腰,就是别的院里的嫔妃,也争先恐后来收买他,让他在太后面前说些好话。 陆明当然是有分寸的,这么多年,陈太后的品性习惯,他都烂熟于心,陈太后最见不得人人谄媚的模样,陆明通常是这钱照收不误,好话就不一定传达了!他看人的本事也是一绝,哪些妃子会有出息哪些妃子只能呆在冷宫,心里也有些底。 过了几刻,陆明觉得可以了,便就邀洛节上殿把药呈了上来。 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接过了洛节手里的托盘,小心翼翼的。她叫流云,也是陈太后身边的红人,为人圆滑,很知道怎么样去迎合陈太后,不像其他人,总是把马屁拍在马蹄上。流云用手端着药碗,感受到的温度刚刚好,才开始给陈太后喂药。 太后轻轻抿了一口,皱了皱眉,拿着手绢捂嘴吐了出来。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反应,不知道揪了多少人的心。 莫离迢在旁边,“怎么了母后?太烫了吗?” 流云一听说是太烫了,吓得胆战心惊。不会啊,她和陆公公配合已经三年多了,从宣人进殿,还是喂药的环节可都是时间掐好了,怎么会烫? 陆明扑通就给跪在了地上,流云见了也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陈太后皱了皱眉,看着地上跪着的陆明和流云,知道他们不易,每日服侍她还要如此的心惊胆战,就笑道:“不关你们的事,不烫,只是今儿个的药怎么这么苦,还有点焦味!” 这下子,陆明也松口气了,事情与自己无关了,都给推向太医院的头上!道:“定是太医院那边出了情况,奴才这就让人去查!” 这药哪有不苦的?陈太后从来就讨厌药味,莫离迢倒也觉得奇了,这几天陈太后都是按时服药,从来不说药难喝过。 “母后,良药苦口。”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前些日子的药却要好很多!” 在皇宫里,办事的效率一定要高,因为他们杀头的效率要比你办事的效率还要高! 陆明没敢怠慢,亲自带人去太医院查个究竟,把管理熬药的太监给领到了凤栾殿,任由太后处置,那个小太监哭着喊着:“冤枉啊冤枉……小的不知呀,这药都是忘川熬的……” 太后眉头又是一紧,“那把那个叫忘川的叫过来!” 陆明接着又发了一遍命令! 忘川?不正是刚才昏迷被救的女子吗?这些太监栽赃嫁祸,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母后孩儿方才在前往太医院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一个昏迷的女药师,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宋忘川,倘若她真是宋忘川,这药怎么可能是她熬的?她到现在为止还昏迷不醒!” 陈太后听了莫离迢的话,倒是有几分意思,有些讶异,这个平日里对什么都不闻不问的王爷,竟然会对一个宫女上心。 熬药的小太监听莫离迢这么说,心里没了底,难道自己栽赃错了?就跪在那不说话,这时候陆明建议了,“太后,不如这样,让奴才去把忘川的女子找来,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陈太后招招手,“你去吧,哀家心烦这些!” 一行人自退下了,只留下莫离迢在那。 “母后,儿臣给你讲一个故事解解闷吧!” 莫离迢讲了忘川的故事,他多有一些耳闻,但陈太后久在深宫中,外边传得再凶,也没能传到她的耳朵里。 莫离迢侃侃而谈: 忘川是李太医的唯一女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每逢初一,李太医会让忘川出去义诊,这个女子总是带着白色面纱,见过她的人,无论是得了什么病,都会不治而愈。民间流传,忘川是个绝子,虽然无人见她的真面目,但大家欣赏她的医德,都称她是忘川神女。 李太医不顾一切反对,坚持把忘川收入了太医院,当女学生。忘川并没有因为她是李太医的弟子而受益,她坚持从最底层的药师做起,每日洗药捣药熬药。有趣的是,这位忘川神女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绝色…… 陈太后听得津津有味,听完后不禁感叹:“有女子学识如此,胆识如此,真不愧之为神女!……迢儿,你说你在太医院遇见了她?可否让母后也看看她!” 莫离迢估计忘川也已经醒了,他所说的,确实是经过了他的修饰,民间的传言他也是只知道一二。“母后,这只是民间的传言,儿臣以为她是个奇女子,多上了几份心。如果母后要见她,倒也方便。” 这时,陆明三叩九拜地进来了,“回太后,平日里这药确实是忘川熬的,只是今日忘川突然消失,才换了其他药师熬药!奴才已将忘川带来!” 忘川才醒来,就听说太后要召见她,她在殿外迟迟候命,她记得义父的话,越是尊贵的人越是容易得罪,越是要少说话,越是要规规矩矩恭恭敬敬! “传忘川!” 忘川头还有些晕乎乎,迈着小步子进入了大殿,也不敢抬头,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好!” “起来!” 忘川依旧是低着头,站了起来,一跪一站之间,她腿一软,又跌倒在地,旁边的小太监忙上前扶住她,忘川弱弱说了一句:“谢太后!” ------题外话------ 第二更,有谁见过写扑文还写的这么带劲!就是偶拼命三娘!我太实诚了,写多少就发多少,以后都得日更六千吧,否则对不起偶尔瞥见我的读者们!拼命三娘最爱读者了! 第四章 青睐(三更) 陈太后道:“抬头让哀家看看!” 忘川几乎是站不稳了,全靠小太监扶着,“奴婢拙貌,怕吓着太后娘娘。”忘川知道自己脸上有疤,不敢轻易抬头。 “听闻民间称你忘川神女,如何拙貌?” 莫离迢见忘川丝毫没有力气,便和陈太后说道:“母后,赐座吧,她身体正虚弱!” 陈太后点了点头,给忘川赐座。 坐下以后,忘川缓缓抬头,“谢谢……太后!谢谢九王爷!”忘川其实并不知道这个救他的男子是谁,刚刚是陆明在后面帮她提点了一下,这才知道怎么回答! 陈太后看到忘川脸上长长的疤痕,的确有些可惜,和她精致的五官对比起来,的确令人咋舌!“哀家不以貌取人,赏罚分明!前些日子,是你替哀家熬药的?” “奴婢能够为太后熬药,荣幸之至。” 陈太后见忘川少语,懂礼却不造作,十分喜欢。便道:“不必这么拘谨,哀家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人!你给哀家说说,你的药如何同别人熬的不一样?” “药方都是太医院开出来,奴婢只是负责熬药。还请太后娘娘原谅奴婢的大胆,私自改了配方。原药方里,都是类似于马苋类的苦药,多种积累一起必定是苦不堪言,奴婢知道太后您有些体寒,特意加了一些甜草,中和了苦味,又能给您驱去寒气!” 陈太后微笑着点头:“只是加些甜草,太医院里其他的太医不知道?” 看着太后态度和蔼,忘川也放开了一些,只要有人同她谈论起草药医学的问题,她自然是欲罢不能,什么阶级观念也快要抛到脑后了!“娘娘说的有理,只是奴婢认为,不管是治病熬药甚至还是采药,都是要用心的!奴婢也偷偷看了一些太医院治病的方子,确实很妙!但几十年前的方子,到现在也是一成不变,最后大家也都是按方抓药,着实和治病因人而异的原则不符!” 陈太后故意反问,“你是说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不知变通?” 忘川这才对自己的言行感到不妥,好歹她现在只是太医院的女学生,如何可以这样来批评自己的前辈,手足无措,“……不是……不是,奴婢只是觉得……” 看着忘川的表情,陈太后笑了,好久也没看见这么天真的女孩子。“罢了罢了,哀家只是打趣你,不必紧张。不过,你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太医院的老人们确实应该和你这个女药师学一学!” “奴婢不敢!” 莫离迢见忘川脸色惨白,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问道:“你自己身为药师,为何不给自己调养一番,自己的脸色这么差!” 忘川怎么好说,自己是被饿的?不过,看着桌上的茶点,她真的好想吃。 “难道太医院都没能给你饭吃?” 陈太后的一句玩笑话竟然一语中的!忘川也实在是受不了饿,也就实话实说,“回太后,奴婢是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看着忘川的模样,的确像是饿的,“真是放肆!难道他们太医院就穷到这个地步,连饭也吃不饱!李寻白也是的!” 陈太后有些生气,她知道这宫里的恶斗,忘川就是这么一个弱女子,没有心机,怎么能在深宫生存下去。她想到了自己初来皇宫时的情景,步步为营,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天天想着如何取悦皇上。后宫间的妃嫔斗争就是一次不流血的战争!一不小心哪个贵人的孩子掉了!一不小心哪个妃子疯了!一不小心,哪个佳人打入冷宫了!她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今时今日,她能坐在这个宝座上,她是宫斗的胜利者,她何尝不明白这种痛苦。 太后赐了一些糕点给忘川,就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当着太后的面吃东西,而且是太后看着你吃,这在皇宫里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陆明看得出来,太后很喜欢忘川,虽然忘川看起来是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相信只要稍加培养,在这后宫里也是个风生水起的人物!只可惜她脸上的那条疤,若是没了那条疤,她肯定是后宫里最夺目的那一位! 忘川确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觉得皇宫并没有义父说的那么可怕,太后不可怕,王爷也不可怕!她刚开始还是小口小口吃着,只是后来实在是耐不住饿了,大口大口吃起来,模样甚是可爱。 陈太后一面看着,一面笑:“慢点慢点,这丫头,喝点茶……” 小太监替忘川倒了一杯茶,忘川还说着:“谢谢谢谢!” “丫头,从今天起,呆在凤栾殿陪哀家,怎么样?” 忘川突然愣住了,她只是想去太医院学习的,可不想留在太后身边。听义父的说法,这皇宫里的人变脸是比变天还快的! 陆明知道忘川没有见过世面,在一旁催促道:“还不谢恩!” 忘川想了想,不知道怎么拒绝,“太后……奴婢只是个乡野女子,能在太医院学习就已经很满足了……” 陈太后知道忘川的意思,“哀家明白你的意思,你依旧在太医院学习,只是搬来凤栾殿住,陪陪哀家,看哀家这么一个老太婆,你忍心让哀家孤孤单单?再说你一个女子,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也不好,哀家许你了,做哀家的御用药师!太医院的药材随便你用,每月初一放你出宫,进行义诊,你看如何?” 陆明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这是太后再向一个宫女妥协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尽然变得如此的和蔼!陆明更加肯定,只要忘川在皇宫里呆下去,并定是前途无量的! 忘川没有其他的要求,只要能够让她专心研制药物就可以,再说她和太医院的人相处的也不是很好,还不如来陪太后,至少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她,她也不至于饿肚子了! “谢谢太后娘娘!” 陈太后在凤栾殿旁边搭建了一座药庐,专门供忘川使用。忘川神女的故事终于在皇城里传开了,只不过传到了李寻白的耳朵里,他却开始担忧了。 给太后娘娘熬药,成了忘川每日最大的工作,其次就是陪太后娘娘聊天,日子倒也自在。一日,陆明偷偷拉着忘川,给了她一本小册子。 “公公,这是什么?”忘川翻了翻,里面写的都是太后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早餐,什么时候中饭,诸如此类的饮食起居。 “这是太后娘娘多年来的饮食起居,就着一本,你都记好了再还给我!” 忘川仔细看了看,从里面的确可以看出太后娘娘多年来的习惯,以及她的一些病症。不过,忘川始终想不通,这究竟和她有些什么关系,“可是,公公,您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陆明左顾右盼,把药庐的门关上了,道:“傻丫头!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在皇宫里做事,那个不是把头别再裤腰带上?你别看现在太后娘娘宠着你护着你,等过几日,你犯事儿了,太后翻脸不认人了,那就都晚了!” 原来如此,忘川似乎明白了一点,“忘川知道了,陆公公,真是谢谢你!” “记住了,看完还给我,千万不要再让其他人看见!” 忘川笑着点点头,“知道了!” ------题外话------ 第三更,三娘有些无力了,希望晚上还能爆发一更!虽然质量不咋地,但数量也要凑上了! --第九章 出游 忘川被九王爷的真诚打动,不管有没有佛,不管有没有人能够听到。权当是一种宣泄吧! “这个是什么?大花脸~” 忘川睁开眼,竟看着十六王爷成昉指着她脸颊上的那条疤。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十六王爷还小,是个孩子,自然是口无遮拦。 “大花脸~大花脸~” 成昉大吵大闹起来,陆明见这小祖宗闹来闹去,生怕是吵着了太后娘娘,便小声道:“小爷听话,奴才带您出去玩~” 忘川真不该怎么回答这小孩子的话,她脸上的疤一直是她的心结。哪有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漂亮的,这条疤真的是刺到她心里去了…… “成昉,出去玩~” 莫离迢知道忘川有些不好意思,故把成昉支开。成昉朝着忘川做了一个大鬼脸,笑着跑了出去。 “忘川,你还记得那日我和你说的吗?”莫离迢站起来,望着那尊佛像,问忘川。 “记得,不知九王爷要我怎么做?” “我想让你陪我上幻崖。” 忘川知道幻崖,义父和她说过,就是在那个叫幻崖的地方,他发现了她。也许,幻崖上真的会有什么线索? “可是,我如何能出宫?”忘川何尝不想去幻崖一探究竟,去过两次,都是一无所有,有的只是两块墓碑,孤零零。而且每次上幻崖,她都能感觉到身体的极度不适。而在眼前,出宫成了最大的问题!太后娘娘只许忘川每逢初一出宫义诊。 “这个我自会解决~,你不必担心。” 沉默了一会儿,莫离迢说了一句:“东临山的杜鹃花开了,你陪我去看看。” 义父让她不要和九王爷接触太多,可是忘川却感觉到,九王爷一步一步在接近她。可是,他是王爷,忘川还能反驳他吗?只有点点头,道:“别走太远,免得夫人担心。” 虽然说是微服出访,但毕竟太后娘娘的生命安全摆在那,护卫什么的自然不会少。莫离迢和陆明交代了一下,说先在寺庙周围走走,太后诵经祈福也不是一下子的事情。 真的是春天来了,姹紫嫣红的一片。 “三年了,我想你也应该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怕是不止一次上幻崖了?不知有什么线索没有?” 说到线索,除了两座墓碑,什么也没了。说到墓碑的主人,一个是东方律,一个是梁景钰。忘川实在是想不起来,她去问过义父,知不知道这两个人,可是李太医却突然色变,并且吩咐,不要和任何人提及这些。可问是为什么,李太医却怎么也不肯说! 上一次,从莫离迢口中听到律哥两个字,忘川才发现,在梦里她竟然会念一个人的名字,她以为她只是记得自己叫做宋忘川。其实她何尝不是在怀疑,她口里所说的律哥,会不会就是东方律?而九王爷所找的钰儿,是不是也就是崖顶墓碑上刻的梁景钰?忘川不敢多想,她的头哄哄的,要炸开了! “忘川?想起什么来了吗?” 忘川强装镇定,没有把两座墓碑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义父是不会害她的。九王爷也要上幻崖,他肯定也能发现,那两座墓碑的事情,说不定,李太医不肯和她说的,在九王爷这里可以打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她只需要做一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就回去吧!”莫离迢看出来了,只要提及幻崖,忘川就是一脸的不自在,还有她手上的黑玉镯,真的让他有一些怀疑~ 忘川和九王爷回去时,太后正出来。此次出来,赏花的雅兴多于祈福,若是单纯地来祈福。陈太后定会大张旗鼓,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那么迷信,尤其是统治者。宗教信仰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他们管理江山社稷的工具。 “你们陪我上山看看杜鹃吧~” 陈太后真的是难得的雅兴,在宫里憋久了,在外边倒是自在了不少。毕竟年纪有些大了,平日里又少动,要太后爬山有些不切实际。八人抬着个露天的小轿子,太后坐在上边,尽情享用阳光的温暖。 九王爷,十六王爷以及忘川一干人等都是慢慢步行上山,一路上风光旖旎,东临山并不太高,却很有一种小家碧玉般的秀丽。东临山的杜鹃花,开的很灿烂,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走了不走了,走不动了~” 成昉在后头闹,“陆明,把他给扛肩上~”太后有些不耐烦道。 “在京师还有这么美的杜鹃,真是难得……”忘川感叹。 “你对花草也有研究?”莫离迢以为忘川只是对药草感兴趣。 “丫头,你倒是说说,这花如何难得?” “这杜鹃花也叫映山红,喜酸性土地,咱们北方并不适合杜鹃花的生长。有机会的话,去南方,还能看见百里杜鹃的盛像!” 成昉听忘川说的有意思,从陆明身上爬下来,拉着忘川的衣角,道:“我也要看,一百里的杜鹃花~” 成昉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偶尔娇宠任性,但心还是善良的。也不似皇宫里其他主子那般势力,也许是他还小的原因,还没有完全被皇宫里的污浊气息所湮灭。至少现在,成昉的眼睛还是清澈的,也许他要庆幸,自己生在和平盛世。 “姐姐姐姐~你知道的真多……听其他人说,你还会治病……好厉害!” 前几秒还是大花脸大花脸,现在却是一口一口姐姐来叫,忘川估计八成是陆明和流云的功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成昉给洗脑了,现在,成昉对忘川满是敬佩。 太后在一旁笑道:“丫头,你教教这野小子也好,省得他整日里闹腾,无所事事!” “淘气贪玩儿也是孩子的天性呢!小少爷这么可爱又好学,夫人也不需要太费心!” 这样子说话,弃了在皇宫里严密的等级,成昉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和他说话的,也觉得新鲜。 “你这么有趣,我讨了你回去可好?那就可以天天给我讲好玩的了!” 忘川忍不住笑,在小王爷的眼里,他喜欢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也就是如此,他才心直口快,却比虚与委蛇来得有趣,来得亲切。 “做我的王妃,本王……”成昉口快,把话都抖了出来。 陈太后正色:“昉儿,我怎么和你说的?” 成昉想起母后交代的,一旦到了外边,就不可以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就这么闹腾了一路,没有爬到山顶,一来是为了太后的安全着想,二来是成昉的事情实在太多! 回来的路上,离迢和太后说了,希望九王府可以为太医院的义诊出一份力。太后想了想,同意了,但是提醒了离迢,“这件事情,你做之前,还是要先和你大哥请示一下~” 太后所说的大哥正是指当今天子莫离遥。义诊虽然是小事,但九王府若是私下里出力,定会引来朝廷的热议,此举极容易被视为收买人心的行为。 忘川得太后宠,朝中就对九王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认为这是九王爷莫离迢一首策划的好戏,不管是真是假,这些话如果传到了皇上的耳里,也不是什么好听的~ 回到凤栾殿时,已经是傍晚。本以为太后已经很累了,可陈太后还是把九王爷留了下来,道是有话交代。 忘川回药庐休息去了。 “迢儿,最近朝廷里对你的意见有些大。”陈太后不希望看着他们兄弟之间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而自相残杀。 莫离迢冷笑,“那又如何?他们喜欢猜测,就尽管去猜好了,母后,我一向是置身事外,这个您再清楚不过了!”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避嫌的。忘川那丫头很单纯,哀家不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陈太后的意思是,莫离迢该是避嫌,不要和忘川走得太近。 “母后是听说了,我让忘川来哄你开心?” “哀家知道,你很孝顺,就算是你找人来哄哀家,哀家也开心!” 莫离迢也很少见太后这么护着一个人,宋忘川她是第一人! “母后放心吧,忘川这姑娘很聪明!儿臣做事情也有分寸。” 莫离迢办事确实是很稳重,这个太后是不担心的,听得莫离迢说忘川聪明,陈太后笑:“连你都说她聪明了~哀家还能说些什么?哀家想把她留在身边,像她这样单纯的丫头倒是不多了~” “母后开心就好~” * 忘川经常去太医院取药,太医院的人对她也都是恭恭敬敬,就连以前对她横眉冷对的刘公公也是前倨后恭。那个调戏她的纨绔早就换了一副脸色,点头哈腰,一副贱模样~ “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在皇上寝宫外做什么,你记住了,你只是个低等的奴才!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看来要咱家好好教训一下你了!” 忘川又看见刘公公在那颐指气使,教训小宫女了,一天一个花样。忘川知道,他最大的乐趣就是骂人,偶尔兴致来了,鞭子一抽,打得那些小姑娘是皮开肉绽! 那小姑娘给刘公公跪在地上,任他打,什么也不说,就连衣服都给抽破了。忘川她是一个大夫,这样来打一个人,她何时死了也不知道!那小宫女也是,这么打也不哭喊求饶,这样的犟脾气如何可以在这深宫里生存下去!这些都是陆明教给忘川的,别太犟,太犟该要吃亏的!让别人唯一不敢欺负你,侵犯你的方法,就是往上爬! 陆明都是话粗理不粗,一个月前,她还是个小药师,她是如何被太医院的人欺负?而如今,她只是和太后九王爷走得近些,那一群人有事另一种德行。忘川不想去指使谁,欺负谁。她只是想要在这深宫里,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不容侵犯! 这个小宫女就有着忘川新进宫时的犟脾气,看不起这些臭嘴脸的太监,可却要屈尊人下~ “刘公公,又有不省事的?”忘川上前,受刑的女子模样清秀,一脸的不服气。 刘公公见太后红人忘川姑娘来了,满脸堆笑,放下手里的鞭子,道:“可不是嘛!这死丫头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去勾引皇上~” “是吗?抬头看看?” 刘公公用鞭子抬住那宫女的下巴,那宫女倒是不客气,扬起头盯着忘川! 刘公公顺手又给了她一鞭子,“嘿!这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忘川姑娘!你这小贱人!” 忘川问她,“倒是有几分姿色,叫什么名字?” “问你话呐!” 那女子吐了一口气,“轻碧……” 第十章 利用(二更) “轻碧……” 忘川见她的伤口已经渗出滴滴鲜血,再这样,感染了可不好! “刘公公把她交给我吧!我替你教教?” 刘公公有些为难,“这……怎么好呢?” “公公有所不知,我最近有些药物研究,需要有人替我试药!” 刘公公想,试药可不是一件好事,弄不好,还会出人命。就算是一般的下人,也断不肯去试药的!忘川是太后的红人,是九王爷的红人,是太医院的红人!若是她想要讨一个宫女试药,那也无可厚非,关键是把轻碧送去试药,正好也可以解一解自己心里的闷气! “也好!就交与姑娘了~还望姑娘可以多在太后娘娘面前多提提老身~” 又是一个想要巴结的,现在的忘川不会一口回绝了,只是沉默不语,微微一笑。 忘川把轻碧带回了药庐,她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可能是由于惺惺相惜吧!也许是自己上辈子欠她什么,见了轻碧,忘川有一种想要帮她的冲动~ “新来的吗?你这样,迟早会被那些人打死!” 忘川麻利地替轻碧处理着伤口。 “你就是忘川?太医院的女学生?” “你今日这样对我说话没什么,可是换了别人就不一定了!” 轻碧看见了忘川手上的黑玉镯,突然想起了景钰,她记得,景钰手上总是戴着和这个差不多的黑玉镯。 三年前,东方府全家灭门,就连丫鬟仆人也不例外!可轻碧却是幸存者。还记得当时护卫禁军包围了尚书府,官兵带走了几个主要的人物,其余的仆人,基本是不留活口!轻碧亲眼看着轻泉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种感觉,真的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她昏迷了,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死人堆里!所有人都这样消失了,只有她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世上,那种感觉是多么的无助,再倔强的她也承受不了!东方律死了,轻泉死了!她没有可以活下去的勇气!三年了,她想要过自杀,可是结束一段生命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谢谢你~你的手镯……好漂亮!”轻碧的视线不由得转移到忘川的左手,那只黑玉镯。轻碧意外地发现,忘川左手背上有伤痕!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为什么这一双手,和景钰的手那么像! 黑玉镯!烫伤!一切都是巧合?!可是看着忘川的脸,那一条长长的疤痕,丝毫看不出和景钰有什么相似之处。也许一切都是巧合罢了!虽然黑玉镯比较少见,但毕竟也不只是景钰一个人有,烫伤是更容易碰上的巧合…… 忘川不能理解,为什么每个人都对她的镯子这么感兴趣? 轻碧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忘川的手臂,她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手镯,我见其他人戴过……” 忘川顿了一下,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人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手镯?否则为什么九王爷会这么说,这会儿这个叫轻碧的宫女也会这么说?或者是,另一个戴手镯的人,和她会有着某种关系?一切都见机行事,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忘川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这样的镯子满大街都是,有什么好稀奇的!倒是你,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都得注意了!”忘川故意转移了话题。 轻碧沉默了没说什么,她为什么进皇宫?目的只有一个! “姑娘,让我跟着你好吗?” 轻碧突然这么对忘川说,忘川是皇太后身边的红人,接近她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机会接近那个人!莫离遥,当朝天子! 忘川见她可怜,性子又傲,本在这皇城里难以生存下去,不如帮她一把!就道:“不是你想跟着我就可以,这事儿还得向太后娘娘禀报。正好我这里也少一个打下手的,我改明儿和太后娘娘说一下便是!” 轻碧拉着她直摇头,含着泪水:“姑娘慈悲为怀,若是我再回去,您也是知道的,还不得要活活打死!” 忘川突然想起刘公公为什么要罚她,虽说这皇宫里黑,但惩罚好歹也是要个噱头的,哪能无缘无故就把人打起来? “刘公公因何事罚你?……你为什么在皇上寝宫外徘徊?!” “我自幼就没了父母,这么多年,做过乞丐,做过丫鬟,几经辗转,才能来到这皇宫!没想到皇城里比外边还要黑暗,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这些没钱的,就只有多挨些骂,多挨些打了!我初来乍到,哪知道那就是皇上寝宫,要是知道,就算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的!” “你知道就好!何苦来这里,还不如外面来得自在!”忘川也是小声说这些,要是被外人听了去,再添油加醋一番,就不得了了! 忘川先斩后奏,把轻碧留在了药庐,派人和刘公公说,要了这人!晚饭过后,忘川知道陈太后照旧会去白沙洲边散步,白沙洲是皇城里最大的洲,就在凤栾殿附近,也是给陈太后专用的! 忘川先太后一步去了白沙洲,这时候刚夕阳西下,样子很美。用膳后,通常只有陆明陪着太后出来散步,陆公公伺候了太后几十年,太后早已经习惯了,改不了了!太后喜欢傍晚地时候去白沙洲的事情,也是陆明告诉忘川的,陆明对忘川真的很是照顾! 经历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的宫斗,太后却还是喜欢偶尔远离喧嚣,尤其是在这夕阳西下之时,更是有了无尽的感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娘娘是想先帝了吗?” 太后见沙洲上几只白鹭飞起,“陆明,你还记得哀家还是贵人的时候吗?” 当年,陈太后也是一步一步从一个佳人向上爬,她的姿色算不上是出众,在宫斗中,更是要比别人吃更多的苦!她在皇上身上下的心思,比常人更多!还记得那时,一个个和她一起进宫的佳人们,有的得宠,有的失宠被打入了冷宫!就算是对打入冷宫的,陈太后还傻傻的有些羡慕,至少,她们也曾得过宠! 入宫七年,皇上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不过就是在某个黄昏,她在这片洲上啼哭,当时,这里是皇城里最偏僻的地方。没想到她苦苦奋斗了七年,还抵不过这一哭!就在那一天,皇上认识了她,临幸了她,直到事后,才知道她的名字!从此,陈太后开始如日中天,在这皇宫里是如鱼得水! 思绪飞回,陆明知道太后又是恋旧了。想起以前的那段日子也真是不简单,不仅仅是太后苦等了七年,就连陆明也陪着她苦等了七年,这的确是不容易!放在皇宫里,到处都是趋炎附势的狗奴才!能够跟着一个失意七年,不愠不火的妃子,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 “奴才记得,一切都好起来了!”陆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有一些辛酸。 “还记得先皇在哀家十七岁时,赏了哀家一盘荔枝,哀家整整高兴了三天!事后才知道,那荔枝是坏的,是其他妃嫔不要的!” 就算她贵为皇后,现在贵为太后!可是陈太后从来没有觉得幸福过,因为她的生命力,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真心爱过她!皇上宠幸她,只不过是因为她哭起来,和某个人,很像!“哀家从来没有快乐过,这一辈子,哀家都是在替另一个女人活着!” 陆明知道陈太后的痛楚,“奴才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娘娘不除了她!却还要亲自抚养九王爷?” 陈太后口中所说的,替另一个女人而活,那个女人,正是在京师闹得沸沸扬扬的名妓,凤遗春。凤遗春这个名字放在哪,都能掀起风雨,当年,这个女人究竟在京师干了些什么…… “哀家不想想下去了……” 忘川看着太后正缓缓地朝自己走来,上前行了礼。陆明朝着忘川眨着左眼,意思就是太后现在的心情有些低落,不要和太后抬杠。忘川会意。 “丫头,你怎么在这里?” “忘川只是随便走走,没想到却来了这里!这么巧,娘娘也在这里散步?” 陆明怕太后觉得忘川是特意而行,便道:“大胆,这是娘娘膳后散步之所!” 忘川赶紧赔罪,“忘川不知,打扰了太后娘娘!” 太后笑:“这又何干?来个人陪着聊聊天也好!” 忘川搀着太后,太后询问了她一些在太医院的事情,忘川说了一切安好。太后有何忘川说了过几日义诊的事情,让九王爷陪同她一起。 忘川想,看来这这个九爷真的要和她奉陪到底了,和忘川聊了聊天,陈太后的心情好了些许,忘川就顺口和太后提了,收个宫女做下手的事情。太后听说是刘公公手下挑来的,也就没有什么顾虑,道:“这些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不必事事询问哀家了!” * 轻碧顺利地在药庐里呆了下来,她手脚很勤快,话也不多,有人打下手了,忘川的事情也少了,这样一来,她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看医书了! “姑娘你医术这么高明,为什么不把自己脸上的伤疤去掉?”轻碧见忘川脸上的伤疤,觉得奇怪。 忘川模了一下,“这条疤……是我特意留下来的!” 这的确是她刻意留下来的,她觉得这条伤疤就是代表着她的过去,也许有一天,某个人看见了她的疤痕,认出了她,这样她就可以知道她的过去!也许会想起一切的一切! “为什么?” 忘川不说话,不回答她,轻碧也不再问了。 成昉那日见了忘川,觉得她有趣,整天嚷嚷着进宫找她!成昉还小,太后皇上都娇宠着他,入出皇宫也是常有的事情。 忘川本来在看医书,却被成昉的嚷嚷打断了,洛节正背着他,朝这边过来。忘川放下医书,起身。 “姑娘,我是来替爷传话的,明日卯时,我们准时接姑娘出宫!” 成昉也笑着:“是啊,和爷出去玩,爷给你买好吃的!” 算一算这么快就要初一了,似乎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明朗,忘川朝正在熬药的轻碧道:“轻碧,明天义诊,你要出去玩会儿吗?” 轻碧摇摇头,“我不敢出去又怕惹事,还是替姑娘守着药庐吧!” 忘川知道轻碧性子静,不喜欢走动,就不让她去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个女子还有着另一番打算,忘川总有一天会后悔,她为什么要帮她! ------题外话------ 今天二更,希望星期六可以万更。好辛苦,拉肚子了……加油码字,好想开新书啊 第十一章 墓碑(三更) 洛节和忘川说好了,明日卯时,准时来接。 就如同一切谜底揭开的开始,忘川真的很期待,九王爷会发现什么,而自己和他要找的人究竟是何关系?幻崖顶上那两个墓碑的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义父听到他们的名字会那么惶恐? 轻碧执意是不去的,忘川也不强求她。 第二日卯时,天还是蒙蒙亮,九爷的马车果然准时来了!驾马车的不是别人,却正是洛节,洛节是九王爷的贴身护卫,也不至于亲自驾马车吧!忘川见了他,“怎么是你?” 洛节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就是我了,姑娘还不快上马车?” 马车里还有一人,正是九王爷,他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忘川在他的对面坐下。 “我们现在去幻崖,也许你会想起什么!”他睁开眼,那灿如星汉的眸子。 “可是义诊?太后娘娘交代的!” 莫离迢一张口便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说了不用担心,就不需要担心!” 幻崖离京城并不远,马车里的颠簸让忘川有一些隐隐的不安,她背着义父干了这些,要是被义父知道了,会活活给她气死的!李寻白不止一次交代过她,不要再去幻崖,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依旧是在幻崖脚下,在那个忘川被发现的地方!已经三年了,忘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了解自己的过去,她只是觉得,如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世,她会觉得老天对她不公! 忘川隐藏自己的不适感,站在崖底,朝着崖顶望去,并不高,望着阳光好刺眼!崖壁上长满了矮小树木,看起来它们很脆弱,其实它们比谁都要坚强。长在崖壁上的树,要比其他的树更加艰辛,它们吸收不到雨露,在岩石夹缝间求生存!忘川越看,觉得头好晕,别人都说从崖顶看崖底会晕,忘川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的那种恐惧感,这幻崖和她肯定存在着莫大的联系! “你没事吧?”莫离迢看着忘川有些不适的模样。 “没事,我们上去看看吧!” 莫离迢早就派人上去看过,并没有什么发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座崖,崖顶上,有一个破旧的小屋,看样子似乎是某个和尚道士修行的地方! 忘川走在前头,她熟悉崖顶的路,她走在前边,也是为了恐惧这个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挑战! 忘川的脑中不断有下坠感,好像自己马上就要从山崖滚落下去,她一次又一次地和自己说,这些都是幻想,不要相信,都是假的! “九爷,你来过幻崖吗?” “我是第一次,倒是派了几个探子来过,他们都说没什么!忘川,你看着这些,熟悉吗?”莫离真的很希望忘川可以想起什么,可是忘川好像没有一点印象。 “义父说是在崖底找的我,也许我是从山崖掉下来的?”连她自己都在这样猜想,一点把握也没有,更别说是想起什么了!要是来一趟幻崖就可以想起点什么,那忘川早就回忆起了全部! 忘川之所以问莫离迢是不是第一次来,是为了试探他究竟有没有发现那两座墓碑!忘川清清楚楚记得墓碑的位置,带莫离迢上山时,特意从那里绕着走了!就是为了让他看到,那两个墓碑! “那是什么?” 好几年过去了,那两座墓碑早已被杂草包围,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端倪!循着忘川的声音,莫离迢和洛节都朝着墓碑的方向望过去。洛节冲过去,扒开草一看,惊了…… “爷,是墓碑!” 洛节之所以那么惊奇,不单单因为是墓碑的原因吧,更重要的是因为东方律三个大字!三年前的重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替他树碑? 第十二章 心痛 “是墓碑!”洛节看到了墓碑上刻的三个字“东方律”,三年前的重犯,满门抄斩的东方家族,应该早已灭门,如何还有人在这里为他树碑?按理说,这树碑之人应该是死罪才是! 莫离迢看出了一些端倪,走向前去,拨开一堆杂草,几个字大字进入他的眼里。他在心里默念,“东方律……梁景钰?……钰儿?” 他的手似乎有些颤抖,他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梁景钰!会是钰儿吗?那一刻,真的有点天旋地转,上次见她时,她已经嫁作人妇! “爷,怎么了?” 忘川在一旁看着莫离迢的反应,奇怪的反应,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忘川还没见他这么失方寸过,此时的他,把自己所有的悲伤都写在脸上。 “九爷~梁景钰是不是你想找的……钰儿?”忘川试探道。 莫离迢极力保持镇定,但是他的声音出卖了他,有些颤音,“洛节……去查,东方律和东方府的关系!还有,梁景钰……”他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原来,失去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忘川看着这两座墓碑,东方律真的好熟悉!莫离迢看向忘川,扣住她的手腕,抓着她左手的黑玉镯,看到了她左手上的伤疤,带着几分心痛,“不是她~你不是她!钰儿……你究竟要骗我几次!” 洛节还在仔细看那两座墓碑,总是觉得哪里不妥,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九爷,不要这样好吗?”忘川手有些吃疼。 莫离迢认定她,不是钰儿的姐姐便是妹妹!钰儿的墓定就是她所立,只是她失足跌落悬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你好好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各种各样的猜想挤进莫离迢的脑袋,他甚至不知道,让他揪心的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她的生她的死,好像比一切都重要。他在京师和她的再遇,本以为她再也不会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你好好想想……你和钰儿是什么关系……” 忘川此时比谁都难受,她的大脑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有些让她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爷,不对!这土有古怪!”洛节突然一语惊醒。 莫离迢听洛节这么说,半蹲下来,这土果然是有些古怪。一边墓碑上的黄土已经板实,一边的却还是疏质,而景钰的墓,杂草也少! “这里常有人来?”莫离迢看了看忘川,她已经失忆,应该不是她,那还有谁? 这两个墓碑的差别很明显,只要是稍加留意就可以发现。梁景钰的这一块墓碑不像是常年没人打理,恰恰相反,倒是像常有人至! 当务之急,就是查明东方律和景钰,和三年前那次政变的关系,一切都还在迷雾之中!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的担心都只是猜想! “洛节,你快去,打听一下,这二人和三年前的政变有什么关系?” 这才是正常的九王爷,能以一副处事不惊的心态去对待任何的突发事件!虽然,忘川明显看出了他的失态,但是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冷静,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你发现了什么?什么三年前的政变?” 莫离迢用手扶着额头,洛节有些担心他,“爷,你没事吧?” “没事,你去吧!有情况立即禀报!还有……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洛节得了令,先下山去了,莫离迢将墓碑前的杂草一点一点拔掉,忘川见他拔得认真,也蹲下来,什么也没说,静静拔草。 “你喜欢这个叫钰儿的姑娘……”她没忍住,问。 莫离迢停住了,顺势坐在了地上,他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在闪动!“不知道,有些难过!就好像是你,失去了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感觉?” 忘川在他身旁坐下,失去了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没办法体会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失去了自己很重要的一部分,失去了这些,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 “那钰儿姑娘,就是你生命里的一段回忆吗?失去她,就好像我失去了一段记忆?这种感觉,很心痛,是吧?” 忘川的一句很心痛一语中的,说不出什么感觉,难道就是心痛的感觉?真正的心痛,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是你说不出道不明,但却又一次次地来折磨你! “也许吧……” “那如果她还活着呢?你会怎么办?” “不知道。” “这好像不是九爷的风格……” 莫离迢扭头望着忘川,反问她:“那我问你,若是有一天,你想起了过去。如果是一段让你痛苦的回忆,你会怎么样?” “那钰儿是你痛苦的回忆吗?” “你对她很感兴趣吗?”莫离迢听着忘川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钰儿。 忘川无奈地笑笑:“我对别人也只有好奇罢了,就连对我自己,也只能够好奇!” 忘川不提钰儿了,可是她却已经完全勾起了莫离迢对她的回忆,莫离迢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很精致的玉镯,在太阳的照耀下,玉镯晶莹剔透。这是他最后一次见景钰,从她身上抢来的,他倒真是希望,可以亲手还给她。 “如果……我说我都不知道她的真名,而她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可笑吗?”莫离迢叹了一口气,“算起来,我也只见过她两面……,她骗我,我骗她,果然,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她是我见过最会骗人的女子。最贪吃的女子!” 忘川看得出来,九王爷对这个女子真的是动了真情了,否则他也不会带着笑意说出这些,他一直养尊处优,能骗他的没有几个,可能他真的被钰儿吸引住了。 “要是能够找到她,你要对她好。你不可以把她交给任何人,因为我觉得,没有人会比你更爱她。” “是吗?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莫离迢静坐了很久,忘川第一次这么走近他,这么贴近他的心。看来,他也不是那样难以靠近,二人在那坐了很久,直到天黑…… 不同的人,同样失落的心情,未来?究竟会怎么样? 第十七章 误会 好好的人影就突然消失了,忘川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四处望了望,除了眼前不远处有一间房,再也没其他的障碍物!她又去几座假山后边看了看,“轻碧……轻碧……” “你在这干什么?” 尽管忘川这么说,可是还不见轻碧出气,莫非是自己看错了?不会啊,虽然她认识并不久,但对轻碧的身形也好歹是有些了解的!也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认错了人,明明瞅见她就从这边过来了。流云也说过,她是往这边来了! 忘川肯定,轻碧就是在这附近,至于为什么她会这么偷偷模模,那就不清楚了,难道是有所企图? 前面只有一座房子,八成轻碧就在里面,否则她可以躲在哪?忘川径直朝着那座房子走去,看起来,房子并不似凤栾殿那么的金碧辉煌!也许只是什么下人居住的地方,想到这里,忘川也就鼓起勇气,应该不是什么禁地。 这一片都十分的安静,静的出奇,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难得一见,皇宫里竟然还有这么萧条的地方! 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忘川就直接把门给推开了,推开以后,才发现自己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了!一个男子正闭着眼,泡在池子里,是温泉?池子里不断地冒着热气!忘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从背后看着那个男子,他仰着头,双臂撑在池子的边沿,隐隐可见的结实肌肉。 忘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男子却淡然的说:“过来……把身子擦干……” 水池里的男子猛的站起来,水花四溅,忘川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一下子面红耳赤!不过不得不说他的身材真的不错,身段很修长,背上有着匀称的肌肉! 忘川才反应过来,赶紧背过身去,有些喘气地道:“不好意思……打……打扰了……” 她正想要拔腿往门外走去,可是去拉门,却怎么也拉不开,该死的,是被谁从外边锁住了!她的耳根都红透了! “你是谁?怎么知道朕在这里?” 朕?天呐!忘川差点晕过去,皇上居然会在这间小破屋里洗澡?她没有听错吧!还是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即使自己的心里有再多的猜测,她也不敢说出来,怎么办?怎么解释? “我……走错了……” 忘川还是背对着他,不敢回头看他! 男子将衣架上的白袍往身上一披,王者气质!他正是南吴的天子,莫离遥!这里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除了他的贴身太监,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到这里来! 忘川一直背对着他,也不行礼,其实她就是吓坏了!见惯了宫中女人勾心斗角,莫离迢对这种行为也是见怪不怪了,后宫佳丽,数不甚数,那些女子那个不是使尽各种法子来取悦他,想方设法多接近他!他望着忘川的背影,瘦瘦的,穿着打扮也很是朴素,只是用一根木簪把自己的头发束起! “把头扭过来,让朕看看!”莫离遥走到忘川的身后,看着忘川呆呆顿在那,一动不动。 “你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让朕多看你一眼?” 忘川一直在心里酝酿怎么说才好?听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皇上,想必也就是了!在这皇宫里,隔墙有耳的,除了皇上还有谁敢自称自己是皇上? 突然感觉自己的发簪被抽去了,一头青丝散落,忘川捧着自己的头,一转身,跪了下来:“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忘川还是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给他认错,义父和她说过,在皇城里,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可以保住脑袋就是好的! 莫离遥弯子,拉起她,忘川还是低着头,青丝遮住了她的脸庞!他很暴力地撕去她的外衣,把她扔进了池子里! 忘川浑身湿透了,狼狈至极,还头朝下呛了好几口水!她猛的咳了几声,都像要咳出血来! “你不是想勾引朕吗?现在朕满足你!” 什么和什么!忘川被呛得说不出来,抬起头,就已看到他月兑了袍子,朝她走进…… 忘川摇头,莫离遥捏着她的下巴,仔细地看她的脸,一条长长的疤痕,破坏了她所有的美好,再精致的五官,在她那条疤痕下也开始显的黯然无光! “长得有些特别……告诉朕是谁让你来的!” 一滴滴的水珠顺着他结实胸膛留下,忘川猛地推开她,“不要这样……,皇上,您误会了……” 忘川看他的架势,已经猜到了八分,他肯定是把自己当成后宫那些女子了! “我是太医院新来的女学生,只是碰巧经过这里,没想到……您……” 莫离遥终于松了手,“太医院新来的女学生?” 忘川游离了他几步,觉得他太可怕了!“是啊,奴婢叫做宋忘川!” 莫离遥皱了皱眉,朝她招手,让她上去,忘川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出了池子,被水一泡,她的身形体态玲珑,头发还滴着水! 莫离遥小心地打量着她,看着她脸上那长长的疤痕,确实不像是后宫里的妃子,虽然她长得不错,但是脸上有明显疤痕的肯定进不来! 忘川看他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下意识把双手环在胸前。 “用那个擦干……”,莫离遥指着一件白袍,那应该是他的,但是忘川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东西擦干,而且自己的衣服也被他撕得是七零八落,刚刚他下手该是要有多狠!忘川一身的冷汗,要是刚刚自己晚几步说出口,弄不好自己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你既然是太医院的,难道不知道这宫闱里,不可以胡闹?就是刚刚你那样对朕,朕可以让你人头落地!朕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 忘川真想反驳他,嘲笑他,真是悲哀!她想对他说,你有那么多女人又有何用?一辈子拥有那么多女人,却不知道哪个女人是真心爱你,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 忘川低着头,轻轻擦着自己的头发,道:“奴婢知道了,以后再不乱跑……” “门为何会被锁?” 忘川也想知道门为什么会被锁!否则她早就跑出去了! 第十八章 强吻 “来人啊~真是的~”忘川裹着浴袍使劲敲门,既然有人想锁他们,再怎么敲门也是无用的! “把湿衣服换下来。”莫离遥随随便便擦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换上了中衣。忘川不好意思看他,躲在一个角落里。 “听到朕说了没有?把湿衣服月兑了……”莫离遥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他是从来不愿意把话说两遍,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难道要在一个男人面前换衣服吗?忘川可做不到,“……没事……等下来人了……” “要朕给你月兑吗?”莫离遥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拨她的浴袍,她的身子在浴袍里显得格外的娇小,甚至有点让人怜惜。 忘川看了一眼他,脸庞很俊美,但是有一种盛气凌人之势,让她觉得压抑和害怕…… “不要!”忘川退了一步,正好抵在墙根。 莫离遥冷笑,挑着她的下巴:“给朕看你的身体,是你的荣幸才是~” 忘川的脸上火辣辣的。莫离遥倒是觉得新鲜,在这么多攻于心计的女子当中,倒是极少会有害羞的。或许忘川的这种羞涩在莫离遥看来是欲拒还迎,他把宫中的女子都想的太肤浅,他觉得所有想要接近他的年轻女子,只带有一个目的——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一步一步往上爬。 就是因为他把所有的女人想的太肤浅,忘川在他眼里也不过尔尔,她只是比其他的那些女人花了更多心思,更会演戏罢了!但不可否认,她的确吸引力莫离遥的注意力。 “朕没时间陪你耗……你的目的达到了,确实有几分意思。” 莫离遥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她瘦小的身躯在浴袍里晃悠,她的呼吸愈来愈紧促,好像已经感受到了不友好的气息。 他用另一只手拨开她湿湿的乌发,温柔地模着她脸上的那一条伤疤,很长,似乎看起来又很诱人!都说女子出浴后,披着青丝的模样是最美的,忘川的美,更是独具一格。 忘川觉得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他把她抵在墙上,两个人的身体越来越近。忘川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皇上……不要这样……” 忘川用手抵在他胸膛,不让他靠近,仿佛下一步,他就会吃了她!他把唇压了过来,忘川想要去躲,却被他用手把头固定住,狠狠的吻上去! 忘川紧闭着双唇,这种感觉让她害怕,她在干嘛?被一个男人抱着,让他肆无忌惮亲着?不是美好的感觉,可是她却挣扎不开,那边的唇传来的温热让她觉得寒冷! 他的感觉上来了,去褪她的衣服,她真的是很无助,不能喊出声来。 忘川冷冰冰的态度,让莫离遥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吸着她的唇,可是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若是其他的女人,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取悦他! 一滴泪落在他的脸上,他松了她的唇,竟被他吻得有些红肿,是太用力了!忘川真的被他吓怕了,一个劲地啜泣。他松开她,忘川顺着墙壁,缓缓地坐在地上,蜷缩在墙角,用双手环抱着膝盖,止不住泪…… 可能第一次有一种罪恶感,莫离遥看着跌坐在地的忘川,竟然会泛起罪恶感!每一个女人都以可以和他亲近为荣,可这个女子,却哭了…… “为什么哭?”莫离遥半蹲下来,用手给她拭去眼角的泪。 忘川抬头瞪着他,眼神里有些哀怨,咬着下唇,“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莫离遥有一种心被揪的感觉,才发现眼前的她,只不过是个女孩儿罢了,和深宫里那些处心积虑的妃子们怎么能相提并论? “把湿衣服换了,会受寒的。”他的语气温和了一些,“我不看你……” 忘川早已经失了魂,她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有恶魔的地方!她想离开皇宫,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承认自己可以适应皇宫的生活,她从一开始就把皇宫想象得太简单! 不知是什么时候,门才被人打开,只记得皇上下令,派人将她送回了药庐。还是裹着那件浴袍,她回去时,轻碧已经在药庐了,忘川没有问她太多…… 陆公公来了,看着忘川有些心神不宁,安慰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流云听陆明说,忘川丫头就发着呆,什么话也不说,感情是病了,还病得不轻。流云对忘川就像姐姐一般,二人也很合得来,也经常是互相关心,忘川会给流云开一些养颜的方子。要知道,在皇宫里,要是没了一副好皮囊,可如何生活下去? 流云已经是二十岁了,这个年龄,该是出宫了。可是太后喜欢她,舍不得她,就想把她多留在身边几年。流云早已经错过了嫁人的好年纪,她是个好强的女子,不愿做偏房,因为她知道,一旦做了偏房,痛苦的可是半辈子的事情! “忘川~怎么了?”流云趁着太后午休打盹的时间,特意跑来找忘川,看看她的情况。 轻碧给忘川送来了安神的药,放在了按几上,忘川让她出去,说自己有话和流云说。 “怎么了,你别吓我……” 忘川突然抱住流云,哭了起来,就像一个孩子一般! 流云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又哭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想出宫……不想……不想呆在这里了。” 流云知道一个女孩子能熬到太医院来当女学生,肯定是不容易的!就是因为如此,忘川的坚强和执着很让她欣赏,可是今天,为什么她突然说出要离开皇宫?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已经走到了走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看能不能解决!” “我害怕……” 这让忘川怎么说出口?说自己遇上皇上了?看见皇上沐浴?还是说皇上想要了她!忘川不敢和义父说,她不想要义父担心!可是憋在心里的感觉又难受极了! 流云看忘川畏惧的表情,“……有人欺负你?” 欺负,算的上是欺负!忘川点点头。 “是谁?” 看流云的架势,是想要去找那人理论,如果她要是知道,欺负忘川的人是皇上,不知道会作何反响! “……是皇上……”忘川把皇上说的很轻。流云没听清楚,又问她,“你说什么?是谁?” 忘川低着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流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到,“如果皇上真看上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皇上……玩玩而已,那你以后离他远些就是!虽说你是太医院的女学生,可毕竟也算是皇宫里的人,说句不好听的,你踏进宫里,就算的上是皇上的人了……” 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他还能真的看上自己吗?自己只不过是他的玩物罢了!想到这里,忘川就觉得生气,凭什么他可以那样对别人?! “别太在意,好好休息……” 流云料想皇上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后宫里比忘川漂亮的大有人在,他只不过是腻了,才偶尔换换口味。 悟空扑到忘川身上,用爪子去挠她的手心,痒痒的。她把悟空抱在怀里,却想起了莫离迢,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第十九章 会面 ()悟空很贴心,看着忘川不开心的时候会来哄她,逗她开心。(凤舞文学网)很多情况下,忘川真的觉得,和人相处甚至还比不上一只猴子,悟空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待人却很好。饿了,它就会趴在忘川腿上,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给它一根香蕉,它就会很开心。没有太多的心思,快乐起来也很简单。 在皇宫里已经快两个月了,忘川真心觉得并不快乐,她见过很多的人,她失意时欺负她的,她受宠时巴结她的!短短的两个月让她明白了很多,也让她学会了很多。 她开始圆滑起来,她开始想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她甚至开始刻意说些笑话来取悦太后娘娘。这些都是以前她绝不会干的! 忘川很怕再碰到皇上,可能是有心理阴影,她也极少去凤栾殿,她怕去了凤栾殿正好看见他也在那里!也许是因为他吻过她,每次想起他,忘川就有些奇怪的感觉。后宫里的女子,无论是得宠还是失宠的,都在想方设法靠近皇上,唯独是忘川总是想远远地躲着他。其实,想要在皇宫里碰上皇上也不是一件易事。 “悟空啊悟空,做一只猴子该多好啊~”忘川看着啃香蕉的悟空。这些日子,忘川一直是惶惶恐恐,也没有心思看医书,太后的身体也好转了。忘川现在也不常去凤栾殿,有时候两三天才见太后一面,偶尔闲聊一下。 轻碧给忘川送来晚饭,“姑娘,吃饭了。” 忘川正想问她什么,刚好是一个好机会。“轻碧,坐下一起吃吧~” “嗯。” “那日我回来时不见你,就去找你!你为何躲着我?” 轻碧沉默,低头一会儿,“是吗?姑娘你是看错了吧!皇宫里可是不能乱走的!” 她居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忘川本还怀疑那日把她和皇上锁在一起的就是轻碧。都怪自己太多管闲事,轻碧的底子她也完全不清楚,就把她收下了,倘若她真的有所图谋,这罪忘川也要担待不少。 “轻碧,你还没和我说,你家里有些什么人?为何跑到这皇宫里当宫女?”忘川转移了话题,不过她突然打听起轻碧的身世,就说明了,忘川对她的身份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在轻碧的眼神里,忘川似乎看到了一些躲闪,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 轻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些日子,姑娘对我很好!我的身世,也不必隐瞒了!”说到这里时,轻碧还四处望了望,看见没人才小声地说道:“我何曾不知这宫里的日子水深火热,只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入宫。家里出了我也没有别人,也算是无牵无挂的……” 家里没有别人,也算是无牵无挂?忘川听出了她言语里的辛酸,原来是孤儿! “有几个人进宫不是因为迫不得已?只是我……还求着进宫!”忘川忍不住来嘲笑自己,自己当初就是死死缠着义父,非要进太医院不可! 忘川没那么容易相信她的话,就算她是孤儿,那也无可厚非!可是她在皇城里的行迹十分可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面时,轻碧就是正在被刘公公训话,刘公公也不会空穴来风!既然是被训话了,那就肯定有把柄落下了,当时忘川隐隐约约听到的是什么与皇上有关的…… 莫非轻碧想要接近皇上? 忘川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轻碧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宫女罢了,也许有些冒冒失失,还不懂规矩,以后多多的教便好!想自己刚入宫时,也是什么也不懂,到处来得罪人! “姑娘有什么事情吗?”轻碧问忘川。 忘川摇头,给她夹了一块鸡肉,“没事,多吃点。以后还是多多注意,不要乱走!这宫里的女孩子都靠脸子吃饭,终有人老珠黄的时候。赶明儿你也去太医院学药,多掌握一门技术,在这宫里也能更好的生存!” “嗯。” 莫离迢又派了洛节去西侯府请郁琮,这回郁琮正好在府上!是絮扬说了他,不许他出门惹事,洛节来了西侯府自然又是一番厚待,他是九王爷的贴身侍卫,待遇自然是不一般的!梁絮扬是满脸的笑容,好好招待,不容一点倦怠。 “小哥可知九爷为何而来?” 洛节不想多说废话,只是这西侯府有些奇怪,来客人了竟然不是男主人上前接待,只有女主人出来欢迎,这样怕是说不过去吧! “少夫人,琮世子何在?”洛节想直接把郁琮带去九王府。 絮扬笑道:“这位小哥倒是心急,他身体有些不适,正卧病在床,故出来迟了!” 洛节知道她是害怕九王爷拿她的夫君怎么样,故而安慰她:“少夫人放心,我们爷只是想和世子说几句话,并无其他大事!” 梁絮扬当然不好再问,究竟是什么事情? “既然世子卧病……” 絮扬以为洛节会说是改日再来,没想到洛节却说:“既然世子卧病,那我就去看望看望世子,交待几句王爷的话!” 絮扬拦不住他,洛节也不顾什么理解,径直往里屋走,前几日他还派人打听了,这西侯府琮世子在街头斗虫,负债累累!前几日还在这么有精神,怎么今日就病了,这明显是以病为托词,不想见客才是真! 洛节才刚走几步,正好迎上了出来的郁琮。 果然还是三年前那张脸,只不过他脸上有些胡渣,看起来是一副颓圮的模样,比起三年前的那个翩翩公子,的确变了不少!洛节暗暗在心底称奇,九爷猜的果然没错,三年前在锦城遇到了一男一女,女的正是丞相府的庶女梁景钰,而那个男的正是西侯府的世子郁琮!记得当时,郁琮还骗了他们,是京师的商户!可是一环扣一环,郁琮肯定也没有想到,昔日里碰到的那位公子,竟正是九王爷! 洛节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别来无恙。” 郁琮却并不记得洛节,那日在锦城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洛节的记忆却很好,他是一品侍卫,他的头脑要比常人清醒,他要保护的是皇室子弟,容不得半分差错!但凡是他看过几眼的,毫不夸张的说,那人的长相特点都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就算是蒙面的杀手,他也可以从他们的招式动作看出来,究竟是哪门哪派,和他交手过多少次! 一句别来无恙,引起了絮扬的好奇心,从来不曾听说过郁琮和九王府的人有过来往。絮扬只是静静看郁琮的反应,究竟他认不认识!郁琮也是一脸的茫然,对洛节的别来无恙,手足无措! 洛节继续道:“世子贵人多忘事,您记不得小的,小的却记得您!请吧……” “这位是九爷的贴身侍卫,请你去九王府一聚。”絮扬见郁琮云里雾里,就提醒他,强调了一聚! “九王府?九王爷?”郁琮还在想,这究竟何事与他们有过交集? “那时候世子一切都明白了,不要让九爷久等了!”洛节催促道,他也没了耐心。 郁琮点头,“好,我跟你走……” 正要走的时候,絮扬突然叫住了二人,“等一等,我还有些话要说!” 洛节在一旁笑,原来在西侯府都是女人做主,男人是这么的没有权利,只有被喝令的份,看着郁琮现在的模样,洛节不住感慨,当年这小子还兴冲冲地拉着景钰私奔,如今全然不见了当年的勇气,只有在这里被教训的份! “少夫人既然有话和世子交代,那我也不打扰了,在门外候着!我等着没关系,只是九爷脾气不大好,不能等久!”洛节悠闲地说出这些,就冲着门外跨过去了,絮扬让人送客! “你还说不认识人家,人家九王府的人都找上门了!你怎么解释?!”絮扬见洛节出去了,狠狠拧了郁琮一把,恨铁不成钢! “确实是没印象!” 絮扬气的头疼,舒了一口气,道:“不管是因为什么,你给我记住了!不要和九王爷拗,他在朝中有权有势,是你得罪不起的!你这犟脾气,迟早要吃亏的!” 说到底,絮扬也是为了他好,她知道郁琮是个臭脾气,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受不得半点气,偏偏现在又是家道中落,没资本再让她趾高气扬。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郁琮即使现在再颓废,再窝囊却有着一股傲娇气! 絮扬不怕别的,怕就怕郁琮他天不怕地不怕,不知天高地厚!虽然人人道是九爷宅心仁厚,但是能在朝廷里掌握实权的,哪个不是收买人心,两面三刀?郁琮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强权的可怕,这一点,很容易让他吃亏。 原来学絮扬只不过是深闺中的女子,哪明白这些道理?都是被逼的,被生活所逼,被这世俗所逼。没用的公公,不管事的夫君,上辈子,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上天要这样来惩罚她!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已经是很残忍,她实在是不想她爱的人再会有什么差池。她现在甚至愿意,陪着这个不爱的人,一辈子,为他生儿育女!就算一辈子他都不曾接受她,也没关系,只要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就好!爱情,本来就不是那么轰轰烈烈! 郁琮抱住了她,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这么主动抱她,可能是觉得自己亏欠了絮扬太多,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他没有理由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三年了,为了景钰,他都已经失去了自己,把絮扬冷落一旁。可是想一想,景钰给了他什么?真正对他好的人是天天责骂他关心他的絮扬,就算是出于感激,他也应该对絮扬好,就算是不是因为爱,也是出于责任! “对不起……”郁琮紧紧抱住了她,“放心,没事的!” 第一次感觉到了他的一点温度,絮扬都不敢相信这是现实,这样的场景明明只有是在梦里的时候才会出现。 “我和孩子等着你回来……”絮扬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题外话------ 今天突然接到面包的电话,居然就这么上架了,真的是云里雾里,第一个v章节发布鸟,果然是自娱自乐的一篇文… 第二十章 玉镯 ()“对不起,我再也不要你受苦了!你还能原谅我吗?”郁琮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怀着一种对絮扬的愧疚感。(凤舞文学网) “原谅你,都原谅你……快去快回,千万不要冲动……” 要不是九王爷明确说了只邀请郁琮一个人,否则絮扬一定要跟了过去,她真的不想要郁琮有事,就算有事,她也要和他一起承担。 “傻瓜,我马上就回来!”郁琮刮了刮絮扬的鼻子,笑道。 絮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欷歔,要是可以早些这样会多好?西侯府也不至于落魄到这个地步。 洛节在外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看见郁琮出来了。这个少夫人也太是谨慎了一些,九爷明明就只是邀请郁琮去问点事情,可是梁絮扬却非要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这会儿悄悄和郁琮说了这么多,想一想都该知道,在教郁琮对付九王爷的对策! 梁絮扬的这一点,一定是继承了她爹的优点,那个老奸巨猾的老丞相!不过估计他的势力也快灭了,天子新上任,肯定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这三年,丞相府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朝廷里众说纷纭,都说圣上要另立丞相,让老丞相归田养老! “不知兄台叫什么名字?”马车里,郁琮问洛节,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记忆却都模糊了。 洛节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给他旁敲侧击:“那日,也是在马车里,只是天气不像是这般晴朗……”洛节都说到了这份上,心想,难道他还一点都想不起来吗?对他的记忆实在是不敢恭维! “马车里?” 也不必多费唇舌,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洛节相信有一个人,他肯定还记得!“……钰儿,你认识吗?” 钰儿是插在郁琮身上的一根刺,只要稍加拨弄就让他疼得撕心裂肺,锥心之痛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忘记?“钰儿……”郁琮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坏笑的男子,他怎么知道钰儿?难道是巧合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像是巧合! “我叫洛节……这下你应该想起来了?” 洛节!郁琮反反复复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真的好熟悉,就在一刹那间,钰儿,锦城,慕召,洛节,几个名气瞬间就联系了在一起,共同地交织了那段往事。一下子豁然开朗,自己真是可笑,当初想着骗别人,难道就没想到过别人也会骗自己?自己总是把这个世界想得那么简单,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聪明人一样!就正如当初,他自己聪明地以为自己可以带着钰儿远走高飞,可以和她长相厮守,可是钰儿呢?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宁愿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去面对风雨。 郁琮真的是一个幼稚的人,幼稚到他都不知道自己没有担当!他满心以为自己可以给景钰幸福,其实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所想的!他这么多年,一直抱怨着,倘若不是那日,钰儿上了慕召的马,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其实他错了,如果那天钰儿没有和慕召走,假以时日,一定是郁琮先放弃景钰。景钰那样,只不过是为了给他点面子,也不想造成悲剧。 “那慕召……就是九王爷?” 郁琮想了很多,终于绕了过来,当时见慕召时,就觉得这个男子的气质不一般,绝对不是普通人,果然没错!他正是南吴的九皇子!也是当时最有能力继承皇位的皇子之一,只不过出生晚了,排不上嫡长子的好位子,才当了个王爷! 洛节无奈地笑一笑:“世子终于反应过来了,没错,那日不仅是你骗了我们,我们也骗了你!” “那现在九王爷召见我,为何事?” “为何是?当然是钰儿姑娘……” “钰儿……,既然你们已经打听到了我的身份,那钰儿的身份你们必定也知道了……” 这话没错,莫离迢的确知道了钰儿的身份,不过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这个猜测还得让郁琮自己来做证实才可以! “世子胆子可不小,娶了姐姐还忘不了妹妹?你和丞相府梁景钰私奔的事情当年也算得上是满城风雨了!” 洛节这样说,是在故意打探他,也是想进一步证明钰儿姑娘究竟是不是丞相府的庶女梁景钰!这里说的姐姐自然是梁絮扬,虽然景钰算起来年纪还是要比絮扬大,但是地位却及不上絮扬,所以按理说,絮扬是她的姐姐!而且,作为庶女的她,也不敢承担一个嫡女叫她姐姐,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庶女说得好听点是住在丞相府!不好听的,就是丞相府的人压根没有把景钰当里面的小姐看!虽然到了后来,景钰认祖归宗了,但也是为了和尚书府门当户对! 郁琮一颤,想起当年的风风雨雨,他和景钰确实还是有过一段幸福的日子,只是那种幸福太短暂,而现在离他又是太遥远! “钰儿已经……不在了,有什么好说的?” “倘若还在呢?” 郁琮瞪了他:“不要开玩笑了!钰儿她嫁进了尚书府,不到一年时间……就满门抄斩!” 到了九王府,洛节告诉他,一切都由他和九爷说,相信九爷会告诉他很多让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郁琮的心里有些不安,他的确是没有找到过景钰的尸体,但是景钰也的的确确从幻崖顶上消失了!如果景钰还活着,可为什么自己怎么找也找不到她?难道是她有意在避开自己?想当年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地牢里救出了她,而如今呢?她究竟在何方? 也许这就是爱一个人,郁琮再不想给她什么承诺,也给不了她什么承诺!如果还能让他知道,钰儿还好好的活着,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个要求很简单,如果不能给她什么,就退出,站在远远的地方,默默地关注着他爱的人!只要她好好的,自己也会觉得幸福! 他和景钰别的太突然,还来不及给她说最后一句话,她就消失了!如果给他一次机会,相信他不会再说我爱你三个字,而会说:“祝你幸福!”这也是他成熟的标志吧! 郁琮一眼就认出了莫离迢,就是当年的那个慕召,他看起来似乎一点也没变,只穿了一间半旧的宝蓝色长衫,也能衬托出他一身的英气。 “来了,坐。”莫离迢口吐三个字,让下人奉茶,不紧不慢。 “九爷,好久不见。” 莫离迢喝了一口茶,笑道:“我也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 “不知九爷有何事和在下说?洗耳恭听!” “想必洛节也和你说过了,我想和你谈谈梁景钰的事情。” 郁琮马上起了戒备心理,难道是莫离迢发现了什么?或者是知道当年自己徇私,放了景钰,于是立即回答:“死者长已矣,关于钰儿,我不想多说。” “我看钰儿,未必死了。今日来我只想问你几件事情……” “王爷说笑了,要问什么,在下定当如实说来。” 莫离迢走到他身旁,背着手,淡淡道:“钰儿手上的玉镯,你知道由来吗?” 郁琮听莫离遥问的话的确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本以为他会问,当年钰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她后来是不是还活着之类的,谁知道,莫离迢什么也没问,倒是关心起钰儿手上的那个玉镯。难怪了,当时他就总是盯着钰儿的手看,原来是在看与钰儿手上的玉镯!如此说来,从一开始,九王爷就没有对钰儿感兴趣过,只是对她的手镯感兴趣! “那九爷这么关心钰儿,就是因为她手上的那一只镯子?” 莫离迢丝毫不掩饰,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郁琮也开始回忆有关钰儿手镯的事情。记得以前,景钰是从来不带镯子的,她还对自己说过,在丞相府里她没有地位,自己也是孑然一身,这个镯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最后遗物,她不敢戴出来,就是怕下面的妈子丫鬟看见了,觉得贵重动了歹心思!庶女的地位很低,若是没有钱财打点那些下人,也难免会被下人骑到头上。景钰的零花钱又少,又不肯把这个镯子当了,脾气又好,自然是经常受下人们的欺负。当时郁琮听了很是气愤,他给她钱,景钰是从来不要的,她性子孤僻,也不愿意去苟合那些下人! 郁琮当时就说要娶她,只记得那时的景钰笑得很甜。 但是,有一点,自从是景钰跳了荷塘轻声之后,手上便一直戴着一只黑玉镯,花样纹路和那只白玉镯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郁琮和莫离迢说了这些,莫离迢手中的茶杯却摔在了地上,他重复了一句:“你说……那个镯子是她母亲给她的遗物?” 郁琮被他过激的反应惊到了,“是啊,怎么了?” 遗物,怎么可能是她母亲给她的遗物?莫离迢认识这只镯子,就是因为这是他母亲的,这只镯子,明明就是凤遗春的,还记得小时候,凤遗春常常喜欢在白纸上描那个玉镯的形状,纹路,莫离迢早就烂熟于心! 郁琮说的话里有太多的疑点,黑玉镯白玉镯,两个颜色不一样的玉镯!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这一点甚至蒙蔽了他很多年!这玉镯下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二十五章 梦魇 ()一次次的有惊无险,忘川没想到闹得风风雨雨的刺杀案,会这么草草了事!一切都介于轻碧,她太冲动,以至于她的言语,没人会相信,从来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太医院得出了诊断:行刺者受过严重的刺激。(凤舞文学网)也就是脑子有问题。 这一切都太不能用常理解释,一出刺杀皇上的好戏,难道就以一个疯子的无理行径来解释?受害者可是皇上,堂堂天子的性命就是这么儿戏吗? 忘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至少一句轻碧有病,完全摆月兑了她的嫌疑。忘川越来越相信,轻碧认识她,就和九王爷一样,他们把自己都看做了同一个人。 李寻白送忘川回药庐,“不会有事的,我会求皇上,让你出宫。” 忘川点点头,对于出宫,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异议了。 天空又下起了细雨,没那么猛烈,至少还可以看出来,这才是真正的春雨。 那一个像谜一样的男子,站在雨中,他的头上蒙着细细的水珠,水珠一点一滴凝聚,流过他俊朗的面庞,他的薄唇被雨水打湿,眼神迷离。茫茫的天地间,他只看到了她…… “九王爷……” 李太医知道忘川和九王爷的关系,其实他倒是希望,忘川能有个好归宿,而九王爷,似乎对她不错。 “你们说……” 李太医自觉退到了一边,却让忘川觉得有些尴尬。 忘川立在那,顿了一会儿,才笑着道:“九爷,屋里坐~” 莫离迢迈着步子,慢慢靠近她,那样子,好像要走进她的世界。没有多余的措辞,没有浮夸的表情,他只是板着脸,揽住忘川的肩,把她锁在怀里,“出事了怎么办?你回答我,出事了怎么办?” 忘川整个人僵在那,突然有一个人这么问她,第一次她觉得,原来她没有孤单过。至少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活在某个人的心里,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 和着雨水,忘川哭了,就这么让他抱着吧!很温暖,“我……不是没事吗?” “跟我走。” 太突然的要求,跟他走吗?“九爷……你说什么?” 忘川看他的眼也没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认真,就好似天塌下来他也会替你顶着。 “明天……我就会来接你……” “给我点时间。” “希望可以等到你,钰儿。”莫离迢松开了她。 忘川看到了他眼里的认真,不是玩笑。其实,忘川也希望可以被他抱着,听他叫自己钰儿。生活越是飘摇,平淡的日子越是难得,在皇宫里面,从来都是揪着心过日子的! 忘川让莫离迢进屋坐,可是他拒绝了。 莫离迢有十足的把握,忘川没有理由不和他走!他知道忘川讨厌皇宫的生活,她知道忘川想知道自己的过去,而这一切,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给她!莫离迢只想把忘川再变回钰儿…… “九王爷说什么了?”李寻白在药庐里等着忘川,只见忘川一人回来,九王爷不见踪影,知道莫离迢肯定是特意有事情和忘川私底下说。 忘川不知道如何来解释,这里面牵扯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他……” “九王爷人挺好的……” 李寻白这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他相信忘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嗯……九爷想让我出宫……”忘川如实道。 李寻白捻了捻胡须,“我果然没看错。你怎么想?” “不知道……我想想……” 忘川认识九王爷也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也许莫离迢觉得认识她不是一朝一夕。可她现在是忘川,她忘记了她的过去,接受一个人,难道是不需要一些时间的吗? 所以,当李寻白问忘川的时候,她究竟怎么想?忘川的回答没有让他失望,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子,不是一口答应,也不是一口回绝。在皇宫里的两个月,忘川真的长大了不少,她应该自己懂得如何去权衡利弊,怎么样走下一步,才会让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 朝阳殿内,莫离遥正养着伤,并不重,轻碧只是刺伤了他的一只胳膊,并没有刺中要害。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大臣们,嫔妃们,都一个个的来阿谀奉承。莫离遥实在是受够了他们这一副嘴脸,虚假到令人作呕! 三日,莫离遥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朝阳殿。 陈太后听说莫离遥受了伤,本想去看看他关心一下他,可是还没去,这命令就下来了!本来就是应该儿子来探望母亲,而如今却是要母亲来探望孩子?这一点就是说不过去,莫离遥和陈太后之间的感情并不是那么融洽,莫离遥甚至是有意在躲着她!莫离遥即位以后,更是不常去凤栾殿。 莫离遥正在书房内下棋,他最喜欢一个人下棋,能一个人下棋的,都是智者!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最难打败的是自己!书房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棋子落下的声音,很清脆! “哀家也不能来看你么!” 本来安安静静的环境,被陈太后的一句话给打破了,莫离遥深吸一口气,起身来迎她。“母后,朕不是这个意思!” 陈太后把衣袖一摆,陆明给她送来靠椅,坐下了。看样子,又是一番冷战。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听说刺杀你的,是个疯子?”陈太后这么提醒他,是感觉他在包容什么,他还在隐瞒什么。 莫离遥笑道:“太医院也诊断过了。” “哀家只是提醒一下你,不要轻易放过每一个人,遥儿,你办事哀家素来放心,为什么这一次……”陈太后实在是无法理解,平时要究根到底的皇上,这一次会这么隐忍!一件刺杀皇上的大案,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平息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连那重犯,也是直接处死,没有多加盘问。 “这个朕心里自有打算,母后不必担心。” 怎么能够不担心,朝廷里已经传开来了,都说是皇上害怕了,受到别人的威胁了,都不敢反抗了!闲言碎语,大家都听风就是雨。一国之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威严,天子是权利的象征,如果你连这么一点威严都是荡然无存了,有谁还怕你?你还能命令谁? “你好自为之吧!” “梁景钰,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吗?”忘川看见一个老妇朝自己走来,不!应该说是飘来……,那样子,好骇人。她发出嘶哑的声音,好像离得很远,但忘川又觉得,这个声音是在自己的耳边盘旋。 “什么,你说什么……”再一次被人叫做是梁景钰,忘川苦苦去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们的约定,你忘了吗?” “你是谁?”忘川惊恐道。 那老妇才笑着,“我是谁?难道你忘了,我是孟婆啊……” “孟婆……”忘川小声地念道,孟婆,是专门给人喝孟婆汤的孟婆吗?鬼?! “想起来了吗?你手上的镯子,还是我给你的!” 孟婆冰冷的手已经抓住了忘川的手臂,好冷,真的是鬼!鬼是没有体温的!越想,越是害怕,“我……我死了?” “你早就死了……” 自己早就死了?自己一切都还好好的,九王爷还和她说明天接她出去,怎么会死了呢?轻碧死了,可自己逃过一劫了啊!“我没死,你骗我,我真的没死!你……放开我……” 忘川使劲掐自己,还知道疼,不知道疼,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在做梦! 孟婆掐指一算,道:“原来是失忆了,连老身也忘记了?” “你别骗我了,这是做梦!”忘川说得自己都快没底气了,这个世界真的太真实了,这里是炼狱吗? “生死有命,即使梁景钰不能魂归,你也不能继续呆在阳间。” 当初是孟婆私自让牛头马面勾了景钰的魂,可现在她却像是大道理一样,什么生死有命的说辞。 忘川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就算你是孟婆,就算我早该死,那你也要告诉我,我为什么而死?这样不明不白,就算是到了阎王那,也要讨个说法!” 虽然景钰已经完全失忆了,但若是想要收她的魂,就必定要经过三生石,到时候,她一生的点点滴滴都会刻在石头上,也瞒不过的。失去记忆的忘川很好对付,可是景钰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还记得,当时景钰是个难缠的主儿,要是真的和景钰闹到阎王那去,也是自己理亏。 究竟要不要告诉宋忘川以前的事情?还是让她一直失忆下去?这都不是办法,或者是,把她送回以前的年代? 当初,景钰的灵魂也是通过时空的裂缝被吸进这个时空的,下一次时空裂痕是什么时候?就算是千百年后也不一定!吸了景钰的魂,这一点确实是孟婆对不起她,这时候要是再把她当成梁景钰的替死鬼,这样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我们再来一个交易,你答应和我回地府,我送你回原来的时空!” “什么时空?答应你什么?” 孟婆要抓狂了,这个妞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就在衣服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面镜子,“它会告诉你,前世今生……” ------题外话------ 最喜欢骗人了,没想到我没到晚八点就更新了吧!加油加油,感觉涨了一个收藏都是很幸福的!我是坑货的说…… 第二十六章 拒绝 ()孟婆掏出一面镜子,还对忘川说,这面镜子可以看见她的前世今生!这正是忘川想知道的,忘川一方面希望这是梦,而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这是真的!如果真的有这一面镜子,那她就知道,自己三年前究竟是谁,她的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一直以来,她都十分想知道的。(凤舞文学网) 别傻了,忘川这样对自己说,怎么可能是真的?还真的有孟婆吗?这一切都不过是梦罢了,就算现在面前的老妇是那么的真实,甚至真实到可以看见她脑门上的每一条细纹,就好似用刀刻的一般。 “这镜子真的可以让我想起以前?我还要答应你什么?你送我回以前的时空?” 忘川对孟婆的话一句也不能理解,孟婆虽然口口声声答应忘川,说要是送她回以前的时空,但是她心里却还有着小算盘,答应她送她回去是一回事,什么时候送她回去是另外一回事!就是抱着这样的一样的心态,孟婆也可以背着良心,脸不红的说出这些话。若是忘川真的是代替梁景钰归魂,她肯定是不会亏待忘川的,至少,下辈子会让她投胎做个好人家的姑娘,至少不会再让她做庶女了!如此一想,也不算是对不起她了! 面对忘川的询问,孟婆只是道:“你回忆起了过去,自然会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么真实,每一个字忘川都记得好清楚。“那我记起了又怎么样?” “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哎!”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孟婆就渐行渐远了! 接下来,忘川只记得自己经过一条很长很黑的通道,看见一个光口,自己就朝着那个方向跑去,看着就是在眼前,走过去却是好远。原本只是一个亮点,有光的地方就是有出口的,忘川相信只要是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一定会找到出口…… 就如同走在她人生的路上,似乎是有一丝光明,可为什么是那么难达到?随着忘川脚步的加快,那个白点越来越大,隐隐约约还感觉到了风拂过脸颊,真的是出口。忘川还紧紧攥着手里的镜子,害怕它消失了!果然是出口,忘川看着耀眼的白光,可能是受了太久的黑暗,那些光芒真的好刺眼!与刚才的差别,真的是一个在天堂,而另一个则是在地狱! 只觉得那一束光芒射在自己的身上,忘川一下子受不了那光芒,就紧闭着双眼,蒙了!就在她闭上双眼的时候,她蒙了,什么也看不见!她费力地去睁开眼,好像睁开眼了,可是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啊……” 她猛地叫了一声,夜,寂静得出奇…… 她手心里都是汗,紧拽着的是什么?果然是在做梦,她正拽着被子,指甲都要抠进去了!忘川坐起来,突然听到“哐当”一声,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那种声音,好像是什么金属? 忘川翻身起来,看周围一片黑,也很安静,看来天还没亮!这么寂静,还是深夜,突然想起方才在梦里的经历,真的是吓了她一身冷汗! 她正准备掌灯,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她伸着手,顺过去,模到了那东西! 忘川心里一紧,不会吧…… 那凉凉的触感,硬硬的材质,平滑,是!镜子! 难道刚刚不是在做梦吗?孟婆,地狱,镜子?!都是在真的! 夜,死寂般的夜!让忘川的狂跳不止…… 她慌乱中,点燃了油灯,由于太紧张,点了三次也没点燃,最后,微弱的烛光充实了整个房间,昏暗的感觉!地上静静躺着的,是,镜子! 烛光跃动着火焰,十分诡异,就是那一面镜子,和忘川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难道是谁在戏弄她?不会,莫非这一切都是真的? 忘川端着烛台,弯下腰,拾起地上的铜镜。这一面铜镜,就是连接虚幻和现实的通道,刚才在梦里的,她依旧历历在目! 孟婆说,这一面镜子可以看到她的前世今生,是真的吗?她不要求看到前世,只想看到今生,那就已经足够了,至少要让她知道,三年前,她是什么样的身份,是什么样的人! 看起来,这不过是一面普通的铜镜罢了,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甚至还有些发黄,无论如何,忘川也要试一试,这是她也是她的希望! 忘川翻过铜镜,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自己的思绪,飘走了…… 莫离迢记得忘川说过的,他要接忘川出宫,一个王爷,讨一个宫里的丫头出去,也是无可厚非的!只要是忘川愿意和他一起出宫,一切都不是问题,陈太后那边自然是没问题的,只要好言说几句便可以,李太医的意思,也很希望忘川可以出宫,现在,一切就看忘川的意思了…… 忘川一夜未睡,那一面铜镜,果然不是普通的镜子。她伏在桌上,思考着,是继续做忘川,还是做景钰。她的前世,她的今生,真的犹如电影般再次上映在她的脑海,她和孟婆的交易!她灵魂穿到梁景钰身上!郁琮!絮扬!慕召就是九王爷!还有……律哥…… 三年前的记忆和三年后结合,一切事情都串了起来,是不是,她还要继续装傻到底? 门外有人在敲门,是慕召,不,是莫离迢!他来了…… 如果还是忘川,也许会和他走,如果没有过去,接受一个人,还不会做这么困难!本来以为只是几次邂逅,可是她却看到了莫离迢的真心。 不可能,这一辈子,除了东方律。她接受不了任何人…… 几年的失意,让她清醒,对人一个人的感激,和真正的爱,并不一样。这辈子,她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却还自私地享受着对方的爱!她对东方律的愧疚,几乎是和感激一样,她自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有爱情,她从来没有爱过东方律。东方律在她的心里只是难求的蓝颜。就正如当时哥哥对梅艳芳说过的一句话“……你未嫁,我未娶,我娶你……” 有的情感,终究是和爱情不一样的,如果强求一样,结果只是会伤害了两个人!她对东方律是如此,她机会每一天都会在自己的心里对自己说,她爱东方律!真正的爱是不需要提醒的,是不自觉流露的。正是因为如此,她不可以再接受莫离迢,莫离迢对她很好,她知道! 这一次,她想得很清楚,她要继续装傻,继续做她的忘川,至于景钰,只是过去了!孟婆答应过她,也许会送她会二十一世纪,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为什么还要来干涉他们的生活,她真的希望自己从未来过。 忘川打开门,是莫离迢,等她的答复。 “九爷,我想了,我还是……” 还不待,莫离迢开口,忘川先堵住他的嘴,不给他机会,就这么一口回绝他,才会没有挽留的余地!就像当人想要和你告白时,如果你的态度不干脆,就会让对方觉得,你只是在矜持罢了,或许还有动摇的时候。想到这里,忘川更是坚定了自己的语气,“九爷,你走吧!我还是想呆在太医院。” 真的没想到,莫离迢等来的是这样的回复,还记得当初,她对自己的身世还充满疑惑,他们一起去幻崖找线索,那是的忘川似乎没有现在心如止水的眼神!她这种心如止水的眼神,淡漠,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莫离迢的头上。 “皇宫不适合你!还有,你的过去,我可以告诉你……” “一个人的过去就有那么重要吗?万一是会让你难过的呢?怎么办?” 忘川说出这种话,前后反应判若两人!当初,满心要知道自己过去的是她,如今义正言辞来拒绝的也是她! “告诉我为什么!” 忘川假装不屑道:“我现在挺好的,出宫又能怎么样?在这里,我至少会有很多机会,好多人进宫都是求之不得,我为什么还要出去?” 她似乎极力想要把自己渲染成一种贪慕虚荣的女子,可是,又有一些力不从心。 莫离迢的眉头皱成川字,尔后,又舒展了,“没事,等到你玩腻了,我再接你出去!反正,在宫里你也逃不出去!” 这是什么反应?难道说出了这些,还打发不了他吗?还要怎么说,说得多绝情才可以!忘川捂面,很无奈,“九爷,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忘川又特意强调一遍:“今天不会,明天不会,就算是再过一年,两年,三年,也是!” “好啊,我们等着瞧……”莫离迢邪魅地笑着,一副难缠的模样。 这时候,有一个太监很应景地过来了,看见九王爷也在着这里,就先打了招呼。 莫离迢认出来了,这个小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人,“到药庐来何事?” “奉皇上的旨意,请忘川姑娘去朝阳殿一趟!” 皇上请忘川?不仅仅是忘川惊了,就连莫离迢也惊了,为什么皇上又来找她?难道那日刺杀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皇上有没有说过,是因为何事?” 第二十七章 失心 ()忘川和莫离迢二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召见?难道是因为轻碧的事情?但仔细想一想就会觉得不妥,他身为一国之主,也不必亲自召见。(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 提起皇上,忘川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到现在为止,还不确定他的身份。就算是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傻傻的忘川,她也猜不透,那日给她送针松露的究竟是不是皇上!若是放在小说电视剧里,里面的皇上倒是可能易了装到处溜溜看看,骗骗姑娘,可是在现实生活里,估计他也没那种闲工夫吧! 莫离迢只皱眉问那太监,“皇上何事召见她?” 那太监低头回答:“麻烦忘川姑娘走一趟,皇上直说想见姑娘,并没有告诉奴才是因为何事。” 莫非,他真的是皇上…… 皇上明明说三日内不接见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探望,为此,他还惹得太后不高兴了,这时候突然要召见忘川,可见皇上对忘川可是不一般。 “你何时和皇上联系这么密切?” “我听说,皇宫里的女子,只要是皇上看上的,就都是皇上的女人~” 忘川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希望这一句话,可以暗示他什么,忘川真的没有精力再去敷衍一个人的爱。 “你怎么想?”莫离迢问。 “我没有能力反抗~” 莫离迢沉默不语,忘川知道这句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插在他的心上,他肯定被刺痛了,表面上却依旧装得满不在乎。 “九爷,那小女先告辞了。下次,在和您叙。” 不敢让皇上等太久,又不敢催九王爷,小太监着实难做。 莫离迢点头,仅此而已。 忘川只是淡淡一笑,看着他的身影远了,“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九爷,祝你幸福。”这是忘川的心声,律哥给她的打击真的太大,她不想再去欺骗别人,也不想再来欺骗自己。 小太监领着忘川急忙忙往朝阳殿赶过去。皇上,他应该等了很久了吧…… 朝阳殿是南吴宫中最大的一座宫殿,金碧辉煌,让人目不暇接。再豪华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华丽丽的牢笼罢了。在这里,终究是失去了自由的。 感觉走了很远,小太监一直在说,“姑娘再走一会儿,皇上在书房。” 的确是够大的,进了朝阳殿,还要往里走,拐了好几个弯,看到的亭台楼榭,数不胜数! 光是在朝阳殿内,起码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绕到了所谓的书房。皇上的书房竟然会这么普通?比起其他的地方的气势磅礴,这一隅未免有些遗世独立了。 和忘川想象中不一样,皇上不该是讲究各种排场,过各种奢靡的生活?还是她把所有的皇帝老儿想象的太庸俗。不过先帝驾崩不过几年,不管现在的天子是谁,也肯定是个年轻的,九王爷也不过二十三四岁。 小太监把她带到一处地方,都是檀香木搭建的,看似朴素,却也是下了大功夫。 “皇上就在里边,姑娘进去吧!” 忘川叫住打算退下的小太监,“公公怎么称呼?” “姓窦名欢。” “嗯,有劳窦公公了,忘川若还是有不懂的地方,劳烦公公多加指点。” 窦欢笑笑,这姑娘倒也懂事,虽然自己现在只有二十,但入宫却也有八年有余。也算是不易,窦欢现在好歹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莫离遥的顺利登基,主子贵气了,她也精贵了。 “皇上,忘川姑娘求见。” 里边没回答,窦欢知道皇上是让他走开的意思,就对忘川说,“姑娘侯着,我先退下了。” 忘川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发话。 “怎么不进来,当日在浴房时,你可不是这样……” 真的是他!忘川立刻脑补了那一个个画面,“……我……没有皇上的命令不敢造次……” “脸上好些了么?” 忘川模了模脸上的伤痕,似乎是淡了一点,“嗯。” “进来。” 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正一个人下棋,似乎他穿什么都好看,上次看他穿素色便服的时候,有一种超然洒月兑。黄色很衬他的气质,他是天子。以前忘川看荆轲刺秦的故事时里面写到秦武阳见始皇帝浑身战栗,果然,一点也不夸张! 在门外时,只听到他的声音,温润如玉,真的有一刹错觉,他的话像风一样吹到自己的心里。不过,忘川马上马上从错觉里走了出来,她眼前的人,觉得好陌生,和那日偷送药来的他,再也不一样了。 “皇上。”忘川中规中矩行礼,不敢怠慢。 他放下了手中的白子,没有看忘川,只是说一句,“朕记得你说过朕是骗子。” 忘川低头沉默不语。 “过来……” 忘川默默走到他身前。 “抬起头。” 就好像是机器人一般,忘川按着他的指示一步一步做。 莫离遥挑起她的下巴,看她的眉眼间丝毫没有表露情感,没有紧张,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心跳。 “你很紧张?” 忘川微微低了头,没有回答他。 “你害怕了?” 她紧闭着薄唇,良久才吐气,“害怕又怎么样?” 莫离遥舒气,这样才是他记忆里的忘川,性子有点小野,但是却带着几分害羞,不过,现在的她,却多了几分让人产生距离的冷漠。 “朕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 忘川一抬头,正和莫离遥四目相对,他的眸子流淌出的坚定,让忘川透不过起来。忘川转移话题,“是皇上吃腻了山珍海味,想用青菜萝卜换换口味?” 莫离遥不回答她,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和上次一样。只是几秒,他松开她的唇瓣,“朕从来没把你当萝卜青菜……为什么不反抗……” “是不是我越反抗,皇上就越开心!”忘川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一滴泪,顺着她的那条疤痕一直蔓延,流在了莫离遥的掌心。 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忘川果然是和普通的女子不一样,要是放在别的妃嫔身上,自己这样对她们,她们早已经是求之不得了!忘川果然是一个大胆的女子,竟然大胆到可以拒绝他! 莫离遥放下她,“朕不喜欢看女人哭。” “奴婢不是因皇上而哭!” 一句奴婢,的确抽到了莫离遥内心柔软的那一块。不知道为何,忘川总能让他充满着愧疚感,这个女子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忘川也是故意这么说,虽然不能直言什么,但这句话就是在告诉莫离遥,即使你贵为天子,也是悲哀的!所有的人都是因为惧你怕你,才这样乐意来巴结你!即使你一个人高高在上,没有人敢和你平起平坐,可是你这辈子也得不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天子,注定是高处不胜寒,注定是悲哀的! 忘川从来不曾把受到皇上宠爱看做一种荣幸,这的确是一种悲哀。不管是风华正茂的少皇帝,还是风烛残年的老皇帝,如果说天子是一种悲哀,那侍奉天子更是悲哀! 如果忘川进宫前就能回忆起过去,她绝对不会选择进宫! 莫离遥没有强留她,也没有对她再有越礼的行为,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只不过是有些骄横罢了! “忘川,迟早有一天,你会来到朕身边……”莫离遥对着忘川的背影说。 忘川不知道他哪来的这种自信,不,应该是自负!这个男人凭哪点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喜欢他?就是因为他是天子么!这样的想法未免有点太幼稚了!忘川没有直接说出口,只是答了一句,“我等着那一天。” 莫离遥勾起嘴角,他也在等那一天。难道真的是越得不到的越是想要? 忘川没走几步,却听见棋子落地的声音,哗哗啦啦! 难道是他发脾气了,真的和一个孩子一样。忘川回头一看,地上满是黑的白的,白的黑的,莫离遥伏在棋案上,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一副痛苦的表情。 忘川以为他在玩什么花样,“怎么了?” “头疼……”莫离遥指着旁边一支书架,“药,给朕拿药……” 忘川曾经听说过皇上有很严重的头疼病,难道是犯病了?看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药!给他拿药! 忘川手忙脚乱冲到架子钱,有一个药瓶,可是里面却空空如也。“药没了……我去找太医……” 莫离遥拉住她的手,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不就是太医院的?” 一时间,忘川竟把自己是大夫的事情给忘记了,“皇上是万金之躯,奴婢怎么敢接近!”到这时候,忘川还不忘和他赌气一番。 “忘川!朕现在没精力和你开玩笑……” 莫离遥的额头上渗出来豆大的汗珠,忘川刚刚在找药时看见支架上还放着一包银针。忘川对针灸很有研究,要是再回到二十一世纪,也是一门手艺活了!那也不需要再看别人脸色办事了,唉,会不会有一天,她还能回到自己的时代…… 忘川取出那一包银针,用火油消毒。 “咬着牙,有些疼……” 从小针开始,忘川找准他头部的穴位,一根根地扎进去。忘川知道这会有多疼,可是莫离遥一声不吭…… “疼就说出来吧……” ------题外话------ 今天更新晚了,不好意思,以后尽量早上更新!忘川会不会和皇上在一起捏…… 第二十八章 来京 ()忘川将银针一根一根插入莫离遥头顶的各个穴位,莫离遥强忍着疼,忘川却告诉他,让他喊出来。(凤舞文学网) “没有朕忍不过的伤。” 忘川故意加大自己的施针力度,看莫离遥还敢不敢嘴硬,他真是集结了所有男人的坏脾气,狂妄自大,大男子主义!还好是个有钱的主儿,否则,还真没人愿意嫁给他! 他年纪还不到三十,却有着多年头疼的怪病,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看他们这些王世子弟,成日里勾心斗角的,肯定个个都是短命鬼! “过几日,宫里请来了外边的戏班子,可以热闹热闹了。”莫离遥不喜欢热闹,他以为忘川这么不想呆在宫里,就是因为宫里没有宫外热闹,所以特意和她说了,宫外会来戏班子,还希望她能开心起来。 “我不爱热闹。” 就感觉她在处处和自己作对一样,莫离遥柔声道:“是吗?不爱热闹,为什么那么爱出宫?” 爱出宫。忘川心想,才和他认识多久,似乎他很了解她一样。忘川出宫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下一句,他不会该问,自己和九王爷究竟是什么关系吧。 “你和九王爷走得很近。” 果然是这一句,忘川自认为是看透了莫离遥的心,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知性女子,对付这些迂腐的古人也该是绰绰有余吧! 都说人生如戏,这话一点也不假,还记得有人过,现实总是比电视剧要重口味。忘川觉得自己经历的就是一部穿越偶像剧,魂穿到本剧女主角,终究逃月兑不了人见人爱的命运,当然这里指的是男人。细想一下,对景钰一见倾心的就能数出好几个,就连她的同胞哥哥也是对她暗生情愫。 忘川想放弃景钰这个身份,也是想摆月兑这玛丽苏女主的光环,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她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那时的感觉也许是错觉。 “有吗?……皇上,可以答应我件事情吗?” 忘川想起来轻碧,这个可怜的女子,早早死了,还是带着仇恨而死。爱一个人真的没错,爱到愿意用生命去付出,更是没错! “说。” “可以给我轻碧的骨灰吗?” “她差点要了朕的命。” 忘川道:“我不奢望皇上可以原谅她,只是同为孤儿,我觉得她有些凄惨罢了。算了,皇上不答应就算了……” 真的没想到自己可以对一个人的宽容可以达到这样,莫离遥居然答应了,甚至没有进一步追究,“朕答应你。” “谢皇上。” 四月,桃花漫谷。无欢谷,总是会让这些开得有些肆意的花儿,显得落寞。 凤遗春要重返京师的事情,早就是风风雨雨了。 “师父,为什么还要去京师?当年,师父不就是为了逃避那样的生活,才来到锦城?” “十几年前的事情,都该有些了结!” 女人终究是经不过岁月的煎熬,面对着满头白发的凤遗春,桑青真的没想到,这三年,师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她的青丝,消失不见了。 就这么去京师,所有的人都会瞠目结舌吧!当年誉满京师的第一花旦,如今看起来竟像是风烛残年的老妇。 桑青没有多问,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凤遗春不肯对她说的,多问无益。 信使来报,九王爷邀凤遗春去他府上相会。桑青看了这封信,就知道,师父是肯定不会去的,这么多年来,师父都从不肯多见他一眼。 可是这一次,是特殊。凤遗春看了,只是微微点头,“先去九王府。” 桑青越来越看不懂凤遗春,她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 习惯了无欢谷的清冷,京师的繁华反而会显得聒噪。桑青一直是按照凤遗春的性格在生活,她也不止一次怀疑自己,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淡漠一切。 不过这一次真的是出乎莫离迢的意外,凤遗春竟然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但既然凤遗春能主动来京师,顺便来一下九王府也不足为奇了。只是这一次再邀请凤遗春,莫离迢再也没有昔日的热情了,当被泼过无数次的冷水以后,对这些都无感了。即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说来也可笑,还比不上养母对自己的好。 在城门迎接的是洛节,还记得三年前,桑青给他的一记耳光,转眼间,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不知道桑青姑娘是不是一如既往的脾气暴躁呢! 凤遗春戴着斗篷遮住了自己的一头白发,否则,这样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太过招摇了!洛节是第一眼认出来了桑青,才知道她旁边的神秘女子正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凤遗春。 “真人,桑青姑娘,这边请。” 凤遗春放在这个年代,就好比是这个年代的明星,年轻时候不知道多少达官纨绔费尽心机想见她一面。除了在燕南飞她会公开露面,平日里她也不会上街,毫不夸张的说,会造成道路堵塞!其实一个人的美真的能美到那么摄人心魂吗?自然是不会,漂亮只是用来欣赏的。如果要是谈婚论嫁,凤遗春甚至比不上能干的丑妇,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家里养得起花瓶。换而言之,真正养得起花瓶的,他们也不甘家里只有一尊花瓶…… 九王府,莫离迢早已等她多时。 “遗春真人。”莫离迢用这种冷冰冰的称呼来问候她。莫离迢请她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让她给自己一个交代,还有就是忘川手上的手镯,景钰和他自己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凤遗春对这个称呼倒是并不介意,“你也该叫我遗春真人。” “洛节,陪桑青姑娘四处看看。” “师父!” 凤遗春瞥了桑青一眼,道“难得出来一次,见识一下九王府的美景也不错!” 虽然凤遗春说得很和缓,但是桑青听出来了喝令的意思,她知道师父有话单独和九王爷说。 “桑青姑娘,请吧。” 桑青没搭理他,独自走了。 凤遗春摘下斗篷,一头银丝落下,整个人完全苍老了! “你的头发!”莫离迢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人,只三年不见,不至于这样。 “告诉我……丞相府的庶女梁景钰,是不是嫁入了东方府!” 凤遗春突然开口说这些话,着实让莫离迢不知从何答起,难道她也是为了景钰而来?果然,景钰她和凤遗春一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甚至是母女! 莫离迢点点头,“是。” 凤遗春跌坐在椅子上,从来没看见她哭过,莫离迢第一次见她落泪,悄无声息。 “她是你女儿,没错吧!”莫离迢鼓起勇气说出这些,他真的有点不敢相信,景钰会是她的妹妹! 就在凤遗春点头的那一刻,莫离迢有一种全世界都疯了的感觉,景钰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这么说……钰儿……她是我妹妹……” 凤遗春抬头,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缓缓又道:“也难怪,你还不知道……” 正逢花开时节,本应该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没想到却会有这么多的事变。 “花开得很美吧!” 桑青冷冷地说:“无欢谷也有。” “不一样,京师要比无欢谷热闹。” “这里要比无欢谷聒噪!” 洛节还是不死心,“记得三年前你还打过我……” “那是你该打。” 三年前,也是洛节第一次遇上这么泼辣的女子,估计是让他一辈子也忘不掉了。他当时听说有美女义诊,一溜烟就跑了过去,那一副色眯眯的模样,难免让人归为豺狼虎豹之辈。桑青这种人见多了,也打多了,不过像洛节这种被打了还死皮赖脸堆笑着的,倒是不多见,但这样的人早就被她归为脑子有病的一类。 就像是感觉和智商低的人谈话也会降低自己的智商一样,桑青一句话都不想和洛节多说。可偏偏洛节就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嘴里一直放着连珠炮。 “桑青,要来这里玩多久?我知道哪里有好玩的!” 其实洛节的智商并不低,否则怎么能当上一等侍卫? “师父说几天就是几天。” “你也可以多玩几天,我送你回锦城。” 桑青停下脚步,望着他,“闭嘴!你现在每说一句话,就会让我讨厌你一分!” 洛节闭上嘴,瞪着他的眼睛。 “现在,你在我心里的好感是零分,请你不要再让我讨厌你!” 洛节叹气,好歹也是个一等侍卫,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 “洛大人,太后手谕!” 陈太后这么快就知道凤遗春来了九王府?看来对凤遗春关注的人,不少嘛!洛节接了手谕,知道此事重大,要赶紧通知九爷才是。 桑青感觉这个太后手谕是和师父有关,也跟着洛节过去了。 不得不打断凤遗春和莫离迢的谈话,凤遗春还没来得及解释原委,洛节就在外禀报,“爷,有太后手谕!” 凤遗春笑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再过几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进来!” 难道这件事情和陈太后之间,还有这什么联系? 洛节捧着手谕进来了,觉得好沉重…… ------题外话------ 小长假一个人在家码字,这就是码字工的悲哀,想存稿,咋就这么困难! 第暗三十三章 暗杀 ()黑衣人跪在殿下,求陈太后的原谅。(凤舞文学网)陈太后知道宋蝶此次来京定是为了十三年前的那件事情,欲先杀之而后快!可是,她能够想到的,难道宋蝶就没有想到吗?宋蝶也不是简单的人,否则,当年怎么可能和她达成协议! 宋蝶早在来京之前,就给莫离迢写过一封书信,里面的内容不是别的,宋蝶在信里边和莫离迢说道,自己要来京师,来后会告诉他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莫离迢保证她的人身安全,还在信中说道,有人欲置之于死地! 这的确是正确的预料,宋蝶她不怕死,怕就是怕在自己还没有把事实都说出口,却被某些阴狠之辈给杀了。陈太后不是干不出这样的事情,能从一个失宠的妃子,一步一步爬上皇后的宝座,现在又居于太后之位,这其间有多少人因她而命丧黄泉,就不必多说了!杀了宋蝶,比捏死一直蚂蚁还容易! 就是忌惮陈太后,所以宋蝶才搬出莫离迢来,莫离迢虽说没有多少实权,但是保证她的人身安全自然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自己还答应他,告诉他事情的真相!现在,就算是宋蝶想死,莫离迢也不会让她死!只是不知道,明日一切真相以后,莫离迢会不会朝她下手呢? 宋蝶倒是希望,这样她的罪恶感会减少一点,每次看到莫离迢,她就会想起凤遗春。曾经与自己姐妹相称的凤遗春!死在她儿子的手上,总比死在陈太后手上要好。面对死亡,宋蝶现在甚至可以笑出来! 莫离迢听宋蝶说,有人要追杀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只不过是京师一个艺妓罢了,能得罪多少人?不过除了一个人,那就是陈太后!会不会是她,毕竟,当年凤遗春在皇宫里很是得宠,那时一定是得罪了不少人! 如果说是太后想要她的命,为什么她还要主动要求进宫?这一点是莫离迢最不能理解的,听宋蝶的语气,她是知道有人会追杀她,她好像也知道,追杀她的究竟是何人!如果,要杀她的是太后娘娘,她怎么会主动要求进宫,除非是她脑子坏掉了! 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莫离迢只是觉得,现在的凤遗春有些古怪!不像以前那般盛气凌人,反而是时时带着一点忧伤,很脆弱,很脆弱。 宋蝶睁开眼,看见桑青伏睡在她的床边,难道是守了她一夜!宋蝶不觉得有些感动,桑青是个可怜的女子,她倒是一根筋,她认定的事情怎么也改变不了!她觉得宋蝶对她有养育之恩,那就是要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回报她,不计一切后果。倘若是换了别人,明知道前方有危险,甚至是性命攸关的,还能这么一如既往地陪在宋蝶身边,估计除了桑青,也再也找不到别人了! “桑青,醒醒,别着凉了……咳咳……” 看来宋蝶的咳嗽是越来越严重了,桑青就是担心她有什么闪失,才这样来陪着她!这几天的师父,的确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去给我准备些早饭吧!” 宋蝶支开她。 桑青道是宋蝶饿了,这几日见她就不怎么吃东西了。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难看,这会儿说是要吃东西了,那也好,说不定这是病情好转的征兆! 厨房里熬了粥,就等着桑青去取,宋蝶胃口很差,能喝几口粥也就是万幸了!宋蝶也是深知自己的身子再也拖延不下去了,人到至死之时,那种感觉是十分强烈的!就好像死神就在你的旁边看着你,给你窒息的感觉,可是你还要在垂死的边沿,苦苦挣扎!现在,宋蝶就是在苦苦挣扎,不管是心里的,还是身上! 一代名医,竟然会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说出去,怕是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 桑青径直朝着厨房去了,她想快点,就好像一下不见到宋蝶,师父她就会发生什么意外,宋蝶的状态真的是很让她担心! 再去厨房的路上,正好遇上了洛节。其实这些日子,洛节一直是守在桑青和宋蝶师徒身边的,有洛节的保护,莫离迢也对宋蝶的安全放心了! “桑青,去哪?” “去取早餐过来,师父饿了……” “师父的病好些了吧?看这段时间,她老人家脸色不太好……” 桑青瞪了洛节一眼,“不要胡说,师父好得很!” 她特意强调一遍,正好显示了自己的心虚,洛节不和她吵,他看见桑青这几日都瘦了好多!可能是太操心宋蝶,也顾不上自己了! “照顾好自己,多吃点!” 桑青担心宋蝶的状态,可洛节担心桑青的状态!桑青好像都没有了和他吵架的精力,“好了,谢谢你的好意……” “……我和你一起吧……” 桑青一甩手臂,“不要……”突然眼前一黑,脚下有些站不稳,洛节扶住她,“还说没事!” “说了没事就没事!” 桑青爱逞强,洛节也是知道的。 厨房并不远,洛节陪着桑青去厨房取了稀粥,洛节替她端着,“以后这个点,让丫鬟给送过来就可以……” “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不麻烦你们了……”桑青吐气。 洛节斜眼忘了她一眼,“你很讨厌我?” “和讨厌你没关系,我和师父,都不喜欢这里……” 洛节沉默不语。 “什么声音……”洛节的耳朵听到了一些不该有的声音,这一带是专门给宋蝶居住的,宋蝶喜欢安静,这里从来没有外人的脚步声!可是现在,洛节明明感觉到了,除了他和桑青,另一个脚步的存在!难道是有外人进来了!莫离迢为了保证宋蝶的安全,都是不允许下人们随意进入此地的! “你听到了什么?”桑青什么都没有听到,却看见洛节紧张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大惊小怪! 洛节把食盘递给她,扶住腰间的佩刀。“嘘……” 离宋蝶的房间已经是很近了,洛节绝对没有听错,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这间屋子里有人!是除了宋蝶之外的其他人,他的步子很轻,说明是个内功深厚的人!在九王府里还没有哪一个人的功夫,会让洛节这么紧张! 洛节一下子冲进房间,果然有人!一个黑衣人正要走到宋蝶身旁,一刀刺死她!九爷说得没错,真的有人想要杀了宋蝶,而且,下手还是如此狠毒!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刺过去的那一瞬间,洛节用腿将那刺客的匕首踢飞!插在门板上!足足有三寸深!真的好狠,这么锋利的匕首,洛节也是第一次看见…… 桑青在门口看到宋蝶险些被杀,尖叫了一声! 洛节去制服那个刺客,可是和他的功夫却是不相上下!刺客掉了匕首,却从袖口里使出了暗藏的鹰爪! “去通知九爷!” 桑青在门口呆掉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头脑再冷静,也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 就在洛节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刺客钻了空子,挥着鹰爪狠狠地刺向洛节,在他脸上留下了三条抓痕! 只感觉一把白色粉末朝自己扑来,洛节一个转身,躲过了!黑衣刺客立即翻了跟斗,去抓了桑青。 来不及想,洛节一定不能让他用桑青做人质!黑衣刺客的反应不及洛节,洛节一剑就刺进了他的手臂,又是一个飞旋腿,正中他下颚!刺客才松开了桑青! 洛节扶住桑青,她大概已经被吓坏了! 刺客腾地而起,从窗口边冲了出去! “该死的,被他跑了!”洛节恨恨说道,已经忘了脸上的伤! “你没事吧……” 桑青看着他脸上的伤,才从刚才的惊魂中冷静下来,“没事……师父!” 宋蝶倒是没事,“我没事,多亏了洛节……” “遗春姑姑有什么仇人么?下手这么狠辣!” 桑青却在一旁道:“你好得到哪去吗?刚刚我被挟持,你不也是照旧出手……” 洛节听得出来桑青有些气他的意思,不过也说明,桑青至少还是有一点关注他的!他在她面前,也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透明人! 宋蝶开始为洛节辩护,“这可就不对了!这时候讲究的就是谁出手够快!谁出手慢一步,谁就占下风!若是刚刚你真的成了那刺客的人质,事情可就麻烦了……” “姑姑明理!” 桑青见宋蝶也为他说话,也不好说什么了,算起来,洛节是她和宋蝶的救命恩人了! “桑青,你给他看看,鹰爪上有没有喂毒!” 洛节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的伤口,突然觉得火辣辣的疼,“我这么一张俊俏的脸蛋就给毁了!” 桑青把他推到椅子旁,“坐下,我看看!” 宋蝶听了,笑道:“男人留些疤倒是好,如果你害怕娶不到媳妇,我就把桑青许给你,怎么样?” 宋蝶说这话,到有一半是认真的,不是个玩笑话,等到她死了,桑青怎么办?看得出来,洛节对她很好,宋蝶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什么看不开?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对你好! “姑姑当真答应了?” 宋蝶点点头,“那还有假?” “我可没答应……” 第(三十四章 真相(五) ()宋蝶遭受刺杀,在九王府里果然引起了轰动!只是光从拳脚功夫方面,却猜不出是哪门哪派的!宋蝶也不会得罪什么门派,最多也是私仇而已。(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 “你和他交过手,看得出来是哪派的?” 莫离迢用手撑着下巴,微微皱起眉,问洛节。 洛节也说不上是究竟是什么来头,见那人功夫了得,一看便知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内力那么深厚,实在是少见。 “光从拳脚功夫实在是难以判断,只是那人的内力十分深厚,和我比是有过之而不及。”洛节本来就是年少轻狂,今天碰到的这人,内力确实令他大开眼界!洛节从没把谁放在眼里过,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内力这么深厚的,除了……” 说到这里时,他突然停了。 “接着说……” “内力这么深厚的,我只知道皇城里的十二青卫!”洛节之所以不敢说,不好意思说,那是因为,这个十二青卫的来头可不小!十二青卫可是直接保护皇上的人,洛节这么说,不就是意味着皇上想要杀宋蝶?这样的言辞,算得上死罪了! 莫离迢想到了十二青卫,未必是和皇上有关,能指使十二青卫的,太后娘娘难道不可?皇上的皇位还没坐热乎,这几年政坛上并没有大变动,当然不是靠着莫离遥一人之力!就算是他莫离遥才华过人,没有心狠手辣的陈太后,一样江山不稳! 十二青卫究竟是不是太后派来的?宴席马上开始…… “我看那人是想置遗春姑姑于死地,下手颇狠!不过,他的鹰爪上并没有喂毒,否则,我这张脸就全部给毁了……” 莫离迢不禁在心里冷笑,十二青卫向来说是光明磊落,若今天这事情真是他们干的,那他们的名声何在? “我会加派人马,你好好保护她们师徒。” “好久没打扮了,打扮漂亮一些吧!”宋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韶华不再,途生伤悲。 “嗯!” “女孩子家还是打扮一下好,穿些光鲜亮丽的衣衫,别总是愁眉苦脸。”宋蝶说的就是桑青,她也年轻过,她也知道,哪个女孩儿没有爱美之心?只是桑青跟着她,过了这么多年的隐居生活,早已就超月兑世外了!可是,没有人不喜欢热闹的,桑青的性子是被她磨成这样的,“多出去走走,热闹热闹也好……” 桑青低头梳着宋蝶满头的银丝,“陪着师父就好……” “可我不能陪你一辈子……” “我陪师父一辈子也是一样的。” 宋蝶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自己都觉得,她这样的人,不配有人对她这样好! “姑姑,在吗?” 是洛节的声音,宋蝶特意叫他来的。 “他怎么又来了。”桑青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烦躁。宋蝶倒是谢天谢地,还有这么一个人儿可以惹得桑青生气,她还以为,桑青完全没了感情起伏变化了!能为一个人生气,那就说明她在乎那个人。 “是我叫他来的,你先出去一下吧!” “好的。” 洛节推门进来,桑青早就从后门出去了,只有宋蝶一人坐在梳妆台上,拨弄着自己的首饰。 “姑姑今日心情不错。” 宋蝶指着身旁的一张椅子,“坐吧!脸上的伤可好些了?” “好些了。”洛节拿着一个簪子帮宋蝶插上,“姑姑今天可真漂亮!” “哼……只要是桑青那丫头多看你一眼,你的伤就好了?”宋蝶冷笑,一语道破。 洛节笑嘻嘻地看着她,问:“姑姑特意找我来,何事?” 宋蝶长舒一口气,“也没什么……马上就要进宫了,我麻烦你看好桑青。” “桑青不进宫吗?” 因为平时不管宋蝶在哪里,桑青都是跟着去的,这一次,这样的大事,居然不让她去了? “她进宫去干什么!又不懂规矩,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宋蝶知道此次进宫是凶多吉少,再带上桑青,她对桑青的愧疚更是…… “她肯定要跟着去的……” “你倒是很了解她?算了,和你直说吧,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让你想办法让她别去!懂了吗?” 洛节坏笑,“这样啊,我懂了,那日我把她留在王府就可以了!” 宋蝶正色道:“光留在王府还不行,你得留下来陪她,我这算是把她交给你保护了!”一听说,宋蝶是把桑青交给自己,洛节自然不会怠慢,只是平日里他都要贴身保护莫离迢,莫离迢也要进宫。 转念一想,王爷的侍卫还有很多,可是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洛节就觉得自从自己救了她们师徒以后,桑青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是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可能是他的自我感觉太好了! 那洛节只好自己也不进宫了,这恰好是一大机会,给他和桑青单独相处。既然连长辈都同意了他们俩的事情,桑青最听她师父的话了,这样看来,洛节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嘛!他决定了,一定要改掉当日在锦城时,那一副色眯眯的模样!他要重新树立起自己在桑青心中的形象! “既然姑姑都开口了,那洛节当然要办好这件事情!” 宋蝶点点头,淡然:“你可记得……桑青最怕孤独……” 可能是最后能为桑青做的事情,宋蝶希望她可以和普通女子一样,可以笑着去面对这个世界,有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宋蝶早就已经觉得,没人比她的一生更加的失败,她依靠男人养活自己,有无数的男人爱慕她!其实到最后,却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娶她!嫁娶,对女子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她从来都不曾拥有!同样是风尘女子,可是凤遗春却可以拥有,宋蝶还可以怪谁?只能怪自己…… 背着桑青,宋蝶被送进宫去,和莫离迢一起。 “姑姑说,让你呆在九王府。” 桑青问洛节,怎么看不见师父了,洛节觉得没什么,就实话实说了。 桑青的脑子里一团糟,师父这样去,不是自投罗网吗?看来她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否则怎么会撇下自己一个人呢? “不行,我要一起去……师父……师父她会有危险的!” 洛节拦住她,“不会有危险的,九爷陪着呢!” 桑青一想,莫离迢?危险的就好是莫离迢!若是莫离迢得知了这一切,万一头脑一热,干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现在就是宋蝶一个人单刀赴会!到处都是危险,九王爷危险,陈太后更是危险!怎么可以让师父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 “就是因为他,才更危险……” 洛节听了不解?“九爷,是九爷和姑姑一起去的……”在洛节看来,宋蝶是莫离迢的亲生母亲,就算是皇宫再是水深火热,九爷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亲生母亲置之不理啊!虽然,这几年九爷和宋蝶还是有些隔阂的,但毕竟血浓于水!洛节只看到了表象,哪知道内情? “桑青,你冷静点,姑姑让你留在这,九爷难道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 桑青还是闹着,要去皇宫,“……可是师父不是九爷的母亲……太后会杀了师父!昨天的黑衣人,就是宫里的人,肯定是太后的人!” 已经是到了事态严重的地步了,桑青所说的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你说什么?遗春姑姑不是九爷的母亲?太后要杀她?” “不是凤遗春,师父叫宋蝶!想起来了吗?宋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 洛节迅速在脑子里编织这些信息,也就是说,如今的凤遗春是当年的宋蝶,凤遗春是九爷的生母,而宋蝶不是!此次进宫,陈太后要杀宋蝶?! “这件事情不是你能解决的!我会立刻通知九爷……”洛节迅速冷静下来,别看他平日里是嬉皮笑脸的,一到关键时刻,也是很靠谱的! “我不能让师父一个人……师父说,她最害怕一个人……” “你乖乖呆在这里,第一,你进不去皇宫!第二,就算你进去了,也没办法改变什么!第三,九爷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伤害你师父……” 桑青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洛节没有办法,只好先将她击晕,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皇城里比起城外是别有洞天,宋蝶这是第二次进宫,上一次已经是十三年前了!十三年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残留的只是皇城里的繁华,如今再进来,感受的也只是皇城里的繁华,孤单的繁华…… “遗春……你还能原谅我吗?” 真的是一场盛宴,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他…… 宋蝶用头巾把自己的银丝遮起来,歌舞升平,莫离迢先去和陈太后打了招呼,然后走到了宋蝶的身旁!“你紧张吗?” 宋蝶呆在小角落里,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认出她来…… 舞台上舞女摇曳着身姿,宋蝶不由得想起来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婀娜多姿,把一群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迢儿,听说这次你带来了贵宾?没想到遗春真人退隐了十几年,竟有出山的那一日?何不献上几曲,也让这些后辈们学习学习……”陈太后果然把矛头指向了宋蝶,她看见宋蝶现在畏首畏尾的模样,甚是开心…… 第章三十五章 真相(六) ()宋蝶不是畏畏缩缩,只是她现在不习惯出现在太多人的面前。(凤舞文学网) 第三十七章 了结(一) ()十三年前的真相,宋蝶的言语开始一一揭开。(凤舞文学网)其实就是两个失意女人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只不过,受伤的却是一无所知的凤遗春。 皇城一如既往的繁华,宫殿依旧金碧辉煌,它们都不老。可是她们老了。宋蝶老了,老得可以看见眼角一条一条的细纹。当年风华绝代的陈妃娘娘也老了,今日在后的脂粉也挡不住岁月带来的痕迹。其实,往事如烟,何必在乎那么多?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完人,也没有十恶不赦的罪人,没必要,总是拿着自己的错继续伤害别人,为什么不肯放过别人,也不肯放过自己? “本宫给你想要的,你给本宫做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多么诱人的话语,尤其是在当年,在宋蝶的眼里,金钱就是一切!有了金钱,就不用再对那些男人谄媚,就不用对着那群男人强颜欢笑!就再也不用呆在那个地方,被人骂是狐狸精!她想从良了,她只想过些平淡的日子。 “你想杀了她!” 虽然陈妃娘娘什么也没说,可是,她的笑容决不友好。“本宫要你做的很简单,取她的头发和指甲给我……只有你,才可以靠近她!” 当年皇上对凤遗春也可真是上了心,一直放荡不羁的皇上,竟然动了真情!陈妃无法接受,为什么自己做这么多,处心积虑打扮,设计,就是想多见皇上一面,就是那么的难,最后倒是比不上凤遗春她一笑!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吗!她才是最努力向上爬的那个人! 指甲和头发?宋蝶常出入市井,道听途说了很多东西,都是她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相传,西域有一种降头师,只要收集了人的头发和指甲,就可对那人下蛊!下蛊,顾名思义,就是用蛊毒惑人心!这算是一种秘传巫术,一般是无药可解。 “你想怎么对她?要她的命?何苦这样,她根本威胁不到你!” 虽说只是结义的假姐妹,但毕竟也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丝毫感情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况且,宋蝶不想闹出人命。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陈妃娘娘一定要置之死地,说到相貌,陈妃和凤遗春不相上下,说到城府计谋,陈妃娘娘不知高出凤遗春多少!虽说是凤遗春现在得宠,但也不意味着她将来就可以魅惑后宫!真正能魅惑后宫的,应该是陈妃娘娘才是吧! 做小妾,何尝不无辜呢?为什么,正室一定要把小妾逼上绝路。宋蝶就时常想,若是有一个人想要娶她,就算是小妾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再也正常不过,比起那些表面正正经经,背地里却又忍不住寂寞偷腥的男人,好过千倍万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宋蝶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光明正大娶她进门,这个看起来充满风尘气息的女子,骨子里对嫁娶的期盼却是那么强烈。 陈妃冷笑,“这个当然,她若是想威胁本宫……本宫捏死她比捏死一直蚂蚁还容易……你不必问这么多,按照我说的去做便可……否则,你的孩子……” 又是孩子!孩子果然是最好的法宝。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揪住孩子,虽然从一开始宋蝶就没打算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她要把这个送到梁丞相身边,要让姓梁的天天看见这个孩子,要让他每天都活在愧疚之中。 直到现在,宋蝶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愚蠢!她其实断送了两个人的幸福,一个是对她最好的人,一个是对于她最重要的人!活该这一辈子,她的女儿,只能叫她姑姑。 终究是抵不过陈妃的威逼利诱,只好牺牲凤遗春,宋蝶曾自己安慰自己,是陈妃要了凤遗春的命,这和自己无关,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自欺欺人的事情,没人少干。 “姐姐,你来了!” 还记得开门的那一瞬,宋蝶看见的她,满面春风。凤遗春的气色本来就好,她是个很乐观的人,不像宋蝶,总是面对客人缠绵悱恻,可私底下,她真的一天快乐日子也没有!算得上快乐的,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被蹂躏得一塌糊涂。 还记得当时凤遗春拉着宋蝶的手,十分亲昵。就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姐妹,也许,凤遗春是这么想的,可是宋蝶此时却抱着另一门心思。可是,宋蝶依旧可以表现得如同多年不见的好姐妹,这个似乎是最容易的,虚与委蛇,宋蝶最在行了! “好久不见,在宫中还好吗?” 寒暄了几句,看样子,凤遗春过得不错,听她的语气,皇上对她也很好。一个女人能如此,还有何求?宋蝶抚她头上的青丝,“好妹妹,如今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从梳妆台上拾起一把桃木梳子,宋蝶缓缓梳着她的青丝。 “姐姐也是,不要整天闷闷不乐,这样对身体不好。” 凤遗春并不知道宋蝶是和她同时怀孕,现在也产下了孩子。 “好久没给你梳头了,想要个什么发式?” “姐姐梳的发式都好看。” 宋蝶梳着梳着,故意道:“这里怎么有根白头发……” “那姐姐拔了它吧!” “只白了半根,拔了多疼,我替你剪了吧!” 就这样,宋蝶在凤遗春的发尾剪下一小撮头发,“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很开心吧!” 凤遗春有些羞涩的点头,她果然还是老样子,看起来就是胸无城府,不知道是怎么在这个水深火热的皇城里生活下来的,全仰仗着皇上的宠爱么?若是有一日,皇上不宠爱她了,亦或是,皇上先离她而去,她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吧! 宋蝶把自己小指指甲绞了下来,足足有两寸长,象牙的白色,十分好看,“妹妹,以后不能常见面,这指甲我也留了好久,但愿你看了,还能想起有我这么一个姐姐。”说到这里,宋蝶作掩面哭泣的状态。 凤遗春见了,心里着急,她最见不得宋蝶哭了,以前宋蝶替她接客以后,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所以,至此以后,宋蝶一哭,凤遗春便会觉得有愧与她,就算是现在,凤遗春依旧觉得自己是有愧于她的! “姐姐可不要哭了。”凤遗春也绞下自己小指的指甲,“遗春心里自会惦记着姐姐,不会忘了姐姐!姐姐实在是帮了遗春太多太多……” 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宋蝶只知道,陈妃娘娘安排好了她去锦城的马车,出了皇宫大门,世上再无宋蝶,只有凤遗春!而陈妃娘娘,自然是把凤遗春弄得消失不见了! 宋蝶在临走前,看了景钰最后一眼,并且留给了她一只镯子,那是姓梁的送给她的,现在她还给他女儿!宋蝶以为这样就可以惩罚到梁齐荃,可是没想到,到后来,受伤最重的还是她自己。 宋蝶离开皇宫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这也只有陈妃娘娘知道了,陈妃娘娘确实从西域请来了降头师,也确实用凤遗春的头发和指甲对凤遗春下咒,扰乱了凤遗春的心智。不过,陈太后也算得上良心未泯了!她答应宋蝶的,全部做到了,她把一个叫做景钰的女婴送去了丞相府。 皇上一定很不能理解,凤遗春从此就性情大变,甚至多次以死相逼,一切都是陈太后在操控。她让凤遗春开始讨厌皇上,她让凤遗春疏远皇上,她让凤遗春多次对皇上以死相逼。最无私的爱莫过于此,皇上竟然会答应凤遗春的要求,把她放出宫去!只不过,陈太后对放出宫的凤遗春的命令,是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莫离迢的确是凤遗春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陈太后为什么要领养莫离迢?陈太后几乎是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她想要凤遗春的孩子,从小就接受“洗礼”,让莫离迢知道,他的母亲是一个何其不堪的人,他母亲的地位是如何的低下,他的母亲是如何的一无是处。 又回到了十三年后,宋蝶对自己毫无保留,完全说了出来,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的确是令人咋舌,尤其是对于这么多年没有波澜的京师来说,新增了一个大大的噱头! “你对凤遗春下了降头!是不是!” 众目睽睽之下,陈太后也不再隐瞒,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那又怎样?“是!是又怎么样!可是,当年可是你给哀家她的头发,那是哀家年轻气盛,一时冲昏了头脑才这样做!可是你呢?为了金钱,出卖了自己最好的姐妹!还恬不知耻的冒充凤遗春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哀家还比不上你的半分狠毒!” “好啊!陈妃娘娘还是一张利嘴,当日,若不是你拿着景钰威胁我,我如何会干出这些事情?你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景钰!忘川心里猛地一阵,就像是自己的名字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母亲?!忘川似乎被什么扯动了心弦,不管宋蝶后来对她做了什么,可是当时宋蝶真的就是一个母亲那样,不惜一切来保护她! 忘川的眼睛里含着泪花…… 第三章 纷雪,坚忍如铁 ()才来军营不久,忘川就立即被这种氛围给感染了。(凤舞文学网)紧张,压抑,就连这一场大雪也看起来是这么的沉重。 忘川想要去看义父,听说,义父在这边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乌耶的人民也很欢迎他,也很欢迎南吴来的大夫,他们把南吴来的大夫叫做福纳,在他们的语言里就是圣士的意思,看来,救死扶伤真的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在这里,忘川似乎看见了自己的价值。 才来不久,忘川还在帐篷里歇息,就听闻外边有士兵在大声喊,“不好了不好了……” 忘川赶紧从帐篷里出来,看见一个手绑着绷带的士兵,很是着急,一直在喊。不过看他的打扮不像是南吴的士兵,应该是乌耶国的。“李福纳倒下了……” 忘川不知道福纳是什么意思,但好像是听见有人的倒下了,就叫住那个士兵,“在哪里?” 那士兵愣了一下,不知道军营里突然来了一个女子。这时候有旁边的南吴士兵提醒,“这位是新来的女大夫!” “那大夫跟小的过来吧,李福纳晕倒了……” 听见是有人晕倒,顾不上赶路来的疲劳,忘川背起药箱,就跟着这位士兵过去了。西北果然是比京师冷很多,现在在京师不过是秋季而已,可是在这里就如同冬日一般。据他们说,这里已经是大半个月没看见日头了,一直是雪花纷飞,这几日,更是暴雪交加。 忘川不知道众人口中所说的李福纳就是义父,刚准备出去,北风刮得嗖嗖,身后一个士兵拿了一件绒袍给忘川,“姑娘,外边风大,把这个披上……” 忘川谢了一句,就急匆匆地往那边军营里过去,眼看着并不远的距离,她却在风雪中寸步难行,还记得自己总以为西北的雪很美很漂亮,原来是如此的狂野。 走到了前处的军营,外边正守着几个士兵,看见这位小兵领来了一位女子,不禁问道:“让你去请大夫,你却带了什么人?” 那位小兵有些委屈,忘川抢在他的前头说道:“没错,我就是大夫。” 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是极少看见女大夫的,就算是放在平时,也是极少见的!更不用说在这男人的战场上。忘川不和他们多耽搁时间,于是就回答道:“李太医是我的师父,我叫宋忘川,虽然医术不怎么样,但也治病医人好几年了,你若是不相信我,只管让我试试!我宋忘川一向是靠真本事吃饭!” 一听说是宋忘川,是南吴的那个宋忘川?据说这宋忘川可是又被人誉为神女,神女怎么会突然降临乌耶这里?那位士兵看着眼前这位形容娇小的女子,确实有几分不一般的气质,虽然模样清秀,可却能跟着军队前来西北,环境如此恶劣,定不是一般女子可以忍受的!不管是徒有虚名还是怎的!有这样的勇气,的确是值得敬佩。 “原来是忘川姑娘,您可去看看李太医吧!” 忘川这才想起,他们所说的里福纳可能就是义父,忘川冲进那帐篷里,果然是义父!他正躺在狐皮的毛毡上,脸色很苍白,看样子边疆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就这么时日,原本就消瘦的李太医,现在更加是不成模样了! “义父!”忘川放上的药箱,去给义父把脉,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见在这军营里懂得医术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义父只不过是太过疲劳,暂时昏厥过去了,只要多加休息就可以恢复精神了。他们这些天天面对死亡的人,的确是把死亡看得太轻了,只要是暂时的休克,就极容易被误解为死亡!真的不敢想象,这样下去会有多少人莫名其妙地死去。 李太医在乌耶人民的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所以当李太医倒下的那一刻,所有的将士们心都惊了! “快去取些水来。”忘川对身旁的一个士兵说到,忘川不担心别的,却担心义父的风湿,原本以为西北气候干燥,却没有想到今年的气候却是异常。要是放在平时,十月份,西北也不至于飘雪,只不过是干冷罢了。 “啊……” 忘川一进帐篷就只注意到了义父,却还没另一边床上还躺着一个病人,似乎伤的不轻。一直羽箭插在他的左肩,看样子伤口很深! 忘川问:“他受伤了!给我准备火盆……” 站着的士兵似乎不习惯于听一个女子的命令,“愣着干嘛!去准备火盆!”忘川麻利地打开药箱,取出剪刀,她大致用手比划了一下,如果没有分析错,这只箭已经刺裂了他的骨头! 刻不容缓…… 给剪刀消了毒,忘川将那人的衣裳剪得稀巴烂,这是要多大的进才可以刺得这么深!忘川挽起袖子,简简单单把自己脑后的青丝束起,用一根木簪简单固定住。 “已经刺进骨头里了,可能会有点痛!” 忘川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尽管天气很冷,但是进行手术总是会花费太多的体能。 躺着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 “说话,喊出来,证明你还活着……”忘川一面处理伤口,一面说,她的手已经握住了羽箭的柄,深吸一口气,“忍住……” 忘川知道这种疼,丝毫不亚于当年关云长刮骨疗毒,可是从头到尾,他也没喊过一下,算是个能忍的汉子。还好箭上并没有毒,只是刺得深了一点! 忘川咬牙,一用力,以最快的速度把羽箭拔了出来,只见那支羽箭上粘着血迹。她又拿来金疮药给他止血,一切安好,忘川才放心了。 “谢谢你……” 那男子发出低沉的声音,忘川才注意到他看清楚他的模样,原来他没有晕厥过去,这么长的过程他竟然一直在忍受。都说军人的意志坚韧,这会儿,忘川是真真正正的领悟到了。 “李福纳醒了……” 忘川刚净了手,就听见一个士兵在说,义父醒了! “义父……” 李太医还不知道忘川也来了西北,这时候却突然听见忘川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仔细一看,不正是忘川吗?这丫头何时来的? “忘川?你……你何时来的?”李太医又看了看那受伤的男子,“比朗将军没事了?” 原来那受伤的是位将军,可怜义父自己的身体欠佳还要时时刻刻惦记着别人。忘川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义父你要救人,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回营里说……” 比朗将军的伤并无大碍,忘川交待了几名侍从,提醒了她们要注意什么,就和义父回营了。看样子,义父似乎有很多的话对自己说。 “既然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休息,我来这边也是想替您分担一些……” 李太医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怎么忍心忘川来着寸草不生的地方吃苦?就连当时进太医院,李太医也觉得委屈了忘川。 “我还需要你来帮忙么!打仗可不是好玩的!你……对了,是皇上让你来的?……还是,九王爷没说什么?” 一直以来,李太医都知道皇上和九王爷对忘川都是不一般,皇上理应不会让忘川来这西北才对,就算是皇上要求的,九王爷也不至于就让忘川这么孤身一人而来!莫不是忘川得罪了皇上?想到这里,李太医又开始担心了,忘川又不是做不出这些事情,“你……不会又惹得皇上生气了……” 忘川替李太医捶背,道:“是我自己要来的,西北正缺人手,每个人都可以过来。我若是执意要来,皇上还能说什么?”突然想起莫离迢,“至于九爷,他……他现在哪顾得上我?下个月他就该成亲了……” “成亲?怎么一下子就要成亲,没听他说起过……”李太医皱起眉头。 “难道他什么事情都要和您说吗?好了好了,既然我已经来了,您还赶我走不成?我是不会走的,一时不看见你,就把自己给累倒了,我如何可以放心?”忘川的语气里又带着一点关心的责备。 “好吧,我在这看着你也好,总是成天提心吊胆,现在在这里就不担心你闯祸了……”李太医这样说着,就好像是忘川经常闯祸一样,其实只不过是忘川比较特立独行罢了,这些大道理她都明白,只是不愿意循规蹈矩罢了。不过,自由这一点,西北倒是比皇宫来的舒服,在这里,她也不用处处如履薄冰,怕得罪人,也不用曲意逢迎,去巴结谁…… “义父,刚刚躺在床上的男子是谁?伤的好重,不过,我倒是佩服他的勇气,骨头都裂了,却丝毫没有喊疼。” 李太医让忘川坐下,把一件毛毡递给她,“这边冷,你刚来肯定不习惯,把这个穿上!哼,行军打仗远比你看到的这些来得凶残!上战场的,就是把头别再裤腰带上,若是还畏首畏尾的,如何成大事!” 忘川把手放在毛毡里捂着,屋子里生了一对炭火,勉强可以取暖,“义父看着他们打仗,自己也是耳濡目染了……”本来,李太医何曾受过这样的风吹日晒,这一次,倒真的是也给他一次磨砺的机会了。 李太医给忘川介绍了现在的战况,令忘川惊讶的是,那位受伤的男子居然是乌耶国的王世子,拉耶比朗,就是那样一个坚忍的男子,忘川实在是难以相信,他竟然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王世子…… 第四章 雪地里的精灵 ()原来,受伤的那个男子,正是乌耶国的王世子,这一点更加是让忘川对他佩服了。(凤舞文学网)本以为皇宫里的世子们,都是养尊处优,哪会有这样的担当?比朗的这一点,确实有点让忘川对此改观。 李太医说,乌耶和南吴不同的就是,这里的每一个子民都十分好斗,他们的国家是在马背上打来的。在这里,暴力就是一切,谁可以用武力征服其他分支民族,谁就是老大。还好,拉耶氏成为了乌耶国最强大的一支,无论如何,无论以何种方式,只要能够做到,都是优秀的! 素来最讨厌武力打斗的李太医,似乎已经对战争有些改观了,义父还说,乌耶国的统治者,他们的子嗣必须是乌耶国最优秀的人才,所以在乌耶,身处皇室其实比作为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还要艰苦。王世子们必须要把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 “丫头,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虽然想要忘川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毕竟这里是战场,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李太医倒是希望忘川只是心血来潮,在这里边带几个时日便就回去,这一次是他想错了。忘川来西北,理由太多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支撑她再回到京师,面对那些自己不想面对的人。 见忘川似乎是有心事,李太医在想,究竟是什么事情,“你和九王爷之间……有些什么不愉快吗?” 怎么又提到了他!忘川真的不想再想起他。 “义父也是过来人,别看我膝下无子,但这男欢女爱的事情……”李太医干笑着。 忘川嗔道,“义父,你说什么啊!什么不愉快,不就是那样吗?九王爷……我又和他不熟!能怎么样?” 李太医站起身来,拍了拍忘川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有时候,不要把情感都写在脸上了……记得你以前,比现在会装!哈哈……” 根本听不懂义父在说些什么,但似乎是话里有话,但是看见他才休息一会儿,又起身了,就是不消停,忘川喊住他,“你不好好休息,又是往哪去?” 外边北风正呼呼刮着,李太医撩起帐子,转身回头看着忘川,笑盈盈地道:“我去找几个人喝酒暖暖身子,你就在这呆着不要到处乱跑!等下自然会有人给你安排住处的!” 这个老酒鬼,又要去喝酒了,这么多年,这个习惯就是不改,“那你记住,只喝几杯暖暖身子就好,可不许多喝!” 李太医打着哈哈,“知道知道,不让闺女担心……” 忘川真的是拿他没办法,帐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火盆里的火苗肆意跳跃着,忘川捡起地上的火钳,扒着火盆里烧的红红的木炭,正无聊着,就不由得多想了,这义父是不是觉得自己喜欢九王爷?!肯定是这样!难道自己刚刚表现得有醋意?怎么会呢! 越是想着,忘川的心里越是不安,有些躁动。反正也是无聊,也不见得有人来,就自己出去走走吧!把保温工作给做好了,忘川其实最是怕冷,可是她偏偏又是喜欢看雪。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她,是难得看见一次雪,像现在这样,大朵大朵的雪花砸在头上的情况,真的是前所未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战场上的缘故,忘川觉得,这里的雪下得都要比其他地方沉重。 忘川没有撑伞,把毛毡披在身上,裹得紧紧的。真的是白茫茫的一片,放眼望去,稀稀拉拉的几顶帐篷,在白雪的覆盖下,都是素色一片,真的很美。忘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雪地里,抬头看天,雪花一朵一朵飘落。还记得小时候,忘川看见下雪的时候,也是抬头望天,那时候,总司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不是雪花在下降,而是自己正在上升,就好似,是飞起来的感觉! 想到这里,忘川不由得噗嗤笑了,就这样一个人,看着雪,她一样可以笑得很开心。雪地上坑坑洼洼有很多大脚印,那是军队踩过的痕迹,这里总是有很多军队不停地巡逻,随时保持着警惕。看着雪越下越大,估计很快,这些脚印就会被大雪完全覆盖。 远处传来了军队操练的声音,声音很大,很精神,充满着一种力量。如果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应该也会如军人一般坚韧吧!就好像和那个受伤的王世子一样,连疼痛都可以忘记,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使命,为了这个使命,自己可以忽视一切不值一提的东西。 “姑娘,是新来的女大夫吗?” 忘川正看着雪出神,丝毫没有察觉身边还有着一个人,也不知道她是何时来的,听声音好像是一个少女,很青涩,很和气的声音。让人在寒冷的冬日里,听到耳里,有一股暖流窜进心房。 忘川回头,正好看见一个小女孩,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带着狐皮毡帽,脸上有两条红晕,脸上微微有些婴儿肥,但样子很可爱,就和她的声音一样,让人觉得温暖。她手里正捉住一只鸽子,眼睛笑得弯弯的,歪着头,有些调皮地看着忘川。 忘川打趣她,“你该叫我姐姐,怎么可以叫我姑娘,这可是不礼貌!” 那提着鸽子的小女孩想了想,觉得是有道理,她是听别人都叫忘川姑娘,自己一时给忘了,才出言不逊,也跟着叫了姑娘,但是她依旧撅着嘴,“那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新来的女大夫!” 忘川模了模她的头,可爱的小毛毡帽,“小家伙,如果我不是新来的女大夫,你打算叫我什么?” 那小女孩倒是机灵,人小鬼大,拉着忘川的手,“姐姐,我看你就是!听说新来的女大夫是神女,看姐姐长得跟仙女似的,肯定就是了!” 好久没有这么有童心了。 “姐姐在这里干嘛!下好大的雪,我刚刚看姐姐看的认真,都没敢来打扰您!” 看样子,这个小家伙已经来了很久了,忘川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刚刚她是有看得多认真才是!“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小叶,老叶是我父亲,我是跟着父亲来的!今年……十二……嗯……十三了!” 看着她回答问题时,认真的模样,也真是可爱。 小叶踮起脚尖,把忘川头上的雪花掸了去,“姐姐不要在雪地里太久了,会生病的……不对哦,姐姐是大夫,不怕生病的……” 大夫不怕生病,这是什么逻辑,怕是只有小孩子才有这样的逻辑吧! “从今天开始呢,就是由我小叶照顾姐姐,姐姐你可不可以乱跑哦!跑丢了,李爷爷要怪我了!” 忘川心想,难道义父就是那么不放心自己吗?还叫个十二三岁的女娃来看着自己。 “刚抓的野鸽子,我给姐姐烤了去!”小叶兴高采烈拉着忘川进了营帐,这么个小小的女娃怎么就回来军营生活呢? 小叶口中说的老叶,就是她的父亲,她是随她父亲来这里的。听她自己说,她的母亲很早就走了,就留下她和她父亲两个人,前些日子,父亲被人拉来参军,可是老叶又放不下小叶一个人,她才十二岁! 经过苦苦的哀求,最后上头才答应了老叶,让他带着女儿来军营。真的是奇葩了,父亲还带着女儿来打仗!不过,小叶倒是一个乐观的女孩,她总是呆在军营,看着西北方向,希望那里竖起胜利的旗帜,她更希望,可以看见父亲的凯旋。老叶没有让她失望,每一次都是胜利归来…… “我爹爹可厉害了,没有人可以打败他!除了……”小叶一边烤着野鸽子,一面津津乐道,她的模样像是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她不去当说书人真的是浪费人才了! “除了什么?”忘川问她。 小叶低了头,脸上的红晕颜色更是加重了。“除了比朗将军,比朗将军也很厉害!” 忘川不禁笑了,这个年纪,正是女孩充满幻想的时候,原来这个比朗将军在小叶的心里比她的爹爹还厉害!或者说,是和她爹爹一般厉害!可见,比朗在小叶心里的地位真的是不一般啊! “比朗将军厉害吗?”忘川故意问她。 小叶把野鸽子翻了身,烤的流油,红红的!看样子,很是诱人。“比朗将军当然厉害了……只是他现在受伤了……我觉得,他好了以后一定会比以后更加厉害!” 比朗就是小叶心中的偶像,忘川不由感慨,自己老了,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孩子面前,她活像是一直小精灵! “姐姐,你快点治好将军的病吧!我听说你治病可厉害了!呶……给你一只鸽子腿,可香了!”小叶扯下一直鸽子腿给忘川,表现得十分大方的模样。“这野鸽子是我刚刚在雪地里捕的,这小家伙真蠢,看见我来了也不走!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就抓住了它的翅膀,真笨……” 小叶笑着,把鸽子腿递给忘川,忘川却没有接,道:“你抓的鸽子,这鸽子腿就自己吃吧!” “我当然也吃,爹爹也吃,比朗将军也吃!姐姐是客人,姐姐先吃……” 第五章 在西北,又想起你 ()忘川接过,领了她的好意,“那就谢谢小叶了……”小尝了一口,“嗯……好吃。(凤舞文学网)” 听了忘川的夸奖,小叶很开心,更加得瑟了! “姐姐,姐姐!给我讲些故事来听吧!”小叶总是缠着忘川,总是要让她给自己讲故事。忘川倒是不知道这个小妞究竟是想要听什么故事!“姐姐,姐姐,你就和我说些故事嘛!” “你倒是想要我说些什么?” 小叶又开始嘟起她的小嘴,嚷嚷道:“都说京师有好多好玩的事儿,原来这么无趣啊!”原来是想听京师的事情,没去过京师的人,都觉得京师是个很繁华很幸福的地方吧!那里有最豪华的宫殿,又最漂亮的酒楼,还有好多从来没看过的奇珍异宝。 总是有很多人,对京师怀着向往的情愫,去过的人就会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牢笼罢了。在京师,忘川真的是有太多的不美好的回忆,如果可以重来,但愿她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你是说京师吗?好玩的事情吗?” 小叶就像是鸡啄米一般点着头,眼神里充满了期盼,“爹爹答应了我,说要带我去京师的!”忘川不想对这么一个单纯的孩子说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世俗,她还是个孩子,她应该有着最童真的眼。 “那姐姐问你,你觉得乌耶这里好玩吗?” 小叶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好玩。” “为什么呢?” 小家伙又开始了花痴的模样,“可以和爹爹在一起,不和爹爹分开。在这里还认识了好多好玩的人,很厉害的比朗将军,喜欢喝酒的李爷爷,长满胡子的陈军头射箭可厉害了!我喜欢他们,还有姐姐,小叶也喜欢姐姐……” “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在哪里也很开心,也很幸福不是吗?” “姐姐说得没错,要是可以和爹爹一起生活在京师,那就好了。对了,姐姐,听李爷爷说,你还去过皇宫?” 皇宫,又是一个忘川不愿意提起的字眼,可是又敌不过这小家伙的死缠烂打。就这样东扯西扯,也不知道扯了些什么,就这样把她打发过去吧! 忘川和小叶睡在同一顶帐篷里,每天夜里,小叶总是早早地睡去了,她还会讲梦话,无非就是爹爹,比朗将军了。有时候,忘川喜欢半夜坐着,蜷缩在墙角,用双臂搂着膝盖,忙目不转睛看着熟睡的小叶,真的好羡慕她! 好想回到小时候,就像小叶一样,无忧无虑得生活下去,她的眼睛好清澈,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忘川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越长大越孤单,岁月真的把生活洗礼得太过现实…… 忘川来到军营的这几日,也还算是太平,也没有出现什么大规模的战役。死伤人数也骤减了,与其说是来这西北援助的,还不如说是来这边欣赏风光的!这几日的确是太闲了…… 雪似乎小了,难得出了太阳,忘川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看着金灿灿的阳光铺在素白的雪地上,温暖的寒冷。可能是闲的无聊,忘川突然想画画了,既然没有相机,那就画画吧,这美好的边塞风光。 忘川可不擅长山水画,也用不惯毛笔,这时候她真是后悔,早知道毛笔字在古代这么重要,当初就好好练字,不要偷懒了!到现在,她拿着毛笔,手也是抖个不停,写出来的字也是和毛毛虫一般。 突然想起上世纪欧洲人的方法,用鸟类的羽毛,那样的效果应该和钢笔差不多吧,至少还是比较容易把我的。鸟毛很容易得,尤其是身边有个小叶这样调皮的妞时,她总是时不时去雪地里捕鸟。忘川就让她给自己带了几根羽毛,的确用起来比毛笔舒服多了。 只是这在军营里面,纸张本就是难得,但是小叶说,这件事情包在了她的身上。没想到小叶办事的能力还很强,答应忘川的事情果然就马上做到了。 虽然是易碎的纸张,但也可以凑活着用,而且,忘川的画技也不过尔尔,费不着太好的笔墨纸张。 后来,每日坐在一块军营里的大石头上写生,成了忘川的必修课!简笔画,忘川用另一种手法在诠释这西北的风光,忘川看着自己的画,总是忍不住想要笑。她的画都说不上是简笔画,姑且可以算作是漫画,算了算了,留着纪念吧! 说到纪念,忘川突然想起了莫离迢,他不是说也想看一下这西北的风光吗?怎么会想起他呢?忘川在想,要不要寄一些画给他呢,他那位妻子,不是也喜欢雪景吗?作为朋友,算是送给他们的祝福吧! 可是,忘川觉得自己还要多加练习一下,这样的作品实在是还拿不出手,等到她可以画得像个样子的时候,再给九王爷送过去吧!否则,指不定又要被人笑话了! “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画画……” 小叶已经习惯了忘川每日坐在大石头上画画,所以只要一下看不到忘川,她就知道忘川肯定是来画画了! “今天晚上我们有篝火晚会,我们可是准备了特别节目欢迎姐姐哦!”小叶故作神秘。 “篝火晚会?”忘川重复了一边,也罢,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姑且参加一下,就算是别人的热闹,看一下也好,省得自己闷得慌,义父又要来催自己回去了! “好啊!今天晚上我一定来……” 少数名族的好客不是一般的,简直是热情如火。果然是来到军营里最热闹的一个夜晚,不是军队沉闷的排练演习,还没等到天黑,就看见厨师们开始烹羊宰牛,看样子,是个不小的活动! 四下乱窜的火苗,驱散了一些冬日的寒冷,却又让人想起秋日的萧瑟。只要是人心萧瑟的,旁物越是繁华,自己越是孤单。 按照乌耶国的传统,今天正好是月圆之夜,举行祭天仪式。也只有在今夜,各位士兵可以大胆的喝酒,忘川倒是担心,所有的士兵这样放松警惕,若是敌军袭来,那岂不是猝不及防! 小叶拉着忘川,要她也来跟着一起跳舞。 “今日,是我们乌耶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在这里,愿我乌耶国风调雨顺,早日平定叛乱!”站在高台上的,就是前几日受伤的将军。小叶用充满敬佩的眼神看着他,对忘川说,“比朗将军多么威风……长大了,我也要找一个和他一样的男子……” 小叶又开始花痴了,忘川没有打断她,只是默默地走向了一边。看着他们一个个欢歌笑语,还没独处多久,有几个热情的兵士就捧着酒碗过来了,其中还不乏几名豪迈女子,看他们的穿着打扮都像是乌耶国的。 众人过来,先和忘川行了礼,很是又好。为了表示礼貌,忘川也朝着他们行了礼。 只听得那几人说道:“听闻军营里来了一位女福纳,想必就是姑娘了!姑娘能至此,真是乌耶之福……”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给忘川扣高帽子,忘川自己觉得自己还没开始干些什么事情,怎么能担当起这样的夸奖。于是便微笑道:“各位严重了,忘川只不过是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罢了。” 几位女兵也是十分热情,给忘川送来一杯酒,这还是对忘川表示尊重的。因为忘川看他们族人喝酒时,至少是用大瓷碗的,厉害的还是拿着大瓷缸直接往嘴里灌进去。这时候,只给忘川递来一杯酒算是尊重理解了。 不过,即使是一小杯酒,忘川也是喝不下,她本来就是滴酒不沾。就算是兑了水的白酒,也闻不惯那酒味儿。这杯酒,忘川不用喝,就光是用鼻子嗅了嗅,也觉得呛得慌。 “抱歉,我素来喝不惯酒……”忘川好意拒绝。 那几个女子以为是忘川谦逊,该是多劝几次就可以了,“姑娘不必谦虚,就喝这一杯……” 忘川实在是说不过他们,他们劝酒的方式实在是太多了,看着那一杯酒,不就是一杯嘛!忘川鼓起勇气,端起酒杯就往口里灌进去,真的是火辣辣的,就感觉整个喉咙都着了火。瞬间,忘川满脸通红,红到了耳根子。 那几位见了这情形,都哈哈大笑起来,“姑娘还谦虚,酒量也不错,那就再来一杯……” 忘川暗暗叫苦,这敬酒有了第一杯就该第二杯了,不喝三杯他们哪会放过你?忘川忙摇头,“不不不……了,我实在是……不能喝酒……” 忘川觉得自己话都说不出来了,这酒实在是呛得慌,比以前她喝过的都还要厉害! “你们都在干什么?”这时候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忘川也看不清他是谁,只觉得自己要倒下了,就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王子!”那几个人行礼,原来是比朗。 比朗似乎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便说:“南吴的女子不似我们,喝不了酒也不必强求,这几杯,我代喝了……”说罢,就一口气喝下了两杯酒,原来是这乌耶国有敬酒必喝的习俗,如若是有人敬酒,但不喝,就是对神灵的不敬。 忘川可真是糗,只喝了一杯,就完全晕晕乎乎了,死缠在比朗身上,可见酒量差是致命的,酒品比酒量更差,那是死得惨不忍睹的! “那王子,我们送姑娘回营吧……”几个女子道。 比朗看了看忘川,这就是前几日救了他命的女子,还没想到南吴的女子会这般,总以为南吴的女子不如乌耶的女子,觉得她们比乌耶女子软弱,不如乌耶女子坚强。可是见了忘川,才知道,就算是形容瘦弱,却依旧有一个坚韧的心,这一点也确实让比朗对南吴女子有些改观了。 比朗一招手,道:“不必了,我送她回去吧!” 那几个豪迈女子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就自退下了。 忘川软瘫瘫的,根本直不起身子。比朗没抱过女子,于是就像是扛着猎物一样,把忘川直接扛在了肩上。忘川忽的一下,就被抬上了高出,比朗的个子很高,忘川正好喝醉了酒,觉得地面离自己好遥远,更是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本来,还在他的肩上动了几下,不一会儿,就安安静静睡着了。 比朗送她回营帐里,把她放在了毛毡上躺着,忘川的脸红扑扑的,还嘟着嘴嘟哝什么!比朗觉得她好看,在这里,还没有哪一个女子像她这般清秀,不由得就坐在她身旁多看了她几眼。 这时,忘川突然睁开眼,有些迷离地看着比朗,比朗倒是吓了一大跳,忙站起来,“姑娘,你醒了……” 忘川晕晕乎乎地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掏出几张自己画的漫画,递给比朗,“给你!你……你不是说……想看西北的景……景色?给你……你和你老婆一……一起去看吧!” 比朗接过她手里的画纸,不由得一笑,原来听说她总是喜欢坐在石头上画画,就是在画这些啊!但是他又没听太明白,忘川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老婆”?“你的画我收下了,谢谢你上次救了我……你好好休息吧!” 比朗转身要走,忘川突然站起来,抓住他的肩膀,正好抓着了他的伤口!比朗疼得深吸一口气,“怎……怎么了!你抓着我伤口了……” “哦……”忘川放开手,“不对!你又在骗我了,你何时受了伤?还说我骗你,明明是你在骗我……” “我没骗你,是受伤了,不是你救得我?” 其实两个人说得完全不是同一件事情,忘川踉踉跄跄,不小心脚给绊了,差点栽倒,比朗扶住了她。忘川神志不清还抱住了他! 忘川嘴里呢喃,“都是骗我的……你喜欢我……都是骗我的!还……还说要替我……替我找回忆,骗着我……好玩儿!一点考验……也……也经不起,找你……的新欢去吧……分手快乐,祝你快乐……” 这时候,比朗才大致明白忘川估计是认错人了,但怎么还唱起歌来了…… “你醉了,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可怜的比朗王子大概真的被南吴这奇葩女子给吓到了。 忘川死死拉着他不放,“你走了……你走了……就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第六章 伊人为君愁 ()忘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当时也是借着酒劲胡乱说了一大通。(凤舞文学网)都说酒话不能当真,但也有酒后吐真言一说。比朗看着这位女子,越发好奇了,平时见忘川的模样总是郁郁寡欢,也话语不多,就好像总是把自己封闭着一般。可能喝了酒,这才是更加真实的她…… 比朗是看着忘川入睡以后才离开的,他让小叶来照顾忘川。忘川睡着了,却还不断地说着梦话,就连小叶也明白了,忘川姐姐是不是在想念着什么人?如果忘川要是知道自己喝酒以后的德行,估计她下半辈子也不会喝酒了。 到了下半夜,忘川觉得自己的肚子里面翻江倒海,敢情是吃坏了肚子,再加上水土不服,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忘川想吐,但是已经是下半夜,她也不想吵醒小叶,于是自己轻手轻脚,在身上加了一件袍子,走到了营帐外边,也许吹吹风,就会好一些。 这时外边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几个守夜的士兵,看见忘川出来了,就上前问道:“姑娘,怎么了?” 忘川摇摇头,笑道:“没事,头有些晕,出来走走就好。” 兵士们害怕夜晚会有人突袭,所以不让忘川走太远,只是在周遭小走一番便可。 估计明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今天夜里的星星很多,忘川闲着无聊,就一颗一颗数了起来。数星星果然是很幼稚的行为。 “姐姐,你不睡觉怎么跑外边来了。” 小叶一没看见忘川,就寻了出来,发现忘川又是坐在石头上发着呆。忘川看见小叶只穿着单衣就出来了,就把身上的袍子给她披上,“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姐姐昨天夜里是喝了多少酒……全靠了比朗将军……” 小叶的话还没说完,忘川把梦境和现实傻傻地分不清楚了,自己原来是喝酒了,怎么会呢?忘川敲着自己的头,的确是有些疼,但是喝酒不是在梦里喝得吗?还记得自己喝醉了,是莫离迢把自己送回家里?一种不祥的预感冲上她的心头,她现在是在西北,不是在京师,怎么会有莫离迢呢! “你……你说什么?你说我喝多了?”忘川在心里惊呼天呐!昨天晚上一定是把比朗当做是莫离迢了,还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蠢话呢,想到这里,就算是正吹着冷风,忘川的脸上也是一阵烧得慌! 小叶迷迷糊糊,“是啊……姐姐肯定是喝多了,睡觉了还叫着别人的名字……” 忘川脸上又是一阵烧,“有……有吗?我叫谁的名字……” 小叶困得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估计是她也没办法。忘川不睡,她就是照顾不周,也不能睡。忘川也不想因为自己不想睡,影响了别人的睡眠。 “叫……叫……叫什么来着,小叶……忘了……” “进去睡觉吧!” 又回到营帐里,小叶倒头就睡着了,忘川就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就算是小叶不说,她也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想的是谁!来西北的这些日子,她努力地让自己不想要去要想那个人,可是自己却却总是那么的不争气,总是想起那个人。 难道只有分开以后,才会明白这些吗?分开,才让忘川知道,莫离迢不是她生活里的一个习惯,他终究是离她而去了!他终究是会有他自己的生活,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现在,就算是后悔了又怎么样?一切都已经晚了,若是再想,他也只不过是回忆罢了。 由于晚上睡得晚,第二天忘川也难得贪睡。小叶都起来好一会儿了,忘川才睁开眼,小叶对她说:“姐姐要是觉得累,就多睡一会儿……” 忘川头昏昏沉沉,又继续睡了。都差不多快到午时了,伙夫开始生活做饭,忘川才直起身子,小叶替她打了水过来,洗漱洗漱。 “姐姐,方才比朗将军来看姐姐了……” 忘川刚洗好脸,顿了一下,“你说,他进来了!” 小叶笑笑:“没有,将军听说姐姐还在睡觉,就说别打扰姐姐了,改日再来。” 忘川想,比朗既然是这么讲礼节,昨天晚上又是送自己回营帐,理应是要去拜访感谢他才是,于是就和小叶说,“等下吃了饭,你陪我去比朗将军那一趟吧!将军主动来拜访我一个女子,也说不过去。” 小叶有机会看见比朗将军自然是十分开心的,笑着跳着要去。 这几日太过憔悴,忘川都觉得自己没法见人了,于是就简单地打扮了一下,用手模着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好像瘦了许多。一来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二来心里有心结,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姐姐姐姐……我也要……” 小叶看见忘川涂脂抹粉,自己又嚷嚷着要玩,“你还是小孩儿,等长大了……” “不要嘛……姐姐,就一点儿……” 这个家伙人小鬼大,忘川只好给了她一片口红玩。小叶拿着爱不释手,孩子真的好天真。“姐姐,我们走吧!” “吃了饭再去,你急什么……” 小叶果然是激动得找不到北了。中午送来了烤羊腿,忘川并不爱吃羊肉,总是受不了羊肉的那一股膻味,但小叶吃的很香,整天都是各种肉,再加上这些都是给打仗的将士们吃的,处理得也是很随意。 忘川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下不去筷子了,这时外边一个女仆求见。 “比朗将军知道姑娘吃不惯乌耶的食物,命小的们去挖了些野菜,也给姑娘尝尝鲜。” 忘川看了那位女仆手里端着的大盆,的确是青绿的野菜,忘川正好是想吃一些清淡的小菜,真好随了她的意思。 忘川把野菜吃进嘴里,知道这肯定是比朗将军特意命人给忘川单独做的,做的很用心。通常来说,野菜都是很老的,而现在送上来的却是经过精心的挑选,每一根都是爽脆可口。忘川不觉得胃口大增,多吃了许多,饭毕,还有人送来了牛女乃。忘川也喝不过羊女乃,所以将军都是命人给她送羊女乃来。 真的是很感谢比朗,在自己的身上花了这么多的心思。 午饭过后,一个时辰。小叶领着忘川是去求见比朗将军,这是忘川同他的第三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时他身受重伤,忘川也是跋山涉水,自己也是累的一团糟;第二次见比朗,就是在昨天晚上,天一片漆黑,也没看清楚过他;这是第三次,也是忘川真真正正好好看清楚他的一次。 比朗确实很高,忘川目测他至少有一米八零以上,都说是数名族的人四肢比较发达,果然是没错。他很年轻,也和忘川想象中的将军不一样,比起将军,他的确更适合当王子,充其量算是个小将吧!不过,听军营里其他的人说,比朗将军是战无不胜的,在战场上也是让敌军闻风丧胆。 在忘川的印象里,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不应该一个个都和张飞一般,一个个的是吓死人的络腮胡子,怎么会是一个面容俊俏的小白脸呢? 忘川就这么站着,看着眼前的比朗将军,心里却在叫他小白脸。要是被比朗知道,这么一个丫头,这样来打量他,只不过是觉得他像是一个小白脸,那他是不是该喷血了! “今天舒服点了吗?就喝了一杯酒就到了如此地步……”比朗被忘川看得心里发毛,只好干笑了几声。 忘川这才回过神来,给他行礼,“谢谢将军昨日出手相助,还有谢谢将军的野菜……” 北方人豪爽,自然不会在意几根野菜的事情。“都是小事……”比朗又看了看小叶,笑着对她说道:“小叶,你爹爹找你呢!” “哦……”小叶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地出去了。 “坐吧!姑娘来了这些时日,可还习惯?” 忘川在席下坐下,“承蒙厚爱,忘川一切安好。” “以后若是不能喝酒就不要强求……” 忘川突然心里一紧,有些紧张地问道:“将军,那……那个昨天晚上,我没有失态吧!”这话连忘川都觉得是废话,一般是失态了的人才会这样道。 比朗喝了一口酒,咧起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失态?……没有,你倒是……” 忘川更紧张了,比朗肯定不会说她失态,她好歹也是客人,只是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挫事,“额,我怎么了……” “姑娘不必紧张,酒话我不当真。”虽然比朗是这么说,但是他越是这么说,忘川心里就越是没底。比朗不知从哪拿出几张画纸,道:“只是这个,姑娘不会要收回吧!” 忘川看了出来,他手里拿的是自己画的几幅“漫画”,怎么倒他手里了? “将军从哪来的?” “你昨天晚上,硬是拉着我,对我说,把这个送给我,难道你都忘记了?” 忘川送了一口气,还好是只送给他几幅画,没有干出别的事情,一抹额头上的汗珠,道:“如果将军不嫌弃,就收下吧!也当是忘川对您的感谢。” 比朗他真的收下了,忘川又和他闲扯了几句,就出去了。 比朗紧紧抓着手里的画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