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当前,娘子好能吃》 01 破晓 夜,很黑,北风异常寒冷,宵禁之后的京都一片冷寂,街头巷尾不见烛火萤光,天空亦没有一点星光,整个世界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呼呼的寒风中,突然夹杂进一丝异响,紧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一高一矮的两个黑影轻巧翻过两米多高的院墙,此时,屋内烛火亮了起来,黑影迅速破窗而进,径直走入已经打开的密道。 屋内一个头发半百的老者迅速将窗户关好,将地上的痕迹清理赶紧,吹灭烛火,亦潜入密道之中,“世子。” 老者刚要说话,高一些的黑衣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公子刚服下清心寡欲丸运功驱毒。” 老者眸光一顿,压下心头震惊和疑惑,静静候着。 此时原先的一高一矮黑衣人虽仍着黑色夜行衣,却已取下了面罩,那矮一些的少年便是老者口中的世子,他面色惨白,严寒冷冬中额前却是豆大的汗珠不断往外渗,很快那汗珠汇成一股顺着他清秀的面颊流下,一盏茶的时间已然过半,少年面色非但没有起色,反而愈加呈现更深的青色。只听哇的一声,浓黑的鲜血从少年口中吐出。 他睁开紧闭的双眼,嘴角浅浅的勾起一抹鬼魅的笑意,“这大周的睿王爷果然厉害!” “主子,这毒……” “黄泉一梦,阎王爷召魂儿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咬牙切齿的说着,仿佛恨不得生啖口中之人的肉,突然他又哈哈大笑起来,“皇甫睿啊皇甫睿,就算本世子中了你的毒,那又如何!你不也被本小王废了一只手,去了半条命!” “世子,这黄泉一梦……” 少年手一挥,说道:“仲父不必担心,这毒虽然现在暂时解不了,可是却也奈何我不得。” 老者仲文问道:“睿王爷真的被废了一只手?” 同少年一同进来的黑衣人,长风说道:“皇甫睿右手手筋被主子挑断,若无意外,即便续上也不能再动剑。” 仲老右手握拳重重落下,无限悔恨的叹息,“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攻其不备的机会,耗尽珍云阁一十八名顶尖高手的姓名,最后却没能杀了此人,真是……唉……”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堂堂大周睿智武功无双,天下第一的睿王爷如今居然被人废了一只手,传出去是何等大的笑话,又是何等大的失误,莫说这一个个蠢蠢欲动封地诸侯世子会紧咬不放,就是京城养精蓄锐,伺机待发那么多年的多位皇子王爷,您认为他们不会借机夺了他的军权吗?” “也好,也好。”仲老叹道:“只要这兵权不再睿王爷手中,于我们起义便是助益不少。” 这时,密室之中悬挂在光滑的石墙之上用于外界联络的铃铛突然响起,仲文于少年对视一眼,躬身行了个礼匆匆往外去。 大院之中手举着火把的两队皇城禁军,面色沉重,目光锐利的列队站立,当前一人铜铃双眼,在火光映射下威吓异常,他四下观察一番,目光落在仲老身上,一丝轻蔑的冷嗤,转身命令道:“你们,前厅东西厢房,搜!另一列,后院南北房。” “是!”洪亮的应答之声贯彻长空。 仲老面色一沉,“慢!”继而上前,问道,“虽然是在京都,这里好歹也是南楚侯府世子的府邸,陈统军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要搜,岂不是欺人太甚?” “睿王爷招人行刺,本官是奉命行事,仲老最好还是不要逼本官将你们一个一个全都带回去严刑审问!” “你!”仲老气得七窍生烟,这时,一个弱弱怯怯的声音传了出来:“仲父,怎么了?” 少年身着单衣,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也不知是不堪这冬日深夜之严寒,还是畏惧禁卫军冷冽的气势。 统领陈火心中不屑更深,这小屁孩不过是见了一两队禁卫军就吓成这样,真是是跟南楚侯那个胆小鬼一个德行! 他大步走到李存身边,虎目凶狠,威胁道:“小世子,你家老东西阻止我们禁卫军搜查,难道是你们窝藏要犯?” 少年似乎是吓怕了,身子一缩,缩到仲老身后,几乎带着哭腔的叫道:“不是,不是,不是我们,你快搜吧,搜吧。” 废物!陈火心中骂道。 “世子,不可!”仲老还要说些什么,可是陈火已经径直进入屋中,小半时辰,方才又带人出来,不同的是,进去的时候一个一个手中除了一把长戟,什么都没有,出来的时候,每一个都身形大了一圈,而里面塞满了洗劫而来的金银珠宝。 陈火冷看了仲老二人,命令道:“下一家。” 冷风中,仲老双拳紧握,痛骂道:“强盗,强盗!” “好了,仲父,又不是第一次了,一会儿点算下少了多少,让一恒入账。”宽慰间,他目光沉沉,落在禁卫军列队的地方,你们就尽管嘲笑吧,有朝一日,我李存定要你们十倍奉还。 清晨浓雾弥漫,李存刚一起身,腿脚一软,生生跌倒在地。 “公子!” 端着铜盆的青衫俊逸男子脸色一暗,伴随着铜盆落地,他急忙扶住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少年,手搭在少年的脉搏之上,“这,这是……” 李存勉强用力按了按男子的手,“言歌,别说,我不想其他人担心。” “公子。”他嘴唇嗫嚅,却默然无言,公子告诉他,告诉所有人他中的不过是黄泉一梦,虽凶猛却也并非无法可治,可是这黄泉一梦中竟然还掺杂有黄泉引,黄泉引,入黄泉,那是烈焰焚身,无解之痛呐! 公子,是言歌无用,不能替你分担半分痛苦! “言歌。”李存拉着他的手腕,苍白透明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千难万险都走过来,这次一定也会过去的,别担心。” 他抹去眼中湿润,“公子,我这就去宫中告病假。” “不!昨夜睿王方才被行刺,而刺客主谋受伤,若我今日告病,势必引人怀疑。”他颤颤着身子站起来,抬起双臂,笑道:“给我更衣吧。” 雪过骄阳,明亮却更添丝丝透骨冰凉,言歌手捧着一件雪白狐狸毛制成的披风跑到李存面前,他细心的用披风将他包裹住,李存反而无奈的笑笑,“你知道的,这东西若是去了宫中,只怕不是被抢了,就是让人毁了。” “至少能护你一路的温暖。”言歌无所谓的笑着,“何况,侯府不差这几个钱,别太委屈自己。” 他笑着点点头,“好,不委屈。” 言歌目光看向一直挺身而立的长风,长风一把将李存抱起,大步走向马车内,李存低声轻喝:“做什么?被暗哨看见怎么办?” “南楚侯世子素来文弱,报告了也没事。”更何况,一向稳重,不露颜色的言歌,刚才的那一眼竟是深痛不可抑制的担忧,公子,你心疼我们,可知,我们更心疼你! 马车走了一半,李存突然坐到前面,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长风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好像回到了过去。”李存嘴角微微上翘,“同样的天,同样的雪,那天,你也是这样抱我上马车的。” “公子,离皇宫还有一段时间,黄泉一梦十分耗损元气,还是多睡一会儿吧。” 李存眉毛微挑,骂了句木头,放下了车帘,车外长风嘴角溢出一丝暖意。 窗外,天鹅绒般的雪铺洒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美得一如南国初见的记忆。 啪,一个重物重重的砸在他脑袋上,他微微蹙眉看向右前方对着他做鬼脸的小屁孩,当今皇帝的九皇子皇甫觐。似乎是不满意他偶尔失神平静不似往昔胆怯的注视,九皇子目露凶光的对着他左右眉毛对开弓,李存忍住无奈的笑意,躲闪般的低下头,那趁着太傅不注意对着他招呼而来的纸块更多。 待雪渐渐停了,他独自一人沿着孤僻的小径静静的朝出宫的方向走着,这条路人素来很少而他作为七大诸侯国中最弱的南楚世子,莫说是一同读书的皇子,便是同为质子身份的侯国世子也是十分疏远的。 雪很深,这条路又少有人打扫,每走一步便深深的陷入冰雪之中,积雪足足到了他的膝盖,他身子本就娇小,身上又披着大了他半个身子的披风,一时间半柱香的路倒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素来性子沉稳,冬日的寒冷反而能减少一部分黄泉引所带来的灼热感,他也就没觉着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一直守候在桥边的两个娇小人儿有些不耐烦了。 “九哥,今天他是不是不走这条路了,怎么等了老半天还不来?”小脸冻得通红的俏丽女孩眉头微蹙,抓着一旁也有些不耐烦的九皇子的衣袖,问了起来。 “别吵,还想不想看热闹了?”九皇子将身子往梅花树后又藏深了几分,瞪了那女孩一眼,那女孩扁扁嘴也就不再说话了。 远远的看见李存走上木桥,女孩紧张的抓着九皇子,两个人手心里全都是汗,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桥上移动的黑点,待黑点走到中间,两人齐心果断拉动手中的绳索,只听见绳索不断断裂的声音,桥轰然坍塌,他身子一斜,哗啦一声落入冰水之中,那原本应该冻得坚硬的冰面却柔软的如同铺了一层白色的绒毛。 听见水面外爆发出一阵欢天喜地的熟悉笑声,李存嘴角泛起一丝嘲笑,又是那两个小魔头,欺负他真是欺负上瘾了。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慢慢向上游,就在将要破水而出的一瞬间,突然几只有力的手抓住他,拼命将他往下按,甚至连他的嘴和鼻子都被人堵住,呼吸不得。 他的内力早就因为中毒耗费大半,除了挣扎他几乎没有半分多余的气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越来越分不清在那里,身子就像失重般的悬浮在空中。 冷,好冷的感觉,一波一波的寒冷,一寸一寸的侵蚀他的肌肤,他的骨头,他的心,他的灵魂,他却并不觉得难受。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他思念的,想念,爱着的每一个人。 言歌,对不起,答应过一辈子陪你开心的笑下去,如今做不到了…… 长风,对不起,那个海空天空,自由不羁的梦,再不能陪你做下去…。 妩音,对不起,曾对你许诺的一定会让你看见盛世桃园,终究我还是做不到了…… 对不起,行间,…… 意识越来越模糊,一抹浅浅的笑容伴随着阳光却突然出现,他对着那温暖甜甜的笑了:母亲,这一世,那国,那家,那恨,那爱,太重了,这份责任,存儿终究还是撑不住了,原谅我,母亲,存儿不是有意的…… 永别了,我的母亲,还有我爱的,爱我的所有人。 眼见着冰水之中没有了动静,岸上的两人顿时傻了眼,以前他不都是自己爬上来的吗? 02 千钧一发 安静得仿佛空气凝结,天子盛怒下,一男一女两个幼小的身子跪在大殿之下瑟瑟发抖。 虎目锐利,皇帝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问向一旁的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你们说怎么办?” 太子沉思半晌,“父皇,如今李存已死,九弟十妹虽非故意,但南楚只怕不会这么认为。如今各路诸侯对削藩一事皆存异心,只怕反叛已成定局。” 五皇子笑了笑,上前说道:“父皇,为今之计,只能先发制人,先着禁卫军将南楚一行人先行收押,控制消息,着兵部司马文定立刻调兵集结边关,同时派使臣下御旨令南楚侯交出侯位,届时南楚反叛,我们也能应对。” 五皇子余光若有若无的扫了太子一眼,又说道:“只是如今六弟(睿王爷:皇甫睿)身受重伤,恐怕无力再行调动京畿禁卫军。” “老七呢?” “回父皇,七弟与六弟感情笃厚,此时正陪在南山。”三皇子说道。 “父皇,时间紧迫,禁卫军也需部署,防止其他诸侯国世子得到消息,大哥素来沉稳,不如……” 皇帝抬了抬手,打断五皇子的话,目光扫过底下各怀鬼胎的众人,说道:“老三,你领左翼禁卫军将……” 话音未落,首领太监季维安匆匆来报:“皇上,尸首,南楚世子的尸体突然不见了!” 天色初暗,长风怀抱着身子已经冷透的李存,大步从世子府门走进,他眸光森寒入刃,冷冷的对一直待命暗处的风行间吩咐道:“所有监视世子府的明岗暗哨,杀!” 言歌讶异的看着浑身散发着嗜血之气的长风,目光缓缓落在他怀中仿若熟睡的人身上,眉头微蹙,十年了,公子什么时候睡的如此人事不知过? 长风将李存慢慢放下,面向仲文跪下痛声道:“仲老,长风无用,没有保护好公子。” 身子若被雷击,仲文,言歌扑向李存,皆是泪流不止,仲老忍下心头悲痛愤恨,简要问清经过,吩咐道:“周朝皇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们立刻动身,赶在他们下手之前回南楚。” “仲老,言歌,公子就交给你们了。” “长风,你要干什么?”言歌抹去眼泪抓住长风,长风凄然一笑,“没有保护好公子是我的错,待我替公子报了仇,立刻以死谢罪!” 不由多一句,他纵身一跃已是数丈之外。 “言歌,站住!”仲老冷喝道:“你要世子留在大周吗?” 他愕然回头,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苍白少年,泪水再一次失控,他将李存慢慢的抱起,紧紧地抱在怀中,曾经那个笑逐颜开,带他走出阴霾,为他遮风挡雨的人,如今竟然完全没有一丝生气的躺在他的怀中,这一刻,他的泪却突然停了,公子这一世,你为言歌做的太多,言歌又为你做了什么?公子,言歌带你回家,好不好?言歌不会将你留在这个肮脏的地方,言歌知道,你一直想念着,思念着,梨雪纷飞的南楚。 三皇子坐在剽悍的高马之上,而禁卫军逐渐将世子府包围起来,他目光沉冷复杂。 他母亲为南楚郡主,这一次南楚出事,他不着多余的一丝言语便是为了置身事外,躲过猜忌。六弟七弟不在,太子借机夺权,父皇却突然将如此重大的京畿权利交到了他的手上,父皇这一招究竟是想制衡太子,还是想试探他?亦或者,两者皆是? “回殿下,屋内已经搜过,仲文和侍卫都不在。”禁卫军左翼统领姜山回禀道。 “追!”三皇子看了一眼暗卫的东南方,策马而去。 皇宫大内尸体突然消失,暗卫接到信号却没有回应,世子府数十人出逃,这一切是巧合,还是他太过轻视那个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表弟了? 不过不论如何,如果现在让仲文这个老匹夫跑了,只怕不消大哥开口,以父皇的疑心也得让他跟着去见阎王! 马车之内,言歌一遍又一遍的替李存擦拭整理,他家的公子即便是容华不在,也当是风华绝世!他抬起李存的右手,李存的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他哽咽,声声唤着:“公子,公子,公子……” 仿佛是听到了熟悉的呼唤,李存的手慢慢张开,里面血肉模糊,他慢慢的擦拭着,隐藏在血迹之下,指甲深掐的一个梨花图案赫然出现。 梨花?南楚国花!难道杀害公子的人是南楚的人,他们中间有奸细! 咻咻几声长箭穿透之声,马车猛然侧翻在地,他本能的将李存抱在怀中,两人随着马车翻滚。 十名护卫一身傲然,围成一圈,将仲文护在中心。仲文狠狠的看了一眼坐立在马上的太子,说道:“向后撤。” 马蹄声起,三皇子率人从后而来,他目光锐利,扫过温润淡笑的太子以及太子身边右翼禁卫军统领陈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父皇父皇,果然是皇,不是父。 前狼后虎,仲文深深的凝视一眼三皇子,突然笑对着太子说道:“太子殿下,仲某接到家书,家母八十高龄病重,正欲回家探望,因事出紧急,未及禀告,却不知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如此浩大的阵仗是为何?” 太子目光深邃扫过底下十名侍卫,这些人气息沉稳,面对禁卫军毫无慌乱之色,目光更是坚定如炬,南楚世子府有这样的好手,他作为一国太子居然不知道? “仲老回家探病理所应当,只是宫中出现了一宗盗案,本宫得父皇信任追查到此,不敢有一丝懈怠,当然本宫也相信仲老是不会窝藏罪犯的,本宫怕只怕有人借机逃走,陷仲老于不义,仲老不如让我们搜查一下如何?” 不及仲老回答,陈火冷笑上前就要搜查,十人中一名俊逸的男子此刻一脸冰霜的持剑拦住陈火,陈火火爆脾气一上来,伸手就想将他推翻在地,却不料此人下盘稳如磐石,分毫未动。 啊——马车旁突然传来一阵惊呼:shit! 三皇子伸手一掌,击穿马车,李存一只手模着胸部,一只手探进裤裆的靠在言歌身上,虽然他的潜台词是:我不要做臭男人,也很明确的在测试自己穿越过来的身体性别属性,不过显然此刻的情况却容不得别人这么想。 此时言歌因为刚才马车的冲击,竭力护住李存之时伤了脏腑,脸色微红,衣衫凌乱,配合着一脸的眉清目秀,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简直是一出激情戏码,一时间,前后两位殿下脸色铁青。 脖子僵硬的左右九十度来回几番运转,明确自己不可能搞清楚搞明白以及搞定现在的情况之后,李存双眼一闭,软软倒下,然后眼睛再撕开一条小缝,偷窥起来。 冷眼看着的三皇子嘴角忍不住抽搐,演戏也演得像一点好不?有人在晕倒中间还会拐弯的吗? 03 约定 雪地上,雪白的双足**,她在行走,在仰望,在思索。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留下若火的一抹灿烂,而天最黯淡的一隅,一颗孤寂之星却熠熠生辉。 “公子,雪地太冰,不要走了。”长风焦急的跑过来,李存笑笑,“不是说今天晚上不要打扰我吗?” “公子身子还未见好。”他固执的要拉李存进屋,李存笑了笑,说道:“好,我不走就是,不过,我先容我在这里待一待,冷静一下。” “可是……” “若你不放心,可以也在这里待着。” 长风想了想,转身朝屋里走去,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雪貂绒缝制的热袋过来,扶着李存坐下,将她冻红的双足放在自己的双膝之上,再用热袋裹住。 她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男人,帅气而温柔,眉心眼角之间皆是疼惜,这样的人,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入宫行刺?” “回来的时候,言歌已经跟我说了经过。”长风抬首,凝视她的双眸,“公子真的只记得十年前了吗?” “我只是记得一些幼年的事情,至于十年前,言歌说那是十年前的事。”她微微蹙眉,不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具身体只留下了十年前的记忆,更不明白为什么穿越那一天的记忆她也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长风朗然笑着,“公子就是公子。” “为什么入宫行刺?还有你们要杀的人是谁?”她清楚的记得,不久前她的床边,那个自称是她义父的仲文,长风,和另一个英俊的男人的对话。 “长风,世子的尸身你是如何带出宫来的?” 长风抬眸,两人对视一眼,仲文已然明白,说道:“刘太医潜伏宫中多年,决不能毁于此时。” “如今公子已经回府,只怕皇帝不久就会开始调查。” “司枨,今日与刘太医同时出宫的还有谁?” 身穿蓝衫的俊秀男子上前说道:“只有负责教导世子和诸位皇子的太傅季先生。” 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鹜,仲文命令道:“杀了他。” “是。” “等一等。”仲文提醒道:“记住他一定要是自杀的。” “司枨明白。” 拉回记忆,她默然不语,这个世界与她的世界相比真的很陌生。 “公子。”眼中的犹豫转瞬被坚定所替代,长风缓缓说道:“如果可能,我,言歌,行间,司枨,一恒,我们所有的人都希望一直都是十年前,一如当年初见。” 当年初见公子的笑容,梨花纷飞,灿烂明媚,直达眼底心里深处。 “可是,如今内忧外患,月复背皆敌,纵然有心,却也无可奈何。”他说道:“公子,你失去的这十年,有些事,我仍旧必须跟你说。” 她微微一笑,“或许我是应当做些什么。” 长风却摇头“公子,许多的事如今说来都不重要了,至少在我们心中不重要,我所要跟你说的是如何自保。” 寂静的夜中,他将皇甫睿被刺,宫中溺水和他们辛苦建立十年的势力一一道来,却绝口不提过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责任,夫人的泪水,侯爷的苍白,妩音的仇恨,还有他们未来的计划。 十年了,从那一日的微笑后十年,公子再也没有开心笑过一次,这一次,或许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机会,让公子重新幸福的机会,他绝不会再让那些东西阻碍公子的选择。 “你入宫行刺,阻止你的人是谁?” “那人蒙面,应该是我们认识的人,否则也不必刻意将声音压得极低,想来是怕我认出来。”长风思索一下,又说道:“不过那人的手有些特殊,对掌的时候,我发现他整只手掌,不止一只,是两只手掌都长满硬茧。” 李存低头凝视自己的右手手心,那里有一朵血色梨花,可是硬茧又代表什么呢?不过单从这一人她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内忧外患,月复背皆敌,纵然有心,却也无可奈何,果然是分毫不差啊~ 她再一次抬头,流星消逝的痕迹丝毫也寻觅不到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有自己的生活节奏。” 嗄?长风未明。 “你们也有。”虽然不太明白在她身上发生的神奇究竟会怎样,不过她似乎不太适合这个世界呢。 “所以,按照你们以前的计划做吧,我不会阻止。”至少等她离开,等主人回来的时候,一切还是原样。 “但是,我也不会施加助力。”她可不能在这里出问题。 “公子,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长风认真的问道。 “什么?” “我们希望公子开心。” “好。” 从秘密通道进入“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的轻一笑乐馆,丝竹管弦之声萦绕于耳,倾城倾心,而昼夜不绝的地火温暖,室内如同春天。 “妩音拜见公子。” 风韵娇柔,婉转耳畔,竟让她的身子酥了一半!李存讶异的低头,待看到跪在地上的女子,心顿时静止了。不施粉黛半分,一袭白裙,青带收腰,端得是艳丽无双,似冰如火气质,烟霞轻拢出尘,竟不似凡人! 这样妩媚而不显低俗,娇柔而不显矫揉的女子,赞一句天下无双也当的,若是前世的自己与她比肩,又能比上几分? “公子身子可见好了?”焦急而担忧的眼神毫不掩饰,她是如此迫切的想知道他安好。 李存微微一笑,“若不好,如今又岂能平平安安的来到你面前?” “公子真的,安好?”她紧紧的盯着他每一分,公子一直都是这样的,为了让他们安心,却总是一人担下所有痛苦折磨,公子你当真不是在安慰妩音? 李存扶她起来,让她坐下,大大方方的沿着屋子走了一圈,末了摆出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姿势,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这下你信了?” 妩音扑哧一声笑了会儿,然后递给李存一本用灰色绢布包裹的册子,“公子,这里面所教,妩音皆已学会,一切可按计划进行。” 李存模了模鼻尖,好吧,她已经清楚知道这个时空和她那个时空是不同的,或者是平行的,那么既然她已下定决心回去,那便让这个时空按照自己的秩序走吧。 “好,就按计划进行。”不过他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长风没说,她也没问,唉…… “是,妩音明白,定不负公子所托。” “妩音,我有些话想问你。”李存说道:“轻一笑这里应该能收集到不少讯息吧?” “是的,公子。” “那你最近可有听说我出事的那一天有什么异象?”既然她想不起来自己穿越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但是穿越这种不符合科学的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该带点什么附加效应吧。 04 卫星 翌日,天未明,她将长发扎成马尾,长袍裁剪为宽松的运动服饰,脖子上挂着一块白色的布帕,沿着都城慢跑。 她说过她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不论何时,她都要按照自己的生活节奏活下去,这是她的坚持和骄傲。 半个时辰后,她微微有些喘息,在看到面前的落日山时,她笑了,爬山有益健康呢,更何况,妩音说她出事的那天,半山腰上陨石坠落天坑成形。 不知道是否与自己相关,李存决定还是先考察记录,拿出炭笔与宣纸,细细的将周围的环境按照比例画了下来,正当聚精会神之时,突然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耳边传来,“可有收获?” 许是作图太过用心,许是太过靠近天坑边缘,那一声突兀而来竟惊得她脚下不稳,身子斜斜的往天坑落去。 长臂一拦,她被拥入一个温暖厚实的怀中,淡淡药草香沁人心脾,抬眸望去,只见他眸光干净若一泓清泉,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 “没事吧?” 李存慢慢站直,莞尔笑道:“真帅,让人失神。” 男子微微有些讶异,这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说看到他会失神,他笑了笑,再一次开口,“可有收获?” 李存一边捡起刚才失落的炭笔和绢纸,眉毛微挑,“你也有兴趣?” “昨日琢磨了一日,一无所获。” 李存沿着天坑边缘走着,“很明显这个不是陨石坠毁,这种奇怪的东西到有点像微型卫星。” 说着,李存跳下天坑,走近中心的奇怪物什,那东西边缘已经破损,她四下观察之后,问向一旁一头雾水的男人,“有匕首或者其他短小的工具吗?” 男子跳下天坑,取下随身的精致匕首递给李存,那犹疑的目光却停留在她掌心纹路之上。 “不谢。”蹲子三下五除二熟练的拆开金属外壳,看到里面,李存耸了耸肩,叹道:“或许不是卫星,里面的装置十分奇特,倒有点像传输波或者量子的工具。” “你如何懂得?” “实验课的时候看视频演示过。”她知道他听不懂,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他说,或许是因为她太想找一个人倾述了,或许是因为连她自己都讶异于自己居然能和李存性格融合的如此之好,也或许是她太孤单,太害怕,太想证明自己还是记忆中那个随性的玫瑰了。 匕首入鞘,她递给他,他却没有伸手去接。他清淡的目光落在她眉宇间熟悉的落寞上,心倏尔一柔,“就当是做个朋友的礼物吧。以后若是有什么心事不愿与人说,或许可以和我说说。” 说罢他翩然离去,她在后面却有些生气,“喂!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了啊?说什么可以和你说,不知名不知姓,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你?” 山脚下潇洒放纵不羁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酒壶,调侃道:“六哥,那匕首削铁如泥,又是……反正七弟我可是向你讨要了好几次,你可都没放手,怎么今儿个却随便送给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满嘴胡说八道的臭小子?” “走吧。” “诶,六哥,听说最近京中闹鬼,你不会是中邪了吧?还是,手臂的伤蹿到脑子里了?” “七弟,听说蕈将军告老还乡,军中有一个副职的空缺。” “得,不说了还不成吗?小气。”男子碎碎念的跟着,一天到晚拿去军中报道威胁他,他家六哥就不能有点新意? “听说齐国鄣慧郡主已到了试婚年龄,父皇有意为她赐婚,七弟如今……” “六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刚一入府,李存就迫不及待的对手中的各项数据进行演算起来。 刚才的那个东西分明是她那个时空的东西却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这个时空,是有人做时空实验所留下的,还是与她如今的奇幻经历有关?从那个天坑的大小,直径,深度,摩擦力,重量的估算,那个东西至少应该是从三千米的高空坠落下来。 三千米?李存抬头看向无云的天空,三千米的话大抵相当于一个低高度卫星了,难打那货真的是卫星,不然是卫星的一部分? 话说那一天她好像是要去见什么人来者,为什么明明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就是抓不住呢? “长风,叫公子吃饭了。”言歌对着书房的方向大喊一声,长风这才敲门进去,“公子,该用午膳了。” “不急啦。”李存对着手中的书痴痴的笑着,同时指着其中一幅图说道:“你看看,这种姿势,女的**,左腿搭在男的肩上,右腿撑地,后背紧贴右腿,完全是反人道的爱爱姿势,而且对柔韧性要求这么高,怎么可能?妩音还说已经学会了,天啊,真是天才,这么高难度高挑战的技术活,除非是芭蕾舞精英中的精英,不然怎么可能!” 这边李存一门心思在抱怨技术的不科学性上,丝毫没看到一旁的长风整张脸已经通红,喉结滚动勉强压下两口唾沫,再努力将视线压得非常低,“公子,这种事情长风不懂。” “不懂?”李存诧异抬头,上下扫描,“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公子!”长风怒道:“这种事情不是拿来讨论的!” “果然是处男。”李存模了模鼻子,“好了,我还有几页就看完了,你先去吃饭,我一会儿就来。” 眼看着自家公子居然又一本正经加津津有味的欣赏起那种婬秽读物,长风脸色由红转黑,一把夺走李存手中的小册子,甩下一个哼哼,“这东西我现在就拿去销毁。” “我说,长风,销毁可以,你可别自己个儿躲在被窝里偷看啊!自安慰多了,以后腿软谁保护我啊!” 哐当!长风一个趔趄被李存雷到在地。 09 追随 山下的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山上的雪却仍旧沉积厚重。 她坐在那个巨大的天坑边缘,一个又一个的捏着雪球,再用力砸出去,那冰霜作骨,玉雪为容的男子玉立风中,他微颔首,“如何闷闷不乐?” 她抬头,眉头紧皱,右手按住自己的心口,“这里,很痛快。”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这里,很懊恼。” 她原本是打算让这里按照既定的轨道走,等自己找到可以回去的方法的时候能够安心的回去,可是如今,她居然放纵自己的私欲,放纵自己的色心,跟这里的男人发生了关系!天啊,这里的女人可都是三从四德的,如果真的李存回来,发现自己的贞操没了,会不会上吊自尽,以表清白? 他淡淡一笑,清润柔和,“理智也许会犯错。”纤细如玉的食指指着她的心口处,“但是这里却永远不会说谎。” 她眉峰微微有些舒展,却仍旧迷惘。 “没有说谎,就不会犯错么?” “于你心中什么是最重要的?”他耐心的问她。 “自由。”毫无犹豫。 “既然如此,又何必于心平添羁绊?” 既然如此,又何必于心平添羁绊?她喃喃默念这句话,眉心渐渐舒展,“我明白了,谢谢。” 说完她飞快的冲下山去,男子嘴角微微上扬,“本以为是个沉稳的性子,却原来这般风风火火。” “我看倒是个两面三刀,蛇蝎歹毒之人”蓝色锦袍的七皇子突然出现在男子身后,目光落在男子背负身后的右手之上,“六哥,既然已经知道他是谁,你这么做,七弟可就不明白了。” 六皇子凝视着李存的背影淡淡说道:“还记得刺杀那夜落网的男人吗?” 七皇子默然,那个男人他当然记得,身负重伤被抓,王府一百八十种刑法熬遍却不能从他嘴里撬出幕后主使之人的一字半句,到最后居然还能在伤痕累累之下挣月兑锁链,夺了侍卫手中武器,举剑傲然。 他记得那天六哥问那人,世间所往,不过名利财色四字,何必枉送性命? 他也记得那天那人仰天长笑,明眸中异彩绚丽,“睿王爷,你名动天下,却也比不上我所追随之人的半分,名利财色于萧然眼中不过粪土浮云。萧然跟随公子,从来无欲无求,更生死无惧!”说完那人抹了脖子,了了性命,毫无犹豫。 萧然跟随公子,从来无欲无求,更生死无惧。自小皇家长大,跟随他们身边之人,若非与之有恩,便是与他有求,所谓无欲无求,更是不敢肖想! 是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让一个人放弃世间最为难得的性命去跟随一个与他无亲无故之人? 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他挡过王府一百八十种世间最为残忍的刑法? 他静静的看着六皇子的侧脸,听到那话的一刻,六哥心中的震撼是否如他当时一般澎湃难抑? 他痞痞的一笑,“六哥,你心胸开阔不在乎,七弟我可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之人。” 六皇子凝视了他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下次不要太过分。” “昨夜,只不过是一点小玩笑。”见他家六哥仍以一种担忧的表情看着他,七皇子撇撇嘴,十分不满的说道:“六哥,你再这样,七弟我可吃醋了。” “长风,长风。”欢快的声音,轻快的脚步,她扑向站在山下的薄雾之中的男子,突如其来的一个重物,长风重心不稳,两人向后倒在厚厚的积雪中,她趴在他的身上,笑的开怀,“长风,我想明白了,想明白了。” “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以后,你们的选择。”她认真的注视着他温柔的眸子,“我也会相信,也会支持,人生当痛快随心,不必想太多。” 他心头微微一颤,他家的公子,即便没有了十年的记忆,却仍旧与过往一样信任,爱护着他们。 “公子,长风此生……”正当动情之时,长风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着他的胸口,他低头一看,李存一脸认真的用手隔着衣服一下又一下,试探般的戳着长风胸前的饱满的肌肉,“长风,想不到你看起来瘦瘦的,也很有料诶。” “公子!”长风脸涨得通红。 李存无辜的模了模鼻尖,站了起来,这也不能怪她啊,刚才的触感实在是很不错嘛。 长风将通红的脸扭向一边说道:“公子,今天皇上准的病假已经到期了,该去上课了。” “能不上么?”她已经检察官加博士在读了,好不? “公子暂且忍耐到四月满十六就不用去了。” 四月么?李存望天,应该很快吧?毕竟要修复那个机器,制作器械部件,花的时间可能也会差不多那么多。 10 上课了(二更,双节快乐) 忍无可忍,已经第十八个纸团打在她脑袋上了!李存心中怒火涛涛,正准备发火,继任太傅季先生的新科状元秦泛清走到九皇子身边,一脸严肃的说道:“九殿下,你手中所拿何物?” 李存这才认真打量起从她一开始就忽视的老师,秋波眸,青黛眉,樱红唇,柳条儿腰肢,这哪是一板一眼的男人,根本是个柔媚多娇的女子! 这个时代的人不会这么眼瞎吧?这么个倾国佳人居然会被当成臭男人? 啪!桌椅倒地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李存,只见九皇子掀翻桌椅板凳,怒气冲冲的指着秦泛清的鼻子,“你居然敢骂我?好你个狗东西,你可知道我是谁?” “做什么呢?”严厉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三皇子鹰眸凌厉,扫过闹事之人,九皇子缩了缩脖子,“三哥,是他先骂我。” “嗯?”一声轻哼,三皇子还什么都没说,九皇子已经耷拉着脑袋,认命般的说道:“是我用纸团砸人,夫子才教训我。” “自己领罚。” 九皇子走到秦泛清面前,低着头伸出右手,“请夫子惩罚。” 李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不是堂堂皇子么?现在这么低声下气是闹怎样啊?最不可思议的是,秦泛清居然真的狠狠的,十分用力,非常够劲的打了当朝最顽皮最恶劣的九皇子十个手板心,天啊,下次,秦泛清不会被挫骨扬灰吧? 三皇子倒是没仍旧一脸冰霜没什么变化,他抬步走到李存面前,“你,跟我出来。”嘲讽的目光仿佛在说,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额~她可以说不吗? “三殿下。”秦泛清收好教条,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现在是教习时间,如果有事请在门外等候。” 哗啦,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秦泛清一人身上,包括李存。 这人找死可不可以不这么彻底? 短暂的沉默后,三皇子说道:“既然如此,本殿下就在门口等候。”门口二字格外强调,仿佛在暗示她别想逃跑。 李存无辜的模了模凉凉的鼻尖,至于么?不就是做了一次么?她一个女孩子,第一次,痛了半天都没说什么,他一男的居然这么小气!(亲,你是忘了他以为你是男的了么?) 阴险的痞子和愤怒的君子,该选哪一个? 李存僵硬的站在原地,左脚向前是两个逃跑出口中的窗户,外面七皇子摇着一把白底青字的竹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右脚向前是站,门口三皇子虎视眈眈恨不得生吞了她,一个是笑面虎,一个是黑面煞,好艰难的困境啊! 算了,本着宁肯得罪君子,绝不与小人为敌的原则,李存心一横,大步走出门去,黑溜溜的眼睛左右偷瞄,突然背后衣领一把被人提起,三皇子将李存抗在肩上大步离开。 呜呜,李存趴在三皇子厚实的背上,突然一阵悲伤难自抑,她讨厌这个李存的身材,非常讨厌,前面太小了,简直是小笼包,难怪人家躺在一个男人的背上,那个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呜呜~ 啪!李存被直接扔在地上,她模了模自己的小,感觉有变成四瓣的可能性。 三皇子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退居院外,任何人不得打扰之后,关上房门,慢慢的走到李存身边,以一种俯视渺小生物的姿态冷嗤一声,“昨儿个夜里的嚣张劲哪去了?” “如果我说喂狗了,你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 三皇子嘴角细微的抽搐,“很好,你是仗着父皇维持七国平衡,我不敢杀你,是不是?”他蹲子,鹰眸倨傲的直视李存的双眸,“可是你别忘了,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说着三皇子拿出一根皮鞭和一个褐色的瓶子,冷冷的说道:“是要受鞭笞之痛,还是黄泉引路烈火焚身之痛,自己选一个。” 李存撇撇嘴,“我记得,有受虐倾向的貌似是你,不是我。” 嘎嘣!李存仿佛听见了类似于神经条断裂的声音,她莫名的抬头,正好迎上一脸青黑红未明的三皇子,以及一根向她飞来的墨绿色皮鞭。 李存一个翻身灵巧的躲开并从地上站起来,三皇子冷眸看着她,突然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原来如此,难怪南楚世子府所有暗卫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果然是深藏不露。” “多谢夸奖,不过”李存话锋一转,莞尔笑道:“貌似你还没弄清楚搞明白如今谁是做主的人,谁是只能接受的人。” 他眉峰微仰,手中皮鞭咻的一声飞向李存,李存反手居然轻松的接住,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三殿下,你是喜欢前面痛,还是后面痛呢?” 三皇子一脸青俊,鹰眸曝睁,“今儿个拼着七国叛乱也要灭了你!”说着手下功夫越加凌厉,李存一面闪躲接招,一面笑道:“我记得上次,三殿下貌似更喜欢后面。”、 “闭嘴!” 11小白兔大灰狼 其实论及武功,李存和三皇子相比难以论及谁高谁低,可是她一双柔荑偏往他身体关要出挑衅,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也不过是驾轻就熟,轻易让他失了招式分寸,只能急切闪躲,三皇子两掌前后相接,逼开李存离自己三步之遥。 看着他满脸涨红,李存捂嘴轻笑,“三殿下,你很敏感嘛。” “该死!”三皇子骂道:“你这个婬……婬……”饶是愤怒到了极点,良好的教养让他也骂不出什么污言秽语。 李存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本能的,他却忍不住后退,李存眉毛微扬,“三殿下,现在才知道怕是不是太迟了?” 他紧握与身后的双拳青筋暴跳,面上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南楚养出你这么个阴险小人简直辱没仁后德名。” 李存撇撇嘴,身形闪动,来到三皇子面前,她踮起脚尖,微微扬起头,“那个与我无关。”她目光淡淡,上下打量起他微微向后倾斜的身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我关心的只是要不要让你更怕我一点。” “如果你想被禁卫军射成蜂窝大可一试。”他威胁道。 李存一阵大笑,“三殿下看来你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呐。”她眉毛飞扬,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怕禁卫军吗?三殿下的武功很高,只是你我对决,你有多少把握能杀了我?可是三殿下,只要你灭不了我的口,就别忘了,我随时可以告诉世人皇朝威武赫赫的三皇子,铁血教官也不过是个会在男人身下申吟之人,而且还有轻微性虐倾向。” “闭嘴!”随着一声冷喝,李存身后红木桌椅粉碎四溅。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外面守卫的人,一直跟随三皇子身边的晏几道担心的走到门口,刚一开口,屋内便传来三皇子一声怒吼:“滚!” 李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三殿下这次是清楚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李存右手抚上三皇子的胸口,沿着衣襟划入,感受到她手的冰凉,三皇子身子微微一颤,想要向后逃跑,可是身后就是墙壁,已经避无可避,转瞬他已经腰带落地,衣襟大敞。 高高的踮起脚尖,李存悲催的发现上次三皇子是坐着的,她可以为所欲为,可是这次人家是站着在,以她的身高即便是踮起了脚尖,她也亲不到他,她心里默数一二三跳,没亲到,再来,一二三跳,仍旧没亲到,讨厌!她再次表示藐视李存的身材加身高。 看着李存一脸懊恼的跳跃动作,三皇子嘴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仅仅只是一瞬便在他心惊中消失了。 再接再厉还是失败,李存一鼓作气,跳起来,然后像只八爪鱼似得抓住三皇子贴在他身上往上慢慢的,慢慢的挪动,待双手缠绕上他的颈项,她仰起头啃噬他滚烫的双唇,用心品尝甘甜,舌尖灵巧,勾画他的唇线,享受他紧抿的双唇慢慢张开,然后滑入,挑逗。 可是八爪鱼毕竟不是真的八爪鱼,**浓烈难以抗拒之时,因为重力,她身子渐渐的向下滑动,突然他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揽上她的纤腰,托她向上。当大手再一次接触过去温存柔软腰肢时,他的手不能自控的用力,心中忍不住叹息这人真是个妖孽,身为男人腰居然比女人还细。 背部右手沿着脊椎向上,一直到李存的脖子,有些急切,常年握剑粗糙的手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游走,他瞳孔微缩,手上突然用力,一把抓住李存的脖子,“你说过让我一定灭你的口,是吧?” 李存从他身上下来,淡淡然透着悠闲的站着,倒是没有一丝惧怕,他心中一恼,再次用力,却发现双臂不受控制,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他怒目相对,“你做了什么?” 李存托起他的下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只是喂了你一点麻醉药,别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我,再说,你要是听话,我也不会对你下手。”她吻了吻他刚毅的脸,“你知不知道刚才吻你的时候,你的表情可比我更享受,更**。” “你……” 她再一次侵占他的唇他的赖以呼吸的空气,她右手插进他如墨的发中,拼命将他压向自己,左手挑逗着他的敏感,他的**,他的火热。 “嗯~” 听见他的闷哼,红唇紧贴他的耳根,吐出诱惑的声音,“你的身体倒是比你更直接,更坦白呐。” 他紧咬牙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婬秽之声,可是那从牙缝中泄漏而出的申吟,那呼吸起伏的浓重,她的各种话语全部都清楚的传入他的耳中。 他居然被人一而再的侮辱,而且竟然还是同一个男人,最可恶的是,为什么他的身体竟然不自觉的开始迎合她手中的动作。 他闭上双眼,不想看到如此懦弱沉迷的自己。 啪啪两声,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他猛的睁开双目,只见李存手中拿着皮鞭,俯身吻上他背后的伤痕,一抬头,她唇上鲜血格外妖娆。 钻心的痛却带着强烈的快感,心知无法反抗,他躲开李存火热的视线,李存倒也不介意,再一次用力的帮助他解放。 快了,快了,差一点!他的心中在叫嚣,身体也越来越僵硬,可是就差一点,李存却突然放手,邪恶而残酷的声音从他上方传来。 “哦,我忘了,你好像有未婚妻的。上次是不知道就原谅我吧,这次,我可不当小三。”说罢,李存完全无视地上之人怨毒的目光,十指纤纤整理好衣衫,从外面关上门,扬长而去。 12 够阴险 重新寻模了地方整顿了一番,李存神清气爽的朝宫门口走去,小径多弯,拐得她脑袋发昏,突然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绕上来,还未及反应,她已经被倒挂在半空中。 树下九皇子和小公主一左一右一脸嚣张得意的看着李存,仿佛对她的狼狈样很高兴,就皇子捏好一个雪球,重重的砸在李存身上,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混蛋,居然害我被三哥瞪,还被夫子打手心,这次栽我手里了吧?” 这小屁孩真不可爱,李存月复诽。 小公主叉腰瞪着李存,“你那鄙视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养了几天病胆子倒是养大了嘛?” “没。”李存呵呵一笑,“我这是**果感激的眼神,上次公主宴会还要多谢小公主帮助呢。” 啪!九皇子怒气上冲般的再一次用力将雪球砸向李存,这次不是肚子,反而是李存的嘴巴,吃了一嘴的雪,李存怒目而视,却在目睹九皇子一脸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让他好伤心好难过的表情中呆了。 随即,九皇子和小公主一人一个雪球的砸向她,活月兑月兑的一场前赴后继争前恐后的比赛,李存心里直骂娘,黑溜溜的眼睛四下打量,反正现在没有别人,如果她此时弯腰用匕首割开绳子,然后将这两个小屁孩暴揍一顿,即便这两死小孩说出去也没人会信一向胆小懦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李存有这个本事吧? 说做就做,李存身子刚想上移动半寸,却撞上一张潇洒不羁狂放的笑脸,浑身打了个冷战,李存心中哀嚎,怎么又是七皇子这个煞星,每次看到她就笑,笑得那叫一个毛骨悚然,惊心动魄,呜呜~这个瘟神在,她哪能揍这两个小恶魔啊。 她看着天空感觉有乌鸦在嘎嘎的叫着飞过,而且是成群结队的。 咕咕咕,李存肚子饿了,那两小恶魔好像也发现到晌午了,两人拍了拍手欢快的走了,李存仍旧吊在半空中,小风一吹,晃晃荡荡,跟做秋千一样,她哀怨的目光一直盯着远处的一点,那一点青色慢慢朝她走近,七皇子朗然笑道:“哟,这不是南楚世子吗?怎么吊在这儿了?” 我怎么吊在这,你不是一早看着在吗?李存强压下心头怒火,暗暗将这笔账记下。 “这么吊着,舒不舒服啊?”好看的凤眸带着戏谑的笑意,七皇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又说道:“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得中我的意呢,我就放了你。” 恩恩,李存拼命点头,一脸期待讨好的看着七皇子,活月兑月兑一直温顺的小狗。 “姑姑生日那天的领舞,新入宫的音美人,你可认识?”宴会中别的人可能没注意,可是他和大哥一众离父皇最近,那女子面纱滑落之时父皇华昭仪眼中的惊诧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咦?李存张着大大的无辜且饱含泪水的眼睛看着七皇子,表示对他的问话不解。 七皇子冷笑一声,“这个答案我很不满意。”说罢,七皇子回到原点,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笑容继续持续的注视着李存,哼,六哥不让他动手,他可以袖手旁观啊! 李存无奈长长的叹息,心中怀疑这么下去她会不会脑充血死掉。 过了许久,小公主两只手捧着苹果走过来,一边啃着,一边悠哉悠哉的说道:“知道厉害了吧?” 李存用力点头,再次表示自己的感激。 小公主伸手解开绳子,李存啪叽一声摔在地上,小公主慢悠悠的走过去,手指点着李存的小脑袋,“你也是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的是不是浆糊,九哥拿纸团打了你十多下都没把你打明白,也难怪他这么生气,你呀你呀,真是不知好歹,以后有得苦头吃了。” 李存揉了揉发麻的腿,秀眉紧皱,难道最近她的理解能力严重退化,以至于她现在完全听不明白小公主的话? 一看李存一脸茫然,小公主手中苹果准确的落在了李存脑袋上,骂了句榆木脑袋,叹了句九哥真可怜,小大人模样摇头晃脑的走了。 李存模了模冰凉的鼻尖,望了望无云的天际,刚才她是被鄙视了吗? 接下来的日子李存更加深刻的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这边恶嬷嬷要抢她的披风,她正准备一脚将那恶人踹出十万八千里,那边拐弯处,七皇子准时出现,她看着那白色狐狸真皮的披风就这么没了,心里滴血。 然后,右翼禁卫军统领陈火鼓着牛眼一样大小的眼睛凶狠的讨要走了她身上值钱的玉石扳指,同样七皇子在一边笑看着。 接着,她被九皇子小公主欺负的时候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冰水臭臭绊倒层出不穷,再然后不断重复这一系列的过程,短短时日,李存估计没了的资产价值超过十万,她被殴打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她一度怀疑七皇子是不是知道她有武功,不然怎么能每次都那么巧的出现?这不是明摆着将她的军吗? 还是三皇子好,正人君子,报仇充其量也只能想出那种光明正大直截了当简洁明快的法子。 唉,她要起义,要反击!李存暗暗下定决心。 17 好巧 哐一声,大门粉碎,伴随着嗖嗖的冷风,黑衣黑面的男人径直走过来,从水中提起李存抗在肩上大步离开。 李存趴在三皇子的肩上,模了模冰凉的鼻尖,即便晚风如斯狂野,院子中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还是让她不敢忽视,李存扁嘴问道:“你过来的时候院子中有人?” 三皇子深呼了一口气,眉头微蹙,仔细观察起脚下的院子来,可惜很明显这里已经被人在不久前打扫干净了。 李存目光凉凉的飘向一室温暖的屋内,他与她**嬉笑之时,这外面是如何惊心动魄的血雨腥风?以至于冷风如斯猛烈却吹不散空气中的残忍?又要是如何的巧算运筹方能在静无风雨的夜中不漏一丝声响,不留一丝痕迹? 啪! 李存模着剧烈抗议的,很是恼怒,为什么每次这个人都非要像摔砖块一样的将她摔在地上? 三皇子怒目而视,“有心,还是无意?”他就不信她真能白痴到爬错墙! 李存嘿嘿一笑,“今天三皇子府守卫貌似挺严的?” 刚才一路走过来短短几分钟时间明里暗里有四五拨人巡查,今夜三皇子府是有贼,还是有刺客?搞得这么紧张? “所以说,你是故意走错的了?” 李存模了模鼻尖,一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她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以至于在他眼中,她就是那样一个城府深沉,狡诈多端的小人?她一直是粉单纯的一个人好不? “你绝对不单纯!”三皇子咬牙强调。 咦?他有读心术啊,居然能听到她心里的话? 李存拍拍站起来凑到他跟前,笑眯眯看看他,然后将目光移到墙角的一处,“咦?这里怎么会刚好有只床?” “每家书房都有床。”三皇子悄悄退后几步与李存尽量保持距离。 “我家没有。”她灿然一笑,两只眼睛弯弯如同月牙,张着两张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响叮当之势果断移动,阻断他的去路。 “鹿邑,扔出去!”三皇子冷声命令。 黑影一闪,已经将李存拎在半空中,李存四肢挥舞,“你背信弃义。” 三皇子冷哼一声,“先认真走错的可不是我。” “那是碰巧,是误会!我绝对没有对那个人妖认真的意思!” “扔出去!”仿佛怒气未过,末了他又补充道:“有多远扔多远!” 鹿邑机械的拎着李存往外走,仍由李存挥舞着小手小脚往他身上招呼,也连眉头都没蹙一下,他一路走到离王府两条街巷远,这才将李存轻轻放下。 他可跟了殿下将近十五年了,难道这点小九九还看不出来么?刚才一听到自家表弟落在明华那个妖孽浴室立刻冲了过去,又亲自将人救出来,对这人的珍视何止一般?扔?殿下啊,这种事,还是你亲自动手比较好,我保证后面那句要多远有多远就可以了。 李存像只兔子似得跪在地上,两只手撑在前面,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鹿邑的背影。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响着皇室才有的独特铃声来到李存面前,车帘掀开,长公主雍容的问道:“月黑风高,李世子如何趴在地上?” 李存歪着头看着她,长公主笑笑继续说道:“暖春将至,宫中之人挂念的紧,身子愈发的乏困,刘太医也束手无策,世子若是得空不妨寻个时日去看看。” “劳长公主牵挂,姑姑榻上养病,皇上时常关怀,李存只怕去了只能添乱。” “若是有心总能寻个安静的时候。” “李存明白了。” 长公主淡淡一笑,点点头,放下帘子,马车缓缓步入黑暗之中,而她站在原地听着轱辘在地面转动的声音心内百转千回。 言歌说长公主心性高傲,是高山之上不屈风雪的白莲,言歌也说长公主睿智多谋,是大周夜幕下不可小觑的政客。 既高洁,又是政客,何其矛盾? 最重要的是,她当日缓步仅仅只是淡淡的瞥了妩音一眼,便问她想不想做天下最尊贵人的解语花,言歌说那一次他们是有意将妩音引荐长公主,却不料事情发展如此顺利,而她与他们却是毫无利益交换,更无恩怨牵扯。 可是,寿宴之上的端庄一笑,马车之内的谆谆暗示,落帘之前的礼貌点头,她难道就当真不知? 妩音若病重,信得过的唯有出自世子府的刘太医一人,自然也只有这一人可以为她把脉配药,而刘太医又一直是华昭仪的御用太医。 那么如今,提起刘太医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口中的宫中之人又为何人? 疑惑重重走回府内,言歌连忙沏了壶热茶让李存暖暖,秦泛清正巧从堂内出来,对李存点了点头,淡然离去。 见李存蹙眉似有不解,言歌回道:“秦先生是傍晚时分来的,说是论棋,还带来了百年消失成迷的《棋艺金匮》一书,公子你知道的,仲老虽是棋坛名人却也是棋中痴人,一时入迷,所以,晚了点。” 只是晚了点?李存抬头望天,可惜天不怜见,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星光朗月皆无映衬。 “言歌,说的这么详细有什么补充的吗?” 言歌眼角眉梢带上笑意,从来皆是如此,他们的心思瞒不过公子。 “我们查过秦泛清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是啊,这么干净,做什么事都方便啊,更何况她还担着教育皇子这样重大的任务?话说当年科举考试,官员检查身体健康的时候怎么就没检查出她来呢? “唉,如今仲父只怕一心都落在那奇书上了。”李存摇摇头,“言歌,据你观察,可有异动?” “言歌会继续留意。” 那就是暂时没有了?秦泛清,与她一样女扮男装,却考科举上朝堂,为师为官的女子,真不想与这样的女子为敌呐! 18 仲文入狱 月色淡如水,梅林香如海,那如纱如雾中走出的女子如梦如幻。 李存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转身来到梅林深处。 “公子如何到这里来了?” 李存放开六觉,确定无人,这才说道:“你病了?”她上下打量,虽说内外皆是传说妩音与华昭仪重病,可是如今看来她身形虽羸弱,说话间气息显露却似乎并非如此。 妩音摇摇头,“只是将计就计。” “何谓计?” “公子,这话你不当问我。”她眸光波动,有欣喜有憾然,“只有不问,公子不知,无论妩音发生何事,才始终与南楚无关。” 无关? “无论生死,妩音绝不会连累南楚。” “你以为我是怕你连累吗?”李存微愠。 “不!公子。”她紧张的抓着李存的衣袖,公子生气了,一向对他们温声细语的公子生气了,因为她说了那样不该的话,可是公子,有些路,你必须比妩音走的更久更远呐。 不知为何,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李存反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妩音,你可知道,无论你和南楚是否能划清界限,但你已在我心中,如此,你我如何能有连累二字?” “公子,那你又可知,妩音之心,一如往昔,妩音之志,一世不改,不是为着连累,而是为了你我之志。” 默然片刻,李存说道:“妩音,四方围墙内的生活,若有一日你倦了,别忘了墙外还有我们。” 妩音嘴角翘起绝美的幅度,“好。” 晚风清冷,心却温暖,夜色沉静,叹息骤闻。 李存心惊,纵身一跃五六丈,已经来到叹息声处,那来人八尺昂长,黑衣蒙脸,只露出两只琥珀色的眼睛,见到李存不动声色的后双手背负身后。 相对而立,气息涌动之间,难分彼此。 “那个女人会成为你的软肋。”黑衣人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是刻意为之, 李存傲然一笑,“永远不会。” “今日你能被我撞见,难保他日不被别人撞见。”也许是李存自信的笑容太过耀眼,让他的心中也生出一丝犹疑,“何以见得?” “她是我珍之重之的朋友,在我心上,不在身上。”李存长袖中匕首入手,冰冷的声音透着杀机,“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目标相同。” “如果相同,是敌非友。”李存要的东西是什么,如今的她很明白,是天下,而这天下从来只有一个霸主。 “如今天下局势纷繁,七国各自力量有限,世子难道就没有想与之结盟之人?” 李存收回手中鞘匕,“你说自己?” “在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那么便是既不否认自己七国之人的身份,也不承认喽?李存脚步一闪,不多说,直接上手,几次攻击下来,黑衣人终是不能只躲不防,出了手。 感受到他手掌之间的粗糙,加之当日长风的描述,李存了然笑道:“既然你当初阻止长风宫中杀人,解了南楚一场浩劫,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说罢,她转身离开,玉臂长举挥动再见。 黑衣人再次长声叹息,好毒的一双眼睛。 上完课,李存伸了伸懒腰,望着天空感叹道:“好大的太阳。” “哟,九殿下,今儿个你的肚子怎么看起来大了一点?” 额~好欠扁的人。 她发誓,每次听到明华欠揍的声音,她比九皇子更想掐死他,呜呜,她下的毒,本来这种膈应死人不偿命的事应该由她来做的,现在倒好,让人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呜呜~ 三皇子炸不开锅,仲父好几天都在和秦泛清较量棋艺,她作为整个世界忽视的一个焦点,非常清闲的继续研究那个天坑遗物。 郁卒啊! 她仰天长啸,六皇子给她斟满酒,好笑的问道:“何事如此悲伤?” “辛辛苦苦这么久,好不容易从里面完整的取出了记录芯片,确定这个装置确实是远程控制的电波传输器,可是我看不到啊,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显示屏,资料读取器,电脑,难道我要当天下第一发明家吗?”李存凌乱抓着头发大叫。 “虽然听不太明白,不过那个东西如此重要?” 李存重重的点头,“很重要,它是我唯一可以去某个地方的希望。” “这里不好么?” 她望着他清澈的双眸,那里她能清楚的看到如今的自己,陌生而熟悉,熟悉而排斥,排斥而习惯的现在这个自己,她问自己,这里难道不好么? 饮尽杯中温热的清酒,她模着心口的位置,那里在清晰而真实的跳动,她想开口说这里很好,哪怕只是安慰自己,可是一开口却仍旧随了心。 “这里没有自由。” 作为世子,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南楚,牵动着南楚的命运存亡,作为李存,她的一言一行影响着身边每一人,妩音,长风,言歌,仲父,还有许许多多跟随李存的人,而作为公子,即便长风不言,言歌不说,仲父不提,她仍旧能感受到有些沉重的东西压在他们心头,那该是李存的责任。 因着这些,无论如何,这里的四面楚歌,诡谲叵测,她不能逃,也逃不掉。 他目光微动,唇边的白瓷杯停了下来,自由么?她当初也曾说过于她而言自由最为重要,一个人清楚的明白自己要什么,大抵是世间最幸福的人了吧。 “其实你只是没找到。” 他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她。 “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没找到,有些时候人是这样的,明明已经拥有很多别人艳羡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却并没有入心。不是不知道,只是还没遇见,因为没有遇见,所以觉得不知道。” 他背靠于窗似放却心中石头,释怀一笑,那一瞬天人如玉,压过梨雪。 那一刻,李存才相信,这世间有明华那样的妖孽,便必然又皇甫睿这样的谪仙,不过明华如妖,那是天性,而皇甫若仙,却是因着心无一物。 妖孽如何变都会是妖孽,那么若有一日,谪仙心中有超越生死的牵挂,是否还会一如今日这般风华灼灼? 喝酒太多,头好疼啊,李存揉着太阳穴走回世子府呆了。 世子府里三层外三层被禁卫军严密包围,陈火率领着人押着仲文走了出来,她嘴巴张的大大的看着这一切,而陈火从她身边走过只是蔑视的轻哼了一声,连一句解释都不屑。 19 同枕而眠 好疼,昨夜不该喝那么多酒。 一整天李存都趴在桌子上动都不想动弹,一个劲的揉着自个儿的小脑袋。可不知怎地,落在一同上课,或者来来往往的别人眼里就变成了伤心欲绝。 下课后,小公主率先来到李存桌前,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李存,诚心诚意的安慰道:“李存,你别伤心,会没事的,父皇虽然不理事,但是我相信六哥,六哥已经重新开始协助父皇打理朝政,如果仲老没有跟谋反将军沈世涛有关联,他一定会没事的。” 李存蹙眉,莫名其妙的看着小公主,她那个地方显示她在担心伤心吗? “如果有关系呢?”李存随口问道。 小公主愣了愣,脸上盛开一朵大大的笑脸,两个酒窝透着醉人的甜美,仿佛想用这样的笑容让李存也笑起来,她讨好一般的问道:“李存,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每次一伤心只要吃东西就没事了。” “想吃的东西?哦!有诶!我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听着李存像报菜名一样报出来的一连串菜肴,小公主瞪大了双眼,咽了两口唾沫,等恢复镇定,依旧甜美的笑道:“好,我现在就去让小厨房备下,你待会儿就过来吃,好不好?” 哇!伤心的福利待遇这么好啊?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很伤心了。 立马李存偷模出去,寻了个湖,对着湖面挤眉弄眼,尽力摆出一副伤痛欲绝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 李存一回头,三皇子愣了愣,怎么一脸的憔悴,眼睛下面都似掉了一块墨。联想到仲文入狱,三皇子心头微叹一声。 也难怪她如此伤心,仲文是她义父,她六岁进京为质便一直陪伴左右,出谋划策,父子情分定是非同一般。 “怎么一个人在这?”三皇子开口问道。 李存低头,模了模眼角根本没有的泪水,“小公主说请我吃饭,让我等一会儿过去,我心里难受闷得紧出来走走。”说完又哀怨的长叹一声。 “母妃听说了,想你……” “我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本着暂时不见华昭仪的原则,李存哀怨的打断三皇子的话。 好像自己又提起了她的伤心事,三皇子微蹙眉头,安慰人这种事,他从来没做过,一时间也无语。 沉闷的气氛令人昏昏欲睡,恰巧昨日喝酒太晚也没睡好,慢慢的,李存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三皇子蹲子轻轻的扶着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表哥,我很困,能给我找个睡觉的地吗?” 三皇子微蹙眉头,一丝警觉立刻涌上心头,可是她眼角眉梢确实是深深的疲倦,或许是真的累了吧。 “在这里确实很累。”李存喃呢道。 暂时压下自己会落入陷阱的想法,三皇子将她的头从肩膀上抬起,温柔的移到胸口,双手用力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现在眯一下眼。” “好。”李存嘴角荡开一抹笑意,安心的靠在他的胸口。 寻偏僻的路来到偏殿,他正要将她放下,李存的双手却突然用力环上他的腰,她眼眸仍旧闭着,只是有些依赖的说道:“表哥,陪我睡好不好?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这是个陷阱!绝对是个陷阱,陪她睡,他还有机会跑吗? “表哥,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睡不安心。” 她这个有气无力的疲惫样子应该没有力气做什么吧?三皇子一边想着一边和衣在她身边躺好。 很好! 李存心中暗爽。 过了许久,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床上躺着的英俊男人泪了。她刚才做了什么?她居然真的睡着了?天啊,放着这么大一盘美食不吃,她傻啊! 不过,现在他还没醒,能不能后补? 李存正在暗自盘算,摩拳擦掌之时,三皇子的眼睛突然睁开了,那一刻,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失落。 该死,他在失落个鬼啊! 李存更失落,这下脸上的伤心是绝对真实了,呜呜,都怪这混蛋心跳太有力,太有催眠作用了,居然让她真的就那么睡着了,她可不可以去买后悔药重来一次啊,呜呜~ 呜呜~一直到吃饭李存还在哭,虽然没真流泪,那表情就跟死了亲爹没区别,小公主看得心里可感动了,虽然是义父义子,感情却比真的父子还亲,突然想到那个高位之上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男人,她心中一丝悲伤一闪而过,却也更加喜爱面前的小男人,她咬着银筷子认真的凝视李存。 其实她长得也挺好看的,虽然胆小了一些,懦弱了一些,没主见了一些,脑子又很笨又老是不知不觉得罪人,没想到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初舍身救了她,如今又这般的为自己的义父操心,也是个好人。 李存才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什么心思,心里一个劲儿的盘算怎么挽回失误。 夜黑风高,狂风咆哮,一如某人此刻的心。 三皇子太阳穴直跳的看着半个身子已经从窗户爬进来的李存,怒吼道:“刘肖!” 侍卫统领刘肖立马飞着就过来了。 三皇子指着李纯,强忍怒火问道:“这么个活生生的人混进三皇子府,你们一群侍卫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没发现!” “冤枉啊,殿下,我们发现了!” 嘎嘎嘎,李存看到一群乌鸦从三皇子头顶飞过,顺带留下一片华丽丽的黑云。 “知道了为什么不拦不报!” “还不是……”抬头看这三皇子怒火攻心的样子刘肖一下焉了,该死的鹿邑说什么殿下和世子只是在玩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屁哦,感情死的不是他! “属下知错。”刘肖认怂,决定这笔账记在鹿邑头上,黑暗中的鹿邑突然打了个冷战。 “下去领罚。” “是。” 收拾完自家不听话的侍卫首领,三皇子再一次将李存从窗户里面拎菜一样的拎到外面,李存可怜兮兮的抓着他的长袖,央求道:“表哥,我今夜睡不安稳,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仲父,我跟你睡好不好?” 看她样子实在疲倦,心下再次不忍,再一想到白天似乎也没事,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三皇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进来吧。” yeh! 李存欢呼。 看着某人有大门不走,走小门,三皇子黑线的将目光移到正常的事物身上,对某个黑暗中的角落点头,鹿邑迅速飘走。 嗯,好香,李存趴在三皇子身上嗅着淡淡清香,问道:“表哥,你刚洗完澡吗?” “嗯。”三皇子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回答。 李存垂涎若渴的隔着衣服慢慢抚模着三皇子的厚实的胸肌,“表哥,你的胸肌是怎么练出来的,好棒诶。” “常年习武。” 手慢慢向下,李存手指流连在月复肌中央凹陷处,那里坚硬如铁,“这么棒的月复肌,表哥你又是怎么练出来的?” “表哥。”她轻声呼唤,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手已经来到他的大腿内侧,那里上方的长收肌,股薄肌更人让人欲罢不能,“表哥,你这里的肌肉又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他猛然抓开她的手,可是已经覆水难收,她邪恶的声音吞没他的理智。 “表哥,你的小棒立起来了。” 20 关系确定 该死!她白天分明是故意安静,诱敌深入!为晚上做好准备! 欲火席卷全身,翻云覆雨之际,这是他脑海中唯一残存理智的怒吼。 可是为什么? 他茫然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仿佛还残留有昨夜之人的温存,可是跟上次宫宴之上时一样,除了夜晚大汗淋漓,如被云端包裹的舒服感觉,和喷涌而出的快感之外,他什么都不记得。 没有过程,只记得感觉。 难道做这种事所有的人都不会记得过程吗?他看着她那双如星辰闪耀的双眸,然后沉沦,之后呢? “鹿邑。”他穿好内衣,挡住身上的红色抓痕和吻痕,叫鹿邑到跟前,可是嘴角嗫嚅半晌却只是说道:“给我准备热水。” 这种事他怎么问的出口?难道他要直截了当的问自己的属下,男人做完那种事会记得过程吗? 此后,每天晚上,李存一直找各种借口过来要她亲亲表哥陪她睡觉,再然后,她连借口都懒得找了,爬窗进去,直奔主题。 华昭仪的寝宫,梨花香萦绕其间。 华昭仪亲切的拉着李存的手,模了模眼泪,“存儿,最近可瘦了?” 瘦了?李存看了看自己的手,貌似最近小公主燕窝鱼翅的养着她,好像还胖了一圈,不行,李存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减肥。 “存儿,你且宽心,姑姑会想办法求皇上的。”华昭仪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为何仲老会留着沈世涛的书信呢?皇上震怒,只怕姑姑也……唉,算了。” “姑姑。”李存紧张的握紧华昭仪的手,许是太过用力,华昭仪微微蹙了蹙眉头,李存说道:“姑姑,当真没有办法了?你知道的我们这么多人离不开仲老。” “放心,放心,好孩子。”华昭仪宽慰道:“姑姑一定会帮你的。不过过几日仲老就要被定罪,如果罪名一旦落实,只怕世子府也是朝不保夕,若是存儿有什么放心不下,或者仲老有什么担忧之处,尽可对姑姑说,姑姑绝不会坐视不管。” “这个……”李存似乎有些为难的低头。 联想到老实说这些日子李存似乎一直有意躲着她,华昭仪心下不安,追问道:“存儿可是不信姑姑?” “不,不是!”李存连忙否认,“只是仲父千交代万交代让存儿在他出来之前不要与任何人谈论他的事,更不要将东西交给任何人。” 东西?华昭仪眸中光亮一闪而过,仲文那个老匹夫果然开始怀疑她了,不然如何能训练出妩音这样的贱人送入宫中,分她的恩宠。 “对了,要上课了。” “存儿。”华昭仪连忙拉住李存,“昨儿夜里有人向户部密告秦太傅女子身份,如今秦太傅正在刑部受审,新太傅下来还有有一会儿,存儿莫急。” “可是姑姑……” “存儿,你可知道如今自己是什么处境?”见李存低头咬着嘴唇不语似乎明白自己的处境,华昭仪继续说道:“那么存儿,姑姑可是你母亲的手帕之交,是你的至亲亲人,难道你不相信姑姑?” 李存犹豫的看着她。 “存儿,东西若放在世子府或者你的身上迟早被禁卫军搜出来,陈火那人你也非第一天认识了,不若交给姑姑保管。” “可是仲父……” “若是仲老无事,存儿到姑姑这里将东西领回去,不告诉仲老便是,若是出事,姑姑向存儿保证,为了存儿,为了姐姐,拼死也会将那重要的东西带回南楚。” “姑姑。”李存一时感动,手伸入怀中将一本十分精小的名册拿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用蝇头小楷写着这些年南楚培养多年的各种暗线和联络方式,上至大周朝堂内宫,下至市井草民,更有南楚内部左党右派内的各色人等。 “请姑姑一定要替存儿保护好,不然仲父,仲父一定会很生气的。”李存眼中薄雾弥漫,透着泪水莹光,显得真诚无比。 “存儿放心。”华昭仪抚模着只有手掌般大小的褐色小册子,嘴角勾起一抹血色笑意,她不着痕迹的对着靠窗边的一名宫女点了点头,那名宫女悄悄退了下去。 从华昭仪寝宫出来,李存伸了伸懒腰,懒洋洋的朝书斋走去,刚从幽深的小径拐了个弯便看见小公主叉着腰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对面的九皇子,七皇子,三皇子。 怎么了?什么样的事情会惹得这小姑女乃女乃生这么大的气? 李存躲起来,竖起耳朵听着。 “三哥,七哥,九哥,你们真是大男人,混蛋!”小公主咆哮道:“秦太傅女扮男装,谋官谋仕,不过是想证明天下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也能,人家是正儿八经考上的状元,凭什么就因为是女子便是死罪!” 是吗?李存脑袋上打了个问号?秦泛清是怀着这么崇高的理由当官的?如果真是,为什么在送给仲父的棋谱里面暗藏与反贼来往的书信?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证明男女平等? 小公主你的脑袋结构是什么做的啊?为什么所有居心叵测的人到你眼里都成好人了呢? “男为阳,女为阴,男为天,女为地,自古从来都是天理,你在这里闹什么闹?回去背女戒去!” 胡说八道!李存表示愤慨,对着九皇子挥舞拳头,敢说这种话,给姐记住,这次怀孕的药效虽然过了,下次,姐直接给你下变性的药,让你歧视女人! “什么破天理!没有我们女人有你们男人吗?” “没有我们男人,你生的出来吗?”七皇子言辞凿凿的说道:“所以男人始终是男人,女人如何都只能是小女人,乖乖在家绣花嫁人,十妹,看来你的教习麽麽也该重新教教你什么叫三从四德了。” 小公主气的直跺脚,“三哥,你最公道,你说!” “七弟说的不无道理。” 混蛋,这小子说什么?什么叫不无道理,晚上她不弄的他下不了床,他丫的不知道女人的厉害! “嗯,其实我觉得双方都有道理。”明华妖孽妩媚的声音突然在李存耳边响起,她再一次震惊了。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华模了模光洁的下巴,兰花指轻弹李存眉心,“哎呀!小存存,哥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我。” 小公主哇哇大哭加大喊大叫,“你们欺负我,你们一群男人合在一起欺负我……” “十妹,我们只是说天理,可没有欺负你。” “哼!文英,拿我的宫牌,叫如今在宫里的各家大臣千金全部过来。”小公主叉着腰:“等我这里的人多了,我看我们谁输谁赢。” “是,奴婢遵命。” “小存存。”明华退后一步站到李存身后,薄唇在她耳边说道:“你家小公主嫌弃自己人单力薄,你不出去帮帮忙。” “我凭什么……” 尚未来得及反应,李存已经被明华一脚踹了出去。 25 被三儿发现了 请问现在这是闹哪样啊? 李存无语问言歌,言歌也是一脸惊愕的摇头。 李存压下心头郁卒,认真的安静的注视着眼前幸福的一切,一直处于药人状态不苟言笑的司枨被小公主骑在脖子上,俊美的脸仍旧僵硬,然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笑容,在阳光下真实而闪耀。 她嫣然一笑,“言歌,你说因为体质不同,所以司枨一直无法医治?” “是的,公子。”原本肯定的语气此时却透着一丝犹豫。 李存脸色明亮,笑道:“而如今,我却觉得是我们以前用错了方法,药物所致的病,或许根源却在心。” “李存,李存。”小公主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感激而兴奋的握住她的手,“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以后,以后我一定加倍对你好,报答你。” 还是算了吧。李存讪讪的抽出自己的手,有一种莫名的恐怖感觉在心里荡漾开来,为毛她觉得小公主看她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每一分都让她心里那么慎得慌呢? 一定是她感觉有误,一直到送小公主到门外,李存都这么安慰自己,小公主却仍旧是激动兴奋到不得了的地步,双眼闪亮的盯着李存,好像完全把她当真了自己人。 小公主拍着胸脯,毫不犹豫的说道:“救了四哥的都是我的恩人!” 四哥?所以司枨是四皇子?天啊,有没有这么扯淡啊?原来的李存随便救个人都是皇子? “你不是不能说吗?”李存问道。 “对你,现在没有关系了。”小公主自信满满的说道。 为什么没有关系?很有关系啊!小公主,我求你还是对我有关系一点吧,像以前一样整我吧!李存抓狂中,小公主却又挽着她的手臂,甜甜的笑着,一脸期待的望她,“下午的比赛,虽然你不用参加,可你来好不好?” “为什么?” 小公主娇嗔了她一眼,哼道:“我希望你来,不成啊?”说着飞快的跑了。 李存模了模彻底凉了的鼻尖,远处言歌慢慢走过来,他无奈的摇头叹道:“完了,公子,这次你可闯大祸了。” 可是这能赖她吗?李存嘿嘿一笑,“不过现在还不晚吧,那丫头好像只是随心而动,还没真的意识到。” 言歌摇头,一脸你就玩吧,迟早后悔的表情,仿佛是嫌表情不够,末了还加上一句鄙夷:“公子,你知不知道你最近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多谢夸奖。”李存笑得得意。 “不客气。”言歌回得干脆。他是公子的人,公子如何选择他就如何选择,既然公子喜欢偶尔厚颜一点,他又何必要脸呢? 下午李存步入比赛的花园时,已经结束了一局,小公主输了,坐在椅子上,鼻子对着一脸胜利的九皇子不断哼哼,九皇子也毫不示弱的回以白眼,三皇子看到李存来了,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得意,七皇子却眉毛上挑,似乎对后面的发展颇有计量。 “不公平。”小公主怒道:“刚才上场的是三哥身边骑术最厉害的人,三哥没说参加。” “有什么不公平的,三哥也是男人,是男人站在这边有什么不对。” 恩恩,三皇子不断点头表示非常赞成,他肯定是因为维护男人尊严才坐在这里,绝对不是因为其他的某些无关紧要人,无关紧要的事。 “可是,可是……”小公主一时词穷。 “十妹,若是觉得不公平”七皇子逍遥悠然的摇着手中的扇子,“不如,之后的两局,你我各自出题,各自挑选对手,如何?” 各自出题,各自挑选对手?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一直由着她几位哥哥派人,六哥虽然不掺和,调走了七哥身边的人,可是三哥能人却不少,她几乎没有胜算,她眼中闪亮,“好,不过第一局得作废,而且三局之中两局由我们定。” “没问题。” “七哥!”九皇子不满叫道。 七皇子手中折扇刷的一下展开,目光一转,看向中间坐着此刻一袭粉色长袍,侧面比女子媚,正面如男人俊的明华,“裁判觉得如何?” 明华眼睑微抬,一瞬间,两人目光相接,火花四射,阴谋暗合,相知恨晚。 有热闹,为何不看?能火上浇油,为何不多浇点? “同意。”明华妖孽的笑道:“刚才是九皇子这边胜利,而九皇子放弃第一局,那么由九皇子这边先定题选人以示公平,相信没有人反对吧?” 九皇子急得直瞪七皇子:七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七皇子潇洒一笑,“既然十妹说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这一局,我们比武。” 十公主哼哼的坐下,确实论武功,她这边的人都是世家小姐,从小饱读诗书却很少涉猎武术,唯一一个将军的女儿,却也只是少时偷习过而已,谈不上会,更遑论精通。 七皇子扇子闭合,手一抬,扇顶指着李存的方向,“我选她。” 正在惦着脚尖逃跑的李存,石化当场,她就知道,从那混蛋一开口她就猜到了。 啊?十公主也傻了,“七哥,她是男人啊!” “非也非也。十妹,她站在你那一边,虽是男人,此刻可是代表的女人。” 小公主一咬牙,“好吧。” 等等!什么好吧?她还没有答应好不好?难道就没有人能稍微的尊重一下她的意见? 三皇子看着李存被小公主强迫上场的懊悔劲儿,连续几日的闷气一下子消了不少,连天上偶尔飘来的几朵乌云此刻都显得格外漂亮美丽善良。 七皇子派上来的人,膀大腰圆,虎目凶狠,像一只庞大的怪物,可是为毛她此刻能想到的怪物只有狗熊? 来人对上李存,毫不犹豫,立刻出招擒拿,还没抓住李存,李存便乱嚎乱叫,屁滚尿流的逃跑,一片皇子哄堂大笑,一片闺秀丢脸难堪用手帕遮住,唯独小公主一人担心紧张的注视着从陈铁胯下滚来滚去的小身影。 陈铁此人胜在天生神力,可惜却少灵敏,每次快要抓住李存,便被李存躲过,这一次,李存再次从她胯下钻过去,他终于抓住李存的脚踝,却怎料李存另一脚狠狠的踢在他的左眼上,痛不可挡之时,李存起身瞬间偏硬邦邦的脑袋却撞在他的命根之上,更是痛不可言。 李存趴在地上,低着头,忍住笑,好吧,她刚才非常不小心,一时着急用了铁头功。 这一次轮到美女们笑翻了,皇子们脸青了,不过还有一个妖孽不管是谁输,笑的比谁都嚣张,都大声,颇为令人讨厌。 陈铁跳了跳,忍住痛,一掌拍碎一旁的木条围栏,抓起一根带刺儿的大木棍,凶狠的挥舞着砸向李存,李存果断抱头趴下。 “李存,打不赢就别打了,下来!”小公主叫道,三皇子紧抓桌角的手不断挣扎,青筋按捺不住的暴跳。 陈铁倒竖木棍,对准李存,冷笑道:“去死吧!” 生死一线,陈铁却突然脚步微颤,仿佛是因为木棍太重导致重心不稳,摔下台去,小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模了两把冷汗,惊叹:臭小子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只是运气吗?三皇子眉头紧蹙,他的位置正好面对刚才的陈铁,他清楚的看到李存双眸突然变得混沌,陈铁瞬间失去意识,而她左脚用力一蹬,然后才有了刚才如此荒唐的一幕。 难道她竟然会噬魂术? 那么他之所以对她那么迷恋是因为她对他施展了噬魂术吗? (我说儿子,你脑子就是什么烂结构啊?这个关键时刻,你就只能想到这个吗?你就不能深入一点的想,或许,可能,其他情况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李存阴冷的看着七皇子,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想到啊,原以为这小子不过是想恶整一下她,却不料他居然想杀了她? 陈铁的所做绝非一时兴起,他最后说的话分明已经想了很久。 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这次我不整得你生不如死,我就不叫李存! 26 他的报复 月黑风高夜,爬墙越鸟时。 李存熟门熟路的爬到三皇子的寝卧窗口,按照以往的流程敲了三次窗梗,窗内烛火昏暗,人影微动,却没有人开窗。 鹿邑默默的从后面,十分小心温柔的提起李存的衣领,将她拎起,朝外面面走,李存一脸无所谓的问道:“鹿邑,你家主子闹什么别扭?” 鹿邑耸耸肩,也是一头雾水,“主子就是说自己想安静几天想明白一直困惑的一些事情,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好吧,李存抬头无奈的看了看高悬明月,当然明月不想看见她,所以黑乌乌的一片。 月黑风高夜,私会出墙时。 临水湖边,红烛灯笼高挂在安宁的小亭之中,一女子聘婷婀娜,独自一人烹茶闲坐。 龙眉凤目的男人徐徐走过来,且吟且笑,“平湖春色佳,音婕妤可是在丧初春来临的悄然步伐?” 当然一个病重的人居然在此吹风,可见身体康健,可是一个原本无病装病的人,却在装病的路上逐渐病重,这其中的滋味真是耐人寻味啊。 妩音浅浅一笑,翻开一个新的青瓷茶杯,一手拿起茶壶,先倒三分之一的茶水,再另一只手按住茶壶盖,慢慢的左右打圈,来回十数下,她再将茶杯添满,神奇的是,一开始的三分之一茶水却是深褐色偏黑,极为浓,到后面添上的,却反而清澈如泉水,她将茶杯递给目露惊讶的太子,并不多一分笑容,亦不减一分礼貌,说道:“只是一时兴起,偶尔任性想独自品尝深夜罢了。” 太子看着手中的茶,浓烈与平淡在三分之一线上相互慢慢渗透,就如同那人当日淡雅笑言人生只有三分之一能为自己而活。 素来极少相信别人,更从不沾食未经验证食物的他,第一次,毫不犹豫的将茶放在唇边,这杯茶,他必须喝,只能喝,即便是穿肠毒药,他也只能甘之如饴。 茶入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甚至连那如同人生一般的苦涩都一样的浸入骨髓,难怪,难怪她能得到父皇破格晋封,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能否挡住这样的诱惑? 可是,他眸光如月,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将她作为一个女子,而不是父皇的宠妃,握着青瓷茶杯的手却越来越紧,这样的茶,她怎么能泡得出来?这样的茶连仲文都不可能泡的出来! 第一次,从来说话得宜,不该说的话由别人说,一直分寸得当,不该越举的事由别人代劳的他连虚伪的礼貌都全然抛却的质问她,“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本以为她会否认,会嘲弄,却不料她只是低头敛眉,只叹一句,命不由人,那一刻那人的影子完全与面前的女子重合,他竟然全部分不清谁是谁? 妩音浅笑,瞬间敛去悲伤,“夜深了,妩音出来已久,当回去了。” 竟连那从不肯将情绪外泄,低眉掩饰的一瞬都全然相同,他不知是情深,还是魔怔,他兀的伸手抓住妩音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到怀中,掐住她的纤腰,挣扎着抬起她的下颚,“今夜,你的目的是什么?” 妩音似随意一般的说道:“如果是有人要我勾引太子殿下,殿下信么?” “为何不信?”他嘴角勾起,将她带入假山之中,禁锢着她,亲吻着她,占领着她,而她的迎合,她的挑逗,她的幽香都完全的让他欲罢不能。 那一夜,天地骤变,狂风暴虐了不知谁的心?那后来,暴风倾盆,冲溃了禁忌的宏墙。 如果说逍遥江湖,浪迹天涯,偶尔回京,坦然笑去的七皇子此生有什么放不下的,大概便是他六哥,所以他家白莲般圣洁的六哥是不容玷污的。 所以当他家六哥奉命前往边陲巡视的时候,他一看到李存在他家六哥小屋之中的留言条便是怒火涛涛,他已经亲眼看到他家从来稳如泰山的三哥好几日被她祸害的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疯癫状态了,决不能再让六哥被祸害,于是毅然决然的决定趁着六哥不在的这段日子亲自赴约,再次,好好的收拾收拾李存这个妖孽。 可是他跟着李存刚一进去,为什么那小子就跳出去?那小子跳出去就跳出去算了,为什么这个房子突然门自动锁了起来,所有的墙壁外表木板都掉了,只剩下一排的铁栏围城的四方形?八面没有出路啊。 七皇子略微有些惊讶,“你想在这里杀了我?” 李存蹲在地上,撑着脑袋,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仔细想过了也问过了,他说他从不瞒你什么事,也就是说我刺杀他的事,会武功的事,你全都知道,对不对?” “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了我?” “杀你?”李存惊讶的迅速摇头,“我可没那个胆子,不过报上次你想杀我的那个小仇还是可以的。” 李存按动机关,铁柱上的几个小孔慢慢对着七皇子释放出白色喷雾一样气体,四面对着他一个人,即使他想逃却也逃不掉。 当七皇子醒来的时候只发现自己浑身内力完全提不起来,双手被绑在身后,悬挂在一颗参天大树之上,距离地面大概一米左右,此刻的他,仿佛即便是一丝风吹过,都能吹的他如秋千一般前后晃荡。 李存拄着一根很粗大的如同棒球棍一样的东西,悠闲而优雅的看着此刻仍旧淡定的某人,“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这么做?” 七皇子聪明的选择什么都不说,他才不信李存嘴里能冒出什么好话。 “不问啦?好,你不问,我就很爽快的用行动告诉你。”李存走到他身后,用标准的棒球击打动作起手,然后准备,砰! yes!全垒打!李存兴奋的庆贺,某人挨了一下,飞向蓝天,然后被麻绳拉回来。 shit!打偏了,李存又因为没有将某人的对准,某人这次只能在半空滑行。 一二三…… 最后一次,一定要全垒打! 李存暗自给自己加油,最后一遍,一定要打出全垒打,因为前面费劲太多,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只要举着木棍冲过去,怎料,脚下一块石子,脚步一划,不知怎的,那木棍好死不死的插进了七皇子的菊花。 一声歇斯底里的厉叫,树林方圆十里之内,飞鸟逃窜,野兽滚蛋,然后鲜血在那木棒与菊花的交接处,鲜血一滴一滴,滴答滴答的落在浅青色的草地上。 李存傻了,呆了,她将木棍用力的拉出来,再次换回某人响彻天空的凄厉,她扔下木棍,模了模鼻尖,天知道她真的只是想试一试全垒打而已,如果她告诉某小气鬼她不是故意的,他会相信吗? 相信个屁!跑吧! 于是李存很没骨气的一溜烟儿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