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为后》 做帮厨 石禾在七岁时就被李府花了八钱银子,卖了回来做婢女。******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她是一同买回李府做丫头的女孩儿里,模样最差,年龄最小,价格最便宜的。买石禾回来时,这李府的大女乃女乃过了一眼,觉得石禾眼神儿不好,跟个刚从狼窝里爬出来的狼崽子似的。但看着石禾也没个去处,大女乃女乃还是把她给留了下来,只说不要让石禾去了人前儿,别吓到了那些个哥儿姐儿的。连名字都没给石禾改来,大女乃女乃直接就将她发派到了厨房。这一晃就三年了,石禾做得还是厨房的粗使活计。 人有三六九等,丫头也有三六九等。 那些能在老爷、夫人、哥儿、姐儿跟前伺候的都是一等丫头。 甭说月钱赏钱了,就是没了这些钱物上的差别,旁得人都得捧着她们一些。 谁知道哪个儿一转身,就从平头丫头就变成了姨娘主子呢? 而同在主子屋里伺候,却只能做些扫洒功夫的,近不得主子身的,就是二等丫头。 再到了院子里的,就是三等丫头。 再往外,守了门的,那是四等丫头。 石禾这样的,只能干些厨房的脏累活儿,却是连等儿都没一个。李府里面的人吃的精细,就只一块白豆腐,还得花了许多鸡鸭鱼肉去熬出高汤来炖了。仅杀鱼,石禾一天就得杀个二十几条来,再加上收拾鸡鸭,剁和肉馅。一天下来,石禾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那些和石禾同进来的,模样好,嘴皮子利索的,已有人通了明路,单等着她伺候的哥儿成了亲,就直接抬做姨娘了。便是差些的,陪着姑娘嫁了,将来也是给姑爷做通房。 都是半个主子的命。 厨房里的厨娘闲得无事磕牙,都说石禾与她们那等人,真是同命不同运。 同时一起买了进来的,人家将来是主子,她就只能做个厨娘了。 可石禾却是没半天恼恨的心思,她当真就喜欢做个厨娘。石禾是因为她家遭了灾,她硬撑着从那已经开始吃人的家乡跑了出来后。后来石禾怕别人吃喽,就自己找到了人贩子,把自己给卖了。石禾觉得能被人贩子拐了卖进李府里,也算她的幸事了,不然早就被人吃,或者就那么饿死了。 就是现在,已经九岁的石禾还没从当年那股子饿劲儿里缓过来,非得做个厨娘,日日夜夜与吃食为伴,她才能解了这个饿劲儿。可惜她现在人小,拎不动那大铁勺子,只能做些杂活儿。这让石禾日夜焦急着,巴不得快些长大,快些长些气力,好快些掌了大勺。仅那尝菜的几口,一天下来,就够她吃得了。 这天是元宵佳节,厨房正是忙得时候。石禾手里面也不闲着,洗菜、剁肉、刮鱼鳞子,不一会儿的功夫,手就给冻红肿了。石禾这手大冷天的见天儿泡在水里,冻得全是口子,但这么些厨娘也都是这么熬出来的,石禾也不当做是个什么事情。只由着这双手坏了去吧,只不冻掉了就成。 偏这时忙着的功夫,还有人闹来了,说那个与石禾一道进了李府。将来定要做了姨娘的丫头生了病,要吃口清淡的。这时厨房正忙着元宵节的饭菜,一时给忘了,正宠着那丫头的哥儿着了恼,就指派人来闹了一回。那哥儿最是老爷夫人疼爱的,厨房的人都得罪不起,就只忍着。因这个哥儿一闹,耽误了府里的宴席,老爷夫人怪罪了下来,厨房的人这又得忍着。 两场斥责下来,厨房的人都憋闷得说不出话来,独石禾还能吃了三个馒头。 待她还要拿了第四个馒头,那管了厨房的李来旺家的媳妇就开了口:“怎就你心这般大?饿死鬼投了胎还是怎样?每次都吃得这般多,可却不见长了几两肉来。得亏是个人,若是个猪猡,还不得让主人家懊糟死?” 旁得厨娘听得李来旺家的骂得有趣,都笑了起来。李来旺家的,见旁人笑了,她也觉得她说得话确实有些趣味,就也笑了。石禾看众人笑了,也就跟着陪笑两声,一把抓过第四块儿馒头,笑呵呵的一点儿一点儿的掰了吃了。离席的时候,石禾又模了两个馒头,拿了回去。石禾用布将馒头包好了,放在了她的枕头边儿,她才睡了觉。 石禾是饿怕了,她曾亲眼兼着她亲爹把她小弟交给邻居家,换了个邻居家的孩子,杀了吃了。石禾看着她爹一边吃着那孩子的肉,一边跟看吃食一样的打量着她。石禾实在怕下个换了的就是她,所以就狠命跑了出来。那时她也不过才六岁,实在饿怕了,吓怕了。 在石禾心里,凭什么金子银子,都没吃的东西金贵。 就这馒头,石禾总是要每天存了两个放在枕头边儿,她才能睡得踏实。 可这厨房似乎打过了年儿,就不太平。才刚被闹过事儿,隔了两三天的晚上,是府上一个姐儿的生日,本做了许多新鲜菜式的,可却突然叫停了。说是老爷发了话,让各个人都回各个院子里去,不许再闹腾了。几个被娇宠惯了的哥儿见热闹没了,还闹了一场,但都没个用处。 厨房里的人以为是她们出了岔子,好一顿忐忑,处在一处议论了许久。 但总算这次没怪到她们厨房来。 这一天李府安静的特别早,这种特别的安静,让每个人心里都有些恐慌。 石禾心也怦怦直跳,她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儿。但这样的安静,让石禾想起了她家乡发大水的那天夜里,也是这般安静。突然洪水就来了,把什么都给冲没了,然后就是逼着人吃人的大灾。石禾害怕,经过灾难,从人吃人的肉堆儿爬出来的石禾,有着小兽一样敏锐的直觉。石禾不想在这个李府住着了,哪怕这里有吃的,她也不想呆着了。石禾怕留在李府,怕发了大难,有人再想吃了她。 从此,石禾在厨房里呆得时间就少了,开始往她早就盯好的小狗洞转悠。她反复琢磨着,如果洪水或者其他大灾大难真的来了,她该怎么从这里逃走。既然要跑,那就得再准备些吃得,石禾就越发狠命的囤起吃得来。囤好了吃食,石禾就趁着夜里,躲过了守夜的婆子。然后仗着她身材瘦小,从狗洞爬了出去,将食物带了出去。 像李府的丫头们,就是赶了她们走,她们也舍不得离开这富贵地方。更何况从狗洞爬来爬去,也只石禾这样怕死又怕饿的笨丫头,才在这太平繁华的日子里就做了这个荒唐事。 一天夜里,石禾才从狗洞钻回,躺回到炕上。 就听得这安静的黑夜里突然有一声女人尖利的哭喊,惊得一屋子的女人都起了身。 “这是大女乃女乃的声音,是大女乃女乃的……”有人辨出了女人的声音,说道。 黑夜里有人颤声说道:“这是怎么弄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人连忙说道:“能出了什么事儿啊,你可别乱说。你忘了大女乃女乃的厉害了?小心她听到风儿,撕了你的嘴。等着明天看大女乃女乃派事儿吧,定然还和往常一样精神着。 可到了天亮,府中却说这李家的大女乃女乃病了,而连同着,大女乃女乃生得那个七岁的哥儿也没了。有的说是送到江苏他外祖家了,有的说是送到学里,有的说是有了急病送到庙里驱邪了。 但这还没辨出个子丑寅卯,从李府外面就硬闯进了一队官兵,送来了一具尸首。 不是旁的,就是那大女乃女乃没的哥儿。大女乃女乃说是当场就疯了,只喊着她儿子是替人死了,她儿子死的冤枉,死得没用。最后大女乃女乃硬是被大少爷捂了嘴,就这么着把个活生生的大女乃女乃给捂没气儿了。 这两条人命,都死得邪行,让府里的哥儿姐儿都没了往日享乐的精神头儿。 府里闷得都穿不过气儿来,出去采买的婆子,说外头更是吓人,有好几个配了刀的官兵在外面转悠。如今不仅石禾,旁的人都觉得这是要出了大事了。 待到一夜,李府里突然起了火,也已惶惶了数日的李府众人都乱成一团,也有了几个人趁乱逃走的。乱了没有一阵,就有官兵就自外面进来了。领头的官兵只让李家交出“皇孙”,让李家莫在做那声东击西的法子,再损了一个号男娃儿的命。可李家人一口咬定,不知“皇孙”是了哪个。硬逼着官兵拿了兵器抄翻起李府来,将一众姑娘媳妇,不管是否穿戴好了,全都赶了出来。往日里身娇肉贵的姑娘们哪里受得了几个脏臭男人的推搡,立时就有两个碰了墙死了。 下人奴仆们看乱了套,忠义些的依旧守着主子。 没忠义之念的,就连忙寻了逃生之路。石禾便是没有多少忠义之念的,看着洪水没来,却等到了凶恶的兵匪,石禾多少松了一口气。毕竟兵匪再多,却是有限,不及洪水那般淹没天地的吓人法儿。石禾并没像其他人那样抱头鼠窜,而是一边躲着官兵,一边直接往她盯好的狗洞那里逃。瞅着没人看见,就跟条泥鳅一样窜出了狗洞。趁着这里还没有官兵巡查,石禾再走了几步,挖出埋在地下的馒头,石禾就往山上林中逃去。 李府原本如繁华仙境一般,这时候竟然瞬间成为人间炼狱,哭喊声连成一片。 石禾抿着嘴唇回头看了一眼李宅,就见李宅里不知哪处又生了火,火光在黑夜里显得分外明亮。那亮光,让石禾仿佛又看见了她爹用来煮食小孩儿烧起的灶火,亮得直刺石禾的眼睛疼。 那个儿子做了替死鬼,被自己丈夫硬生生捂死的李大女乃女乃,果然眼毒。 这石禾可不就是个从死人堆儿爬出来,被李家拿了白面馒头喂了三年,还喂不熟的狼崽子么? ( 惹事精 狼崽子石禾在黑夜里亮着跟小母狼一样的眼睛,小心的避着到处搜查的官兵。*****$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因发洪水的时候,人们都是往山上跑。这时候,遇到了这等事,石禾第一个反应也是往山上躲着。她在李府混了三年,听着江南富庶。石禾打算避过了这事,去了江南,自卖进一家,再好好得去做了个厨娘。石禾往那林子中走了一阵,虽然再看不见别人,但石禾也不敢大方的走路,只猫着腰躲在树丛里潜行。 石禾正走着,突然就踩到了一块软肉。石禾停了一瞬,就闻到了清淡的香气,这是个配了香囊的人。这时天暗着,石禾也看不清是个什么人。但石禾唯恐失了先机再丢了性命,不敢耽搁,随手抓了块石头就扑倒了那人,砸了过去。也不知打到了那人哪处,那人让石禾扑在身下,被石禾砸得呼吸一滞,却未发出一丝痛呼。石禾将那人扑到身下才发觉,这是个小孩子,比她还要瘦小。石禾本要再拿了石头砸了他的,因发现他是个小孩子,石禾就将石头轻轻放了下来。 这时,就听得一个男人在远处喊着:“大皇孙,你出来罢。李家已经不中用了,臣下带你去了江南赵家……大皇孙……你错怪臣下了……” 石禾听不大懂这男人说得话,只当那个大皇孙是哪个人的名姓。 虽石禾不知道这大皇孙是何人的怪名怪姓,但她在李家被抄时,听着有官兵喊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对石禾来说,意味着危险。无论是喊这个名字的,还是叫做大皇孙的人,都很危险。石禾听着身边那小孩儿连呼吸都放轻了,她也不敢再多说话,屏住了呼吸,蹲在了树丛中。毕竟和个她可随时弄死的小孩儿在一起,要比面对个成年男子安全的多。 “大皇孙……”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石禾想到那小孩儿身上还有香囊,就伸手碰了碰她身边的那个小孩儿。石禾未发出任何声响,在小孩儿颤抖的身上模到了他带着的香囊,石禾将香囊解了下来,踩在了她的脚底下。 “大皇孙……”男人的声音似乎就在石禾的头顶上响起。 石禾垂着眼睛与身边的小孩儿一道屏住了呼吸,那男人唤了几声,听不到回应,就说道:“难不成真的不在这里?那我还是到别处找找吧 说着,那男人似就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那小孩儿没听到声音,就动了动了。 但石禾连忙摁住了那小孩儿的身体,掩住了他的口鼻。 又静了一会儿,就听得那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娘的,真是让那个兔崽子跑了 石禾觉出她摁住的小孩儿颤抖了一下,看来这小孩儿是确实没料到那男人能藏在暗处等他自己跑了出去。 但那男人来找什么大皇孙,这小孩儿又这样怕着。 难道这个小孩儿就是连累着李家遭难,叫做大皇孙的家伙? 石禾不想被那吓人的官兵抓到,也不想和惹出这么大麻烦小孩儿打什么交道。 石禾等了一会儿,猜着那个男人真得不会再回来了。石禾才起了身,不再理睬那个会惹出许多麻烦的小孩儿,继续往林子里走。 林子里隐约传过来几声狼叫,石禾虽然被叫人叫做狼崽子,可她并不觉得她这个“狼崽子”就能让那山中饿狼不来吃了她。石禾把装着吃食的包袱放在地上,解开上衣,用上衣装了一包石头,打了一个结儿。然后石禾就拎了这一口袋石头,抱着一包吃的继续往前走。只要遇见狼,她这包石头狠命甩过去,应该够她个逃命的功夫。 石禾走了几步,发现那个惹了李家全家遭罪的大皇孙还跟着她。 石禾冷了脸,说道:“你再跟着我,我就用石头把你砸死 黑暗中,那个大皇孙模糊的影子晃动了一下,他用着稚女敕的童声说道:“你,你带出了林子,我到了赵家……” 石禾听着这个大皇孙说话的声音竟然还是个男孩的声音,就越发不耐烦,皱眉说道:“李家都没了,赵家能有多命硬,不被你拖累死?” 大皇孙似乎被石禾一句点醒,倒退了几步,瘫坐在了地上。 刚才被石禾拿石头砸了一下,连哼都没哼出一声的大皇孙,这时才带着小声的哭了起来。 石禾被这个大皇孙哭得心烦,这个哭声,让石禾想起了她弟弟被拖到隔壁被烹煮时的哭声。石禾抿了抿嘴唇说道:“你如果怕死,不想拖累人。就把你的衣服月兑了,用牙咬碎了,洒上些血。明天要是有人看见,就只当你被狼给吃了。然后你换了大皇孙这个名字,去你自己的日子去吧。过几年,就没人记得你长得什么模样了 听了石禾的话,那个大皇孙真的就不哭了,连忙照着石禾的话一一做了。 但大皇孙照着石禾的话做完,却还是跟着石禾不放。 待走到林子里的一条小河边,石禾着实忍不住了。冲着那大皇孙就扑了过去,掐住了他的脖子,说道:“你个惹事精,不许再跟着我,难道也想把我害死?” 大皇孙连忙哀声求道:“这位姐姐,你只把我带出林子就好。姐姐……姐姐……我求求你……” 石禾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被他唤了四年的姐姐。然后,这个弟弟就被她爹拿去邻居家,换了邻居家的孩子回来吃了。那一天,石禾似乎都能听见她弟弟在隔壁呼唤:“姐姐……姐姐……求求你……来救我……” 石禾就不得不松开卡住那个大皇孙脖子上的手,她在黑暗中用力眨了眨眼睛,才从往事中醒过神儿来。就此,石禾也不赶了那大皇孙,也不打了那大皇孙,却也不再理睬他。石禾只闷头走了一路,等到她走不动了。石禾就寻了个树爬了上去眯了眼睛,说道:“要是不想被狼吃了,就爬到树上来 那个大皇孙听了话,也试着像石禾一样向树上爬,他没法儿像石禾爬得那样高,只颤颤巍巍的躲在一个小树杈上,小心翼翼的趴着。 这大皇孙怎么爬到这树上的,石禾都清楚。她想下看了一眼,见那大皇孙正费力的抱着一根树枝。石禾笑了一声,就拿了包袱,像只猴子一样从树上迅速爬了下来。 那大皇孙才爬上这树时,费尽力气,这是天又黑着,他只觉得这树高的不像个样子。他如今也不过是个七岁孩童,才刚丧父丧母,又被亲生祖父追杀。便是他出生在那个波诡云谲的皇宫之中,如今也有些扛熬不住了。他也不再去喊了石禾,只躲在树上小声的啜泣起来。 石禾走了几步,听着这男孩儿的哭声,却比之前那男孩儿唤了她的那声“姐姐”还让她心中难过。石禾本来就是要把这个什老子的大皇孙给骗到树上,然后趁着他困在树上的功夫,石禾再撇了他走了。石禾是个极能察觉到危险,又能去避开危险的人,这是她天生的本事。但石禾明明知道这个男孩儿会给她带来许多麻烦,她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石禾毕竟年纪小,她经历的灾难让她过早成熟,给了她求生避险的本事。却没给她足够的时间,将她的心肠磨砺得足够坚硬,让她自此招惹了一生的麻烦。 “哭什么?我不过下来尿泡尿。又没扔了你……”犹豫了许久的石禾慢慢得走了回去,闷声说道。 大皇孙却还是小声哭着,似乎压根儿就说不出话来。 石禾站在树下仰头问道:“你别哭了,我问你,你多大了?” 大皇孙努力压下了心中悲伤,抽泣着说道:“七……七岁了……” 石禾愣了一会儿,才嘀咕道:“也比我小两岁 然后,石禾又抬头问道:“你可有家人?” 大皇孙想了一会儿,他是有许多血亲,仅叔叔就有七个,姑姑十二个。 更别说,那数不清的陈氏族人了。 但是家人?便是他的父母,那大皇孙都不知道算不算他的家人 蹲在树杈上的大皇孙摇了摇头。 石禾仰着头,皱了眉,犹豫着问了大皇孙:“我也没有家,也没了家人。你可愿就这么做了我弟弟。往后我们就算彼此的家人了 这时,被困在树上的大皇孙只得点了点头,强撑出欢喜模样说道:“姐姐,我愿意做你的弟弟 听得大皇孙应了,石禾才笑着说道:“我姓石,叫石禾。你往后你不要叫大皇孙这个古怪名字了,你就是我的弟弟,叫做石磊 石禾只认识四个字:石、禾、苗、磊 她弟弟石苗,被人吃了。她石禾,也险些几次被人抓了当菜吃。 只有石磊最好,四个石头。 谁敢对他动心思,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牙够不够硬。 肯定能活的富贵长远。 ( 玉米糊 熬到第二天露亮。******$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在黑暗中模索了一夜的石禾与大皇孙,才看清了彼此的容貌。 双方在看清对方的容貌的时候,都略微惊讶。 石禾在李家待了许久,虽她靠不得人前儿,却也能远远的看上一眼那些漂亮的哥儿和姐儿,但却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小孩儿长得跟用冷玉雕得一样,五官生得更是漂亮,尤其是额间的那个朱砂痣,弄得这小孩儿跟了画里观音菩萨旁边站着的善财童子一般。 当下,石禾就问道:“你当真是个男孩儿?” 先已被石禾改名叫做石磊的大皇孙,如今虽处于势弱地位,但也扫了眼石禾。石禾能进了李府,就是还有几分干净模样的。但对于自小见多了美貌宫娥的大皇孙来说,石禾经过油烟熏染的粗糙模样实在入不得眼。他自小长得好,不喜人说他如女儿一般。这时听了石禾的话,他心中先是恼怒了起来。待大皇孙要如以前那般发怒,却意识到他如今处境,又不得不敛下心性,顺着石禾的话乖顺说道:“姐姐,我当真是个男孩儿 天黑时候,没见彼此面目,石禾还不觉得什么。但此时天亮了,石禾见了这么个与她弟弟没有相像之处,极漂亮贵气的小孩儿,亲亲热热的叫着她“姐姐”,石禾就本能的防备起来。这人和食物一样,越是漂亮的越有有毒。这个小孩儿昨夜能忍了伤痛不叫嚷,就说明有个好忍性。这时,他为了要去个安全地界儿,难免掩下恨意,来这亲热举动,让她送了他寻个出路。 石禾有些后悔了,不该就给了这个惹事精“石磊”的名字,不该心软的将他认作了弟弟。 这个小孩儿哪里像了她那个乖巧的弟弟,那模样,分明像个带着害人心思的小狐狸精。 石禾看了眼大皇孙的胳膊上的血迹,猜着这是她昨夜砸的。石禾就伸手拉着一下大皇孙受伤的胳膊,傻乎乎的笑着说道:“这是昨天我砸得吧,让我看看 石禾粗糙惯了,不比大皇孙从人精堆里磨出来的好演技,虽是她起头儿说要认下大皇孙做弟弟的。但那声“弟弟”却不及大皇孙的这声“姐姐”叫得出口。 大皇孙自小看着人做戏,也学着做些,他那前太子父亲为讨他那皇上祖父的欢心。在他才刚学着说话的时候,就教他如何卖乖做戏了。 这时,大皇孙连忙笑着说道:“不碍事的,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不用担心 但当大皇孙扫向胳膊上的伤口时,对他眼前这个粗野丫头,更添了几分恨意。 这丫头先是砸伤了他,又有打算舍弃了他。只是这荒山野岭,他寻不得下山的路,不得不拢着这个丫头。但等他寻到了出路,去了江南赵家,看他怎么弄死这个野丫头。 想到江南赵家,大皇孙就又想起昨夜石禾说得话。 大皇孙又有几分心凉,他很小念书时,就知道“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君为臣纲”的道理。 他是当今皇上的嫡长孙,也是当今皇上的小小臣子。 “君要臣死”,如何能不死?李家都未保得住他,赵家能么?赵家那起子小人世家也会如李家那般忠心么? 随即,大皇孙想起他昨天夜里,被这个丫头骗着吓着哭了两次,当下心里又恨了这个野丫头几分。险些就绷不住,将恨意流露了出来。虽这个丫头粗野,却不蠢笨,又有蛮力,他还得忍耐着些。 如果这个大皇孙露出一些恼恨神情,石禾能对这个惹了许多是非的孩子还能多放些心。但她与这孩子,做了姐弟都不到一天,这个孩子就真能不气她这个伤了他的人? 那野兽要捕食的时候,都是躲在草稞子里闷不吭声的。 石禾想着,这个忍性好的大皇孙指不定这会儿琢磨了下山后,怎么弄死她呢。 年仅九岁石禾与年仅七岁的大皇孙。 一个是从尸堆里爬出狼崽子,一个是从狐狸精圈里逃出的小狐狸精。 因为经历与磨难,两个人都催发得格外早熟。 这时候,这困在一起的两只小兽。 一个没了昨夜里因思弟之情而对大皇孙突然起得怜惜之意。 一个没了昨夜里因前途未卜而在石禾面前显露出的焦虑彷徨。 两个一起偷偷磨着小尖牙,互相比着耐性,比着聪明。 石禾想着这漂亮男孩儿心里头转得害人心思,心里也恼恨起来,手下就用力揉了揉他手上的胳膊,嬉笑着说道:“你这胳膊是我给弄伤的,是我对不住你,给揉揉啊。这都被我砸出血了,骨头断了没啊?” 大皇孙开始还忍着,后来实在抗不住了,就小声说道:“姐姐,你揉疼我了。骨头没断,姐你勿用不安心 “啥无用啊,你骂我咋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有用没用 石禾大着嗓子,装作气哼哼的样子说道。 说罢,石禾转身就去寻了个长长树枝,搁石头上磨尖了,挽了裤腿儿就下了河。 石禾自小长在乡下,她弟弟还在时,她就领着她弟弟去了河边。石禾在水里抓鱼,她那弟弟就蹲在岸边舌忝着嘴唇看着她。 石禾并不是总能抓住大鱼的,若是没碰到大鱼。石禾将抓到的小鱼带回家,将那小鱼加上把槐花,再放上小半碗玉米面,炖成玉米糊糊,然后滴上两滴香油。她弟弟就不吵不闹的,能吃了一大碗呢。吃饱了他就去乖乖睡觉。在弟弟睡着的时候,石禾就去山上采野菜,去田里抓田蛙,回来用田蛙做了汤。将野菜用水焯一下,拿盐巴拌了。再做上两个玉米饼子。 石禾就可以一边哄着刚睡醒的弟弟,一边儿等着她爹娘下田回来。 可是,水灾一来,就什么都毁了。 水灾让石禾家没了地和房子。接下来的瘟疫让石禾没了娘。 然后的旱灾,让石禾没了弟弟,也没了拿弟弟换了别家孩子吃的爹。 当然,她也丢了一半儿,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弟弟去了隔壁,听着她弟弟的惨叫。 但她却没有拦着,她只顾着害怕自己也被吃了,没有去管她弟弟。在死亡面前,石禾只顾着自己,没顾得上她弟弟。 尽管石禾跑了出来,但她的魂儿却死了一半儿在那天那个地方。 但从小没读过书的石禾,并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就是饿得慌。 她的心里胃里都发空,总是觉得她吃不饱饭。 大皇孙眯了他的那双狐狸眼看着背对着他,拿了根长木棍抓鱼的石禾。看着石禾躬着背,拿了长长的木杆子,像捕食前的狼一样盯着水面。大皇孙很小的时候就参加过皇家狩猎,但皇家林子的猎物,即便是有狼,也是去了牙跟爪子的。大皇孙这时看着石禾,倒是比他之前的所谓狼,更像只野性的小狼。 略微低了眼,大皇孙看见有条小蛇慢慢的爬到了石禾旁边,大皇孙这才笑了。 大皇孙那笑容跟他陷害他父亲最宠爱的侧妃成功时一样。 这个砸伤了她,又揉着他又疼了一次的石禾。跟他父亲那个才刚怀孕就张狂起来的侧妃一样,讨厌得很。 大皇孙这个时候心思又变了,他不想着石禾带他下山的事了,他只巴望着这条蛇能把石禾咬死。到时候他将石禾的包袱拿了,顺着着河往下走就是,总能走下山的。那个包袱里放着吃的,大皇孙闻出来了。 大皇孙想了,若是江南赵家变了心,他就找出他母亲临死前交给他的东西,那时赵家曾经与废王陈治密谋的证据。看赵家是要因通敌谋反之罪,满府抄斩,还是要助他重新回到那个金灿灿的椅子旁边。 他的父亲是那个椅子的继承人。 他是他父亲的继承人。 他曾经离它那样近,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把椅子所能带来荣耀与权势。 小蛇慢慢的靠近石禾,石禾其实并未把全部精神都放在捕鱼上,她早就瞄到了那条菜蛇,跟那大皇孙掩不住的笑容。石禾心中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个姓大的,以为这是条毒蛇吧。果然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在外面碰到了一条蛇就当做了有毒的。 石禾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大皇孙昨晚上可打听了她这包袱两回,怕是盯上这里面的吃的了。 石禾最讨厌别人惦记着她的吃的了,比那个人不像她弟弟,那个人盘算着想要她的命,更加讨厌。 看得水中闪了一个鱼影儿,石禾将那磨得尖尖的树枝用力插住了水中的鱼。 看着刚才还游动的鱼这时候在了自己手上,石禾那因为捡了个带着坏心思的小狐狸精做弟弟,而气恼的情绪,终于好了一些。 石禾捕时的那一动,让着才游到石禾脚边的菜蛇突然受了惊吓,突然叮了石禾的小腿肚子一口。 大皇孙看蛇终于咬到了石禾,连忙站起身来。 因为大皇孙怕蛇再游了回来,再咬到了他,他就连忙倒退了几步。 他要等着石禾彻底死透了,他才靠近。 ( 焦香鱼 石禾手里抓了鱼,一觉出腿肚子疼,石禾回身就把那菜蛇抓住了。*******$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石禾看着面上露出些得意之色大皇孙,抬头笑道:“你瞅瞅,我多能,抓住条菜蛇,这蛇肉烤着也好吃。但我今儿有鱼了,这蛇肉我就明天再吃 大皇孙看着石禾的表情,才知道这蛇没毒,慢慢的收敛了他的得意。 然后,大皇孙又连忙上前,紧张说道:“可是,可是怎么办呢?我刚才看见它咬了姐姐你一口,姐姐,你不会有事吧?” 石禾憨笑着说道:“我能有啥事儿啊,它根本就没毒。可你刚才看见它咬我,你咋不吭声呢?我也好躲一下,被它叮上一口,也挺疼的啊 大皇孙皱着他那漂亮的小眉头,轻声说道:“我刚才就要喊姐姐,结果姐姐你就回头了。我要是早看到它一会儿就好了,这样姐姐就能避开了 说着,大皇孙甚是委屈的低了头,好个可怜可爱的模样。 “你要是喊了,把它吓跑了,我不就没这口肉吃了?”石禾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蛇甩晕了,再把蛇放在地上,用石头把蛇的脑袋砸烂了。 然后石禾就蹲在河边把鱼跟蛇都收拾了,她手里没有刀,都是手和木头片收拾鱼跟蛇。一会儿,石禾就沾了一手的血。 大皇孙吃过不少美食,但从未看过人如何烹制。他从来不知道他曾经吃到的鱼,还要这样开膛破月复。大皇孙只觉得这个石禾越发像了个茹毛饮血的野兽。 石禾回头看了眼还站着的大皇孙,笑着说道:“给我去找点儿柴火,就是木棍儿,我好烤鱼吃 “哦,好啊,姐姐我去给你找柴火去大皇孙撑出欢喜的模样说道。 他经了一夜的奔波惊吓也有些饿了,这一饿,让大皇孙越发的惦念起石禾包袱里的食物。他就算从这山上下去,还要去江南。但大皇孙知道他身上的东西都不能变卖,只要他的东西一露面,就会有人发现他还活着。这一路他都要走着去,他需要吃的东西。可大皇孙也知道他打不过一身蛮力的石禾,他只能等着石禾没了防备,再把石禾的吃食拿了过来。 或者,如果石禾真得犯了傻,把他拿了弟弟看,那他就哄着石禾把他从到江南,再让赵家除了石禾,不是一举两得?但那个石禾能想出让他假死的法子,又怎么能轻易被他摆布? 大皇孙一边捡着柴火,一边想着怎样能顺利去了南方。 等捡好了一堆柴火,大皇孙就回到了石禾身边,看了石禾正钻着木头取火。 大皇孙连忙抱着柴火,跑了过去,笑着说道:“姐姐,你看,我捡了这么多柴火呢。我还能帮姐姐做什么?” 石禾一边钻着木头,一边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了,还真捡得挺多的啊,放这儿吧,不用你再做什么了 石禾说完,依旧钻着木头。大皇孙的外衣已被他扯裂,沾染了血,撇在了林子里。他如今只穿了白色的里衣,蹲在石禾身边,安静的看着石禾钻木头。 不知道等了多久,大皇孙觉得他的后背都被太阳晒得发烫了,石禾钻的木头上放好得木绒终于燃起了烟了。石禾轻轻对着燃起的烟呼了一口气,那木绒里的火苗就窜了起来。然后,石禾就掰了些干树皮皮儿放在火苗上面,火就燃了起来。 大皇孙这时看着石禾往火里加了几根树枝,等树枝也燃了起来,石禾才往火里加了大一点儿的木头。石禾并没有把火生得很旺,就一直保持着可以用温和来形容的火苗,将鱼用木棍插着在火上熏烤。石禾除了往火里扔木头,还往火里放了些草。大皇孙不知道那是些什么草,但当那些草被燃起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种轻微的香味儿。大皇孙就猜着,这应该是一种用来烹饪的香草,不知道石禾是从这林子里的哪处捡了来的。 等着鱼的鱼皮被石禾烤到微黄,香味儿就出来。 大皇孙觉得他这时饿极了,一闻到了烤鱼的香味儿,他就十分不雅的吞了口口水,可大皇孙又立即那胳膊掩住了他吞咽口水的动作。接着,大皇孙看了石禾从她一直背着的包袱里拿出了两个馒头,也放在火边上熏烤。那个包袱果然是放了吃了的。 等烤馒头的香味儿也出来了,烤鱼的香味儿就更浓了。 石禾闻着香味儿,大声的吞了口口水,说道:“这地方没有猪油,如果把馒头和烤鱼上抹上点儿油,那闻着才香呢 大皇孙没有说话,他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大皇孙脑袋低垂着,想着石禾说得那香味儿,小声的吞着口水。熬了一晚上,他终于能吃到东西了。吃过了东西,他得赶快哄着石禾离了这里。虽然他把衣服撇了,做成被狼吃了的样子。但难保那些人还不死心,来这儿搜山来了。 等鱼烤好了,大皇孙就看着石禾把鱼拿了起来吃了一口,然后石禾又拿了烤好的馒头咬了一口。 作为习惯了别人伺候,习惯了别人把吃得送在嘴边的大皇孙来说。石禾这样不惯他不顾他的大吃大喝起来,让大皇孙觉得奇怪的很。大皇孙看着石禾没有一点儿分给她吃得的意思,就皱了眉头,问着石禾:“姐姐,你还要柴火么?” 石禾咬了一大口馒头后,笑着摇了摇头:“哦,不要了,多谢了 说完,石禾又咬了一口鱼肉。 大皇孙看着石禾把烤鱼和烤馒头都吃了一半儿了,他有些着急了,他觉得这个石禾是一点儿分给他吃得的意思都没有。但是他都纡尊降贵的帮着石禾捡柴火了,这个石禾怎么能这样? 大皇孙自小跟着大人学得,说什么话都得绕上一个弯儿来说。大皇孙就抬了手,拿到石禾面前说道:“姐姐,你看,我的手指刚才捡柴时被扎破了,好疼啊 大皇孙用了话提醒石禾,让她知道他是捡了木柴的,是做了事的。 石禾这个野丫头怎么能不分给他东西吃? 可是石禾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哦?这不是什么大事儿,过会儿就好了 说着,石禾又啃了一口馒头。 在大皇孙的记忆里,他是曾经卖力的做过一些事,讨好一个人。 可最后却像个小丑一样,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但那些人是曾经的太子,曾经的太子妃,现在的皇上,已经过世的皇后。 这个丫头,凭什么?凭什么这样戏耍了他?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在树林里捡柴火?他何曾做做过这样的事? 看着石禾把馒头和鱼都吃完了。 大皇孙因为饥饿因为愤怒,浑身颤抖着,就像他父亲母亲被一道圣旨就处死了那天一样颤抖着。大皇孙瞪着发红的眼睛,努力强撑着还演着戏,他对着石禾说道:“姐姐,我也捡了柴了,你怎么,怎么把吃的都吃了……” 大皇孙努力演着戏,但他这时却没办法再完美的掩盖了他的怨毒的表情。 石禾看着扭曲着那张漂亮小脸儿的大皇孙,笑着说道:“诶哟,生气了?我也说要分给你吃东西啊。你给我捡柴火,我不都跟说了‘多谢’么?你还要什么?” 大皇孙站了起来,看着石禾的笑容,就清楚她都知道了他的心思。 大皇孙就再演不下去戏来,急促着呼吸说道:“你,你耍我?你,你什么意思?” 石禾笑着站起来说道:“你不想耍我么?你给我捡了些柴火,我还跟你道了谢。我昨天算是救了你一下吧,算是给你出了个假死的主意吧。你怎么样?你道谢了?你这还要弄死我呢?看着蛇要咬我,你挺乐呀?还想跟我分吃的?我的吃的,你也是你能惦记的?你算个什么呀?” 大皇孙气道:“我是什么?我是……我是……” 突然,怒极得大皇孙哽住了,他是什么?他是当今皇上的嫡长孙,现在的朝廷捉拿要犯。 石禾哼笑一声,说道:“你是杀你的人,比想救你的人厉害许多的人。跟我在这儿斗心眼子呢?长了狐狸样儿,心思挺毒啊,想怎么骗我呢?想什么时候把我弄死呢?你小子都混得这么不招人待见,还在这儿犯坏水儿呢?” 大皇孙怒极,挂在他脸上那副会演戏的面具彻底碎裂,他指着石禾骂道:“你,你们,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这么用力的讨好你们这么对我?说杀就杀?说不给我吃的就不给我吃的。你们凭什么?我犯坏水儿,你不坏?你怎么跑到这儿了?你怎么知道李家没了?你就是个从李家偷了东西,逃出来的小奴。你个无忠无义的狗东西,和那些只会构陷谄媚的肮脏东西好无差别。你还说认了我做弟弟,你就是这么当姐姐,不给弟弟吃的?” 石禾咬了牙,没有说话,抡着拳头一拳就打了过去。 大皇孙论起心计、隐忍、演技,许超过很多同龄孩童。但论起打架来,他却是远不比的那些在泥坑里打着滚儿长大的土孩子。更别说,比他长了两岁,做惯粗活儿的石禾。 石禾只打了他两拳,大皇孙就闭了眼睛。石禾站了起来,但刚才还闭着眼睛的大皇孙立即跳了起来,又扑到了石禾身上。他没有章法的使劲儿用拳头打着石禾,用牙咬着石禾,用脚踢着石禾。 大皇孙一边哭着一边用力打着石禾,也在打着他也许这辈子再也看不到的皇祖父。 他自小被他的皇祖父喜爱,他的皇祖父甚至愿意让他骑在了脖子上,给他去指这个国家最为富饶的地方,和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敌人。他的皇祖父甚至会感叹,也许很多事将来要靠他才会做到。 可就是这么个皇祖父竟然下了这样的狠手,要杀了他。 ( 叫花鸡 大皇孙被石禾几句话说的,心中越发觉得他能回皇宫的机会渺茫。*****$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即便是到了赵家,即便是赵家愿意帮了他,也不过给了他个住的地方罢了。他年幼且手中无权,除非他那皇祖父收回皇命,否则他就永远是个罪犯身份。若是等到他皇祖父驾崩,新皇登基,怕是更加容不了他这个废太子之子,所谓的皇家嫡长孙了。那赵家人多口杂,泄露出一两句话,他就是个惨死下场。如此看来,倒真的是改了名姓,混做平头百姓过日子,更加安全。 这大皇孙急出了火气,兼着他又正在换牙,最近烤制的食物又吃得太多。 隔了一天,大皇孙左半边脸就肿了,什么都要不得,只能依旧靠着石禾喂着他吃。这时候的大皇孙越发习惯从石禾嘴里讨食吃了,看着石禾嘴一动,就连忙贴过去。 待发现石禾是自己要吃东西,并没有打算喂了他,再失望扫兴的慢慢挪开。 石禾自己吃过了东西,就在林子里找了些去火的药,嚼碎了,过道大皇孙嘴里。 这般喂食,难免会有舌肉碰触的时候。但石禾与大皇孙虽心智早成,但却不识情不知欲。便是知道世间有男女之事,也未曾知晓的这般细致。石禾又见过她娘这般哺喂过她的小弟,心中觉得这是件极自然的事。两个人这般亲近,也没旁得心念,只是一个觉得牙痛难耐,一个觉得对方麻烦。 毕竟石禾没有学过医术,她所仗得不过身为贫苦人请不起大夫,模索出来的法子。不知哪味药用重了,害得大皇孙这火气才消就开始拉肚子。一场肚子拉下来,把他身上仅有的那点儿贵族气连着肚子里的油水儿都给拉没了。每天吃过了馒头,就缩成一小团儿,眼睛发着精光的到处寻找能吃的肉。石禾看着大皇孙这眼放精光的样子,更加像了只小狐狸精。石禾实在怕了这只小狐狸,再这么饿下去,这大皇孙就直接变成个妖精再把她给吃了。她这连着几天也没打着吃的,眼看着大皇孙成了精,石禾觉得他应该比之前能帮上点儿忙了。就拿了木棍子和衣服带着眼放精光的大皇孙就近林子里,看着能寻模到什么吃的。 石禾也不敢离火堆太远,就只能围着火堆转着,看能不能有什么吃的。遛了一圈儿,石禾就听见了响动,远远的看着一群野鸡在那儿刨食吃呢。大皇孙一看到野鸡,眼睛都开始泛绿光了。她刚要扑过去,就被石禾给摁住了。 石禾轻声说道:“不能直接扑过去,你在这边等我,我过去把它们赶过来。我们两面包抄它们,但这野鸡可比家鸡厉害。咱们得慢慢的多靠近它们一些,小声的慢慢靠近 大皇孙哪里见过活得家鸡啊,但他还是认真的点了点,轻声说道:“那事成了,你给我做富贵鸡呗?” 石禾皱了眉:“啥鸡?” 大皇孙吞了吞口水,解释道:“就是拿泥巴往鸡上面抹……” 石禾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说道:“哦,叫花鸡 大皇孙连忙摇头,拉着石禾说道:“不是,不是,是富贵……” 石禾眼睛一瞪,轻声说道:“都一个事儿,别拉着我了。是你懂是我懂啊,你再磨蹭,啥东西都没了啊 大皇孙这才连忙松开了手,吞了吞口水眯着眼睛蹲在草丛里,慢慢儿的像野鸡那边蹭。石禾绕了个大弯儿,绕到了另外一边儿,同样慢慢的靠近这群野鸡。分别躲在两边的石禾跟大皇孙都放轻了呼吸,趴在地上,全身贯注的看着这群野鸡,慢慢地跟个小兽一样的爬向它们。 石禾已经渐渐靠近这群野鸡了,但她不知道大皇孙躲在哪里,走到了哪个地方。石禾也就略微等了一会儿,猜测着大皇孙差不多应该也接近这群鸡了。石禾就深吸一口气,盯着其中一只与其他山鸡比起来行动略微迟缓的野鸡。然后石禾突然发力,从树后窜了出来,对着那只鸡就跑了过去。石禾这个时候根本就没功夫再想着大皇孙在什么位置,只狠命扑向那只略微笨拙一些的野鸡。 这群本来安静觅食的野鸡,被石禾吓得立即窜开。石禾努力的把那只野鸡逼离鸡群,让它跑向对面。可即便是那样笨拙的野鸡,也比石禾跑得快。眼看着那野鸡跑了几步,就要撇开了石禾,扑棱着翅膀起飞。大皇孙突然就从离那野鸡最近的树丛跳了出来,甩着他才从身上月兑下来的衣服,就打了那飞了飞到了半空中的野鸡一下。虽然大皇孙使出的力气不大,但也打中了那只野鸡,让那个野鸡不能顺利飞着逃走。石禾这时赶了过来,跳起来一巴掌拍向那只野鸡,那野鸡就落了地。待那野鸡一瘸一拐的还要逃走,就已然是垂死挣扎了。 大皇孙因离得近,就赶紧跑过去,要抓那只野鸡。那野鸡此时正拼死挣扎,狠狠的琢了大皇孙的手一口,大皇孙的手背上立即就没了一块肉。大皇孙丝毫没顾得上伤口,立即就换了一只手去抓野鸡的脚。这次野鸡琢不到大皇孙,被大皇孙倒着拎到了手上。 等石禾跑了过来,大皇孙大笑着,挑眉说道:“我就说,我要抓别的肯定行 石禾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大皇孙的脑袋,笑道:“你还真厉害呢 头乃人的精气汇聚之地。 大皇孙出自皇家,太医给他们皇族之人看病时,都不可触碰额头与头顶。 石禾这种行为,是在冒犯皇家尊严。若是再宫里,直接就会被处死。 大皇孙也十分不习惯也不喜欢被人模头,他本来应该是要恼怒起来的。 但这时,本一件应该生气的事,大皇孙只是略觉得有些不习惯,心中并没有任何恼火的意思。当下大皇孙觉得有些奇怪,但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又立即被捕猎成功的喜悦冲散了。 回到火堆边,石禾先用石头把鸡脑袋给砸掉了,给了那只笨鸡一个痛快的死法。然后,石禾就单靠着蛮力把野鸡给撕开了。 早就见惯了这血腥场面的大皇孙,就眯眼蹲在旁边直吞口水,好像她已经闻到了肉香味儿。 被山鸡开膛破月复后,石禾蹲在河边把鸡的内脏给收拾了。能吃的鸡肝鸡胗,石禾都洗干净了,重新放进鸡肚子里。石禾又找了些蘑菇、香草、还有些能吃的青菜,都放到了鸡肚子里。接着,石禾把鸡肚子重新拢好,用草绳将鸡捆了困,再糊上泥巴。 把鸡收拾好,石禾就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先在坑里放好柴火。然后,石禾把坑里的柴火点燃了,把糊上泥巴的野鸡放进坑里,再在野鸡上面放了一些柴火。等柴火烧旺了,石禾就又添了几个木柴,往上面铺上一层土,用余火闷着鸡。 大皇孙就蹲在一边等着吃鸡肉,吞了口水眯着那双狐狸眼紧盯着那个火坑,越发得像了急着吃鸡肉的个小狐狸。 石禾也咬着手指头,紧盯着那个埋着野鸡的坑。 等着吃东西的时间特别难熬,大皇孙跟石禾一块儿吞着口水,好不容易熬到了时候。 石禾猜着差不多到了时间,就和大皇孙一块挖苦。他们扒开柴火,用木棍儿把过着泥巴的野鸡敲出城里。然后,石禾忍着烫,一点点的把裹在鸡身上的泥块儿敲掉。那泥块掉落的时候,直接就把鸡毛给带掉,露出女敕香白滑的鸡肉来。大皇孙用力闻了一口香气,也不惧烫,伸手就撕下了一块肉塞进了嘴里。虽然那肉烫得大皇孙一个劲儿的倒抽气,但还是含糊不清的说着:“好吃……好吃……” 石禾也闻着这鸡肉太香了,生怕这香味儿再把狼招来,就没急着吃。 石禾先带着大皇孙又沿着河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把火生起来,跟大皇孙一起把这只叫花鸡给吃了。 这野鸡跟家鸡比起来小了不少,石禾跟大皇孙又是饿坏了的,一会儿就把一只鸡吃得只剩下一堆骨头了。大皇孙嚼着一根鸡骨头,吮着骨头里的肉味儿,觉得还没有吃够,就皱着鼻子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每天都吃这么好,就好了 石禾看了抱怨着肉不够吃的大皇孙,这时才觉得他有了些讨人喜欢的模样。 石禾伸出手点了一下大皇孙眉间的那颗朱砂痣,问道:“天生就有么?” 大皇孙点了点头,一边咬着鸡骨头一边点头说道:“天生带的,我生的时候,还有人说我是什么天上的童子下凡,被母亲一顿好打 他是天子之孙,被自己母亲寄以厚望。便是下凡,也该是真龙,哪里会是什么童子? 石禾说道:“真好看,你找时间把它挖掉吧 大皇孙听后,也模了模他的眉间。挖了这个朱砂痣,用疤挡了,往后他就更好藏身了。 但也就很难有人再知道他的身份了,也许那个大皇孙就要彻底消失了。 ( 石馒头 大皇孙的身体也是是真练出来了,又是风寒又是牙疼又是月复泻的熬下来。*****$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接下来的好几天竟然胡乱着着石禾给他备好的食物,他竟然没再有任何月复泻发烧情况。 但好运气并不是总跟着石禾跟大皇孙的,他们眼看着树木越来越稀少了,他们可以吃到东西也越来越少了,只能靠着馒头来顶饿。大皇孙的鞋已经磨坏了,脚底下磨得都是血泡。石禾仗着她的脚已经磨了出来,就经常背着大皇孙走。但她那也是血肉之躯,走了几天,她的脚也被扎烂了。终于走出了林子的他们,因为脚伤跟姐,只能在一大片荒草堆里缓慢的前行着。 大皇孙从石禾里拿了一小块馒头,放进嘴里,几口就吞了下去。他这个时候别说贵族样儿了,甚至连个人样都没有了。他头发又脏又乱,嘴唇干裂着,一张口,嘴唇就会破裂,流了血下来。大皇孙刚才吃馒头时,舌忝到了他嘴唇裂开流出的血,就又舌忝了一下嘴唇,将那血舌忝进嘴里,尝了尝血腥味儿。然后,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一片无尽的荒野。 虽然出了树林,但这片陌生又无穷无尽的荒野实在让人看着心里发慌。那种感觉,这篇荒野一直到了天的尽头,人根本就无法逃月兑掉。 大皇孙猜着这回肯定是没有追兵了,他跟石禾跑到这里,不定是过了什么山脉,甚至许出了国境也是不一定的。大皇孙还没吃饱,他还饿着,他回头看了看石禾鼓囊囊的装着馒头的包袱。大皇孙就说道:“我还能再吃一块儿么?我就吃一块儿。还有那么多呢……” 石禾这是的模样比大皇孙还要狼狈,她一边拔着扎进脚底的尖刺,一边摇着头说道:“不行,等出了这个地儿再说 大皇孙哑声说道:“我真的饿了,我都要站不起来了,就再多吃一口,行不行?” 石禾抿了抿嘴唇,背对着大皇孙把装馒头的包袱打开,掰下来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馒头渣,递给大皇孙说道:“那,吃吧 大皇孙这个时候丝毫不顾及着石禾用才拔完脚底刺的手,就给他递馒头。他连忙把馒头渣石禾手里接了过来,放进了嘴里。但放在嘴里,他却舍不得嚼,只是含着。慢慢把馒头渣含软了,含得嘴里开始有了面粉跟唾液混合出来的甜味儿。大皇孙一边含着馒头,一边看着石禾的包袱。最近石禾防他防得紧,每次拿馒头都背着他。大皇孙也不知道石禾包袱里还有多少馒头,但看着鼓鼓囊囊的,大约是还有一些。有吃的就好,有吃的就能走出去。 石禾一边坐着歇着,一边从扯了几根她身旁的长草叶子,把大皇孙的鞋绑了绑。然后她就有起身了,大皇孙实在有些乏力,就坐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大皇孙一站起来,就看石禾眼睛紧盯着前方。大皇孙顺着石禾的目光看过去,他的呼吸也停住了。 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只孤狼正在盯着他们。 大皇孙与石禾一在林子中迷失去了,就开始盘算着哪种东西可吃,哪种东西不可吃。如今他们两个,也在被另一种动物,用着打量食物的眼神看着他们。 大皇孙退了一步,转身想逃。 但他的手却被石禾狠狠抓住,石禾低声说道:“别动,别动,你一动,它就真过来扑你了,我们跑不过它 大皇孙就真的没敢动,他想起他跟石禾抓野鸡的时候。如果野兽真得要扑食,就该跟他与石禾那天一样,静悄悄得潜到猎物旁边,然后突然扑向猎物,而不是这样打量着。 这说明这只孤狼并不打算捕食。 石禾和大皇孙就站在狼的对面,他们甚至希望这个时候最好连风都静止了。大皇孙抓着石禾的手,小声说道:“你把馒头给它吧,它也就能走了 石禾用着极轻得声音说道:“得你一口吃的,就跟着你摇尾巴的,是狗,不是狼。狼是你给了它吃的,它就会把你咬死,吃更多吃的的,而且它们吃得是肉。什么东西都不能扔给它,我们就这么站着,不用动,不要激怒它,不要吸引了它。不要看它的眼睛……” 大皇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抓着石禾的手,把眼皮垂下,看着地面。 既然那匹狼,他们逃不过也打不过的,就只能等死了。突然,石禾松开了大皇孙的手,瘫坐在了地上,她装馒头的包袱里发出一声脆响。大皇孙再抬眼一看,就见那只狼已经跑向另外一个方向了,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如果,这匹狼真向他们扑过来,他们就真得没命了,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 石禾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笑道:“我们的运气算是不错了,这个时候才碰到了狼。还是只吃饱了的狼,还好……” 大皇孙看着石禾却没有笑,他看着石禾冷冷问道:“你包袱里放着的是馒头,馒头怎么能有响儿啊?你这包袱里有什么?” 石禾冷笑道:“你这是由惦记起我的吃的了?我的馒头怎么样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大皇孙抿紧了嘴唇扑过去就要抢石禾的包袱,石禾这才受过大惊吓,还没回过力来,连忙扯住包袱。这包袱被一抢一拉一扯,就扯开了。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哪里还有什么馒头了,都是些石头。馒头,就剩下一个半了。 大皇孙看着这包袱里果然没有馒头了,立即瘫倒在地上,哭道:“馒头呢,怎么就剩下这么点儿了?” 石禾把仅剩下的一个半馒头收了起来,说道:“不就是那次大约,把馒头都给浇了。我后来又晒又烤,却还是坏了很多馒头。后来又弄不到吃得了,不就剩下这么多了 大皇孙大哭道:“我们活不下去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走不出了……” 石禾走过去给大皇孙擦了擦眼泪,说道:“胡说八道,我们要真活不下去了。那次大雨,我们就该被大雨冲走,你那次大病就该死了。刚才的狼就该吃了我们,但我们活下来了。这一个半馒头够我们吃个三四天的,我们还能硬抗个三四天。八天的时间,八天的时间,我们怎么走不出去呢?你不想活着了,你不想去赵家了?” 大皇孙看着石禾说道:“那,那八天过后,我们要是还出不去呢 石禾给大皇孙擦了一下眼泪,笑着说道:“那还有我呢,如果真饿得不行了,我们熬不下去了。你可以把我吃了呀,吃了我,你如果没遇到什么豺狼虎豹的,你还有十几天的活头儿,就能出去 大皇孙瞪大了眼睛,定定得看着石禾说道:“吃?吃了你?” 石禾点了点头,说道:“我并不是为了你,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吃人肉的,所以,如果真得走不下去了。你就把我吃了,你就能熬下去了 吃了石禾? 大皇孙看着眼睛的石禾,张开了嘴,方要大喊一声,却立即被石禾扑倒捂住了嘴。 石禾想着当初家乡的惨状,就也落下了眼泪,说道:“还没到那个时候,还没到那个时候。还有八天呢,不要害怕,也不要觉得自己做不到。等着人真到了那个时候,就什么都能做到了 大皇孙倒在地上,双眼模糊不清,他定定得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大皇孙在石禾怀里缩了缩,呜咽着哭着说道:“都怪你,都怪你,你要是认得路,我们没走迷了多好啊。你死了,那我一个人怎么再找吃的啊?还不是死?就是早死晚死就是了。你死了,我肯定更出不去了。都怪你……” “没在这里走迷了,许已经被当兵的抓了回去也不一定。事儿没到后头,永远都不知道是福是祸……”石禾狠狠的擦了一下眼泪,就站了起来。 然后,石禾轻轻踢了一下躺倒在地上的大皇孙,说道:“别他娘的哭了,有力气苦,还不如多走几步路呢。站起来……” 大皇孙抽了下鼻子,站起身来。石禾蹲了下来,说道:“来,你脚坏了,我还背着你 大皇孙别扭着不愿意上去,哭着说道:“可你的脚也坏了呀 石禾回身就给了大皇孙一个巴掌,骂道:“真他娘的磨蹭 大皇孙这才慢慢的爬上石禾的背。便是石禾再刚硬,也已是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石禾站起来的时候就晃了一下,石禾踉跄了几步,咬着牙稳住后,才慢慢的向这无边无尽的荒野走去。 石禾觉得这时该有太阳才是,有了太阳,周围就亮堂堂的了。 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她弟弟拿着个蛐蛐笼,笑得小脸蛋红扑扑的,听着他含糊不清的叫她“姐姐”。 ( 面疙瘩 石禾当初用石头充作馒头放在包袱里,就是怕大皇孙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食物了,而太过沮丧。*******$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还未真的饿死,就先被死亡的恐惧吓住了。大皇孙病了几次,哪怕他的心肠不好,却也不过是个七岁孩子,石禾是真的对他起了些回护之心。但没想到大皇孙在知道他们已快没有食物可吃食,虽刚开始悲愤哭闹,却很快的又安静了下来,随着石禾继续向前走。 石禾与大皇孙的话随着食物的减少,也越来越少,他们是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 连着走了几天,周围还是没有人,他们的馒头也吃完了。越是挨着饿,找东西就越难。但凡长了腿儿的都比他们有力气,一眨眼就能撇了他们跑得无影无踪。他们两个就跟游尸一样在这荒野中走着,草根,树皮,只要能吃进嘴里的,他们都能强忍着嚼了嚼吞下去。什么毒蛇饿狼,他们也都没力气害怕了。大皇孙这时候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他紧紧牵着石禾的手,随着石禾往前走。他不知道这个野丫头石禾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然熬到现在,还能拖着他背着他向前走。 大皇孙不知道,这时他承受得不过是身体折磨,但石禾却是心里和身体同时受着折磨。 对于石禾,这样的日子,就好像她重新又回到了那场人吃人灾荒里。 正如石禾所说的那样,再没有食物的第四天,她就倒了下去。她比大皇孙强壮很多,她不该比大皇孙先倒下来,是她的心熬不住了。 石禾突然倒在了地上,这把大皇孙吓了一跳。 他扑在石禾身上,看着石禾双眼无神的半睁着,从她的眼睛里不断的滚出泪珠。 石禾在寂静荒野低声喃语:“吃……吃我吧……吃我吧……别吃我弟弟……我现在……现在不害怕了 大皇孙浑身颤抖着连忙推了推石禾,哑声说道:“石禾,你起来啊。你把我拐到这来,就算了么?石禾……石禾……我们马上就要走出去了,你别在这个时候倒了呀……” 石禾却好像没听到,依旧双眼无神的低喃。 大皇孙拉着扯着石禾,但石禾却丁点儿反应都没有。听着天空中盘旋的秃鹰的叫声,大皇孙站了起来,他踢了石禾几脚,颤声说道:“起来呀……起来呀……不起来,我真把你给吃了 说完了,大皇孙又气恼的走了几步,说道:“你不起来,我就把你扔在这儿了 走了几步,大皇孙就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石禾。大皇孙又转身看了一圈儿荒野,没了石禾,那就剩下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大皇孙不自觉的就掉了眼泪下来,他不想一个人在这荒野里呆着。 大皇孙擦了下眼泪,就连忙回身用力拖着拽着石禾,咬牙说道:“我就不吃你,我就不吃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偏不要做,我就偏不做 大皇孙拼了身上所有力气,拖了拽着石禾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大皇孙最后也没力气了,他倒在已经紧闭了眼睛的石禾旁边,哑声哭道:“我应该是天子,我说出的话都该是圣旨,没人敢不听从。这所有的地方都该是我的,都该是……石禾你醒醒吧,我不杀你了,我不想害你了。等你醒了,等我当了皇上,我给你弄很多好吃的。虽然你打我骂我,欺负我。但你背过我,喂过我吃的,给我治病。别把我一个人撇在这儿啊……” 可是过了许久,石禾还是没个言语,她眼睛紧闭着,气息越来越微弱。 大皇孙也没心力再往前走了,他躺在地上,躺在石禾旁边,抓着石禾冰冷的手,呆呆的看着头顶的这片天。大皇孙觉得要是真死在这里,那就死了吧,总比一个人孤单单的往前走得好。 大皇孙正要合了眼睛,就看见不知哪里燃了一处烟。大皇孙连忙爬起身,看着刚才看到烟的方向。确实是烟,是白色的烟,是炊烟。 大皇孙摇着石禾大声说道:“快看,快醒醒,有人家。石禾,我们能活了,我们能活了 大皇孙流着泪拉扯着石禾,大笑道:“我们终于能活过来了……” 石禾也没想过她能活下来,她睁开眼的时候,大皇孙就缩在她的身边躺着。 石禾扫了眼她躺着的破屋子,然后凑在大皇孙身边,轻声说道:“欸,我活了,这是哪儿啊?” 大皇孙听见石禾说得话,连忙起身,笑着说道:“你都睡了两天了,你终于醒了啊 石禾看着大皇孙,轻声问道:“我们这是被好心人救了?” 大皇孙撅嘴嘴,说道:“什么好心啊,一个极恶心的男人。他说要你卖了呢,还,还,那样对我……” 大皇孙就说不下去了,就撇着嘴说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恶心死了。过会儿,我们就跑了 石禾看了大皇孙那收拾得干净漂亮了许多的小模样,就小声问道:“他想你陪他睡觉?” 石禾被人贩子卖的时候,还碰到了那人贩子手里的几个清秀小男孩,说是用来留着陪男人睡觉的。石禾见了大皇孙这样儿,就猜到了这处。 “你……你……真是的 大皇孙脸涨得通红,说道:“我是为了谁呆在这儿的啊,不是你,我早就跑了,你怎么什么话都乱说啊 然后,大皇孙就小声跟个小媳妇儿一样的凑到石禾身边,抱怨道:“你都不知道他多恶心,给我换衣服的时候,模了我好几下呢。这两天看着我的眼神儿都不对,烦人的很。也就是我,见多识广,忍耐住了。换了别人,肯定吓坏了。我就等着你醒了,把他弄死了,咱就走呢。你可得把他的手给我剁了。欸,你能杀鸡,能杀蛇,能杀人么?” 大皇孙跟石禾什么事儿也算经过了,跟石禾说话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在宫廷内院,见得肮脏事多了,他那太子父亲还养有两个男宠。这时他生气,也不过是觉得他的身份受了折辱,被当多了像男宠一样的玩意儿。 “以前逃荒的时候弄死过一个,但那个也是将死的人石禾才醒还没攒回力气,就被大皇孙拉扯着说个没完。这是,她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大皇孙瞪眼:“这个是该死之人,他衣柜里有好几个小孩子的衣服呢,不知道多少起这等事了。这家就他一个,他死了,也没人知道 石禾皱眉,小声说道:“模两下换个活路,也算值了 大皇孙抠着手指,说道:“赶着不是模你了,说得倒是轻松。你先装着没醒,继续睡觉,先攒着力气。他把大门跟窗户都封死了,我们要不把他弄死,真走不成的 大皇孙生怕石禾下不去手,就又把那男人该死的理由说了一个。然后,大皇孙低声嘟囔着:“也就是我,龙落泥潭。不然,死了且还是便宜了他呢 借着,大皇孙眨了眨眼睛,笑着往石禾跟前儿凑:“这回可是我救的你呢,你可得记着点儿。你看你,到了紧要时候,就比不上我了,还得我救着你才行 石禾忍着大皇孙的话唠,点了点头,笑着夸道:“嗯,你比我厉害多了 然后就合了眼睛,她身上还是没劲儿。 大皇孙低头,看着石禾闭上了眼睛,就想到了石禾紧闭着眼睛的频死样子,连忙摇了摇石禾,带着哭腔说道:“你可别再吓我了 石禾抬眼看着大皇孙说话的架势,低声笑了:“咱能不那么像个小闺女么?” 大皇孙立时恼了,红着脸才要骂石禾。 外面突然有了脚步声。 石禾跟大皇孙就立即闭了眼睛,一块儿装睡。那脚步声进了他们躺着的屋子,用着干哑的男声说道:“小崽子,今天怎么样也得给老子尝尝鲜儿 然后,那个男人就伸手要抱大皇孙。 躺在石禾身边的大皇孙开始奋力挣扎着,但还是敌不过那个男人,直接就被抱着进了另外一个屋儿。 一直听着大皇孙叫声的石禾等着男人抱着大皇孙走了,才咬着牙慢慢的起身。她摇摇晃晃的走出屋子,先喝了口水,回了些力气。然后,石禾拎了菜刀就轻手轻脚的进了男人抱着大皇孙去的屋子。这个时候,大皇孙被男人压在身下,一个劲儿的叫着救命,使劲儿扑腾。 那男人正在兴上,丝毫没有察觉本该昏迷的石禾,拿着菜刀走到了他的身后。 但被他压在身下的大皇孙看到了石禾,大皇孙就越发的使劲儿的折腾起来,吸引那男人的注意。石禾瞅准了男人的脖子,一菜刀就砍了下去。但她昏迷了两天,这时才醒,力气还小。那男人脖子是破了,喷出些血,却还没倒下。大皇孙见状立即在男人身下抓了男人的头发,固定住男人的头,石禾就又用力砍下第二刀。这时候这男人的脖子就断了一半,血喷了一墙,男人这才倒了下来。大皇孙推开了男人,就爬了起来,呸了那个还有这些活气儿的男人一口,对着石禾说道:“你怎么砍了两刀啊,杀鸡的时候,我看着你挺有劲儿的呀 石禾力竭样的靠着墙坐下,有气无力地的说道:“我这还饿着呢,这两天你也没给我喂东西呀 大皇孙瞪眼说道:“胡说,我给你喂了两碗面汤呢 瞪完眼,大皇孙就拿了石禾手里的刀,对那男人的手砍了起来。他力气小,连看着四五刀,才把那男人的手砍了下来。那个男人的脖子虽然被砍了,却没有即刻就死了,但瞪着眼也喊不住声来,掉了一半儿的脖子发出“嘶嘶”的响声。 歇了一会儿,石禾就扶着墙起了身,翻出了男人家里的一袋白面跟几吊钱,说道:“我做个疙瘩汤,吃过了,咱们就走。他就是独自住着,这里也应该离村子很近,不然他不能有白面。我们再走走,也许就能又见到了人 大皇孙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早就打探清楚了,往南走十几里就有村子 石禾笑道:“确定他没骗你?” 大皇孙就不吭声了。 石禾看着大皇孙笑道:“我们且走走看,反正我们也不知道方向,就按着他的话试试 说完,石禾先把水给烧了起来,在面里倒了点儿水,扒拉出一个个小面疙瘩。等水开了,就把面疙瘩倒了下去。然后,石禾把才杀了男人的菜刀洗了洗,切了几个菜也放了进去。等锅开了,面疙瘩就好了。石禾跟大皇孙将这锅面疙瘩吃完,那个男人才彻底断了气儿。 吃过了东西,有了力气。石禾就开始搜刮这男人的东西。 大皇孙看着石禾拿了那男人的几件衣服在手里,就皱着眉说道:“你怎么什么都拿啊 石禾笑道:“人都杀了,不好好抢个劫怎么行?” ( 朱砂痣 石禾把能从那男人家里搜刮的东西都搜刮干净了。******$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然后她按着大皇孙的指示烧了热水,好好的给他洗了洗身子。这时候环境稍微少点儿了,大皇孙的坏毛病也就起来了。他就只是被男人亲了脖子跟脸几下,就愣是叫石禾把他的全身都擦洗了。石头给大皇孙擦过了身子,大皇孙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又把他那白女敕的小胳膊送到了石禾的鼻子底下,说道:“你闻着,是不是还臭着呢 “挺好的,跟一块女敕藕子似的,闻着清香的石禾一边给大皇孙穿好衣服一边说。 大皇孙这才放下心来,揉了揉鼻子随着石禾走走出了屋子。 石禾跟大皇孙出了男人的屋子,向着南方走了一会儿。石禾回头看了几眼大皇孙,说道:“你也长得太好看了些吧 大皇孙猛然被石禾夸了长相,却没再有先前的气恼心思,立即脸红说道:“我,我本来就十分好看的 石禾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成,太招眼了。你这皮子太白太女敕,眼毛也太长了。等进了村里,人一多,就更加有人惦记你了 大皇孙扁嘴说道:“那我天生就长这么好看,我有什么办法呀,总不能把我的脸毁了吧 石禾拿了从男人家顺出来的剪子,笑道:“你别动,我把你眼毛给剪了,然后给你遮掩遮掩 大皇孙看着石禾拿着剪子靠近他,就乖顺的闭了眼睛,说道:“你可别把我眼睛给捅了,捅瞎了我的眼睛,我可和你拼命的 石禾扶住了大皇孙脑袋,慢慢靠近了大皇孙的脸,说道:“你别动就好 大皇孙闭着眼睛,觉出有热气靠近了他,接着有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眼皮。然后大皇孙听着剪刀“咔嚓”一声,就觉得眼毛被剪了下来。但大皇孙也没睁开眼睛,等他的另一只眼毛也被剪了。大皇孙才睁开眼睛,就看石禾鼓着嘴离他很近,就要贴他脸皮上了。大皇孙立即退后了一些,红着脸说道:“你干嘛呀 石禾皱眉说道:“你脸上都是剪掉的眼毛,我给你吹吹 说完,石禾伸手抹了一下大皇孙的眼睛,大皇孙就重新合上了眼睛。石禾靠近大皇孙,鼓着嘴细细的吹了一会儿,把落在大皇孙脸上的眼毛都吹掉了。大皇孙抽了抽鼻子,闻着石禾呵出的气里,有着刚才吃得疙瘩汤的味道,大皇孙就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等石禾给大皇孙剪完眼毛,觉得那双眼睛总算看着不那么好看了,就又往大皇孙脸上抹了把泥。大皇孙揉着被粗短的眼睛扎得痒痒的眼睛,别扭得说道:“看来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件好事,想你长这样,多不起眼儿,多方便啊 石禾轻踢了大皇孙一下,说道:“不在嘴上占点儿便宜,不过瘾怎么样。走吧,看看那个男的骗没骗你 大皇孙笑着说道:“肯定骗不了我,我虽然抓东西比你差点儿,但套个话可比你厉害呢 然后,大皇孙就快走几步,走在了石禾前面,喊道:“跟我走吧,肯定没有错的 石禾就跟在大皇孙后面,皱着眉快步走着。既希望着能快点儿到了村里,又希望别那么快到了村里。 待石禾跟大皇孙往南走了小半天儿,果然见到了一个小村子。 大皇孙蹦着,大笑说道:“看,看真有人吧。我没受骗,我可会套人家话了 石禾看着不远处的村子点了点头,未有大皇孙那样欢腾,她勉强笑了下,说道:“既然真有了个村子,那我们就不能同路了 说着,石禾蹲了下来,把从男人搜刮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石禾看着皱了眉头,一脸疑惑的大皇孙说道:“你要去南边需要钱,这些钱全给你,再给你一把刀防身。白面也给你,没了钱,你可以拿白面换些钱花。这剪子你可能用不上,给了我吧 大皇孙看着要和他分道扬镳的石禾,红着眼圈儿,气道:“你不要给我再一起走了是不是,你还要把剪子干什么?要不是我,你就死了。这些东西,你都没份儿,都是我的。你都不许拿……” 石禾看了眼大皇孙点了点头,说道:“那也行,全给你 说完,石禾就直接起身就要走了。 “你不就是怕我到了江南赵家,就把你给弄死么?我不杀你了,我改主意了。你跟我一块儿走,好不好?你跟我一块儿这些就是你的,我都给你。就是去了赵家,我也跟你好,也待你好。行不行?”大皇孙眼看着石禾要走了,就哭着喊道。 石禾回头抿着嘴看了大皇孙很久,说道:“我信你说的话,你确实不会杀我。你如果愿意和我走,就把你眉间的红痣剜了。往后,你就是我弟弟石磊,我一直护着你。你要是去江南赵家,那我就不能陪你了。那赵家比李家强了多少?能比李家更能保护你。你我去了,不是送死一样么?” 大皇孙看着石禾,哭道:“那难道就让我从此做了平头百姓么?” 石禾看着打皇孙说道:“平头百姓也是个活人。死了,就像那个被我们杀了的男人。他能护住什么?他得的东西都被我们拿走了,不是么?我们打猎的时候,还知道有耐心。如今你不就和那笨山鸡一样,后有追兵,就往了对面逃。结果对面就有只狐狸等着它呢……” 大皇孙听着石禾的比喻,一撇嘴,小声哭道:“哪儿个是了狐狸呀 “你是,可能你一心想去的赵家也是石禾说道。 大皇孙怎不知前途凶险,怎不知道那赵家十分的靠不住,他也曾为这件事焦虑着的。 便是他藏着赵家的把柄,但也许正是这把柄逼着赵家对他下了杀手也不一定。大皇孙抬头问石禾:“那等小鸡仔长大了能打过狐狸么?” 石禾听着大皇孙问得没头没脑的,就说道:“没见过有鸡打过狐狸的 大皇孙抽了抽鼻子,看着地上的那把刀,带着哭腔说道:“可我,我下不去这个手 石禾听着大皇孙的话,就知他是应了她的话,真要做了石磊,做了她的弟弟了。石禾就连忙过去,笑着拿起刀,说道:“没关系,我下得去手,我给你剜。你别躲啊,小心划花了你的漂亮小脸蛋儿 大皇孙掉着眼泪往后躲了躲,说道:“就你这样,还说护着我呢 石禾笑着说道:“我这才是真护着你呢,那些表面对你好,背后下刀子的才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别担心,我下手恨快的。那些真的要找你回去的人,心里有你的,就是没了红痣也记得你。有了红痣,不过勾搭了要杀你的人过来罢了 “你倒是表面对我不好,可是刀子却没少下啊大皇孙委屈的嘟囔道。 但即便是这般嘟囔着,大皇孙还是没躲,由着石禾拿着刀在他脸上剜红痣。 石禾用着刀尖在大皇孙眉间轻轻一剜,就剜下了一块小肉来。血就从大皇孙的眉间流了下来,大皇孙伸手擦了擦血,也没叫疼,先是问道:“咱们过会儿吃什么?” 石禾伸手模了模大皇孙的脑袋,眯眼笑道:“总归不能让你饿到的,石磊 这时真变成了石磊的大皇孙皱着眉头说道:“你先别别那么叫,怪别扭得 石禾抹了下大皇孙因为皱眉而流下的血,笑道:“这时候不改口,以后怕是难了。诶,叫声姐姐来听 大皇孙别扭得扭开身子说道:“我不叫 石禾笑着说道:“诶,叫个来听听么?刚开始,你不是叫得听顺口的么?” 大皇孙转开身子,继续别扭:“我不叫 石禾模了下大皇孙的脸蛋,说道:“诶呦,咱家石磊真好看 然后,石禾就站了起来,把开始分出来的东西又一样一样的收起来。 大皇孙模了模他被石禾模过的脸蛋儿,撅着嘴嘟囔道:“真烦人 然后大皇孙就蹲在地上看着石禾收拾东西,他现在也说不清他是个什么滋味儿。似乎是有些开心的,但还有些不舍得。毕竟,将来的日子,就要和以往完全不同了,他也许再也不能恢复他的皇族身份了。但,如果他那皇祖父,不改了主意,他做个平头百姓许真比去了赵家安全多了。如果他那皇祖父稍微顾念了些往日情分,把他接回宫去。就如石禾所说,即便没了红痣,他的皇祖父大约也能认得出他来。那赵家留着,到那时再用,作用更大一些。 再说…… 大皇孙看着石禾的背影想道,再说,石禾不愿去,那他也有些害怕了一个人去了江南去了赵家。这么长日子的熬下来,让大皇孙觉得能有个他信任的人一起熬,许受得罪不会减多少,但心里的苦能少一些。那次石禾弃命,让往日都一个人在人堆儿里算计的大皇孙,是真的知道了一个人为战是多么孤单。 大皇孙以前过得都是那样孤孤单单的日子,但他往后是不想再那么过了。 ( 甜豆花 陈循露出了真实名姓后,就松了一口气,再没什么可遮掩的。**********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躺在石禾身边把他的事儿都说给了石禾,讲了他的父亲如何软弱愚笨,讲了他母亲如果的小心眼儿,讲了他祖父如何薄情。 陈循靠在石禾耳边轻声说道:“我那母亲看我得了祖父的意,就还想着再生下个孩子邀宠呢。那可把我吓坏了,若是有个嫡出的弟弟,那母亲就不会全心全意的帮着我了。她是想着往后我若不成,她还有个备手。可对于我,这备手可是要命的。结果她还没算计成,我们就全都倒了。她临死前还怨恨着父亲,说是父亲把我们都给害了。其实我父亲原来跟祖父的关系很好的,但是后来祖父把我祖母家的势力除尽了,我父亲才慌了,觉得祖父下个就要弄死他,做了许多错事 石禾又歪了下头,陈循就又凑过去,贴在石禾耳边说道:“那段日子我们家都慌着呢,母亲劝也劝不过父亲,只一边哭着一边让我在祖父面前卖乖。结果还是没挡住这事儿,其实这事儿我们都多少有个预知,但却没想到祖父下手这么快下手这么狠。只以为顶多废了,或是流放就算了,没想到这么狠,竟是要抄斩了我们这一脉。这大约是我那三叔起的哄,他最是风头盛的,很是不满我父亲呢。如今大约是祖父心软了,提起了我,那些怕我身份的人,这就来杀我了 “是你三叔要害的你?”石禾听到这里就问了一句。 陈循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一定,指不定哪个黄雀还躲在后面呢。那里可不太平了,不仅是我们家里,还有些厉害的人虽面上捧着咱们,拿了咱们当主子,但私心里都起着夺我家家产的心呢。祖父当时也烦忧不堪,但除了那些厉害的人吧,怕这个天下要乱。不除吧,隐患无穷。原来祖父还指着我来着呢……” 躺在草垫子上的石禾皱眉说道:“合着你冒了风险要回去,就是想重新混进那么乱的狐狸窝里,然后姓了那个别人都不敢姓的姓儿呗。那你费那个劲儿干什么?自己编排出个特别的姓儿,不就得了?” 陈循撇着嘴说道:“你不懂,这时尊贵,这是权力。我见过所有人都向祖父跪拜的场面,那种威严,让这么多人舍命去求。也只有求不到的,才说了那不好,自己慰解自己 石禾笑道:“那样厉害,不是还有对付不了的那几个厉害人么?” 陈循被石禾说得一愣,然后靠在石禾身边,想了一会儿说道:“像我祖父,他只需担心了那几个厉害的人。而那几个厉害的,就是再厉害,见了我祖父也要磕头。但我们呢?手里没有权利,躲了毒蛇还有狼。连个客店的掌柜的都敢欺负我们,连病成那样的穆家小公子,都的去讨好。这就是有权跟没有权势的差别,你不知道内里的好处,说得才这样轻巧。再说,我在那儿住了七年呢,那算是我的家。虽然房间多点儿,地方大点儿,人多点儿,也讨厌点儿 说完,陈循又讲了他是如何对付他那些庶出弟弟,又是如何讨好他祖父,又是如何笼络他母族各房势力的。石禾听着眉头是越皱越紧。 这时正值冬季,虽然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冷,却也不好过。湿冷湿冷的,即便是生了火,也挡不出阴冷的潮气往身子里窜。 陈循一边小声的讲着他的事,一边紧紧的抱着石禾。可即便这般紧紧挨着了,陈循却还觉得不够贴近。陈循缠住了石禾,脸贴在石禾的脸上,却还是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儿。 最后,石禾被陈循箍得难过,一巴掌把陈循打开了。陈循这才作罢,只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小心翼翼的缩在石禾身边。 知道了自己可能会回宫的陈循,想要寻找上官阙的心思越发重了。起初石禾并不想理睬他,且由着他自己再跳回那富贵狐狸窝里去吧。但看着陈循一直寻不到上官阙天天的皱着眉头,实在眼烦。石禾就才问了陈循:“你不是能把穆小公子的藏书都背了下来么?那上官阙有没有写过什么书,总会带着点儿痕迹吧 陈循摇了摇头,说道:“他并没出什么书,但做过几首诗。其中十一首是写出游的,八首写月夜,六首赞梅竹 说着,陈循愣了一下,随即看着石禾笑道:“还有三首是写着甜豆花,一首写了板栗鸭的。我在宫中读着他写了豆花的诗,才知道原来这南方的豆腐脑竟然是甜的。上官阙能做了三首诗说那豆花,看来他是很好吃这个。尤其是红豆豆花,他写的极其有味道。我当时读过那首诗,还特寻了个南方厨子做了来,真是甜软的很 石禾点头说道:“这老头也是有趣的人,他既学生很多,大约好为人师,一时舍不了这个行当,又爱食甜豆花。咱们就去孩童多,卖豆花的地方多留些意一下。没准儿就能碰到了,若是没个缘分,碰不到也没关系,许能碰到旁得贵人呢 石禾在南方见过这南方的红豆豆花,是将豆花做好后,放上蜜红豆。石禾在穆家的时候,她也试着做过,但她的卤水总是点不好,做出的豆花总是不够女敕滑。北方也有和豆腐脑,不过北方的豆腐脑放得的咸卤,在南方放得是的甜汤。 陈循突然觅到了个能寻到上官阙的路来,一时兴奋不已。 石禾扫了激动兴奋的陈循一眼,说道:“你这眼毛又长了,我再给你剪短些。若是真遇到那个什么雀什么鸟的,他能像你说得那么厉害,大约要一眼看穿你了 说着,石禾就拿了剪子把陈循的眼毛给剪了,她拿的那把剪子还是自他与陈循合力杀了的那个男人处拿的。因用得顺手,石禾就一直留着。 给陈循剪完了眼毛,石禾看着陈循的脸上被她蹭掉了一处灰土,她就又拿着土给陈循遮盖上,说道:“你怎么就不能晒黑些呢,如果你能晒黑些,就不用这般麻烦了 陈循也是很委屈,他低了头抠着自己手指说道:“我母亲常觉得她的肤白胜雪是件好事,如今落在我身上,倒是件坏事了 石禾又抓了些黑灰抹在陈循脸上,说道:“在富贵人家,就是万般都好。在穷人家,好的就成了招灾的事了 陈循抬头看着挨着他很近仔细给她涂粉的石禾,问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啊 石禾皱眉说道:“自穆家出来,就没个地方洗澡,还能什么味儿,臭味儿呗 陈循不好意思说他闻到的是一阵好闻得气味儿,他就抿着嘴盯着眉眼儿比之前好看上许多的石禾。他看着石禾的眉眼嘴唇,就想起了他与石禾在林子里时,石禾果着身子,嘴贴着嘴喂给他吃食的场景。念起当初场景,陈循的心狂跳起来,想着如今他若与石禾那般,才算真真的贴近了。这让几日来,虽然总是粘着石禾,却还觉得与石禾未能十足贴近的陈循终于寻到了解他心痒的法子。 石禾看着陈循一会儿低头,一会儿说话,一会儿抬头的。 石禾就一手捧住了陈循的脸,一手给陈循连忙涂灰,说道:“别动 陈循心中转着往日场景,就舌忝了舌忝嘴唇说道:“那个姓穆的,亲过你么?” 石禾皱了皱眉头,说道:“亲?” 石禾看过狗干事儿,但没见过狗亲嘴。便是她跟大皇孙嘴贴嘴的喂过食,也没觉得那就是亲了,只当作个哺喂的法子。 陈循心一跳,就靠了过去,亲了石禾的脸一下,说道:“就是这个,亲 石禾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一下脸,说道:“没有 陈循心跳得很快,脸上涨红,但都被面上涂得黑灰给盖住了。 陈循慌张的说道:“那他一天天跟你都干嘛呀?” 石禾皱了眉头说道:“都走这么远了,你还提他干嘛?不就我给他做吃的,他吃么?” 陈循点头说道:“那就好 说完,陈循心慌的模了模他发热的耳朵,心中转着他跟石禾在林子里的日子,慌乱了一整日。 自此,石禾与陈循一路在豆腐铺做得短工,一路寻着上官阙的踪迹。 大约过了半年,待他们转到一个叫做卧龙镇的地方时,就在一豆腐铺做工。只才干了两天活儿,石禾与陈循就在卖豆花的时候,碰到一个五十出头的矮胖老头儿。那老头儿的头发已经花白,他一边吃着豆花一边摇头晃脑的教导这旁边的小孩儿背个童谣。童谣听着通俗易懂,却将自盘古开天地直今的朝代事件带着个通透。 石禾听着,就与躲在一边做活儿的大皇孙对视一下。 两人心中一同想到,这个人大约就是上官阙了。 ( 立宏愿 虽猜着那老头大约是上官阙了,但此后的两三天,陈循与石禾面上都未显露出异常,依旧卖着豆花。******请到看最新章节******但暗中陈循与石禾却一直轮流跟着那似上官阙的老头。那老头儿虽然年长,且似乎学识不错的样子,但对人并没太多防备之心,也没察觉有人跟踪他。石禾比陈循手脚麻利许多,知道那老头住所后,就趁着无人潜进老头家中。石禾没敢太过翻动东西,只捡了老头儿书桌上的几枚印章。为怕印章沾上印泥被老头发觉,石禾是将印章上的刻印誊描下来,才拿回去给了陈循看。 陈循看过石禾带回的印章描图,大喜道:“是上官阙,他的许多画上就印着这个章 石禾点了点头,说道:“我看着他家现在也只有一个做饭的婆子,两个使唤的家奴照看,并没有其他孩童,怕是没了收学生的心思。过几天,你寻了借口拜个师看看。若是不成,咱们也无法强求。那老头儿虽然说得名气那样大,但看起来并非是个爱算计的人,我们也许能多省些心思 想了一会儿,石禾就又说道:“你是一个人从家里出来的,别人大约很难想着你会有我这个姐姐。你往后在那上官阙面前也甭管你姓陈还是姓东的,你都要叫了石磊。你只记得与我一样北面,七八年前闹灾,你的一个双胞弟弟……” 石禾顿了下,说道:“双胞弟弟石苗被咱们亲爹换了别家孩子吃了,我就带着你逃到了这里。因你出来的时候年纪小,并不记得家乡在哪里,只记得家里夏天能吃到槐花,冬天河面冻上了可以滑冰车。这些看似细碎无用的事,说得越多,谎话就越加可信。你这石磊的身份越让人信服,你的真实身份就越难被难猜着。你就这样顶着石磊的名儿去拜师,我再给你好好妆扮一下,他未必就能猜得出你来 陈循听至此,到没提上官阙的事,只问道:“你弟弟,真的……” 石禾抿了下嘴唇,而后笑道:“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说得你就记着些,看能不能混过这几年,等着你祖父来找你。你祖父的年纪也该很大了,说句不中听的,若是他临终前还没来找你,你就死了这份念头,好生跟着我做弟弟吧。这几年,我就陪着你赌上一把 陈循低了下头,想起在草地上,馒头吃尽时,石禾对他说的话。 陈循哑声说道:“你当初说你不吃人肉,便是从这处来的 石禾用力眨了下眼睛,对陈循说道:“我记得,当初我们村里的人等着赈灾的粮食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不仅没等到,还不许我们进城,派兵围拦我们。我们只能吃树皮草根,最后连草根树皮吃尽了,不吃人又能吃什么?我们当初在草地上,你侥幸寻到了人家,如果寻不到人家,你当真不会吃了我活命么?我弟弟与你一般大的。不过五岁多点儿,就没了命了。人饿极了,比那豺狼虎豹都不及,狼许还不会吃了自己崽子呢 陈循愣了许久,说道:“我那时虽还不大,但在宫中却从未听过这些 陈循努力回忆着,在他四五岁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总是听着他母亲如何对付他父亲的那些良娣、良媛。他父亲如何拉拢朝臣,对付他的叔叔们。他呢?他似乎每日里想着的就是如何装了童真可爱去讨他皇祖父的欢心。 而那个时候,石禾过得竟然是那样的日子。 石禾听了陈循的话,苦笑一下,说道:“你们怎么能听得到呢,便是如今你一心想着回去,也只是不甘心,也只是舍不下那富贵。你说过那什么权利让人舍命去求,我却只觉得每天吃得饱,穿得暖,便是天大的好事了 陈循闷了半晌,说道:“那,那你还帮着我 石禾皱眉,低声说道:“我说了我撇不下你 随后石禾又出门寻了些姜汁墨汁锅底灰,给陈循细细的涂了。这次连着陈循的胳膊上都抹了一些,陈循的眉毛也用锅底灰涂重抹粗。眼看着陈循的脸上变得黑黄。石禾模了模陈循被描粗的眉毛,就笑着说道:“你也实在可怜,这么多年了还不能露了真正的脸。若有人看破你是用姜汁墨汁遮了脸,你就说你这是得了皮癣,正用着得来的偏方敷脸呢 陈循皱着眉点了一下头,就再不说话,缩在一角,整个人都闷闷的。 石禾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就只靠在草垫子上闭了眼睛。等石禾再睁开眼睛,就看着陈循红着眼睛蹲在她面前,说道:“我听了你的话,想着我也不仅仅是因为享乐才回去。我也是有宏愿的,我的期望就是天下无饿殍 石禾皱眉盯着陈循一会儿,问道:“什么瓢啊?瓢怎么会饿?” 石禾虽然认识一些字,但因她实在不爱读那些弯弯绕绕的书,略微少见的词她就不懂的了。 陈循本来满腔激荡的热血被石禾这个半文盲的一句话,就给冷了下来,他皱眉翻了个白眼儿,解释道:“就是没有饿死的人,没有像你弟弟那样的人。你到时候随我家去。我们一起想办法达成这个期望……” 石禾听后,笑道:“你少那话逗我,你怎就突然转了性,忧虑起旁人来?如今离着你回家还远着呢,你先别忧着这些事,先想想眼下吧。不过你的这套说辞,让上官阙听了许能欢喜呢 陈循原打算着他这宏愿一说,石禾就会因了她的身世,立即满眼泪花的立誓永远跟随了他。没想到,竟是半点儿作用也没有。陈循觉气闷得很,又跟石禾别扭了好几日。 石禾早就习惯了陈循这别扭的小性子,也不去哄他。陈循虽独个儿闹着别扭,却丝毫没耽误了他拜师的事。既已确定了那老人就是上官阙,没隔了几天,陈循就拿了在穆小公子哪里存下的疑问去问了上官阙。上官阙虽因他好讲学,学生众多,受权斗所扰不得不隐居子在此。但却没熄了授课传业的心,碰到陈循来问,上官均一一解答了。如此,陈循就与上官阙说上话了。陈循与上官阙相识没了几天,陈循就求上官阙收了他这个学生。 起初上官阙不肯收了陈循,陈循就跪在上官阙院子中,跪了两天两夜。 逼得上官阙也跟着两天两夜无法好生睡了觉,最后无奈,上官阙便出来问了陈循:“你个小孩子这般执念的要拜我为师为了什么?” 陈循低头说道:“为了天下再无饿殍,为了能让人人都吃顿饱饭。学生挨过饿,也见过人饿极丧失人性的景况,实不愿再见那般情景发生。先生您爱食豆花,可曾见过人饿极时食用的草皮树根?那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况?学生无大愿,只望倾尽一己之力,让天下再无饿殍 上官阙不比石禾,他不熟悉陈循脾性,见陈循言辞诚恳,戏做得十足,上官阙心中万分感慨。他负手上下打量了陈循一下,说道:“历朝历代哪有不饿死几个人的?你这期望已是大愿了。若要世间无饿殍,不仅仅是天下太平,无灾无难就达成了。便是太平盛世,也是有饿死的人的。这内里……” 说至此,上官阙话音一顿,唯恐说得太深了,陈循不懂得。 但上官阙不知陈循自小长在权斗堆儿里,陈循怎不知道比天灾更误人性命的就是**。凡朝廷拨发的赈灾银两经过层层剥扣,落在实处的已寥寥无几。另还有些富户,趁着灾事,哄抬粮价。天灾不可避,这些祸乱世道之人也难除尽。此事比陈循回到京城,登上帝位,要难上千倍。 这让天下无饿殍的话虽似空谈,但却落入人耳中却着实震人心肺。 尤其是在陈循这个所谓从灾荒里逃月兑出来的少年嘴里说出,就更人动容。陈循扫了眼上官阙,见上官阙面上已被他说动,就用力叩头,说道:“学生仅此一愿,愿为之倾尽性命心力 有此仁德忧民的言论,陈循凭着他这几日与上官阙的交往,觉得他就是身份被揭开,上官阙也不会恼怒了他。许还会为他是可能施行仁政之人,尽力帮扶了他。如此,他回到京城就有望了。 陈循想着,就用力又给上官阙磕了几个头。 所谓权斗,斗得就是骗术。看你如何能用蛊惑人心的言语哄人跟随你,如何能用最好的伪装骗过对手。陈循长了几岁,这骗术越发精湛,甚至连他都信了,让天下无饿殍是他的宏愿。 在陈循磕过了几个头后,上官阙终于伸手扶住了陈循,说道:“罢了,勿要再叩头了,老夫就收了你这最后一个学生,为你心愿助上一力 ( 拌凉粉 陈循虽拜了上官阙为师,但因害怕他的身份被揭穿,与石禾也是忐忑了小半年。******请到看最新章节******待辨出上官阙是一仁厚可靠之人,未认出陈循的真实身份。陈循与石禾才放下心来,安心的学了些东西。 陈循白日里就在上官阙家中上课,晚上就回了石禾在豆腐铺借住的小屋。石禾除了帮豆腐铺做工,连那掌柜的一家的活计都做好了,才换回了这个住处。原本上官阙是要让陈循住到他家里的,但陈循需要隐着身份,心中又不想连晚上都见不到石禾,立即就给推拒了。 现在陈循跟石禾又大了些,石禾想着她与陈循终究不是亲姐弟,无法总是睡在一起。石禾就在小屋子中间扯了一个布帘挡,闹得陈循每次看了那灰布帘子心里就憋气。许是因着年纪长了,越发通了人事,在兼着这天儿一天天的热了,陈循心中的躁动日盛一日。 刚过完了端午,这天就闷热起来。陈循来了南方已有几年,还是觉得这南方夏天热得很是难耐。 陈循一从上官阙家赶回到石禾的小屋,就立即从水缸里舀了勺凉水,喝了几口后,就沾着凉水擦了擦脸,才走进里屋,说道:“这天可是真热,实在难熬 话才说完,陈循就看石禾披散着头发,弯着腰,正在洗头。 石禾听着陈循进来了,就说道:“我眼睛眯了,你帮我找找手巾掉到哪儿了 陈循擦了擦嘴边沾得水,就走了过去,伸手把掉在地上的巾子捡了起来。 陈循扫了眼石禾镜子后面的白腻皮肤,心想:果然这人只有不露给人看的皮子才这样好。 陈循捏紧了手中的巾帕,走到石禾身边,抿了下嘴唇,说道:“你这样怎么洗的干净,又糊弄了事了吧,我给你倒水,好好洗下吧 石禾揉了头发,说道:“装水的盆儿就在一边,你给倒些吧。你先给我擦下眼睛 陈循这才蹲下,拿着手巾把石禾的眼睛轻轻的擦了下。 石禾眼睛一睁开,就对着陈循弯着眼睛笑着说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呢 陈循拿着装水的水盆,说道:“天太热了,就早早得放我回来了 说完,陈循就一手揉着石禾的头发,一手拿着水盆,慢慢把水倒在石禾头上。早些时候,陈循是连洗头都不会的,都是石禾给他洗头擦身穿衣。如今陈循被石禾打着慢慢的都学会了,他倒有些后悔了,他倒宁可多挨石禾几下打,还被石禾伺候着穿衣洗澡。 石禾的头发生得不错,乌黑柔亮。陈循看着他手上掩盖肤色的姜汁黑灰被水冲掉后,终于露出了白皙的皮肤。陈循轻轻的用手揉搓着石禾的头发,一时又有些庆幸,他早早的学会了这些事,可以给石禾洗头。 不过是让陈循冲下头发,石禾闹不明白陈循这磨磨蹭蹭的在做个什么。 石禾就皱眉说道:“可是洗好了,我这腰都弯酸了 陈循最后模了下石禾的脖子,抱怨道:“成了,你就这么爱糊弄着吧 陈循一边念着石禾如何懒散如何邋遢如何爱糊弄,一边拿了手巾给石禾擦着头发。石禾腾出手来,就拿过了手巾,指着门外说道:“今天掌柜的要吃凉粉儿,我就拿绿豆粉蒸了了一些。他们吃过了,还剩下一些,我就放在外面的井里冰着了。现在吃来,正好 陈循看着连给石禾擦头的活儿都夺了,就皱着眉头去了外面,把吊在篮子里,借着井里凉气儿冰了。陈循一模到装了凉粉的瓷碗,就因这瓷碗上带着的凉气,而舒爽的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的燥热总算缓了一些。石禾看着陈循出了门,就模了下她的脖子,刚才陈循模过她脖子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这么些年石禾跟陈循一个屋子住着,同床睡着,便是嘴对嘴的喂食,都没陈循刚才模她的那下,让石禾觉着别扭。 石禾模了模她的脖子,等着陈循从屋门外进来了,她就立即把手放下。陈循看着原本只穿了里衣洗头的石禾,这时因为里衣被洗头的水打湿了,显出了石禾的少女曲线来。陈循原是多看几眼的,但却因为心慌不得不撇开了头。陈循觉他的脸热得厉害,就把装着凉粉的瓷碗牢牢得抱着,想缓了缓心慌,再能抬头看上一眼。 看着陈循这个样子,石禾就想起了那时候常红着脸抿紧嘴唇扯了她的手,却一言不发的穆小公子。石禾就连忙寻了件外衣穿上了,以前陈循还小,她只当陈循的一些怪异之举做了小孩子的游戏。但如今陈循年纪已大了,石禾就觉得怪异起来,自觉的避了开。 石禾披上衣服就起身出去,切了些黄瓜丝,又从小粗瓷坛子里挖了一勺芝麻酱,一同放在了装着凉粉的婉里。然后石禾依着陈循的口味,又点了些辣椒油,才说道:“拌一下,就能吃了 陈循点了一下头,就拌着凉粉儿,红着脸低头吃了几口,果然冰凉爽滑。 陈循看着石禾穿好了衣服就要出门,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头发还没干呢 石禾皱眉说道:“拉磨的驴子揣了崽儿,我得去把今儿的豆子推出来。不然,明儿用什么?” 陈循说道:“你这推完了,不是又一头油了 石禾本就是想借着这事,避了避陈循,就说道:“正好趁着这凉爽劲儿就把活做了,不然过儿热起来,怕连磨都推不动了 说完,石禾就出了屋子,往磨房推磨去。 陈循吃过凉粉,也就去了磨房,被石禾拦在了门外后,他就在门外蹲着。等着石禾推完了磨,被蚊子叮得满脸包的陈循,就对着石禾笑嘻嘻的小声说道:“你看,我这明天脸上都不用擦粉了,任谁都认不出来了 石禾因隐约觉察出了陈循的念头,故而避了一避。如今一出门,看着陈循满脸红包,没等着下狠心远了陈循,就先心软了。石禾借着灯光,看了眼陈循脸上的包,说道:“我回去给你拿药油抹一抹,你可别挠了,到时候再落了疤 石禾回去拿了药油给陈循擦了下,看着陈循脸上那红痕旁边还有指甲印儿呢,就把药油放下了。说道:“你脸上哪是蚊子咬出来的包,根本就是你掐出来的红印儿 陈循跟小时候一样嘟了下嘴,说道:“那你总想着避着我,我又没怎么着你 石禾躺倒在用木板搭成的通铺上,把灰布帘子一拉,说道:“睡觉 陈循指着他脸上的包,说道:“这还有真的被蚊子咬的呢,你就真的不管我了?” 石禾把药油扔在了陈循身上,说道:“你自己去擦,别烦我了 陈循倒了些药油,一边在他自己脸上点了点,一边皱着眉盯着那灰布帘子。 当天夜晚,陈循又做起了最近几个月一直做得梦,他又跟石禾回道了那个林子里。他躺在地上,看着石禾光着身子给他在果子吃,果汁在石禾嘴里嚼碎了,一点点渡到他口中。慢慢那时九岁的石禾变成了现在十五岁的石禾,他也睁开了眼睛变成了现在的他。原本只是简单的哺喂,慢慢的变了意味。他起身抱紧了石禾,舌头伸进了石禾的嘴里勾着果肉吃,舌忝着石禾的嘴唇。 石禾在梦中乖顺的很,她任由陈循亲着,并且略微扬起了脖子,陈循终于把嘴贴在石禾脖子上时。陈循一边轻舌忝着石禾锁骨上滑腻的皮肤,一边想着这人的皮子果然还是看不见的地方好。当梦中的石禾伸手环住陈循的脖子时,陈循因梦中的石禾又主动了一些,而欣喜异常。 这一欢喜,陈循就醒了过来,他想着刚在还任他抱着任他亲着的石禾,模了下自己的嘴唇。陈循瞥了眼阻隔着他跟石禾的破灰布,就起身把灰布掀开了。陈循探着身子,靠了过去,他在黑夜里看不清石禾的模样,但能闻到石禾的味道。因每日里和豆子打交道,石禾身上带着豆子的香味儿。 陈循看着石禾,他听着熟睡中石禾的呼吸,明明可以更靠近一些,可他却不敢了。他害怕,他怕再一靠近,就被石禾察觉了。今天石禾对他的想法略有觉察,就远了他。陈循想着那被石禾说弃就弃了的穆家小公子,他怕逼急了石禾,石禾就真能舍下这么多年的情分不管她。 陈循皱了眉,他觉得他模样长得好,才学又好,最近又很勤快,很会做活儿。虽然他没了皇家身份,但石禾本来就不在意这些。 石禾怎么就每日里守着他这么好的人,不开窍呢? 如果石禾不喜欢他这样的人,又喜欢什么样儿的? 陈循想着石禾将要跟另个男人,做他梦中之事,他就烦闷的很。甚至比想起他也许永远回不了皇宫,更加让他烦躁不安。 ( 大醋缸 石禾既隐约知道了陈循的心思,可她又没法子像对旁人那样彻底了断了陈循与她的关系。******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石禾一直拿了陈循当做个爱惹是生非的弟弟看,若是要她应了陈循的念头,她又觉得别扭的很。陈循这边因为石禾心里一直没个着落,石禾也纳闷的很,即便是陈循长成了,对女人有了念想,怎么就对着她来了。石禾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两个人太近了的缘故。石禾就想弄个法子,能跟陈循远了些。 但陈循的身份还需要遮掩着,石禾也不敢让陈循单独出去住,如今住的小屋子还是因为石禾在豆腐铺做久了活儿,才给他们住的。如今哪里能另寻个住处去? 石禾眼瞅着陈循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却一直没个办法。 陈循也实在难熬,眼看着石禾每天在他面前晃荡着,却不敢碰不敢模的,连表个心意的话都不敢说。明明知道石禾对他没念头,他却止不了他的念想。煎熬的久了,陈循对石禾的念想就越发的重,慢慢得甚至连石禾身边爬过的蚂蚁,他都要嫉妒上一番。更别说跟石禾沾边的男人了,连上官阙偶尔问起他姐姐的事,陈循都会炸着毛儿,反复寻思了上官阙的心思。 陈循觉得他是落了病了,这辈子要么石禾跟他在一起,要么石禾死了,不然他得被他这病给折磨死。 在幼年时,陈循见过不少皇族中的男子,他们那样多情,美貌的男人漂亮的女人,任凭他们取舍。他们处处留情,但似乎他们从未对哪个儿有过情。除了正妻,旁的妾室男宠转眼就能送给他们需要拉拢的人共享。再宠爱的人,也抵不过权利对他们的吸引。陈循觉得他也该是这样的,该有个能给他带来最大利益的妻子,一群美貌的打发无聊时间的妾室。陈循只许像他父亲像他祖父像他那些叔叔一样,算计着男人,等着女子为他争风吃醋即可。 帝王家连亲情都浅薄的很,更何况这等没有任何用处的男女之情。陈循看过的史书,都是那些昏君才会对一个女子钟情,沉溺于儿女私情的明君是从未见到的。 但陈循不知道如今怎么就与石禾颠倒了个儿,石禾成了招蜂引蝶的人,他倒成了个爱吃醋的酸货。陈循有时候觉得他是要毁了,就是他回到京城,怕是也要因着石禾,很难成为他想要成为的帝王。陈循被自己折磨得恨了,甚至有些怨恨起石禾了,觉得石禾大约是故意让他难受的。 不然石禾又不是个笨人,怎么能看不出常来买豆腐的酸秀才跟那对面儿肉铺的小掌柜对她有意思,怎么不早早的远了他们?这吃醋大约也上瘾,陈循也觉得自己都要变成个大醋缸了。偏偏,这都没办法与石禾说。陈循有时候半夜睡醒了,猛然想想,觉得他碰到石禾真不好说是不是件幸事。他也许早早的离了石禾,他现在就不会这么难心。 石禾一天到晚的也在想着怎么能换个大点儿的地方住,能让她跟陈循隔远些,最起码不要在一个床上睡着了。石禾这天琢磨的晚了些,就看着灰布帘子被陈循拉开了。石禾还没想到怎么处理这件事,也怕跟陈循说破,就连忙闭上了眼睛。但陈循只是探了探身子,闻了闻石禾身上的味儿。然后,石禾就听到了陈循轻微的喘息声j□j声。 那轻微的j□j声,石禾从来没有听到过,她以为陈循是病了。石禾就睁开眼睛,起身问道:“你这是什么了?” 陈循被石禾吓得一愣,只涨了张红脸,一动不敢动。 石禾在黑夜中看不到旁的,只得掌了灯,看着陈循脸色涨红,疑心陈循这是染了风寒。 石禾就伸手模了模陈循的脸,说道:“也没热呀 陈循的脸似乎更红了,也不避开石禾的手,反倒往石禾的手里蹭了蹭,像小猫一样的哼了几声。石禾这才看件陈循的衣衫开着,露出没有上黑灰的白色皮肤。而他一手扯着石禾和他中间的灰布,一手还插在他自己的裤子里。等石禾看了过去,陈循在连忙把他的手抽了出去,藏在他自己身后,这时他才有了点儿尴尬表情。 石禾虽然并不十分明白陈循在做什么,但她感觉总归陈循做得不是个多光彩的事。石禾就连忙要把手从陈循脸上拿开,却被陈循方才还扯着灰布帘子的手给抓住了。 石禾皱眉说道:“你快些睡觉吧 陈循却好像没听到一样,盯着石禾看一会儿,就扑过去,用他的嘴贴上了石禾的嘴唇。就如同放在他在梦里,在他方才的臆想中一样。等陈循的嘴贴过去,石禾瞪了眼睛愣住了,陈循也被他的大胆行为吓得愣了一瞬。但陈循又被石禾身上的豆子香味儿,和石禾柔软的嘴唇诱惑着,让他没法子停下来,反倒只想着要更贴近一些才好。 陈循只用着他在梦中无数次做过,但再现实中却显得很生涩的法子舌忝咬着石禾的嘴唇,甚至他连怎么把舌头挤进石禾嘴里都不懂得。 石禾没躲开陈循,她看着眼睛发着兽光,跟舌忝着老母鸡的饿狐狸一样的陈循,愣了一会儿。等着陈循越来越起劲儿,都要把手伸进石禾衣服里的时候。石禾才伸手把陈循推开了,说道:“你干什么呢?” 既然已经做了这事儿,陈循就索性不再要了这脸皮了,他撅着嘴使劲儿靠向石禾的嘴唇,说道:“亲嘴儿啊,石禾你还装什么蒜?我想什么你不懂么?” 石禾使劲儿推开了些陈循,陈循就又扑过去,逮到石禾哪儿,就把嘴搁哪儿,一副不占够石禾便宜就不松手的流氓相。这场景如果被上官阙看到,定然要把那个老头子吓得半死,觉得他心中那个聪敏好学识大义悯贫弱,以让天下无饿殍为己任的好学生是被色鬼附了身了。 石禾抵不过突然露出祖穿流氓样的陈循的纠缠,石禾就加了把子力气,用力推了一下陈循。石禾小时候比陈循劲儿大,现在力气更比陈循大。石禾用力一推,陈循就被推得趴床上了。陈循一咬牙,又站起来扑过去,石禾一脚踢过去,陈循就被踢得撞墙上了。 石禾皱眉厉声说道:“大半夜的,疯什么,你想干嘛?” 陈循后脑勺撞到了墙上,身上还挨了石禾几下打,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陈循抽着鼻子说道:“就知道你心狠,没想到你能下这样的狠手。你之前在林子里不是还亲过我么?还光着身子,嘴贴着嘴,你忘了?现在我亲一亲你怎么了?我这还穿着衣服呢 石禾听着陈循犯浑,就指着陈循,说道:“那时候能和现在一样么?我那个时候是为了喂你吃的,为了救你的命,你现在呢?” “我……我……我这反正也和那个时候差不多,你不让亲,就是害了我的命,你就看着办吧 陈循嘴里撂着硬话,却畏惧着一身蛮力的石禾,不敢再像刚才那么一个劲儿往石禾身上扑。陈循心里也发虚,这话只敢说了一遍,也不敢看着石禾的表情,也不敢想石禾会怎么会答。陈循就只撇着头,抠着墙皮儿。 石禾这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本来想着寻到另外个住处,离着陈循远点儿。等着陈循心思淡了,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可哪儿想到陈循这个时候犯癔症,大晚上的搁这儿闹了起来。石禾看着陈循别扭着,跟只没填饱肚子的扎毛小狐狸一样。石禾低声嘀咕:“原看着你沉稳了,却还和几年前一个样儿 陈循听着石禾提到以前,身上还被石禾打得疼,想着也许石禾一狠心,就不再搭理他了。陈循有些后悔刚才怎么就突然扑过去了,石禾总说他像只小狐狸。陈循这会儿觉得石禾才是狐狸精变得呢,弄得他脑袋直发蒙。要么怎么明君都没个痴情故事呢,就这脑袋一天天被女儿搅和的糊涂劲儿,从哪儿能管着江山呢?陈循心里又觉得很委屈,觉得石禾又什么不能答应的,至于这么磨着他么?陈循心里又因为他没了明君的做派而沮丧,又因着石禾的推拒而委屈。 一眨眼睛,陈循的眼泪就掉了下来。陈循也没避着石禾,他也不怕石禾笑话他为了这点儿事就哭鼻子,反正,俩个人混了这么多年,多丢人的事没干过啊,谁笑话谁啊。就石禾来葵水的日子,还得靠他记着呢,不然她就得显眼。就为了这个,石禾不应她,就是不应该。 石禾皱眉看着陈循,问道:“你不觉得别扭么?我和你?这怎么可能呢?你还是别总钻这个牛角尖儿了,不然……不然我们只能各走各的了 陈循一听到这话,心就凉了,身上整个劲儿都散了,脑子都懵了。好像他又回到了他七岁,在那个太子府里,听到了他们满府将被查封关押的消息。 ( 入皇宫 本来定好的入宫面圣日期又改了几次,刘元那些人都有些急躁了,陈循面上虽镇定的很,但心里有了些焦躁。*****$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每次陈循心里焦躁不安的时候,他就会去想一想石禾。想着无论他如何处境,是什么身份,还有个石禾守着他,陈循的心绪就安稳了一些。 等终于能进宫面圣的时候,陈循的心竟比之前还要安定了许多。他很庆幸,他终于熬到了现在,终于活了下来。 皇宫并没有多少改变,还是那红墙黄瓦,进宫的过程还是那样繁琐。一层层的关卡套着,这个国家拥有最高权力的人就在层层关卡中。陈循小的时候住在皇宫外的太子府,最开始并不喜欢来这个需要处处守着礼仪规矩的地方。但当他每次来到皇宫成功讨好了他的皇祖父时,他就能得到很多奖赏。比如可以多玩一个时辰,可以去看一眼灯会,这才让他慢慢喜欢了这个能给他带来好处的地方。陈循希望,这一次他还能从这皇宫里得到他想要的好处。 与陈循一同进宫的还有一个所谓的“皇孙”,但在下了轿子后,那个眉间有颗朱砂痣的“皇孙”已经吓得腿软了。陈循低头顺着太监的指引走过他一个个熟悉的地方,到了他皇祖父常住的一处宫殿才停了下来。陈循与那个吓的浑身发抖的“皇孙”一同侯在门外,陈循垂目候着,心中什么念头都没有,他已尽人力,之后就看天命了。 等太监过来传召,陈循就随着太监进了宫殿的大门,陈循低着头扫到个明黄袍子的一角,就跪了下来,说道:“皇上万岁,小民陈循前来领罪 因为陈循这是虽归了皇族,但他没有封位,没有封号,他即便是有皇族血统,却只能自称小民。而且哪怕是皇上信了旁人谗言,将太子府一府抄了,使他流落民间。可他违抗皇命私自逃走,这就是抗旨之罪。就算这时皇上把他的罪免了,他的抗旨私逃之罪,不得不认。 “领罪?领罪的话朕挺得多了,平身吧 这是陈循熟悉的声音,是他的皇祖父,不过听着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陈循站起身后,也就抬起了头,看着皇上一眼,才又低头垂泪。 皇上扫过那个吓得瘫倒在地上的所谓“皇孙”,然后看向陈循,眯了眼睛问道:“你个少年,看了朕哭什么?” 陈循擦了擦眼泪,说道:“小民八年未见陛下,陛下却音容如昔,小民心中欢喜,故而落泪 “呵呵……” 皇上用着他那苍老低沉的声音笑了几声,说道:“说话这样中听,确实有些像是我的孙儿 陈循抬起了头,含泪认真说道:“小民说得句句发自肺腑,小民时刻记挂着陛下,从未忘了陛下音容。如今见了陛下音容未改,心中实在欣喜 年老的皇上眯眼扫了下陈循眉间的伤疤,问道:“为了不回宫,连那红痣都除了 陈循哭道:“小民是时刻想回宫中的,但当日大乱,小民被人趁机掳走。原那人掳走小民,是想图谋日后富贵,就将小民的红痣剜去,身份隐了,藏了小民几年。后来,他得了急病去了,小民没红痣以证身份,寻不得回宫之路,就一直在民间辗转。若不是陛下的皇榜,小民这时还见不得陛下 说着,陈循就哭拜在地下。在面对地面,旁人看不得他表情的时候,陈循才换上了一副木然表情。陈循的经历,除了他在民间拜了上官阙做老师时,可以查证。其他时间,陈循都已黑灰遮脸,便是皇上遣了探子去查,都未必差的出来。所以,他这段经历可随意编造,编造得愈合理,愈得老皇上心意最好。 老皇上最后瞥了那已瘫倒在地上的另一个“皇孙”,又眯眼打量了陈循一眼。 老皇上干咳了几声,叹道:“都已过了八年了啊,当初朕曾给你指过这个国家的敌人,你还记得么?” 陈循抬头哭道:“小民从不敢忘,陛下说过,虽北蛮与西黎凶悍。但这个国家最大的敌人,还是内里。小民幼时并不懂得,但辗转于民间之时,才渐明白了陛下的教诲 老皇上叹了一声:“朕终于可祖孙团聚了 陈循听得这话,才动情唤了老皇上一声:“皇祖父……” 老皇上点了点头,指着那吓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另一个“皇孙”,说道:“把这欺君之人带下去 陈循身份被他的皇祖父认可,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可陈循心中却没有觉得多欢喜,因为陈循知道,这就是个开始而已。 恢复了皇族身份的陈循被封为平顺郡王,在皇宫之外另立个郡王府。 在郡王府建造整修完成之前,陈循都被老皇上留在皇宫居住。这让才为了陈循不过是个郡王,而略放些心的人,都重新担忧起这个刚回到皇宫的陈循了。陈循的郡王府是由原来的太子府改建,还需要些时日。因陈循知道他那皇祖父的多疑性子,留在宫中时,从不谈及政事,论起他自己的政见。虽他冷眼看着他的皇祖父的一些决议是错的,但他也能附和,赞扬。 陈循尽职尽责的扮演了一个与祖父久别重逢,一心敬仰着自己的祖父的少年。 这也确实让老皇上喜欢,身为皇上,他近些年听得最多的就是什么“皇上万万不可”“老臣愿以死明志”“请皇上收回成命”“请皇上择立太子”的话。 似乎他们都在提醒他,他老了,他需要选个继承人了。但他如今不过五十五岁,怎就没人期盼他能吃了仙丹,长生不老呢。但陈循回来了陈循愿亲自为他试丹,愿为他求长生之法,翻遍典籍,这让老皇上稍觉安慰 陈循在民间见过了僧道姑的肮脏事,并不信那等婬、乱污秽的人会有个什么法术能够长寿。但既然他的皇祖父相信,他就得推崇此事,还要表现出十分相信这事的样子。陈循虽有皇族身份,如今是个郡王,却并没有多少根基。他只能将来慢慢重新拉拢势力,而宫中都是各方耳目,不了解内情的陈循只能按捺着,先将各方势力辨明,才能定了下步他该如何做。 在宫中住了些时日,陈循就这宫中之势,推算出如今的朝堂有几股较大势力,一股自然是当今皇上,陈循的祖父。另一股是当朝柳丞相,他的女儿柳贵妃如今掌管整个后宫,但柳贵妃无子,认领了个宫女所生的皇子,就是陈循的九叔,如今的宣王。还有一个是与老皇上同母所出的老齐王、一个是陈循的六叔敏王。除去这几股势力,还有残余的睿王一派,武将中又分了不同派系。 另有各地藩王心怀鬼胎,陈循推测,若是朝中大乱,怕是就有藩王联合谋反了。 这是内忧。外又有北蛮、西黎虎视眈眈。各方势力,围着这个皇位纠缠成一团乱线。 朝局混乱,这个时候每个人离他们想要似乎就只有一步之遥,但就这一步,却是最艰难的。 这样混乱的局面,让陈循连几次想要害他性命的人都猜不出来。 陈循现在一无所有,身份又很尴尬。作为前太子的唯一儿子,他于名义上占了很大的优势,但在势力上与旁的人相差太远。陈循与宫中宫外都不敢露出丝毫野心,也用着借力打力的法子,让他们混战去。他只尽力的扮好一个孝顺孙子。 这般,过了一年多的时间,陈循才搬出了皇宫,到了改建好的郡王府。 之前与石禾分别,陈循还能远远的看了石禾一眼。但这一年多,陈循是一点儿石禾的消息都得不到。 一能出宫,陈循就去寻了石禾。他这时虽还势弱,却是锦衣华服,非往日可比了。但他身边带着皇上分派给他的随从,让他不敢直接去与石禾说话。陈循只能换了装,到了石禾做工的茶楼去喝杯茶,想借此能看到石禾一眼。 等吃到那茶楼的点心,陈循就知道石禾还在这里,那点心的味道与石禾曾给他做的一样。 为了能让石禾看到他,陈循特意选了个冷清的时段儿,就盼着石禾听到有人点了这个点心,能借故来与他看上一面。 只陈循等了许久,还未见到石禾,便有些心慌。匆匆寻了个借口,就往茶楼的后院走。 陈循面上笑着,仿若游园一样,眼睛却急着去寻了石禾。 待终于寻到石禾的影子,见她养得越发好看了一些,陈循这才放下心。等他想着多看上一会儿,却看有个青年男子跑到了石禾身边,把石禾手里的活接了下来。石禾没有推拒,由着那男子帮她做活,她则转身给那男子倒了碗水。 陈循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忍耐醋意,一年多的分离,让他更加有忍耐力。 陈循的面上依旧笑着,带着侍从回了他的府邸。他不怕,该是他的,哪个都拿不走。 ( 重相聚 陈循只穿了几天的锦衣华服,就又重新换回了粗布衣服,将他的所得赏赐,经奏请皇上后,用于办理学堂救助贫苦。******请到看最新章节******一同奏禀的还有他的郡王府改建的事,他将他新得的府邸,经皇上恩允后,办了善堂与学堂。陈循寻得借口是因他在民间看寒门学子求学艰难,才筹资办学。实则,陈循一是想从中选择有才学之人,二是想显示他的爱民之心。 因陈循几乎将他的所有得的封赏都用于善堂与学堂,自然就得了无力供养那么多奴仆,遣散随从的借口。陈循将随从中除了皇上派到他身边的探子,尽数都除去了。而后,才慢慢的借着如今因护送他进京而在京中得了个小官做的刘元之手,择了几个牢靠之人放到身边。 待将这些事办妥后,陈循才带着他自己的人去见了石禾。石禾与陈循这时才在刘元的一个偏僻院落见到了面。石禾看到陈循后就愣住了,然后笑道:“你竟长高了这么多,最近在街面上听着平顺王如何宽厚仁慈 陈循低头笑了下,说道:“你也不看看我瘦了多少?” 石禾看着如今面容已显出些男子棱角,有些陌生的陈循,问道:“看着是清瘦了 陈循敛起笑容,低声说道:“这段时间,我身边都是眼线,连厨房里都是旁得人,一口踏实饭都吃不了。如今,虽然还有几个可靠的人,依旧每日里许防备着这些事,不知哪天就有人投毒把我给害了 说着话,陈循眼睛一眨,眼泪就滚了下来。陈循这些日子,越发的擅用哭戏,一落泪,真诚的让人心疼。陈循看着石禾对他生疏了许多,他也没入以往那样强要与她接近。 陈循只一个人哭着,等着他把眼睛都揉得红通通的,石禾才再如今的身上寻到了些往日的痕迹。 毕竟两人已一年多没见到面了,石禾如今都十八了,陈循也已十六。两个人的容貌、口音都变了。石禾也不知该与陈循说什么,能给陈循做什么了。石禾就抿着嘴,洗了个帕子,递给陈循。陈循看着石禾,他自回到宫中,见过不少各色美女,但却没有一个如石禾这样动人。陈循真想着时候就把石禾揽在怀里,亲亲她。但陈循也知道急不得,就只接过石禾的帕子擦了擦眼泪。接手帕子的时候,连石禾的手也未敢多碰一下。 擦过泪,陈循看着石禾的帕子上带着一朵桃花,就想起了那天帮石禾做活的那个青年男子,心想:如今她身上已经带着许多桃花了,再用了这个桃花帕子,还得了。 陈循擦过眼泪就把帕子收在怀里,想着能断了石禾的一朵桃花就断上一朵。待收起帕子,陈循就细细的看着石禾。见石禾眼中的生野气被磨得柔和了不少,皮子也细女敕了。陈循心想:这在面上的皮肤都白女敕了,那不露人前的皮肤还不知白女敕成什么样儿呢。 陈循就抽了一下鼻子,低着头,舌忝了舌忝嘴唇。 心中转过一番情念的陈循,抬起头时,就眼中含泪,委屈说道:“石禾,我知道再耽误你不好,可如今我确实缺人帮我。你能到府里来帮帮我么?也不需你做旁的,只让我能安心吃个踏实饭就行 看着石禾没有说话,陈循又说道:“如今我身边可信的人太少了,别说是管我饭食的。就是那守夜的更夫,能一心向着我都很难的。你也听了我的好名声,我这么个身份,这样个名声。也是有人猜到我的企图的,不过他们相斗的紧,看我又在皇祖父面前得脸,才暂时没顾着我的。你就帮帮我吧……其实,你这么护着我,我是该向皇祖父为你请功的 石禾摇了摇头:“我并不贪那个……你的事情是没个完的。身在那个地方是非也断不了,我也应了人,等看过你这一面,就离了京了?” 陈循心中一痛,面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只笑道:“是哪个人?莫非石禾你也许了亲了?” 石禾因知道陈循心思,怕他从中搅合,所以未提及如今与她相好的那个男子。如今见陈循没有之前胡搅蛮缠的架势,也不知他是真的放下了,还是装出样子来哄她。 陈循见石禾打量了他,知石禾身边确实有人了,大约就是那天帮她做活的男子。陈循便忍着心中绞痛,挠了挠头,略羞涩的说道:“你不是还记挂着多年前的事吧,那都过了多了。我如今也不是那样的人,那样的心思了。若是你能成亲,有个了家,给我添给姐夫。我可还欢喜着呢……就是不知他为人如何?” 石禾半信半疑的收回打量着陈循的目光,说道:“并没有许亲,只碰到个人,还算老实 陈循心中骂道:如今男人有几个老实的?不过没钱没势,无法不老实罢了。石禾当真眼瞎,如我这样有了钱势,还不沾花惹草的才是真正的老实人。 陈循虽心中狂骂,但面上依旧笑着说:“老实就好,老实就好。但男女一起,并不是只图老实本分,还该相知相守。他知你么?” 看着石禾没有回答,陈循又紧着问上一句:“你知他么?你会将你与我相识的事与他说么?你会拼死护着他么?他会拼死护着你么?” 石禾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与他不会经历那些风波,往后会过些踏实的小日子 陈循略一低头,而后皱眉笑道:“若是发生灾荒,你能保证他不会为了活命,做出你忍不得的事?” 陈循的话如一把钢刀一样,j□j石禾心里。石禾抿紧的嘴唇,眯眼看向陈循。 陈循看着往日里那石禾的模样又回来了,就笑着说道:“你往日要躲,是觉得我对你的情意别扭。如今我对你都没有情意了,也是一心拿你当姐姐看,你还躲个什么?那人你并未放在心上,也不信他。若只图老实与他在一起,你就是多害了一个人了。你若不同他一起,往后自然有知他信他的好女子与他一起。石禾你何必多误了个人呢?” 陈循笑着说:“你这么急着嫁人做什么?” 说完,陈循见石禾闷不吭声,就又敛了笑容,哭丧着脸低声说道:“当初,你是答应我陪了我两三年的,如今就又出尔反尔了。我们是怎样的情分?为了个你不甚中意的男子,你就不要我了吗?石禾……” 石禾看已经是个少年的陈循,露出了他小时候常带着的表情。石禾这才把现在的陈循与以往的陈循重叠起来,她叹了口气,也没答陈循的话,反而说道:“刚才第一眼见你,我险些认不出你了。往日我与你一道在林子里的日子,一起在江南的日子,好像就是场梦。我以为我撇不下你,但这么一年多没听到你的消息,竟也死熬了下来了。我虽应了再陪你两三年,但如今也差不多两年了,我也都十八了。我就只想寻些踏实日子过……哪怕我不信这个人,也会寻个旁人。我们就是现在不分开,往后也不会在一起呆多长时间的 陈循没想到他装了可怜都没说动石禾,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笑道:“既然你心意不改,那我也没法子了。往后不论我是生是死,都不会忘了你的,忘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的。你何时走,写封信递到刘元那里,我就能知道了。别到郡王府找我,我身边都是眼线。若是盯上你,往后你想月兑身都难了。其实你走了也好,我虽然生死不定,前途未卜。但我至少知道你是平安的,我就放心了。你护了我这么久,我也该让你一次,你走吧 说完,陈循就起身了,站着晃了两下。石禾连忙伸手扶住了陈循。 陈循一把推开石禾,红着眼睛看着石禾说道:“你要走,就远远得走吧。别这个时候来扶我 石禾看着陈循涨红的眼睛,松开了手。 陈循喉咙动了一下,干笑两声,出了屋门。 待走上马车后,陈循合了眼睛,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石禾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踏实,最后还是下了狠心早早的离了京城,也好早早的了断了跟陈循之间的牵扯。陈循如今已是郡王,她不过是个厨娘。往后陈循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她所能帮得都太少了。许因往日情,还会成为陈循的拖累。石禾觉得远远的离开彼此,对于她,对于陈循,都是件好事。不然两个人怕是要被彼此拖累了。 等石禾在临出京城前,去了趟刘元的宅院。一说她的名字,就有奴仆把她带到了刘元面前。 刘元面色憔悴,看着石禾来了,便哑声说道:“你便是石禾?你这是要离京了?即便你把拖累了郡王,怎又能在这个时候呢?且等着郡王好些再说啊?” 石禾连忙问道:“他又怎么了?” 刘元摇了摇头:“中毒了,昏了两天,这日才醒 ( 苦肉计 怎么这么巧,陈循就中毒了? 石禾虽然猜测过这是不是陈循施用的苦肉计,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陈循的情况。刘元似乎早有准备,把石禾如何入郡王府,寻了个什么借口都安排了。 陈循的郡王府,石禾曾过来看过很几次,就像两三年前她守在上官阙宅院外一样。虽然知道她这么望着,并没有多大用处。但她总是想要抽空就来看一眼,看着有人进出频繁,她会猜测这些人是来寻陈循做什么的,看着有官兵进府,她也会担心的一夜都睡不着觉。 为了避开人眼,石禾也就看过那么几次,就强忍着不再过来,她没想到如今的郡王府变得更加窄小,更加简朴。简直不像个郡王的府邸,甚至个民间大富人家的宅院都要比这府院精致华丽一些。看来,陈循为了他期盼的权势,是下了狠心的。 石禾低着头,走到一处院子前,透过门,可以看到院子里养着些松柏j□j,还开了一大片菜地。石禾看着抿了下嘴,没想到陈循在民间都没真正的种过地,这时却要为了显示他的亲民朴素,种起地来了。弄得个郡王的院子,也不像个正经儿的院子。连往来的仆役,看着都少得很。石禾略停了一会儿,就见刘元匆匆过来,将她带进了院子。 等石禾推门进入陈循的屋子,刘元就守在了门口。 进了屋子,石禾看着这个陈循住的主屋,除了座椅屏风,也不过添几个摆件和几副字画,还有几大架子的书。似乎陈循听到了石禾进来的声音,冷冷的哼了一声。 石禾绕过屏风,就看陈循穿着白色里衣背对着石禾躺着。虽然陈循现在的身形与之前有些不同了,但石禾还是能认出他。 石禾走到陈循躺着的床边,轻轻坐了下来,伸头看了陈循一眼,低声问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陈循听着石禾问话,就使起了他小时的性子,扯了个被子把整个脑袋都蒙住了。 石禾看着陈循这别扭的劲儿,就想起了一起的日子,觉得与这时候的陈循亲近了不少。石禾就伸手拉了一下陈循蒙着脑袋的被子,轻声说道:“你不与我说话,何必让别人告诉你中毒的事呢?何必让我过来看你呢?怎么样了?下手的人抓到了么?若是没有人下手,那你想陷害的人,陷害到了么?你说给我听听,我也好放心 陈循一下子就扯下了蒙着脑袋的被子,红着眼睛盯了石禾,哑着嗓子说道:“你放心做什么?放了心,好走么?你若要走,就彻底的狠心下来,不然,往后总有你不放心的时候。我不会让你放心,今天是中毒,明儿不定受个什么伤 石禾抿了下嘴唇,低着眼睛,也不说话。陈循看着石禾来看他,就知道石禾这时心软了,他就知道石禾离不了他。只要他出什么事,石禾就会回到他身边。 陈循的心情就好了些,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住石禾的手,说道:“我也并没有想吓你,实在是因为府中有旁人的细作。与其等着他们在暗处害我,还不如先将借着这个事把他们除了。而且,这些人都是皇祖父派的,出了这个事,皇祖父也很震怒。他也没想到,他派遣的人里,还有别人的奸细。我既可除了府中奸细,又能让皇祖父与那几个对我存有歹心的人嫌隙愈深。我的命没多少分量,但他的皇权可是不允挑战的。加上想留着你,我这是一箭三雕。石禾,也许我特别自私,但我不想让你走。你……” 陈循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你若真要嫁人,可在府中,不要去了别的地方。我会拿你当姐姐看的,别让我想找你,都找不到。往后,我有个事情都不知道对谁说 石禾看着陈循苍白的脸,说道:“你是当真中了毒吧?能确保瞒过他们么?别到时候再给自己惹了是非 陈循点了点头:“不真的中毒,怎么能骗过他们呢。不过他们往日里给我饭菜里下的分量少,而我一下子吃得多了些,就显出来了,他们无处查这些事的。我能做,就能确保不惹火上身 石禾皱眉,说道:“但对方也许会猜到,你是在故意把这事闹大的 陈循笑道:“他们能下毒来,虽然分量少,已是起了想害我的心了。这个就是我的日子啊,石禾。你不觉得有意思么?互相算计着,不定哪个才能得胜。也许是众望所归的那个,也许是最不起眼儿的那个。这个给我下毒的,估计就是在路上派杀手不断杀那些所谓‘大皇孙’的,手法一样蛮横。一个人是怎样的性格,下手的手段都能带出来。我最近猜着,这个人可能是我的九叔,宣王陈益宣。他虽然不是柳贵妃亲生,但却得柳家势力相助,为人很是偏激专横。是个能做出这等事的人……” 石禾皱了下眉:“你与我说这么多……” 陈循牢牢得握着石禾的手,笑道:“我不与你说,还能与哪个人说呢?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呢?你知道么?他们的毒竟然下在盐里,是从晒场里下的毒。他们多厉害,从盐场到京城再到我这里,所有经手的人都可能是他们的人 石禾摇了摇头,眼中含着泪,说道:“你做什么呢?这就是你想要的日子。每日里心惊肉跳,你就不害怕?” 陈循握着石禾的手放在胸口,说道:“我怕啊,我怕一个人担惊受怕 石禾看着陈循摇了摇头,流着泪,叹了口气:“惹到你,真是麻烦 陈循这才笑了,扯着石禾的手,在床上躺了下来:“许久没睡个好觉了,你看着我睡会儿吧。这时候床宽敞了,屋子宽敞了,还没之前的小屋子睡得好 陈循闭着眼睛,低声嘀咕了一声:“你握着我的手,让我歇一会儿 原本陈循是想着让石禾借此想起些往日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彻底放弃了想走的念头和旁的乱七八糟的人,与他一同呆在这纷乱圈子里。结果握着石禾的手,陈循的心真得就踏实了,不一会儿,真得就睡着了。 石禾看着睡熟了的陈循,见陈循脸色苍白,甚至嘴唇上都没有多少血色,眼下一片青色。 在林子里的日子,算是石禾与陈循最为艰难的日子,但也没看过陈循这么难看的脸色。陈循哪怕睡熟了,都紧紧抓着石禾的一只手,石禾伸出另一只手模了模陈循的脸。在林子里,陈循是差点儿死在她的怀里的。那个时候她不觉得什么,不过尽力救了,生死由天。但这个时候,想着陈循可能就被害死了,石禾心里难受得很。 差不多七年的时间,他们每天都在一起,两个人至少有一部分已经揉和在一起了。哪怕分隔了两年多,稍微一靠近,就仿佛能重新回到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哪怕如今的陈循的脸庞变得有了些棱角,身量也与之前不同,但石禾好像能透过现在的陈循看到以前她熟悉的那个总是惹麻烦的别扭孩子。 陈循起来的时候,就发现石禾不见了。陈循连忙从床上起身,光着脚就下了地,他没想到他都这样了,石禾还能撇下他走。陈循不知道往后他还能相信谁,还有谁值得他信。连石禾都不要他了,他往后怎么办?陈循咬着牙,有那么一瞬真是想弄死了石禾,封在了自己的床底下,让她那儿也去不了。但那一瞬过后,陈循却又十分得不舍得,他要活生生的石禾陪在他的身边。他要先把拐了石禾跑的小子宰了,然后好好装装可怜,石禾不会那么绝情的。 等只穿着白色里衣,光着脚的陈循从里屋走了出来的,就看到石禾正拿了本书在塌上看着。 陈循看着石禾,一腔怒气怨气顿时化解了,他哑着嗓子说:“你,你没走啊,你不是最不喜欢看书么?现在看什么啊?” 石禾看着陈循说道:“往后想不拖累你,得变得聪明些才行,不然留下来也没用 陈循坐在石禾身边,抽了下鼻子说道:“你真不走了?” 石禾点了点头,笑道:“真不走了,往后哪怕不嫁人了,也呆在你身边。你说得是,担惊受怕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一个受着这些。我为你牵肠挂肚,走得再远,又有什么用?” 陈循没想到石禾真得留了下来,虽然他知道石禾不会撇了他,但真的听到石禾能为了他留了下来,陈循心里面欢喜异常。一年多来,陈循在各色人里面周旋,已很会遮掩他的情绪。但此刻却如何也压不下他上扬的嘴角。 陈循靠在石禾身边眯着眼睛,笑着说:“嫁人还是要的 人都说江山美人不可兼得,但陈循觉得石禾根本算不得什么美人,所以他肯定可以江山石禾都拥入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