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涅盘》 第一章 狠狠逼迫 深秋,朔风凛冽,残阳如血,天地间一片萧瑟。 临川城,田家练武场。 几十个身穿锦衣,英气勃发的少男少女,神sè肃然,呼吸凝重,望着站在最前颇显萧疏轩举的青袍老者——田家排行第七的长老,田烈。 此时此刻,往昔的喧嚣嘈杂一丝不见,,练武场上,只剩下落针可闻的安静。 老者轻轻拨了一下下颏稀疏的长须,淡然的扫视着众弟子,“下面公布这一届田家有资格参加漠河派试炼的弟子名单。叫到名字的自动站出来。” “田灭尘!” 话音一落,一位身形健硕,气质冷峻的少年不声不响的站了出来,步履沉稳,神完气足,举手投足之间自有股森严法度。 老者看着他,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心中忍不住激赞,傲骨铮铮,大势蓄成,此子果然有田氏年轻一辈第一人的风采,未来百年老三这一脉恐怕势不可挡了! 老者微微涩然,随即念出名单上第二个名字,“田如雪。” “弟子在!” 一位体态婀娜,貌美如花的少女应声出列,施然行步,巧笑嫣兮,隐藏在雪白衣袍下的腰肢又隐隐散发出柔若无骨、不堪一揽的感觉,这显然是将骨骼修炼到了易骨幻形的高深境界,在田氏族中绝对能排入前三。 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许,目光随即移到下一个名字,“田三通!” “弟子在!” 一位容貌俊俏到堪比豆蔻佳人的少年站了出来,老者看到他,眼中闪烁着一丝老怀安慰之sè。 在此之后,又响起一连窜名字。 “田无忌!” “弟子在!” “田野明! “弟子在!” “田恕行!” …… “田东河!” …… “田立明!” …… “田宗璞!” … 叫到名字的六人一一出列,或灵秀逼人,或身形雄壮,或气质娴雅,或安稳古拙,六人各具特sè,都不是泛泛之辈,只可惜老者神sè却始终保持淡然,似乎这些人还无法入他的法眼。 然而当他瞄到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时,脑海中瞬间浮现起族里最近甚嚣尘上的种种风闻,眉头不由皱成了川字。 “田文渊!” “弟子在这儿!” 练武场西北角,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瘦削少年,踏着轻盈如风的步子走了出来。 周围的人看到此人一身装束与他们格格不入,顿起一丝sāo动。 “这家伙是旁支弟子吧?” “想不到最后的一个名额居然是他?” “这已经是数十年未有之事啊!七长老到底是怎么想的?” …… 对于这些,少年恍若未闻,此时的他脸上带着一丝酡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很显然,这个结果令其相当激动,心cháo澎湃。 老者自上而下打量着,见他全无世家子弟的仪表和气度,下意识便流露出一丝不喜,不过随即留意到爽充满坚毅和灵xing的眼眸,终于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还是挤出来一丝微笑,说道:“嗯!你很不错!最近几届,旁支弟子当中人才凋零,一直没有人入围名单。你算是开了好头!以后不要懈怠,好生努力,将来为家族做出贡献吧!” 呃! 在田氏一族中向来不受人待见的田文渊,听到这番破天荒的夸赞不由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稽首道:“多谢七叔公厚爱!家族既然赐下如此良机,我如果还不思进取,混沌度ri,岂不是愧对祖宗?ri后文渊也定会竭诚尽力,报答家族的大恩。” 老者抚须大笑,“好!很好!” 可这头话音刚落,一声冷哼突然怒雷般炸响。 “好个屁!这番话分明是在讽刺其他未能入选之人!典型的小人得志!” 场上众人闻声顿感头皮一阵发麻,纷纷回头,就见一老一少正从练武场外,气势汹汹的走来。 发出冷哼的赫然便是走在前头的一位拄着龙头拐杖,身着玄青sè华服的老者——田氏排行第三的长老田博。 在其身后的那个面sè泛白、神情倨傲的邪气少年,众人也都一眼认出来,正是田博最小的孙子,在整个临川城都属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田灭云。 两人旁若无人的走到青袍老者身侧,挥袖甩襟,大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气势。 田烈见此,脸sè一沉,“三哥,你怎么来了?这名单之事可是一直由我掌管的,你莫非还想横插一杠?” “哼!” 田博目光yin冷,“家族给你机会是希望你秉持公平公正之原则,为田氏选拔贤才,可不是让你将一些鱼目混珠之辈放入其中。如果你做的不到位,给你的权利自然可以随时随地收回!” “鱼目混珠?” 田烈闻言大怒,伸手从腰间掏出一本名册,摔了过去,“简直一派胡言!这十人名单,乃是从过去三年家族的各次小比大比之中的优胜者中挑选而出。历次胜负,大家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白纸黑字,有据可查,哪里有什么不公平?三哥,你身为长老,位高权重,说话做事更该谨言慎行,再这样信口雌黄,可别怪我在家主面前告你一状。” “哼!我做事还用你来教?” 田博一脸寒霜,yin毒的目光随即偏转,盯向田文渊,大喝道:“我说的鱼目混珠之辈不是别人,就是他!区区一个卑贱的旁支子弟,德行低劣,资质浅薄,竟然还妄图染指家族宝贵的试炼资格。这种人说他鱼目混珠都是轻的,依我看,直接扫地出门都不为过。”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众人原以为是家族上层权力之争,却是想不到堂堂家族长老,居然不顾身份,直接将矛头指向一个弟子。 首当其冲的田文渊擦掉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神sè一僵之后,一股羞怒之气顿时遏制不住的涌上来,“你血口喷人!田家祖祠碑文上清清楚楚写着,凡田氏子弟,不论嫡出庶出,不论主脉旁支,皆可公平竞争试炼资格。这是祖宗规矩,即便家主也要遵守。你身为长老莫非就敢公然违逆祖训?” “好一个尊卑不分的狗东西!居然跟老夫大吼大叫?” 龙头拐杖猛地一砸,田博脸带戏谑,“你惯于拿祖训压人,这点跟你死去的废物老爹真是一模一样。” “你……”田文渊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 田博大摇其头,越发不屑,眼中透shè出yin翳的光芒,狞声激道:“当年,他和你一样,不识时务,窃据家族宝贵的名额,最终却才具浅薄,难当大任,白白死在了试炼之中,浪费了家族名额,这还不是废物一个?” 田文渊双目怒红,狂吼道:“住口!你这老不死的东西!不许你侮辱我爹!” 田博闻言变sè,“你爹也不过是小辈,我还说不得?看来你比起你爹更加不堪。” “你明知我是长辈,却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顶撞,此为不孝!” “得了机遇本该谦逊以对,但是你呢,骄狂自大,屡屡污蔑讥诮同族兄弟,讽刺他们不思进取,混沌度ri,此为不悌!” “而你明知自己根骨浅薄,族中比你优秀者大有人在,却不思退位让贤,硬是要窃据家族宝贵试炼资格,这种尸位素餐的行径严重伤害家族利益,此为不忠!” “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悌的狂悖之徒,何止是鱼目混珠,恐怕田氏土牢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田博步步紧逼,一句句诛心之言,一个个yu加之罪,呼啸而出,身上更是爆发出练髓劲武者难以企及的庞大威压,镇压在田文渊的身上,根本不给田文渊丝毫辩驳的机会。 田文渊不断后退,眼中流出强烈不甘,却无力反抗。 “够了!” 一旁的田烈终于看不过去,“三哥!你堂堂铁齿铜牙的本事,却拿一个小辈出气,这算什么?还要不要你的面皮?” 田博微微一窒,随即冷哼道:“你也有不教之罪。赶紧将此子剔除出名单,不然别怪三哥不讲情面,动用族法家规。” 田烈脸sè一沉,一把抢回名单道:“哼!田博你行事未免也太过霸道了吧!我也懒得和你多费唇舌,这份名单我自会交由家主确认,你有什么废话还是去找家主去理论吧。” 田博闻言,鼻翼一颤,眼中散发出yin鸷的意味,低沉道:“这么说…田烈…你是想和老夫彻底撕破脸,对吗?我可记得你这脉,马上就有求于我!你可要明白,你跟我已经老了,往后的ri子是属于年轻人的,你难道不懂得为子孙计吗?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啊!” 言罢,龙头拐杖重重的砸进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气势陡然暴涨数倍。 田烈眼皮一跳,怒气眼看着就遏制不住,可略一琢磨他这话,心头咯噔一下往下沉,脸sè大变,“你是想为难宽儿……” “呵呵呵呵…….你家宽儿当选下届族长本来是众望所归,阿烈啊!你也不想他因为些许小事,就耽误筹谋许久的大局吧?” 田烈闻言,当场愣住了, 田博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jiān计得逞的笑意,“自家兄弟,你不为难我,我何苦不会找你麻烦?这件事情只要你顺了我的意,我自有后报,肯定不会叫你失望。好好想想吧,你可是赚大便宜的。” 此时,田文渊看到先前还维护自己的田烈面露迟疑之sè,心中顿生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 片刻之间,田烈换了副嘴脸,摇头苦笑道:“三哥!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不依你岂不是伤了你我兄弟情分。可是这名单毕竟有事实为据,若是随意篡改,事后追究起来,我担不起罪责啊!这样…不如你提个章程?如何?” “好!爽快!” 田博将龙头拐杖砸得悾悾作响,幽森的目光转向田文渊,寒声道:“小子,你虽然恶迹斑斑,不堪入目,但老夫看在你自小丧父,缺乏管束这点上,依旧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机会。你既然口口声声认为自己有资格获得试炼名额,可敢接受下面众弟子的挑战?” “你!” 田文渊看着这老混蛋三言两语就否定了自己数年努力得来的成果,心中那个恨啊! 不过形势比人强,这个条件不答应,看样子自己连最后的机会都要丧失了。 田文渊当即咬牙发狠,“我有什么不敢?我这资格本来就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谁要是自认为能够赢我,尽管拿去就是!” 言语间,散发出一股百战至勇的强烈自信和破釜沉舟的勇气,令得一众弟子纷纷侧目。 田博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过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很好!这是你自己说的,可没人逼你!云儿,你去让他瞧瞧什么叫做差距。” “是的!爷爷!” 站在其身旁的田灭云,神情桀骜,嚣张地走到了田文渊对面,戏谑道:“田文渊….我早料到你这卑贱的家伙不会识相到自己滚下去,这一次正好当着众人的面,把咱们的旧账,一笔清算。” 第二章 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 田文渊死死盯着他,“哼!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手下败将!” 田灭云听到“手下败将”这四个字脸sè一下子泛出青sè,恼羞成怒道:“今天我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磕头求饶,我就不叫田灭云。” 说话间,他突然掏出一颗米黄sè的丹丸,往嘴里一塞,嘎嘣嘎嘣的咬碎。 其原本白皙的皮肤转眼间浮现出猪肝一样的红sè,显得无比诡异。 而仅仅数息之后,一股强烈的威压从田灭云的身上爆发出来,全身骨骼发出爆炒豆子般的噼啪炸响,骨节拔高,整个人涨大了一圈,仿佛人熊而立,筋肉虬结,好似麻绳缠绕,本来也就练髓中期的气息顿时暴涨了数倍之多。 拳脚微微一动,就将周围的空气排开,引动一股股细小的旋风,轰鸣不断。 人群见状,纷纷大呼无耻。 武者的境界,分伐毛、爆骨、焚髓这三大基础,在此之上便是极少有人能够完成的换血之境,和几乎等同传说的月兑胎之境。 抛开真实战力不论,此时的田灭云展现出来的气势,已然不能够用焚髓境来描述了。 田文渊脸sè极其难看,忍不住大声质问田烈。 “烈长老,他服用秘药,这比试难道也算公平?” 田烈并不回答他,反而看了一眼田博,轻声问道:“三哥,你这章程未免也太过了吧!传扬出去,我可丢不起这人啊!” 田博嘿嘿一笑,“这小子从小就被孤立,xing情偏激,记仇不记好,此刻怕是已经连你也恨上了,你又何必再出言维护呢?再说了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今ri之后,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失败者的疯言疯语。” 听了此话,田烈摇头无语,显然也是心头默认下此事。 田文渊虽然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见这副不予理睬样子,顿时对这个平时口碑还算不错的七长老,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天下乌鸦一般黑,果不欺我!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练武场上众弟子已经纷纷散开,为他们腾出比武的空间。 服药之后的田灭云眼中爆shè出疯狂的光芒,忽然又做出一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哞………. 他的鼻子里发出阵阵冬雷般的闷响,一道道粗重的白气喷shè出来,随即更是仰天咆哮,不知疼痛般的捶打胸口,展露出熊罴巨兽一般的恐怖姿态。 这幕一出现,刚刚沉寂的全场再度爆发出惊呼。 “蛮熊咆哮!这是《蛮熊震天劲》的起手式蛮熊咆哮!” “田灭云这纨绔怎么有资格学习这套武道绝学的?我记得,这套绝学应该只有对家族有功之人才能学习啊!” “难道三长老或田灭尘私授绝学?这是大忌啊!” “果然够卑鄙!” “这下田文渊彻底凶多吉少。” “不过田文渊区区旁支弟子,身份卑微,染指试炼名额也的确是僭越了!” 练武场上兴起各种议论,乱糟糟一片,田烈看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头疼,轻声道:“三哥!你看看。现在你私传《蛮熊震天劲》犯了众怒,被人捅到族长那里,恐怕后果难料啊!” 田博毫不在意的一笑,“哈哈哈……谁说是我传的?这分明是尘儿所传。他是我们田家未来的中流砥柱,往后百年兴衰还得看他,莫非族长还能拿他问罪不成?” “三哥果然老jiān…….谋深算………” “好好学着点吧!” … 练武场zhongyāng。 两人间隔六丈之距。 随着一声声惊天咆哮,捶胸顿足,狂暴药力渐渐化解,平稳下来,某种全新的平衡在体内悄然建立。 田灭云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再度睁开时,一抹惊心动魄的血红sè夺眶而出,妖异而恐怖。 感受着体内澎湃如海的霸道力量,一股拍碎一切的强烈冲动狂涌上来,不可遏制! 轰! 田灭云一脚震地,恐怖的力道自全身涌入腿部,厚实的硬土地面瞬间就出现一个深坑,半截小腿都陷入其中。 “哈哈哈……太强大了!重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力量!这绝对超出了焚髓境的极限,就算是换血之境也不过如此。田文渊,现在的你在我眼中和猪狗无异,败你,只需要三招。” “废话少说!来吧!” 田文渊目光凝重,jing瘦的身躯微微鼓荡,皮膜紧绷陡然浮现出岩石般的青黑sè,亦是在极短的瞬间将气势提升到了巅峰状态。 “哼!” 两手一挥,狂风怒号。 田灭云脸sè的笑意凝固在最丑陋的时刻,脚下猛地跺地。 伴随轰的一声巨响,其庞大到不似人类的身躯,仿佛一堵城墙打着横高速挤压过来。 从起步道速度攀至巅峰,整个过程只有短短数息。 六丈之间的空气被剧烈的碾压,排开。 田文渊只觉一股沛然洪流拍打而来,根本不能力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一退再退。 但是修习了《蛮熊震天劲》的田灭云,速度和力量早就超越了他的预想,居然硬生生的黏了上来。 “接我第一招!蛮熊爆裂。” 一条大腿粗细的赤红手臂撕裂空气,肘部一折,闪电般捣出一爪! 先声夺人! 这一抓,在暴涨数倍的气血狂涛支撑下,宛如蛮熊亲临,荒兽附体,赫然是将《蛮熊震天劲》中最最凶残的jing髓施展了出来,中者浑身骨骼撕烈,皮膜爆碎,惨不忍睹。 到此时此刻,田文渊方才jing醒过来,自己实在太过托大了,眼前的田灭云早就不是那个被他一败再败的纨绔子弟,此战若是再存丝毫矜功自伐的心思,今天恐怕要以惨败收场。 “他服了禁药,后力绵长,必须速战速决。” 下一刻,田文渊急中生智,爆喝一声,身躯中气血鼓荡,雷音阵阵,焚髓境的力量全力涌动到腿部。 霎时间,足尖不断点地,身形飘忽如烟云一般,于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这强悍的一击。 这是他从《燕闪劲》这套低级武学中提炼而出的绝技,叫做“燕折闪”,能够借助接触反弹之力,瞬间达到匪夷所思的高速,只是对于身体的负荷极大,一天使用最多不能超过七次。而且最好不要连续使用。 说时迟那时快。 田灭云直觉眼前一花,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落空,气得一顿狂吼。 紧随而至,便是连连扑击,庞大的身躯裹夹着无边威势,横冲直闯,硬土地面上愣生生被其犁出一道道狰狞的沟壑,简直猛得一塌糊涂。 只可惜,初次掌握如此神力的田灭云,还远远无法适应这种强大,而且《蛮熊震天劲》直线速度和出手速度虽然快到极点,但闪转腾挪却非擅长。 此刻,连番进攻碰到游鱼般灵活的田文渊,竟一再落空。 两人不断错身,气势交轰,激起无数尘埃,场面异常混乱! “啊!混蛋!” 田灭云破声狂吼:“混蛋!有种你就别躲。” 田文渊识得厉害,哪还会跟他多费唇舌,趁着他说话分神的间隙,闪到一侧的身躯立刻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赫然是第二次施展“燕折闪”的绝技,脚尖连连触地,身形翻飞,瞬间出现在了田灭云的背后。 电光火石之间,全身巨力,涓滴不剩灌入右脚脚尖,弩箭一般抬脚,运转《荒牛劲》中的“荒牛顶”的绝杀之技,刺破空气,朝着田灭云的后背心窝狂刺。 这一击,快如惊雷,迅猛无匹,而且绕过了田灭云的视线,瞒天过海,是毫无疑问的胜负手。 看到这一幕,全场爆出阵阵惊呼。 “这怎么可能?” 田博脸sè铁青,龙头拐杖砰的一声,将地面砸出一个头颅大小的圆坑。 “三哥!看来你的工夫白费了。” 旁边的田烈也是神sè复杂的道:“按道理《蛮熊震天劲》对付这种以灵巧见长的武学,只要把守震字诀,以不变应万变,根本是有胜无败的。哎!可惜……田灭云空有一身蛮力,却连这套武学的皮毛都没有领悟。” 在这一霎那,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胜负已定。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战斗的zhongyāng,突然爆发出一声诡异如铜锣一般的巨响。 咚……… 震耳yu聋! 众人预料中的场景没有出现,田灭云完好无损的半趴在地,反倒是占据绝对上风的田文渊像是一张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四五丈远,摔得狼狈不堪。 “哈哈…田文渊,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手。” 田灭云拍拍站起来,嘴里爆发出竭斯底里的狂笑,满脸尽是报仇雪恨和yin谋得逞的狂态。 “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形势怎么莫名其妙逆转了!” “难道《蛮熊震天劲》真的如此神奇?” 人群绝大多数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胡乱猜测。 只有几位被选中的弟子和两位长老,才隐隐留意到倒飞出去的田文渊,脚上正在不断地渗出鲜血,却看不到明显的伤口。 但以他们的眼光立刻猜到,田文渊一定是在刚才决胜负的瞬间被安置于田灭云身上细小锐器暗算,以至功败垂成,胜负逆转。 此刻,田博是又惊又喜,脸上神sè一阵变幻,jing彩无比,但很快被其掩饰过去,他趁着众人完全陷入云山雾绕之中的档口,迅速越俎代庖,大声宣布:“好!胜负已分,田文渊才具浅薄,难当大任,取消参加试炼资格,最后一个名额由田灭云取代。” 身旁的田烈瞬间明白田灭云这一手恐怕连田博都没有预计到,一时忍不住讥诮道:“三哥啊!你这孙儿还真是好手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田博冷笑,“哼!结果说明一切,你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会给你一切交代的。” 田烈闻言也不再说什么。 另一边的,田三通柳眉一皱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转眼怒瞪着田灭尘,鄙夷道:“是你!你一定是把那件紫铜软猬甲给了他,是吧?爆血神丹、《蛮熊震天劲》、紫铜软猬甲,你们为了让他赢,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田灭尘闻言,神sè依旧冷峻,毫不动怒,淡淡回了句,“他是我兄弟,我自然要帮他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 此刻,倒在远处的田文渊眼睁睁看着田灭云以胜利者的姿态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强烈的羞辱和不甘如cháo水般淹没了他的大脑和五脏六腑。 “田….灭云…….你真….卑鄙……” 田文渊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如此铭心刻骨的憎恨一个人。 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将其千刀万剐,烧成灰烬。 但是这一切于事无补。 “桀桀…”田灭云发出yin毒的怪笑,低声道:“这叫兵不厌诈!你怎么不怨自己蠢?我早就说过,要跟你清算总账。今天我不止要在所有人面前赢你,还要杀了…你……” “就凭你……我就算废了一条腿,照样能拉你垫背…………” 可话音刚落,田文渊一颗心再度往下沉。 强烈的酥麻感从伤口蔓延上来,他渐渐感觉自己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要丧失殆尽。 “该死!**的还淬了………” 田灭云眼中闪过一道凶厉的光芒,甩手就是一嘴巴,将其抽飞,根本不容他将那个“毒”字说出口。 砰! 田文渊满脸鲜血的倒在地上,惨不忍睹。 田灭云猛然起脚,朝着田文渊的胸口,狠狠踩下去。 一脚又一脚! 大肆宣泄! 此时田烈看到田文渊已然奄奄一息,知道再不阻拦要出人命,立时大喝:“住手!胜负已分,速速退下。” 田灭云不爽的抬起脚,舌忝了舌忝嘴唇,眼中散发着意犹未尽的凶光,看着浑身是血的田文渊,恶毒道:“终于舒坦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和你的爹一样,彻底沦为废物。不过,你会比你爹更惨,他一死百了,你却会生不如死。咱们之间还没完!” 已经处在浑身麻木状态的田文渊,眼神中依旧充斥着强烈的不甘,仿佛一头受伤的孤狼,斗志根本没有被浇灭,还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随着药效逐渐上涌,终究是是瘫软了下去。 … lt;/agt;lt;agt;lt;/agt;; 第三章 伟忠叔的梦想 … 一个时辰之后,夜幕降临。 田氏田博府邸。 田灭云一脸不爽道:“爷爷!田烈这个老狐狸分明不把你放在眼里,居然在关键时候把那个小畜生救了下来,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能把田文渊彻底了结啊!” 田博眼中跳动着yin森的光芒,淡淡道:“哼!那个两面三刀的老东西成不了什么气候。就他儿子还想当下一届族长,指望老夫站在他那边,简直痴人说梦。” 田灭云听了这番话,原本发白的脸sè浮现一抹病态的红sè,嘿嘿一笑,“那这回他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爷爷你真是高明,当年这田氏族长就该由您来当。那些老家伙哪有你本事。不过这田文渊留着是个祸害,爷爷你看是不是找机会把他……” 说着,便把手刀往脖间一抹,露出残忍的笑意。 田博看到这一幕,非但不觉得丝毫不妥,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云儿!经过这一战,爷爷发现你终于懂事了。这世上无毒不丈夫,你要给我牢牢记住,凡是冲上去就干的,这都属于匹夫之勇,莽夫所为,我辈不取。” “我们为人处世主要还是靠脑子。把那些伪君子假道学所不齿的yin谋诡计活学活用,那是一门了不得的大学问。这方面你的天赋比你的大哥强多了,我这一脉未来能够依靠的还是你。至于你说的田文渊嘛,现在丢了试炼资格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蚜虫,你待会儿去趟任务堂,拜托一下王威执事,让他给这小畜生指派一个有去无回的强制任务,这件事就了结了。” “好嘞!我这就去。” ……. 三天之后,中午。 城东一间破旧的瓦房内。 一道温热的光芒从窗外投shè进来,照在田文渊微微泛白的脸上。 眼皮颤了一下,田文渊眯着睁开眼睛,顿时感觉剧烈的痛苦从胸口传来,差点再度晕过去。 “终于醒啦!你小子也真够行的,居然足足睡了三天三夜,还要老子伺候你。再不起来,我准备把你埋了。” 杉木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独臂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身材jing壮,浓眉大眼,典型的国字脸,下巴上胡子拉碴,颇有几分沧桑的样子。 田文渊见到此人仿佛见到至亲之人,眼眶一红,喉头仿佛堵着什么,声音发颤道:“伟忠叔!” 独臂男子迎着上去就是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大嘴巴子。 “怎么?要淌狗尿?别他妈娘们唧唧的,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试吗?” 田文渊刚刚酝酿出来的一点委屈瞬间被这一巴掌扇到了九霄云外,“谁说我要哭?我只是…….” 独臂男子眉头一蹙,立刻打断道:“少跟我扯有的没的,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田文渊一听这话,顿了一下,眼神中突然绽放出坚定的光芒,“我不会放弃,我要向田灭云挑战,把名额抢回来。田灭云药力一退,就凭他那根本没有掌握的《蛮熊震天劲》,我肯定有机会打败他。” “笨蛋!” 独臂男子失望的看了他一眼,破口大骂,“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用一下子激将法就会答应别人的挑战?田家从来没出过这规矩,那小子理你才怪。再说,田博老儿摆明车马对付你,他能暗算你一次,就能暗算你第二次。你还想跟他斗?你看看这是什么吧?” 独臂男子边说着边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抛了过去。 “强制任务令牌?” 田文渊接过令牌,原本泛白的脸sè瞬间胀红,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 独臂男子直接摆了摆手,“说这些有什么用?这次任务表面上只是帮助李家护送先祖棺木到四泉城,可实际上绝不简单。” “你还记得吗?上月初八,天降雷火正好击中李家祖祠,酿成一场大火,三天才扑灭。试问在这种大火之下,尸骸焉能保存完整?事后我就听闻,李家虽然遭大难,却无意间从地底挖出一件宝贝。” “我怀疑他们假借运送棺木之名,行转移宝物之实,到时候少不得会有暗中窥视之人下手抢夺,而你若是参与其中,恐怕就会凶多吉少。” 田文渊一脸寒冷,yin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伟忠叔!照你这么说,田灭云抢了我的名额还不算,还想要借刀杀人?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哼!你还是太天真!” 独臂男子满脸冷意,愤恨道:“这就是世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睚眦必报,稍有得罪就赶尽杀绝。当年,我就是被某些王八蛋逼的走投无路,才选择以散修身份争夺试炼资格,最后沦落到残废的下场。你这回可真得好好想想怎么过这坎儿。” “等等!以散修身份?” 独臂男子一愣,“怎么?” 田文渊微微沉吟,脑中突然灵光乍现,惊呼起来,“我有主意了!既然田家不给我机会,我何不直接以散修的身份去夺取试炼名额呢?我记得距离临川城最近的散修试炼点就在博望城,以我的身手,只要不是运气太差碰到散修者中的宗师级人物,还是大有希望的?” 独臂男子闻言吓了一跳,“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今年十七,再过三年还有一次机会,根本没必要走这步险棋啊!这相当于直接叛出田家,属忤逆大罪,被田博知道,更有借口对付你了。” “再说,你现在身上有伤,怕是连八成战力都发挥不出来,就算是和那些散修竞争也很艰难啊!” “散修的功法虽然粗陋,但是长期刀口舌忝血,经历腥风血雨,搏杀的技艺和临敌对战的意志可比你这种世家弟子强出太多了。更何况散修之中也有绝世妖娆,他们气运如蓬,在出生入死之间得到各种天赐机缘,也不缺强大功法和修行宝药,那是比绝大多数世家子弟还要恐怖的存在。当年我便是遇到一位散修高手,被其玩弄于鼓掌之间,捡回条命已经是万幸,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啊!” 独臂男子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晓以利害。 但田文渊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激动道:“伟忠叔,我知道这条路险阻重重,但是除此之外我恐怕已经无路可走了。虽然三年后还有一次机会,但届时以我资质、年纪,根本入不了那些宗派仙人的法眼,怎么和那些天赋异禀的弟子竞争啊!我不甘心被那些混蛋决定命运,更不甘心就此庸碌一生啊!” “不甘心就此庸碌一生……” “不甘心…….” 独臂男子闻言,浑身一颤,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这句振聋发聩的豪言,再看少年坚毅如铁的神情,不觉怔怔出神,此情此景,他恍惚看到了十五年前的自己。 一样的热血发奋! 一样的志比天高! 只是自己的热血和斗志很快就被残酷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现在的自己鲜血已冷,斗志燃尽,徒留满月复颓然,终ri得过且过,活得苍白无力,简直咸鱼都不如。 想起这些,独臂男子心中黯然。 而现在同样的抉择再次出现,发生在他一手带大视如己出的田文渊身上,他绝不希望其步自己的后尘,但是……刚才那句话一出,他知道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也不可能改变其决定。 “哎……….这一切或许是命中注定啊!”独臂男子长叹一声。 “伟忠叔……” 蓦然间,田文渊看着眼前健硕的身躯似乎苍老的许多,心中沉甸甸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沉寂。 半晌,独臂男子终于从伤感中抽离出来,微微释然道:“既然你决心已定,我不拦你。不过在去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田文渊问道:“什么事?” 独臂男子眺望窗外,目光投shè到无远弗届的天边,脸上更是浮现出一丝希翼之sè。 “他朝有一ri,你若是自觉修行有成,就去踏遍千山万水,替我看看这个繁华世界到底有多大,传说中苍茫洲、倾月洲、净月洲还有弥陀洲,浩土神州,zhongyāng云洲这些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 “伟忠叔,这话……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田文渊惊讶的看着他。 独臂男子被其盯得恼怒,呵斥道:“很奇怪吗?你伟忠叔虽然粗人一个,但也有梦想啊,难道就许你有梦想吗?” 田文渊微微傻眼,随即郑重道:“好!伟忠叔!踏遍千山万水,我一定会做到的。” 第四章 暗涌 两ri之后的清晨,雾气昭昭,天寒地冻,委实不是一个出行的好ri子。 然而此时,临川城,西城门口,一队人马聚集在此。 这些人目光森冷,脸上带着浓浊煞气,身上是清一sè黑袍大褂,脚上穿着黄牛皮做的靰鞡,骑在马上,中间围着一架yin森森的四轮马车。 往来之人稍一靠近,便会遭到他们怒目而视,甚至凶神恶煞的呵斥驱离,十分霸道。 这时,为首的一个披头散发状如恶鬼的刀疤中年大汉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丝不耐。 旁边的黄脸男子顿时贴上前去,扯着破锣般的嗓音说道:“执事大人,那小子是不是察觉不对劲,不敢来了吧?” 刀疤男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不来?那不更好!连家族的强制任务都敢抗拒,那就是罪无可恕,三长老要对付他也不用再拐弯抹角了!不过……我料他还没这个胆量。”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矮小男子也贴了上来,小心翼翼道:“执事大人,那待会儿究竟怎么办?是直接出了城就动手吗?以您换血劲巅峰的实力,打杀那种小蚜虫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不如由小的代劳吧!保证干净利落,不出纰漏。” “不!” 刀疤男摆了摆手,一脸冷笑,“咱们毕竟是外姓人,要在田家做事,除非万不得已,手上还是尽量别沾染田家人的血为好。要知道田家现在可不是三长老一个人说了算,而且这个三长老也不是什么善类,咱们得提防他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啊!” 黄脸男和矮小男子面露惊疑之sè,显然也是被这句话吓住了。 刀疤男微微嗤笑,“瞧把你们给吓的!这鼠胆能做什么大事?” 黄脸男子谄媚道:“小的就是瞎cāo心,咱们跟在王执事您走,吃不了大亏。不过……三长老要咱们对付的那小子究竟该怎么处理呢?” 刀疤男得意一笑,“不是有红鲨盗吗?他们既然发出劫杀令,自然会动手。到时候队伍中牺牲个把人也是合情合理,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黄脸男和矮小男子闻言,纷纷点头,开始阿谀奉承起来。 刀疤男听着十分受用,又吩咐两人一些事情。 这时,城门口又驰来一骑。 马背上坐着的赫然是姗姗来迟的田文渊。 黄脸男子远远瞄了一眼,眼中凶光一闪,低声道:“执事大人,那小子来了!” 刀疤男眯着眼道:“就按我刚才吩咐的做!小心盯紧,别让他察觉异样,一切等进入红河谷再说。” 两人轻声应诺,不动声sè的跳上马,朝着车队中段处而去。 …. 经过两ri的修养,田文渊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脸sè也是好了许多,出行基本没什么问题。 他原定计划是不理会强制任务令,直接前往散修的试炼选拔之地博望城,但后来略微一想,觉得这么做无异于叛逃,很可能会遭到田家执法队的追杀,风险太高,于是在和伟忠叔商量后,决定暂且混迹车队之中,等到了红河谷的三岔口,再找机会偷偷离开,转道博望城。 只是他一到这里,就发觉这四周之人绝大多数都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其中至少有五个人的身上散发的血气强度不下于他,属于焚髓境巅峰的武者。 尤其是那个脸带凶煞的刀疤男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血气,简直如洪水猛兽一般,让他有种寒毛直竖的惊悸感。 这绝对超出了焚髓境的范畴。 田文渊的jing觉xing一下子提到了最高。 就这时,刀疤男驾着马走到队伍最前方,大喝一声:“好了!人都齐了,这次任务的情况大家应该也都清楚,护送棺木,晦气是晦气,不过料想没有哪家盗匪山贼会对一副棺材有兴趣,一路上的安全按说没问题,不过也万不可掉以轻心。闲话不多说,依照惯例,分三组,前后两组各五人,中间四人护住马车。路上遇到突发状况,第一时间发信号。天黑之前,务必穿过红河谷。出发!” 这些人包括田文渊在内都不是第一次出任务,驾轻就熟,队伍很快就往西行进。 田文渊被安排在队伍的中段,也就是马车的两侧。以他同侧的赫然便是刀疤男的心月复黄脸男子。 这一路上,此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瞟,而且隐隐带着一丝杀气。 田文渊佯装毫无察觉,右手却悄无声息的模到了腰间的黑铁刀刀柄之上。而且极力控制两马之间距离,一旦察觉后方稍有异动,他会立刻提缰勒马,出其不意,挥刀将之格杀。 不过,事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之后的五六个时辰,黄脸男子一直相安无事,反倒是田文渊时刻高度戒备,jing神紧绷,搞得些许疲惫。 临近傍晚的时候,大雾飘散露出昏然天幕,远处可见一座大山,峭拔陡立,突兀至极,大风卷席,满山枫叶沙沙作响,红黄萧瑟,又仿佛一片血海,滚滚拍打而来。 独臂男子放缓速度,目光似乎不经意的和几位心月复交汇了一下,随即大声提醒道:“红河谷到了!此地地形复杂,易滋生匪患,打起十二分jing神。” 众人纷纷应着,田文渊也自附和。 …. 与此同时,红河谷内一处离地数十丈的平缓山坡上,数十个身穿黑红sè袍子的山贼正杀气腾腾的盯着谷底,他们身前是一块块水缸大小的青sè石头,只需稍一用力,就会滚落而下,任谁从下方穿过,被其砸中,都是骨肉为泥的下场。 “红鹰老大!那帮人马上到了,有十五个人,咱们真的是要抢棺材吗?多晦气啊!”山贼中放哨的说道。 听到此话,一个身材jing壮,双目锐利,仿佛苍鹰的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屁!来之前红鲨老大已经跟我交了底,这次买卖关系到一宗对其修炼大有用处的宝物,无论如何也要到手,待会儿谁要是敢掉链子,我直接捏爆他的卵蛋!” 一众盗匪顿觉裆下一凉,他们可是很清楚眼前这个男子从来都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更何况其口中提到的红鲨老大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武道修行到了传说中凌驾于换血境之上的月兑胎境,远比眼前这个红鹰凶残百倍,简直是鬼神般的恐怖存在。 凡是涉及到他的事情,谁都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不过偏偏就在这时候,一个不开眼的山贼眼神飘到了远处天边,红鹰见此大怒,大耳刮子蹭的抽了过去。 啪! “**是不是活腻了,连老子的话都敢当耳边风?” 那山贼愣了一下,随即捂着肿起半边的脸,另一只手指着天边,支支吾吾道:“老……大…….不是…你看那边。” 众人顺其所指一看,纷纷惊呼。 “那什么鬼东西?” “这是云吗?” “我怎么看着,这像是一个人的脸啊?” “真他妈邪门!它好像在朝我们这边飘过来。” ……. 数里之外的天边,一片数亩大小的黑云飞速飘移过来,同时天上云气快速塌缩聚集其中,原本翻滚似沸的黑云渐渐凝实,形成一个仿佛脓包般一戳即破的物质,表面渐渐呈现出琉璃般的光滑质地。 在夕阳的余晖照耀下,星星点点的银黑sè神曦反shè而出,散发着沁入骨髓的邪恶味道。 随着此物靠近,一股恐怖到不可思议的威压骤然压迫过来,充斥寰宇,弥漫八方。 躲在山坡沟堑之中的山贼瞬间仿佛被某种远古时期的吞天巨兽盯住,铭刻在人类血脉深处最本能最原始的恐惧幡然浮现出来。 红鹰原本用来训斥手下的话根本说不出来,因此此时的他全身僵直,呼吸沉重,甚至连思维运转也变得缓慢无比。其他山贼更是不堪。 “终于找到了!” 黑云脓包上,一道黑影飘然而下,悬浮在一众山贼前方的半空中。 众山贼很快便看清此人真面目。 身材并不高大,头发极其之短,宽额头,高鼻梁,面白无须,两道剑眉斜插入鬓,眼眸彷如星辰闪耀,一袭黑金sè大氅,如瀑而下,整个人容貌、气度超凡月兑俗,简直比当世画圣笔下的美男子还要来得妖娆,来得惊艳。 这男子看着众山贼惶恐惊骇的目光,嘴角微微一翘,随即挥指一点,一道黑漆漆的波纹倏然弥散四周,定格的画面霎时恢复到动态。 山风呼啸,苍山萧瑟,猿啸鹤唳,这一指仿佛赋予了这一切生命一般,诡秘而神妙。 然而,所有山贼包括那位红鹰首领无暇领会这种致命的神妙,此时他们全都脸sè胀红,嘴里爆发出比刚刚救上岸的溺水者更加粗重的喘息,更有甚者因为呼吸太急促呛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第九章 杀戮(下) “是吗?” 田文渊不屑一笑,若果换做以前,刀疤男说的一点也没错。 但是就在之前他废话的档口,田文渊已经稍稍适应了暴涨的jing神力,这使得他对于自身气血的掌控达到了以前难以想象的jing细领域。 之前连杀两人,实际就是他测试如何将腿部气血的扩张控制的更加均匀细致,减少对于身体的负荷。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现在的他只要把握好气血释放的节奏和速度,避免过于频密和狂猛,短时间内连续施展“燕折闪”已经不成问题。轻微的后遗症也只需事后按摩穴道即可。 就在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一晃消失,“燕折返”的绝技再度施展。 与此同时,随着连杀两人,气势飙升,比过去强大了八倍的jing神力似乎一下子突破了神庭祖窍的限制,疯狂的蔓延出去。 刹那间,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朔风吹拂枫叶! 群星点缀夜幕! 九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在寒风中一点点僵硬、变冷。 所有的一切,每一丝每一毫的变化都轻而易举的反映到他的脑海中,这种感觉太美妙了,仿佛任何世间秘密都逃不出他的感知一般。 田文渊瞬间提刀,看准最右侧一个马脸男子露出的破绽,身形化成一团魅影,直接贴近了那人的丈许之内。 可此人毕竟是焚髓境,从纯粹的肉身修为角度来说,经过积年累月的淬炼,他的根基厚实程度甚至比田文渊更胜一筹。 也就是这胜出的一丝,使得他在刀光闪现的刹那,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意志,竟然硬生生的偏转半个身位,原本瞄准其咽喉的一刀,砍到了左手的肩胛骨上。 “呃啊!” 马脸男子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随即却看也不看血肉横飞的肩膀,咬着挥刀,使出了浸yin二十五载的大漠孤烟刀法。 “去死!黄沙漫天!” 近乎融入本能的刀法,孤注一掷的意志,再配合上满月复戾气,这一招毫无疑问攀上了此人前所未有的巅峰。 刀影层层叠叠,真如沙尘遮天,席卷而来,要将显出身形的田文渊吞没。 然而此时,田文渊却森然一笑,手腕一抖。 铮! 黑铁长刀轻吟一声,刀背霎时斜开诡异的角度,将九天之上冷冽月华反shè出去,直刺马脸男子的怒目。 “啊!”又是一声惨叫。 只是这一次马脸男子再也没有刚才的幸运,就在他眯眼的刹那,他的头颅滚落而下。 “第三个!”田文渊轻声呢喃。 温热的血水沿着冰冷的刀锋滑落,随着血水一切滑落的还有剩下那几人的心脏。 “连郭哥……也死了……” “他妈的!老子不干了!这小子太恐怖了,这还是焚髓境吗?” “执事大人,你不是说他动用秘术撑不了多久吗?为什么他的速度还是这么快?” 与死去马脸男子最为亲近的大汉忍不住质问刀疤男。 而此时的王威也十分纳闷,活见鬼了,莫非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动用激发气血的秘术,而是修炼了以速度见长的绝世武道? 以他的见识倒是知道有几门绝世武道的确能够达到这种惊人的速度,譬如琅邪城江家的《碧海逐浪劲》,棕榈城王家的《八步龙蛇游》,但是眼前这小子姓田,而且还是身份卑微的旁系支脉,连接触本家绝学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 田文渊不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冷冰冰道:“王威!现在我有资格逼你动手了吗?还是说,你准备继续让你的手下一个个送死,以便消耗我的体力?” 此话一出,余者尽皆sè变。 谁都听得出此话的歹毒之处,哪怕王威原本没有这种心思,其他人也必然会因为这句话心生芥蒂,疑窦丛生,不可能再白白顶上来送死。 “哈哈哈……” 刀疤男闻言怒极而笑,随即露出一副“我一眼就看透你了”的神sè,说道:“你们别听他胡扯,他分明是不行了,借机拖延时间恢复体力,上啊,现在正是杀他的大好机会。” 其他人听他这话,脸上的犹豫之sè一闪而逝。 田文渊微微一笑,紧了紧手中长刀,不过脚下的步子却故意显出一丝踉跄,霎时间,依靠着连杀十人积聚的沛然之势出现了微微凝滞。 这一丝凝滞瞬间在众人瞳孔中放大一百倍,顿时和刀疤男之前的猜测完美的印证起来。 “杀!他已是强弩之末,杀啊!” “去死吧!” 四柄长刀撕开气流,裹夹着密集的气爆声,朝着田文渊劈来。 天翎刀法的飘逸迅捷! 断水刀法的绵密yin柔! 拖刀术的凝重压迫! 血魄刀法的狂猛霸烈! 四中风格迥异的刀术,爆发出铺天盖地杀机,目标只有一个,田文渊。 霎时间,田文渊眼皮狂跳起来,心中升起一种“天地虽大却无处躲藏”的不祥之感。 逸散体外的jing神力,急速调动,寻找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破绽。但是屡试不爽的jing神力,这次却失去了作用。 破绽当然依旧存在,但是却似乎蒙上了一层yin影,掩盖了起来。 而这层yin影正是来自刀疤男。 他的血魄刀法无论实在武学本身的品质上还是修炼的jing深程度上,都远远超出了其他三人,更是带着一股强势碾压,不管不顾的疯狂,强行将前面三人的刀式,绞碎糅合在一起,产生出浑然一体的惊人效果。 田文渊击穿任何破绽,都会引发来自他的致命绝杀,陷入十死无生的绝境。 “看来要破此局,唯有擒贼先擒王了!” 刹那间,“燕折闪”再度运转,田文渊的身影一晃消失。 同一时刻,刀疤眼皮一跳,凶威爆炽,手中黑铁刀猛烈抡起一道刀瀑,撕风裂尘,快如闪电,彷如铸就了一套铠,护住了上半身。 下一刹,田文渊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神sè决然,双手持刃,灌注全身劲力,迎风下劈。 嘭地一声! 两刃相击,火星四溅。 田文渊手中黑铁刀裂开狰狞的豁口,随即一点点碎裂,就此断为两截。 然而这还不算完,一股堪称庞大的力道摧枯拉朽涌入他的右臂,半边身体瞬间麻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后仰抛飞。 焚髓境与换血境的本质差距,在这一次短暂交锋中,暴露无遗。 一击得手,刀疤男眼中寒芒似星,脸上神sè更是连番变幻,最终浮现出恍然大悟之sè,“好狡猾的小子!原来你还存着这种歹毒心思。也连番杀戮和鬼魅身法,营造出一股不可战胜的大势。连我都受到你的影响,束手束脚,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幸好老子也经历过大风大浪,可没这么容易着你的道。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纵横江湖,杀人夺命的绝技血魄戮心斩!” 其他三人听闻此话,又见王威大占上风,一时迟疑该不该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工夫,刀疤男一脸凶神恶煞之相突然敛去,变得木讷呆板起来,他身体微微一侧,两肩塌缩,抱刀入怀。 这一抱似乎将其所有的锋芒、情绪、得失全都归藏。 “yu戮他心,先藏己心!杀!” 刹那间,其身似化为刀鞘,黑铁刀弹shè而出,刀身泛出诡异的血红sè,稳稳落在刀疤男右手。 血红sè刷的一下随着其手臂往上蔓延到头部,刀疤男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血腥狂暴起来。 此时,刚刚稳住身形的田文渊,隔着数丈便闻到一股腥咸的血腥气,起初还很淡,但数息之后便浓郁到了令人作呕的程度。 刀疤男长嘶一声,猛地踏出一大步,逼近丈许之内,随即长刀漫卷,撕风裂尘,泛着猩红sè的刀影化作滔天血浪,铺天盖地而来。 田文渊几乎刚一照面就陷入其中,连施展“燕折闪”都来不及。 “血魄戮心斩,居然是将武道和jing神气场完美结合在一起的奇异秘术,爆发出的威力堪称惊悚!” 田文渊jing神高度集中,感受着每一刀的轨迹,不断闪转腾挪,避其锋芒。 他就仿佛一叶孤舟,在血海之上载沉载浮,飘摇不定,随时随地都会有倾覆之危。 不过,渐渐的,他的目光锐利起来,泛起一丝晶莹瑰丽的sè泽。 此时如果有修道中人在此的话,就会发现,蔓延在空气中的一道道jing神力细丝正快速的朝着他的双眼汇聚。 而就在那点晶莹sè泽达到最浓郁的一霎,田文渊骤然抬头,与状似疯魔的刀疤男四目相对。 轰! 刀疤男整个人的心神定格住了。 田文渊迅速抬手,半截残刀直割其咽喉,一道血柱喷shè到他的脸上。 刀疤男,死! “啊!连执事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快跑吧!” “跑啊!” 余下三人肝胆俱丧,转身便奔逃起来。 “这还想跑?正好刚刚模索到‘惊神刺’的用法,拿你们来练手。” 这边话音刚落,田文渊仿佛移形换影一般追了上去。 数息之后,最后三人尽皆断头而亡。 第十章 一云一界,万古执念 夜幕森森,星月孤寒。 杀尽十四人,彻底摒除威胁,田文渊终于松了口气,不过此时体力过度消耗的副作用一点点侵蚀上来,腿脚酸麻,虎口肿胀,眉心处更隐隐作痛,各种不适齐来作祟,令他恨不得倒头就睡。 但他明白,此时还不是彻底松懈下来的时候,田家前些年豢养一头灰贝灵鹫,不仅灵xing超凡,而且天生具有恐怖的侦查能力,若是天亮前田氏车队到不了四泉城的话,灵鹫必然会被派出来,到时候被那头扁毛畜生察觉到蛛丝马迹,那他就要面临田氏一族的海捕追杀,会死得很难看。 田文渊快速将众人身上的银两收刮一空,随即将尸体拖到路边,用落叶草草掩盖之后,便徒朝着红河谷方向,徒步而去。 … 第二天,中午,秋ri难得的显出一丝热度。 此时的田文渊刚刚搭上了一架顺道博望城的马车。 坐在后车厢中,他终于可以开始搬运气血,修身养息,调理自身的状态。 也不知道车轱辘碾过第几块碎石,一股倦意不知不觉涌了上来,田文渊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觉他可没闲着。 在梦里。 他再一次来到了神庭祖窍之中,只不过与上一次被黑烟强行拉入不同,这一次是他凭借暴涨的jing神力量主动进入这片奥秘之地。 jing神力在神庭之中,显化成了一道虚幻的人影,晶莹通透,流光溢彩,说不出的梦幻。他大致能够感受到,这人影的面貌和自己一模一样,有手有脚,五官俱全,甚至连身型比例也是一般无二,这种感觉就仿佛灵魂另换了一具身体,十分微妙。 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眸,田文渊开始观察神庭祖窍。 眼前浮现的景象和第一次看到的截然不同! 没有丝毫幻象、画面、声响,只有大约一亩见方的灰蒙蒙空间,在这片空间中漂浮着许多墨sè云团,而一金一黑两团圆球便掩映在云气之间,缓缓移动,交替辐shè出锋锐和厚重的光芒,亦如两轮太阳。 这些墨sè云气漂浮的位置有高有低,体积有大有小,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几乎触手可及,而大的却堪比宫阙殿堂,漂浮在空间的顶端极处。可不论位置高低,体积大小,这些云气无一例外的散发出一股荒芜沧桑、寰宇独尊的气息,位置越是高的气息就越是强烈,仿佛它们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来自遥远的过去。 “这气息似乎跟那团黑烟的一样。” 田文渊试着伸“手”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团巴掌大小的墨sè云气,可惜,这一抓仿佛只是在抓空气,“手掌”一下子便穿透过去。 田文渊不甘心的再度出“手”。 只是这一次,超乎想象的一幕出现了,晶莹手掌刚触模到墨sè云团瞬间,一丝粘稠的触感传递过来,他还来不及高兴,云团突然剧烈的蠕动起来,将其“手掌”崩飞,随即轰的一声巨响,墨sè云团整个爆散开来,云气翻腾似沸,眼前尽被漆黑墨sè渲染,田文渊天旋地转,仿佛被移送到了另一片时空。 就在此时,轻微的潺潺流水之声传来。 随即,一道炽亮的神曦仿佛乾坤霹雳一般,竟直接将无尽的墨sè海洋撕裂两半。 田文渊“呼吸”一紧,茫然间,眼前突然移步换景,明光昼亮,待他定“睛”细看,只见一个身材纤瘦的少年,目光深邃如渊,端坐在一汪清泉边的石墩上,一手持铁剑,另一只手轻轻擦拭铁剑上斑斑锈迹,动作轻柔细腻,一丝不苟。 山风吹拂,泉水微澜,少年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反复擦拭着,仿佛躺在他手中的不是一柄被岁月侵蚀的兵刃,而是情比金坚、至死不渝的爱人,叫人看了忍不住唏嘘起来。 可就在田文渊心生异样的那一霎,。 铮! 铮! 铮! 少年手中铁剑突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剑鸣,手臂微微弹抖之间,剑身上的锈迹簌簌掉落。 一道yin柔如蜿蜒流觞,缠绵如云霞雾霭的剑气,在锋芒毕露的剑尖,吞吐不定。 暮然间,少年转过身来,漆黑深眸之中绽放出刺目神光,一股疯狂的杀意跨越虚实的边界,席卷而至。 “他……在看我?!” 田文渊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目光,头皮阵阵发麻,随即就听耳畔传来嗖的一声,一道针芒粗细的剑气衔尾而至,洞穿心肺,瞬息之间化作一团yin寒绵柔的沛然气流,犁庭扫穴,将其“体内”的生机摧毁殆尽。 “啊!” 一声惨叫,田文渊惊觉而起,一头撞在车棚顶,浑身激颤之下,竟一拳把车厢隔板直接打穿了窟窿。 车夫骤闻身后传来巨大动静,吓得连忙勒住缰绳,拉开帘子瞧见田文渊满头大汗,衣衫湿透,颤声问道:“怎….怎….怎么了?小哥……” “没事儿?做了一场噩梦!” “可….可….你为啥打烂…俺的车!” “费什么话!我给你的银子,够你买三架马车了。快赶你的路,明ri辰时我要看到博望城的南门。不然….哼!” “………” … 田文渊拭去汗水,确认自己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才舒了一口气。 “真想不到黑烟留在我脑海中的墨sè云气居然如此诡异,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那少年的剑法念动之间湮灭一切生机,简直是鬼神之剑!还有….他的那道目光绝对就是‘惊神刺’。两相配合,jing妙绝伦,实在是太恐怖了!” 田文渊咀嚼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反复数次,还是心有余悸。 不过渐渐的,一个荒诞离奇的念头蹦了出来。 “等等…我能够学会‘惊神刺’是因为之前融合了一些黑烟记忆的缘故,那是否代表我如果将这些云气也彻底吸收融合,也有机会掌握其中的剑法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xing,田文渊的心脏就遏制不住猛烈的跳动起来。 他甚至一下展开联想,如果那时候不是王威那帮混蛋打断了他融合记忆的进程,他领悟到的恐怕远不止“惊神刺”一种绝学,而且神庭祖窍之中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混乱模样。 “有没有猜中,看来还得亲身一试。” 田文渊咬咬牙,心神急速下沉。 数息之后,又是一声惨叫,田文渊再度惊醒过来。 车夫不乐意了,“小哥….你这…” “好了!赶你的车,别打扰我!到了地方,我多给你五两银子。” 经历了两次一模一样的打击后,田文渊眼神中丝毫没有灰心丧气,反而散发出更加坚定的目光。 在此之后的一个多时辰内,他不断尝试触模墨sè云团,起初都是同一团,后来他发觉这第一团实在是搞不出眉目,果断选择了另一团稍大的云气。 这一回什么景象还没来得及看到,一道金光灿灿的恐怖神曦就当头砸下,将他轰得支离破碎。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他发觉自己的眼角居然隐隐流出一丝血泪,脑袋更是痛的不像话。 田文渊立刻得出经验,凡是体积越大,气息越强的云团里边蕴藏的功法绝学就越是强大,强大到足以对身体产生影响,碰不得。 “看来那些体积大的云团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染指的,只能找那些体积最小的云气试试了。” 神庭祖窍中。 田文渊寻寻觅觅,一再清点,发现指甲盖那么小的云气总共也就是不到二十粒。 他直接挑中一粒,抓了下去。 轰! 云气散开,眼前景象变幻。 突然,一股混合着血腥味和腐尸臭气的恐怖味道扑面而来,随即田文渊发现自己站立在一根根十数丈高,数十人方能合抱的巨大图腾柱中,地上是一堆堆燃烧正旺的篝火,和一只只被开膛破肚、拔毛去皮的野兽。前面不远处,一群上身**,腰间裹着兽皮的强壮男子,在围着一个姿sè秀丽的女子和一个大约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发出恐怖的yin笑。 “呵呵呵…….这就是炎丘部落的女子吗?真是太美了!我要让她在我的胯下哀嚎!” “滚开,獠!这个女人今晚是属于我的,她是我打到的猎物,谁敢跟我争,我就拍死谁。” “桀桀桀桀!这个女人我可不管,我只要那个小孩儿,嘿嘿嘿,细皮女敕肉,看起来就很可口。”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砰地一声,一团靠近大帐篷的篝火被踢得火星飞溅。 “都给我滚一边去去!” 一个肌肉虬结,恍如铁塔一般的丑陋大汉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他的眼中散发着荒丘中顶级猎食者才能释放的嗜血凶芒,呼吸间犹如闷雷滚滚,每迈开一步,脚下大地都微微震动。 所有人看到他都下意识的散了开去。 女子满眼惊恐,但她依然死死抱紧怀中的小男孩,祈求道:“别杀我的孩子!别杀我的孩子!只要你能够让他活下去,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丑陋大汉龇牙一笑,嘴里喷出强烈的食物**气息,熏得地上的虫蚁纷纷晕厥…… “可以!从今往后,你成为我的女奴,而你的孩子,将像猪狗一样活着,他必须永远用四脚行走,不能口吐人言,否则,死!” 女人哭泣着答应了。 画面飞速流转,一年之后,这个女子终于因为承受不住非人的折磨而惨死,而此时这个蛮荒部落中,那豢养着无数凶残野兽的兽栏一角,一个瘦小的身影依然坚强的活着。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只有那些蛮荒野兽似乎将其当成了自己的幼崽,不仅给他遮风挡雨,还将自己的血食物分给他,使他不至于饿死。这个小男孩一天天长大,田文渊看到每当那些蛮族从旁走过的时候,他的眼神都会流露出中铭心刻骨的仇恨,仿佛倾尽天地之水都难以洗刷……… 轰! 画面到那里戛然而止。 田文渊醒了过来,脑海中一阵发堵,胀得难受,仿佛那一切全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不过这丝情绪转眼就被强烈的郁闷给冲淡了。 “槽!这不是空欢喜一场吗?简直毫无用处啊!难道说这些记忆云团中,有很多都是这种无用的回忆吗?” 田文渊很想马上再试一次,但脑海中一下子多出这么一大段催人肝胆的记忆,直把他搞得脑胀yu裂。 “看来只能先睡一觉,等缓过来再说了。” …. 第十一章 强者汇聚 …. 次ri辰时,雾霭淡抹,晨光熹微。 寒风透过车厢上的窟窿吹拂到他身上,特别yin凉,田文渊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 经过这番睡眠,身心的疲乏得到了缓解,田文渊感觉自己的状态渐渐又回来了。 前边察觉到动静的车夫,cāo着浓重的乡音大叫起来,“哎呦!小哥….你可算醒喽?昨晚上,你一个劲儿的叫唤,惨地很,后来又一点响儿都没有,害的俺以为你出事儿了,担心了整宿。哎呀妈呀….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被别人瞅见,还不得以为俺心黑地谋财害命啊……” “好了!哪么多废话?还有多久到博望城?这都辰时了!” “你瞅瞅,这不已经到了吗?” “什么?” 田文渊弹坐起来,推开车窗,往外一看。 果然,远处雾蒙蒙中,一座巍峨雄壮的城池若隐若现。 博望城终于到了! … 博望城,地处新月王朝南域与西域的边界地带,属于忠武候封地。和临川城、四泉城、棕榈城这等城池不同,博望城历史悠久,规模宏大,人口有百万之巨,便是在整个新月王朝疆域内,都属于极之重要的城池。 放眼望去,这座城池四四方方,虎踞龙盘,又仿佛天帝镇压尘世的一方玉玺,凝聚着无上的威仪和尊荣。 城墙南北横向,东西纵横都有三四千丈,高约六七丈,城墙外引得洛水支流护卫城池,更有连绵军营驻扎其外,旌旗招展,一股肃杀军气冲霄而起,无形中将整个博望城守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田文渊忍不住赞叹,“真不愧是忠武候封地,这种城池饱经战火洗而不倒,愈加沉淀出一股‘任世事沧桑变幻,我自坐看风起云涌’的味道,底蕴相当惊人!” 此时,南城门口,入城车马排成长龙,行人如织,且多半带着江湖气。 马车顺着人群缓缓驶入。 城头站立着一排身形强壮的士兵,个个披坚执锐,虎视眈眈地盯着来往车辆人群。 很显然,随着江湖中人大量涌入,博望城的秩序受到了空前挑战,这些兵卒也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入城之后,田文渊当即下了马车,付清车资,徒步而行。 进入博望城内,眼前所见,给田文渊的最大印象便是繁花似锦,辉煌大气。 前方,大道洞达,巷陌平正,经纬交错,全城铺开。 又有数十里长街,车如水,马如龙,行人穿梭如织,比肩擦踵,项背相望,几乎水泄不通。 环顾四周,就见茶楼酒肆,客栈货行,青楼ji馆,赌档银楼,应有尽有,各种吆喝揽客之声不绝于耳。 而且沿街的这些建筑也风格特异,有的jing奇玲珑,有的宏阔大气,有的典雅静谧,有的则古朴沧桑。 这还只是平民区域,越往里走,还有明池暗觞,飞桥雅嵉,错落庭院,官衙府邸,华美宫阙,庄严庙宇。种种布局,不仅井然有序,而且兼具宏大细微,立足数百年维度,相比之下,他从小居住的临川城就差了许多。 不过,田文渊很清楚,这些建筑华美是华美,却也只适用于凡人的需求和审美,而它所谓的固若金汤,也仅仅能够抵御武者层次的战火。 在修道者移山倒海的神通面前,坚固的城池跟泥捏的没差别。而美好与丑陋,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所以,对于一心想要跨入修道者行列的他而言,眼前的这些“乱花”最多也就让他赏玩一时,稍作小憩而已,要迷他的眼却绝无可能。 … 一路兜兜转转,田文渊很快便打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譬如这次的散修大会将会在内城区的武侯祠举行。 而甄选弟子的门派,也由往年的漠河派一家,变成现在的漠河派、白云门、铁骨宗三家并举,相对的,这次参加大会的人数和最终入选的名额,也比往年要多出许多。 这是好消息,却也有坏消息。 同样是由于白云门和铁骨宗这两个修道大派的突然加入,许多散修中蛰伏不出的绝顶人物也闻风而动,纷纷赶到了博望城。 譬如,四泉城,“黯灭一刀”李铭河,便是其中之一。 此子乃是刀道奇才,年仅十八岁便击败了各地的刀法大家,而且全都只用一刀就结束战斗,因此被散修界称为“黯灭一刀”,相当霸气。 有传说,他已经触模到了连一些修道者都没能领悟的刀道秘辛——刀势,真正的实力深不可测。当然,传说毕竟是传说,未必能当真。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人也非常值得关注。 洛水城散修,“冰劫”郭傲。 此子年纪十九,稍稍偏大了一些,本来也就属于中人之姿,跟天才二字沾不上边。可后来无意间进入一处山洞,获得前人传承,修炼了一门诡异秘术“凝冰劫指”。这门指法的恐怖之处在于出手之间有凛冬极寒之威,寻常武者与之对上,非其一合之敌。 寿昌城,“无忌公子”的殷无忌。 此人年仅十八,一身战力有七成在手上,他的双掌从小浸泡在由数千种药材配制而成的“金玉洗骨凝华”中,筋骨皮膜泡的比jing铁还要坚硬数分。传闻他曾经当着众人之面生撕虎豹,用手指扎穿五六寸厚的铁板。其成名绝技“欺神爪功”也异常的凌厉,死在他手上的高手更是不知凡几。 白虎城,“不死怪客”焦殇。 此子年岁不详,表面看起来极为老态,仿佛已有三十开外的样子。不过也有传说,此人是因为修炼一种名叫“石柱铁壁功”的绝学,淬体过度,而显得比较沧桑。当然,此次他前来参赛也足以证明真实情况属于后者。 至于此人的战绩倒也不算很多,但因为败在他手上的几乎都是江湖中数得上好的老字辈高手,无形之间,声威也就被拔高到了一流的层次。 棕榈城,“chun秋神剑”柳眉。 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以女子之身,被无数散修看好的存在。其年龄不详,看似不过十四**,但实际上传说是因为修炼了一门奇门异术导致其体态与实际年龄稍有偏差。此女厉害之处在剑法,“chun秋神剑”顾名思义,有chun风之大雅,秋水之萧瑟,chun秋二意结合在一起,纤尘不染,容纳一切,几乎毫无破绽。 郢都城,“莲花子”楚毕玄。 相比前面几位,其恐怖程度还要更胜一筹。 此子十五岁初出茅庐,仅用一年时间便声名大噪,在此之间击败了黑白两道七七四十九位顶级高手,其中除了散修,还不乏最爱惜羽毛的世家高手,而且每战之后,此子都会将对手的绝学,消化吸收,转化成自己的本领,这种天纵奇才,被誉为五百年一遇的“悟道之体”。坊间传说连一些修道者都已经开始向伸出了橄榄枝。 其所练的功法,名叫《怒莲劲》,乃是一套集身法、防御、攻击三位一体,而且三方面比起其他世家收藏的绝学都强出一大截的系统武道绝学,极为罕见。到目前为止,此子在这届散修大会中的夺魁声势,绝对可以说是无出其右。 这六个人都是田文渊以前就听说过的强悍存在,盛名之下无虚士,必须保持最大的关注。 当然,还有一些在人群中盛传的江湖俊杰,也未必就逊sè多少,但田文渊不敢断言真实xing,也就暂不计算在内。 不过光是听着这些甚嚣尘上的传闻,他就意识到,这一次的散修大会恐怕不比往年,竞争将会异常的残酷,甚至惨烈。 像上面那些声名赫赫的存在,基本上都是达到了换血境巅峰的层次,绝对称得上武道宗师。 他们的名声都是踏着无数同级别高手的尸骸,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可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半点侥幸,更绝非刀疤男这种货sè可以相提并论。 田文渊自问,对上这些残暴的家伙,以他目前的武道修为,即便是动用“惊神刺”,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看来未来五天不能闲着了,但愿剩下那些不要让我失望。”田文渊目光炽热,下意识就把注意打到了剩下那些小云团之上。 敲定了计划,他打算直接在内城区寻找一间静谧点的客栈先住下,将一切准备充分,等到五天之后,大会开始再前往武侯祠。 第十二章 神力扛鼎,完美筑基 … 沿着街陌进入内城,一路上的江湖豪客明显越来越多,简直如过江之鲫。这些人血气滚滚如烈阳,筋骨强健如钢铁,个个桀骜不驯,散发出浓郁的凶煞之气,显然都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强悍之辈,极不好惹。 不过,到了这里,他们也只能把江湖上的那套规矩,收敛起来,乖乖做顺民。 博望城可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胡来的地方,尤其是内城之中,有大批直属忠武侯府的银鳞甲士ri夜巡逻,一旦发现有人寻衅滋事,立即擒拿,若敢反抗,就地格杀。 九市口悬挂的那些头颅便是用来杀鸡儆猴的最好jing示。 田文渊顺着人流,一连找了几家客栈,无一例外全是爆满,最后终于在通济道的拐角处找到了一家看起来十分不错的客栈。 六如客栈! 这家客栈颇为诡异。 别家都是门庭若市,它这里却是门可罗雀,不过人虽少,喧嚣吵闹声却一点也不小。 此时,三个儒士打扮的男子被一个昂藏巨汉堵在门口,进不去,正大声喝骂着。 “什么破规矩?叫你们掌柜滚出来。老子有的是钱,为什么不让我们住?” “就是!好狗不挡道,你别以为自己块头大,我们就怕你。再不走,老子就不客气了。” “区区一家客栈,还反了他了!” 三个人骂骂咧咧,污言秽语不断,但是那个昂藏巨汉却始终一脸傻笑,任凭口水四溅,也不动怒。 不过随即他指了指摆放着四只黑sè大鼎的墙根,一阵嗡声响从他嘴里出来,“三位客官,小店并不是不让你们入住。只是我们掌柜的确定下来规矩。想要住我们的店,必须搬大鼎。能搬动最小那只千斤大鼎的可以住黄字号客房。能搬动三千斤大鼎的可以住玄字号客房。搬得动六千斤大鼎就可以住地字号上房。而只要有任何人能够搬起最后那个最大那只万斤大鼎的不仅可以住本店的天字号上房,本店将会郑重承诺,免其往后三年在本店的所有吃喝住宿开销。请吧!” 三个儒士听完这番话,面面相觑,可随即似乎想到什么,脸上怒气非但没敛去,反而更盛了。 “槽!你是不是讽刺我们不识字,你这榆木脑袋没看见我们穿的衣服吗?读书人懂吗?石碑上的字写那么大,以为我们看不见吗?我们不满意的是你嚣张的态度!” 另一个人满脸横肉一抖,劈头大骂:“**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宾阳三鹰什么来头?跟我们过不去,信不信,今晚就把这客栈一把火烧喽!” “你说什么?” 一直笑脸迎人的昂藏大汉听到这话,脸sè骤变,嘴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嗡声响,“你们有种再说一遍….” “哟呵,还真的嚣张起来了呀!说就说……啊!” 三声噼啪响接连响起,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三哥儒士,被一只蒲团大小手掌扇飞出去,跌在地上像是滚地葫芦般打着滚,痛得死去活来。 随即就从客栈内冲出五六个彪悍的伙计,七手八脚把这三个衰人往大街上一扔。 看到这一幕,田文渊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昂藏大汉听到笑声,朝他一望,见他衣衫破烂肮脏,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一笑,“原以为他们是读书人,想跟他们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他们压根连字都不认识,还敢胡说八道,老胡我也就不惯着他们的臭毛病了。小兄弟,没吓着你吧!” 田文渊淡淡道:“怎么会?那三人到了博望城这种地方,还敢这么张狂,早晚招惹到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大叔你扇走他们,说不定还救他们一命呢!” 大汉一听此话,眼中一亮,“我可没这么好心!小兄弟,看你的样子,大概好久没吃东西了吧!你等一下,我让人给你拿几个韭菜猪肉馅儿的包子。” “这个不必!”田文渊笑道:“我也是来住店的。” “呃?”大汉一愣,似乎难以置信。 田文渊随即呵呵一笑,朝着他先前所指的墙根处走去,“武者修炼至爆骨巅峰,全身骨节贯通,气力一以贯之,便可达千斤神力,所以这第一只大鼎是表面你们客栈对住客的最低标准是爆骨境巅峰。同样的道理,这第二口的三千斤、第三口的六千斤、第四口大鼎的万斤,分别测试焚髓境巅峰、换血境巅峰以及传说中月兑胎之境的武者。大叔,不知道我可有说错?” 昂藏大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才嗡嗡的说道:“没错!没错!看来小兄弟也是行家里手。可不知道,你能举起第几口大鼎呢?” 田文渊也不矫情,直接走到第二口大鼎前,深吸一口气,腰部下沉,运转周身气血,两手抓住大鼎两脚。 “哼哈!” 气血运转之巅峰,咚的一声,这口不知道里面熔铸了什么金属的沉重大鼎稳稳当当的离地了。田文渊脸sè胀红,臂上青筋弹抖,鼻孔发出哞的一声,再度发力,直接将大鼎举过了头顶,随即又缓缓放了下来。 “大叔,这样行吗?” 昂藏汉子很是惊讶,他好像不能够理解田文渊瘦小的身体里怎么能够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可以….可以….客官请进!”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声音. “请问,是不是只要把最大的那个鼎举起来,就可以在这家客栈免费吃住?” 两人往后一看。 只见大街上,一个身穿白sè长衫,样貌个子普普通通的少年,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 乍一看仿佛有种邻家大哥哥的味道,和善平凡,但田文渊仔细一打量,就发现此人的皮肤净无瑕秽,凝如羊脂,泛出细腻光辉,简直比初生婴儿还来得健康。 这种状态绝不是后天保养就能达成的,但是田文渊从他的筋骨身形状态来看,却没察觉此人有丝毫练过武艺的痕迹。 这就奇怪了! 此时那昂藏大汉也和田文渊一样,抱着怀疑的态度,“的确如此!不过这口大鼎从我家掌柜派人打造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凭一己之力扛起,你确定你要搬吗?” 白衣少年笑而不语,他轻轻跨出一步。 嘭! 一股劲风突然扬沙起尘,扑面而来,田文渊眼睑瞬间闭合,再睁开,就失去了白衣少年的身影。 轰隆! 又是一声震耳yu聋的爆响凭空炸开,田文渊闻声望去,就见那少年已经站到那近乎一丈高的大鼎之前,周身气流被身体带动得急速旋转炸裂,仿佛雷云翻滚,罡风烈烈。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 白衣少年一掌横推,直击大鼎表面凹纹,空气爆炸剧烈响动,五指一扣,深深嵌入凹纹之中。 随即猛地吸气,一道几乎肉眼可见的淡白sè气旋朝着他的嘴里狂涌,他的身躯亦在同时膨胀将原本宽大的长衫撑大,露出宛如雕塑般的刚毅线条。 “起!” 伴随着这声大喝,丈许高下的大鼎嗡的一震,离地而起,直接抛飞到七八尺高度,又被他一手牢牢接住。 此时,街面上的行人、客栈内江湖中人,全都涌出来围观,露出了惊为天人的神sè。 “天啊!万斤巨鼎居然被举起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神力未免太夸张了吧!” 一位穿着金sè华服的小胖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大声惊呼道:“这位少侠莫非达到传说中完美筑基的月兑胎之境?如此不世奇才,恐怕就是和楚毕玄相比也不遑多让啊!” 其旁边一个天真烂漫的绿衣少女,不解道:“哥哥!什么叫完美筑基?我怎么从没听过。”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如此绝密,你哥哥我也是很偶然才探听到的。完美筑基,其实是那些强大的修道者对于一小撮能够修炼到月兑胎境的武者的称呼。据说,这些武者拥有最最洁净的身躯,无论身与心都极为适合修道,他朝若是顺利成长起来,这些人会有极大的成就。”小胖子很是得意的昂起了头。 其他人对于这个闻所未闻的说法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有不少善于专营的江湖人物,朝着白衣少年的方向挤过去,准备结交一番。 “这位小兄弟,在洛水王莲…….” “在下周庆安………” …… 面对诸多上前主动搭讪的散修,白衣少年似乎没有丝毫搭理的意思,直接朝着昂藏大汉笑道:“依照贵店掌柜立下的规矩,现在我应该可以入住天字号上房了吧?” “有请贵客!” 昂藏大汉好不容易掩去了惊容,大笑道:“公子武学盖世,正是我家掌柜最最欣赏之人,快快有请!” 此时的田文渊再次变得毫无存在感,不过他从小就习惯了这种感觉,倒也不觉得什么。 白衣少年从他身侧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这个少年体内藏着一座活火山,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真的是气血如火,此子果然达到了月兑胎之境!看来这次的散修大会变得更加有意思了!”田文渊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道跃跃yu试的jing芒。 不料,白衣少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朝着他微微一笑,这不禁让田文渊对他的忌惮再度提升了一截。 随着白衣少年进来客栈后院,人群渐渐散开。那些被其无视的江湖散修,自然心中不忿至极。不过却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回到各自的座位,发发牢sāo,谁叫对方强得离谱,他们根本连招惹的资格都没有呢? 第十七章 突飞猛进 十息之后,白衣少年清醒过来,脸上一片寒霜,不过旋即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嘿!还有点意思,这恐怕是属于修道者的手段了,不过破绽太大,散修大会上,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 四天之后。 博望城涌入的散修数量空前巨大。 来自临川、四泉、琅邪、棕榈、洛水、郢都、寿昌、白虎、玉昆、宾阳等数十个大小城池的散修,云集于此。 毫无疑问! 近万散修的流入,使得本届散修大会的规模和影响力达到了数百年来的绝对最顶峰。 偌大城中,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全是cāo持各地口音的散修在高谈阔论,无论是否愿意,所有人耳朵里听到的全都是关于散修大会的各种消息内幕,渐渐的,博望城也陷入到了一种举城亢奋的状态。 在众多消息中,人们谈论最多便是此次大会中赛制的诸多改变和那些最有机会问鼎擂主宝座的风云人物。 酒肆中。 人们各抒己见,谈论的热火朝天。 “听说这次因为有三大道门挑选弟子,数量名额较往年多出许多,武侯祠一下子建立了二十座比武擂台啊!” “乖乖!这么说,参加这一届的散修入围的机会岂不是比往年大很多?” “那也未必!三大道门瓜分人才,到最后也差不了多少。关键是这次因为白云门和铁骨宗这两个势力和底蕴更强的道门突然插手,许多jing英、天才级别的散修都闻风而动。这就使得大会的平均水准明显拉高一大截,竞争将会变得空前惨烈。我就听说不少原本信誓旦旦准备冲击名额的散修,现在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还有!还有!最近成名已久的顶级高手接连不断的被一些籍籍无名的散修挑下马来,造成的波动极大!” “是啊!前几天,那位号称‘覆雨邪君’的唐吻不就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少年手里一败涂地吗?啧啧…那真叫一个惨啊!” “这有什么办法!洛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武者的生死荣辱不就是几个眨眼之间吗?” 人群中响起来阵阵唏嘘之声。 这也难怪,唐吻的大名在博望城本地人耳中绝对属于如雷贯耳,本来他几乎是被当做擂主人选被众人捧上天,寄予了厚望,可谁也没想到散修大会还没开启,唐吻便摔得如此凄惨,人气一下子跌到了跌无可跌的无底深渊,沦为许多人茶余饭后讥讽嘲笑的对象。 不过,人们的目光不会在一个失败者身上停留太久。 很快便有人提到了白衣少年。 “你们可别小看这白衣少年!唐吻输给他一点都不冤枉。我打听过了,这人名叫林傅,据说身具万斤神力,武道更是达到了传说中的月兑胎之境。很多人都亲眼目睹此人击败唐吻过程,那叫一个轻松写意,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啦!我敢跟你们打赌,此人极有可能是本届大会最为耀眼的黑马级人物。” “你要说黑马级人物,那怎么能够忘记临川城的那个莫敌,近ri来,他四处挑战,连战连捷,前ri更是直接挑战咱们博望城年青一代散修中的翘楚人物刘善知,两人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那真叫一个jing彩。” “不错!临川城莫敌是个人物,我见过他那手百战狂刀,一刀快过一刀,气势叠加,永无止境,如果不是遇到了惊善变化之道的刘善知,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断他连胜的步伐了。” “还有琅邪城的谢玄,此人据说是数百年前被灭门的谢氏家族的后代,当年谢氏家族因为势力膨胀过快,而且行事过于激进,不折手段,犯了众怒,所以被许多世家联合给灭了。谢家的财富自然被瓜分的一干二净,不过其传承的绝世武道却据说一直没被发现,现在极有可能在这个谢玄身上重现。” “听你们这么一说,这一届大会的竞争惨烈程度不说绝后,空前是一定的了。” “哈哈哈……林傅、莫敌、谢玄,这些黑马横空出世,想想都叫人热血沸腾。你们说,若是李铭河、郭傲、殷无忌那些江湖中声威赫赫的顶尖人物,遭遇到这些黑马,会是什么局面?” “那还用说,必然是龙争虎斗,好戏连台……” “就是不知道到了最后,究竟谁能够力压群雄,成为最强擂主。” …. 陈氏旧宅。 在这四天里,田文渊将一切俗物交给陈瑛打理,大门不出,全心投入到那套神奇动作的修炼之中,不断借助那一丝自然律动,震荡身心,喷shè杂质,纯化气血。 而效果也是极其明显,仅仅只用了一天的工夫,他的修为就从焚髓境巅峰跨入武者梦寐以求的换血境。 在此之后,他食髓知味,更加心无旁骛,进境一马平川,没有丝毫瓶颈阻滞。 而且在昼夜不辍的修行中,他不断推敲道理,理顺思路,脑海中对于武学之道的认知越来越深刻、清晰,简直萌生出一种直指本源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心头涌动,是如此的强烈,田文渊竟然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 “武学之道,说到底就是气血之道。” “传统的修炼是这样。以人体毛发为气血之末,所以修炼第一步是伐毛。以骨骼为气血的外化支撑,所以第二步是炼骨,清理杂质,壮大骨骼。以骨髓为人体造血之统摄,所以第三步就要焚髓,煅烧骨髓中的杂质,使得造血的根本能力彻底改善。而接下来的换血,实质上就是不断将最新鲜的血液输送到周身百骸之隙,五脏六腑之端,彻彻底底激活新陈代谢,体质更加健康。” “在此之上的月兑胎之境,则是通过不断的纯化气血,使得被后天各种浊气污染、损伤的身体渐渐恢复初生婴儿般的纯洁,所以这月兑胎之境又叫先天之境。至于杀敌搏击的技巧,本质上就是气血流转之道,上乘下乘的区别在于一个流于行迹,而另一个却能做到圆润无暇罢了。” “武学之道,大抵如是!” 道破这一切,田文渊眸中散发出一丝空灵幽暗的波动,再看手上这套神奇动作,立刻就有种高屋建瓴的俯视感。 顷刻间,手上的动作微微变化,那一丝模拟自然之律动一圈圈往里收缩,坍塌。 震荡和喷shè杂质的效果反而越来越强。 “抱元守一,浑圆如鸡子!” 轰! 随着一声极为通透的颤鸣,浑身的气血波动越来越强烈,仿佛身体一下子被天地间某种神秘大力激活了一般,气血浩浩汤汤,如波涛汹涌,又如山洪决堤,彻底爆发,简直有一丝自然灾变的气象。 渐渐的,量变引发质变,田文渊的修为突飞猛进。 换血初期! 换血中期! 换血后期! 换血巅峰! 到达这里,波动终于减缓下来,但是一丝月兑胎的余韵却已经在轻微的荡漾着,触手可及。 月兑胎之境的大门隙开了一道门缝。 霎时间,田文渊福至心灵,哈哈大笑。 “我需要大战一场,唯有最最彻底的大战、鏖战、酣战、死战,才能促使我踏出最后这一步!” … 忠武侯府。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 首座身着紫金华服的忠武侯,目光yin鸷的看着下首两个年纪相仿的青年。 两个一个妖异俊美,一个阳刚大气,神情气质可以说大相径庭,只是眉宇之间的轮廓却有着一丝惊人的相似。 他们正是忠武侯的两个嫡子,大儿子傅明血,二儿子傅开泰。 前者早在五年前就拜入白云门,现已经跨入内门jing英弟子的行列。而后者也在三年前拜入了铁骨宗,现在一样具有铁骨宗内门弟子的身份。 此次白云门和铁骨宗突然插手博望城散修大会,最初其实就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当然,最终成事自然还是由忠武侯和府内上一代的长老做出决断。 此时,忠武侯面sè严肃道:“最近你们兄弟两都给我收敛一点,散修大会盛期将至,好好看住你们手底下的人,谁要是敢破坏大局,搞出什么纰漏,我为你们是问?” “是!” “是!” 两人不管背地里如何的敌视对方,但在父亲面前还是尽量表现出兄谦弟恭的姿态。 “好了!你们退下吧。”忠武侯挥了挥手。 待两人走后,他的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无奈。 兄弟攻讦,祸起萧墙,眼前的一幕和三十年前是何其的相似,不过似乎这就是王侯世家的宿命。 “罢了!这一届散修大会若是能够帮助师门挑选到资质上佳的弟子,我进阶降渊之境的资源也差不多能够凑齐了。到时候只要老夫还在,倒也还能压住他们。” 便在忠武侯思索之间,他忽然心神一动,整个人嗖的一下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到了侯府之外。 东边两道金赤匹练划破长空,飞速而至,不多时,北边和南边传来两道长啸,一道青虹一道蓝光追逐着赶了上来。 忠武侯见此,顿时面sè恭然的大喝一声,“小侯恭迎四位上仙。” 蓝sè遁光后发先至,从中走出一个身穿皂sè道袍的中年男子,长袖飘飘,丰神俊朗,只不过其眼神中散发出一丝yin邪之气,有些破坏形象。 此人乃是铁骨宗真传弟子,风流道人。 “哇哈哈哈…….好久没来俗世耍一番了,窝在珞珈山五十年,今ri非要好好尝尝肉味。” 忠武侯立刻躬身行礼,笑道:“上仙请放心,小侯立刻派全城最好的厨师,为您准备美味佳肴,包您满意。” 风流道人愣了一下,旋即一下子拉长了脸:“你是不是猪脑子?贫道自带琼浆仙酿,灵肴珍馐,会稀罕你们俗世的那点血食?你什么什么侯,立刻替我准备二十个豆蔻少艾,面貌一定要妖娆,身材一定要窈窕,还必须未曾破瓜。今夜贫道要yu仙yu死,策马奔腾,好好享受一番。” 忠武侯闻言当场错愕,心中更是破口大骂,老sè鬼当心马上风,不过嘴里自然是连声应诺,不敢露出丝毫怠慢之意。 此时其余三道遁光也相继落了下来,从中走出一个青衣鹤发的绝美女子、一个红袍红脸道人,以及一个眸子发紫的威严道人。 这青衣女子乃是白云门的真传弟子青箩道人,后两者自然就是数ri前从万里之外的漠河派赶来的明轮道人和傅宪宗。 三人显然也是听到了皂袍道人的那番惊世言语,脸上全都露出鄙夷之sè。 不过风流道人不以为意,灵目一扫,直接跳过了修为不足为虑的傅宪宗,朝着红脸道人和青衣女子点头一笑,“明轮道友,青箩道友,想不到区区一场散修大会,贵宗居然把二位派了过来。在下压力不小啊!” 第十八章 大会开始 “哼!”明轮道人对于这两人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有好脸sè。 反是青箩道人虽然对此人轻浮孟浪的做派相当看不惯,但毕竟处在同一阵线,还是轻轻点头,算是打过了照面。 “四位上仙长途劳顿,是否先随小侯进府稍事歇息,顺便也将明ri散修大会的细节给确定一下。”忠武侯微微笑道。 四人点点头,随即驾起遁光,落了下去 深夜,忠武侯府一处偏厅。 傅宪宗来到此处。此时,忠武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四叔你终于来了!” “哼!”傅宪宗眼神中散发出愠怒,“家族突然做出如此重大决策改变,你居然不事先知会我一声,眼里还有我这个四叔吗?还好明轮这家伙够蠢,不然我真被你们这帮兔崽子给坑死。” 忠武侯微微笑着转过身来,“以四叔你的智谋,什么样的危险不能化险为夷?” 傅宪宗撇了撇嘴,“少给我戴高帽子!说吧,你们走这一步应该是那件事情有了眉目了吧,接下来又需要我怎么配合?” “看来四叔已经猜到了,没错,家族这边已经有人联络上了净月洲的宗族。族里了解了这边的情况,希望我们能够为裂天宗南下完成一些基本的部署。”忠武侯恭敬道。 傅宪宗捋了捋长须,“也对!当年我们这一支之所以南下,肯定是犯了大错,如今想回归宗族,不拿些成绩出来,那边那些老家伙怎么可能同意。” 傅宪宗紫眸一闪,微微思忖一下又道:“这么说来你们这次示好白云门和铁骨宗,故意刺激漠河派,就是准备挑起新月洲五大道派的纷争,以便ri后裂天宗南侵各个击破喽?不过,这一次做的也太明显了。而且新月洲真正的主宰是传承数万年的圣元宗,你们这样小打小闹意义不大。” “这些侄儿当然明白!所以今夜就是希望四叔你能够给我指点迷津!”忠武侯躬身一拜。 傅宪宗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随即微微沉吟了一会儿,笑道:“嗯!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不能小打小闹,必须让新月洲五大道派通通伤筋动骨。近些年漠河派渐渐有式微之势,其他几派也似乎有意打压。我看这里面就可以大做文章。最好就让漠河派与其他派发生大规模冲突。这里面有几个机会,一个就在三年后,炫翰秘境。再一个则是十五年之后的五派会盟。这些都是五派最为重视,会将举派jing英派驻其中的盛会。傅坚,你尽快抽时间召开一次族会,动员我们所有能够动员的力量,促成此事。漠河派已经经不起大的损失了,这两件事若是办成,我有五成把握,那些门派高层会雷霆大怒,掀起腥风血雨。” 忠武侯眼中放光,激动道:“好!这主意太好了!此事若成。我们便可以衣锦还乡,回归宗族。” “是啊!到时候我们不仅仅是回归故土,还有极大的机会加入拥有最顶级道派传承的裂天宗啊!” … 次ri,晴空万里,天运大吉。 辰时刚至,整个博望城便早早的苏醒,快速进入到一种全民疯狂的状态。 一切皆因万众瞩目的散修大会就在今ri举行。 通往武侯祠的大道上,人cháo涌动,形成一道蔓延数里的长龙。内城之中,凡是能够远眺观望的高台塔楼,无一例外,全都被人站满。 所有人都不想错过这次散修大会,更不想错过一睹仙颜的机会。 这时,远处忠武侯府,云蒸霞蔚,光芒乍现,青、蓝、赤、金四道遁光划破虚空,飞到人群上空。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我看见仙人了!是一个白头发的漂亮姐姐。”一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骑在父亲肩上,叫了起来。 “我的天哪!那个仙师的脸好像烧熟的虾壳一样。” “那个皂袍仙师太帅了!” …. 遁光一闪而过,很快便落到了巨大的武侯祠外。 此时,在武侯祠外围已经聚满了来自各地的散修,将近万余。就在四位道人降临之时,他们本能的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堪称恐怖的气场。 那不是气血产生的压迫,而似乎是一种生命本质差距太大衍生出来的震慑,如仰高山,如拜神明。 哪怕是那些散修之中声名赫赫,自认为迟早能够跨入修行者行列的武道奇才、绝世妖娆,在这一刻,也不得不将内心的高傲收敛起来。 这是对强者的敬畏,更是一种对待大道先行者的尊重。 … 武侯祠。 新月王朝开国之主为褒赏自他微茫之时就跟随左右的第一代忠武侯所建的祭祀之所。 昔时圣旨颁布,天下能工巧匠悉数聚集,花费整整十年的光景方才建立起来,因此武侯祠规模之宏大,气势之雄伟,都远非普通寺庙观宇所能比拟。 现在,在武侯祠之外,二十座比武擂台鳞次栉比的排开。 这些擂台都是用最最坚固耐用的青冈岩整石砌成,能够抵挡绝大多数武器的劈砍锤击而不损坏。 擂台大小约为十五见方,四周用鸽蛋粗细的铁锁围着,黑漆漆的铁锁,再加上青森森的岩石,给人一种野蛮粗狂和冷酷残忍糅合的质感。 仿佛人一旦进入铁锁亘横的范围,文明和理xing的面具就会彻底崩碎,只剩下赤*果果的杀戮和血腥。 在这二十座擂台之外,摆放着四张巨大的石凳。 遁光缓缓下坠,四位道人各自落座。 放眼而观,前方乌泱泱一大片散修,无数或jing纯或驳杂的气血交缠在一起,仿佛汇聚成一片污浊的血海,在翻滚着波涛。 四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不过是凡人之道,浅薄而污秽,如果不是对奠定道基有些帮助,根本就可以跳过这一步。”风流道人yin沉道。 “是啊!在大道面前,这些都是浮云。但愿这些人当中能够诞生出一丝资质优秀之辈,我等也好带回去交差。” 青箩道人美眸一颤,淡淡道:“三位道友,一切就按照昨ri的安排行事吧!至于最后名额的归属,由他们自己选择如何?” 风流道人舌忝了舌忝嘴唇,似乎在回味着昨夜的颠鸾倒凤,不胜娇羞,随即嘿嘿一笑,“我没意见!反正我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 明轮道人和傅宪宗相视一眼,也点了点头。 四人其实心知肚明,普通资质的试炼名额是多是少根本不是关键,重点是那些有一定几率激发灵体的特殊名额。 唯有争取到这些天之骄子加入宗派,此次的任务才算真正圆满。 … 数息过后,傅宪宗看到风流道人、青箩道人还有明轮道人全都一副养尊处优的姿态,顿时摇摇头,识趣的飞了出去,落到了最zhongyāng的擂台上。 “肃静!本届散修大会现在开始!” 这一声,傅宪宗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已经释放出了修士独有的灵压,挤在人群中的田文渊瞬间呼吸一窒,仿佛被人直接扼住了咽喉一般,旋即更是连心灵沉重起来。眼前的一切画面都在后退,唯有傅宪宗的身形异常清晰。 他悄悄的将jing神力探出了一丝触脚,周遭的一切稍稍恢复了正常。 殊不知,他的这丝异动瞬间就被神识覆盖全场的四位道人察觉到了。 青箩道人微微讶然,“咦!此子的jing神力颇为强大,居然能突破神庭祖窍。这虽然算不上什么灵体,但是对于修行悟道的帮助还是极大的。若是身具木属xing灵脉的话,修行丹道是不错的选择。” 风流道人冷笑,“嘿!jing神力强大无论是修炼何种法诀法术都能占不小的便宜。此子入我铁骨宗也是极好。” “两位什么意思?”明轮yin沉着脸,“刚刚说好由他们自己选择,二位立刻就想反悔吗?” 青箩和风流尴尬的笑了笑。 明轮道人嗡声喝道:“宪宗宣读比赛规则。” 傅宪宗点点头。 “下面宣读本届散修大会的规则。” “第一条,凡是参加打擂者,须有焚髓境以上的修为。”话音刚落,坐在椅子上的风流道人微笑着拍出一掌,一道道蓝茫茫的旋风随即飞出,不断扩大,朝着散修人群翻涌,凡是气血修为不足的武者瞬间就被旋风吹起,托送至后方。 偌大一个广场仿佛成了木偶戏的大幕,不断有武者抵受不住旋风的冲刷,往后抛飞、落下,却又不至于摔伤。 此时的田文渊依然八风不动,稳如泰山,但他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强劲风力在身体四周涌动,这股风力力道极大,无孔不入,百转千回,不断冲刷,稍一个不小心,身体就会被它带走,再想控制住根本不可能。 透过jing神力,他更是将场上其他武者的状态一览无余。 绝大部分伐毛境和爆骨境的散修根本连一丝抵抗之力都没有,就被淘汰出局,少数根基不稳的焚髓境武者也不时上演马失前蹄的悲剧。唯有焚髓中期以上的武者才能稳稳站定。 至于修为达到换血境的武者,那几乎能够彻底无视这些气流了,其中有些人甚至还能鼓荡起呼呼劲风,对抗这些气流。 不过最让田文渊感到jing惕的是,少数几人周身丈许之内,居然波澜不惊,风平浪静。 这已经不是对抗那么简单了,而是彻彻底底将气流给中和掉。 武者修炼到这层境界,等于是完全掌控周身的丈许之地,真正做到秋毫难犯。 田文渊一眼认出,**客栈的那个白衣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看来这几个应该就是本届大会最强的对手了。”田文渊眼神中迸发出浓烈的战意,心间那一缕月兑胎之境的余韵再度波动起来。 就在短短的片刻之间,这道蓝茫茫的旋风直接刷下了近乎六七成的武者,原本近万人只剩下了三四千人。 风势渐渐减小,所有人都被这种神乎其技的手段惊得目瞪口呆。 风流道人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朝着傅宪宗微微抬手。 傅宪宗意会的点点头,再次宣读:“第二条,擂台之战,一对一进行,不设任何限制,可使用任何兵刃,攻击所有要害,不计生死。一方若宣布认输或已判定失去知觉,另一方不得再进行攻击。违者取消比赛资格。” “第三条,凡是能够在任意一个擂台上连胜十场者,就可以获得白云门、铁骨宗、漠河派任意一派的入门试炼资格。并且可以获得一次自主选择离场的资格。白云门的青箩道人还会赐下秘药复体丹,帮助获胜者恢复身上轻微程度的伤势。” “第四条,在同一擂台上连续获胜十场而不离场者,必须完成第二个十场比试,才能获得第二次离场资格。在此期间,不可离场,不可主动认输,而相对的,一旦再次完成连胜,青箩道友将会给予复体丹和养jing丹的双重奖励,帮助获胜者将身体恢复到当此时刻的最佳状态。” “第五条,在同一擂台上连续获胜二十场而不离场者,必须进行下一个十场比试,具体规定参见上一条。唯一的不同就是,若是最终获胜,青箩道友除开丹药的奖励,还会额外替获胜者施展一次万木回chun之术,将复体丹和养jing丹所无法治愈的重伤彻底恢复。” “第六条,继续延续十场胜利,奖励在上述基础上,再加一颗血jing丹,此丹乃是白云门为此次大赛专门研制,服用此丹,有一定几率突破武道瓶颈,其中包括武者梦寐以求的月兑胎之境。” “最后一条,散修大会的时间期限,为今ri丑时至明ri丑时。通宵达旦,定运数成败。” “以上便是此次大赛的全部规则,望诸位牢记!比赛正式开始。” 第十九章 全中 比赛规则一出,全场沸腾了。 “朱兄!只要连赢十场就能获得名额了!那你我大有希望啊!” “李兄!那还得靠你给面子啊!在下在江湖上模爬打滚这么些年,也就对你心悦诚服。” … “哈哈哈……在下振威镖局刘振威,待会儿要靠诸位多多手下留情了。” “刘镖头客气了!我们怎么敢和你交手。” … “这复体丹和养jing丹真的如此神奇?” “那算什么?往年漠河派也会提供类似效果的丹药,关键是那个万木回chun术才是真的了不得,我早年行走巴蜀的时候,为贼人偷袭,瞎了一只眼,今次若是能够恢复光明,便是得不到试炼资格又何妨?” “哼!区区试炼资格不过手到擒来!我关心的就只有一样,血jing丹,在下卡在换血巅峰已经两年,这拼了!” 广场上,热闹非凡。 能够留下来参加比赛的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年轻俊彦,这些人平时不一定有多少交情,不但都还算有过耳闻,心中对彼此的实力有一定的了解。 一群群五六人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圈子,谈笑风生,这时谁的名声大,谁的实力强,众人便众星拱月的围着他,阿谀奉承,殊不知,待会儿如果那些强的不拿自己熟悉的弱者开刀,又怎么敢确保自己一定能够连胜十场呢? 很快,丑时到了。从武侯祠走出一列身穿黑衣的裁判,分站于各个擂台。 咚! 咚! 武侯祠内响起来悠扬的钟声,一阵阵扩散到数十里之外。 本来喧哗嘈杂的会场突然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二十座擂台聚焦。 “开始了!” 田文渊看到远处,其余擂台陆续有人开擂。这时,右侧离他一丈开外,一个身材矮壮,龟背熊腰粗豪男子,赤手空拳,突然跃上四尺高的擂台,瞠目大喝:“没人上吗?那我先来,在下兽鸣山王武,谁来指教?” “我来!” 人群中一个黑衣黑帽的瘦削男子,一个鹞子翻身,窜上擂台,脸带不屑:“兽鸣山王武,我听说过你,你不过一介猎户出身,居然还敢抢着开擂,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我吴刚来斗你。” 田文渊微微一扫,这两人皆是焚髓境初期的修为,身上泛出的气血波动也在伯仲之间,不动手还真看不出谁输谁赢。 “黑枭拳!” 台上,吴刚大喝一声,身体拔地参天,一拳打了过去。 砰! 猛烈的拳劲直接击中王武的肩头,迫使他连连倒退。 吴刚得势不饶人,旋即就是一脚飞踹,直捣黄龙要害,王武见此狂吼一声,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吴刚气势汹汹,反观王武却只能被动躲闪,鲜有反击的机会。 台下之人,看到此处不免议论纷纷。 “王武久守必失,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套黑枭拳,招式凌厉却有厉害之处,王武区区一个猎户,不输才怪。” 另一人笑道:“我只盼王武多支撑一会儿。” “怎么?兄弟,你准备上去捡便宜?” “哈哈……诸位,可别跟我抢啊!” “…….” 就在周围人全都认为王武必输之时,田文渊却在那儿自言自语道:“王武不会输,输的会是吴刚。” 这个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被周围那圈人听到。这些人一个个用看傻子般的目光看着他。 “这小子是不是白痴,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居然都看不出来。” “别理他,境界不到看不出来也没什么奇怪。” 田文渊摇头一笑,“王武虽然处在守势,但拳脚章法一丝不乱,加上他猎户出身,有着非比寻常的耐心,事实上他不是不能反击,而是在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而已。反观这吴刚,气势虽猛,但却十拳有五拳落空,剩下那些还占不了多少便宜,结果就是白白浪费力气。” 几人还面带讥诮,一脸不信的神sè,但就在话音刚落下没多久,疲于奔命的吴刚突然一脚起高,回身不及,王武大喝一声,仿佛熊罴一般扑上去,浑身劲力合上奔跑的冲刺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道,将其整个人压在身下,随即膝盖猛顶七八下,吴刚直接头一歪,人事不知,晕死过去。 一旁的裁判立刻宣布:“第一战,王武胜出!” 擂台下一圈人看到这一幕,满脸错愕,旋即看到笑眯眯的田文渊,气不打一处来。 “得意个屁!” “就是!有本事你每次都猜对。” 接下来,接连五场比试,王武异常坚挺,五战全胜,完成六连胜,当然这些全在田文渊的意料之中。 至此,擂台下众人对王武,已经从最初的轻视鄙夷变成了钦佩和嫉妒。不过对屡屡猜中结果的田文渊,这些人还是不怎么感冒。 “是我小看他啦!”其中一人道:“打了六场,这王武还是刚才稳如泰山的姿态,看来我们这个擂台要率先诞生十连胜了。” 另一个也是颇为感慨,“是啊!似乎正是因为他的猎户出身,才导致他的打法如此谨慎,没有完全的把握,宁愿多挨几下也不随意出手,露出破绽。这样一来虽然没有观赏xing,但却是极为有效,十连胜确有可能。” 这两人的说法代表着大多数人的观点,很快便得到了不少附和之声。 不过这时候,田文渊又微微摇头,“那可未必!擂台比武打法策略心xing固然重要,但是最最重要的始终是一个人的修为实力。王武虽然打法慎密,但是毕竟才焚髓初期,体力跟不上,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你……” 其中一人怒了,可他刚想要反驳,就见一直稳扎稳打,固守防御的王武突然被对手击中额头,而且是连击三次,被打的血流披面,王武似乎不甘心就此失败,喉咙里咯咯作响,迸发出一声愤怒的狂吼,身体猛地下蹲前扑,将对方拦腰抱住,一直往前推送,任对手如何捶打都死不放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简直让众人以为,王武再度找到机会要反败为胜。 可这时,王武的对手突然顺势往后一跃,整个人摔下擂台,王武愣了一下,随即眼前就闪过一道黑影,跳出擂台的对手再度腾空而起,猛地一记鞭腿,抽中王武先前的伤口。 嘭! 一声踢爆西瓜的声音响起,王武整个人后仰飞起,又重重砸在地上,略微挣扎了一下,便一动不动。 场外裁判立刻宣布:“赵启胜!”不过,整个获胜者却没得到一声鼓掌。 擂台之下,爆发出一阵阵嘘声,甚至谩骂。 “嚓!落下擂台都不判输?这裁判瞎眼了吗?” “那个赵启也太卑鄙了!” “如此判罚,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 …. 这时候,那个裁判脸sè一黑,高声大喝:“你们叫什么叫?你们那只耳朵听到坠下擂台算输?我的判罚哪有不公?”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微微一琢磨,顿时傻眼。 “还真是没规定,落下擂台算输!” “嚓!这规矩真yin。” “看来我们也得放着点。” 裁判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将已经死了的王武拖下了擂台,“比赛继续!” 这时候,田文渊周围的人看他的目光已经大不一样,似乎厌恶中糅合着畏惧。 “我说兄弟,你这眼光还挺毒啊!那你为什么自己不上去试试?” “就是啊!别光说不练啊!” 田文渊不理这些人的起哄,抬头看了一下ri光,露出招牌式的讨厌笑容,“现在刚刚过去一个时辰,还不到我上去的时候。”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上?这越往后,对手可越是强啊!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一个尖嘴猴腮满脸痤疮的男子戏谑道:“还是你压根就没胆子上?哈哈….” “嘿!” 田文渊看了他一眼,用舌头舌忝了舌忝嘴唇,故意露出森白的牙齿,“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之所以不上,是因为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如果我上了,我就不会再下来。” 此话一出,周遭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目光看着他。 第二十章 击杀童明远 随着各擂台比赛继续,广场上气氛渐渐冷却下来。 不是比赛不够jing彩,场面不够火爆,而是恰恰是因为jing彩火爆的过了头,所有人都开始清晰地认识到这一届散修大会的残酷xing。 的确太残酷了! 时至午时,二十座擂台竟然没有一个散修完成十连胜,当然这其中也有那些绝顶高手并没有过早出手的缘故。 此时,一座座崭新的擂台已经变得血迹斑斑,不断有尸体断肢残骸被清扫下来,鲜血渗透进岩石中,使得原本青森森擂台砖石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褐sè,刺鼻的血腥味不断飘散出来,笼罩着武侯祠方圆数百米,简直愁云惨淡! 擂台上,不断传出痛苦哀嚎,一些运气好的还能及时认输,全须全尾的退下来,运气稍差的,往往一不留神就付出一条胳膊一只眼的代价。 当然最最凄惨的就是那些丢了xing命的散修。 这些人原本都是声名赫赫的高手,在各自的地域堪称武道奇才,惊世妖娆,年纪轻轻就取得了许多老一辈高手都要仰望的成就。 也曾不可一世! 但是现在一切都风流云散。 人们不会记住这些死人曾经的辉煌,他们只会记得踩着这些人的尸骨往上爬的胜利者。 田文渊穿梭于人群中,将一幕幕尽收眼底,心中莫名生出苍凉之感。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如是! 他已经看清了修行之道的残酷本质。 要想不变成这些千寻尸山,累累白骨中的一员,就只能遵循这条残酷的法则往前走,不断往前,任何瞻前顾后,徘徊踟蹰,矜功自伐,顾影哀怜,都是自寻死路。 这时,他恰好经过第四座擂台边缘,场上的打斗异常激烈,两个焚髓境巅峰的武者,爆发出生命最大的潜力,在搏命厮杀。 其中一方jing善刀法,大开大合,一刀在手,宛如上古蛮族的勇士执斧钺劈山,每一击都将jing气神完美糅合,产生出恐怖至极的威力。青冈岩砌成的擂台在他的劈砍之下居然都隐隐砍出斑驳的裂痕。 台下围着数百人,无不震撼! 在此之前,这名刀客已然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连败八人,只要再将眼前这人击败,距离十连胜就只有一步之遥。 可惜,他的对手也非泛泛之辈,不仅身法快捷,不必施展“燕折闪”田文渊逊sè分毫(为突破前),而且人jing似鬼,一击不中,立刻远遁,摆明要消耗对方本就剩下不多的体能。 突然! 这人一个急转,跳出战圈,眉毛一扬,讥诮道:“魏林!我劝你还是认输吧!你现在认输,还能保全八战八胜的颜面,何乐而不为?我再给你十息的时间,十息之后,我不会再留手。” 那刀客目露凶光,“童明远,我用你留手?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魏某人认输?如果我不是连战八场,体力消耗太大,你早就被我一刀两段了。” 童明远目光森然,“既然你冥顽不灵,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去死吧!巨鲸出水!” “来得好!吃我一刀!” 两个人瞬间爆发出最强气势,战到一处。擂台上,就见一片刀光,追着一道黑影猛砍,黑影看似险象环生,却总是能够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杀招,甚至趁势反扑。 战况的激烈程度达到了高cháo。 “他就是童明远?!” 田文渊远远看着,回想起陈瑛口中的描述,仔细鉴貌辨sè,很快便确认这个童明远正是害的陈瑛家破人亡的鲸须武馆少主。 “五官神情姿态都和描述的一般无二,看来就是此獠!以这童明远的气血波动状态,正面交锋不见得能够对付得了这个刀客,但是若选择游弋左右,伺机而动的话,足以耗死对方。也罢,现在时辰也差不多快,我就在这四号擂台出手吧!” 既然答应了陈瑛,他断无食言的道理。 没过多久,擂台上的战况快就明朗了,爆发出最后潜力的魏林,体能透支严重,一不留神,被童远明瞅准一个绝佳的机会,踢碎了膝盖骨,旋即又被挑断手筋脚筋,砰地一声,摔到了擂台边缘。 “魏林!你刚才不是狂得很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童远明自鸣得意,“这样吧!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我饶你一命。” 那个刀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我呸!要我认输,做你的chun秋大梦。我陌刀客一生杀人无算,早就预备着会有被杀的一天。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死在英雄好汉的手上,反而死在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手里。这大约算是我的报应!你来吧,我若是再吭一声,就不姓魏!” 童远明目光冰冷,“那你就去死吧!”言罢,一个箭步飞踏,直接将其胸口踩的凹陷下去,死得不能再死。 场外裁判立刻宣布:“童远明胜!”旋即,跳上来,手脚麻利地将魏林的尸体拖了下去。 此时,场下一片哗然! “有没有搞错!连胜八场就这么被终结了。” “这个魏林可是明珠城一带令人闻之sè变的邪道高手啊!居然马失前蹄,就这么死了。” “哎!那有什么办法,这个童远明的身法实在太厉害了,像我等上去恐怕连他的衣角都碰不上啊!” 此刻的童远明洋洋得意,别人都被魏林八战八胜的恐怖战绩和气势所震慑,唯独自己看出此人体能愈见衰竭,根本就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犀利,洞若观火。 可就在他志得意满之时,突然一道人影不知死活的跳上了擂台,神sè淡然,浑然不露一丝忌惮敬畏之sè。 这人自然便是田文渊。 “阁下可是鲸须武馆的少东家,童明远,童大少?”田文渊问道。 童远明微微打量了他一眼,细皮女敕肉,身材瘦削,气势也就稀松平常,看起来厉害不到哪去,顿时唇角微微翘起,“看来你事先打听过我,怎么?知道我的厉害,想让我手下留情?那我还是那句话,乖乖认输,别自讨苦吃!刚才那位连胜八场,可惜是什么下场,大家都有目共睹。” 田文渊微微摇头,笑道:“我只问你是不是童远明,何来那么多废话?” “唔?”童远明眉头一皱,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看来又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去死吧!香鲸渡海!” 童远明一声大吼,身形突然一阵模糊的消失在田文渊面前。 不过,他早在上场之前,就已经将jing神力蔓延到四周,立刻就捕捉到了对方的东西,甚至窥探到了这一招“香鲸渡海”的真谛。 “原来如此!不仅刺激脚部气血,还以特定姿势和频率震动全身筋骨皮膜,激荡出扁平状气劲,使得空气中的阻力大为减小,以此来达到提高速度的效果。创出这一招的人还真是别具匠心!相比之下,燕折闪的法门还是太过粗陋了。” 田文渊微微一笑,动念之间,浑身一阵颤动,随即竟然将童远明的身法完美无缺的烙印下来。 下一刹! 咚! 左边突然响起破空声,一拳骤然袭来,直戳太阳穴,可惜眨眼间,原地空空如也。 “人不见了!” 童远明愕然地扫视四周,却看见田文渊已经闪到了五丈开外的地方,“你…你怎么会我们鲸须武馆的独门绝学?” 田文渊笑道:“我想会,自然就会了,到达我的境界,目无全牛,任何武学招式,都只不过是气血的流转而已。好了!差不多该送你上路了。” 话音刚落,田文渊再度消失。 童明远突觉劲风披面,旋即一只手掌从天而降,越变越大,仿佛一座万仞高山砸下来,根本无处躲闪。 旋即,砰地一声巨响! 童明远脑颅塌缩,整个人像一只破麻袋般飞了出去。 童明远,死! 第二十五章 规则崩坏 但瞬息过后,眼前的诡异一幕彻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田文渊既没有被一拳崩飞,也没有真正硬顶,更有丝毫躲闪。 只见他手臂上大筋一抖,抽爆空气,发出吧嗒吧嗒的爆响,原本青森森的皮膜一下子恢复到白皙晕红的自然状态,绷紧的劲力更是彻底散去,变得酥松。 下一刹,拳掌相击。 发出轻微的噗声。 焦殇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他感觉自己灌注巨力的一击,像是打在棉花上,完全不受力。 田文渊微微一笑,手掌一蹭一缩,五指紧扣,指掌间迸发一股粘劲,又像是狗皮膏药般的吸啜住这一拳。 “你…” 焦殇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平生交战不下百次,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打法,立刻生出戒备审慎的心思,想要收住过于狂猛的前冲之势,把形势稳住再说从长计议。 但田文渊是何人?其对气血波动的把握早就是洞若观火,把我的分毫不差。 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候,给焦殇调整的机会? 他身体微微一侧,手掌一引,一脚斜伸,焦殇瞬间作茧自缚,其携带的强大前冲之势使得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砰! 整个人绊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一丈外的地上。 田文渊没有穷追猛打,反而远远注视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这个焦殇虽然气势惊人,修为也深,口气更是够狂,但是武道技法上的水准却显得十分粗陋、笨拙,说难听点,甚至连童明远和刘坤都远远比不上。 田文渊实在难以想象,以这种程度的身手,此人是如何取得偌大名声的。 但是很快,他的疑惑就被连续不断的撞击声打断了。 摔在地上的焦殇,迟迟没有爬起来,反而伏在地面,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气,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不停地朝着青冈岩地面上捶打,竭斯底里,状如疯魔! 嘭! 嘭! 嘭! …… 一遍又一遍的捶打,刚开始动静还比较小,但很快变得势大力沉,擂台都隐隐的震动起来,甚至有细微的岩石破碎声夹杂其中。 同时,他的喘息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犹如发情的公牛,护犊的熊罴,一口口白气从他嘴里喷出,飘散开来几乎把他的半个身躯都笼罩进去,都有种云泽雾绕的诡异味道。 田文渊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这很不对劲! 刚才那一摔虽然颇重,但是对于素来以硬功强大著称的焦殇来说基本不可能造成身体上的重伤。 “焦殇?你不打了吗?不打就认输,别在那故弄玄虚!”田文渊沉声道。 “哈哈哈……认输?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才刚刚开始!” 焦殇大笑一声,回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田文渊,两道浓浊的黄芒爆shè出寸许。 旋即,在其周身突然飘起丝丝缕缕的淡黄sè,隐隐约约,似有若无。 这种颜sè不以sè泽动人,而是诡异的散发出一股巍峨如山峦,厚重如大地的气息,与焦殇的气血力量无间的糅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浑圆气场,缓慢而异常坚定的辐shè开去。 “你…….” 田文渊倒吸一口冷气,他那无时无刻不散布在周围的jing神力再一次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制,但是这一股的压制可比刚才强出太多了,甚至让他有种身体和思维运转不灵的感觉。 便在此刻,坐在石凳上神游天外的四位道人,忽然不约而同的的睁开眼睑,爆发出神念,朝着四号擂台方向狂扫,最终全部落在焦殇的身上。 傅宪宗紫眸一颤,惊呼:“这是…游离土属xing灵气啊!” 旁边的风流道人击掌而起,激动地颤抖起来,“此子连开灵仪式都没进行,居然就已经能依靠本能的引动天地间的土属xing灵气,看来是有仈jiu具有土属xing的灵体。而且灵根资质至少都有九灵根。” “不!九灵根的资质恐怕也达不到这种自然吸引游离态灵气的程度,我看很有可能逼近地灵根。”青箩道人神sè严肃,美眸中跳跃着奇异的光芒,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而明轮道人的脸sè更是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如果不是白云门和铁骨宗插手进来,如此良才美玉他完全可以立刻收入囊中的啊!但是现在,看那两人的眼神,要抢到手难度和代价无法想象。 不提四位道人的动容。 在四号擂台上,比赛还在继续。 腾! 焦殇缓缓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的朝着田文渊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有种拔山蹈海的味道。但在同时,他的笑意里头却毫无疑问的饱含一种胜券在握,一切都逃不出他手心的感觉。 这更让田文渊jing觉起来。 焦殇笑道:“你不是第一个把我逼到这份上的人,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被我打倒的人。当然,做到这种程度,你也足以自傲了。现在就让你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 第二十六章 更严重的崩坏 言罢,又是简简单单的一拳击出。 焦殇猛地的跨出一步。 四周空气轰然爆开。 大量的淡黄sè气体缠绕在他的脚上,拳头手臂上,里边似乎有无数细密的颗粒碰撞在一起,迸发出细密的呲呲声,扭曲到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田文渊瞳孔微缩,“看来你的确不是泛泛之辈,不过若是你以为这就胜券在握,那未免太天真了!” 焦殇一言不发,继续跨出一步,速度缓慢,步幅极小,但一股沉凝厚重的大气却渐渐攀升。 “呵呵呵呵……”他神经质一般发出低沉的笑声,似乎以及完全不在意田文渊说些什么。 这两步跨出,一丈之距瞬间只剩三四尺。 轰! 田文渊脸sè骤变,瞬间感觉焦殇身上那股厚重之势突然暴涨起来,一下子达到了数倍于之前的程度。 缠绕在他周身的黄sè气流分出四五股,仿佛毒蛇一般的游弋到他的身上,田文渊感觉自己身上一下子压上了上千斤的巨石,浑身气血一下子凝滞。 呲呲! 紧接着,看似缓慢的一拳速度陡增,直接轰击在他的胸口。 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田文渊整个人倒飞出去。 田文渊被打中的一霎那,就知道自己完全低估了焦殇,低估了他身上异状的诡异程度,更低估了这一拳的恐怖力道。 “这一击绝对达到了换血后期的程度,甚至隐隐逼近换血巅峰。好!实在是好,这种程度才够味道!” 田文渊非但不惧,反而酣然大笑起来。 巨大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震荡出来,居然形成强劲的旋风,刮得擂台周围靠近他的一群散修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一排。 与此同时,他人已经被重重的击落到擂台边缘,焦殇的拳势至此居然还没有到尽头。 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擂台,田文渊目露森光,突地手掌一翻,斜下一抄,恰好捞住那根擂台边缘一根鸽蛋粗细的铁链,铁链摩擦青冈岩发出喀拉喀拉巨响,旋即就被绷直。 仿佛荡秋千一般,身躯高高荡起。 霎时间,田文渊爆发一声长嘶,眼中jing芒爆shè,浑身压制的气血彻底释放,恰如开闸泄洪,换血巅峰的气血滚滚荡荡,浩浩汤汤,一下子宣泄出恐怖的力道。 空气中气流激荡,噼噼啪啪炸响,不绝于耳。 田文渊手臂一甩,借助铁链荡回擂台,咚的一声,整个人落地生根,如同标杆一般,笔直的钉在擂台上,远远注视着焦殇。 这一幕交锋说来复杂,实际发生却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不过也就是这短短的数息时间,田文渊和焦殇两人一下子试出了对方的深浅,什么狂傲嚣张轻视不屑全部一一收敛。 再做这种姿态,就太俗了! 焦殇神sè忌惮地盯着田文渊,有些难以置信,“换血巅峰!!你居然隐藏的天衣无缝。如此人物,几乎不逊sè于李铭河、唐吻之流,不过我从没听说过你的名号,田文渊!” 田文渊也神sè肃然,在没有丝毫小觑之sè。 “在下本来就是籍籍无名之辈!倒是你让我开眼界啊!我就说以你焦殇在江湖上的名声,搏杀记忆怎么会如此拙劣。原来,你竟然掌握了如此诡异的秘术,在那种程度的沉重气场之下,绝大多数武者都会是你的活靶子,你根本没必要动用丝毫招式。这显然就是你击败那么多江湖老一辈高手的秘诀。我如果没猜错,这种秘术应该已经属于修士的手段了吧?” “哼!”焦殇冷哼一声,“即便你猜对了,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要输!” 说话间,焦殇步步进逼,身上飘荡的淡黄sè气流,瞬间分化出数十股,盘踞在身侧,张牙舞爪,蠢蠢yu动。 就在他走近田文渊三丈距离的刹那,那股沉重的气场再度爆发,数十股淡黄sè气流好似箭矢般的激shè出去。 “用过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田文渊面sè冰冷,浑身一颤,脚下一步化开,倏然施展出了学自童明远的“香鲸渡海”的身法。 换血巅峰的气血瞬间将这套身法的威能施展到了极致。 咻! 只见前面一道残影虚晃,田文渊已然消失不见,焦殇下意识全身鼓起,毛发直立,控制周身淡黄sè气回防身后。 嘭! 已经慢了一步,田文渊在碰触到淡黄sè气流之前,一记蓄积浑身气力的鞭腿毫不留情的抽在焦殇的肩头。 饶是一向以铁壁石柱般的横练功夫著称,焦殇也承受不住如此霸道的一击,肩胛骨瞬间嘎嘎一声破碎。 整个身体猛栽下去。 不过焦殇硬是咬牙忍住剧痛,一手撑住,旋即翻身铁板桥躲开了接踵而至的连击,身体周围的淡黄sè气体迅速流转,密布全身,一副决不放弃的顽固姿态。 这一次田文渊没有留手,乘胜追击,拳脚雨点般的砸落下去,拳拳到肉,每一下都将换血巅峰的恐怖力道尽情挥洒,而且每一下都jing确无比的击中淡黄sè气体覆盖最薄弱的地方。 不给一丝喘息之机! 终于,焦殇硬抗了十几下之后,终于抵受不住如此狂暴的重击,倒了下去。 但是田文渊对于此人没有一丝好感,加上此时已打出了真火,根本没有停下的念头。 一拳一拳狠狠地朝着他的头上狂砸,跟打铁一样。 焦殇被打得浑身抽搐,血流披面。 此时,坐在远处石凳上的四位道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们绝对不允许这种近乎九成会诞生灵体的天才死在擂台上。 不过未免落人话柄,四人居然全都没动。 青箩道人轻蹙峨眉,终于第一个沉不住气,也顾不得其他,叹了口气,“如此良才美玉,岂能死在区区一介凡人手上?”旋即,挥手甩出一道青sè气流,朝着四号擂台飞去。 其他三人心照不宣,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这道青气划破虚空,转眼落到田文渊身侧,一下子将正丧心病狂、痛下杀手的田文渊弹开,旋即把奄奄一息的焦殇笼罩其中。 似乎恼其出手太狠,这一弹的力道出奇的巨大,直接将田文渊崩出了擂台。 好在也没有真要其xing命的心思,正当田文渊拍拍起来的时候,就见伤势严重的焦殇居然已经在青气的笼罩下挣扎着爬了起来,脸上的淤青肿块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一点点红润光泽都浮现出来。 此幕一出,四号擂台周围散修全都不做声了。 每个人都在用愤怒和不解的目光看着端坐在石凳上的青箩。 他们无法理解,身为规则制定者,为什么却如此突然的破坏规则,这不仅仅不可想象,也是将那些拼死搏杀,把命都丢在擂台上的那些武者置于极其荒诞的境地。 由于青箩出手的动静甚大,远不止四号擂台看到这一幕。 四号擂台周围的沉默很快就蔓延开去,不过十息的样子,所有散修,包括那些正在擂台上拼杀的散修全都安静下来,整个武侯祠外围出奇的安静,简直落寂无声。 无声便是最好的抗议! 他们必须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这散修大会算什么? 儿戏吗? 第二十七章 因为他该死!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倏然降临的死寂带出的那种压抑感是如此的浓烈,凛然,至乎恐怖。 即便是端坐石凳上的四位道人也不能够完全无视了。 “唔?” “怎么回事?” 在他们的神念扫视之下,那近万散修身上飘逸散发出的或强或弱、原本处在相互敌对碰撞姿态的血气,居然在这股沉默中渐渐散发出类似的波动,一点点产生共鸣,使得武者血气爆发出来的压迫感诡异的膨胀了无数倍,远远超越了武道的范畴。 这种情况并非罕见。 两国交锋,战鼓一擂,号角一吹,数十万袍泽勇士同仇敌忾,誓死拼杀之时,就会出现这种状况。 曾经就有练气级别的修道者为了突破瓶颈,亲临沙场,收集修炼所需的血煞之气,可结果一个不慎被高度凝聚的血气冲击,居然心神失手,一身法术神通来不及施展,就在数万箭矢齐shè之下沦为马蜂窝。 风流道人联想到这些前车之鉴,心头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不过,沉默数息之后,他就为这一刹那的怯懦感到无比恼怒,脸上浮现出冷冽寒意。 嘶! 一抹深邃的蓝芒流动在他的手掌上,风流道人轻轻一拍,石凳扶手顷刻四分五裂。 “真是岂有此理!区区一帮蝼蚁,竟敢如此?反了他们。”说话间,一股危险恐怖的灵压突然从其体内弥漫开来,充满着切割万物的气息。 “风流道友,你想干什么?” 明轮道人满脸怒容,腾地一声站起来,眼中闪过一道炽亮明焰,神曦璀璨,火浪生灭,似乎酝酿着莫大神通,随时准备出手阻止风流道人。 两股肉眼不可见的灵压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嗡! 空气中浮现出细密如鱼鳞般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开去,仿佛连空间都无法承受他们的力量,处在破碎的边缘。 眼见两人有大打出手的架势,始作俑者青箩道人心知不妙,轻咳一声劝道:“二位道友切莫冲动,此事是我处置不周了。” 这时,身份最低的傅宪宗不失时机的站出来,微笑道:“三位道友,还是交由我来处理吧。” “你?”风流道人散去灵压,面露不虞,“你能有何手段?” “风流道兄且稍安勿躁!” 傅宪宗嘿嘿一笑,旋即飞身而出,大声宣布:“诸位,我等刚才出手,并非破坏比赛规则,而是这位叫焦殇的散修,恰好符合我等选拔名额的隐藏规则。一个不必获得十连胜就取得试炼资格的规则。” “隐藏规则?” “突然跳出一个隐藏规则?不会是糊弄我们的吧?” 尽管心头疑窦四起,但出于对修道者强大实力的敬畏,所有人按下怒意,决定听完再作判断。 傅宪宗环顾全场,见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笑道:“这个隐藏规则其实恰好能够解答你们当中许多人早存心中的一些疑惑。本来要等试炼正式开始,才会由各家宗派的执事长老向你们解释的。不过今天既然出了点小小变故,提前讲开也无伤大雅。正好也让诸位对未来的试炼有一个心理准备。” 此话一出,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气血共鸣飞速的衰弱下来,显然傅宪宗的话彻底挑动了他们的神经,也瓦解了他们的不满。 四位道人再也感受不到那股庞大的威压。 明轮道人和青箩道人不约而同朝着傅宪宗赞许的点点头。 “哼!蝼蚁就是蝼蚁!”风流道人不屑地看着乌泱泱的散修,不过看向傅宪宗的眼神却微微yin沉起来。 后者恍若不觉的点点头,旋即朝着下方众散修又道:“我想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一个人是否具有修道的天赋其实存在很多偶然因素,而这些因素在他出生之时就决定了一大半。修习武道这种后天努力,也不过就是将具有天赋者的天赋更加凸显出来,不至于埋没而已。然而如果一个人本身缺乏修道的天赋,那他即便将武道修炼到焚髓境,换血境,甚至于所谓完美筑基的月兑胎之境,最终也无法激发出任何东西。因为他们终究属于凡人,与大道无缘。” “相反,有些人通过武道修行,纯化气血,确实将本身弱小的潜在天赋一点点凸显出来。这些人ri后通过某些特殊的仪式,就有机会将天赋彻底激发,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而散修大会的最大目的,其实就在于挖掘这批人。” 说到这里,傅宪宗顿了一下,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又道:“当然,上苍有时候并不公平。它创造了极少数的特殊人群。这些人,本身的天赋实在太过惊人,太过强大,即便武道修为一塌糊涂,还是会轻而易举的显现出与众不同。这样的人一旦彻底激发天赋,必定是出尘仙姿,稍加修炼就能成为凌驾于无数修道者之上的天之骄子。而焦殇恰恰属于这一类。所以我们绝对不可能坐视他被人击杀在擂台上。现在诸位应该能够理解我等刚才为何出手了吧!” 听完这番话,近万散修神sè各异,悉悉索索的议论起来。傅宪宗旋即满意地飘然落座。 “原来是这样!闹了半天,我们学武这么些年,在修道者眼中就这点作用啊!” “而且听上去即便得到试炼资格,最终能否成为修道者的一员,还是未知数啊!这也太…….”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一些隐秘传说。习武和修道根本就是不同修炼体系,习武练得只是自己的气血,而修道却是掌控天地间的灵气,两者天壤之别。原先我还以为这些都是假的呢!” 渐渐的,越来也多的人开始感到迷茫,原以为武道的成功能够转化为修道的资粮,使得自己朝着那些传说更进一步,可现在得到答案却如此朦胧,充满变数,叫人失望。 带着失望的情绪,这些人看向焦殇的目光流露出强烈的嫉妒。 当然,也有人依旧战意如涛,跃跃yu试。 这些人的jing神意志磨而不磷,涅而不缁。他们非但没有因为傅宪宗的这番言论而失望、嫉妒,反而看到了未来的道路变得更加宽广深邃,迅速认识到过去自己的卑微渺小,调整心态,自我砥砺,心中衍生出超越自我,不断突破的强大信念。 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判。 … 田文渊也是头一次听到类似的描述,起初心中还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微微一想,他立刻就释然一笑。 “嘿!天赋!我就不信天赋能够决定一切。真正的强者,身、心、灵无一不是达到绝尘月兑俗的超然境界。这需要不断磨砺,不断淬炼,不断蜕变,不断升华,绝对不是依靠上苍的施舍就可一蹴而就。” “焦殇充其量也就是先走了一步。既然在起跑线上落后了,我就在其他地方追赶回来,而且我也不是毫无底蕴。” 田文渊想起神庭祖窍中那一团团可能隐藏着无数古老法诀秘术的墨sè云团,心中丝丝yin霾顿时一扫而空,强大的自信充盈体内。 这时,焦殇满眼怨恨地从台上跳下,朝自己走来。 田文渊暗自冷笑,心知这个家伙听了刚才那位道人的话恐怕已经自信爆棚,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嘿!田文渊,怎么样?你现在一定很可惜刚才没能杀死我吧?”焦殇满眼血丝,咬牙切齿的咆哮道。 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眼神中跳动着仇恨的火焰,一副恨不得将田文渊当场斩杀,狠狠鞭尸的模样。 同时,眉宇间的那股狂傲和嚣张也变本加厉,更加不可一世。 田文渊戏谑道:“怎么?你还没吃够教训?我记得规则当中没有输了就不能再度挑战这一条,要不咱们再来一场?” “哼!” 焦殇冷哼一声,“激将法!那都是我玩剩下的。你给我等着,待我成为修道者,练成法术神通,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哦!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到时候死的会是谁?” 田文渊冷然一笑,转身再度跳上擂台。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群中突然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 “就是他!童大统领,就是此人杀死了童明远少爷。”一个灰衣的干瘦男子冲到擂台下,满眼戾气的指着田文渊。 在他身后,一个七尺昂藏,蓄着八角胡,留着披肩发,浑身散发着凶煞猛恶之气的男子,龙行虎步,越众而出。 他的衣服崩得异常紧致,隐隐露出仿佛jing铁雕塑而成的刚毅线条。 他的眼神冰冷,手握一根丈许长的黑sè寒铁长枪,微微一抬,砰地一声,周围散修哗的倒下去乌泱泱一大片,乱作一团。 紧跟在这人后面,还有五个jing壮彪悍目露煞气的男子,各持兵刃,眉目不善,血气旺盛,不过相比前者的威仪,这后面五人就弱了一筹,不如前者瞩目。 田文渊微微扫视前者那,心中一凛,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四个字“天生神力”。 “此人好恐怖的力道!刚才那一击的力量几乎逼近一万斤的门槛。单纯比力量,我还不如他。” 这世上的武者,能够爆发出万斤神力的唯有血气极度纯化,突破月兑胎之境的武道大宗师。 在此之下,哪怕是换血巅峰的存在,离一万斤这个门槛都会有一个不小的差距,达到仈jiu千斤算是顶天了。 但是,也有些人天赋异禀,身就有莫大神力,这些人经过后天锻炼,纯化再度气血,力量可以无限逼近一万斤,与同级高手较量,占据极其恐怖的优势。 “不过,此人会是一块极其不错的磨刀石!”田文渊眼神中的战意,勃然而动。 就在他打量此人的同时,这个犹如人形凶器的恐怖男子也在打量着他。 半晌,男子目光中的冷意愈加浓郁。 突然! 咻! 男子手臂一弯,直接刺出一枪,原本丈许长的铁枪突如黑蛇吐信,延伸而至,漆黑幽亮的枪头,戳在距离田文渊鼻尖一尺半的地方,反shè着冰冷的寒光。 “观阁下气血,分明已达到换血巅峰之境!而在下的堂弟童明远充其量也不过焚髓境巅峰的水平。你与他交手,完全可以做到败而不伤,至少也可以留他一条xing命,为何偏偏赶尽杀绝,不留一丝情面呢?” 田文渊眼睛一眯,目光转寒,“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该死!” 第二十八章 逐影狂刀 “是这样吗?” 男子出乎意料的没有动怒,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无奈道:“我这堂弟从小就一肚子的坏水,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他造的孽十辈子就是都别想还清。如果不是我那二叔一直帮他兜着,这小子恐怕早就被人千刀万剐,抽筋剥皮,死了几百次了。你说得对,他绝对是该死啊!” 田文渊眉头一皱,微微疑惑,“阁下兴师动众,不是来给他报仇的?” “报仇?” 男子摇头一笑,“不!不!不!我只是想给二叔一个交代而已。童明远害得我童家在博望城声名狼藉,他死不足惜。不过我二叔是个老实人,他为这个不孝子cāo碎了心,现在又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你只要打败我们几个,这件事情都这么过去了。” 田文渊冷然一笑,“阁下的这番言论我可就不赞同了!养不教,父之过。童明远的劣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二叔若是早加约束,他又岂会一错再错,害的他人家破人亡?再说了,童明远死在擂台上,所谓输死无怨,这件事情还有什么过不过去的?” 他在说这番话的同时,目光始终落在男子的脸上,田文渊发现当自己提到这个“二叔”时,原本神sè冷肃的男子目光立刻泛出强烈情绪波动,毫无疑问,此人跟其“二叔”的感情非同一般。 “放肆!” 突然,那个灰衣干瘦男子跳将出来,指着田文渊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怎么跟我们家千绝少爷说话的?你可要知道,我家少爷乃是侯爷府禁卫大统领,身份地位比银鳞卫和黑刺卫的统领还高出一大截。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田文渊微微俯视着这人,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叫得响亮!果然是一条好狗!” “你…….”灰衣人刚想回骂,身后童千绝眼中幽光一闪,“连自己的主子都看不住,这样的狗养他有什么用?” 灰衣人听完这番话脸sè瞬间惨白,身体都一哆嗦。 他要刚回头,就见黑亮的枪头一闪,直接扎入腰间,刺了个通透,鲜血汩汩的沿着枪头流淌下来,丝丝热气袅袅升起。 围观所有人包括田文渊在内无不生出一股寒意,但是更多是齿冷。 谁也没料到这人会突然对自己人下杀手。 如果说先前这个男子给田文渊的感觉还停留在强大的力量和刚毅强悍的气质上的话,那现在就必须加上凶残狠毒、xing情乖戾这样的字眼。 这些特质加在一起,令田文渊不得不对此人提起更高的jing惕。 就在这时,四号擂台的裁判走了过来,“你们几个到底挑不挑战?不挑战就离开这里,不要扰乱秩序。” 童千绝微微挥手,随意一笑,“石梁,你先上去领教一下。” “是!统领大人。” 在其身侧,一个体格健硕面向木讷的男子大笑一声,露出森白牙齿,旋即纵身一跃跳上擂台,脚下踏着奇特的步子,迅速站到了距离田文渊四五丈开外的地方,脚尖点地。 整个过程迅捷、轻灵,还隐隐有着点尘不惊的飘逸感。 这个石梁似乎对于气血修为更胜自己一筹的田文渊毫不畏惧,眼神中带着一丝随心所yu的笑意,脚尖随时随地都在变动,点在青冈岩上,竟然让人产生一种蜻蜓点水的错觉。 “嘿!” 石梁咧嘴一笑,朝着田文渊露出轻蔑的笑容,“我等出身侯府禁卫,常年隐藏在幕后,为侯爷清扫天下,以至声名不显,倒是让一些竖子成就了名声,真是可叹啊!” 这话说的极其洪亮,其中意味更是狂妄至极,言下之意,不仅仅是没把田文渊放在眼里,连在场的其他散修也尽数囊括在其中。 这立刻就犯了众怒。 台下散修纷纷不服,发出讥诮谩骂之声。 “槽!这比也太嚣张了吧!” “我只听过黑刺卫和银鳞卫,从未听过什么禁卫,这货可别把牛皮吹爆了!” “就是!连焦殇这种修道者都看重的天之骄子,都败在这个田文渊手上,他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一上台就蹦蹦跳跳,我还以为他是一个耍猴戏的呢?” “哈哈……” 众人戏谑嘲笑,可田文渊却一看出,此人的确有着狂妄的本钱。 从这石梁上台开始,他就发觉此人的身法非比寻常,和等闲江湖上的那些粗糙武学全然不是一种档次。这套身法调动气血十分隐秘,十分系统,而且瞬间爆发力堪称恐怖,细节部分的处理也近乎完美,破绽极少,隐隐带着世家绝学圆润一体的风范。 按说这种程度的绝学,在任何世家都属于核心秘传,非嫡系主脉不传,外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得到。 不过田文渊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值得大惊小怪。 忠武侯府的势力远远超越一般意义上的世家,底蕴之深超过常人想象,而禁卫等于忠武侯府的贴身保镖,忠诚度想必极高,学到忠武侯府收藏的绝世武道也未必不可能。 “以此人换血中期的修为施展这等身法,足以越级击败武学粗陋的换血后期散修,甚至直面换血巅峰也有一战之力。” 在jing神力的笼罩下,眨眼之间的工夫,田文渊已经对这个石梁浑身的气血波动了如指掌,只待他出手进攻,便可将这种身法的奥秘尽数掌握。 这对其武道踏出最后一步,也是一大助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