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还没结束》 第1页 书名：我们的故事还没结束 作者：姜晓 文案： 相遇的时候，他们心里都已经有过别人烙下的痕迹。 年少时的她为疗情伤毅然赴美，一待就是十年。终于为了父母回国，决定相亲结婚，过“正常”的生活。 他是军人，无论是学生时代的真爱还是后来遇到的相亲对象们，都屡战屡败，始终走不到结婚那一步。他已经对婚姻没了期待，却突然遇到了她。 她是留美女博士，外企女白领，有车有房有猫有存款的独立新女性。她的生活不需要男人。但是既然决心要相亲来完成结婚的任务，她倒是不排斥选择一个身材良好且非常自律的男人。 这一场非典型军婚里的两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不完美，却好像在不再期盼爱情的时候意外碰到了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冉，梁成 ┃ 配角：乐乐，郭嘉 ┃ 其它：军恋，军婚 第1章 相亲 和梁成第一次见面，是魏冉回国后的这半年里第二十次相亲。虽然刚开始屡战屡败的时候她也有些沮丧，但是一直非常自律且要强的她为了能将相亲大业继续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心态和作战方案。相亲从吃晚饭改成了吃午饭甚至就只是喝个咖啡，不再浪费时间在一个人可能根本不合适的人身上。这样即使每周都要去相亲，也不会觉得负担太重。高效率向来是魏冉追求的行事风格，被她贯彻到了相亲上。 心态上的调整比较艰难。就跟一个胖子突然决定减肥一样，魏冉坚信，想一口气甩掉所有肥肉是不可能的，一下子就找到结婚对象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决定先把相亲变成一种习惯，在心里把这件事正常化。魏冉告诉自己，坚持，坚持就是胜利。虽然正常逻辑肯定是找到对象才是胜利，但是魏冉知道，对她这种凭实力单身十年突然“从良”的女人来讲，改变观念和习惯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即使找到了对象也没法过下去。baby step。习惯和心态调整好了，相亲时的状态也变好了。 跟梁成见面是在八月的某个周六上午十一点，魏冉挑了一个亲子餐厅。一般见面地点都是男方挑，因为国内相亲男方还是习惯性的付钱。刚开始魏冉非常抗拒，因为总感觉自己跟每周提供一次陪吃服务一样。对于在美国学习生活了十年的魏冉来说，aa制代表着两不相欠代表着独立平等自由甚至代表着女性话语权……既然默认要男人付钱，魏冉就主动让出选择权，这样至少付钱的人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地点。并且即使相亲对象根本不适合自己，魏冉也尽量找话题让相亲过程和谐友好，且做好了如果对方哪怕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情愿也立刻道歉付钱走人的准备。 开始相亲后，魏冉很快发现太多男性都是因为不擅交际才选择了相亲这条路。估计相亲的女性多少也是类似情况，只是魏冉性取向决定了她的分析样本仅限于之前见过的这十九个男性。魏冉其实是很善交际的，所以很多时候相亲就像是魏冉的单口相声。久而久之，魏冉也就不觉得吃白食有什么好愧疚的了。毕竟如果相亲的时间换成业内咨询，魏冉可以赚的钱得是一顿饭的十几倍。 选择这家亲子餐厅是因为上个月魏冉刚好来过。闺蜜乐乐的老公出差了，她只好带着儿子小宝跟魏冉见面。这家亲子餐厅刚好离魏冉家不远，那天小宝在儿童区玩的不亦乐乎，魏冉和乐乐吐槽最近的相亲经历、乐乐跟魏冉吐槽自己老公的恶行近三小时，酣畅淋漓。魏冉发现亲子餐厅不但价格公道而且环境温馨，比那些音乐闹腾的酒吧和环境暧昧的咖啡厅更适合好好聊个天。相亲这事容易走向两个极端，太功利或者太色情，魏冉都不喜欢。当梁成在微信上说让魏冉挑地方的时候，魏冉就想到了这家亲子餐厅。 至少这次不会遇到上来就建议上床试婚的男人了吧，魏冉心想。希望不远处的小朋友能够唤醒饥渴相亲男的良知。当然了，最好这次不要碰到饥渴相亲男……魏冉默默祈祷。三十二岁的魏冉并不是白莲花，单身十年也不意味着禁欲十年。只是魏冉有精神洁癖，解决性需求就应该去约炮去一夜情或者去找个情人包个情妇，不该来相亲。魏冉最讨厌个人关系处理上界限不明。 介绍魏冉和梁成认识的是一个叫小珍的职业红娘。魏冉喜欢小珍的处事风格，每次沟通都非常顺畅加高效率。魏冉自己收入可观，且自己有房有车所以并不要求对方收入太高，但是她要求对方信用评分高。其实这在美国精英人群的交往原则中几乎是默认准则了，信用评分低的人不但贷款会有问题，也说明这个人的规划能力差且不够自律。魏冉坚信这比收入水平重要多了。小珍的标准资料库里本来是没有信用评分这项的，但是她二话不说就把这项加上了。魏冉特别感激她的效率和执行力。而且魏冉可以感觉到小珍给自己“发来的”相亲对象越来越接近她的交友标准，为此暗自佩服也难免对相亲这件事少了很多排斥。尽管如此，周末还在美国出差的魏冉打开小珍的邮件看到梁成的资料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 第2页 梁成是军人。 魏冉的老爹是警察，爷爷和大伯都是军人后来转业的。所以魏冉对军人并不陌生。说来可笑，当年高考完报志愿的时候，魏冉亲爹因为她分高逼着她报军校，她不报，还因此跟一向宠溺自己的老爹吵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架。魏冉她爹觉得这么高的分意味着可以上最好的军校，毕业后能在部队做文职就意味着魏冉肯定可以轻松嫁出去且国家管一辈子，他就不用操心了。而魏冉说唯一可以考虑的军校是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并且要学阿拉伯语或者俄语这种将来可以机会做情报工作的语种，她爹就气疯了。他想让她安稳过一生，她却想轰轰烈烈拼尽全力无悔过一生。他觉得自己养了她十八年应该有发言权，她觉得如果连报志愿这种小事都不能自己决定那一肚子书就是白读了。三观不符且俩人都无比倔强，歇斯底里吵了三天后全家都精疲力尽。那年魏冉十八岁，她爹最终对她妥协了，从此天高任鸟飞。今年魏冉三十二，出国十年后魏冉决定回国其实是她对她爹的妥协。相亲也是。如今相亲对象居然是军人，魏冉苦笑。what goes aroundes around. 梁成三十六岁。 魏冉搞不清部队的级别，看工资是不怎么高。信用评分特别高。毕竟是军人，看来很自律。魏冉看着他的资料嘴角不自觉上扬。她骨子里还是喜欢自律的男人，军人应该身材管理也不错。魏冉偷笑。梁成跟魏冉一样是北方人，本科毕业后调动了几次才来了这个南方城市扎根。照片似乎是在朋友的婚礼上，和其他几个伴郎站在一起。备注里说因为没有近期的单人照。看来不喜欢拍照啊，魏冉心想，好事，至少说明不自恋吧。一米八，魏冉皱眉，这身高差能合适么。魏冉只有一米六。她喜欢高个的男生，但是她也不喜欢被嫌弃个儿矮。算了，反正自己的身高资料里有，嫌我矮最好就别见我！魏冉迅速给小珍回了个邮件，“可以。”就俩字。接下来就看那边的反应了。 魏冉的公司是美国公司，她博士毕业后一直在这家硅谷的公司做研究方面的工作，国内没有相应的职位，为了回国魏冉降职降薪，好歹留在了同一家公司所以转换还算自然。只是要频繁的出差。回复完小珍魏冉就继续忙工作了，把这事忘了。偶尔间歇休息的时候魏冉突然想，这万一结婚了就是军婚，除非对方家暴，否则对方不愿意的情况下自己想离婚都离不成啊。向往自由且坚决捍卫女性独立自主平等地位的魏冉对军婚的这个特点还是有点抵触的。除非这个人特别值得信任，魏冉坚信自己不会轻易出让决定权的。算了，见了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 魏冉回国的飞机是周三，刚到机场她就收到了小珍推送的微信名片。心里一紧。看来梁成对她的资料也满意啊。嘴角不自觉上扬。魏冉一边在免税店给闺蜜乐乐挑着各种护肤品，一边加了梁成为好友。小珍一般会先把资料发给女方，女方同意后小珍才会把女方资料发给男方，男方同意后小珍会给女方推送微信或者电话号码。魏冉特别喜欢这个流程，因为保护女方利益且避免很多尴尬。虽然魏冉不愿意承认，相亲的时候女性还是有弱势。尤其是她这个年纪，唉。 叮~魏冉刚连上飞机上的wifi，微信就响了。梁成通过了好友申请。梁成没有什么朋友圈，偶尔转发个体育新闻。微信名字就叫lc。头像是一个穿迷彩服拿着枪的背影，背景看不出是个土坡还是沙漠，特意虚化了。cool，魏冉撇嘴。 lc：你好，我是梁成 嗯，没有表情包，正确使用标点符号，加分，魏冉心想。魏冉的微信名是她的英文名。因为注册微信的时候是她已经到美国了，就用了英文名再没改过，希望解放军同志不会反感。 malorie：你好，我是魏冉。我出差刚结束，在回国的飞机上，周四晚到，你什么时候方便见面呢？ 微信那头的梁成看到信息一愣，觉得这个女人好直接啊，上来就要见面啊。一般不都是先聊点什么么。算了，自己也直接一点吧，总不能人家开门见山了自己还婆婆妈妈地试探。 lc：我这周有三天假，周五到周日都可以，你呢？ m：我估计需要一天倒时差，周六中午好么？你想在哪里见？ lc：好的，地点你定吧 魏冉给他发了亲子餐厅的地址，然后附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m：找不打就打给我吧，我有时候会忘记看微信。周六见：) 梁成回了一个好的，锁屏。魏冉没有给他开通朋友圈权限，他什么也看不见，看来这个女人还挺谨慎的。不过知道保护自己隐私也是好事。反正周六就要见真人了，梁成也不着急。他只是有些意外魏冉会同意跟自己相亲。 第3页 看照片魏冉瘦瘦小小的，皮肤不算白，但是眼睛很大笑起来很好看。不是小女生的甜美但是也并不是职业假笑。就是很有亲和力。相亲资料里的照片应该是她同事拍的，看着背景像是一个科技公司的展台。她穿着白衬衣，灰色正装套装，高跟鞋，偏瘦的身材，胸前挂着名牌，malorie，看来外企都是用英文名吧。看着很干练。 过去跟梁成相亲的对象职业大多是老师、护士、服务员、酒店前台、普通白领等等。也不是没有过收入比梁成高的，但越是这种结束的越快。这个社会对男人还是看钱胜过看脸吧。梁成知道自己长得还算不错，个又高，从初中开始就不缺女生倒追，直到大学毕业在部队上还总有地方上的小姑娘表达爱慕之情。只是等他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才意识到，规则变了，自己又缺乏主动追求女生的经验，于是理所应当的变成了大龄单身男青年。尤其是六年前调来了这个南方城市后，所在部队离大城市近了，自己的级别也提了工资也高了，对象却找不到了。 小珍只收集工资级别而不是工资数，具体级别他也搞不懂，只知道魏冉的工资是小珍那个级别体系里的8级，自己是3级。这五级里究竟差了多少钱他也搞不清，为了自己的自尊心不被打击的太狠，梁成也有点不想搞清楚。因为部队假期有限，职业性质又特殊，梁成的相亲大业已经断断续续龟速进行了五六年，没有任何进展。刚开始有点不上心，后来有点气馁，再后来就有点自我放弃了。中间也有认真奔着结婚谈过一个女朋友，最后还是没成。虽然军婚保护军人的利益，但是在女人愿意跟你领证之前，决定权完全在女人手里。也有几个表示愿意嫁他的，但似乎都是抱着视死如归反正找不到爱情嫁一个过日子吧的心态，梁成没法接受这种婚姻。魏冉的出现好像是一个意外，他刚开始都以为小珍发错资料了，反复确认了才知道对方已经看过他的资料且同意见面了。 那就见吧。梁成想。别有期待，他提醒自己，这样就不容易失望。然后又自嘲的想，自己这个条件，见个海归女博士+外企高级白领，太不符合自己相亲这几年总结出来的规律了。既然没法预测会发生什么，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第2章 见面 南方城市八月份还是很热，魏冉穿了一条收腰、刚过膝、短袖的杏色连衣裙，背着这次出差刚在奥特莱斯打折买的coach链条白色小包。这个小包只能装下手机、卡、钱和车钥匙。平时上班魏冉都背大包习惯了，只有相亲和逛街才会背小包。所以一换回小包就有种放松的心态。魏冉因为瘦没什么胸，但是腰细，所以特意穿了个收腰的。配了五厘米的米色尖头细带高跟凉鞋。魏冉很少周末还穿高跟鞋，只是想想梁成的身高，还是不想被嫌弃的太惨。出门前看了看自己，应该符合部队直男的审美吧？忐忑的出门了。 一般魏冉是很自信的，她爱打扮，不是为了吸引甚至勾引他人，只是为了以示尊重。工作的场合要有工作场合的着装，相亲就要有相亲的样子。今天有些忐忑主要是因为梁成是军人。她过去的相亲对象大多是白领或者坐办公室的，俗称脑力工作者，跟他们比魏冉每天跑步一小时的健身习惯已经是很难得的，所以身材在这个人群里算是不错的。虽然梁成资料上写着他本科读的是通信工程类的专业，估计类似公司里的程序员？但毕竟是在部队，身材一定很好吧。魏冉有点担心自己这个小个子瘦瘦弱弱的身材上来就被鄙视。唉，女人啊，再进化也摆脱不了山顶洞人时期的基本思维，高大威猛的男人还是有天然的吸引力的。魏冉有点小激动也有点小忐忑。按照习惯她早到了也挑好了位子，看到梁成走进来的时候还是老脸一红。妈呀，这才是男人啊。自己之前见过的那十九个男人瞬间就被抛到脑后了。 梁成没穿制服，估计如果穿了魏冉就要流鼻血了。当然梁成不知道这个高级白领对男性□□居然有如此根深蒂固的本能反应……咳咳。周五魏冉在家倒时差的时候梁成已经开始放假了回了市里爸妈家。他习惯性给爸妈汇报相亲对象条件后老两口也愣住了，反应片刻后激动地给在医院工作的小女儿打电话，让她带着自己的傻大兵儿子逛街买身衣服去。梁成最后被妹妹拉进了优衣库。买了个最简单的左胸口有口袋的纯色t恤，习惯性选了墨绿，又配了条灰色牛仔裤。他妹想让他穿米色及膝短裤更有时尚感，他果断拒绝了。看着太娘。 亲子餐厅周六上午人还不太多，背景音乐是钢琴曲版的流行歌曲。梁成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二楼栏杆边的魏冉，真人比照片上更温柔，可能是裙子不同？梁成暗暗对比着坐下了。 第4页 “你喝什么？你饿吗？要点吃的吗？”魏冉有点紧张，先把菜单递给他，然后握着自己的咖啡。 “我喝茶吧，你点了吃的？” “嗯嗯，点了几个招牌菜小吃，有甜点、有水果、鸡块和米饭什么的。” “那你点吧，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吃。”梁成看着ins风的装修和楼下小孩子的各种玩具有点纳闷，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相亲？ 魏冉又跟服务员说了几样吃的，看梁成表情困惑地四处打量突然内心一囧，估计这个傻大兵从来没来过这么小女生的地方吧…… 果然，“为什么会选这里见面？这都是爸妈带小孩一起来的地方吧？你……喜欢来这看小孩？”梁成好奇又不想太楞，显得自己不解风情。虽然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什么“风情”。 魏冉听了最后一句险些被咖啡呛着，“不是喜欢看小孩啦，”她苦笑，“我好朋友孩子今年三岁，我们之前一起带他来这玩，然后我俩边吃边聊天，就觉得环境很好。”本来魏冉没觉得未婚女性来亲子餐厅有什么，毕竟也是个网红打卡地点，很多单身女孩也来得，只是看着梁成t恤下都能隐隐看见轮廓的肌肉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约会地点的选择真是有点奇葩了，赶紧接着解释，“而且这离我家很近，这个商场也经常打折，我等会回家前刚好想给我爸买几件衣服来着。” 看她微皱着眉着急解释的样子梁成心里好笑，“嗯没事，这挺安静的聊天刚好”。魏冉刚松了一口气，梁成问她，“那你喜欢小孩么？” “喜欢吧，”魏冉想了想，“不喜欢太闹得太任性的。你呢？” “嗯，我也不喜欢闹得，估计是自己的就会喜欢了吧，自己能训就行。”梁成突然意识到自己上来就往孩子上聊好像有点快，赶紧换话题，“你时差倒好了么？” “嗯嗯，经常出差，已经习惯了。休息一天就满血复活。”魏冉轻松地笑笑，倒没觉得孩子的话题敏感。“你怎么会放三天假？这周也没有节日啊。” “我们是轮休，不算放假吧。轮到一般是休两三天，不一定。”梁成似乎习惯了相亲对象好奇部队的制度，所以继续解释着，“我之前轮休的机会让给战友回家探亲了，所以这次可以休三天。昨天陪家里人吃了饭，见完了你我也没安排什么别的事，明晚就打算回部队了。”“结婚以后假会多一些。偶尔部队有事没放成的假期也可以攒着以后用”梁成赶紧又加了一句，虽然他也不知道结婚以后的假会不会跟魏冉有关系。 “原来我们差不多啊！我出差、加班的时间都可以用来换休息日的，可以攒着一起休长假。” 服务员端来了梁成的茶和魏冉点的吃的。因为是亲子餐厅，各种小吃都摆的很可爱。魏冉看着梁成的犹豫又觉得自己真是太二了，居然让军人来陪自己吃这个。赶紧解释，“抱歉啊，我上次来就记得聊天聊得开心了，忘记这里的吃的都是小份还特可爱了。你就当零食吃吧，我下次一定请你吃别的！” “嗯，没事，”梁成尝了尝面前的鸡米花，“挺好吃的，吃不饱早点吃晚饭就行了。”还真的有下次啊，梁成心里暗自高兴了一下。虽然魏冉是随口说的。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尴尬的气氛很快就消失了。梁成有点意外魏冉没有问他车、房、收入、未来会不会转业这些相亲常见问题，反而问了问他家里人，问他爸妈退休前是做什么的、知道他有妹妹后还显得特别羡慕，因为魏冉没有兄弟姐妹。梁成的妹妹比魏冉小两岁，但已经结婚五年了。自己是医生老公也是医生，孩子三岁半，梁成的爸妈在带。感觉一家人感情很好，魏冉打心眼里羡慕。魏冉还问他在部队开心么，为什么喜欢部队。梁成也不知道怎么答，三十多岁的人了，好像很久没有跟人聊过开心和喜欢这类的情绪，连跟战友都是聊待遇和人际关系，偶尔理想化一把也是谈谈国家大事政治经济，男人之间也不会聊到自己心里的想法。 魏冉看他犹豫了一下，以为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刚想换个话题，梁成说，“还是开心的吧，不然也不会从来没想过转业的事。小的时候有英雄情结，后来又觉得其实保家卫国也不过就是做好手头的事情，就不再想英雄不英雄的事了。在部队待得久了遇到了很多可以为彼此豁出命去的战友和用心教自己做事做人的老领导，不想离开这些人，不想让这些人失望，就有了奋斗的动力，也觉得这些人好像最懂自己，所以就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吧，也喜欢部队了吧。” 魏冉一怔，没说话。他以为梁成会随便说些什么敷衍她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么真诚的回答。毕竟在公司，大家都会冠冕堂皇的把企业文化和个人理想挂在嘴边。至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呢。到最后还是薪资和发展前景决定去留吧。军人比较特殊吧，不只是职业，也是身份。公司里的同事不同，下班了，职业身份就放在一边了。美国文化里尤其讲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同时也暗含工作和生活要分开的道理。这也是魏冉一直不愿意在同行里找对象的原因，虽然回国半年魏冉认识的人不少，但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且工作和生活分离的原则，魏冉一点也没想搞办公室恋情或同行联谊。 第5页 “你呢？你喜欢你的工作么？” “喜欢啊，”说起自己，魏冉更放松了，“要不也不会回国了还在同一家公司。我就是做研究，读博士的时候学的是社会科学，主修研究方法，毕业了就一直在这家公司做用户研究和产品调研，这几年觉得自己一直有进步，就很满足。” 梁成对魏冉博士的学霸身份表示敬佩，魏冉谦虚地表示博士就是熬日子跟学霸没啥关系，就跟解放军同志每天叠豆腐块差不多，熟能生巧，每天的重复性工作比较多，自己也绝不是科研先锋。俩人自然而然聊到了小时候学习上吃过的苦。梁成同志表示自己从小不喜欢文科，幸亏高考语文和英语没有拖后腿太多，成功进了理想的军校。并且再次对魏冉同志的英文水平表示了敬佩，说自己现在可以写可以看，听着困难更是说不出口。好在自己也没法出国。魏冉趁机告诉了梁成自己高考为了不上军校跟老爹大吵一架的故事。 梁成同志为了培养跟魏冉同志的革命感情，迅速站她的队表示了对魏冉父亲的谴责，“女孩子上军校多辛苦啊，学文科也还是要完成体能训练的。我要是有女儿我肯定不舍得她上军校。”魏冉同志云淡风轻的表示自己不是怕体能训练，自己现在也每天跑步，主要是不想每天早起叠被子，更不愿意自己的衣食住行都被管着，外加世界那么大，自己一直想去看看，在部队呆一辈子估计是不会甘心的。 听了这些梁成表示理解，从魏冉染了头发、做了指甲，化着妆又穿着裙子背着小包的形象就能看出她是爱打扮的姑娘，部队的确不适合她。 “那，”梁成想了想，这个问题再不问自己都没信心继续聊下去了，“你怎么会愿意跟军人相亲啊？” 俩人聊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照着相亲的套路走，好像是新生报到两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发现要一起共度大学美好时光所以想要尽快彼此了解一样，就想一起共度好时光，没有别的杂念。而梁成的问题突然把话题拉回了相亲，虽然自己也知道不得不问，但是话从口出也突然有点后悔，也许晚点再问，就可以更了解这个小姑娘一点吧。梁成也知道魏冉不是小姑娘了，但是看着魏冉这个瘦瘦小小的样子和有点天真的聊天方式，不自觉地就觉得她是个小姑娘。心里也暗暗担心魏冉的答案会让这场本就意外的相亲迅速结束。 “额，我又不是要自己入伍，我只是不愿意自己在部队里工作生活，为什么要不愿意跟军人相亲？”魏冉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猜你身材好想亲眼看看吧。那也显得太饥渴了。不知道魏冉心里的小九九，梁成被魏冉反问的一愣，这，难道要自己列举做军嫂的弊端？ “你会愿意嫁给军人，做军嫂？我没打算转业。还是你相亲不是为了结婚？”梁成只好问的更直接。 “相亲是为了结婚，再单身下去，我爸就真的要不认我了。”魏冉想了想，坦白说，“我也不知道做军嫂具体需要做些什么，昨天我还百度了一下，哈哈。可能是我低估了困难程度？感觉普通军嫂的生活跟我现在的生活没什么本质区别。当然我不太可能随军，有了小孩肯定会比一般家庭更辛苦一些，但是那么多职业女性当单亲妈妈都能把孩子带的很好，我应该也可以吧。”遇到未知的困难，魏冉习惯性的处理方式是寻找现成案例学习经验分析利弊风险，然后做最坏假设考虑如何应对。魏冉觉得自己不是幼稚，如果自己想嫁的真的是军人，军嫂也不是当不得的。 “如果结婚后跟现在的生活没什么本质区别，为什么会愿意嫁呢？”梁成没想到自己有天居然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别人。之前很多相亲对象发现他没钱再买婚房也没很多钱给很多聘礼的时候，都问他凭什么指望女人嫁给他。他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就也没有试图说服这些女人嫁给他，没意思。 “我是不希望结婚影响我现在的生活太多的，毕竟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舒服的生活状态。但是如果我结了婚，应该会让我爸妈的生活质量提高很多吧，至少他们就安心了。真正会改变生活状态的是孩子吧，那我本来就想要小孩的，所以为了想做的事情改变生活状态也心甘情愿啊。我就是觉得，我不需要靠结婚提高生活质量，就希望对象足够自律，不要降低我的生活质量就好了。也希望，”魏冉犹豫了一下，好像没有不矫情的方法说接下来的话，索性坦然，“也希望相亲能遇到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这样才能一起生孩子、做一家人吧。” 遇到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么？梁成想了想说“我跟你想的也差不多吧，就是成功率为零，”想着自己自从被老妈和妹妹逼着开始相亲的这些年见过的女人，还真没有一个是真的喜欢的或者真的喜欢自己的。梁成不想说是因为自己条件不好或者自恃过高，会显得自己太矫情，只好真诚的跟魏冉说，“你是好姑娘，希望你的运气会好些，早点找到那个人。” 第6页 “哈，谢谢啦。”魏冉勉强扯了个笑脸，感觉到梁成气压低，以为梁成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所以在做结束陈词了。难道这就被发了好人卡？还是不甘心，魏冉加了一句，“我也不是很相信运气的，努力更重要。努力的人一般都更幸运一些。”说罢拿着服务员之前送来的小票站了起来，“你都没吃饱吧，今天我请，谢谢你来陪我聊天。”然后大方的收拾东西下楼去付钱了。 梁成愣在原地，怎么突然要走，难道魏冉生气了？想了想自己那句话的确说的有点问题，估计魏冉误会成了自己不感兴趣不想继续聊了。梁成赶紧跟下楼去，魏冉已经付完钱在门口等他了。两人一起走出去，魏冉已经准备好告别。梁成赶紧说，“你说回家前要去给你爸买衣服？”魏冉一愣，点点头，“是啊，楼上有家店最近打折。” “我陪你去吧。”梁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魏冉也不好意思拒绝，但是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刚发了好人卡又要跟着自己。难道是因为之前说了句下次请他吃饭所以还真的要吃了晚饭才走？ 算了，反正他是军人，总不是跟踪狂。反正他长得不错看着也养眼，跟着就跟着吧！ 第3章 约会 魏冉想给老爸买几件polo衫，老魏同志当了一辈子警察穿了一辈子警服，退休了也不愿意穿得太休闲。喜欢穿带领子的。加上这几年发福了，明明170的个子却要穿180的号。现在刚好换季短袖打折了，魏冉就像给老魏囤几件大牌质量好的polo衫明年穿。梁成跟着他走进那家美国大牌店里的时候也一愣，他以为魏冉他爸退休了会跟他爹一样穿点纯棉t恤什么的。那家店大部分是卖正装和商务休闲装的，价位一看就不低。魏冉熟练的走到polo衫的柜台，那里的确有个三折的牌子。看她拿起了xxxl的号，梁成没话找话的问她，“你爸挺高啊？”魏冉乐了，“不是，他是好胖。”魏冉看他有点尴尬的样子，就解释说这家店不打折他爸不许她买的，虽然质量好但是太贵了。好在每次换季都打折，她还在美国的时候就总是趁着换季打折买了给他带回来屯着下一年穿。魏冉还吐槽老魏口是心非，每次买回去都说太贵了从美国带回去又麻烦以后别买了，可是穿上了又时不时说魏冉买的衣服穿着的确比自己老婆网购的舒服。 梁成听她说他爸嫌贵，他就放心了。毕竟他知道即使三折他大概也不会买这些衣服的。默默感慨部队发制服真好。好在魏冉也没有逛很久，一边跟梁成吐槽自己老爹逐渐发胖的身材一边挑了几年黑蓝灰的就结账了。 出了那家店，梁成问她接下来打算去哪。魏冉说打算逛超市，商场里有个特别大的超市，购物车可以直接推到地下停车场。她一般在这里买齐一周的食材和生活用品开车带回去。梁成想也没想就说，“我陪你去吧。”看魏冉楞了一下，赶紧说“我也很少出来逛街，顺便逛逛看看爸妈需要什么可以买点。” 魏冉苦笑，同意了。两人一起往超市走。魏冉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是误解这个钢铁直男的意思了。他估计不是故意给自己发好人卡。想通了以后魏冉心情也轻松了。问着梁成打算给爸妈买点什么。梁成根本不需要买什么，只是觉得不能让这场相亲这么草草结束啊，毕竟自己只有三天假，浪费了一天跟妹妹逛街，明晚就要回部队了，怎么也得厚着脸皮多跟魏冉待一会啊。他吞吞吐吐地说自己爱吃饺子，想买点肉馅儿让老妈明天包饺子。 魏冉听了还挺开心，表示自己也喜欢吃饺子。心里暗暗开心，都是北方人估计饮食习惯也会类似吧。在超市里先帮梁成称了肉馅，魏冉才给自己买了点水果和冷冻食品。跟梁成一起她也没法买生活用品啊，本来今天是要买卫生间用的那些东西的。但是第一次“约会”就买卫生纸也太不浪漫了吧。魏冉想着回家在网上下单吧。梁成问她是不是不在家做饭所以都没买菜，魏冉笑了笑老实承认，自己老加班几乎一天三顿都在公司吃，偶尔回家吃晚饭就煮点速冻水饺或者微波炉热其他的冷冻食品。俩人边走边聊着喜欢吃的和不喜欢吃的。 梁成喜欢吃肉，不太能吃辣，但也不挑食。魏冉喜欢吃辣，喜欢吃素，也不怎么挑食。就是因为控制体形不喜欢吃重盐重油的食物，也不喜欢吃外卖。梁成觉得这个习惯很好。 “抱歉啊，午饭没挑好地方，你都没吃饱吧。你下次休假回来，我请你吃饭吧。”魏冉试探着问他。 “下次啊，那得下个月了。”梁成心里开心，“要不我请你吃晚饭吧，午饭你已经请了，我总得还你人情呢。”梁成看魏冉态度友好，觉得自己可以适当的趁热打铁得寸进尺一下。 第7页 魏冉没想到他还想一起吃晚饭，哪有相亲第一次见面就连着吃两顿饭的。照这个进度，难道今晚他还要跟自己回家？ “我们买的这些吃的都要放冰箱啊，我们结完账各自回趟家放东西估计再出来就有点晚了吧。”魏冉倒也不拒绝跟他多待一会，她也觉得一个月才能再见好像有点久了。 “我做饭给你吃吧。我们买点菜去你家，我做晚饭我们一起吃，我做饭还不错。”梁成决定厚脸皮一把，毕竟是魏冉自己说的，努力的人才会幸运。 魏冉看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好像特希望自己答应但是又有点担心的样子。一米八的梁成站在魏冉面前这个求答应的表情感觉跟小学生一样。好像小时候在小区里遇见了小朋友玩得太开心了不舍得上楼回家吃饭，非要厚着脸皮去人家家里吃晚饭再玩会的感觉。魏冉一时不知怎么办，赶紧低头掏出手机来装作看时间。心想这人也太虎了吧，还真要跟自己回家啊。魏冉是个很谨慎的人，洁身自好的单身女性自己住久了的那种谨慎。怎么会带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回家啊。但又觉得梁成好歹是个军人，自己是不是谨慎过头了。 “嗯，”魏冉想着拒绝估计也太伤他面子了，这个钢铁直男肯定很要面子吧，看他这一副豁出去不要脸的样子，魏冉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好吧。” 等着魏冉回答的时候梁成觉得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妈呀，快四十的人了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处男，怎么会这么紧张。看魏冉的反应虽然也有些吃惊和犹豫但好歹答应了，还算自然，梁成心里默默感激。俩人好像小夫妻一样继续逛着超市买齐了梁成要用的菜，魏冉开车带他回了家。 其实那天在魏冉家俩人就自然多了。走到这一步好像彼此都确定了对方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也就没那么多试探了。什么钱啊车啊房子啊这些结婚避不开的话题就都以后再说吧。魏冉大大方方的带梁成回了自己的小窝。两室两卫，开放式厨房餐厅加客厅。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自己的两只猫给梁成。不过两只猫看见梁成这个巨型雄性生物的第二秒就求生欲极强的藏到卧室去了。魏冉自己睡大卧室，小卧室当成了书房，很大的简约书桌上放着电脑，靠窗放着跑步机。魏冉提过自己每天跑步，看到跑步机梁成才知道原来魏冉是在家跑，不由得放心了很多。毕竟健身房里色狼多，梁成臆想着。魏冉家装修风格是北欧简约风，颜色也都蓝白灰为主。最让梁成感慨的是客厅和书房里的书。魏冉家大大小小有很多书柜，布局也很文艺。不愧是女博士啊，梁成默默感慨。魏冉卧室的门没关，梁成没进去，从厨房可以看见魏冉的枕头似乎是粉色的，被套是米色的，感觉好温馨。魏冉简单介绍了一下布局，就帮着梁成开始洗菜收拾。 最后做了三个菜一个汤，除了一个油焖虾其余都是素的。魏冉蒸了米饭。俩人吃的很开心。吃完梁成本来自告奋勇的想要洗碗，才知道原来魏冉家有洗碗机。魏冉把碗筷冲了冲都放进了洗碗机。梁成看着她收拾完，喝完了手里魏冉倒的水，把空杯子也递给她。终于下定决心说，“不早了，我回去了。” “嗯，回去路上小心。”魏冉看着他上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笑着摆了摆手。 回到家，梁成爸妈早都等不急了，想着儿子上午出去相亲这晚饭后才回来，手里还提着肉馅？应该是进展顺利？急着问细节。 魏冉的两只猫在听到梁成离开后才从卧室床底下爬出来喵喵叫着要吃的。把两位猫主子伺候妥当，魏冉才身心疲惫的爬进浴缸的泡泡浴。其实魏冉早就累了。虽说昨天休息了一天，出差一周外加倒时差，身体还是没缓过来。敷着面膜躺在浴缸里，魏冉仔细回想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持续了近一天的相亲过程。嗯，梁成，还是挺可爱的。 魏冉一直因为自己皮肤不白有点自卑，但是梁成也不是很白，加上时常风吹日晒的，有种很健康的光泽。穿着高跟鞋跟他站在一起也没觉得自己太矮。他好像也不介意。魏冉很开心。她喜欢梁成立体的五官。在美国十年，魏冉看惯了欧美人的立体五官，但总觉得欧美男星的深深眼窝和大双眼皮有点夸张，不符合她的审美。仔细想想，其实梁成长得有点像男星朱亚文。当然是没有修眉没有粉底没有发型的版本。梁成长得没有那么精致。因为部队的发型管理，梁成头发理得很短，胡子也刮得很干净。看着很干练。跟魏冉在工作或者学校里这些年碰到的男生气质完全不同。 第8页 梁成说话还是有点部队作风，有些时候言语表达让魏冉觉得有点楞。可能也是因为生活里女性太少？钢铁直男的体现？俩人在家做饭吃饭的时候感觉也很自然。魏冉本来以为自己独居了这么久家里突然多个大男人会很不适应，好像也并没有。梁成心情放松后话也多了起来，给魏冉从自己在部队里好玩的事一直讲到小时候爱吃鸡蛋等不及老妈剥皮儿就想往嘴里塞甚至烫到嘴的傻事。他也问了魏冉很多问题，比如魏冉小时候淘不淘啊，自己在国外生活辛不辛苦啊，英语口语是怎么练的啊之类的。 收拾妥当正要上床，魏冉想着要不要给梁成发个信息，梁成的信息就来了。 “睡了么？我妈想邀请你明天来我家吃饭，可以么？” 啊，魏冉无奈的大叫着仰面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上。这人真的是猴急猴急的啊。明天还要继续相亲啊？他知不知道女人出趟门要选衣服要化妆要收拾要准备好回来还要卸妆要洗澡啊……魏冉突然特别理解当年在网上看到的那个段子，女大学生不想出门见男朋友，只是因为不想洗头。虽然魏冉即使不出门也是每天洗澡的，可是难得的周末啊，周六已经陪这个大爷逛了一天了，周日还要去见妈妈啊？这么早就见父母也不好吧……哪有相亲第二天久见父母的啊啊啊啊啊啊！！ 正纠结着，手机上又多了一条梁成的信息，“都怪我，我跟我妈说了句你也爱吃饺子，她就说那就明天多包点让你也来尝尝她的手艺。她退休了在家老抱怨无聊来着，终于有机会展示厨艺了，激动地现在就洗菜呢……你来吧？” 啊啊啊啊啊啊，万一未来她跟梁成有可能，这就是未来准婆婆第一次的邀请啊，总不能拒绝吧！！就算自己再女博士再独立再高级白领再商业，这点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吧。 魏冉一边在床上打滚抱怨，一边心情复杂的回复梁成，“还没睡，这样太麻烦阿姨了吧”。 没拒绝！梁成看到信息激动地想跳几下，又怕吵着楼下邻居。他赶紧镇定下来又发了一条： “不麻烦啊，你要是能来我妈别提多高兴了。她最爱包饺子了。”梁成发了一个定位给魏冉，“明天中午十一点半？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魏冉哼哼唧唧的钻进被窝，“好，那谢谢阿姨啦。明天见。”虽然知道自己没法拒绝，还是腹诽，这军嫂看来真不是好当的。他这明显是要趁着自己有假就抓紧折腾自己，魏冉想，这还没谈恋爱呢就这样，将来可怎么办啊。他一放假自己就得放下一切去伺候啊。魏冉的猫咪们也跳上了床，在魏冉边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魏冉撸这猫哼唧着，这个傻大兵真是比自己的猫还粘人。反省着自己是不是被色相迷了心，向来独立的自己怎么能这么任由这个粘人膏就这么黏了上来。 梁成放下手机也得意满意惬意的钻进了被窝。他在打车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这饺子馅儿不能白买。回家就立刻告诉老妈明天做饺子，怎么也得在自己回部队之前把魏冉骗来见见未来公婆。魏冉说得对，努力的人运气才会好。以前那些失败的相亲无所谓了，眼前魏冉这只熟鸭子到嘴边了可不能让她飞了。 跟魏冉聊了一下午，梁成这个侦察兵发挥了自己的所有技能旁敲侧击收集信息，他自信自己已经初步掌握了魏冉这个猎物的基本特征。她吃软不吃硬，外表坚强独立其实心软。他知道魏冉其实逛超市的时候就已经累了，但是自己厚着脸皮表情真挚，魏冉也没好意思拒绝带他回家的请求，当然这也说明魏冉对自己是有兴趣的。梁成甚至觉得想拿下魏冉这种高级知识分子，自己就是得拿出点不要脸的兵痞气质。主要也是作战时间太局限，自己一个月休几天假，魏冉可是周周有假的。如果这周不赶紧拿下，到下次见面之前魏冉至少还可以出去相三次亲。万一有哪个看着顺眼了自己就没戏了。这个风险太大了。 他给爸妈仔细分析了一下利弊，还没说完老妈就立刻打包票说不就是包饺子么包在我身上。魏冉就是一个人能吃一锅她也愿意，只要能给儿子找上媳妇。倒是老梁同志保持了冷静的头脑，提醒梁成，别太理想主义，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人家魏冉虽然没拒绝来吃顿饺子，可是俩人的经济水平社会地位差异和军嫂身份的特殊性并不会就此消失。老梁同志认为自己明天还是要扮演一下考验魏冉的角色。万一这个小姑娘根本不靠谱怎么办？这个提议被梁成和老妈立刻否决了。一致批评老梁同志眼界狭隘。要辩证的看待婚恋问题里的变与不变。客观条件虽然存在，但是眼下要攻克的是魏冉同志的主观思想。梁成老妈更是以自己为例证明了女人一旦陷入了爱河，就是癞□□也嫁，更别说傻大兵了。连远程连线的梁家小妹、妹夫都对梁妈的论点高度支持。但是因为过犹不及的道理，梁成拒绝了妹妹妹夫明天就参与到战斗中来的请求。最后，梁家的家庭会议圆满结束，以拿下魏冉为目标全家上阵的历史性战役在八月底的这个闷热夜晚正式打响。 第9页 第4章 流程 周日一大早魏冉就起来了，习惯了早起的她终于把时差倒过来了。跑了一个小时的步，冲了个澡，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把自己收拾妥当，按照昨天的打扮标准挑了一条米色的连衣裙，魏冉就出发去超市了。既然要上门吃饭，总不能空着手吧。挑了点当季的新鲜水果打了个果篮，虽然塑料袋提着水果也挺好，但是魏冉还是喜欢面子工程。毕竟是半个产品经理，用户体验和外形美观是息息相关的，不能只关注功能性。虽然魏冉也没有想赢得未来婆婆的青睐，毕竟自己也还不确定梁成到底是不是那个对的人。但是至少要把该做的做到，让人家挑不出理来。这样主动权才在自己手上。魏冉从小学习就努力，工作也努力，如今相亲也是很努力的。再嫁不出去真是天理难容。 看到魏冉开车出现在路口的时候梁成的心才放了下来，他也有点担心自己逼魏冉太急了，但又不好意思一大早再发信息确认。好在自己对魏冉的了解是正确的，魏冉就算有点不好意思不情愿也不会放鸽子的。接过魏冉手里的果篮引她往家走的时候，梁成真想直接拉着她的小手走。戒骄戒躁，戒骄戒躁，梁成暗自提醒着自己。 见到魏冉梁成爸妈还是有点意外，虽然之前已经见过照片了，还是没想到魏冉看着这么小。说是已经三十二了，跟着梁成进来乖巧的打招呼叫着叔叔阿姨好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超过了二十五。老梁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想考验这个小姑娘的冲动，一边跟魏冉唠着家常一边感慨自己儿子怎么这么幸运。之前被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们再三冷眼相待那简直是幸运，躲过了那些歪瓜裂枣才能等到这个懂事大方的小姑娘啊。梁成妈打了声招呼就继续进厨房忙活了，她是女人，她是知道女人保养有多重要的。她笃定魏冉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很多肯定是美国的化妆品护肤品质量更好，加上魏冉工资高估计买的也都是大牌。现在的年轻人不做饭不洗碗哪里需要吃苦，想着自己年轻时吃过的苦，唉，只希望这次儿子能顺利娶媳妇，有个人照顾着。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双方都非常客套。梁母主要走亲切风，表达了自己对魏冉的喜爱以及邀请她时常来家里坐坐。老梁走的是严父风，刻意数落了当兵的梁成不懂得照顾人，也不会说话，时常二愣子让家里人生气，如果有任何言行不当欺负了魏冉，让魏冉不要客气不要给他留面子一定要及时指正，倘若梁成敢有一句怨言，立刻告诉他，他给魏冉做主。魏冉心想我跟你儿子还不熟啊大爷大妈，但是面子上还是温柔大方的一一应承，表示很高兴认识梁成又有机会来家里做客，感谢一家人的款待，重点表扬了梁妈妈的厨艺。 魏冉向来吃的不多，年龄大了以后为了控制身材也不喜欢多吃。小时候老为吃饭跟自己亲妈吵架。她吃得少就饿得快，她妈就嫌她作，总想她一顿多吃点少喊饿。在梁家她说饱了就没人再劝她多吃点，她为此特别感激。她一直在美国生活的很舒服也是因为美国人对个人自由的尊重。没人觉得你就要多吃啊你就要多穿点啊你就要早结婚啊。只要不犯法不影响别人你爱咋地咋地。看到梁成爸妈对她的饮食、甚至年龄、职业、外表都没有做任何评论，魏冉心里默默高兴，这样未来应该也不难相处。 其实梁成爸妈也不是什么都不想说，梁成的妹妹也像魏冉一样是被爸妈叨叨大的。只是早上梁成就反复强调，不要像市井大妈一样对魏冉评头论足或者轻易给人上课、叨叨。梁成隐隐感觉到魏冉虽然心软但是其实非常倔强，对个人自由很坚持，人与人之间的界限也是划分的很明确的。自己到现在连魏冉朋友圈都还没看到呢。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在不足够了解魏冉喜好的情况下，父母最保险的做饭就是任她想干嘛干嘛，想说啥说啥，只礼貌性询问，绝不做任何形式的劝说或者建议。本来梁成老妈还有些不甘心，老梁见苗头立刻下了定论，听梁成的，别说这孩子昨天才第一次见梁成，就是娶进门了那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切不可把对自己家女儿那套放到人家身上去。没有生恩没有养恩，人家凭啥要听自己叨叨。于是一家人战线统一效率奇高的完成了第一次会见。 梁成把魏冉送到楼下，谢谢她带的果篮，说自己一直想劝爸妈多吃水果来着。果篮那么漂亮，他们肯定会多吃几个的。魏冉笑着看着他不说话，心想我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折腾了我一天半了，现在该让我回家了吧傻大兵。 第10页 梁成看魏冉不说话，自己又舍不得她话不说开就这么走了，决心豁出老脸去，认真地问魏冉， “魏冉，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啊。”魏冉淡淡的答道。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处处，试试。”梁成一句废话也没打算说，毕竟时间有限，再玩年轻人的暧昧游戏说什么挺好是多好啊他没那个时间。 魏冉低头不再看他，若有所思。梁成怕她不是害羞而是在想怎么拒绝，赶紧说，“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你也可以再考虑考虑我。只是我下个月才能再有假回来看你。我也不能让你就干等着我不去跟别人相亲了。我就是想表明我的态度，我喜欢你，如果你也不讨厌我，那哪怕你相亲见了别的人，也别忘了我。你要是一个月内还没嫁出去呢，我就还来找你。” 魏冉乐了，抬眼看他，“怎么可能一个月就嫁出去了，猫狗配对都没这么快吧。” 梁成看有戏，干脆上前拉着魏冉的手，“反正你也不急着嫁人，那你就先当我女朋友吧，如果你发现不想嫁我你再跟我分手找别人去，我绝不怨你。这也浪费不了你多少时间。要是咱俩谈着谈着你发现嫁我也不错，你不也省得每周末跑去相亲了么。”本来梁成只是希望魏冉能表表态，哪怕模棱两可，只要不把他排除在考虑范围内就行。可是他的大手一握住魏冉的小手，他就不想放了，赶紧把另一只也握住。不去想过去拉过的女孩的手，也不去想将来可能遇到的女人，就是突然认准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想放手了。 魏冉低头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不放，轻轻往外抽了抽，当然也没抽出来。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己也不是急着嫁人，跟这个傻大兵谈个恋爱也没啥。闲着也是闲着。反正还有一个月他就回来了，刚好这个月周末都不用相亲了。本来自己也不爱去陪陌生人吃饭。毕竟连着吃了他和他妈做的两顿饭，这会拒绝人家也太不近人情了。不得不说梁成老妈说得对，女人一旦动了心，权衡利弊的天平就严重倾斜。 “好吧。” 梁成赶紧一把把魏冉搂在怀里叫她“媳妇儿”，魏冉被他这么楞的举动气乐了，推开他还在他胸口砸了一拳，瞪着他说， “谁是你媳妇儿了。认识不到三天就要我见家长，见了两面就要我做你女朋友，刚做了女朋友不到三秒就叫媳妇儿，照这个速度你下回回来我们不得履行夫妻义务了啊。” “那哪能啊”，梁成又把魏冉拉回怀里，嘿嘿笑着，抱得更紧了些。“我虽然着急了点，但我也都是按程序操作的啊，你不是说你喜欢有计划且自律的人么。咱得先谈恋爱，然后打结婚报告，再然后领结婚证，办婚礼，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呢。” 魏冉伸出手轻轻环着这个傻大兵的腰，心想果然是身材好抱着还挺舒服的，嘴上还口是心非的说，“你不是下午回部队么，快撒手，我也要回家了。” “再抱一分钟。”梁成左手搂着魏冉的腰空出右手摸了摸魏冉的脑袋，低头看着她，魏冉抬头看见他色眯眯的眼神儿，不想让这个傻大兵再得逞得寸进尺亲自己，赶紧推开了他。“一分钟到了，我回家了。你路上小心。”边说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关门，发动车，按下车窗冲他摆了摆手，开车走了。梁成站在原地好久没动，心里好像满满的都是幸福，又空落落的不舍得她走。 回到家魏冉嘴角的笑意都还没消失，事实上剩下的那半天她也都傻乎乎的在家不自觉的咧着嘴喂猫、清猫砂、洗衣服、收拾屋子。时不时还傻乐出声来，俩猫都觉得她不正常绕开她走。她给梁成开了自己的朋友圈可见，把通讯录里梁成的手机号和微信名都存成了l先生。这样叫感觉更亲密一些。虽然这个男朋友交的有点糊里糊涂，但是魏冉总体还是很满意的。会做饭，估计个人内务也处理的很好，当兵的还是习惯好吧，家人似乎也好相处。还有点傻楞傻楞的，特可爱。虽然可见的未来里肯定是聚少离多，但是其实魏冉并不反感这种安排。毕竟自己工作也挺忙的，如果真的要天天陪男朋友别说她没那个时间，有心无力，就是有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她自己一个人过惯了，凭实力单身真的不是说说，她是很长时间里非常努力地谢绝了所有试图进入她生活里的男人并且非常努力地培养自己独立自主不需要人照顾的生活习惯。现在突然要开个门缝放个人进来，她也暗自希望这个过程是缓慢的。 而魏冉答应做梁成女朋友的消息则是让梁家士气大振！在梁成屡战屡败的相亲史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大事。于是全家再次紧急开会，决定贯彻之前的行动方针，老一辈要做到对魏冉的生活不干涉不施压不叨叨，而梁成则要做到只要魏冉愿意嫁，他就无条件的宠且使出吃奶的力气惯着。要钱要权他是没有，他就自己那一身腱子肉和一颗真心，魏冉敢要他就敢给。刚刚坠入爱河的青年男女们都是冲动的，而梁成这个万年老光棍终于再次拉上了姑娘的手还抱了一会，幸福的他坐了三个多小时长途车回到部队宿舍后还是满腔热血，又去跑了五公里，晚饭都多吃了两碗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准备洗漱睡觉。 第11页 在魏冉睡前，梁成给她打了个电话，先软磨硬泡让魏冉汇报清楚了下一周的所有行程后又酸不溜秋的表达了一番自己有了女朋友后心里多甜多暖恨不得立刻就能到下个月休假的时间再抱抱媳妇儿的心情，魏冉也被这个傻大兵酸无语了。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去相亲了、会跟所有雄性生物保持距离才好不容易才哄着他挂了电话，自己赶紧敷着睡眠面膜上床睡了。 挂了电话后梁成同志对自己的粘人行为和酸腐情话也有点脸红，但是想着为了把魏冉变成自己媳妇还要脸干嘛！点进魏冉的头像想再看看她的照片，意外发现自己可以看见魏冉的朋友圈了！于是乎，梁成同志半宿没睡，把魏冉同学过去几年发过的朋友圈来来回回看了三遍，长按保存了无数张魏冉的照片在手机里。最终的结论是，还好，一个可疑男性都没有。只有一堆老师同学同事，没有反复出现的单独男性。魏冉虽然偶尔发发照片，从来没有暴露的、性感的、或者暧昧的，说明她是很洁身自好的。发的最多的是风景照，猫，最近看的书，一些喜欢的美剧，和一些工作相关的活动。偶尔转发个新闻什么的。跟梁成朋友圈里那些比较活跃女性朋友比，魏冉的朋友圈简直太干净了。这就是他的感觉。没有呕吐一般的大段吐槽或潮水一般的负面情绪，也没有里程碑式的纪念日或者兴奋的炫耀，没有任何形式的打卡或者蹭热点发表观点。可能是因为想保护隐私？所以更谨慎不爱分享？ 梁成想要更了解魏冉，他暗暗下定决心，这还真是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啊。 第5章 恋爱 一回到上班的节奏，魏冉就把梁成忘得干干净净了。周一五点半起床，洗漱化妆收拾妥当，避开高峰期开车出门，七点就到了公司，在茶餐厅烤了面包圈倒了杯咖啡拿到办公室，边吃边看国内和美国的新闻和未读邮件。因为跟美国有时差，上周五倒时差又没来办公室，魏冉收件箱里已经堆了几十封未读邮件了。八点多才把这些邮件处理完，把一天的任务表打印出来贴在电脑屏幕边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魏冉的工作其实周期性很强，他们是咨询类研究型的公司，大部分同事不是硕士就是博士，主要客户都是科技公司，时常跟产品经理、程序员、市场营销部门对接。以了解用户特点、用户需求、用户体验并且以此提出设计、改进甚至推翻现有产品的建议、方案。魏冉负责的主要是跟社交媒体相关的客户。一般三个月完成一个大项目，一两个月完成一个小项目。忙的时候两三个项目一起做，不忙的时候就有时间维护一下长期项目的进度。研究方法各异，因为客户需求常常要出差去到客户所在地或者用户所在地完成任务，定期还要回美国湾区的总部见大老板或者大客户。 上周刚结束一个大项目，这周开始做两个小的。是美国的一个科技公司想了解中国用户的一些app使用习惯。一般项目开始和结束的时候是最忙的时候。这周魏冉要频繁的跟美国客户视频会议外加跟组内的其他同事开会设计方案，周末加班是板上钉钉的了。魏冉是这个研究小组的头儿，国内分公司有五个研究小组，美国总部数量更多种类更丰富。魏冉负责的主要是社会科学方向的，“手下的”研究员多是心理学、社会学、传播学和统计学背景的硕士博士，三个海龟俩土著。魏冉的上级是国内分公司的负责人，五十多岁的美国女性，娜塔莉，简称娜姐。娜姐常青藤名校本科毕业就出来做市场研究了，不只是个中国通且商场实战经验丰富，就魏冉所知，她在很多美国著名企业进驻中国甚至退出中国的过程中都出过力。 魏冉他们这种工作在外行看来就很无聊，大部分时间都在电脑前面，偶尔出差做调查研究也大多是在租借的“实验室”里跟受访者打交道。小组成员都是高端知识分子，然而日常工作看着又像是普通白领给老板打工。其实魏冉还是很喜欢这个工作的。跟读博士的时候一样，每个研究项目都是有具体的研究问题，终极目标都是了解人。但是跟在高校不同，省去了发表论文的盲审过程也没有教学任务，进度快资金足，研究成果都是以报告形式汇报给客户，好坏都有直接的成效。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忙，压力大。没有高校老师那么轻松更没有寒暑假。不过魏冉也不在乎，她一直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 魏冉的午饭、晚饭一般都是在公司茶餐厅吃。不加班就四点下班，错过高峰期回家早早吃晚饭。加班是常态，不过也就是□□点就下班了，偶尔跟美国总部视频会议才会等到半夜。魏冉的公司不管你几点到几点走，只要你工作了八小时，你可以早来早走也可以晚来晚走，只要不耽误开会自由度很高。魏冉回到家不管几点，都会先在跑步机上跑一小时。把办公室久坐已经僵硬的肌肉跑散了再洗澡，晚上会休息的更好。睡前魏冉一般会看社会科学领域新出的书，中英文的魏冉都看，对做研究有帮助且助眠。她家的电视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开一次。偶尔开了也是闺蜜乐乐来玩俩人在家看电影才会打开。 第12页 连轴转的魏冉不怎么看微信，私人手机几乎一直是免打扰状态。好在梁成也没有大白天微信找人聊天的习惯。只是每天忙完了晚上回到宿舍会给她发信息，她一般也都忙完了会跟他聊几句。如果魏冉不是太累，梁成一般都会打过来。他坚信微信打字太麻烦，俩人要拉近关系还是要说话，得能听见声音和及时的反馈。魏冉也很乐意这样聊天，效率高且耗时短。刚恋爱的男女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魏冉在纽约时报上看到过一个谈恋爱必问的36个问题，她一直存着那个链接。这周想起来了转发给了梁成。梁成虽然英语口语不行，看还是看得懂的。仔细看了看那些问题，梁成每天晚上会跟魏冉讨论一个问题，也问问魏冉的答案。都是些假设性的问题，只是从刚开始的轻松到最后是一些比较沉重的问题。梁成知道敞开心扉这事急不得，所以细细计划着一天就只聊一个。那些比较沉重的问题还是要留到见面的时候再说。而且一个问题的答案也牵扯出很多有的没的，俩人经常聊一个多小时才挂电话睡觉。梁成也意外的发现其实俩人的共同话题还挺多的。比如，有一天的问题是要找出俩人的三个共同点。魏冉和梁成一直认为彼此都是很自律的人，梁成的自律是被部队养成的，刚开始上军校的时候也小小挣扎过，但是同甘共苦的同学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一起互相支持互相吐槽着也就适应了。他还讲了几个刚上军校不守纪律被抓被罚的小故事，在电话里把魏冉逗的哈哈大笑。 魏冉的自律是独立生活和高效率工作的需要，二十来岁的时候魏冉也曾经熬夜、不运动、吃快餐、夜宵，因为本科读了双学位还考了英语申请出国，魏冉一直很忙。可是出了国，尤其是过了25岁，魏冉就发现如果生活习惯不好自己就效率低下且身体容易出问题。读博的时候因为生活习惯不佳体重一学期飙升了20斤，魏冉才正视了自己的问题，悬崖勒马，及时改正。梁成没法想象胖乎乎的魏冉会是什么样。 第二个俩个人都同意的共同点应该是都单身了很多年。梁成坦白自己是非自愿单身，但是自己也有责任。魏冉才知道梁成父母在市里的房子是梁成三十岁那年给买的，首付是卖了老家的房子加上他父母和梁成所有的存款，妹妹出嫁前的工资也都放进去了，还借了亲戚不少钱。没办法，大城市的房价太高了，好在买的早，还买得起。买了房后妹妹很快嫁了人，他也不想让父母都拿退休工资了再当房奴，所以房贷一直是梁成自己在还，这也导致了他三十多岁的人了却没什么存款。他坦白说其实是那年自己的前女友跟别人结婚了，痛定思痛，觉得与其在不靠谱的女人身上浪费钱不如尽了孝道。梁成也知道，父母这些年也觉得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一直省吃俭用用退休工资帮梁成攒着结婚的钱。 魏冉说自己情况也差不多吧，本科毕业被分手了。理由她没细说，只是那时候自己也是痛定思痛，与其在挽回不了的爱情上浪费时间不如用出国学习远离伤心地也更快的忘记伤痛。出了国魏冉年年因为成绩顶尖拿奖学金，嫌一个学位不够忙还在博士期间多修课多拿了一个统计硕士。足足忙到自己没时间哭没时间难过，也不想再谈恋爱。再后来这种生活习惯已经养成了，也没有动力改。直到老爸老妈一年前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让她回国、相亲、结婚，否则就断绝父女关系，她才决心改变。虽然过程魏冉都草草带过了，梁成听得出来那个本科的前男友伤魏冉很深，她这么一意孤行的在美国生活十年，估计跟父母的矛盾也很深刻了。他没细问，只是听着。将来总是有机会再了解的。 第三个共同点是他俩都喜欢小孩。梁成说自己特别喜欢妹妹的儿子，总是希望把他当小兵蛋子训练，一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他就立正喊到！走路都走不稳就学会了敬礼和稍息。梁成提起小外甥的时候声音里都是笑意。魏冉读博的时候经常兼职帮导师带孩子。她导师的俩小孩一男一女，都特别喜欢让魏冉抱。都是金发碧眼软萌的小朋友，特别懂礼貌也特别听话。就是爱听故事书。魏冉经常周末一下午都在沙发上给这俩小朋友一本一本的读绘本。一边搂着一个小朋友，脚底下趴着老师家的狗。英语口语也就是那会练出来的。她说将来一定要给孩子读很多故事书，也要让自己的孩子看很多书。 虽然俩人的育儿理念很不一样，梁成听着魏冉讲自己带孩子的故事还是心里暖暖的。跟以前相亲过的女人不一样，魏冉谈起孩子好像跟传宗接代、爱情结晶、或者维系夫妻感情都没关系，她说起孩子就真的是喜欢孩子。梁成也问过她怕不怕生孩子、带孩子辛苦，她也好像早都想到了方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用钱解决，需要父母帮忙的地方就大方的提前准备好，剩下自己需要努力的地方就见招拆招，尽全力就好。她说闺蜜乐乐就总说，女人不能逼死自己，想带出完美的孩子。就把孩子当小狗，有多大本身办多大事，有什么条件就按什么条件养娃，别跟人比，养着养着孩子就长大了。 第13页 听着魏冉的设想梁成一直觉得哪儿不对劲，后来反应过来才在电话里问魏冉，“你的计划里，怎么没有孩子爸爸该干什么啊？”魏冉老实说，“因为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啊，提前设计进来万一不符合想象岂不是要气的离婚。就先不设计那个部分了，只要他不干涉我的计划就行了。” “可是爸爸是谁对孩子的成长还是很重要的啊！”梁成想强调自己可能未来有机会扮演的角色的重要性。魏冉还是很淡定，“是挺重要的。”魏冉接着说，“如果运气不好生了孩子发现老公是个坏爸爸，我应该会及时止损把这个爸爸踢出我和我孩子的生活，毕竟从小到大已经见过太多被亲爹毁了的孩子。如果中等以上，那就留着。毕竟有时候孩子需要的只是陪伴。”听到这梁成有点压抑，他问魏冉，“那如果你老公想当个好爸爸，可是他没法经常陪着孩子呢，你要把他踢出去么？” 魏冉乐了，“当然不会啊。”梁成松了一口气。魏冉接着说，“我爸是监狱警察，我小时候他还是个小干警，总要住在监区，不能自由出入也不好联系。他一两周才回一次家。记忆里总是我跟我妈在家。可是我爸每天晚上都给我打一个电话，问我一天都干了些什么、作业写了没有，一直到高中都是如此，也会问我跟同学老师关系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心情好不好。” 魏冉每次提起自己老爸声音都特别温柔，“我还记得青春期的时候自己脾气特别不好，嫌他不回家会跟他发火。那会他已经有自己的手机了可以自由发信息打电话了。他就每天晚上打电话陪我聊天好几个小时，哄着我的小情绪。有时候那个三星翻盖手机的两块备用电池都被我们打光了我才不闹了。我爸的同事总说他跟我聊天像是跟朋友聊天，不像是老爸跟女儿说话。”魏冉无奈的笑了笑，“在我身边的是我妈，我妈却懒得理我，觉得我不懂事不愿意跟我废话。我一直觉得陪我成长的是很少在家的老爸。” 魏冉突然想起了什么，跟梁成说，“其实监狱警察跟部队也挺像的吧！我记得我爸告诉过我他最好的朋友那会有俩手机，一个工作的一个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睡了大晚上他在监区值班无聊的不行了，拿着一个手机给自己另一个手机发信息，自己再回复，自己跟自己聊天！好玩吧！还有一个同事自己跟自己打扑克哈哈。” 魏冉想起小时候的事儿一直乐，梁成也乐了，“我是没见过给自己发短信的，不过我们这自己种地、养兔子，我们挺多战友习惯性跟兔子聊天，还跟自己种的菜说话，想来神经病程度跟你爸他们当年差不多。”魏冉噗嗤一乐，“我也跟我的猫讲话的，这不是神经病，这是培养跟宠物的感情。”梁成说，“我们这的兔子养大了都是吃肉的，哪是宠物啊。” 就这么每天晚上打着电话，梁成觉得自己离魏冉近了很多。魏冉也很快习惯了有个人可以倾诉。就在电话粥顺利进行了三周，眼看着梁成又该休假的时候，魏冉的上级娜姐突然让她代替自己去澳洲出差。梁成有种酣畅淋漓的踢了一场球，好不容易带球到了门前角度极佳临门一脚就要射门，裁判突然强行吹哨说时间到了一样，无比沮丧。魏冉倒是习惯了突然出差的安排，好在澳洲跟国内时差差的也不多，微信上还是可以聊聊天。安慰了下梁成并且保证回来了如果他没假自己去看他也一定见一面。梁成也不好意思婆婆妈妈的抱怨，嘱咐她出这么远门自己一定注意安全，也决定既然她不在还是不休假了，攒着等她回来再休假好见面。梁成是不会让她来看自己的。之前有个战友就犯了这种错误，自己没有假了就让在市里工作的未婚妻来看自己，姑娘做了三个多小时长途车，又从车站被接上在不那么平坦的乡间小路上颠了半个小时才到部队大院，看着周围的荒凉坐在车上就大哭，要战友把她送回家她不嫁了。魏冉是个海龟又是高级女白领，估计根本不知道中国农村长啥样，梁成可不会犯傻冒这个险把她吓跑。只好等着她回来再休假。 魏冉这一走就是一周多，梁成每天晚上看着地图上找那些魏冉跟他提过的地方，她在美国读硕士、博士，工作过的地方，她在全世界出差去过的地方和她在西北边陲的家乡。他就纳闷，魏冉这么个小身板，哪来的那么大力量拖着行李箱满世界跑了这么多年。另外也感慨，自己只是等着出差的魏冉回来就心里酸酸的，看来独守空房等人的滋味并不好受。也难怪军嫂难当。工作狂的男朋友也不好当。 第14页 第6章 生病 十一长假都到尾声了魏冉才飞回国。下飞机给梁成报了个平安，就再没消息了。梁成想着她估计长途飞行累着了，在家睡觉呢，也没给她打电话。可是一天过去了魏冉还是没回微信，梁成莫名有点着急了，下午刚吃完饭他就溜回办公室拿出手机来给魏冉打电话。没人接。又过了俩个小时，再打，还是没人接。梁成急急忙忙请了假，太晚了已经没有长途车了，梁成借了战友的车就往市里开。在路上又给魏冉打了个电话，这次终于通了。 “您好，你是魏冉什么人？”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梁成心里一沉，“我是她男朋友，您是哪位？” “我是市二医院急诊科护士，你女朋友输液呢睡着了，手机在我们护士站，别打了哈，她醒了我们就把手机还给她了。” “她怎么了？有人陪着她么？”梁成急着问，“我应该两个小时内就能到。” “没大事，高烧不退，吊针打完应该就好了。她这有护工看着呢。” 梁成更担心了，不明白为什么魏冉下飞机报平安的时候没提自己生病了，“好的，我很快就到，麻烦您照顾着她点。我是军人，平时在家很少，刚请了假在回家路上了，麻烦您了。” 对方一听梁成是军人态度明显变好了，“嗯嗯，你别太担心了，她睡着呢，医生护士都在这。放心吧。” 梁成挂了电话本来想立刻打给做医生的妹妹，但想着自己也快到了，大半夜的让妹妹去估计也是吵醒魏冉，更别说魏冉还没见过梁瑾，第一次见就是大半夜在医院也不合适。医生护士都在应该没事，只是发烧而已。梁成一路安慰自己，等我到了就好了。 魏冉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好在头痛终于好些了，只是因为打吊针左胳膊很冷，而且自己很想上卫生间，身上却没什么力气。 “你醒啦？”梁成声音有点哑，吓了魏冉一跳。她明明记得自己没告诉他自己病了。梁成穿着常服，领口扣子解开了，袖子挽起来露出半截胳膊，两手轻轻握着魏冉的右手。 “几点了？”魏冉试着坐起来，梁成赶紧伸手扶她，“凌晨两点，你要起来上卫生间么？”魏冉点点头，扶着梁成的胳膊坐起来，准备从左边下床穿鞋。梁成赶紧绕到左边，蹲下给她穿上鞋。魏冉刚要站起来，腿一软又坐倒在床上，梁成伸手拽住她胳膊，她才借劲儿又站起来。“我扶你去，医生说你太久没吃东西没喝水有点脱水现象，给你打了葡萄糖，你醒了得缓一会才能有劲儿。”梁成右手举着点滴，左手扶着魏冉进了卫生间。直到魏冉站在马桶边上，梁成把点滴挂在墙上的钩子上，俯身让魏冉扶着他的肩膀，伸手去把她的睡裙往上拉。魏冉赶紧推他胳膊，“我自己来，你出去吧！”推着他魏冉身体还有些晃悠，梁成把她胳膊放回自己肩膀上，说“乖，别动，你坐下我就出去。”他拉起魏冉的裙子，轻轻把她内裤拉到膝盖，才扶着她胳膊让她坐在马桶上，没再犹豫开门出去了。 魏冉特别气馁，也有点烦躁。自己明明雇了护工，这会护工也不知道去哪了，居然还要别人给自己□□真是尴尬。她赶紧解决了内急问题，扶着马桶边的把手站起来，穿好内裤整理好裙子，回身按了冲水，晃晃悠悠去了水池边勉强洗了手，才跟门外的梁成说，“我好了。” 梁成给她擦干了手，才扶她回去躺下，叫来了护士和医生。医生说既然她睡醒了烧也退了点滴就不需要继续打了，回家休息，多喝水按时吃药应该几天就好了。如果烧还不退再回来。原来梁成早就拿好了药，又跟医生确认了服用量和时间，道了谢把医生放走了。 小护士拔了魏冉的点滴，跟她轻声说了句，“你男朋友真好。我接了他电话跟他说你病了，他很快就出现了”。小护士脸上有点邀功似的笑容，魏冉却冷着脸，说“国内医院没有类似美国hipaa之类的规定么？”小护士愣住了，“hipaa是什么？”魏冉说，“百度一下吧，保护病人隐私法案。”小护士瞬间红了脸，又生气又不甘心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冷漠不领情，索性走了，决定等这个冰山女人走了再回来收拾。 梁成把药放进魏冉包里，听到魏冉的话也一愣，难道她生气了？正常女朋友不是应该感动男朋友及时出现么？梁成心里嘀咕着，还是把常服外套给魏冉套上，才给她穿鞋扶她下床往外走。魏冉跟着他任他扶着没再说话，俩人开车回家。大半夜的路上没有其他车，安静的没有一丝长假的气息。到家了魏冉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自己下了车，坐电梯上楼也没再扶梁成只是自己站着。 第15页 到了家门口俩人都愣住了，一个比梁成瘦小些的男人坐在魏冉家门口。看魏冉他们从电梯出来，他迅速站了起来，“魏冉，你没事吧。”魏冉脸色更难看了，“我没事，你怎么在这坐着，太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梁成下意识站到了魏冉前面，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梁成，魏冉男朋友，你是？”“王子阳，魏冉同事，”王子阳大方的跟梁成握了手，“我们这次一起出差，回来路上魏冉就病了，下飞机我把她送回来的，之后打电话她一直没接，我有点担心就来看看。”魏冉绕开俩男人去开家门，王子阳看着两张臭脸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很识相说，“那你们早点休息，魏冉我们单位见。”梁成怕魏冉把他关在外面，赶紧跟着魏冉进了家。放下东西又给魏冉倒了杯水，魏冉窝在沙发上喝了水。梁成把水杯放回水池里又坐回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额头。魏冉没躲。“烧退了，你还难受么？想睡觉还是想吃东西？” “不难受，就是累。”魏冉想了想说，“我睡觉，你去哪？”梁成不明白魏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冰冰，但是也不好这时候质问她，更不能走，那个王子阳的问题还得找时间问清楚。“我睡沙发上，行么？我等明天你好点了我再走，你要半夜难受你就叫我。”梁成目测这个沙发对于自己的身高来说有点短，躺着估计不舒服，但是为了不被半夜赶出去也只好认了。魏冉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可是家里也没有客房，因为装修的时候魏冉就没有待客的打算。她看出来梁成有点小心翼翼，也有点内疚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傻大兵太冷了。自己只是生气那个小护士自作主张接自己电话，梁成也没做错什么。 “你要是不怕我传染给你，你就跟我睡床上吧。”魏冉走进卧室又进了衣帽间，翻了翻拿着一件t恤一条运动短裤走出来，递给梁成“给我爸买的还没寄给他，新的，你穿这个睡吧”。说完就自己爬回床上去了。 梁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在客厅里换了衣服，轻手轻脚的走进魏冉卧室，从另一边钻进了被窝。魏冉的枕头很舒服，床垫很舒服，被子也很舒服，有股淡淡的清香，应该是洗衣液或者柔顺剂的味道。梁成也累了，担心了一天、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又在医院坐了半晚上，现在躺在自己女朋友身边心里放松了,身体也好像卸了劲。魏冉身上还是酸疼，但是脑袋却彻底清醒了。听着梁成在旁边平稳的呼吸，突然鼻子就酸了。都怪他，魏冉想，自己一个人单身这么多年生病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没有人目睹的时候，再难受魏冉也能坚持过去自己好起来。突然有个人满脸心疼地看着你生病，好像即使不重的病也格外难受起来了。 在悉尼的最后一天，不知道怎么的魏冉突然开始发烧。为了能按时回国，魏冉找了家中国诊所赶紧打了退烧针。上飞机前都感觉一切正常，可惜药效没有维持太久。飞机落地的时候魏冉已经又开始发高烧，因为没食欲很久也没吃东西，体力也不太够用。魏冉硬撑着取了行李，同行的王子阳看她脸色不好坚持送她回来，她也怕自己在出租车上睡着了就同意了。到家后吃了药敷了冰块物理降温后才舒服点。谁知道睡一觉醒来头更痛了，温度也又上升了。那会已经没劲儿再打车去医院了，魏冉自己打了120，解释了自己只是发烧不退没劲自己去医院，把自己的手机、证件、医保资料、现金和信用卡都放在包里等着救护车来。 乐乐一家十一长假出去玩了，魏冉就没有打给她。到了医院魏冉立刻让护士给自己找了个护工，付了一晚上看护的钱，又把包给了急诊值班护士让她登记保险信息，见了医生知道自己不用住院只要输液几个小时就能好转，才放心的睡了。她手机一直是静音，不会有铃声。所以接电话的小护士肯定是在护士站翻她包时刚好看见梁成打来电话。后来拿到手机魏冉也看到明明王子阳也打了很多电话，好在小护士接到的是梁成的。不然王子阳半夜出现在医院真是太麻烦了。 梁成听出来魏冉呼吸有变化，轻声问她，“魏冉？你不舒服么？”魏冉翻身面对着梁成，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伸手拉起梁成的胳膊，钻到了他怀里。梁成心里一紧，顺势侧身搂着她，轻轻抚着魏冉的后背，感觉到她脸埋在自己胸口低声抽泣，胳膊环着他的腰，小手紧紧的拽着他t恤后摆。梁成有点慌，不知道魏冉这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就是心情不好，也不想逼她讲话，只好任由她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意识地说着，“没事儿哈，不烧了，不怕不怕，我在这呢。” 第16页 魏冉渐渐哭累了，鼻涕眼泪都蹭到了梁成的衣服上。松开了拽着他衣服的手，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声音还带着哭腔的说，“衣服脏了，我再给你找一件干净的换吧。”梁成不情愿的收回了搂着魏冉的手，“没事，我睡觉一般都不穿上衣，我脱了就行。”魏冉看他真坐起来把衣服脱了，赶紧翻身背对他躺着。梁成躺下后轻轻靠近魏冉，小心的把右胳膊伸到魏冉脖子底下，左胳膊环着她，把她的小身板重新搂进怀里。“我搂着你睡，行么？”搂紧了魏冉，他才象征性的问了一句。魏冉没说话，却伸出手搂着他的胳膊，没一会就睡着了。 梁成在黑暗里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脑子一团乱麻，搞不懂这个生病的人之前在医院生的是什么气，刚才又为什么伤心。不过他早就知道，女人的心思他猜不透。他就尽己所能的宠着她就行了。不过这样搂着睡一晚上还行，老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啊，梁成心想，这样自律下去非憋出毛病不可。等她好起来的，嗯嗯。想着想着梁成也睡着了。 第7章 准备 魏冉是被早饭香勾醒的。爬起来走到厨房，梁成正把外卖送来的早饭从纸饭盒盛出来放在家里的瓷碗瓷盘子里。他换回了常服，虽然衣服皱皱巴巴的人还是挺帅气阳光的。看她起来了，梁成乐着说，“饿了么？咱用自己家碗吃外卖，显得温馨些。来坐下。”说着把吃的和餐具一一摆上餐桌。魏冉看了一眼表，“都十一点了啊。”她哼唧着走到餐桌跟前，没坐下，等梁成空出手来才从背后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后背上说，“谢谢。”梁成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摸摸额头，确定她不烧了才把她按在座位上，“不用谢，不许谢，先吃饭，饭后吃药，不然胃疼。”自己坐到对面也拿着筷子开始吃包子喝粥。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梁成说自己请了三天假，可以陪陪魏冉。魏冉说了自己从在悉尼就发烧，被王子阳送回来最后又自己去了急诊室的事儿。解释了自己知道病的不严重就是没劲儿。他几次打电话她都静音了在睡觉所以没接到，不是故意不接的。梁成自己喝了一大碗粥，还把魏冉喝不完的也打扫了。看着魏冉吃了药喝了水，才放魏冉去洗漱。自己利索的把碗盘冲干净放进洗碗机。 魏冉收拾好出来时脸上贴了面膜。梁成看她都知道做面膜了，看来是真不难受了。拍着自己旁边让她过来陪他坐着。 魏冉想了想干脆枕着他的腿躺在了沙发上。“躺平了吸收的好，十五分钟，帮我看着表。” “嗯”，梁成任她躺着，伸手握着魏冉的手，“为什么生病了不告诉我呢。” 终于问了，这个直男，忍了这么久也真是难为他了。魏冉心想，男人大概都希望女人小鸟依人需要保护吧，虽然梁成这种职业明明满足不了这种需要。“不严重呗，生病了就应该去看医生，告诉你了病也不会好。我请了护工，有人照顾，等好了再告诉你就行啦。” “这个逻辑不对，以后有一点不舒服都要告诉我。”梁成也不想跟她讨论什么应该不应该，“昨晚为什么生那个小护士的气？因为她告诉我你生病了？” “因为她侵犯我隐私了。我没允许她接我电话，还告诉别人我生病了以及我在哪。如果来的不是你，是我不熟甚至想躲的人，我生着病我能怎么样，只能欠不想欠更不想还的人情。” “嗯，小心点总是对的。”梁成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错，魏冉很会保护自己，所以对隐私特别谨慎，很反感别人越界，让她觉得很不安全。“那个王子阳为什么会半夜还在你家门口等你？这不止是同事之间的关心了吧。” 魏冉突然乐了，“你这个侦查风格跟我爹还真是挺像的，我小时候未经允许出去玩了回来被我爹审问他也是这样。从不跟我辩论，言简意赅申明底线，然后每个问题都简洁直接。” 梁成听她把自己跟未见面的未来岳父相提并论，心里还是挺暖的。但是并不就此罢休，“所以呢，王子阳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他不想只做同事，我只想做同事。我在他面前说过我坚决反对办公室恋情，他昨晚可能是真关心我，要不就是想感动我吧。”魏冉大大方方的回答，一点没有犹豫闪躲。梁成放心了，但还是追问， “如果不是同事，你会考虑他么？” “不会啊，我有男朋友了啊。他还比我小，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梁成又问了问魏冉接下来几天的打算，知道她刚出差回来可以休息几天就放心了。好不容易自己才请了假回来，俩人能一起休息最好不过了。又问了问魏冉喜欢吃什么，打算等会去超市买回来给她做。魏冉想了想说那一起去吧。梁成本来不同意，但想着她出去转转可能心情好还好的快点，就同意了。 第17页 魏冉做完了面膜洗了脸，又去衣帽间里拿出来一套衣服递给梁成。“我出差前跟乐乐逛街，陪她给老公买衣服，看到有你的号就给你也买了一套，你试试吧，等会可以穿这个出门。” 趁着梁成在客厅喜滋滋的换衣服，魏冉也在衣帽间换了套运动服出门。给梁成买的也是运动服，阿迪的黑色logo t恤和细腿运动长裤。还给他买了鞋和袜子，一身阿迪。魏冉今天把头发扎了个马尾，自己穿的也是阿迪运动套装，不过是暗红色。看着刚好是情侣装的样子。梁成换好后得意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么看着还挺年轻的。 梁成这几年为了还房贷再存点钱几乎没买过品牌的衣服穿，好在部队什么都发。之前电话里魏冉看似无意问他的衣服号和鞋号的时候他就知道魏冉会给他买衣服和鞋的。第一次相亲的时候看她给她爸挑衣服的时候梁成就默默羡慕，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更得意了。厚着脸皮把魏冉拉到镜子前搂着她说，“谢谢媳妇儿，咱俩这么穿真般配。”魏冉也觉得，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俩人。梁成突然画风一变，“就是如果也买了内裤就好了，不然我在你这住几天就没换洗的了。”魏冉推开他自己去拿车钥匙往外走，“去了超市自己买内裤去。”梁成乐呵的跟上，看来是魏冉是默认允许自己住着了，不往外赶人了啊。 俩人并没有逛很久超市，梁成怕魏冉累着。毕竟病还没好利索。梁成理所应当的给自己买了一包内裤一包袜子说以后就放魏冉那，下次回来就不怕没换的了。魏冉没接茬，只是把他挑的放回货架重新挑了含棉量高、质量更好、价格更高的一个牌子。推着车继续往前走了。梁成心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按流程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啊。 结账的时候梁成要买单，魏冉以他没这家超市会员卡为由拒绝了。梁成也没争，可是回家后却干脆把魏冉的钱包拿过来，当着她面把自己工资卡放进去了。魏冉乐了，“你要包养我啊？” 梁成把魏冉钱包放回去，“瞎说，你是我媳妇儿。衣服和吃的都是你给我买的，你包养我还差不多。每个月我爸妈的房贷自动从卡里扣，每个月还会自动往我微信里转五百块零花钱，其余的都在里面。密码是建军节。” 魏冉知道交银行卡这个行为是眼前这个钢铁直男宣誓主权的象征性行为，她知道梁成也知道自己是不会用这个钱的。之前电话里梁成提过自己的工资，魏冉算过，自己的工资如果加上股票分红和各种年终奖平均下来一个月的钱将近等于梁成四个半月的工资。不过她没告诉梁成，觉得没必要。只是自己是不是要认可这个主权的合法性呢。魏冉好像也没理由拒绝，恋爱谈的好好的，本来就是以结婚为目的处的。她已经跟乐乐汇报过自己跟梁成的进展了，只是这样一来，是不是得告诉同事也给爸妈汇报一下了。 梁成看魏冉没拒绝也没说啥，知道魏冉的纵容就是默许，又故作轻松的说，“要不，我打结婚报告吧？我听说那个报告批下来还得有一阵，等批下来咱再决定啥时候结婚呀。” 魏冉又被这个傻大兵气乐了，放下手里刚洗好的葱瞪着他，“有你这么求婚的么？” 梁成拿厨房纸给魏冉擦干手，然后俩手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结婚报告可以等等，要不咱先把这个步骤补上。”没等魏冉反应，梁成就低头堵上了她的嘴。 梁成一开始很温柔，轻轻吮吸着魏冉的红唇。魏冉不自觉把手放在了他胸口上，梁成身体一颤，更放心的继续攻城略地，一手扣住魏冉的后脑勺继续深吻，一手伸进了魏冉的t恤搂着她的后腰。 魏冉也不是没有接吻经验的小姑娘了，可是她没想到梁成的嘴唇这么软，两个人的嘴唇碰触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无比契合，好像自己命中注定就应该跟着个男人亲吻，本能的想要更多，侧着脸换着角度继续吮吸，双手搂上了梁成的脖子，身体不自觉得向他贴近。 她听到梁成的喉咙闷哼了一声，几秒后梁成突然推开了她后退了一步。魏冉愣在原地，看着梁成的脸有些狼狈。 梁成本来只是想轻轻地亲亲她然后开始做饭，谁知道俩人嘴唇沾上后俩人的身体就跟吸铁石一样越抱越紧，身体也慢慢发生变化。魏冉近乎投怀送抱的那个动作让他差点就完全丧失理智。魏冉昨天还在急诊打吊针啊你这个禽兽，脑中一个小人冲着梁成怒吼。可是我已经忍了很久了……脑中另一个小人猥琐的给自己打气。 “我……”梁成想解释，又觉得这样真是太婆婆妈妈了真的不像个爷们了，“你这样亲我，我就想继续下一步了。你……准备好了么？” 第18页 魏冉意识到梁成问的是什么，突然也愣住了，她只是想继续亲，她觉得一直亲下去就挺好的，她对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没有太大兴趣，因为过去对那件事的体验也并不是特别好。不过他也知道男人是不一样的，这么激烈的亲吻后如果不继续发展，大概也挺难受的。 魏冉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突然想起小时候入少先队的场景，嘴里突然冒出一句，“我，时刻准备着？” 梁成被她的没头脑气乐了，“我不是要你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沉默了几秒，梁成下定了决心，对魏冉说， “过来。” 第8章 定情 梁成发现虽然魏冉绝对是个新时代新女性充分热爱着自己独立自主的生活，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尤其是他们俩之间发展进度这件事上，自己还是要果断拿主意，不能墨迹等她下定决心。 魏冉虽然干工作很有计划很高效率，但是处对象这个事情上她很怂。可能是因为战斗经验不足或者过去的失败经验让她彻底灰心，在感情上魏冉不太会主动考虑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习惯性地选择排除法或者逆向思维。不想要她肯定立刻走开或者堵死别人的路，就像王子阳的暗示、明示和追求，她每次都是毫不犹豫、不留余地的拒绝。可是如果她想要，她就怂了。她好像也不太敢确定自己想要，她好像觉得等着看最后是不是她的更安全。从相亲开始，他俩发展的每一步都是梁成更主动，在魏冉一次次默许了自己的不要脸请求后梁成胆子也大了起来。 魏冉听到梁成让她“过来”，她突然有点没自信了。是不是应该换个衣服？再洗个澡？喝点酒？关了灯？今天早上为啥没化妆呢？我还发不发烧了？我脸怎么这么烫？生着病为爱鼓掌会不会传染？会不会加重病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鬼主意往外冒，突然想起什么，魏冉赶紧说，“咱们刚忘记买避孕套了，要不我现在去买吧！” 梁成看着她真挚的眼神真是想把这个女人的脑瓜子敲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我没病，我不用那个，怀了咱就生，反正咱俩都喜欢小孩。”提了小孩，梁成身体里的火好像弱下去了一些。魏冉想了想还真是无法反驳这个逻辑。“那我能不能喝点酒？要不我现在去买点酒吧！” 梁成算是看出来了，魏冉不是不愿意，只是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紧张在那以瞎扯来安抚自己情绪。他决定夺回主动权，不再跟她啰嗦。快步走到她跟前把她打横抱起就往卧室走去。魏冉赶紧搂紧他脖子，深怕他把自己扔出去。梁成轻轻地把魏冉放在床上，看她还紧张也不急，胳膊撑着自己的身体轻轻俯在她身上，又开始亲她。没亲几下魏冉就把脑子里那堆乱七八糟的鬼点子忘了，开始越来越认真地回应。梁成知道自己策略选对了心里暗自得意，耐心地等着魏冉彻底放下防备。 具体进度基本是，他刚把手伸进魏冉衣服摸着她的腰，就感觉魏冉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他的手就停在那里继续亲，亲着亲着魏冉就适应了梁成的手在自己腰上，身体也放松了，梁成就微微上移轻轻摩挲，然后再给魏冉一点时间适应，以此递进。 魏冉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女强人人设本性，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敞开心扉把这个傻大兵放进来了，昨天还搂着人家睡了一夜，这时候自己再掉链子那真是不负责任。俩人走到□□相见的这一步自己要付一半责任，那既然该发生的要发生了自己总要尽一份力让这个体验更加美好才行。被资本主义社会文化浸淫了十年的魏冉坚信，女人的性福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要不当初也不会看到梁成的身材就有些心动了。想通了这些魏冉就更加配合了，梁成感受到了身下女人的柔情更是受到了不小的鼓励，超常发挥地完成了俩人第一次的实弹演习。 久旱逢甘露可能不足以形容梁成的状态，因为解决自己生理需求是梁成自小掌握得最好的一项生存技能。他只是感受到俩人如此水乳交融的默契后有些欣喜甚至有些患得患失。搂着精疲力尽的魏冉，梁成轻轻地亲着她额头，不舍得抱太紧又不舍得放开手。自己怎么突然就找着老婆了，老婆还这么懂事呢。得赶紧把这个事落实了，梁成心想，这结婚报告必须立刻打了。自己之前居然还磨磨唧唧想等她出差回来俩人再好好谈谈，真是优柔寡断。 魏冉看着梁成含情脉脉的眼神想的却是什么时候让这个肌肉男起来给自己做饭比较合适呢。人都说饱暖思□□，魏冉这是反过来了。因为生病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饥寒交迫的时候还要满足这个钢铁直男的□□。虽然自己也很享受，但是温饱问题迫在眉睫也是需要解决一下的。不想再喝粥了。魏冉伸出罪恶的小手在梁成腰上掐了一把，看着惊讶的他认真地说，“这位解放军同志，你媳妇儿饿了，你媳妇儿要吃肉。” 第19页 梁成的三天假期很快在他喂饱自己媳妇儿，自己媳妇儿又把他喂饱，他再把自己媳妇儿喂饱的循环中过去了。当然了俩人也没有整日荒淫无度，国庆长假在俩人第一次实战那天就结束了。趁着第二天街道办等政府部门上班，俩人就手拉着手去办好了结婚报告和结婚需要的各种手续，还去梁瑾在的陆军医院做了婚检。梁瑾看到自己万年老光棍的哥哥如此迅速的拿下了嫂子激动得热泪盈眶，自告奋勇地揽下了回家给爸妈解释为啥儿子放假三天都没回过一次家的事并且保证把老两口劝的心服口服。最后在梁瑾的改编和渲染下，故事变成了梁成得知魏冉在医院昏迷不醒后衣不解带的照料了两天，魏冉身体刚刚恢复就决心以身相许来报答这个会疼人会宠妻靠谱好男人的恩情。俩人还想趁热打铁把该办的手续办好，所以自然没时间回家了。老两口也很识相的没有打扰小两口的独处时间，只是给梁成发了个信息让他照顾好魏冉。 梁成开的是战友的切诺基，带着魏冉在市里办事的时候心里特有底气。虽然车不是自己的，但是梁成还是觉得自己特爷们。魏冉看他心情好，问了问他对车的了解。梁成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如数家珍的讲自己开过的车和各种优缺点。魏冉不懂车，她开的mini cooper梁成一直看不上。但是她开着顺手又觉得外形好看，梁成也没多评价。毕竟惹自己老婆生气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梁成是做不出来的。反正魏冉买的也是二手车，没花多少钱，梁成觉得买的也不亏。为了庆祝俩人的关系顺利进行到下一步，俩人在外面吃了顿火锅才回家。到家后魏冉把办好的手续都用文件袋给梁成装好，然后跟梁成窝在沙发上商量最后一天假期应该干点啥。 “我们明天去买车吧。”魏冉提议。梁成意外地看着她，确定她没开玩笑，“你要换车？还是再买一辆车？”“我干嘛要换车，”魏冉指着他说，“给你买。” 梁成有点心虚，“你还不知道我工资卡里有多少余额啊。我前几年刚把付首付欠亲戚的钱还清，现在存款还不到十万。我知道我爸妈给我存了点结婚的钱，可还没给我呢。买车也买不了好车……” “不用你的卡，刷我的。”魏冉打断他，想着怎么说能不刺激梁成的自尊心。“以前你是一个人，回家也就是看看爸妈，从部队搭个便车去车站，长途汽车坐三个多小时，再倒公交回家，不堵车从出门到进门得快五个小时，还必须按着长途车的时间表出门。便车也不是随时想搭都有的。也不能老借战友的车。自己买了车，你回家不是方便点么。”梁成当然知道有车的好处，只是婚还没结就花魏冉这么多钱，他觉得不合适。但是自己也的确想回家更方便些，多花点时间跟媳妇在一起而不是浪费在路上。 “行吧，贷款买吧。我把我的存款都用上，不够你再垫点，剩下的我每月还吧。我信用评分挺高的，贷款应该很容易。”梁成想，钱放在卡里也没啥用，孩子一时半会也生不出来，还是要先把老婆哄高兴把家庭基础打牢，俩人才能有未来。 没想到魏冉还是摇头，“我不懂车，但是我知道贷款买车利息太高而且再好的车一旦买了回来跌价都很快，在全款基础上再加上利息去买车太不划算。我有不到五十万存款，应该够全款买你想要的车。你何必不用我的钱去给银行交利息，结了婚你浪费你自己的钱就是浪费我的钱。” 梁成也知道魏冉是对的，但是他总觉得魏冉辛辛苦苦赚的钱应该给自己买东西而不是给他买。买衣服买吃的就算了，更别提以后结婚估计也是住在魏冉这。梁成想还是要妥协一下，“那别买切诺基了，我们买个便宜点的二手车，反正只是回家开。” “当然不只是回家开啊，我的车是两门的，后座上人很麻烦的。我自己上下班开没问题，可是将来一家人出门肯定得开你的车呢。你爸妈得坐，我爸妈得坐，咱俩有小孩了后座还要放儿童座椅。车这种东西买一辆不出意外可能开个七八年都不会换的，买个便宜的三天两头修更麻烦。咱现在没小孩，没有用钱的地方，现在不舍得买，以后有了小孩就更不会舍得买了。你不能等到你退休了才买切诺基吧，五六十岁了开上了也没意思了。” 魏冉拉着梁成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觉得自己已经劝的都要词穷了。不过她也理解这个钢铁直男的挣扎，毕竟自己老婆比自己工资高这么多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别说他了，魏冉自己当初相亲的时候也没有接受比自己工资高很多的人。因为她也接受不了一个大老板给自己买车买房。还是自己赚的钱自己花底气足。当然了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外形和情商能拢得住大老板的心。自己的实际情况还是更适合跟一个傻大兵过一辈子。 第20页 “你买了车也不能立刻取车呢，咱们明天把车挑好办下买车手续，等你回部队了我去取车再抽空把牌照什么的办好。你下次回家就能开走了。”魏冉轻轻晃着梁成的胳膊，想撒娇让他心软。梁成伸手把魏冉搂在怀里说，“那明天再说吧。” 晚上梁成更卖力了，好像要把受挫的雄风在床上找回来。魏冉有点受不住，只好轻轻抚着他后背想让他温柔点。结束后，俩人都躺在床上没睡着。梁成突然问她，“魏冉，你一个月到底赚多少钱啊？”魏冉想，不管有没有爱情，男女之间还是躲不过钱这个问题啊。“我赚多少钱重要么？”魏冉问他。 “现在肯定不重要吧，”梁成想了想，“你就是明天一无所有或者今晚一夜暴富我都还是想娶你。我觉得不管怎样你也是愿意嫁我的。那将来，等新鲜感过去、激情减弱，生活只剩鸡毛蒜皮，你应该就会嫌我赚的少了吧。” 魏冉钻到梁成怀里，趴在他的胸口上。“我不知道啊。我妈有一阵自己做生意，比我爸的警察工资高了很多，那段时间对我爸甚至对我都特别没耐心，基本在家横着走。因为她觉得家里的一切都是她赚来的。我觉得她那阵甚至打心眼里看不上我爸了。后来政策变了，她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只好老实回学校当老师拿死工资。我爸却因为工作一直有进步级别一直上升，工资一直涨。她对我爸态度就越来越好了。” 魏冉伸手搂紧梁成，接着说，“我记得我妈特不讲理的那段时间我还劝我爸干脆离婚吧。我爸说他能理解我妈为啥会变成那样，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只是期望太高我爸没有满足而已。换个女人也未必会好很多。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爸总跟我说，钱这个东西，你把它看得多重要，它就有多重要。即使我妈做生意赚很多钱的时候，我也还是爱我爸多一些。我最快乐的童年记忆是我爸骑着二八自行车带我上学的时候。他会突然假装自己在开车，逗我说闺女抓紧，爹要挂五档了，然后使劲蹬加速，我那时候笑得最开心。好多年后回想才知道那叫苦中作乐。可是真心就是真心。我知道我爸有的不多，但是他尽他所能想让我快乐。我相信我会一直有能力分别付出钱的多少和真心的多少。” 魏冉爬起来亲了亲梁成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有一个女人能让你觉得婚姻生活里钱完全不是问题，那你可能应该去娶她而不是娶我。但是我觉得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梁成，如果有天我不爱你了，肯定不是钱的问题。” 梁成把魏冉紧紧搂在怀里，恢复了兵痞一般的笑容，“这位小同志，很会说情话嘛。谁能扛得住这种糖衣炮弹啊。你是在说你爱我吗？” “是啊。” “嗯，我也爱你丫头。” 第9章 意外 虽然魏冉相信经过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梁成在情感上已经接受了俩人的经济水平差异，第二天起来，魏冉还是决心索性把这个问题彻底透明化。早饭后，魏冉让梁成坐在自己电脑前，打开了自己理财网站的账户，给梁成仔细解释了一遍自己工作这六年来的收入总体状况和理财投资策略。因为前五年在美国魏冉的工资一直拿的都是美元，美帝本来对研究人员的待遇就特别好，魏冉就职的还是服务湾区最顶级科技公司的研究公司，所以她回国后这个比梁成高出四倍不止的年薪还是降薪20%后的结果。魏冉自己在美国也特别省，一直跟人合租，除了每月给爸妈打钱和留够自己的生活费，闲钱都用来做定期定投了。 这套房子是爸妈把她打回国的钱全攒起来又添了一大笔当做嫁妆给她付了首付。虽说每月还是还很多房贷，对于魏冉这个没有什么费钱嗜好的单身女青年来讲还是很轻松的。她给自己买过最贵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跑步机了。本来梁成以为魏冉肯定每年买衣服花不少钱，现在才知道魏冉的衣服和包全是在美国奥特莱斯买的，虽然是大牌，她从来只买三折或以下的。虽然傻大兵看不出来区别，魏冉坦白自己从来不买新款或者全价的衣服和包。工作这么多年，除了出差需要，魏冉也从来没去旅行过。有空就自己窝在家撸猫看书。有长假就回新疆看看爸妈。 梁成想了想，魏冉的确不是个虚荣的女人。她常提起的羡慕的人都是聪明的、爱看书的、或者特别自律的、能力强的，她很少以金钱衡量人。而且魏冉虽然跟傻大兵比算是个小富婆了，但是其实放在这个1.5线大城市里，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还是工薪阶层。虽然魏冉的“资产”还是让梁成吃了一惊，但他的反应也就是认准了以后钱的事听她的应该没错，以后孩子的理财也得都靠她教。 第21页 梁成又提出，既然买车的确是买个好车比较好，反正魏冉钱够，但是买新车就没必要了。毕竟新车开出4s店就立刻掉价，而且梁成很懂车，挑个靠谱的二手车不是问题。少花很多钱，性能上却不吃亏。俩人意见统一后就不再啰嗦，迅速热了点剩饭填饱肚子冲向了二手车市场。最后梁成还是挑了量切诺基，比借战友的这辆还新，里程数也更低。手续办完也到了下午，梁成把魏冉送回家，换上了魏冉给洗干净熨展的常服走了。走的时候自然又是各种依依不舍难舍难分。梁成反复强调要魏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及时给他汇报。有急事就找梁瑾。魏冉一边答应着还不争气的掉了几滴小眼泪。 开车回去的路上梁成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来照顾下生病的小女朋友，谁知道回去后不但拿下了媳妇还给自己买了辆车。人生有时候真是充满惊喜。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年相亲吃得苦攒的人品全靠魏冉还给自己了。 结婚报告很快就批了下来。批下来没几天，梁成趁着领导回市区办事厚着脸皮跟着回来了半天，把魏冉从办公室拉出来俩人去民政局火速领了证，又把魏冉送回办公室，自己跟着领导车回去了。领导对梁成的猴急和高效率也是无语，想着这小子居然找到了个姑娘愿意配合他这么猴急的办手续，也是感慨他的好运气。梁成大言不惭的说，那是因为自己很努力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魏冉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本质的变化。梁成把两个结婚证放一起拍了照发了朋友圈，魏冉也发了。当然这之前给办公室的人发了喜糖，给爸妈打了好几个视频电话汇报俩人的事儿。魏冉周末不加班的时候也不再相亲了，倒是多了时间帮乐乐带孩子、跟乐乐逛街买衣服。她自己的衣帽间腾出了1/5给梁成。反正他也不常回来，多了也用不到。魏冉给他买了好几套休闲服、运动服、家居服、内衣内裤袜子拖鞋。打算等他下次回来再给他添两套西装衬衣。好看的得去试版型，所以魏冉就没自己买。俩人每天还是睡前打个电话。偶尔梁成那边有事儿一两天打不了电话发不了信息，魏冉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把他的车牌照办好，车停在家里的地下车库，好像一切都走向了正轨。 领完了结婚证魏冉去梁成爸妈家吃了个饭，梁瑾带着老公和儿子也回来了。小外甥给舅妈表演了稍息、立正、敬礼。动作很标准，换了魏冉一个大红包。 梁成爸妈跟魏冉爸妈电话会议了几次，都相谈甚欢。只是没法定个办婚礼的日子。梁成一直说部队很忙没有给批具体的婚假，魏冉也时不时出小差、周末加班开会。两边老人都心疼这俩忙，这个年纪了也觉得婚礼本身没那么重要。就退而求其次说要不就过年的时候大家都聚到一起吃个饭算了。年夜饭+回门+认亲+改口一次性全解决了，不给孩子添麻烦。梁成本来有点怕没有婚礼委屈了魏冉，结果魏冉听到这个安排特高兴。她一直不喜欢做焦点，也觉得花一大笔钱请一大堆人来看自己化很厚的妆有组织的秀甜蜜收红包很尴尬。虽然她自己在乐乐婚礼上哭的稀里哗啦的，但是自己并不想做女主角。于是俩人再次愉快的统一了战线，婚礼和婚纱照都省了。全家吃饭的时候请个专业摄影师拍拍全家福就好了。 本来魏冉以为梁成会想在部队办个喜酒，没想到梁成也说算了。以前同龄的战友大多都不在这里了。不是调走了就是转业了。现在大部分兵蛋子都比自己小很多，请他们喝喜酒被他们闹洞房也是不合适。就等全家吃饭的时候叫几个老领导一起去就好了。魏冉欣然接受。 每天的日子还是像打卡一般度过。早起，上班，努力工作，下班跑步，喂猫，打扫卫生，做保养，看书，跟梁成聊天，关机睡觉。可是好像又有什么默默发生变化。魏冉学着做了一两个菜，手机屏保换成了自己拍的梁成的照片。也蛮期待他下次回家的日子的，偶尔也掰着指头数还有几天。看到好玩的新闻、故事了就立刻转发给他。看着小卧室也计划着，干脆下次梁成回来把书桌和跑步机都移到阳台去，这样可以慢慢地逐渐地把小卧室变成婴儿房。自己过了年就要三十三了。孩子这件事也要抓紧了。 魏冉海淘的叶酸也到了，她每天晚上睡前都吃。梁成知道了也特高兴，表示自己下次回家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造人成功。乐乐帮她挑了叶酸品牌，把自己当年看过的怀孕的、生孩子的、育儿的书都运到了魏冉家，还给她推荐了靠谱的月子中心……魏冉工作间隙休息就看看这些资料，自己慢慢悠悠也已经做了一小本笔记。好像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 第22页 梁成十一月的休假排在了月中。进入十一月后，这个南方城市的气温终于降低了，稍稍有了一丝秋意的凉爽。 还有五天就到梁成回家的日子的那天晚上，魏冉没有接到电话。打过去，梁成关机了。魏冉没多想，就自己睡了。倒数第四天的时候，还是没有电话。魏冉有点纳闷，不过之前也有过两天没联系，魏冉告诉自己不要瞎担心。然而一直到梁成本该休假的那天，电话都还是没打通。魏冉急了。打去了部队值班室，小战士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联系梁成，其余的也不方便告诉魏冉。魏冉给梁瑾打了个电话，小姑子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劝魏冉耐心等等，并且每天俩人都通个电话帮嫂子安心。 梁成消失的第十天，魏冉给老爸打了个电话。老魏同志镇定的安慰魏冉说部队上的事情没消息就不是坏消息。有事儿他们肯定会联系魏冉的。她是正经军嫂了，要有军嫂的样子。 挂了电话，老魏给亲家打了个电话，没提梁成的事，只是说自己和老伴打算过去玩几天，也给魏冉个惊喜，问方不方便住在他们那。老梁夫妇自然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把客房收拾出来给亲家准备好。 梁成消失的第十三天，老魏夫妇到了这个女儿生活工作了近一年的城市，住进了亲家的客房，却没有急着联系女儿。 魏冉坚持每天上班，每天给梁成发微信，汇报自己的衣食住行，一句没提自己的担心。她突然有点迷信自己如果说点什么不吉利的话就有成真的可能。只是每天跑完一小时的步，魏冉晚上还是睡不着。 感恩节到了，魏冉公司放假了。这是魏冉自从大学毕业后第一个没有在美国过得感恩节。梁瑾一大早给魏冉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开车来了，在楼下，接她去医院。 梁成回来了。 第10章 生死 魏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楼、怎么坐上梁瑾的车的。她只记得自己很生气。很生气。为什么梁成回来了没有通知她却是通知了梁瑾。这个傻大兵还把不把自己当老婆。她决心见到梁成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她知道这肯定是梁成的安排，就像自己当初生病了不打算告诉梁成，打算好了再告诉他一样。他肯定是早就留着这一手要报复魏冉呢。魏冉脑子特别乱，只是特别生气，生梁成的气。也借着愤怒让自己不要哭气势不要垮下来。不能觉得委屈，一旦觉得委屈肯定就会哭。 梁瑾的老公也来了，他开着车，梁瑾跟魏冉坐在后座，梁瑾握着魏冉的手一直在解释，她却不知道魏冉到底听进去没有。梁瑾昨晚在急诊室值班，梁成被推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太困了认错人了，直到送梁成来的军官跟她确认那是自己亲哥他才看着满身是血的梁成哭了出来。梁成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不知道是在什么山沟沟里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护士剪下来的梁成的衣服上不是血就是泥。处理伤口的护士说梁成身上有很多小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肩的枪伤。但是离心脏距离不算近，虽然流血非常多但是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是送来的路上耽误了太久失血过多所以才有些危险。到了早上九点梁瑾才反应过来要去接嫂子。 魏冉到医院的时候梁成还在手术室。她坐在手术室门口发呆。心想自己曾经最爱的美剧实习医生格蕾，好像有一集也是这个场景。有一个女医生非要在手术过程中出去给家属汇报手术进度，一起做手术的医生非常不理解，因为男医生们都觉得专心做完手术才是最重要的事。最后那个女医生说，因为自己曾经就是那个在手术室门口等着的老婆。傻等。苦等。就希望有人能从那扇门背后出来告诉自己自己的男人是死是活。所以她一定要出去告诉那个老婆，他们还在尽力，她男人还没死。 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有个人出来告诉魏冉，梁成还没死。 走廊里还坐着几个梁成的战友。他们也在发呆。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老魏来了。 梁瑾看嫂子一直发呆怕是吓到了，做医生的梁瑾还是更快的反应过来镇定了下来，打电话给爸妈说了实情。四个老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派老魏去医院。这种时候人多反而是麻烦。梁成的妈妈在卧室里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求观音菩萨保佑。魏冉的妈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跟老梁在客厅傻坐着，也发呆。魏冉看到老魏的时候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老魏坐在魏冉身边，给了她一罐牛奶。跟她说，你得承担起照顾他的任务，自己不能先倒下。魏冉点了点头，老实的把牛奶喝了。掏出手机给娜姐发了一封邮件。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表示自己打算感恩节后就开始用自己一直攒着的那些休假。好在感恩节本身就有九天的假。 第23页 魏冉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先坚持过这九天。 不管梁成是死是活，自己要先坚持过这九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冉喝了好几瓶老魏递来的牛奶，去过好几次厕所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一脸疲惫的主治医生走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们赶紧扯出了一个笑脸，才开始解释手术过程很顺利。虽然这个笑脸只比言语解释早了几秒，魏冉心里特别特别特别感激这个小小的善意。她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死就好，没死就有希望。什么并发症什么危险都没关系，活着就行。 梁成很快被护士们推了出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魏冉一下子没有认出梁成，他脸上的胡子挡住了小半张脸。迷迷糊糊的被老魏拉着，魏冉跟着梁成去了icu。 坐在梁成身边，魏冉小心翼翼的摸摸他的手，又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摸摸他的脸，凑近了小心翼翼的亲了亲他已经干裂的嘴唇。 护士进来了，告诉她一堆陪护注意事项，又出去了。病房安静的只能听见icu机器规律的噪音。魏冉心里特别安稳，她觉得这些规律的噪音就是梁成的生命体征。有声音就是还活着，有规律就是没危险。魏冉安慰着自己。 大伤口在梁成左肩，其他的小伤口都不重要，清理好了等着结巴就行了。只要梁成不发烧，能醒来，就没什么大事了。魏冉知道梁瑾肯定会告诉梁成爸妈具体消息的，自己就偷个懒允许自己不去管这间病房外的事情。 梁成睡了二十多个小时还没醒来，也没有发烧。魏冉趴在他病床边上睡了会，后来累极了又在躺椅上睡了会，其他时间就在病房里走走，时不时的摸摸梁成，让他知道自己还在这呢。梁成的老领导分批来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又走了。 他们大概都已经看惯了生死吧，魏冉心想。 等阳光再次打在魏冉脸上的时候，梁成已经睡了三十多个小时了。魏冉去把窗帘拉上，再回头的时候因为之前直视阳光反而有点看不清病房里的东西了。 “丫头。” 魏冉听到梁成叫她。 赶紧眨了眨眼，往梁成跟前移了移，魏冉才发现梁成醒了。 “过来。” 梁成的声音还是特别虚弱。魏冉又靠近了点，想听的更清楚些。 “亲亲我。” 魏冉低头亲了亲梁成的额头，亲了亲梁成的眼睛，又亲了亲梁成的嘴唇。 梁成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轻声说，“吓坏了吧。” 魏冉点头，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魏冉忍不住哭出声来，用手背不断地擦着眼泪。梁成伸手想去拉她，魏冉赶紧握着他的手，继续哭着。外面的护士听到动静快步走进来，魏冉又赶紧松开梁成的手靠墙站着，让她们查梁成的各项体征。医生也进来了，检查着梁成的瞳孔，又问了他几个问题。魏冉就一直贴墙跟站着，像个罚站的孩子，还在呜呜的哭。 医生安慰魏冉，“没事没事，醒了就好了，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一个小护士折返回来给魏冉递了纸让她擦擦脸。魏冉赶紧把自己擦干净，又回到梁成身边拉着他的手，“你疼么？” “不疼，傻丫头。不哭了，我没事哈。”梁成声音好像完全醒了过来。 魏冉默默点点头，又擦了擦眼泪。 梁成握着魏冉的手紧了紧，说“你知道枪伤最讨厌的副作用是什么么？” 魏冉心里一紧，摇摇头。 “唉，咱们得等三个月才能继续造人呢。好久啊。”梁成努力撇了撇嘴，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想逗魏冉笑。 魏冉突然哭得更伤心了，梁成慌了，口不择言，“没事哈丫头，你男人我强着呢，不用三个月咱就可以开始练习啊，你别急……” 魏冉终于被他逗乐了，“谁着急了，”轻轻掐了梁成的胳膊一下。 “我好像已经怀孕了啊。” 魏冉看着梁成，可爱地眨巴眨巴眼睛，笑了笑。“我谁都没告诉，因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醒来。”魏冉又抽了抽鼻子，“我也不确定，我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呢。” 梁成愣了几秒，突然也红了眼睛。“丫头，让我抱抱。” 魏冉看着他那一身的各种线，“你怎么抱我啊，你这一身的线。” 梁成费劲的往左边稍微挪了挪，好像费了很大的劲才挪了一点。“你干嘛呀！”魏冉着急的拉着他的手。梁成继续挪着说，“你躺我右边来，我就能搂着你了。” icu的床的确挺宽的，梁成也瘦了很多，只占了一大半的床。移出来的空位好像还真的够魏冉这个小身板躺下。魏冉小心翼翼的摆弄着那些线，看着门外也没人在看这里。小心翼翼的抬起梁成的右胳膊，猫身爬上床靠在了他怀里。 第24页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怀孕的？”梁成轻声问她。 “就是你回来的前一天。我突然想起自己例假从你走了就没来过。我就去买了验孕棒。但是人家说验孕棒也不一定准。”魏冉小声嘀咕着。不敢使劲搂梁成，只是说着抬头轻轻亲了亲他的脸颊。“等你好了我就让梁瑾带我去验血。” “嗯。丫头，你多久没睡觉了？” “我也不知道。我守着你时不时地也睡一会的。” “你闭着眼睡吧。我守着你。” 魏冉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听着那些机器规律的噪音，闻着梁成皮肤熟悉的味道，真就这样睡着了。 当然，没睡多久他们就被查房的护士长发现了。魏冉险些被赶出icu。护士长生气的说他们俩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这么不懂事。还生气的跟梁成领导告状，说自己当护士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把icu病床当双人床的。指着梁成说这人肯定没事了，赶紧转普通病房吧别在这秀恩爱了。 在梁成的要求下，在梁成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梁瑾带着魏冉去验了血，果然是怀孕了。梁爸梁妈被允许来医院探视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在普通病房里一会看着梁成掉眼泪，一会看着魏冉笑，一家人都感激菩萨幸亏是有惊无险一家平安。老魏和魏冉妈知道魏冉怀孕后也是开心不已。来病房看了看梁成恢复得不错，就买机票回新疆了。本来女儿就要照顾自己又要照顾梁成，老魏夫妇决定不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助。直说让梁成好好养伤，过年再见。 第11章 男女 怀孕的欣喜只维持了不到十天就消散了。在梁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的同时，魏冉的孕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严重了。从一开始的每天早上吐变成了几乎每个小时都在吐。魏冉自然也没有去上班。好在之前这几年疯狂加班的结果就是魏冉攒了很多假可以用。加上公司给的产假和允许她停薪留职请的假加起来，整个孕期不去上班也不会被炒鱿鱼的。但是魏冉还是不愿意这么久不上班。只希望真的按书上说的，过了头三个月身体会好受些，可以回去上班。 梁成自己也变成了模范病人。按时吃按时睡遵医嘱，伤口恢复的特别好。梁成自己身体底子也一直不错。不到半个月就被允许出院了。魏冉也庆幸自己不用医院家里两头跑了，医院的味总是让孕吐更严重。 梁成果断担负起了做饭的重任。他自己每天也看着照顾孕妇的各种论坛、公众号和权威书。魏冉总是告诉自己，没事没事，吐着吐着就习惯了，不能对生活丧失信心。可是过一会又去抱着马桶狂吐的时候她还是很沮丧，经常忍不住就边吐边哭。梁成真是看得心都要碎了。比自己受伤疼多了。怀孕两个月，魏冉的体重不增反降到了八十斤。好在医生说各种指标看着还算正常，一旦孕吐好转应该就会增重了。 圣诞节那天，魏冉心情特别好。因为孕吐在平安夜莫名其妙的就停止了。好像肚里的宝宝也突然意识到不该在平安夜还继续折磨妈妈一样。梁成也高兴坏了，自己都多吃了两碗饭。他一直没好意思说，每天看着魏冉吐，他自己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吃饭。梁成他妈隔三差五就送来自己包的饺子和卤的鸡蛋，因为魏冉爱吃。第一次来的时候，老妈参观了一下魏冉他们家。看到那个大卧室和大衣帽间的时候也是震惊了一把。她一直搞不清儿媳妇到底赚多少钱，可是看着这个高端小区的环境和儿媳妇公寓的装修也还是默默咂舌，回来拉着老梁感慨了半天。老梁毕竟是党的老干部，反映的云淡风轻。 新年将至，梁成的复健终于算是比较成功了，左臂功能几乎完全恢复了。医生终于同意他开车了。想着自己的爱车在地下车库都停了两个多月了几乎是激动地飞奔下楼。带着媳妇就开回家了。自告奋勇接上父母去逛逛超市买买菜。父母下了楼看到车一愣，俩人这才想起来买了车后一直忘记告诉爸妈了。这次连老梁都不淡定了。老干部曾经也是一名爱车的热血青年啊。坐着儿子的车买菜回来后拉着老婆默默感慨半天啊。 在看到儿子生活质量在娶了魏冉后有了质的飞跃后，俩人决定要将当初梁成给定下的顺着魏冉宠着魏冉惯着魏冉的方针更坚定地执行到底。在知道魏冉的闺蜜乐乐帮魏冉挑的月子中心要花好几万块钱后，梁成的老妈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下就表示了支持。虽然自己本来是挺想伺候月子的，还想着可以早早跟孙子或者孙女联络感情，不过老梁劝她只是是等一个月，魏冉那么忙，以后多得是和孙子孙女相处的时间，梁成他妈也就坦然接受了。 第25页 魏冉不再孕吐后吃东西也舍不得再给自己忌口了。以前怕胖不敢吃的冰淇淋和酸奶都买了回来。虽然魏冉还是怕胖不敢多吃，每天就吃那么几口还是弥补了自己之前被孕吐折磨的委屈。梁成每次看她吃几口零食就舍不得的放下都不禁皱眉，这个小女人怎么对自己这么严格。但是为了让老婆快乐，梁成还是从善如流的打扫干净所有魏冉吃剩的和不想吃的。 每天跑步的习惯虽然被迫放弃了，魏冉每天还是坚持走路一个小时。因为梁成还在养伤不急着回部队，他俩每天都手拉手出去溜达一小时。天气好就小区里溜达，天气不好就开车去商场溜达。跑步机和书桌也按照预想的被梁成移到了阳台上。反正家里有烘干机，他们也很少在阳台上晾衣服。只是看着空出来的小卧室却不知道该怎么装饰，毕竟宝宝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魏冉想着反正很多东西都是不分男女的，所以俩人计划充分利用“病假”，多逛逛家具店、家居店买买婴儿房可以用的东西。本来魏冉家的墙就是浅灰色，魏冉觉得很柔和，小卧室也不需要换颜色。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点缀的装饰颜色凸显一下性别就可以了。其余的就都买中性色。 有天午饭的时候魏冉贪嘴，多吃了一个婆婆刚给卤的鸡蛋，就觉得胃里顶得慌。梁成就自告奋勇陪她去逛商场溜溜食儿。魏冉一直想给梁成买身西装，将来万一陪她去公司年会或者其他活动可以穿，就高高兴兴的出门了。魏冉自己也想看看有没有打折的大号的正装，毕竟元旦假期结束后魏冉就打算回去上班了。眼看腰围终将日渐宽，以前那些贴身的正装很快就要穿不了了。 俩人去了四个多月前第一次相亲时见面的那个商场，再路过那家亲子餐厅时俩人心里都甜甜的。不约而同的想着那天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俩人的进展会这么顺利。还是去了魏冉喜欢的那个美国品牌店，魏冉挑了几件衬衣和西装，把梁成赶进了试衣间。 其实钢铁直男以前是不喜欢逛街的，不管是跟老妈、妹妹、相亲对象还是过去的女朋友逛街，梁成都非常没耐心。他知道自己身材不错，但是跟商场里的其他男人比，梁成觉得自己不是钱包太瘪就是外型太糙。而且他选衣服注重功能性，没耐心货比三家更看不出来细微款式差别有什么审美上的区别，最怕女人问他，“好看么”。 不过跟魏冉在一起久了他发现魏冉买东西特果断。她特别清楚自己要什么，也有几个自己很喜欢的品牌。一般都是轻车熟路速战速决，一个小时内解决问题。而且魏冉从来不问梁成好不好看，而且还总是能帮梁成扫雷，选到不娘也不土的便装。 有次梁成也忍不住好奇，问魏冉为什么从来不问他好不好看。魏冉淡淡地说，那没意义，绕过自己的喜好和经验而去参考一个傻大兵对女装的审美绝对是对自己受过的所有高等教育的彻底浪费，让波伏娃知道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在二十一世纪还用如此低效率且违反逻辑的方式买衣服，估计能气的诈尸。 梁成不认识那个什么娃，他又追问，那怎么那么多女的都喜欢问男人好不好看？魏冉耐心的说，“那大概是因为她们买那件衣服是为了要穿给男人看而不是为了自己好看吧。” 梁成又问，“那你就没有买过为了穿给我看的衣服？”魏冉故意说，“没有啊，我买衣服都是为了穿给自己和会审美的人看得。” 梁成很挫败，不过魏冉后来又补了一句让他心满意足，“我只脱衣服给你看不就行了。” 魏冉不太满意梁成试的第一套，自己没有看到合适的女装，就干脆坐着看手机等梁成换第二套。正看着最近的邮件，魏冉突然听到有个女人失声叫了一声“梁成”。 魏冉好奇的循着声音看去，一个长相普通但是皮肤很白的女人正盯着刚从试衣间出来的梁成看。她手里拿了条领带，浅驼色毛衣裙不但显得肤色更亮白，也显出她身材姣好。不像瘦得有点干巴巴的魏冉，她身体的曲线显得她整个人都很柔美。梁成看到她后脸色一沉，魏冉也不自觉的握着手机站了起来，沉默几秒，梁成才勉强冲这个女人说了句，“好久不见”。 一个比梁成稍矮一些但明显更有商业气息的男人走了过来快速揽上了那个女人的腰，冲梁成冷哼了一声，“好巧。” 魏冉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暗潮汹涌的狗血剧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但是看到梁成势单力薄的稍有些心疼，走到他跟前把手轻轻搭在他胳膊上，冲那对男女点点头，“你好。” “咳，”梁成清了清嗓子回手搭在魏冉肩上，“这是我老婆魏冉，魏冉，这是我朋友，雅琪和李建。”魏冉大方的伸出手，李建很大方的跟她握了握手，那个叫雅琪的女人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第26页 “你转业了？”李建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西装的梁成，挑了挑眉说，“现在看着人模狗样的。” “没有，”梁成自嘲的笑了笑，“还在部队。” 雅琪轻声说，“没想到你穿西装还挺好看的。” 李建脸色一暗，梁成也有点不好意思，有些闪躲地解释，“嗯，这不是怕年会给媳妇丢人。” 魏冉看得出这俩男人都不自在，轻推了梁成一把说，“就这套吧，去换下来我去付钱。”梁成嗯了一声，冲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试衣间。 魏冉冲雅琪和李建笑了笑，“你们认识很久了啊？” 李建又冷哼一声，“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雅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魏冉，温柔地问她，“你们结婚很久了？” “没有，”魏冉好奇这个雅琪是不是那个梁成提过的前女友，“我们结婚不到半年。” 李建收了拦着雅琪腰的手，接过领带，轻声问道，“咱也付钱走吧。” “嗯。”看她点头，李建果断去了收银台。 雅琪又不甘心的看了看魏冉，“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有空一起喝咖啡？” 魏冉打开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雅琪，“好啊。我手机号在上面。” 雅琪接过名片却没看，微笑着说，“好，下次见。”转身朝外走去。 梁成提着西装袋子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雅琪的背影，看魏冉面色也没什么变化，感激的说，“咱回家还是再逛会？”魏冉说，“回家吧。” 回家路上梁成就自觉地开始解释了，雅琪就是当年那个差点变成他老婆的前女友。他们仨是高中同学，本来一直关系很好，只是他俩都上了地方大学，只有梁成去了部队。李建一直有点喜欢雅琪，但是雅琪和梁成大二就确定关系在一起了，他就也没什么动作，在自己大学里也找了女朋友。军校毕业后那几年梁成的假特别少刚下连队也特别苦，李建跟大学女朋友毕业就分手了，却意外跟雅琪在同一个城市找到了工作，梁成就拜托李建照顾着雅琪点。后来梁成和雅琪还是分手了，梁成就跟他俩都断了联系。 又过了几年从别的高中同学那才听说李建和雅琪结婚了。前几年梁成听说李建工作调动也来了这个南方城市。但是从来没碰到过，毕竟城市这么大，梁成又老在部队很少回来，也没想过再联系。魏冉没说话就听着，对梁成明显省略掉到的诸多细节也不急着问。 到家后，魏冉把西服挂进衣柜后给梁成泡了杯茶，拉他在沙发上坐下。 “雅琪要了我的名片，”魏冉坦白说，“估计她想跟我见面问我你的情况。我觉得她没有恶意，她如果要约我我也愿意去。所以你要不要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分手的” 第12章 女人 梁成一愣，明显没想到雅琪会要见魏冉。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坦白从宽吧。他也明白魏冉的意思，总不能让媳妇糊里糊涂的去见自己的前女友。 让魏冉很意外，分手居然是梁成提的。她一直以为梁成是苦大仇深被甩的一方。雅琪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她妈妈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在他们家乡那个小镇的机关工作。雅琪没见过自己爸爸，她还没出生爸爸就被她妈抓到出轨扫地出门了。后来因为小地方大家互相都认识，他受不了整天被人背后指指戳戳的，干脆远走他乡再也没回过头。雅琪的妈妈好像也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再也没回来，因此性格一直有些偏激。梁成下连队那几年雅琪自己也刚进了一家小银行开始工作，吃了不少办公室斗争的苦。后来好不容易要站稳脚跟，梁成又换了驻地换去了更偏远的山沟沟，俩人见面更少了，沟通也更难了。 雅琪她妈任由女儿跟梁成自由恋爱折腾了几年，等雅琪过了二十五她就再等不了了。趁着梁成年假的时候把小情侣一起叫回了家，问他们未来打算怎么办。她的意见是雅琪年龄也不小了，他们俩应该要么开始计划结婚，然后让雅琪随军。要么赶紧分手，别耽误雅琪另找。她坚决不同意小两口结婚以后还异地，这种丧偶式婚姻的苦她自己吃过了，决不许雅琪重蹈覆辙。虽然当时雅琪挺喜欢自己的工作的，但还是舍不得跟梁成分手，在强势老妈的劝说下勉强也同意随军了。就在准备订婚打结婚报告的时候，梁成却于心不忍了。 雅琪从小就一直是三好学生，一直很听他妈妈的话，谈恋爱后也很听梁成的话。可是梁成知道雅琪其实也是很要强的。她好不容易工作做出了成绩，如果随军就意味着未来的几年都要在十八线小城镇被大材小用，而且可能刚适应了环境就又要跟着梁成再调动。他自己报了军校当然不会后悔，毕竟是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做出相应的牺牲那也是应该的，孤家寡人、居无定所都不算啥。只是那不是雅琪的梦想。 第27页 更何况那时候梁成在部队的级别低，雅琪就算随军了自己也没法天天回家跟她享受二人世界。他觉得女孩子最好的几年青春都耗在十八线小城镇独守空房真的是太悲催了。他有点怕自己仗着雅琪对自己的爱和对她偏执母亲的顺从就此毁了她的人生。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他觉得他宁愿俩个人彼此心里留着最美好的回忆但是遗憾的分开，也比互相消磨最后让这个自己真心爱过的女人不可逆转的恨自己要好。 “那雅琪的意思呢？”魏冉问他。“我也不知道，我提了分手雅琪不同意，但是形势比人强，雅琪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梁成现在想起来当年的事还是很沮丧。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分的手呢？”魏冉纳闷。“我换了手机号。”梁成无奈地说。 魏冉惊呆了，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我的天呢，我没想到你居然曾经是个大猪蹄子。” “什么猪蹄子，”梁成不懂那个网络用语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我是怕耽误她。我总不能让她为一个没希望的未来干等。李建知道我提了分手还来揍了我一顿，我也没还手。后来我换了号，就再没跟他们俩联系过了。” 看魏冉瞪着他半天没说话，显然对他换手机号的行为还是很气愤，梁成又接着说，“后来听说李建追了雅琪几年，俩人就结婚了。李建家条件挺好的，他俩回去在我们那办了个特别盛大的婚礼。我那时候还在山沟沟里，我妹告诉我的。我心里也不好受。后来好不容易调到这来，离城市近一些了离梁瑾也近了，我就索性把过去省吃俭用本来想用来娶雅琪的钱都给老爸老妈买房了。” “雅琪脾气真好啊。”魏冉感叹道。梁成不明白魏冉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过雅琪的确脾气好，就点了点头。“如果是我，青春最美好的时光都跟着你耗着，所有恋爱美好的第一次都给了你，最后被你这么甩了，”魏冉恨恨地说，“你就是在南极当兵我也追过去狠狠踢你一脚再走。”梁成看着气鼓鼓的媳妇儿哭笑不得。媳妇说的对，雅琪好像从来没跟自己闹过。 “雅琪没来找我，雅琪她妈来过。她知道我提了分手后，在我离家回部队的时候追来了车站。她说她看我伤雅琪那么深，气得想把我推下站台。可是她也感激我放过雅琪，让她趁着年轻还能嫁更好的人。她坚信过不了多久雅琪就能走出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她让我以后好自为之。” 梁成苦笑，接着说，“后来我被梁瑾和老妈逼着去相亲的时候发现，好像我就不适合结婚。相亲对象一旦表示可以考虑当军嫂，一定会在谈婚论嫁的过程中杀出一个爸爸或者妈妈表示嫁我这种人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不是坚决反对就是要我提供更多保障。我哪有保障可以提供，我他妈如果斗得过生活，我就回去娶雅琪了。何必勉强这些本就不爱我的女人。” 梁成以前总是谈笑着说起自己这么多年屡战屡败的相亲经历，第一次这么激动。魏冉心疼他，拉着他的手说，“傻大兵，有时候那些父母不是真的恨你气你，他们也是对未来没把握关心则乱，只是想抬抬女儿的身价让你知道婚姻来之不易，大概心里也希望你服服软，哪怕给些空头支票安慰他们一下。任何谈判里叫嚣得凶的都是弱势的一方，蛮横其实是心虚的表现，谈婚论嫁也一样的。你只是太真太直太楞，不擅长玩这个游戏。” 梁成特别感动，也感恩自己找了个如此懂事的老婆，反握住魏冉的手，问她，“你当初告诉你爸妈你要嫁个当兵的的时候，他们让你跟我闹、问我要保障了么。” 魏冉噗嗤一笑，“老魏可是退休警察、老党员，比你还楞呢，他让我结婚以后别欺负你，努力当个好军嫂。”魏冉想了想，坦白说，“我妈啊，她只是表示我果然是个不孝女，居然结婚这种大事都不先问过她这个当妈的意见就嫁了。” 梁成把魏冉搂在怀里，心里对这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岳父生出了更多的同理心，同是天涯沦落人，所求都只不过是不被老婆嫌弃不被老婆欺负啊。 元旦假期很快结束了，梁成因为在特殊任务中受伤立了功，回部队开表彰大会去了。也趁机跟参谋长表示，虽然自己心甘情愿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自己这个年龄以后冲锋陷阵的事情还是少干吧。加上自己终于结了婚如今老婆也怀了孕，是不是可以更规律的休假了。经过一番长谈，梁成回来高兴地给魏冉汇报，以后应该不出意外每个月可以回家至少两次，一次至少两三天。产假应该也可以休一个月。魏冉大大的口头表扬了一番梁成积极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机智。 第28页 休假了一个多月的魏冉也回去上班了。之前干了一半的项目已经改由王子阳牵头接着做了。她也乐得清闲在王子阳手下干起了普通研究员的工作。毕竟自己怀着孕、出差见客户回总部汇报都不方便。娜姐知道魏冉怀孕也表示理解，但是不许魏冉因此就抛弃自己的女强人人设退居二线。仔细思考后决定给魏冉的工作内容做个简单的调整。一方面让她以普通研究员的身份继续在王子阳的小组做研究支持，一方面让魏冉帮助自己做一些跟法务、公关协调的工作。魏冉本科时候第二学位修的是法学，本硕博本专业修的都是传播，科班出身，所以接手起来也快。娜姐因为公司总部打算扩大在华分公司的业务已经忙得力不从心，让魏冉帮帮忙也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只是魏冉的级别以前是没资格列席这个级别会议的，虽然因为休假原因自己在研究团队里工作降了一级，在行政决策方面又升了不止一级。薪资虽然没什么变化，魏冉还是对新的分工充满热情。 梁成在电话里听到王子阳居然顶了魏冉本来的位置还忍不住想骂人，可很快就听明白了魏冉的女老板其实是给魏冉调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了，也暗暗为她高兴。本来她还担心魏冉在那个美国女老板手下讨生活会不会受委屈，现在看来那个娜姐人还挺好的，他也赶紧顺着话头夸了几句。魏冉听了果然很高兴，跟梁成说自己当初愿意回国也跟这个女boss有关系。 虽然男女平等的口号已经喊了无数年，中美保障女性权益的法律法规也都越来越全面，但是保障的都是最基本权益，不代表女性能获得跟男性一样的发展机会甚至专业指导。中企外企到了高层都差不多，还是男人的天下。魏冉给梁成解释，身处高层或者想要跻身高层的女性都要跟这种boys’ club culture斗争，都很不容易。中文讲大概类似于男人们称兄道弟互帮互助潜意识里不把女人当回事的那种风气差不多。梁成一听不由脸红，自己大概也一直默认这种文化好办事，从来没在女人的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魏冉接着说，娜姐不只是个中国通，更是个职场精英。她能做到中国分部的头目不只是自己有能力，她跟在美国总部的几个女性高层一直有种默契，就是要着重培养公司里有潜力的女性员工。不是为了偏心女性，只是女人往往能更能理解女人要面对的那些特殊问题并不应该是女人弱势的表现。 比如说，魏冉给梁成解释，娜姐自己没小孩，也没结婚，可是她就不会因为魏冉为了照顾老公要养胎休息了一个月而觉得魏冉不专业。因为多少男高管可能就用这一个月去沙滩度假、花钱逗自己比基尼美女女友开心。一个是迫不得已一个是自由选择，但是对公司来讲应该是没差的。魏冉跟男高管用的都是合法合理的假期，真正尊重个人自由提倡平等的公司不应该因此觉得这个男高管好像更cool，更有能力。同样，魏冉也应该有自由用这一个月去沙滩包养男模而不被人鄙视，男高管也可以回家陪老婆照顾孩子而不被人鄙视。这些道理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难。要在公司贯彻需要上行下效。高层尊重个人自由追求平等了，员工才更有可能形成良好的企业文化。在高层管理者绝大多是男性的情况下，这种平等自由的风气很难贯彻因为男性视角的偏见或多或少都会渗透到决策过程里。 魏冉一激动说了好多，梁成也听得茅塞顿开。他知道魏冉常常提起女权，但是他对女权真是没什么理解，也一直自认为很尊重女性，尤其是自己的老婆，老妈，妹妹，还有雅琪，他都不是个霸道的人。但是这种个人生活里的尊重是基于个人感情的，如果自己不是在部队，而是在会经常和女性共事的职业环境里，能不能专业上做到抛开个人感情去尊重女性，梁成没什么信心。而且跟魏冉相处以来她一直觉得魏冉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小女人的。虽然魏冉的薪资一直让他汗颜，但是之前看魏冉理财计划背后体现出来的管理、自律能力和最近听她说着工作问题、分析着职场发展前景的时候，梁成才真的开始正视这个小身板里的潜力。不得不承认，魏冉受到的高等教育和在美国这些年积攒的工作经验决定，在这个市场经济为主导的社会上，她的社会地位会比梁成高，比梁成过得舒服。 魏冉经常在谈起男女问题的时候叫梁成傻大兵，但是梁成知道，对很多人来说，梁成方方面面都是个傻大兵。因为自从上了军校梁成就知道，地方大学的同学们都对自己高考那么高分却去了部队的决定有点不理解，后来相亲时上更是不少人对梁成明明可以却不打算转业的决定不理解，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大环境下，梁成的能力完全可以选择一条更优的发展路线，充分利用自己的资本来提高生活质量。所以好多人都觉得梁成迂腐甚至愚蠢。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他也隐隐担心过魏冉这个有着“女博士”+“白骨精”标签的小女人会不会心里多少有些嫌弃他的不知变通。 第29页 不过他的担心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魏冉提过老魏当年也是有俩工作机会的，一个是进银行一个是去警队。老魏为了骑摩托毫不犹豫的去了警队，且此生不悔。后来老魏连同学聚会都不愿意去，因为当年“聪明的”同学们都进了企业、银行，一个个都在同学聚会上抢着付钱炫富。他们兜里掏出来都是一沓一沓一百的，老魏兜里最大是五十的。只有魏冉这个傻丫头会在老魏喝多了回家时一脸崇拜的看着老魏，等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的时候鸡贼地盘算着自己能骗来几根冰棍儿。魏冉是当笑话说给梁成听得，但是梁成知道魏冉其实一直很崇拜老魏的。魏冉钱包里没有梁成的照片，但是一直有一张老魏退休前穿警服拍的最后一张证件照。魏冉说老魏钱包里有一张她小时候戴着老爸的大盖帽傻笑的照片。梁成还是很放心，自己没有娶错人。 第13章 前任 雅琪在魏冉上班的第三天给她打了个电话。他们约好了周六在魏冉公司附近的星巴克见一面。主要是魏冉刚回来上班太忙，周末也要加班。雅琪也欣然答应，想来梁成早就在家坦白从宽了，魏冉不至于故意敷衍自己。 见面那天魏冉穿了一套ann taylor的灰色长裤套装，配了5cm尖头黑色高跟鞋。怀孕后梁成把魏冉的高跟鞋全给收起来了还要魏冉向党保证绝不偷着穿高跟鞋了，魏冉哼唧半天才留下了5cm以下的和几双粗跟、坡跟的。魏冉的身材很适合这种窄领收腰无扣的小西装，她不喜欢穿白衬衣而是配了一件很服帖的黑色尖领t恤扎在西裤里。头发绑了个马尾，画了淡妆，整个人显得很干练又不死板。因为只是午休的时候见一面，魏冉也没背包，拿着手机就出了办公室。 雅琪看见她走进来的时候心里暗暗惊艳，这个上周还穿着一身运动服给梁成买西装的小姑娘原来上班的时候是这个状态，这么精干的姑娘是怎么被梁成拿下的。魏冉点了杯绿茶拿铁，坐在了雅琪对面。 雅琪抿了口自己的咖啡，笑着问魏冉说，“我以为你会喜欢喝咖啡。” “我喜欢啊，”魏冉老实说，“怀孕了所以不怎么喝了。每天喝一点点绿茶。” 雅琪挑眉，“恭喜啊，什么时候生？” “谢谢，”魏冉想了想说，“应该是七月。” “谢谢你来见我啊。我就是好奇。我看了你的个人网站，希望你不要介意。”雅琪说话很直接，但是一点不让魏冉觉得唐突。她莫名喜欢雅琪的风格。 “不介意啊，写在名片上就是为了让人看得。还有什么网站上没找到需要我补充的个人信息么。”魏冉笑了，雅琪也笑了。“我们过去的事，梁成都告诉你了吧？我不是余情未了，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最后会娶谁。”雅琪坦白。 魏冉点点头，下意识的说，“need for closure.”“need for什么？”魏冉说英文语速很快，雅琪没听清最后那个词。魏冉大囧，赶紧道歉，“抱歉抱歉，加班说了一天英文脑子还没转换过来。我是说我能理解，如果我是你，我也想要知道结局。” “那如果当初你是我，你会甘心吗？”雅琪莫名喜欢魏冉的直接，好奇她怎么想。 “我曾经也是你啊，我记忆里也有一个伤过我的梁成。”魏冉撇撇嘴，“谁还没年轻过不是，唉。二十出头的少女卯着劲想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的谈一场轰轰烈烈真挚纯洁掏心掏肺的恋爱，跟家长们墨守成规的恋爱观婚姻观较劲，想向这个社会的俗人们证明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己可以为爱勇敢，结果还没上场呢被取消参赛资格了，就跟足球场边拼命热身以为自己终要上场证明自己的足球小将突然听到哨声，眼看着队长换了别人上场一样吧。我也站在原地傻等过，希望他回心转意，也想冲上场破坏比赛把那个做了错误决定的蠢货打一顿，最后还是决定，算了，自己换场地吧。” 魏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嘴有点干，又喝了一口自己的绿茶，看雅琪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不说话。小半晌儿，雅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笑着摇头。“梁成从哪找了你这么个人精回来当老婆。” “哈哈”，听到雅琪叫她人精，魏冉也乐了，“相亲遇到的啊。” 跟魏冉猜想的一样，雅琪早都不恨梁成了。她本来脾气就好，她也知道自己老妈当初逼梁成有些紧。她自己现在过得也很好，没有耿耿于怀。李建其实也不怎么在乎过去的那些事了，只是那天突然见到梁成有点意外，男人的自尊作祟所以故作姿态。其实那天回家后，雅琪在电脑前对着魏冉名片上的地址打开了她的个人网站后，李建也凑过了看了一会。看着魏冉名校海龟、名企高薪的背景，俩人都感慨梁成是使了什么招数找了个这样的老婆。不过也都很为梁成而高兴。李建还说记得以前梁成吐槽过穿细腿儿西装裤的李建娘娘腔，结果为了这个媳妇儿自己不是也老实儿的买了一套，看来是被管的很严。李建表示一物降一物。很好。 第30页 雅琪和魏冉应该也算是一见如故吧。雅琪自己还在银行，李建在国企混的也不错。他俩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她只是有些遗憾梁成当初单方面断了联系，他们仨连朋友也没得做了。不过也没什么，生活轨迹毕竟差异太大了。能借着跟魏冉聊天叙叙旧就很好。以后有事再联系，没事就这样各自安好也挺好的。 回来后魏冉给梁成汇报了见面详情。梁成只是哼哼的说李建本来就娘。自己阳刚气足穿裙子都不会显得娘。魏冉表示不想想象梁成穿裙子的浪荡样。魏冉又给梁成报告了一个坏消息，娜姐安排自己去北京出差两周。去见见那边的法务。 虽然他们的公司在南方的城市，但是鉴于政策风向敏感度的问题，一直在用的律师事务所是北京的。娜姐自己没时间去，那边年前也很忙，干脆让魏冉跑一趟。反正也不算很长途，去了也就是办公室开开会，回来给娜姐汇报，再开开会，再汇报。没啥体力活。只是这样一来魏冉就真的年前那周才能回来了。梁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休假又浪费几天。梁成却很大方的说没事去吧，毕竟娜姐信任你，你也愿意做这些事。他之前光顾着媳妇了也没好好陪陪爸妈，刚好这次休假陪陪爸妈吃吃饭、聊聊天、逗逗小外甥。魏冉正要表扬梁成如此懂事，就听到那边嘀咕一句，医生还不让咱俩亲热呢，回去也只能亲亲摸摸干不了别的更难受。魏冉又被他的不要脸气乐了，不愿意亲媳妇儿就自己搂着猫睡吧。挂了电话。梁成又赶紧发来信息，北京冷，一定穿厚点别冻着。魏冉说知道啦。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裹成熊一样的魏冉还是一怔。太他娘的冷了。自己一个北方人在中美南方生活了十来年真的是被惯坏了。紧了紧领口，魏冉闻着空气里熟悉的冬天的味道有些感慨。她看过很多研究说人其实是很会用通感来辅助记忆的。就好像有时候你想不起来听过的一句话，如果你能记起来你听到那句话是站在哪里、正在看着什么，你就能想起来听到的是什么。又好像你在一个城市生活过很久的话，即使这个城市的建设已经面目全非了，你可能还是记得那个城市秋天落叶时特有的味道。 魏冉还记得自己大四回家乡一个高中实习的时候给小孩们上了故都的秋那一课，说着说着北京的秋天突然鼻子就酸了，因为想起了那个城市的落叶，校园里嘈杂的声音，那些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人。三个月实习结束魏冉就迫不及待的飞回北京了，那次下飞机闻到北京的味道才觉得是回家了。那时候老魏还嘲笑魏冉是个白眼狼，在新疆长到十八岁，去北京上了三年半的学就觉得回北京才是回家了。 魏冉感慨，是啊，那时候是因为爱上了这个城市里的一个人，所以就渐渐地把这座城市当家了啊。当年也是因为那个人才狠心决定飞去另一个大陆开始新的生活，从此不再回头。说来也神奇，魏冉因为工作出差经常全球飞，国内的大城市也经常跑，只是从来没回过北京。是啊，直到现在在魏冉心里，都是回北京，而不是去北京。 一直到取到行李的时候，魏冉脑子里都还是乱乱的。熟悉的北京冬天特有的味道一下子把太多魏冉可以尘封很久的记忆全都勾出来了。迷迷糊糊的往出口走。娜姐说律师事务所派了个人来接自己，本来想说不用的自己打车去酒店就好，但是那边坚持来接，自己也就欣然接受了。正要去找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激动地尖叫，魏冉随着人群看去，一个女孩朝着来接自己的男朋友飞奔过去，快到跟前的时候索性把行李扔了直接跳到了男朋友身上，俩人搂着亲吻。 旁观的人大多莞尔一笑，有的岁数大一些的人边走边摇头。还有小孩激动地拽着自己妈妈的袖子蹦跳着指着那对旁若无人的小情侣。魏冉觉得这对可爱情侣的热情好像让北京都不那么冷了，好吧，可能只是让机场不那么冷了吧。 回过头来，魏冉看到接机的人群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ipad上显示着自己的名字，malorie wei。魏冉赶紧拉紧箱子走了过去。人太多了，魏冉只能绕到这人侧面才够到他胳膊，魏冉轻轻拍了拍他，说，“hi！”那人跟梁成差不多高，没穿高跟鞋的魏冉还得抬头看他。 他转过来的那一刻，魏冉突然听到自己的潜意识说，如果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那今天负责照顾自己的那个神明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mother-fucker. 被突然拍了一把的郭嘉转身，略低头才看到眼前这个被人群挤到自己身边的女人，不由得皱眉。可能是一秒之后才看清了这个女人满脸黑线的表情？郭嘉怔住，一动不敢动。感受着自己加速的心跳，郭嘉奇怪的觉得心脏此刻像是一个倒置的泵水器，把血液全都高压挤到了脑子里。 第31页 for the love of god and all that is holy, you gotta be fucking kidding me. 魏冉心里默默骂着，嘴上还是很礼貌， “郭嘉，我是malorie。” 第14章 孽缘 作为德云社的忠实粉丝，魏冉一直坚信，“你是谁啊”这个问题的标准回答只能是“我是你爹。”但是受到女权文化的熏陶，魏冉有天想到，这个问题居然没有一个霸气的女性版本！这让她夜不能寐。因为“我是你娘”不但不霸气还很苦逼。如果你面对一个傻逼跟他说我是你娘，那不就是承认自己是mother of a son of bitch么？这跟骂自己有什么区别？经过仔细的思考，魏冉认为，对“你是谁啊”这个问题自己能提供的最完美回答是，“我是你姑奶奶。” 可惜啊，魏冉不是郭嘉的姑奶奶。魏冉是郭嘉大学时的女朋友。 如果娜姐给了对方自己的中文名，如果对方允许自己打车去机场，如果自己事前查了这家律所所有合伙人的名字，如果王子阳没有顶替自己的位置，如果娜姐没有给自己安排这个工作，如果自己没有怀孕、梁成没有受伤……哪怕如果自己上飞机前决定穿高跟鞋而不是平底鞋，自己都不会在此时此地傻逼地仰望着自己那一脸懵逼的前男友。 但是魏冉是谁，魏冉是一个非常有小强精神的人。英文里有一个形容叫做hitting the rock bottom，形容情况不可能再坏了。就在魏冉调整好心情且后退小半步调整好视角决定既然触底也该反弹了，想要率先专业地礼貌地跟郭嘉问好寒暄时，魏冉突然一阵反胃身体毫不受控制的弯曲前倾。郭嘉下意识赶紧一手扶住了魏冉，眼看着魏冉对着自己的四千多的阿玛尼皮鞋狂吐。魏冉当然也看得出来郭嘉这一身都很贵，那能怎么办呢，孕吐也不是自己能挑时间挑地点的呢。 好在魏冉开始嗷嗷吐的时候人群自动的以她和郭嘉为圆心让出了一个区域。郭嘉把ipad放进公文包，掏出面巾纸递给魏冉，然后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机场的工作人员很快带着拖把和水桶出现了，非常高效的打扫了魏冉的呕吐物。不但没有恶语相向，还很同情的看这魏冉，轻声问她需不需要找医生。魏冉顿时很感动，心想阔别首都十一年，完全不知道机场工作人员素质和业务能力居然已经有了质的飞跃。魏冉摇摇头，捂着嘴跟郭嘉指了指不远处的女卫生间。郭嘉心领神会，接过了魏冉的行李。魏冉进入女卫生间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郭嘉，他在低头擦鞋。 孽缘。魏冉心想。赶紧去水龙头底下接水漱了漱口。等她再出来时郭嘉已经恢复正常。非常礼貌地引她往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郭嘉都在挣扎不知道跟魏冉说点什么。你还好么？你怎么样？你结婚了吗？你生娃了吗？你快乐吗？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好像问哪个都不合适。郭嘉知道，如果他胆敢矫情地问魏冉有没有想过他，魏冉一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的。想了半天，郭嘉想了个比较安全的话题。 “还想吐么？要不要回酒店前先去看医生或者买点药？” 郭嘉还是这么绅士。魏冉暗想。“谢谢，不用了。”犹豫了一下，倒不是不想让郭嘉知道自己怀孕了，只是好几年没见了上来就强调自己怀孕了是不是也有点怪？ “真的不用吗？会不会是飞机餐不新鲜？至少吃点药吧。” 魏冉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语气淡然地说，“不用，孕吐，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郭嘉一愣，也不再问了。默默打开了播放器放着轻音乐，“如果累就睡一会吧。”此后，俩人一路无话到了酒店。 郭嘉拉着魏冉的行李俩人一起去前台，在魏冉登记身份信息拿房卡的时候，郭嘉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有什么人要过来。魏冉隐约记得这个律所还挺大的，一般跟娜姐联系的是一个叫jack的律师。魏冉只在邮件里跟他沟通过，还没有视频会议过。果然，拿好房卡回身，郭嘉对魏冉说，“jack刚在这个酒店见完客户，现在下来，你见一下他再上去吧”。魏冉点头。跟郭嘉百无聊赖的站着，各自盯着自己的手机假装忙碌。 “魏冉冉！”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魏冉惊讶的抬头，看到一个西装、领带都拿在手上，白衬衣领口扯开，中等身材的男人故作潇洒地朝自己走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叫魏冉全名了，魏冉一直不喜欢自己大名，所以一直都让人叫简称。只是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这个人一直有特权叫她魏冉冉。 声音的主人突然站住，张开双臂，冲着魏冉说，“还不过来让师兄抱抱！”魏冉不自觉的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步朝他跑过去，抱了个满怀。 第32页 师兄抱着魏冉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很快松开了她。那种老朋友间特有的纯粹的亲切让魏冉瞬间红了眼睛。好吧，苍天今天还是有眼的。“还这么瘦，怀孕了也不长肉吗。”师兄看着魏冉感慨。 “钟文强师兄还是这么帅气，跟我发了一个星期邮件的jack不会就是你吧。”钟师兄全名叫钟文强，为这个名字以前读大学的时候老被嘲笑。他也不喜欢自己的全名，魏冉也不喜欢自己的全名。但是俩人每次为了社团的事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就会互叫全名赌气。后来吵架吵得多了也就吵得感情好了。 “当然不是我了，是我助理帮我发的。不然我早就认出来你了。”师兄冲着提着行李走过来的郭嘉点了点头，“我送你上去吧？咱俩叙叙旧啊？”说着接过了郭嘉手里的行李。 “好啊。”魏冉特高兴郭嘉能赶紧消失。跟着师兄上了电梯。 电梯门刚一关上，俩人都更放松了。“你太狠了，消失十年一出现就吐郭嘉一身啊。我们都想过如果你哪天回来了你们再见面会是什么场景。真没想到，你还是不按常规出牌啊。”师兄背靠在电梯墙壁上，明显已经很累了。 “那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啊，大律所合伙人啊，好厉害啊。你胖了啊。”钟师兄以前和郭嘉都是法学院足球队的，虽然没有郭嘉高，但是大学期间身材也是一直很好的。 “那怎么办啊，喝酒、熬夜、纵欲啊。”师兄不正经的笑着说，跟着魏冉走向了她的房间。 师兄进门后给魏冉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又给自己拧开一瓶仰头喝了三分之一。 “你们这些狠心的女人啊。你要不要告诉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师兄声音里满是疲惫。 “可以啊，我还可以告诉你乐乐最近过得怎么样。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郭嘉过得怎么样啊。”魏冉诚恳的说，“我也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想知道你都从来不知道回来看看或者问问我啊。”师兄还是埋怨魏冉。 “我站队了啊，我就必须忠于乐乐啊。”魏冉也没办法。她自己是很喜欢师兄的。师兄从魏冉进大学开始就教会了她很多也帮了她很多。她跟乐乐大一进校的时候师兄大三，她们本科毕业师兄法硕也毕业了。只是师兄和乐乐最后也分手了，乐乐决心再也不要知道师兄的半点消息，魏冉也就没有再联系过师兄。 “你们中文系的女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心，一个比一个决绝。”师兄感叹。“那先说你。” 魏冉简单的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没有啰嗦那些公司网页上有的官方信息。虽然他知道师兄肯定忙得、懒得查，但是学校、工作单位这些事师兄估计也不在乎。她重点说了自己去年最终跟爸妈妥协，回国相亲，然后刚嫁人就怀孕了的事。乐乐就简单多了，当年跟师兄在毕业后俩人在北京租房一起打拼苦中作乐的过了三年，之后还是分了手，乐乐就回南方了。也是相亲认识了现在的老公，结婚生子，标配人生。 师兄点点头，只问了问乐乐的老公对乐乐好不好。魏冉说好得很呢。“你怎么不问我老公对我好不好呢？”魏冉取笑师兄。“不好你就收拾他了，用得着我问么。”师兄感慨。 魏冉在师兄眼里，老魏眼里，和大多数共事过的人眼里一样，都是个斗士。乐乐不一样。乐乐是魏冉见过最懂事的姑娘。也是魏冉打心眼里最喜欢的姑娘。所以就算魏冉要把跟郭嘉有关的一切全部从生活里剔除出去的时候，魏冉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丢掉乐乐。事实上乐乐也是唯一一个魏冉保持联系的大学同学了。这也是为什么魏冉再也不在朋友圈里找对象的原因。 她爱的时候不遗余力，所以放手也会一意孤行。 梁成当初跟雅琪分手只是换了手机号，丢了俩朋友。魏冉当初被分手后直接出了国，地址、邮箱、手机号自然是换了，社交媒体也都注销了。qq那时候还不能注销，魏冉直接把软件卸载了。在美国注册美国社交媒体的时候干脆不填本科学校，这样好友推荐也不会出现熟人。国内剩下的朋友只有乐乐。魏冉还跟乐乐开玩笑，高中喜欢穿越小说，觉得能真的穿越一把就好了。谁能想到出了国其实跟穿越的效果差不多。名字也换成了英文名，就好像完全用了新的身份在新的世界重新活一遍。 后来乐乐也分了手，大体效仿了魏冉的做法。其实魏冉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这么干过一次，乐乐自己下不了这么大的狠心。当然乐乐没有穿越，只是回了南方，可以屏蔽了北方的朋友圈以及那些年在北京的人和事。 第33页 师兄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其实也没有很复杂。一直在律所做，跳槽过几次，后来因为客户关系处理得比较好，最近几年刚混到合伙人的位置，算是事业有成了。师兄没结婚，有个长期女朋友，也是做律师的。知道魏冉不想听，但是还是提了一句，今天郭嘉只是临时帮忙，他不负责魏冉公司的case。郭嘉也是这两年才到了师兄的律所，更多时间跟着另一个合伙人干。 说完师兄看了看表，问魏冉想不想出去吃饭。魏冉想着晚饭自己吃也是吃，不如跟师兄吃吧，就一起出去了。坐着师兄的车没有走很远，找了个很小资的饭馆吃菠萝饭。菠萝饭是乐乐最爱吃的。魏冉、师兄、郭嘉都是北方人，一般都不爱吃甜的。只是师兄那会宠乐乐，所以大学那几年带着乐乐吃遍了北京的菠萝饭。 唉。魏冉心里叹了口气。乐乐和师兄大概也是孽缘吧。晚饭俩人都没再聊过去的事，而是聊了聊工作的事儿。魏冉一般不和人吃饭的时候谈事儿，主要是跟陌生人吃饭就要聊天谈事儿效率还低。师兄就不一样了。大学四年那些社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师兄和魏冉吃饭的时候谈出来的。因为魏冉办事儿利索，师兄最后把社团交到了魏冉手里都没有给自己本专业师弟郭嘉。现在想起来，不过是小孩子假装大人扮家家酒的游戏吧。 师兄脑子清楚，没一会就帮魏冉了解了娜姐和他一直都在忙活些什么重点在哪里。说实话魏冉在外企工作了太久，其实特别怀念能用中文跟共事的人如此逻辑清晰的沟通的感觉。俩人十年没见了居然默契还在。大概是高效率的人都有类似的思维和沟通方式吧。魏冉自恋的想。 吃完饭师兄就把魏冉送回去。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都很清楚，魏冉知道每天都会见到师兄所以也很开心。只是魏冉下车的时候，师兄突然叫住她没头脑的问了一句，“乐乐还会想起我么。”魏冉拍了拍师兄的肩，安慰他说道，“我都还能梦到郭嘉那个王八蛋，乐乐怎么会忘了你。放心吧。只是乐乐一心都在儿子身上，估计想你想的不多也就是了。”师兄乐了，摆了摆手让魏冉赶紧滚。 魏冉刚进酒店门，梁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也已经回家了，他悠悠的抱怨魏冉养的那两只猫还是不理他。他打算明天回爸妈家吃饭求关注。魏冉告诉他猫的零食在哪个柜子里，让他贿赂贿赂猫主子们。魏冉接着告诉了梁成，来接机的居然是自己前男友，跟自己对接的律师事务所原来是乐乐前男友，她亲师兄的律所。 梁成不知道说什么，好在魏冉也没等着他评论。接着告诉了他自己如何坐飞机坐恶心了刚见面就吐脏了郭嘉的鞋以及跟师兄晚饭吃了乐乐最爱吃的菠萝饭。她接着说自己跟师兄谈工作的时候是多么默契，因此小小激动了一把。梁成在电话那头无声地乐了，他想起媳妇对待自己前任的淡定，觉得自己也不能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身子后仰把俩脚翘在办公桌上，问魏冉，“所以呢，之后要跟前男友同志见一面么？”魏冉呵呵假笑一声，“能不见就不见吧。我不是个怀旧的人。”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俩人才挂电话各自上床睡了。魏冉洗了个热水澡，好不容易从内到外都暖和起来了。把暖气开大，很快就睡着了。 第15章 亏欠 魏冉早上收拾妥当钟师兄的车就到楼下了。刚坐上副驾驶，钟师兄就递来了包子。“你还是爱吃包子的吧？素馅儿，不油，如果恶心提前说啊，别吐我车上。”说完不等魏冉反应就上路了。魏冉还是很感激的。有多少十年没见的朋友还会记得自己的喜好呢。大概师兄每次想起乐乐的时候也会顺带着想想自己吧。魏冉吃得很香。虽然南方也有包子，但是那感觉不一样。北方早晨清冷的空气里吃热包子真的是太舒服了。 钟文强看着魏冉吃得开心，就跟她说这几天可以每天接她给她带包子。就是晚上一般都有应酬不一定能送她。魏冉感激的点点头，在到地儿之前赶紧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包子。订的酒店本来就在律所附近，打个车很方便。自己回去不是问题。 开会谈事儿很顺利。大部分时候都是魏冉、钟文强和几个助理一起。偶尔钟文强有会，魏冉就自己跟助理们一起过文件。午休魏冉还在钟文强办公室的大沙发上躺了会。下午娜姐那边有时间了，魏冉打给她细细汇报了一下进度。娜姐提了几个问题让魏冉跟律师们讨论，魏冉记了笔记，下午又继续开会。下午三点钟文强约了别的客户见面，魏冉他们的进度还算比较快，魏冉就让那两个小助理也走了，明天再继续。等电梯准备打车回酒店的时候，郭嘉又出现了，手里拿着车钥匙。“师兄去见客户了，我送你回去吧。”魏冉赶紧摇头，“不用麻烦了，打车很方便。”郭嘉还是跟着魏冉进了电梯站在了魏冉侧前方，“我也去见个人，顺路。”魏冉不自觉打量他的背影，这人还是很瘦。估计还是经常踢球吧。车钥匙上挂着拜仁的标志。魏冉笑笑，看来真爱的东西是不会变的。郭嘉一路上还是放音乐什么也没说，魏冉下车道了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34页 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太频繁的看到郭嘉，可是不知道师兄和郭嘉是怎么安排的，之后几乎每天都是这个节奏。师兄负责接，郭嘉负责送。虽然每次魏冉都跟师兄说别让郭嘉送自己，也跟郭嘉说不用送自己，下一天干完活要回宾馆郭嘉还是会出现，送她但是也不多说话。魏冉每天也在电话里跟梁成汇报了这些，梁成没说什么。梁成自问，如果知道雅琪怀了孕独自一人在自己的城市出差自己又上下班顺路，估计也会接接送送。 梁成的生日是1月22号。魏冉有点失望在一起后梁成的第一个生日就因为自己出差错过了，虽然即使不出差梁成也不一定能有假回来。魏冉提前网购了一个任天堂的switch，生日当天刚好寄到了梁成部队。以前电话聊天的时候梁成提到过自己以前挺爱玩的几个游戏，魏冉不会玩游戏但是默默记了名字，后来问了公司几个同事，发现梁成提到的那些游戏好几款都出了新版刚好switch可以玩，就想好了生日送他这个。 收到包裹的时候梁成还是很惊喜的。因为梁成从来没有给自己网购东西的习惯，只是偶尔在网上给爸妈买买东西，自己在部队几乎没收过几次快递。所以小战士给他拿来快递的时候大家也都很好奇是谁给梁成寄了东西。打开发现是switch大家就更激动了，争着要试试，一群人热闹了好一阵。 魏冉还给梁成寄了一张贺卡，黑白设计很简单，卡片外面只印着一句话，“let’s be unrealistic together.” 里面是魏冉好看的字迹，写着，“亲爱的l先生：生日快乐。--爱你，魏冉。”还画了两只猫爪子和一个爱心。梁成把卡片小心收好，心里暖暖的。他第一次去魏冉家就在冰箱上看到过一些美国朋友寄给她的贺卡，他还问魏冉怎么这年头还有人寄贺卡。魏冉给他解释，美国人节日、生日还是很流行寄卡片的，只是国内好像已经没什么人买贺卡了。魏冉自己也习惯看到好玩的贺卡就买下来，等朋友生日或者节日了再寄给别人。梁成想着等魏冉六月过生日的时候自己也要写一张生日贺卡给她。以后每年都写。等到老了可以拿出来一起看。晚上的电话里梁成的声音都透着开心，魏冉知道礼物送到心坎上了自己也很高兴。 转眼魏冉就来了一周了。周末本来魏冉想去逛逛街，再去王府井书店逛逛。乐乐几乎每个暑假都在王府井外文书店打工，魏冉他们以前等她下班都会窝在角落看英文小说。刚逛了半个小时就接到钟文强电话，问她想不想回学校南门吃烤鱼。魏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其实还挺想念那家烤鱼的味道的，估计也不太可能还是那一家那个味道，但是回学校转转也不错。魏冉走到一个好停车的路口等着师兄的车。天气还是很冷，路边的积雪被太阳晒的晶莹透亮。魏冉穿着美国带回来的最厚的一套羽绒服，脸还是被冻得微微发红。可是也不想把脸埋在领口里，魏冉觉得太阳晒在脸上很舒服，仰头闭眼冲着太阳傻笑。 郭嘉老远就看见魏冉在路边的傻样。以前上学的时候魏冉就总是这样，不带围巾，脸冻红了就让郭嘉把手从手套里拿出来给她焐热。如果能晒晒太阳就很开心。无论郭嘉学生会的事、加上专业课有多忙，她都愿意等他。记忆里有一年四季各种天气魏冉站在教学楼门口、车站、宿舍楼下、食堂门口和各种路口等自己的样子。 郭嘉轻轻按了按喇叭。魏冉睁眼看到是他脸色一沉，怕郭嘉停车太久被警察看到，魏冉还是快速上了车。郭嘉的车里暖烘烘的，有一股橙子味。魏冉下意识回头，果然看到后座上放了一兜橙子。郭嘉看她回头了，心里轻笑，就知道这个狗鼻子能找到吃的，“给你买的。”郭嘉看着路轻轻说了一句。 魏冉其实上大学以前都不爱吃橙子，她觉得橙子那么苦爱吃的都是傻子。后来到了北京才发现，北京的橙子比新疆的橙子甜太多了，当季的时候一天恨不得吃五个。当然新疆的橙子也不是新疆的橙子，也不知道是哪“进口”的。第一次从大学回家过年，魏冉装了半书包橙子，她说要给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人吃一个。不然大家都以为是橙子的问题，而不是地理位置的问题。还跟郭嘉感慨人啊还是要出去看看世界，不然错误的认识都没有机会改正。 “谢谢。”魏冉声音有些冷漠。郭嘉继续解释，“我也好久没回学校了，昨天才想起叫师兄今天回去吃烤鱼。”魏冉伸手打开了收音机，调到新闻台，“你不介意吧？”郭嘉没说什么，把音量调大了些，也不再说话，让魏冉听新闻。 第35页 周末不怎么堵车，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不太好停车，郭嘉把魏冉放到店门口让她下来，自己去停车了。魏冉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校门，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校门了。他们毕业没多久学校就在昌平建了新校区，没几年就有很多师弟师妹搬去昌平了。这个四环里的本部估计也没过去那么拥挤了。魏冉摇摇头，不想再回忆，转身进了餐馆。 一进门就看到师兄已经占了座儿。看魏冉黑着脸，钟文强赶紧讨好般解释，“我昨儿去我女朋友那了，离王府井太远了，接你不方便。他顺路嘛。”“不方便你还比我早到。”魏冉也不想听他胡扯。 郭嘉进来后看了看魏冉身边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羽绒服，自觉坐到了师兄那边。谈恋爱的时候，魏冉都不让郭嘉坐她对面，要让他做自己身边儿。说是在哪个韩剧里看到的，老面对面坐反而容易有对立情绪。坐一起身体更近、心也更近。魏冉早都忘了自己当初有多矫情，只是潜意识不想离郭嘉太近。她不想记起郭嘉的味道。刚去美国的前几年总在梦里回忆起那个味道，然后哭醒。 钟文强点了中辣的烤鱼，加了很多魏冉爱吃的配菜。给自己点了壶茶，给魏冉要了白开水。“本来想去旁边给你买个奶茶来着，想着你怀孕还是别喝那些添加剂了。”钟文强把热水放在魏冉左手边。 三个人突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主要是郭嘉和钟文强不知道跟魏冉说什么，怕惹她生气。俩人干脆自己聊起足球队那些人。他们几个留在北京的偶尔还约着踢踢球，也加了些新朋友。钟文强律所有个大客户就是踢球的时候认识的。他们聊了聊那个客户最近的事儿，魏冉就安静的吃菜，吃鱼。 钟文强时不时问问魏冉预产期、婚礼的事儿。魏冉老实说不打算办婚礼了，过年家里人吃顿饭就好。郭嘉有点意外，魏冉以前总说自己将来结婚一定要办中式的婚礼、盖盖头。现在居然对婚礼都不感兴趣了么。钟文强立马觉得提起婚礼气氛更怪了，赶紧把话题引回了工作上。提起这几天的进度，魏冉明显更乐意说话了。跟钟文强讨论了一下下周的计划，她觉得周三其实就能完事。只要把周一周二排满一点，没必要再耗一周。自己是约好了周三一大早跟总部和娜姐三方视频一下，最后确认一下需要改动的细节，用一天跟钟文强和小助理们收尾就完事。 钟文强点头同意，说自己下周别的事儿安排的也少些，周三全做完的确没啥问题。魏冉立马说，“嗯，那我就改机票了啊，周四回去。”钟文强想着这也合理，魏冉怀着孕呢住在宾馆顿顿吃外卖估计也不好。就同意了。 郭嘉问魏冉，“你走之前还见见别的同学么？”“不见。”魏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郭嘉黯然，答案是意料中的，这个女人还是这么心狠。决定要断的干净就再也不怀念，绝不藕断丝连。恨不得藕断了就干脆把自己手里这一半剁碎再冲下水道里去。 郭嘉又说，自己前几年在一个同学婚礼上见过乐乐，问魏冉乐乐过得怎么样。“挺好的，儿子很可爱。”乐乐没提过见到郭嘉了。还是乐乐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想知道。那个结婚的同学其实是魏冉舍友。只是郭嘉向来跟女生处的好，除了乐乐，魏冉所有的女性朋友在魏冉被分手后都没有人有怪郭嘉的意思。当然了，她们中的很多一开始就觉得魏冉配不上郭嘉。 钟文强问她，“你回国就去了南方，就是为了离乐乐近么。你们公司北京也有分部，你就没考虑一下。”“哪能是为了乐乐，我俩早都不是连体婴儿了。”魏冉淡淡地说，“我也是公司安排到那的，北京分部不需要人。”大学的时候魏冉和乐乐一直形影不离，连出去约会都非要四个人一起，这样她俩还能随时说悄悄话，只是钟文强和郭嘉毕竟不是同级，社团里又是上下级，经常很尴尬。他们各自抱怨过她俩就跟连体婴儿一样。 魏冉很快就吃饱了，默默喝着自己的热水看他俩吃得满头大汗，觉得好笑。他俩本来也都不能吃辣，点中辣估计也是为了让魏冉吃得高兴。魏冉突然有点心软。问他们，“这家店老板换了好几拨了吧得。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些学生还是喜欢吃烤鱼啊。” “现在的老板好像是13级管理系的一对情侣，”郭嘉告诉魏冉，“毕业了没找到在一个地方的工作就索性都拒了offer把这家第一次约会吃饭的店盘下来了。我之前在咱学校周边美食推荐的公众号上看到过他们的小传。” “诶魏冉，把你微信给我吧。”钟文强突然问魏冉，“你走的时候还没有微信呢，后来同步□□好友也没有你，你是拿美国手机号注册的吧。”魏冉看了他一眼，果断说道“不给。”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要控制朋友圈里富人的数量，不然我会嫌弃我的生活嫌弃我自己的。” 第36页 在北京做了十多年律师的钟文强和郭嘉明显经济水平比魏冉好很多，精英男性在社会上还是比精英女性受欢迎多了。“这几天看你俩每天西装革履、光鲜亮丽的我都嫌碍眼，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孕吐都快给我恶心回来了，我才不要放朋友圈里天天给自己添堵呢。”魏冉说的是实话，在他们律所工作的这几天总是能看到小助理和前台小姑娘们看着他俩那种崇拜的眼神，还在茶水间、卫生间里被动偷听到她们对他们的意淫。简直是折磨。 魏冉故意撇撇嘴，“你们律所就是没有女性合伙人又缺乏女性高层，你们的小助理和秘书们才这么大胆的在卫生间、茶水间八卦意淫你们这些钻石王老五，太可怕了。” 钟文强被魏冉气乐了，“这社会风气就这样，你当我愿意呢啊。”郭嘉也赶紧说，“我们可都是洁身自好的。”魏冉故意夸张的把两只手握在胸前假装诚恳地说，“是啊是啊，你俩都出淤泥而不染守身如玉，一定要在前进的道路上握紧彼此的手，不要让彼此掉下丑恶的深渊呢。” 钟文强笑骂魏冉不正经。郭嘉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大学里穿西服还是跟魏冉一起参加社团活动。那时候三百多的一套西装自己特宝贝，穿了四年。如今四五千的西装衣柜里好几套，没有哪套很喜欢，自己已经麻木了。 魏冉吃饱了，看他俩也不动筷子了，就问他们，“咱走吧？”钟文强坐着不动，反而问她，“你想去哪么？要师兄请你大保健去么？”魏冉瞪她一眼，“我怀着孕你让我跟你去大保健，你有病啊。”郭嘉笑着说，“你有药啊。”钟文强站起来说，“你吃多少，你有多少，你有多少，你吃多少，你们俩怎么还玩这个，走吧，不大保健就各回各家吧。” 魏冉站起来穿衣服，郭嘉其实不太想走，好不容易才让魏冉开始跟他说话。他以前老给魏冉说相声段子逗她开心，北京话的天津话的他都会。他也不是想让魏冉跟他旧情复燃，他知道这也太晚了些。只是再见到魏冉那些美好的记忆全都回来了。这么多年，没人跟他一起回忆，他也没人可以分享自己心里最温暖的那些记忆。他都怕自己有天也忘了。 “你在店里等吧，等我把车开过来你再出来。”郭嘉冲着魏冉说。“我陪你等，你走了我再去开我的车。”钟文强一边结账一边回头跟魏冉说。看魏冉点了点头，郭嘉出去了。 钟文强收起钱包双手按住魏冉的肩用力捏了捏，“魏冉冉，别老黑着脸了。他都跟孙子似的了你就给他个台阶下。人家现在也是大律师了，不过是想回忆下过去跟你叙叙旧，你别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都这么久了。”魏冉冉回头看他，“你也是大律师，你不也怀旧么，你敢飞去找乐乐叙旧么？”钟文强就知道她会拿乐乐怼他，老实的说，“如果乐乐能像你一样还愿意给我脸色看，我都心满意足了。”魏冉转过去皱着眉看着他，“你是不是后悔了？” 郭嘉开车到了门口，按了喇叭。钟文强把羽绒服的帽子给魏冉扣上推开了门，手扶着她的肩边往外走边说，“冉冉，我们都得犯下年轻时候那些傻逼的错误才能变成今天的自己。我当时给不了乐乐的我重来一遍在那个年纪我还是给不了乐乐，这跟后悔没关系。我现在能给了她不需要了。这就是没缘分。放心哈，我过得挺好的。你也说了，我就是怀旧。我们毕竟彼此交付了青春。所以怀念。” 魏冉停住了脚步，转身红着眼圈跟钟文强说，“你跟郭嘉不一样，他当初是王八蛋，你是大傻逼。乐乐当初并不需要你给不了的东西。是你非要认定她需要,一步一步逼她走的。明明就是你需要那些东西，乐乐给不了你。” 说完魏冉就上车了。眼泪再也止不住越流越凶。她心疼乐乐。虽然魏冉是被分手，但她其实没觉得郭嘉对不起自己。乐乐跟钟文强分手是乐乐提的，但她坚定的认为钟文强对不起乐乐。郭嘉看她哭了也有点慌，一边给她递纸一边开车，问她怎么了。魏冉也不说话，就安静的哭。 第16章 和解 钟文强法硕刚毕业那几年在律所干的不顺，跟乐乐在出租的卧室里挤着过日子。乐乐是培训学校的老师，一个月赚的比钟文强多是常事，可是俩人还是过得紧紧巴巴的。乐乐的爸妈想让他们回南方，给他俩一人安排个好点的工作，让他俩有资本早点买房、结婚、生孩子。家长有能力帮着孩子早早走上“正轨”的都想这样安排。乐乐其实无所谓，她觉得二十多岁生孩子三十多岁生孩子没什么差别。晚点生刚好多享受点二人世界，可以跟钟师兄多浪漫两年。可是钟文强的自尊心在事业不顺的同时自然也是一直受挫。他跟魏冉有点像，自己吃苦怎么吃都不怕苦，但是如果有人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吃苦，那立马就会变得脆弱不堪。 第37页 开始工作一年后，新鲜劲和刚开始年轻人的干劲都磨平了一些。工作上一受挫，钟文强就干脆不回家睡了，去足球队的兄弟家睡，在办公室睡。心情好的时候才想回家搂着乐乐睡。乐乐也忍了一段时间，后来乐乐无意中发现钟文强手机里有女人给他发的暧昧信息，邀请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她家睡。乐乐哭着把手机拿到钟文强面前。钟文强恼羞成怒把手机砸了。乐乐说，我不会主动查你，你要是想分手你就走，你要是不想分手，你就别让我看见这些。后来乐乐就真的再也没看过他手机，他老老实实每天回家了一段时间。可是后来工作又不顺，他还老出差，乐乐就几乎过着单身和异地恋之间的生活。 最后分手好像是有一天钟文强看到追求乐乐的男同事开车送她回来。也只是送到了楼下，乐乐没让他上楼。钟文强还是自尊心受挫了。后来因为这些明明不存在的第三者俩人冷战，吵架。乐乐也累了，最后问他要闹到什么时候。本来可以苦中作乐的日子被钟文强的要强折腾的一团糟。两人分分合合了三四次后，乐乐终于放弃了。因为北京就是不好混，钟文强不可能几年内有车有房。没车没房他就总觉得乐乐在等他、在等着过好日子。其实乐乐已经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了。她觉得他们俩的沟通问题和钟文强假想的乐乐想要的那些东西已经让她俩的精神状态都不好了。乐乐最后提了一次分手，收拾东西直接离开北京搬回家了。从此一南一北，再没见过面。 钟文强给自己买得起第一辆车之前乐乐就结婚了。只是钟文强不知道，那个娶乐乐的男人娶乐乐的时候也没车。 魏冉一直特心疼乐乐。乐乐自己倒觉得没什么了，只是不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人。乐乐更心疼魏冉。后来俩人发现这样互相心疼下去太矫情，便相约把过去抛在脑后大步向前走。和过去和解的方式就是让过去过去。这是乐乐和魏冉疗伤的方式。 钟文强好像是接受了过去回不去，虽然他也不喜欢过去里的自己，他只是还喜欢乐乐，乐乐只在过去喜欢自己。 至于郭嘉，魏冉觉得自己还是不问比较好。魏冉也不打算告诉乐乐钟文强的现状。她要护着乐乐，不要打扰她。 郭嘉开车到了酒店没有停在正门让魏冉下车，而是直接停去了停车场。魏冉已经不哭了。她抱歉的跟郭嘉说，“抱歉啊，怀孕的女人好像会更爱哭。”“嗯，”郭嘉说，“是为了乐乐吧。你俩向来是一个受了委屈另一个哭得更伤心。咱俩当年分手的时候你没怎么哭，倒是乐乐天天哭。”魏冉破涕为笑，“是啊，我那会待在宿舍不出去，乐乐每天找工作回来看到我坐着发呆第一件事就是心疼的抱着我哭。那会咱们级好多人以为是你把乐乐甩了被钟师兄接盘了。” “魏冉，”郭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魏冉说，“咱俩在一起的好多细节、好多曾经让我快乐的小事儿我都想不起来了。但是我记得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很快乐的。你记忆里，咱俩在一起时我让你觉得最幸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啊？” “挺多的吧。有一回我们去五道口跟你高中同学吃烤肉。我有点发烧。你就带着我提前回学校了。在公交上你抚着扶手我搂着你，你时不时的低头亲亲我的额头。” “还有一次咱们在东门吃饭还是图书馆自习我忘了，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校园里积了好多水，回宿舍有一段路积水得到小腿那么深。你让我打着伞，你背着我，走了好远。下着雨那么冷，你累的一身汗。一直走出去好远才走到没有积水的路上，你才把我放下来。” “还有一次咱俩在外面住没回宿舍，我也忘了为什么半夜醒了，翻身动了动，你把我的手拽到你怀里握着，眼睛都没睁跟我说宝贝我爱你。那是你第一次说爱我吧，我一动不敢动不知道你是说梦话呢还是真的醒了又睡着了。反正第二天你是不承认的。” “还有一次咱俩在图书馆，我复习考研你复习司法考试，那会是午饭后很多同学都趴着睡午觉呢。你突然离开座位过来蹲在我的旁边，我低声问你怎么了，你笑着说没怎么就突然想亲亲我。然后你就伸着脖子吻我。之后还左右看看有没人看我们。周围的人还是都在睡觉。你就又坐回去学习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魏冉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事她以为自己忘了，说着说着就想起来了。郭嘉听着眼睛也红了。“我以为你肯定只记得我伤你心的事儿了。” “嗯，那些也记得。我是很记仇的。”魏冉老实承认。郭嘉也笑了，“估计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你记仇了吧。” 第38页 “前段时间足球队几个兄弟刚好来北京出差我们聚了聚。他们还记得我那会刚喜欢上你，咱俩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你来看我踢球，跟一大堆同学站在一起。我当时进了球特激动往场边跑，他们以为我只是跑着庆祝就跟着我跑，我一直跑到场边人群里一把把你抱起来转了两圈才把你放下。他们也都快跑到场边才意识到我是在干嘛，一脸尴尬的又回身往球场里走。记得那时候场边看球的人都很惊讶，那天后就好多人问我们是不是在高调宣布我们在一起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进了球后特想抱抱你。” “他们都知道咱俩分手后你就直接出国了。上次见面还问我有没有再见过你。我说没有，以你的脾气，估计会恨我一辈子不会来见我了。”郭嘉想到这笑了笑，看着魏冉说，“没想到还是再见到你了，还一见面就被你吐了一身。看来是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知道你恨我啊。” 魏冉也仔细看了看他，魏冉还是觉得这张脸大概是自己看过最耐看的男人的脸之一。不是长得有多帅，就是气质好。郭嘉一直是个绅士，他很自信，也很懂浪漫，很会说话，也很会哄人。魏冉跟他在一起的那些年一直都像爱情小说里的女主角，心里总是暖暖的。只是突然失去一切的时候太痛苦了而已。 魏冉跟他说，“我从来都没恨过你。我那时候那么决绝的走，只是因为留下必定舍不得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对我很好。至少我现在想起来那些年我也觉得光阴没有虚度。我在最美好的年纪里谈了一场好美的恋爱。我还是感激命运让我在那个时候遇到你的，这些你都知道的，对吧。”魏冉问他。 “嗯，我知道。”郭嘉点头。 “没办法啊，是你决定不要继续爱我的。断舍离是为了让自己也停止爱你啊，只是为了自保。你很好，可是我不想单恋你一辈子。我还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情。不能在已经结束的感情上耗一辈子。”魏冉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自己对你格外冷漠。你不是我讨厌的人，你只是我不想再爱上的人。今天陪你回忆过去，就算是尽了前女友义务了。以后我们还是相忘于江湖吧，好不。” “嗯。”郭嘉不再看魏冉。 魏冉打开车门走出了郭嘉身边温暖的空间。突然的温差让魏冉打了一个寒颤。吹在脸上让人刺痛的冷风也让魏冉更清醒了一些。好想念我家傻大兵啊。魏冉思念着梁成的温暖，朝酒店走去。 郭嘉在车里独自坐了很久，车厢里还飘着魏冉最爱的橙子的香甜。 之后的几天，郭嘉都没再出现。每天都是师兄接送魏冉。他们也不再提起乐乐和郭嘉，只是聊聊工作，聊聊现在的生活。魏冉虽然觉得师兄和乐乐的事错在师兄，但是魏冉还是很感激师兄在大学期间一直对自己很好。是师兄鼓励魏冉练好普通话，给魏冉找了各种经济学、社会科学和法学的书单给她看让她拓宽视野。是师兄在社团里教她怎么和其他人合作、她大学里遇到“大事”都是和师兄商量、甚至吵架怎么吵得有底气、有范儿都是跟师兄对骂练出来的。当然后来师兄也是为了接近乐乐，顺带带着魏冉去了北京很多景点，还自己担任导游讲文化、讲历史。帮魏冉买过车票扛过行李，在郭嘉没空的时候陪魏冉去过医院、去过车站、飞机场、面试、聚餐等等。俩人每天上下班都可以回忆往事聊得很开心。偶尔提起了郭嘉和乐乐俩人也是默契的草草带过。 娜姐交代的事情周二前果然都办妥了。所以魏冉干脆把机票改成了周三下午的。周三一早三方会议最后统一了意见后，钟文强就带着魏冉去机场了。看着魏冉办好登机牌，一直把魏冉送到安检。 “以后是不是又见不到你了啊。”钟文强故意很伤感地说。“胡扯，我可不想失业，以后肯定还会见的啊。”魏冉不配合他悲伤偶像剧情景设定，接过自己的箱子，轻轻抱了钟文强一下，又跟他摆摆手让他滚。 俩人都笑了，钟文强转身离开，很酷的背对着魏冉挥了挥手。魏冉更是迫不及待的进了安检。 飞机起飞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爸妈年轻的时候介绍彼此都是说“这是我爱人。”魏冉一直觉得“爱人”比“老公”、“老婆”更肉麻，也更深情。想到几个小时后就可以回到和梁成的家，虽然他还得好几天才能回来，也还是很高兴。她对自己的生活很知足。她也知道自己很自私。最好的爱人一定是爱着自己的人。她的爱人是梁成。她爱的人是梁成。 第17章 深情 出差回来魏冉没再休息就继续上班了。魏冉年会那天梁成部队有事没回来。不过魏冉也不在意，自己本来也不是很看重年会这种活动。她更期待接下来过年。这是魏冉结婚后的第一个年，不止公婆和梁瑾一家在，梁成大姑一家，魏冉自己爸妈和叔叔婶婶一家也会来。魏冉早早定好了一家离自己家两站地环境也很好的民宿。三室两卫的高层给爸妈和叔叔婶婶住，可以做饭、可以健身、小区环境还很安静。梁成大姑一家就由老梁和小瑾负责接待了，没让魏冉操心。 第39页 梁成说自己过年可以在家休息到正月十五。魏冉细心计划着过年的事儿的时候一直心里暖暖的。应该是年纪大了吧。小时候就想去远方，三十多了怀了孕才觉得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还有四五天春节，魏冉的公司就放假了，连娜姐都回美国看爸妈去了。正式开始休假第一天，魏冉去逛超市买了对联、窗花。之前忙也没顾上。前一晚的电话里梁成坚持要魏冉买了贴上，说没有这些红的看着也不像过年。从超市回来后，魏冉一边烧水给自己煮饺子，一边贴窗花。她买的是胖娃娃拜年的窗花。虽然跟家里北欧风的装修有点格格不如，看着果然还是挺喜庆的。 刚贴好门铃就响了。魏冉一愣。自己没有在路上的包裹也没点外卖啊。难道是梁成他妈又要来送吃的？担心自己是忘了婆婆说要今天过来，庆幸自己没在超市逛太久，赶紧去开门。 一个傻大兵一身西装帅气逼人地捧着好大一束粉白的芍药花束站在门口。 魏冉立刻喜笑颜开，这个钢铁直男居然知道魏冉不喜欢玫瑰喜欢芍药，连颜色都挑对了。她刚要伸手去接花，梁成笑着往后退了半步，突然单膝下跪右手举着一个戒指盒子。 魏冉愣住了，“你现在在求婚？” “是啊，”梁成温柔地说，“之前欠的现在补上。一直也没给你买戒指，一起补上。谢谢你嫁给我，丫头。” 魏冉看着这个俗套的场景还是微微红了眼，嘴里嘟囔着“孩子都有了才求婚也太没技术含量了，我总不能这时候拒绝你吧。”伸手接过了戒指，梁成站起来给她戴上了，才把花给她，亲了亲她的脸让她先进家，自己把放在一边的行李提了进来。 “这不是我上周帮乐乐老公挑的给乐乐当结婚纪念日礼物的戒指么？”魏冉才回过神来，感情这个傻大兵让乐乐一家子帮他忽悠自己。“是不是特崇拜你男人我的办事能力，怎么样，乐乐同志挑的花你也喜欢吧。”梁成把自己的东西放进衣帽间，出来的时候走路生风，无比嘚瑟的坐在餐桌前冲魏冉招招手，让她“上菜”，“进门就闻到饺子香了，回家真好啊”。 魏冉心里暗自感慨，还好乐乐像自己一样觉得买太贵的戒指就是交智商税，自己特意没给她老公推荐贵的戒指，不然岂不是浪费自己家的钱。关火、盛出煮的饺子端到桌上、给梁成摆了碗筷，魏冉捧着梁成的脸亲了一口，“做的不错，值得表扬。”刚要起身再去多煮点饺子，却被梁成拉回了怀里坐在他腿上。“表扬要认真一点。”梁成笑着堵上魏冉的嘴，俩人温馨拥吻了一会，梁成才放开她。 看着自己媳妇在厨房忙活，梁成觉得嘴里的饺子都更香了。虽然饺子其实是老妈包的，但是男人都是有了媳妇就多少忘了娘的物种。魏冉问他，“你这么早就开始放假了啊，那你还能休到正月十五么。” “可以吧，不可以就等部队打电话叫我了再说呗。我这不是得到了好消息赶紧回来汇报么。”梁成故意神秘兮兮的想逗魏冉。 “赵医生把你的复查结果抄送给我啦，我知道你现在壮如牛啦。”魏冉说着给他倒了杯茶。 梁成拉住魏冉的手，坏笑着说，“那他邮件里提没提咱俩可以亲热了啊。” 魏冉看他心情好，就顺着他说，“那你也得先让我吃饱吧，饿着我就是饿着你孩子。” 梁成赶紧起来让魏冉坐自己那，“那你吃这个，我自己再去煮。我吃得快，你先吃这个已经不烫的。” 魏冉也饿了，坐下就吃起来。她心想，看在他买花又买戒指还下跪的份上，今天就当个乖巧的猎物吧。 因为自己受伤，魏冉在怀孕初期、后来又出差，梁成被迫忍了很久不能跟魏冉亲热，早就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回家后的香艳场景。不过他还是心疼魏冉怀着孕，不止知道节制还全程都很温柔。事后还不舍得起来，搂着魏冉一会亲亲脸，一会再亲亲她的小嘴。魏冉觉得自己嘴都要被亲肿了，但自己也很想念这个温暖的怀抱，也不舍得推开他。 “丫头，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梁成终于不再亲魏冉了，从背后搂着魏冉，温柔地问。 “儿子吧，女儿我怕教不好。至少第一个孩子最好是儿子，皮实，没女儿那么敏感，我也可以学学怎么做妈妈。”魏冉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回答的很快。 梁成听出魏冉的未来计划里不止只有这一个孩子，心里更暖了，“你说得对，我小时候就老挨揍，等到梁瑾出生我爸妈才有耐心有经验慢慢教了。” “那是你小时候比梁瑾淘吧，才会挨揍多。”魏冉不禁嘲笑他，又说，“先生女儿也好，女孩懂事将来还能照顾弟弟妹妹。” 第40页 “魏冉，”梁成轻声问她，“你是什么时候想嫁给我的啊？”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梁成老实说，“我觉得你最开始只是不烦我，后来每天打电话你跟我说话越来越多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有点喜欢我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女人要多喜欢才会愿意嫁一个人。” “那你什么时候决定娶我的啊？”魏冉转身，想看着他的眼睛。 梁成握着魏冉的手放在胸前，“第一次见面，你给你爸买衣服的时候。” “怎么可能？！我们那时候才认识几个小时啊。”魏冉瞪大眼睛看着他表示不相信。 “真的，”梁成诚恳的说，“你说起你爸的时候特温柔，你特了解你爸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就觉得你是个特别会疼人又细心的女人，你还说从工作开始每年都给他买衣服，而且看你买的衣服质量都很好，虽然打折，我也觉得你很舍得给你爸花钱。我以前相亲只要说我买的房子主要是给我爸妈住，十个女的能吓走五个。不是觉得我是妈宝男就是觉得我愚孝。还有几个问我婚后能不能租个房子给爸妈让他们搬出去，我就反问那能不能我们自己租房子结婚，就让爸妈住着现在的房子。反正花费上没差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当时就觉得你对你爸那么好，你应该能理解我。而且我当时就很羡慕你爸，我觉得你特会照顾人，我就想，你要是我老婆就好了。”梁成嘿嘿一笑，“所以我才厚脸皮跟着你，又让我妈包饺子把你叫家里来啊。我怕这么好的老婆被人家抢走了。” 魏冉没想到给老魏买衣服还能提高相亲成功率，“噢，我以为你是看我长得好看对我一见钟情呢。” 梁成眼睛一亮，“我这不是怕你嫌我肤浅么！你那天小嘴涂得红红的，一说起高兴的事儿眼睛就亮起来。逛超市的时候你走我前面去拿吃的，我在后面跟着看到你的腰那么细，要不是怕被你当流氓，我当时就想上去搂着你。后来在你家洗碗你的胳膊和手还总碰到我的，皮肤又细又嫩，要不是想正经娶你回家当老婆，我第一天晚上就不想走了。”说着又把魏冉搂进怀里，“还好没有等太久，不然真是憋坏了。” 魏冉调整了下姿势，脸蹭着梁成的脖子，也伸手搂着他。“嗯，你耍赖一直跟着我、又非要我第二天就去你家，我就知道你打我主意了。我看你长得也不错身材也挺好，打就打吧。” “那你什么时候决定嫁给我的啊？”梁成又问。 “你在医院卫生间脱我内裤的时候吧。”魏冉无奈的说，“我当时就觉得我如果站不住了你肯定会扶住我的，突然就有了安全感。” “对了，你那天晚上为什么哭啊？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觉得我趁你生病欺负你了。” “怎么会那么想，我知道你只是怕我站不稳不是趁机耍流氓。”魏冉接着说，“我就是突然觉得生病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心疼我、照顾我真好。小时候我爸也老不在家，生病了他一般也不在我身边。可能就只有大学的时候郭嘉、乐乐和钟师兄在生病的时候在我身边照顾过我吧。后来自己出去闯那十年一直都是想坚强、想独立，都忘记被人心疼被人照顾的感觉了。那天晚上你留在我身边，我就突然有点委屈，也特感激你，就哭了呗。” 梁成心里一酸，保证说，“丫头，将来你或者宝宝生病，我一定都尽量回来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 “嗯，我相信你。”魏冉抬头亲了亲梁成的下巴，又俯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的嘴巴。 安静的躺了会，魏冉突然想起来什么，问梁成，“你从家里拿去的那几本怀孕的书都看了么？” “看了啊，”梁成赶紧起身问她，“你不舒服吗？书上不是说中间三个月可以同房么？我刚弄疼你了？” “没有。”魏冉伸手把梁成拉回身边躺下，又自己起身，轻轻坐在了梁成身上。梁成一怔，眼神迷离地看着魏冉。魏冉一手轻扶着他的胸口，一手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看着梁成的眼睛说，“我还要。” 梁成觉得喉咙发干，只嗓音沙哑地应了一声，“好。” 第18章 加班 以前就总听说女人怀孕的第二个三个月身体会发神奇的变化，比如更享受也更向往夫妻间的乐趣就是其一。魏冉也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为这项颇为珍贵的怀孕福利。梁成更是如此。他以前也跟战友们意淫过不少女人、多多少少交流过观影和实战经验，只是从没想过自己女人真的主动起来那体验真是更上一层楼。 只是人有一喜便必有一忧啊。俩人在家浓情蜜意的享受了两天二人世界后，魏冉突然接到娜姐从美国发来的电话会议邀请。到了约定时间魏冉就早早钻进书房，电话里叽里咕噜一顿讲，梁成除了开头的“hello”一个字也没再听懂，只看魏冉记了一大堆笔记还若有所思的，小脑袋时不时的鸡叨米。他以前就见识过魏冉一旦专注起来语速容易变快，只是变成英文时居然就更快了。梁成也不是想探听商业机密，只是有点气馁地心里嘀咕，自己当年好歹高分过了四六级，跟魏冉一比简直跟文盲一样。 第41页 魏冉打完电话出来时饭都又凉了。梁成赶紧给她又热了热。魏冉边吃着早饭边汇报自己刚才都叽里咕噜了些啥，果不出梁成所料，魏冉又要加班了。因为魏冉公司的几个大客户都跟社交媒体有点关系，最近几年美国网络上的假新闻都是在社交媒体上先蹿红再被打假的。往往被打假的时候已经误导了太多人，而传统新闻媒体打假的时候也很难有效说服所有当初被误导的人，很多人更是根本看不见打假信息，只以为假新闻就是真的。久而久之，一些民众和政客多少都对科技公司不管不顾的态度有些恼火，隐隐有推翻旧法案、立新法的意思，以规劝社交网络公司去净化自己平台上的内容，从源头上根除假新闻。资本主义社会还是对公司自主性有很大保护的，加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这个立新法的进程极其缓慢。科技公司的应对方案一般是由法务、公关和研究部门三方合作，给出一些能安抚大众情绪的“自律”方案。毕竟只要躲过了风头，下一个爆炸性新闻就会吸引大众的目光，立法就没了势头，科技公司就可以继续“为所欲为”。 这次有一个关于美国当红政客的假新闻突然蹿红，多少涉及了外交事务且新闻关注度火速增长。国内虽然是过年气氛一片祥和，美国媒体却早已炸开了锅。有一些批评矛头甚至指向了这些公司在不同国家标准不一，为了赚钱“故意”忽视美国民众的利益。尤其是它们在中国市场的策略和美国本土的区别被挑出来大做文章。娜姐已经提前结束假期飞回总部帮忙应对。初步方案是美国和国内的公关、法务和研究部门组织各自组成危机公关小组，帮几个大客户迅速调查民意、整理近几年来的案例、做出危机分析评估，给出一些具体的应对建议。 娜姐向来雷厉风行，以她对中国和美国市场的了解，她会在总部参与决策过程，在中国的法务和公关都会派人到魏冉公司，配合几个突然被叫回来的研究员开始加班工作。主战场还是在美国，所以这边虽然时间紧但是毕竟只是辅助工作，娜姐便让魏冉负责带领这个临时小组。 魏冉也老实交代自己农历二十八约了酒店要跟家人朋友吃饭，算作“婚礼”，肯定至少还得跟梁成家人吃个年夜饭。除此之外只要身体允许，加班不是问题。娜姐觉得没什么问题，还把王子阳也拨入了这个加班大军。如果魏冉不在办公室他可以临时负责统筹。魏冉有点愧疚地跟梁成说，自己虽然已经订好了吃饭的酒店、接送两家人的专车、当天的摄影师和自己的化妆、礼服，但具体的落实就都得梁成操心了。 梁成这几天在家被老婆“伺候”的舒舒服服，当然立马保证自己可以完成任务。表示只要魏冉按时吃饭、睡觉、照顾好自己身体，其余的都不用她管了。还表示自己要接送魏冉上下班，充分尽到老公的义务。娜姐电话里说公关和法务的人应该今天都能到位，公司的秘书昨天就开始加班订好了行程和酒店。律师是钟文强律所派来的，早饭后魏冉就接到了钟文强电话，知道来的是郭嘉。钟文强自己带着女朋友去夏威夷过年了顺便准备求婚，不能飞回国加班。告诉了魏冉郭嘉的航班号后，他说，“接不接他你自己看着办哈。” 梁成知道后想也没想就说，“接。当初他接了你还送了你好几次，咱也还个人情。” 刚吃过午饭，梁成就开车带着魏冉去机场了。接到郭嘉的过程也很顺利，俩人在魏冉的介绍后大方的握手问好，就上车往酒店走了。路上梁成亲切的慰问了过年还要出差的郭嘉同志，郭同志表示工作需要，早就习惯了。郭嘉同志又客套地致歉大过年的要“抢走”魏冉，梁同志大度地表示工作需要，家属必然全力支持。梁成把俩人直接送到了公司，其他同事已经先到了。郭嘉就把行李放在了梁成车上，等下班了梁成再来接俩人，送郭嘉回宾馆再跟魏冉回家。 魏冉到了公司就召集同事开会，一群人忙过了晚饭点才理出了头目，晚饭都是秘书开车出去找了半天找到一家没关门又好吃的川菜馆打包回来的。最后魏冉、郭嘉和公关负责人留下跟娜姐视频会议简单沟通了一下，快十点才离开公司。 回到家梁成也没说什么，让魏冉赶紧洗漱上床休息。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梁成才貌似无意的点评了一句，“郭嘉挺受女人欢迎的吧”。“是啊，”魏冉坦白说，“大学四年我们俩在一起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和分手之后，都一直有女生追他。上次去北京出差他们所里明恋、暗恋他的小姑娘也不少。” 第42页 “嗯，细皮嫩肉的又很会说话，估计很会哄女人开心。”梁成的用词把魏冉逗乐了，“他是律师，不会说话就失业了。他何止是会哄女人，他们这行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钟师兄也一样。他比较注重形象也是职业需要。”梁成默默点点头表示同意。俩人核对了一下行程，送完魏冉上班梁成就去机场接大姑一家，送去爸妈那再一起吃个午饭。下午去机场接魏冉爸妈和叔婶，送去民宿安顿好，再带他们吃个晚饭。魏冉直接短租了这个民宿一个月，之前已经买了些吃的用的放进去了。老魏他们还没订返程机票，所以索性让他们想住到几号住到几号。魏冉估计还会跟昨天一样忙到晚饭后，所以完事了再给梁成打电话去接就好。 魏冉知道自己过年加班老魏和她妈肯定会不高兴，但是也顾不上了。希望梁成家人不会说什么。只是一进了办公室魏冉就又忙碌起来，家里的事也就抛到脑后了。第一波民意调查问卷昨晚就放在各大社交网站上了，王子阳的组一整天都在收数据和分析网上评论的走向，偶尔跟魏冉汇报下变化，魏冉主要都在跟郭嘉还有公关整理近几年类似案例里的法理、法条和应对策略、成效。 钟文强给郭嘉的交接工作做的很到位，郭嘉办事效率也很高。俩人很快就找回了当年在社团一起熬夜干活时的默契。一起讨论事情的时候公关好几次感叹自己跟不上他俩的节奏，让他们耐心点给自己这个“外人”解释清楚再讨论下一步。魏冉因为有了上次跟钟师兄讨论事情的经验，已经怀旧过一把了，这次明显没什么反应。倒是郭嘉情绪有些波动，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魏冉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晚上跟娜姐视频会议完果然又过了十点。 魏冉第一次开会就说过农历二十八他们家人聚餐、拍全家福，是她跟梁成的简易婚礼+回门。晚上走之前她又跟大家说了一次明天自己上午也要去化妆准备，所以中午一家人吃完饭了才会过来。大家纷纷再次表示了恭喜。郭嘉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从包里掏出两个很厚的红包，说是钟师兄和自己给她的结婚礼钱。魏冉想了想，总不能接一个不接另一个，郭嘉也没说哪个是他的，她就索性大方接了道了谢，去楼下找梁成回家了。 到家后数了数钱数记了个账，魏冉就把钱都给梁成了，说是郭嘉和钟师兄的礼钱，也没时间去银行存了，索性让他拿着过年给两边爸妈和小外甥包红包用。 梁成接过来也一愣，“这是多少？” “四万二。他俩一人给了21314.” 梁成心里一沉，自己战友结婚最大的红包他也没包过超过两千的。梁瑾当年结婚他也才包了六千块。 魏冉看他脸色不对，跟他说，“他们结婚了咱加两千，还他们23344就好了。钟师兄已经订婚了，我把郭嘉的礼钱也提前一起给他，将来郭嘉结婚就让他代我随礼就好了。咱不会欠他们的。” 梁成点了点头，“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给你这么多。” “他们的薪资水平不是咱们家能比的，”魏冉又说，“我们四个毕竟过去关系很好，乐乐婚礼没请他们，他们这也是因为工作关系意外撞上我的了，弥补个遗憾而已。”梁成也没再纠结，把钱和之前魏冉在超市买的红包放在一起，俩人就上床睡觉了。 一大早乐乐就来接魏冉去酒店化妆换礼服。虽然不是真的婚礼也没有任何仪式，乐乐还是坚持自己是伴娘，帮魏冉挑了礼服、找了化妆师、还布置了酒店。 魏冉在客房化妆的时候告诉了乐乐红包的事，乐乐想也没想就说，“将来还还什么礼，他俩愿意给你就拿着，他们有钱了想显摆你就让他们显摆呗。”乐乐又问，“郭嘉还要待多久？”“不知道，”魏冉想了想，“怎么也还得有一周吧。” 乐乐一边帮魏冉穿礼服一边问她，“他又风度翩翩地把你身边的人都征服了吧？” “是啊，这才开了两天会，公关和我原来组的几个小姑娘就已经对他青眼相看了。”魏冉苦笑，郭嘉向来擅长培养有利于自己的人际关系，“本来咱们这个年纪的优质男就比优质女稀缺，我们公司又阴盛阳衰，我看王子阳都快被他掰弯了。” “他们知道他是你前男友么？”乐乐有点担心地问。 “只知道我们以前是同学，也好多年没见过了。” 乐乐点了点头，“那就好。办公室的事永远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着穿戴妥当，乐乐满意地给梁成发了个信息让他上来看看新娘子。“结婚的日子拍的照片是要看一辈子的，梁成就是个大将军今天我也要按住他给他修个眉遮个瑕！”乐乐哼哼的宣示着，让化妆师拿着眉刀等着。 第43页 乐乐是个精致的南方女孩，一直注重保养也很会化妆，最受不了把不修边幅当潇洒的人。刚上大学连防晒都不怎么擦的魏冉军训第一天就被刚认识的乐乐狠狠训了一顿，后来又加强训练了一学期。乐乐老公也被乐乐训练的很会保养，看着气质很像韩国欧巴。 第一次见梁成，乐乐就试图说服他钢铁直男也要偶尔修修眉且勤擦保湿才行，不然本来就比魏冉大四岁又总是风吹日晒的皮肤老化的快，纵使身材再好，长此以往梁成也会比魏冉看着老太多的，还怎么一起出门。梁成的护肤向来只有洗面奶和防晒霜两项，因为不防晒皮肤就发红起皮，当初因为勤擦防晒都被战友嘲笑娘炮，更不可能接受乐乐的建议修眉了。倒是每次回家洗完澡就被魏冉抹一脸面霜保保湿。魏冉的面霜上全是英文，梁成也不懂牌子、成分，只知道很贵，而且抹上也没有黏黏的感觉，梁成就任她抹当是夫妻情趣了。 梁成不知道等着他的是眉刀，收到了短信就让梁瑾看着婚庆的人继续布置，自己上了电梯。推开客房门的时候梁成就愣住了，魏冉一身大红绣花旗袍，头发不知是什么花式编法层层叠叠的配着发饰格外温柔，旗袍特有的领口微微露出魏冉肩颈好看的曲线，小嘴又涂得红红的。就在梁成看着魏冉发呆的时候，摄影师赶紧抓拍了几张。梁成傻傻地说，“丫头你今天真好看”。乐乐赶紧一把拽过梁成按在镜子前的椅子上，嘴里嘟囔着“你演乡村爱情故事呢还丫头，老实儿坐着让我们给你收拾。”梁成本来还想拒绝，看乐乐接过化妆师手上的眉刀一脸坚决的亲自上阵，觉得这种时候还是顺从的好。只是伸手要魏冉过来陪他。魏冉无奈站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乐乐见状又怼他“又不是小孩子打针看给你娇气的。” 梁成今天穿着军装，虽然发型不尽人意，气质还是很好的。本来魏冉还有点犹豫红配绿的着装风格，但乐乐坚持大俗就是大雅，就算潮流不断变化，传统正色十年后看都不会觉得过时。现在看着俩人站一起效果是不错。乐乐挑的旗袍虽是正红色，胸前和腰间都只有一些金色的花枝、花叶和牡丹的绣样，裙摆处才有略大片的凤凰和牡丹相应的图案，不是一般中式礼服那种密集恐惧症般的设计。魏冉平时几乎从来不穿红色，但也觉得这件旗袍设计简约，好在自己肚子也还不大，服帖的剪裁还是能显出腰线。就是头上的那些发饰略微有些重，不过化妆师编发的手法很好，发饰也没有要掉下来的风险，魏冉也就忍了。 修完了眉梁成就立刻蹿了起来，央求着乐乐放过他别整粉底遮瑕了，不然等会肯定被老领导和战友们笑死，毕竟是自己结婚，也不能太丢面子。魏冉也帮他说了几句好话，乐乐才悻悻的放过他。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一起下楼迎客了。 第19章 亲戚 魏冉订了一个大包间，一共就摆了三桌，找了家婚庆简单布置了一下。为了拍照好看做了中国风的背板放在入口，写着“梁成&魏冉，百年好合”的字样。花艺以粉白色的芍药为主，魏冉的最爱。开席前就是各种拍照和认人，宾客们各种排列组合拉着他俩拍照，魏冉和梁成笑的脸都僵了。除了家里人坐了一桌，乐乐一家和其他几个魏冉在本市的老同学们坐了半桌，剩下的都是梁成的战友和老领导。魏冉没有请同事，梁成也没有叫在外地的战友或者“下级”。开席前梁成的老领导说了几句话，大家一起喝了杯酒，就算是礼成了。接着就是挨个敬酒，魏冉这边比较容易，只是梁成的战友们都有一肚子话要说，不但要吐槽梁成的糗事，还有几个还单身的要魏冉介绍对象。梁成的老领导也拉着两人说了半天话，嘱咐军嫂不好当，军婚要幸福更是要俩人都好好努力。大家都知道魏冉怀孕了就集中灌梁成喝酒，要沾他的喜气。 把战友们都吃高兴喝尽兴，大部分都离席了，俩人才回到家人这桌。两家人坐一起已经酒过几巡，男人们都喝的面红耳赤，聊得不亦乐乎。魏冉心疼梁成几乎空腹喝了那么多酒，赶紧给他吃了早备好的醒酒药，让他赶紧吃点菜垫垫肚子。魏冉没胃口，喝着一小碗粥。家里人早都吃饱了，看着小两口敬酒辛苦也不急着走，等着他们慢慢吃饱再说说话。 “冉冉，听说你上个月出差半个月、这过年还要加班啊？”梁成大姑突然问魏冉，虽然看着一脸关心，但语气并不多热情。 “嗯，是，最近比较忙。”魏冉点头，接着喝粥不想多聊。 大姑明显是等着说这话很久了，“我们来几天了都没见着你，也不知道你这么加班又怀着孕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啊。” 第44页 梁成闻言皱眉，刚要说话，魏冉在桌子底下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别掺和。 “没事，习惯了，办公室的活不辛苦。”魏冉好言好语的应着，知道既然躲不过也没必要矛盾扩大化。 “你第一次怀孕不会照顾自己，你婆婆又是个心软的人也不好意思说你。我是过来人又是长辈，当着你爸妈面我也就直说了，你跟梁成年纪都不小了，这么快有了孩子也是幸运，可得好好养胎啊，生孩子不是小事不能马虎了。”梁成大姑端着架子说话，两边父母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魏冉小叔赶紧说，“冉冉，要不请请假，不行就换个工作吧。” 梁成爸妈似乎也对这个提议有点动心，大姑受到了鼓舞正要继续补充，魏冉语气平静的说了一句，“小叔你喝多了吧，想请假就请假、想换工作就换工作，你当我是仙女儿呢谁都稀罕。”说罢貌似不经意的看了婶婶一眼，她婶婶赶紧数落自家男人，“你懂什么，魏冉自己在大城市打拼辛苦着呢，你少添乱瞎提议。”说罢讨好式的冲魏冉笑笑。她家婷婷大学毕业总是找不到顺心的工作，当年是还在美国的魏冉给打了十万块钱送礼，老魏托了关系才换到事业单位，魏冉的这个婶婶深知决不能惹毛魏冉。 梁成大姑父突然帮腔，“魏冉啊，你有博士学位可以去大学当老师啊，又有寒暑假将来带孩子还方便，我有个朋友的儿子就在你们这的大学当老师呢，我介绍给你吧，据说他们学校给海龟的福利待遇都挺好的呢。” 两边爸妈还是没说话。梁成爸妈是早就被梁成三令五申教育过了不许掺和任何关于魏冉的事儿，魏冉爸妈是知道女儿的脾气、过去为求学就业的事情早就吵够了架也领够了教训，魏冉能愿意回国又嫁了军人那肯定是不会再回美国了，他们心里早就烧高香感谢祖宗保佑了，不可能再为难女儿。 倒是梁瑾在魏冉开口前忍不住张了嘴，“姑父，大学老师科研任务也很重的，没有过去那么轻松了。魏冉现在的工作干得好好的，换了就可惜了。” “胡闹，”大姑毫不犹豫训斥梁瑾，“你们小孩子想事情就是目光短浅，你不能只想着自己现在年轻可以拼、可以耗着，那资本家大老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岁数大了、带孩子忙了、没精力了，公司还能养着你？你自己在医院有编制，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魏冉将来年龄大了被裁员了再想进大学可能就来不及了，人家招海龟也有年龄限制的。” “魏冉工作丢了我养着她就是了，”梁成吃饱了也听够了，“有钱过有钱人的日子，没钱过穷日子呗，我们不担心。”在桌子下面握了魏冉的手。 “你得为孩子着想！”大姑失望的看着梁成。梁成不搭腔，站起来说，“我喝多了就不送大家了，梁瑾，你等大家都吃好喝好了给每家人打个车，我让你嫂子先把我送回去睡会，她下午还加班”。说罢拉着魏冉就往外走。 回家的路上梁成安慰魏冉，“别理我大姑，因为我爸小时候几乎是她带大的，她就老爱干涉我们家人生活。我小时候我妈也老挨她训。梁瑾也老挨骂。她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没怎么说过我这倒叨叨上你了。咱躲着点。”魏冉笑着应着，也不生气。从小到大想给她上课的人多了去了，她早都习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不过是过年才见一见的亲戚，没必要太认真沟通。回家魏冉也没时间卸妆、换发型了。让笨手笨脚的梁成帮她把发饰取了下来，换了身正装裙子就去公司了。走的时候梁成还嘱咐她晚上别太晚，还要“洞房花烛”呢。 到公司已经快两点了，好在因为时差美国还是半夜，也没误事。跟王子阳简单碰了个头就去会议室找郭嘉和公关继续整理材料了。魏冉走进来的时候郭嘉正在对比一份中英双语报告的细节，听到公关说“大美女回来了啊”才抬头看魏冉，也是眼前一亮。魏冉平时不化浓妆，为了配得上那身艳红今天才让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了一个多小时。编发被梁成拆头饰的时候弄乱了一点点，但不影响造型反而有些随意显得自然。 郭嘉看着魏冉开玩笑说，“你这个造型来加班，我如果分心了、犯了错误，责任算谁的啊。”魏冉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以任何形式打情骂俏，所以故意不领情的说，“你盯着文件看，别看我不就行了。” 郭嘉没再废话，只是偶尔对文件有疑问的时候跟魏冉核对英文翻译的准确度，会在魏冉低头看文件的时候盯着她的侧脸略微失神。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句话莫名其妙一下午都在郭嘉脑海里回荡。一直到晚上加班结束，郭嘉都觉得自己有话想跟魏冉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到魏冉收拾东西站起来要走的时候才又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第45页 太晚了吧。太晚了么。 郭嘉接下来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大年三十早上，魏冉他们跟总部开了视频会议后就早早结束了加班，总部还同意他们休息两天，郭嘉就约了公关一起吃午饭然后一起去机场。就他俩是要当天飞回家吃年夜饭初二再回来，一起走也可以做个伴儿。只是他俩刚好又都是单身，所以公关答应的时候办公室还是有了一丝暧昧气息，研究组的几个小姑娘居然还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梁成接了魏冉俩人就去民宿了。老梁做主让他们年夜饭陪着魏冉爸妈吃。理由是魏冉梁成几乎月月都回自己这吃饭，难得亲家过年来了，孩子们理应去陪着尽孝。其实也是怕梁成大姑再叨叨魏冉，年都过不好。俩家人挤在一起的话人又太多，民宿都坐不下，谁也不想去酒店吃年夜饭，老魏也就同意这个安排了。 一家人看春晚的时候还是其乐融融的。老魏跟梁成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俩人也很聊得来说什么都能扯一会。只是看到那个拿军婚、军嫂煽情的小品的时候一家人都有些感慨。魏冉自己没感受到共鸣，毕竟梁成驻地近可以常回家，自己一点没觉得辛苦。她心里其实很感激梁成一直很支持她的工作。她出差加班那么多梁成从来也不抱怨。 感情里如果两个人都知足，大概其他的就真的都不那么重要了。虽不知道未来如何，但眼下魏冉是知足的。 三十晚上陪老魏这个老小孩熬过了十二点看过了烟花俩人才开车回家。大年初一早上小两口破天荒一起睡了个懒觉，在自己家吃了午饭才拿着提前买好的大包小包回了老梁那。魏冉不是很信任国内针对老年人的各种保健品，所以买的都是按摩仪、泡脚桶之类的设备。另外大年三十给爸妈微信各转了一万块钱当零花钱。给现金老人肯定不要，好在出门买菜逛街都是微信付钱，直接转微信他们用着也方便。魏冉说了吉祥话哄着老人把钱收下了。 一进家门魏冉就感觉到梁成大姑刻意给自己脸色看。毕竟也是职场老手了，魏冉就把她当成脑残客户，面子做足就好了。梁瑾回婆婆家过年去了，也就只有魏冉听她唠叨了。魏冉提前就跟梁成说好，别掺和。这种家庭妇女都是愈战愈勇，冷处理最好。反正魏冉在工作这种事上是绝对不会听一个高中没毕业、退休好几年、一辈子没进过私企门、对市场经济常识都不了解的老太太的意见的。 梁成把买的东西一个个打开给爸妈看，解释怎么操作还让他们自己试了试。梁成妈看着儿子就高兴，嘴上也是夸魏冉会挑东西。倒是老梁这个老党员觉得自己这年过的奢侈腐败的，又是收钱又是收礼的，说让小两口以后不用这么乱花钱，马上生孩子了也要存点钱。老魏还从新疆带了俩白玉镯子来给魏冉，魏冉给了婆婆一个、给了大姑一个。又给了大姑一个厚厚的红包让她带回去给自己小孙女，算是魏冉进门的见面礼。大姑收了礼和钱果然没怎么再叨叨魏冉，只是说让她也要注意休息别太专注工作。梁成也直夸魏冉机智，魏冉只是苦笑摇头，能拿钱解决的事儿果然都不是事儿。 初二在老魏那边吃了午饭，晚上又回到公婆家吃晚饭。梁瑾也带着老公孩子回来了，家里坐得满满当当的。魏冉和梁成给小外甥也包了个大红包，不过魏冉直接塞给了梁瑾。她总觉得小孩子太早有金钱意识也不好。梁成把乐高玩具给了小外甥，还索性陪着在卧室地毯上玩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晚饭上桌了才从屋里出来。小外甥快速吃了几口，就撒娇要舅舅回屋陪自己继续玩。梁成看他高兴也顺着他，也快速扒拉了两口就又进了卧室。 “魏冉啊，你们外企福利待遇肯定特别好吧？”大姑看着这几天魏冉发红包买礼物出手阔绰，早就忍不住八卦之心。 “还行。”魏冉客套的笑笑。 “那你工作这些年存了多少钱了？”大姑说出口后看一桌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又加了一句缓和气氛，“我儿子在机关工作，待遇好但是工资太低，根本存不下钱。” “也没存下钱啊，回国买房买车都花了，理财账户里有一些都买了基金股票，也拿不出来。”魏冉应付这些问题早都是老油条了，并不觉得尴尬。 “嗨，我又不是要借钱，拿不出来也是你投资的将来还不都是你花的。”大姑话音一转，问魏冉，“你的理财账户加梁成的名字了么？” 一家子人都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魏冉直说“没有啊。”大姑又追问，“那房子车子写他名字了么？”魏冉苦笑，这不是一般嫁女儿的问男方么，“没有。”魏冉淡淡的答了一句，没再解释。其实梁成的车是他自己的名字，也没写魏冉的，虽然车钱是她付的，但魏冉觉得主要是梁成开，写他的名字他办保险什么的也方便些。只是自己家的日子魏冉觉得没必要给“外人”汇报。反正这些公婆都是知道的。 第46页 老梁明显不高兴了，老党员最烦一家人聊天张口闭口就是钱，“没事问这些做什么，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你多吃点菜，少管闲事。” 大姑没想到自己弟弟会为了儿媳怼自己，只怕弟弟一家都太惯着魏冉会吃亏，语气坚决地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不能还是用老思维办事，现在离婚率多高啊，新婚姻法规定也不是所有财产都默认是夫妻共同财产了。”说罢看着魏冉，“梁成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只怕早都把工资卡交给你了吧。魏冉你还是应该把梁成名字都加上，那才像是一家人过日子。不然结了婚还把着自己的小金库，像是给自己留后路。那房子没有梁成的名字他终究住着也不踏实。” 梁瑾放下筷子，大声叫卧室里的儿子出来再吃两口，好让梁成出来救场。小外甥怕被妈妈训听到喊就赶紧跑出来了，梁成也跟出来又坐在饭桌上。魏冉默默给他夹菜，自己继续吃着，不接话茬。大姑悻悻地不知道怎么接着说，在桌子底下踢了自己男人一脚。 姑父赶紧张嘴，“梁成啊，我们刚聊着你也没听见。你姑在这劝魏冉呢，你们两口子结婚时间也不短了，那个房子啊理财账户啊什么的都应该写两个人的名字。你表弟结婚的时候那也都是加了女方名字以示诚意的。” 梁成一愣，咽下了嘴里的饭，“我工资卡已经给魏冉了啊，这套房爸妈住着呢加不加魏冉名字有啥区别么？”魏冉看他完全会错意了也乐了，赶紧给他又夹了个鸡腿。大姑既气自己家男人嘴笨说不清楚，又气梁成傻不会为自己谋划，赶紧说，“不是说这套，你自己现在住的那套都没你名字你不知道吗。那你把工资卡给魏冉了，魏冉那么多基金股票都没你的名字，这夫妻俩过日子不能一方掏心窝一方留一手啊。这能踏实过日子么。”梁成这才听明白大姑又在“教育”魏冉，刚要发火，魏冉握住了他的手，故意不看大姑反冲着公公婆婆解释。 “爸、妈，我的理财账户都在美国，我要是加了梁成名字他估计立马就被部队处分甚至开除，他也不懂那些投资，我都给他看过了，他也不想管。我们是军婚，法律层面上讲，只许梁成不要我，我无权赶他走。除非他要离婚，否则写我名字的房子本就也是他的。”梁成听着魏冉的话想要解释，梁成妈也早都坐不住了，抢先跟魏冉说，“魏冉，你不需要跟我们解释这些。你们俩感情好就够了，你要是图钱你都不会嫁给梁成，梁成也不是为了房子和钱娶你。你俩自己的日子自己过，我们不掺和，你们也不用理别人怎么说。” 梁成大姑看着这一家子算不清账，刚要发作，老梁发话了，“梁瑾，给你姑和姑父订明天回老家的机票吧。好好的年不过在这算别人家的钱，一屋子铜臭味，饭都吃不下了。我出去转转。”又转头对梁成说，“你们也早点回去歇着吧，魏冉明天还上班呢，你也早点起来给她做了早饭，吃了再送她去，怀着孩子呢你上点心照顾好。”说完谁也不看，换了鞋穿了外套就出去了。 梁成看着大姑妈冷哼了一声，起身去给魏冉拿外套拿包。小外甥看气氛不对也不敢出声就老实的吃梁瑾喂得饭，跟魏冉和梁成挥了挥手，魏冉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梁成帮魏冉穿上外套，又穿上自己的，“妈那我们过几天再回来看您，”说完梁成冲妹妹妹夫点了点头，拉着魏冉就走了。 梁瑾心里无比畅快，摆摆手让老公陪着儿子接着去玩乐高，拿出手机来立刻订了机票和送机的出租车。把信息发到大姑的微信上，梁瑾恭敬的说，“大姑，我明天也得回医院值班，就不送你们了，出租车十点到楼下，你们可得准时下去。”说完就开始收碗筷，帮老妈洗碗去了。 梁瑾在厨房偷偷跟老妈说，老梁终于在大姑面前硬气了一回，真是解气。母女俩会心一笑偷着乐着。 第20章 后悔 大年初三，魏冉就回到了加班生活。梁成自己在家把之前跟魏冉陆陆续续买的婴儿房家具组装起来，又把家里的窗帘、沙发套全卸下来放洗衣机洗了一遍，还把家里的玻璃都擦了一遍。魏冉本来说请家政干这些就好了，梁成却坚持自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忙完了这些又帮魏冉收拾了书柜、衣柜。只是家里只有俩人，哪有那么多活可以干，忙碌了一天梁成就搞定了所有事情。最后梁成躺沙发上看怀孕、生孩子、养孩子的书实在是觉得无聊，还偷偷有模有样的学着魏冉的样子敷了个面膜玩。等魏冉回来还跟她说，虽然这个举动看着挺娘的，敷完果然皮肤就不会干的疼了。 第47页 魏冉也是失笑，感慨这个闲不住的傻大兵再这么独守空房下去真是要憋疯了。劝他干脆用阳台上闲置的跑步机跑跑步，每天去买菜做做饭练习厨艺。梁成立刻从善如流，还坚持亲自送午饭、晚饭到魏冉公司去俩人一起吃，不再让她跟同事们吃外卖。他说既然做了饭自己吃多没意思，一起吃还能多见一会。魏冉就同意了。其实梁成也是莫名不放心那个郭嘉，趁着送饭也在魏冉同事面前刷刷存在感也不错。 男人可能真的是奇怪的生物。郭嘉本来回家过了个年好不容易把之前脑子里那些渐渐滋生的对魏冉的想法抛到脑后了，回来后每天看见梁成在办公室陪魏冉吃饭就渐渐觉得他碍眼。一起加班的那些女人们也都时不时夸梁成是好男人。说本来以为军嫂都是过着守活寡的日子，哪见过魏冉这么幸福地被捧在手心里的军嫂。听着这些郭嘉就更是浑身不舒服。他自己也纳闷自己这是吃的什么飞醋，明明已经分手超过十年了。可能男人的嫉妒心理就是这么强烈？哪怕在一起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还是记得怎么吃醋？郭嘉想理清自己的想法，却又不知道从何理起，只是偶尔意识到自己会不自觉的盯着魏冉的方向发呆。 好在这样的日子总算要结束了。民众都是善忘的。之前假新闻的丑闻在美国媒体的提及率渐渐下降，国内除了几家南方系媒体也没有谁做相关报道，社交媒体上这个话题的提及率也降至了可忽略的程度，只有一些公知还在发帖，但评论数已经很少了。娜姐表示国内的应急小组做个收尾总结报告就不需要继续跟进了。辛苦加班的同志们终于可以回家了。郭嘉提议大家出去好好吃顿饭庆祝一下，组里的年轻人却提议大家出去唱歌。已经一起吃了太多天工作餐了都快没话题聊了，不如唱歌喝酒好玩。魏冉也同意了，还问了梁成去不去。梁成立马表示自己最怕这种场合，自己还是在家跑跑步看看书，等完事来接她就好。 其实魏冉也很多年没来过ktv了。在美国是没有这种社交习惯，回国后也没跟年轻同事走的太近，有空不是相亲就是跟乐乐逛街或去亲子餐厅打卡。魏冉坦白自己会唱的中文歌都太老也忘得差不多了，于是坐在角落里吃果盘听大家唱，没有参与其他人的喝酒、抢麦游戏。酒过几巡，组里的小姑娘们都壮了胆，非要郭嘉唱歌给她们听。郭嘉说现在的小鲜肉们的歌他都不会唱，大家也不介意表示唱首老歌怀怀旧也好。 郭嘉想了想，点了首王菲的《匆匆那年》。 郭嘉唱歌一直很好听。他还会弹吉他。就像大学爱情小说里的经典男主一样，郭嘉曾经给魏冉唱过不少情歌。《匆匆那年》电影上映的时候魏冉已经在美国了，郭嘉也不知道魏冉看过没。但他知道魏冉一定听过这首歌。因为魏冉一直很喜欢王菲。 在一起的时候郭嘉曾提议带魏冉去看一场演唱会，可是魏冉不愿意去。她坚持自己的第一场演唱会一定要献给王菲，郭嘉也答应如果王菲复出，一定买最前排的票带她去。可是就是这么巧，他们在一起那几年王菲都没有复出更没有办演唱会，他们分手没多久，王菲复出了。 郭嘉后来也有过女朋友喜欢王菲，想让郭嘉陪着去看演唱会。郭嘉找借口没去。和当时的女朋友去电影院看《匆匆那年》电影的时候他觉得剧情很扯，只是片尾听到王菲唱这首歌的时候，郭嘉想到的是魏冉。从此每次听到这首歌，都只会想起魏冉。 魏冉当然听过这首歌，电影她没看过，看了故事梗概就觉得太鬼扯。她觉得高考故意考低分是脑子有屁，随便跟人上床以为能报复前男友更是自虐。她同情不来那种自找的伤感。其实魏冉也只听过一遍这首歌，就决定再也不会听了。理由很简单，听到这首歌她一定会想到郭嘉，想念郭嘉。与郭嘉的过去太值得眷恋，但她为了过好自己的日子甘不甘心都一定要放手。 有一次魏冉关车门的时候不小心夹到手指，手指自然痛得要死，皮下都是血点，虽然没一会就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是轻轻触碰受伤的位置就感觉得指尖和指甲盖还是麻木的，很久打字都没法用那根手指。那时候她才明白，其实跟郭嘉分手后的很长时间，自己就是这种感觉。因为痛的惨、痛的狠、痛的突然，魏冉觉得自己皮下都是出血点。虽然很快她就逼自己正常生活，好好学习，但是稍微触碰她就知道，自己还是痛到麻木。这首歌也许是写的太好，也许是因为是王菲唱的，总是能重新击中魏冉受伤的位置。 第48页 旋律快结束魏冉才反应过来自己红了眼睛，她全程都在专心看mv。倪妮真好看。那是郭嘉真的喜欢的女生类型。肤白貌美长腿温柔的姑娘。 魏冉跟郭嘉在一起是一个意外。魏冉刚开始跟郭嘉是像哥们一样的相处，聊足球、聊电影、聊男人、聊女人、聊老师、聊同学、聊追过彼此的人、聊彼此追过的人，每天都有几十页的qq聊天记录。一起看过维密开场秀给模特打分，分享过日本动作片然后给片中□□打分，互相吐槽彼此的品味，百无禁忌。 可能只是在社团一起熬夜多了，郭嘉总是骑着自行车送魏冉回宿舍，渐渐就习惯了身后有她。渐渐地郭嘉会早上也在宿舍楼下等魏冉，给她带咖啡和早饭。即使社团没活动也会跟魏冉约着去上自习，会送魏冉回宿舍。 没多久，魏冉就受不了这种折磨人的暧昧和旁人好像看着变身前的灰姑娘和王子在一起的眼神，在又一次被郭嘉骑车送到宿舍楼下后魏冉没有上楼，鼓起勇气直接质问郭嘉到底要干嘛。郭嘉反问她，你觉得我要干嘛。魏冉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郭嘉说，是啊。 看魏冉不信的表情，郭嘉索性支好了自行车，拉着魏冉让她站在马路牙子上。魏冉扶着郭嘉才在窄窄的马路牙子上勉强站稳，问他干嘛要她站上去。郭嘉说，你太矮，这样我好亲你，闭眼。 魏冉红着脸闭了眼，郭嘉温柔的长吻开始了这段恋情。 郭嘉唱完歌快速看了一眼有些发呆的魏冉。组里的小姑娘都无比激动，说郭嘉的低音炮嗓音太好听了一定要他再唱一个。他笑着说不唱了自己都觉得矫情了。魏冉在他们笑闹的时候起身去了卫生间。给梁成发了信息，说自己想回家了。梁成回信息说好，让她在大厅等别着凉。等他到了打给她。 魏冉回包厢后已经换了人在唱歌，她拿了自己的包和外套跟门口的王子阳说自己累了先走了，自己买好了单让他们不用担心。王子阳点点头让她路上小心。 魏冉没在大厅里等。她想吹吹冷风。走出了ktv大堂，魏冉站在停车场大灯的底下，希望梁成过来一眼就能看见她。 “冉冉。”郭嘉跟了出来。 魏冉回头看他，语气尽量冷淡地说，“干嘛。” “我后悔了。”郭嘉又走近了一些。 “你喝多了。”魏冉避重就轻。 “你跟我回去吧。”郭嘉的声音无比温柔，好像他只是想让魏冉回ktv里面去一样。 “我要回家了。”魏冉不想跟他谈感情。 “冉冉，别装傻，我是认真的。”郭嘉伸手去拉魏冉的手。 “郭嘉，”魏冉躲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我爱上别人了，我结婚了，我要生孩子了。你要撩妹里面一大把愿意配合的。别来找我。” 郭嘉不再靠近，他看着魏冉因为生气已经红了眼眶。 她总是这样，没法真的发脾气，因为越是生气、伤心，越是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忍不住哭，还越哭越凶。 他还记得当初因为下定决心要分手，一周故意没有接魏冉电话、没有回短信。等到最后约魏冉见面说分手的时候，魏冉又气又伤心，想开口问郭嘉为什么却止不住抽泣，哭到几乎喘不上气，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魏冉强压着抽泣说了一句“郭嘉，你王八蛋。”就抹着眼泪往宿舍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魏冉也生气自己总是没出息生气的时候一说话就忍不住掉眼泪，越气反而哭的更凶。她转身决定往停车场入口走。梁成就在路上了，她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不需要在这里被郭嘉因为一首怀旧情歌勾起的一时兴起的后悔“调戏”羞辱。 郭嘉不想再看她哭着离开，时隔十年再现的熟悉场景让他突然心疼了，快走了两步一把拉过魏冉拽进了怀里，抱紧。“别闹冉冉，我不是在撩妹。我是认真的。别挣扎你越闹哭得越凶，你深呼吸，”他轻轻晃着魏冉，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等你气完了再好好考虑，我不逼你。我是认真的。” 魏冉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郭嘉。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你有病啊。我结婚了啊你没听见啊。我怀孕啦你没看见啊。” 郭嘉有些意外魏冉突然使出好大劲推开自己，他尽量平稳情绪，看着魏冉说“我不在乎，魏冉，我要的起你养得起你。你结婚了、你怀孕了、你就是生了一堆孩子了，我不在乎。” 魏冉被他气得苦笑，“我在乎！” “我也在乎。” 魏冉心里一惊，回头看到梁成手里拿着车钥匙已经走到了自己背后。自己刚才背对着梁成，但郭嘉肯定看见梁成走过来了。魏冉立刻意识到他最后那些话根本就是故意说给梁成听的。 第49页 郭嘉有些轻蔑地看着梁成，“这是我跟魏冉的事，我还真不在乎你的态度。” 梁成笑着把车钥匙装进口袋，声音冷冽地说，“早就听说过律师不要脸，今天见到一个真不要脸的。”他径直朝郭嘉走过去，手不禁握拳。魏冉大惊，迅速走上前拉住梁成。“梁成我们走吧，我们回家。”梁成看着满脸是泪的魏冉心里一紧，轻拍魏冉的手想让她松开自己，他怕魏冉摔倒不敢使劲。 郭嘉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挑衅地看着梁成，语气轻蔑又带有威胁地说，“冉冉，我记得你一直最讨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做事不计后果的男人。” 梁成闻言更要上前去揍郭嘉，魏冉眼看要拉不住干脆一把抱住梁成大喊，“梁成你今天敢动手试试！你还要不要我和孩子了！”梁成一肚子火又心疼魏冉，犹豫了几秒，还是轻轻抱了抱魏冉，点头说“好，好，我不动手，我们回家。” 魏冉轻轻松开了手，梁成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车走去。郭嘉看着魏冉抽泣的背影也一脸心疼，没再说话，梁成也没再看他。 回家一路上魏冉都在默默哭。梁成窝了一肚子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俩人一路沉默到了家。进了门魏冉就去卫生间用热毛巾敷了敷脸，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她走出来却看到梁成还站在门口，鞋都没脱。 “你要干嘛？”魏冉担心地问。 “魏冉，我心里有火，我不想冲你发火。你放心，我不会去找郭嘉，但是我没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在这演百年好合。” 魏冉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气，眼泪又不自觉往下掉，“我们可以谈谈啊，话说开了就好了。” “我看着你哭没法跟你谈。我今晚出去住。你好好休息。别再哭了。等我们都冷静下来了再说。”说完梁成就要往外走。 魏冉赶紧上前拉他胳膊，“梁成，我没要答应他，你没来我也不会答应他的。”梁成轻轻掰开了魏冉的手指，没说话，还是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魏冉没追。 她知道下定决心要走的男人是追不回来的。 追是没用的。 她神情有点恍惚，险些有点站不住。她赶紧扶住厨房的岛台，站稳后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把一杯水喝光。魏冉走回卫生间，一边哭一边洗漱，心里一遍遍跟自己说，我不能再哭了，我得睡觉。男人可以走，我不能走。我还得顾着我的孩子。 魏冉收拾好后躺上了床。不去想梁成去了哪现在在哪、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她只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需要休息，为了孩子我要休息。 她也哭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21章 分别 梁成出了家门却发现城市这么大，他其实无处可去。他不能回爸妈那，也不能去梁瑾那。他不想开个房睡觉，索性开着车找个了酒吧喝酒。 梁成很生气，也很懊恼。他没法在家待着。因为魏冉还在哭，好多话他问不出口，他也怕自己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伤了魏冉。他也没法粉饰太平，因为站在家里听着魏冉在卫生间的哭声梁成突然意识到，房子是魏冉的，家里的一切都是魏冉买的，其实连自己的车都是魏冉买的。除了魏冉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家几乎没有什么是自己的。跟那个一身高级西装傲气的律师比，他显得太穷酸了。他晚上去接魏冉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魏冉和郭嘉站在那说话。他下意识知道不对劲，停了车往他们跟前走的时候就听到魏冉哭着骂郭嘉有病。他快走了几步，魏冉居然一点没听到他靠近。 梁成生气了只知道做两件事，要么把惹他的人揍一顿，要么喝酒发泄情绪完事夹着尾巴继续做人。魏冉不让他揍郭嘉。魏冉为了郭嘉几句话哭的好伤心。梁成到了酒吧就开始给自己灌酒。他知道自己酒量好并不容易喝醉。他不急。他有一晚上时间，他有太多的负面情绪需要消化。 梁成知道魏冉不会离开自己。魏冉不是冲动又不负责任的人。魏冉也不是没良心的人。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梁成的面子，魏冉都不会因为郭嘉一句话就要跟自己离婚的。自己当然也不会同意离婚的。如果魏冉真的要走呢？那他也不能放手。为了孩子也要争一争的。那个郭嘉是一个想抢别人怀了孕的老婆的人渣。就算梁成要让出魏冉，那也得是个好男人，不能是这个混蛋。 只是，他们才是在一起好多年的情侣。他们有的感情基础大概是魏冉和梁成还没有时间培养的。梁成相信自己和魏冉会越来越相爱，随着孩子出生他们的心只会更近，相连的更紧。可是现在呢，结婚不到一年，相处的时间更短。连结婚都是梁成连哄带劝让魏冉答应的。 第50页 如果当初不是那个郭嘉提出分手，魏冉不会一气之下出国吧。魏冉开朗又懂事的性格，遇到自己之前这么多年都没有嫁人，是不是也是因为没法忘了郭嘉呢。魏冉当初应该真的是很爱郭嘉吧。如果魏冉没有怀孕，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急着结婚，魏冉会高兴郭嘉回头了么，魏然会跟他走么。 梁成满脑子都是如果。越想越失望。他不敢问魏冉，也不想问魏冉。至少不能现在问。梁成知道自己的很多假设都不成立，只是酒精、愤怒和憋屈的混合物。梁成看了看手机，魏冉没有打来电话。这个女人，是太懂事，还是太狠心呢？ 酒吧已经没什么人。春节还没过完呢，大部分人都在家欢度佳节呢吧。梁成苦笑。买单，出门，打车。梁成想了想，还是不想回家。魏冉估计已经睡了，自己一身酒味总不能去弄醒她。索性回了父母家，反正自己还有钥匙。 他一进门他妈就醒了，看着醉醺醺的梁成吓了一跳赶紧问他怎么了。梁成晕乎乎的说没事，跟战友聚会喝多了。怕吵着魏冉回来睡一觉。老妈果然信了，赶紧安顿好梁成躺下，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 梁成躺在床上却突然睡不着了。上次在这睡，魏冉才刚答应做自己女朋友。想着身边有魏冉的好，梁成躺了很久才渐渐入睡。 再醒来已经快中午。老梁在客厅看报纸，老妈出去买菜了。看梁成醒了，老梁哼了一声，说自己早上给魏冉打过电话替他报平安了。这么大人了老婆还怀着孕怎么能在外面喝那么多酒。梁成头痛欲裂，也没说话，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又喝了杯浓茶，才清醒一些。 “爸，我要在家住几天。”梁成淡淡地说。 老梁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下报纸看着梁成，试探地问，“你还有几天假？” 梁成说，“三四天吧。看政委什么时候打电话。” 老梁觉得不对劲，坐起来看着梁成，“你跟魏冉吵架了？你打算索性住到回部队？” 梁成摇摇头，“没吵架。我也解释不清。我也不知道，先住两天，再看吧。” 老梁叹了口气，也不再问了。“这是你家，想住你就住。自己跟你妈解释去。”想了想又说，“魏冉怀着孕呢，你可不许气她。你要是闹别扭说不出好话来在这住这也好。总比回去气她强。”老梁还是护着魏冉。总觉得肯定是儿子闹什么别扭了。梁成也不解释。出门打车去昨天的酒吧，把自己的车开回来。路上特意绕到自己家小区转了一圈，朝自己家窗户看了一眼，还是没上楼，回爸妈那去了。 魏冉一大早接到公公电话，知道梁成回家去了，不由得放心了。反正在家他是不会惹事的。自己看着空荡荡的家，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发了半上午呆，热了点剩饭吃。下午郭嘉要回北京了，上飞机前给魏冉发了个短信。“you are still the apple of my eye.”魏冉想也没想就回复了，“fuck off.”然后拉黑了郭嘉的电话。 让郭嘉滚蛋后，魏冉也想开了。梁成早晚是要回来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老魏他们几天前就走了，自己在这仅有的精神支撑就是乐乐了。换了衣服把自己收拾妥当，给乐乐打了个电话去她家找小宝儿玩去了。 小孩子总是有一种自带的天使一般的疗伤能力。虽然跟乐乐说着郭嘉这个大混蛋走之前还要搅浑自己的生活还有些愤怒，看着小宝儿的小脸袋揉着他的小肚子想着自己可能很快也会生这么一个小宝宝，心情就不由得好起来。 乐乐跟着一起骂了几句郭嘉，看魏冉心情还行，也劝她别着急。梁成气过了就会回家了。乐乐想留魏冉在家住，魏冉却拒绝了。说她老公要跟小宝儿分享老婆已经很苦了，再来个闺蜜打扰,夫妻生活就太凄惨了。魏冉自己回家了。梁成还是没回来。 魏冉告诉自己不要担心，时间会给出答案。自己就在这等着。他还能去哪。就算整个假期都不回来，还能一辈子不回来么。不回来孩子就跟我姓。魏冉恨恨地想着。 梁成在爸妈家住了两晚后，心里有些动摇了。他想魏冉。想有魏冉的家。还想那两只从来都不待见自己的猫。可是魏冉还是没打来电话。老梁假装淡定什么也不肯说。倒是老妈旁敲侧击好几次想知道小两口到底为什么闹别扭了。梁成不想说，老梁也明令禁止她给魏冉打电话，她就在家干着急。 再等一天。梁成想，后天就是元宵节了，魏冉怎么也得回家来看看爸妈吧。就算魏冉明天还不给自己打电话，后天也能见到。 第二天，魏冉果然打来电话了，可是梁成在卫生间没听到。出来后看到未接来电梁成激动地险些跳起来。可是男人可恶的自尊心要面子又阻止了他立刻回电话。他发了个短信给魏冉，“怎么了？” 第51页 魏冉的回复很快，“打错了。” 梁成顿时气短，险些把手机摔出去。要不是因为银行卡还在魏冉那没法买新手机，梁成真想把手机扔到楼下去。 你哄哄我能怎么呢。你前男友又是抱你又是表白的。我就想让你哄哄我，怎么就不行呢。梁成委屈的想着。真想再喝两杯，喝醉了可能就不那么委屈了。但是又怕喝醉了魏冉再打来，自己总不能一身酒味的回家去。只好继续等着。 陪老梁看电视。陪老妈看电视。不管演什么他都看。看什么他都没看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梁成食不知味地吃着水饺，想着魏冉也爱吃水饺。看着桌上的卤蛋，想着魏冉也爱吃卤蛋。 门铃突然响了。 “是不是魏冉来了？”老妈说着高兴地去开门了。梁成也高兴，终于顾不得面子也放下碗去门口看。 进来的是梁瑾。气冲冲的梁瑾。 “梁大成你长本事了是吧你！”梁瑾进门就大喊。从小她跟梁成吵架觉得吼“梁成”气势不够，她就吼“梁大成”。 梁成被她吼得一愣，心想自己啥也没干啊。老梁两口子心里一紧，心想难道梁成躲回家是因为犯错误了？ “人家女人受委屈了回娘家，你也学会了是吧？心里有点不舒服你就躲回爸妈家，啊？你还有几天假？啥时候再回部队去啊？你以为你自己狡兔三窟是吧？”梁瑾还是气得大吼。 梁成已经反应过来了，魏冉见过梁瑾了。这个女人居然告状。心里一甜，她果然还是等急了搬救兵了，又嘀咕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他问梁瑾，“魏冉跟你说什么了？” “就说你闹别扭好几天没回家了在爸妈这。我不知道你为啥闹别扭，但是你老婆怀着孕呢，你是多小心眼你能把怀孕的老婆扔家里自己跑爸妈这饭来张口啊？” 老妈赶紧插嘴问了一句，“你也不知道他俩为啥闹别扭啊？魏冉让你来叫他回家的？” 梁瑾看了老妈一眼，悻悻地说，“不是，魏冉没叫他回家，也没来找我。她去医院产检刚好赶上我值班，碰到的。我问她怎么自己来产检，她才告诉我的。” 老梁赶紧打断梁瑾，“魏冉为什么去产检啊？她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一切都好。”说罢更生气的看着梁成，“你还不回家是吧？你老婆明天回美国。妇产科医生看过了，你儿子在她肚子里养的壮得很！医生已经批准她飞长途了。” 魏冉要回美国？梁成听到自己脑袋里“轰”的一声。他想也没想就去找车钥匙，外套，往门口走。突然想起什么，梁成回头看梁瑾，“我儿子？魏冉怀的是儿子？” “对啊，我陪她去产检的，护士认识我就告诉我性别了。谁让你不陪她去产检的。你连自己老婆要回美国了都不知道，产检都不去，你老婆打电话你都不接，你还想不想过日子了梁大成！这时候你想起儿子了！”梁瑾气得直锤他。 梁成踉跄着穿上鞋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不接啊我没接到啊，我发信息回去问她怎么了，她说打错了啊。”梁瑾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看到未接了你不打回去啊？你是不是忘了你老婆是孕妇啊！合着你还等魏冉来哄你呢是吧？滚滚滚，赶紧滚。” 梁成也不想跟她废话，赶紧出门了。一路上开车回家梁成都平静不下来，没事没事，魏冉肯定知道梁瑾下班就会回家报信的，魏冉会等着自己的。梁成安慰着自己。 好不容易看着电梯数字跳停，大步从电梯走出来，梁成一边打开家门一边喊着魏冉的名字。 魏冉正在吃饭，看他猴急的冲进来心里一乐，面子上装着平静的说，“在这呢。” 梁成看魏冉坐在餐桌前吃饭，顿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难道梁瑾是糊弄自己的？无意间看到进门放钥匙的架子上放了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封，梁成心里一沉，伸手拿过来打开，里面是自己的银行卡。 梁成换了鞋拿着信封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魏冉，晃了晃手里的银行卡，一脸伤心的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明天回美国，你万一需要钱怎么办。放在那你回来就找得到。”魏冉接着把碗里剩的最后一口粥喝完。起身去把碗冲干净放进洗碗机。好像梁成不存在一样，洗干净手回卧室了。梁成不甘心，跟着她问，“你回去多久？” “不知道。去了再看。”魏冉进了衣帽间，梁成跟进去才看到地上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明显已经收拾好了，魏冉在往登机箱里放小毛毯和薄外套。梁成心里又凉了半截。“你要走都不跟我说么？” 第52页 “你自己说你不想跟我谈，要等心静下来了再说。我等了好几天你也没回来，我也不能无止境的等着你回心转意啊。”魏冉一边继续收拾一边说。 梁成伸手拉住魏冉的胳膊，有点无奈地说，“丫头，别闹了好不好。”魏冉听着一愣，她推开梁成的手，失望地说，“你也让我别闹了，郭嘉也让我别闹了，我到底闹什么了呢？是我始乱终弃隔了十年又回去撩拨已经结婚的前女友了？还是我丢下怀孕的老婆好几天不回家了？你们都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怎么都是我的错。就因为我是女人么。你们就可以轮番羞辱我么。” 梁成心里更难受了，他伸手把魏冉拉进怀里。“我错了丫头，不是你闹，是我闹了。你别收拾行李了，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我也可难受了。我这几天看不见你我也特难受。” 魏冉任他抱着不说话。梁成想了想说，“我能亲亲你么。”魏冉没说话，只是伸手搂着梁成的脖子，垫脚亲上了他的嘴。梁成小心地搂着魏冉，轻轻的吮吸着魏冉的小嘴，心里的憋屈渐渐涌出，梁成吻得更用力，魏冉也温柔回应。 一吻过后，梁成俯身把魏冉打横抱起，动作很小心，他走到客厅把魏冉小心的放在沙发上，自己坐在旁边又把魏冉像小女孩一样拉过来搂在怀里。看魏冉乖巧的顺着他，又亲了亲她的眼睛，她的脸。 “梁瑾告诉我了，丫头，谢谢你给我一个儿子。” 魏冉调整着姿势更舒服的窝在梁成怀里，“那以后能不能看在儿子的份上，不管你多生气，都不要丢下我出去住。你在部队回不来不算，但你在家就得每天搂着我睡。”梁成赶紧答应，“我错了丫头。以后就是你踢我、踹我，我都不敢赌气走了。我一定在家陪着你。” 俩人就这么搂着，魏冉想还是要赶紧解开心结，不然时间越久伤的越深。她跟梁成说，“那天在ktv，郭嘉给我唱了首歌。他没说是唱给我听得，但我知道他是那个意思。我就给你发信息说我想回家打算提前走了，然后他就跟出来了。他说他后悔了，说想让我跟他回去。我说我不愿意，他就来抱我。我就生气了。我气急了就忍不住想哭，我觉得他不尊重我。我们俩有那么多过往，他也知道我是很努力才忘了他重新开始生活，我现在过得很好，他不该一时兴起就跑来撩拨我好像我是什么崇拜他的小女生一样。他明知这样只会打扰我的生活，他太自私了。我生气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眼泪就忍不住掉。你就出现了。” 梁成刚想说什么，魏冉打断他，“你让我说完你再问。我不是要掩饰什么，我就是要把我想的都说出来。我当天晚上就想告诉你了可你听不进去。那天晚上你出现后，郭嘉先看到你的，他就故意拿话激你。你是军人，他是律师，你对他动手肯定吃亏的是你。他拿话激你的时候就想到这些了。你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直觉，我太了解他了。你揍他他肯定连还手都不会还的，只会拿话激你。他伤越重你罪越重。” 魏冉看着梁成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你只是关心则乱，那天险些失去了理智。我很感激你最后没动手，你还是心疼我的，我知道。我这几天没去找你，也没打电话哄你，我也是赌气。你心里不舒服了你就走了，你去喝酒喝醉了还可以去你爸妈家。我在这个城市只有你一个亲人，我怀着你的孩子我不可能去喝酒、去发泄、或者我也跑出去。” 魏冉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梁成赶紧用手轻轻蹭着她的脸。“我错了丫头。我是混蛋。我生气的时候太自私了。我没考虑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魏冉摇摇头，接着说，“是因为我跟郭嘉的破事让你受委屈了，我也想好好哄你给你道歉。只要你回来，我就愿意哄着你等你气消。我知道你还是觉得这是我的家。你觉得委屈了你就想找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躲起来。换我是你，我大概也会这样做。可是梁成，我不管有多难，我要你把这当自己家，把我当你最亲的人。因为我已经没得选了，我已经嫁给你了，你儿子也一天天在长大。愿不愿意你都是我最亲的人了。你不把我这当家，我和儿子就没有家了。” 魏冉抽泣着把话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过分煽情了也有点脸红，但也止不住眼泪往下掉。梁成眼圈也红了，他懊恼自己干嘛跟自己老婆斗气，明明没什么坏事发生，最后闹得两败俱伤。他怪郭嘉，也怪自己战斗经验不足让敌人乱了心智。 “丫头我保证，以后你和儿子在哪那就是我的家。我不乱跑了，我一定守着你。”梁成又把魏冉搂紧了些，魏冉靠在他肩上说，“我明天就得回美国了，你也要回部队了吧。” 第53页 梁成一愣，才想起那个大行李箱。“你回美国开会？你之前为什么说不知道去多久呢？” “娜姐决定一年内退休，跟总部说愿意花一年培养下一任好顺利交班，她还推荐了我接班。总部还有几个人选，所以索性召集我们都回去“竞争上岗”。有好几轮面试和谈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反正完事就回来了，总不会超过一个月吧。”魏冉说着也有点心虚，毕竟自己还年轻，刚从研究组调出来，经验不足。 梁成听了心里总算安稳了，还好自己想的没错，魏冉不是受点委屈就跑的人。她是有正事，有好事要去办。想着美国那么远，梁成还是有些心疼，“那你一路上好好照顾自己。不舒服就要赶紧说，找人帮你照顾你，别怕麻烦人。你出了国门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你要及时给我报平安啊。” “嗯，放心吧。我在总部工作了五年呢，朋友同事老师都在那附近。不用担心我。娜姐给我定的头等舱回去呢。我一定至少每十二小时给你发次微信。有时差又是长途，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你也要给我报平安才行。”梁成点点头答应着，拉着魏冉的手亲了亲。俩人因为马上要分别心里都酸酸的。 魏冉小声嘀咕，“你躲了这么多天，你不想我么。” 梁成低头深吻着把她压倒在沙发上，用胳膊撑着自己的身体小心地控制着距离不压着她肚子，腾出一只手来拨开她脸上的碎发，温柔地问她，“我的傻丫头。你想我了么。”魏冉点点头，“我是太想你了才给你打电话的。不是打错了。” “小骗子。”梁成的眼神温柔如水，轻轻吻着魏冉哭的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如果不是怕伤着她，真是一刻也不想等便要立刻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梁成小心翼翼地把媳妇抱进卧室。 温柔的夜里，春光旖旎。 第22章 回家 中美往返的国际长途魏冉已经坐过无数次了，这一次却是尤为艰难。不只是因为自己怀孕了生理负担重，也是因为有了梁成，心理感受彻底改变了。 人真的是奇怪的动物。以前在美国生活的时候，魏冉也会想念父母，想念中餐，想念说中文的环境。可是在美国独居久了，生活习惯跟父母差异太大，对国内为人处世的规则也都不再熟悉，反而是更习惯美国的生活方式。 之前的十年里每次探亲结束回美国的时候，魏冉都无比开心，因为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记得那时候知乎上经常会有出国的人还想不想回国之类的讨论帖出现在魏冉的推荐列表里，魏冉想也不想都知道，自己不想回国。想来可笑，那时候最可怕的噩梦就是签证出了问题或者机票出了问题回不了美国了。现在魏冉潜意识里担心的都是自己离梁成越来越远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到了美国后，魏冉虽然很快调整了心态自然地回到了“美国模式”，还是有好几次无意想起跟梁成在家的点点滴滴，莫名就红了眼眶。魏冉在微信上跟梁成汇报自己的心理变化时坚持强调自己是因为怀孕了才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梁成听了倒是很开心，这个小女强人终于还是被自己软化了。 魏冉其实至今也没有完全学会国内的生存技能。美国生活的那十年是她作为学生的最后五年和刚开始工作的五年，对她性格的塑造和为人处世的习惯养成有决定性作用。此前她在国内的生活经验大多是在父母身边或学校里，几乎没有学过国内成人世界的基本规则。梁成从刚在一起就意识到魏冉的不同，后来也时常发掘一些魏冉跟身边大多人不一样的习惯。 比如魏冉对规则和界限的尊重，经常让梁成这个军人都佩服甚至汗颜。魏冉说她妈总是嘲笑她被美国惯坏了，生活能力很差还很娇气。比如魏冉常常不记得买东西可以砍价，排队很怕跟前面的人站太近，更不会插队，对排的乱七八糟的队很反感，别人如果离她近一些她就会躲开或者表达不满。她也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打电话或者聊天，办事一定要提前商量好时间和流程，不能到时候再说。连回家走亲戚都要爸妈提前跟她“预约”，否则如果她已经安排了别的事或者决定了要自己在家做事，爸妈突然叫她陪家人或朋友吃饭她是不会去的。 有几次魏冉回家探亲，老魏没提前打招呼就替她答应了饭局等她回家后要她去，她坚决不去，跟老魏大吵了几次，他们才妥协，同意尊重她的喜好和自由。在国外待久了的魏冉也闻不了烟味，闻到烟味就头疼好几天。好在梁成不抽烟。老魏也是挣扎了几年才终于戒了烟。魏冉包里永远有免洗杀菌洗手液和口罩，如果要去医院、车站等人多的地方就会很小心怕生病。 第54页 魏冉也不喜欢户外运动。虽然每天跑步，可是魏冉喜欢在家跑，没有外人，还有空调控制温度。刚开始在美国读书的那些年魏冉也去过了很多国家公园，但也是走路少开车多，到了地方下车拍照的旅行方式。回国了就哪也没去过了，她觉得去哪都人多反而焦虑。如果不用为了工作外出，魏冉是个标准的宅女。最大的乐趣是逛书店，买书回家看。 有一次魏冉在电话里问梁成，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娇气也太宅了。梁成立马求生欲极强的说自己就喜欢这样的。他不在家，如果娶个喜欢自己四处跑着玩的媳妇儿反而不放心。 魏冉还有些奇怪的小习惯，梁成觉得特可爱。比如魏冉很喜欢说谢谢，在家也总跟梁成也说谢谢。刚开始梁成以为她是没有接受自己还把他当外人，后来发现她对老魏也这样。魏冉如果遇到陌生小朋友看自己，她就会笑着打招呼。跟陌生人目光相对时也会微笑，有时候会把陌生人笑的一愣。梁成一直想着如果有天退休了，一定要去美国看看，是不是到处都是魏冉这样的小怪物。 魏冉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说英文，有几次说梦话也是英文，着急的时候也是蹦英文单词而不是中文，连她的猫都只能听懂英文，梁成也因此默默在部队又恶补起了英语。 魏冉很感激梁成的体贴和包容。自从认识以来都没有要求魏冉改变过什么，还在家人面前帮她保护自己的自由和空间。只是再回到美国模式，魏冉好像也又找回了一部分已经因为回国而放弃的自己。虽然一轮轮面试、谈话压力很大，每天能自在的说英文且社交习惯也回到了让自己更自在的模式，还是唤醒了魏冉内心对这个第二故乡的热爱和思念。 魏冉在美国待了两周，娜姐的接班人最终不是她。娜姐也跟她说这次推荐她就知道她的资历其实是不够的，但是要鼓励她去为自己争取更好的机会，让上层有机会看到她的表现，鼓励她走出舒适圈。魏冉还是很感激娜姐给她这个机会。魏冉回来的时候梁成在部队还没休假，但是魏冉下了飞机就发了微信报平安。到晚上加完班，梁成才有时间给魏冉打了个电话。 “媳妇儿，累么？” “不累，”魏冉搂着猫躺在了沙发上，“飞机上睡得很好。你呢，今天累么？” “不累。就是担心你。”魏冉出国的这些天，梁成总觉得心理空落落的，“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这几天想家了么？” “没想家，但是想你了。回美国还是觉得办事方便，都有点‘乐不思蜀’了呢。”魏冉的猫冲着电话喵了一声，跳下沙发自己玩去了。 梁成突然问了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冉冉，你嫁给我，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回美国定居了，你会不会后悔啊？” “嫁给你又不是进了监狱，我还是可以想去哪去哪儿啊。将来如果真的很想念美国，你又不在家，我就回去休个假住一个月呗。”魏冉轻松的说，“万一将来咱儿子想去美国读书，我还可以去陪读，顺便怀旧下我在美国的学生生活。” “嗯，嫁给我之前你还有退路，过的不顺心了可以随时回美国，可现在别说去美国了，你就是换个城市咱俩见面都困难很多。”梁成的好多战友在他们婚后都问过他有没有信心能“管住”事业心如此强的魏冉。毕竟魏冉不像是甘心相夫教子过小日子的人，万一有更好的机会呈现在眼前但意味着离梁成更远，魏冉会怎么选呢。 “是啊，前几天面试的时候总部还问我如果有机会愿不愿意考虑新加坡和香港分部的职位。如果还单身我大概会考虑吧，不过现在总得对你对儿子负责呀，不能乱跑。”魏冉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日子回到正轨，魏冉还是忙，老加班。梁成两三周能回家一次。魏冉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了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可能这就是童话故事里说的王子公主快乐的在一起后的那个部分吧。谁知道生活总是爱跟相爱的人开玩笑。 有次梁成回家的时候，魏冉看到了他手机上的一条信息。 “如果留不住她，就留住孩子。” 那天早上天蒙蒙亮，遮光窗帘没有拉紧，缝隙里漏出一道柔和的光刚好打在了魏冉的脸上。梁成还在睡，魏冉本来想随手拿起手机看看时间，错拿了梁成的，不小心解锁屏幕又看到了这条信息。发件人显示的是梁成一个老领导的名字。没有其余的聊天记录，可能是删掉了吧。魏冉只觉得身上汗毛竖起，肌肉僵硬。 如果留不住她？是指自己吧？ 魏冉不知道这条信息说的是生孩子的时候出了问题的处理原则呢，还是说孩子生下来后，怕魏冉再回美国而要做出的对策呢？魏冉和梁成目前感情还很好，没有留不住她的这种如果。是不是梁成以为魏冉有回美国工作的打算了呢？还是梁成还在担心郭嘉的事儿？魏冉脑子里乱乱的。梁成还没回复。魏冉想知道，梁成会怎么回复。 第55页 把手机放回原位，魏冉轻身起床。儿子在肚子里动了动，魏冉轻手轻脚走到了小卧室，在新买的懒人椅上躺下，把脚轻轻翘起，盖上小毛毯。 魏冉从来没跟梁成讨论过如果生孩子时出现危险怎么办，魏冉自己是想过这个问题无数遍的。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生不了了还可以领养，自己要活着。也许这不符合传统中国文化对女性的期许，但魏冉绝不打算牺牲自己保全一个尚未谋面的小生命。只是她突然意识到，在国内生孩子就意味着如果自己真的失去意识，决定权就在梁成手上了。他会怎么选呢？ 至于回美国工作，魏冉当然想过无数次。这次回美国面试更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自己的专业和经历都是在美国能获得更好的待遇也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可是如果事业是生活的全部，那魏冉从一开始就不会回国的。是因为老魏觉得魏冉年龄大了怕再拖下去不好嫁人才非要她立刻回来的。事实是魏冉如果可以愿意嫁美国人，估计更好嫁一些。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了。现实是魏冉嫁了梁成，她不介意留在国内。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天才，自己的实力和发展前景短期内也没有触到国内的职业天花板的可能。只是尽管如此，魏冉产假结束后还是会因为工作经常出国出差。难道梁成是打算万一两人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便以此为理由夺走魏冉的监护权？ 至于郭嘉，魏冉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这个可能。且不说魏冉早都不是十年前的自己，而郭嘉很可能还是十年前那个权衡利弊后决定魏冉不适合结婚的郭嘉。放着眼前好好的婚姻不珍惜去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不符合魏冉的性格。她不是不敢冒险，她只是觉得为这种年少时有过的不堪一击的爱情冒险不值得。难道梁成不相信自己？ 就留住孩子？ 所以梁成在跟老领导讨论某种最坏情况的时候得出的对策是让魏冉和孩子分开么？要么是任由魏冉死，孩子活？要么是任由魏冉走，但想办法强迫魏冉把孩子留下？ 魏冉决定无论如何，要找时间给钟文强打个电话。自己虽然之前对军婚做了一些基本功课，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如果真到了需要分手那一步，孩子会怎么办。如果年轻十岁，魏冉估计会很心寒。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会默默做好最坏的打算来对付彼此。可是魏冉不是年少懵懂的自己了。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那是一定要跟着自己的。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两人会分开，天知道夫妻可以为多少种理由而闹翻、离婚，魏冉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孩子。 魏冉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最后一次和梁成的微信聊天记录。 梁成，我护照呢。 你又要出差？ 不出，我就要知道护照在哪，是你拿走了么？ 嗯，在我这。 好。 第23章 矛盾 梁成收到钟文强邮件的时候也蒙了，赶紧请假开车回了家。 钟文强给梁成发了三份附件，离婚协议，财产分割协议，和孩子抚养协议。正文里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说明魏冉已经授权钟文强处理自己的离婚和财产事宜。梁成按照邮件里的电话给钟文强打过去，结果是他秘书接的说他在开会，让梁成预约电话会议或者面谈，梁成气的说，“预约个屁，让他打给我，”说完就挂了。 不至于闹成这样，梁成想，俩人明明没有感情问题。是，之前自己吃醋离家出走过一次，可能听了老领导的话也逼魏冉逼的有点过。但是那都是为了孩子好，自己也不愿意惹魏冉不高兴啊。魏冉近期的态度冷淡也让梁成很不放心。但他坚信日子会越来越好的，魏冉如果不满意不高兴明明可以闹可以吵，自己可以哄可以退让，不至于这样。 再次打开熟悉的家门，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对面楼的灯光把客厅照的很亮。还没打开灯，梁成就感觉到不对劲，这个温暖的小家此刻给人的感觉无比冷清。 梁成按开了客厅的灯，家具还在，却都盖上了防尘罩。 魏冉的书都没了，梁成心里一沉，知道情况比自己想象的糟。他不甘心，快步走进卧室，发现床上只剩床垫和防尘罩。衣帽间也空了，梳妆台的那些瓶瓶罐罐消失了，卫生间里也清空了。 魏冉去哪了？回新疆？不可能，魏冉跟她妈关系紧张，魏冉脆弱的时候只会想逃跑，不会回那里去的。乐乐家？魏冉不至于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彻底。 魏冉肯定是回美国了。可是护照明明还在自己这里。梁成心里很懊恼。 他又一次试着打魏冉的国内手机号，还是关机。这个小女人太狠得下心了。他没想到魏冉不吵不闹，直接走到最后一步，断舍离。 第56页 梁成强迫自己坐下来，用手机开始认真看钟文强发来的那些文件。 看来魏冉下定了决心，她要离婚，她要把孩子生在美国，给孩子办美国护照，且魏冉会是美国法律里认可的唯一监护人。魏冉保证只要梁成同意离婚，她会在孩子出生且护照办好后回国让父子团聚，并且留在国内生活，梁成任何时候想见孩子都能见到。钟文强在邮件里说的很清楚，魏冉不会在梁成签字离婚协议之前给孩子办美国护照的，她不想影响梁成的事业。但是如果梁成不同意离婚，魏冉是不会回来的。 他从来都没想跟魏冉争孩子的抚养权，他没想真的跟魏冉争任何东西。只是老梁、老妈、梁瑾和老领导都担心魏冉自己照顾不好孩子，魏冉最近情绪低落的还有点产前抑郁的倾向，梁成也是怕她有什么过激反应所以自己才采取了那些措施，他没想到那些可能在中国人眼里看似平常的“劝导”和“呵护”触了魏冉的逆鳞，反而激起了魏冉全方位自卫反击的本能。 当下估计老魏都不一定知道魏冉在哪，那个钟文强估计也不是自己这边的。冷静下来后，梁成赶紧给乐乐打了个电话，好在乐乐接了，让他去她家谈。 一进乐乐家的门，梁成就看到了自己家那两只猫主子。讽刺的是以前魏冉在的时候这俩从来不搭理自己，如今被魏冉发放到乐乐家后，俩猫儿子反而对刚进门的梁成无比亲热，又是喵又是蹭。梁成温柔的抚着猫儿子的脑袋，一阵心酸。 乐乐老公带着小宝儿去卧室玩了，乐乐给梁成倒了杯水，俩人坐在沙发上，不知谁先说好。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没想到我错得这么离谱。”最终还是梁成先开口了。 “魏冉，不是个性格偏激的人。她不会故意伤害别人的。她只是没什么安全感所以需要自保，尤其是生孩子这个节骨眼上。你知道母猫生小猫前最明显的表现是什么么？是躲藏。一定要找个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能藏起来，母猫才愿意生小猫。魏冉也是一样。你让她觉得在这生孩子一切都不在她的控制内了，连你也不在她这边了，她就需要另找地方藏起来了。”乐乐早就知道梁成会来，却一直不知道到底如何安慰他。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也觉得很无奈。 矛盾从魏冉回美国面试就开始了。老梁夫妇对魏冉大着肚子飞十几个小时回美国的行为特别不满。他们觉得再重要的工作机会也应该为了孩子放一放。魏冉不在的时候，老两口没少唠叨梁成要劝劝魏冉，事业心强也不能拿孩子冒险。 魏冉从美国回来后梁成越来越忙，照顾孕妇的责任又大多都放到了老妈和梁瑾的身上。产检和生产都约在梁瑾的医院，因为魏冉工作一直很忙，老梁和老妈都无比担心，反复劝说下，魏冉干脆办了停薪留职。梁成回家次数很少，也是想攒着假这样孩子出生后可以休假更久。即使如此，他也意识到魏冉情绪越来越低落。 之前老梁和老妈还能控制住尽量不干涉魏冉的生活，可是自从魏冉办了停薪留职后，他们越来越控制魏冉的日常活动和饮食，生怕孩子营养不足。月份大了以后又担心起早产的风险了，老两口不同意魏冉自己住了，坚决让魏冉搬回了爸妈家以前梁成的卧室。本来魏冉不愿意，梁成却也觉得这样让自己更放心，软磨硬泡让魏冉答应了。魏冉唯一的条件是自己只住到孩子生下来，等从月子中心回来后自己要带着孩子回自己家。魏冉承认大着肚子自己行动不便，但没道理出了月子自己还生活不能自已。梁成乐得魏冉松口，也就立马答应了。老梁两口子则想着走一步看一步，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劝魏冉回来住也不迟。 魏冉身体底子很好，可是心脏遗传了老魏的瓣膜闭合不全的问题。虽然不严重，之前产检一直也没什么问题，偏偏梁瑾是个万事做最坏的打算的人，怀孕后期也有意无意的跟魏冉讨论过如果生孩子的过程中有危险了要怎么处理，也透露了自己医院这方面专家的能力不算强等担忧。之前有几个案例都是保住了孩子没保住孕妇。她只是相信魏冉是个理智的人，有更多信息就有更多心理准备。可她也忘了产前荷尔蒙紊乱的时候再理智的人也可能对潜在危险反应过激。 魏冉有天跟梁成讨论去香港生孩子的可能，因为香港很近很方便，魏冉也有朋友在香港。毕竟那边医疗条件更好，母子平安的几率大一些。梁成觉得没必要，一来自己去不了，二来自己爸妈和梁瑾都去香港可能性也不大，反而没什么人照顾魏冉了。可是魏冉向来是更相信专家不相信亲人的，她觉得亲人关心则乱反而容易干扰医生做出最好的决定。梁成却是相反，觉得再好的医生都不如有家人在身边恢复的快，自己的儿子出生自己一定要在身边才放心，再不济也要梁瑾和爸妈在。俩人意见不统一，魏冉就放弃了。可是梁成还是不放心，再回家的时候把魏冉的护照和通行证都拿走了。他怕魏冉想起一出是一出，一冲动自己带球逃出包围圈，梁成就有心无力了。 第57页 每天的电话里魏冉的话越来越少，梁成也不知道怎么哄她开心。好在根据梁瑾和爸妈的汇报，魏冉吃喝活动都正常，很配合家人的安排，梁成也没太把这些小异样放在心上。凑巧这段时间工作也实在太忙，他想着魏冉就是怀孕闹情绪应该很正常。有次跟老领导聊起这件事，老领导也说自己老婆、儿媳妇儿怀孕都容易瞎想瞎闹，小事则忍大事还是要靠男人拿主意。又反复问了梁瑾，魏冉的身体状态的确不错，他也就放心了，决心还是暂时扣留着魏冉的护照和通行证，以保万无一失。 偏偏这时候美国另外一个大公司的hr听说魏冉因为怀孕办了停薪留职，觉得有机可乘，给了魏冉一个很好的package，希望她产假后可以考虑跳槽。工作地点大概是30%美国，70%在中国。魏冉对此很意外也有些兴奋，梁成当时忙着写报告已经一个头两个大，电话里就有些没耐心，只是淡淡的说总不能喂着奶还总飞美国上班去。他知道自己的态度无疑是泼了一盆凉水在魏冉头上，可是为了孩子，自己也不能让魏冉认真考虑这个可能。后来还无意间告诉了爸妈这个事儿，虽然立刻意识到说漏了反复强调让爸妈不要拿这个烦魏冉，毕竟魏冉还没答应呢，等孩子生了再说。可是老两口怎么可能忍得住，尤其是老妈，一有机会就给魏冉讲母亲是工作狂对孩子的身心健康造成伤害的故事。 跟老领导聊天的时候梁成也意识到，如果魏冉真要接这个工作，自己也没什么办法。自己不可能每天回家带孩子，魏冉在哪都可以雇得起全职保姆，难道要让魏冉把孩子完全交给爸妈带么？这样无疑是自己认为最好的安排，可是魏冉能愿意么？老领导的意思是，不能太过于纵容魏冉。毕竟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了。如果魏冉自己不能承担起当妈妈的责任，那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孩子交给梁成父母。也因此，才有了魏冉后来看到的那条短信。 梁成知道魏冉的思维模式还是偏美式，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女人。虽然外表温和，魏冉保护自我空间以及和他人界限的决心很坚决。他没有回复老领导那天的短信，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强迫魏冉的。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下来了，梁成默默希望儿子出生后，魏冉看着可爱的孩子会自己妥协，要么拒绝那个工作，要么把孩子交给爸妈带。 谁知道魏冉凑巧看到了信息。 第24章 分歧 梁成最后一次见到魏冉是自己放了三天假回了家，魏冉也因此回到了自己家。他想跟魏冉再享受下二人世界。他也知道魏冉住在自己爸妈那并不自在，想趁自己回来也给魏冉“放个假”。那天早上梁成迷迷糊糊醒来，伸手去摸身边却摸了空。意识到魏冉先起来了梁成还有些纳闷，爬起来后看客厅没人就径直去了小卧室，看魏冉躺在懒人椅上却没睡着，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又没睡好？”梁成走到懒人旁跪坐着，轻轻揉着魏冉因为怀孕已经有点肿胀的小腿。 “嗯，窗帘没拉好被光晃醒了，看时间的时候拿成了你的手机。看到了你的短信。”魏冉面色平静的看着梁成，没有质问，只是等着他的回答。 梁成心里一紧，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前几天跟老领导闲聊说到了你的工作，老领导的意思是不能让孩子那么小就送托儿所，你又总是中美两边跑，所以跟我说让我劝劝你，干脆让爸妈带孩子吧。” “你也这么想？”魏冉追问，还是语气平淡。 “是啊，”梁成叹了口气，“我也想尊重你的意愿，可是孩子还小总是得有个稳定的环境成长，你工作那么忙，我又不常在家，爸妈带我们不是都更放心么。” “如果我不换工作，就在这每天上下班，你也希望我把孩子送回爸妈那？” “至少在上幼儿园之前吧，梁瑾好歹还能跟老公一起照顾孩子，一个忙有另一个看着，一直到幼儿园之前都是白天送爸妈那晚上才接回来。你下班时间都不固定，每天把孩子接回来也是折腾孩子，就让孩子住在爸妈那最好。我爸妈现在身体还好，照顾孩子肯定也比托儿所尽心尽力，你爸妈你又不想让他们过来住，这样安排也为你省事儿了呢。” 魏冉不可置信地笑着摇了摇头，“所以，简单来说，我就是负责生，生下来以后就交给你爸妈，怎么教怎么养就跟我没关系了？” 梁成知道魏冉现在是真的生气了，可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索性站了起来，“我先去做饭，吃完饭再商量吧。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你有，就按你的办。”说完就转身出去做饭了。 第58页 魏冉自己看着窗外亮起来的天空，心里一阵悲凉。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因为孩子怎么带而产生分歧了。刚开始怀孕的时候，魏冉就研究了很多全日制托育学校。魏冉有一些学幼教的同学，乐乐当初也把孩子送去过这种托育学校，不耽误工作孩子也成长的很快乐。魏冉不想让公公婆婆全职带孩子，她更相信学幼教出身的老师以及跟别的孩子互动的重要性。 她更不想让出主动权。学校可以选，老师可以选，爷爷奶奶是不能选的。如果教育理念有差异，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让爷爷奶奶对孩子的教育影响过大，因为改变老人观念太难了。她觉得亲人之间培养亲情就可以了，教育应该让专家和学校负责。 刚开始梁成也很支持，毕竟自己帮不上太多忙，魏冉又早有打算。可是儿子的月份越大，梁成越倾向自己爸妈带孩子了。一方面是梁成本来也不够信任这些学校，受传统观念影响，还是觉得自己爸妈更可靠，另一方面是爸妈、战友们和老领导的意见都是送去学校花冤枉钱不如让孩子的爷爷奶奶亲自带。他看着魏冉怀孕各种身体不舒服，照顾自己都有困难，也不由得开始怀疑魏冉能不能照顾好孩子。 如果魏冉不肯退让怎么办？梁成想，送去托育学校试试也行吧。只是老爸老妈难免要没完没了的唠叨。如果魏冉能妥协就好了。 如果梁成不肯退让怎么办？魏冉想，总不能为了哄一个大部分时候不在家的男人高兴结果自己的孩子怎么养自己都决定不了吧？如果梁成能理解自己就好了。 梁成在家那几天他们俩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虽然气氛诡异，俩人还是决定这个问题等孩子出生了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后就有了压倒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梁成休假的最后一天晚上，他的老领导打了个电话过来。先是跟梁成说了几句，之后让梁成把魏冉也叫到电话前开了公放，说是跟小两口一起聊聊。 起初只是表示对魏冉怀孕辛苦的理解，但是也很快劝魏冉人再要强也要服软，要听公公婆婆的劝。魏冉硬着头皮听着，不冷不热的应着。魏冉知道梁成跟老领导的感情深厚，所以只能客气忍受这种对自己生活的“指手画脚”，做不到真的虚心受教。老领导当然不满意魏冉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 话锋一转，老领导说起梁成在部队的表现很好晋升希望很大的，虽然现在还不是涉密的岗位，可是以后级别高了魏冉作为军属也要更注意了。出国要提前报备，工作最好也换成国企或者学校，总是出国对梁成影响不好，最好就不要再考虑外企的工作了，不如趁着年轻有资本早早准备跳槽或者转行。 魏冉本来没太用心，听到这心却冷了下来。又听了半天教育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后，魏冉脸色也冷了，她问梁成，“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换工作还不可以出国了？” 梁成知道老领导是看劝不动魏冉干脆想用自己的前途赌魏冉会心软，赶紧解释，“那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但是我要升到会影响你出国的级别谁知道还要多久，你不用换工作。” “但是你的仕途越顺，我的自由就越少，是这个意思么？” “有这个可能，但是不一定。”梁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也没想到老领导会突然提这个。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可他想着那怎么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等他跟魏冉的感情基础牢固了孩子也大了，俩人再慢慢商量也不迟。 “梁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护照？”梁成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魏冉又问他，“孩子出生以后我出国是不是也要先跟你申请？你批准了我才能去？” 梁成没说话。他觉得魏冉的话没毛病，他也不想装好人。刚谈恋爱的时候梁成是希望尽量不干涉魏冉的生活，可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是，他希望魏冉出国前都先跟自己商量，能不去就尽量别去了，尤其是孩子还小的时候。 他看着魏冉有些陌生的表情，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温柔如水的女人此刻却好像炸了毛的猫，外表逞强内心却很害怕梁成的答案会让她失望。梁成还是心软了。 “我不会扣着你护照不许你出差，我就是希望孩子出生以后你尽量少出国出差，也提前跟我商量商量。你要是不放心下次回来我就把护照通行证都带回来还你，别生气了，好不？” 魏冉虽然猜到梁成可能会这么说，她还是愣住了。太快了，自己怀孕怀的太快了。她以为梁成能接受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业，和自己的生活方式，原来梁成心底真正想要的还是传统的贤妻良母。 第59页 梁成也没想到这么快俩人就会因为观念不同而对峙。虽然身边的人早就提醒梁成，魏冉跟普通女孩不一样，他以为他能处理好这些观念差异问题。是因为俩人发展太快了，自己在魏冉心里还不够重要。这么突然的让她放弃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方式，她肯定没准备好。 “冉冉，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可是因为我的职业你要牺牲的肯定更多。我不会催你也不会逼你的，我们都要适应做父母的角色，我们都需要时间。你需要更多时间调整心态，我会给你时间的。” 魏冉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我需要的不是时间，我知道生孩子需要牺牲一些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方式，我准备好了，不然我也不会产前这么久就办停薪留职还搬去你爸妈家住、按照他们的心意生活。但是我不知道在你这牺牲意味着彻底放弃。我以为这些牺牲是暂时的，而你是想让我一点点放弃自我直到完全变成你眼里军嫂该有的样子。” 魏冉的声音越说越冷，梁成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是他的本意么？他是想让魏冉变成所谓的军嫂该有的样子么？在家带着孩子等着自己回家？不是的。他喜欢魏冉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可是如果这些不跟孩子的需求冲突该多好。如果魏冉刚好就想当个老师多好，她那么聪明，肯定是个好老师啊？这样寒暑假孩子都有人管，放学还有人按时接。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都冒了出来，梁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这都不是魏冉想听的。魏冉要的是理解和尊重。魏冉不怕独守空房、不怕自己生孩子带孩子。魏冉从来要的都是理解和尊重。可是梁成也心疼未出世的孩子。想着需要照顾的儿子自己却力不从心，梁成不知道他还能理解和尊重魏冉所要的独立和自由几分。 一直到梁成回部队，俩人都没怎么再说话。不是故意冷战，是俩人心里都知道，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利益的天平被魏冉肚子里的小人踩倾斜了。梁成想要的变了，而魏冉想要的没有。 第25章 结局 乐乐给了梁成一封信，说是魏冉留下的。 亲爱的l先生， 我走了。很抱歉要用这种方式结束我们的故事。但既然明知不能好好爱你，不如早点离开。留下勉强自己折磨你，我们大概迟早会对彼此产生恨意。我会好好照顾你儿子的。我会带他回来的，生活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你想见他的时候就可以见他。只是现在，我需要你放我们走，放我走。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再会。 抱歉如果我曾让你误会。我以为做一个好的军嫂就是需要很独立，我可以很独立。可是我不能放弃自己我，不能放弃我的自由和我的信念。比起爷爷奶奶的陪伴和一个貌似完整的家庭，我相信我的孩子更需要一个坚强、独立的妈妈。我相信我可以用我的方式让我的孩子健康、平安、快乐的成长。 不是只有能照顾好孩子的职业才是适合女人的职业。不是不与孩子、丈夫的需求冲突的事业才是女人可以追求的事业。我可能不是完美的妈妈，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做到既有事业又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也许是我太幼稚了，但是你要让我试一试。如果我做的不好，我会把儿子还给你，让你爸妈用他们的方式养育。 遗憾的是，我没法追求我的事业又做你的妻子。你的事业很重要，我尊重你的选择，理解你的坚守，但我不能牺牲我的梦去守护你的。我或许自私，但在做你的军嫂还是做自己这个选择题面前，我只能选择自己。我未曾要求你为我放弃梦想，也请你不要困我在你的世界里。 也许我还不够爱你。抱歉。 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给我的祝福还给你吧。 你是好男人，希望你以后的运气会更好些，找到那个对的人。魏冉。 魏冉真的走了。 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梁成又给魏冉打了好多次电话，都没通。梁成突然意识到自己都不知道魏冉美国的手机号。微信发了语音邀请也没回应。上一条信息还是一周多以前的。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可以冷战这么多天了。明明没多久之前都是每天说话说不够，打电话打到困还舍不得挂。是谁变了？梁成知道自己有错，那魏冉呢？结婚的时候魏冉明明承诺过，不离不弃。如今怎么跑了呢？ 梁成脑子晕晕乎乎的离开乐乐家回了自己家。进了家门，掀开沙发的防尘罩，躺下去。沙发上有股清洁剂的味。魏冉大概还雇人把沙发都清洁了一遍，以前躺下都能闻到猫儿子的味的。很长时间梁成都觉得那就是家的味儿。 第60页 魏冉短期内没打算回来。才会把家收拾的这么彻底。 老梁打了个电话过来，问魏冉什么时候回来。说是魏冉几天前就把东西都搬回家了怎么人还不回来。梁成让老梁把魏冉拿回家的行李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老梁纳闷儿子怎么让自己打开儿媳的行李，但是也照做了，打开后才发现，魏冉送来的行李里全是梁成的衣服。老梁突然意识到不对了，问梁成怎么回事，梁成只说了句魏冉走了，就把电话挂了。 梁成不知道该怎么办。 离婚，魏冉估计一年后就会带着儿子回来的。自己还是有儿子的，可是魏冉再也不会真的回自己身边了。 不离，就让儿子和魏冉在美国躲着么。 她会想通么，她会心软么。 他以为如果自己的要求过分了，魏冉会闹。怎么有这种女人啊，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就因为自己过分了触及底线了？自己如今在部队的这个级别远不至于限制家属出国、或者在外企工作啊。就算到了那一步，如果魏冉不愿意可以劝自己转业啊。多少战友都是这么过的，娶了老婆生了儿子没几年就转业了啊。哪有人娶了老婆、快要生儿子，结果把老婆气出国了连婚都要离了啊。 梁成委屈。憋屈。窝火。闹心。可是他一动不能动。他哪也不想去。他就想躺在这假装这个家还在。假装魏冉下班就会回来然后像往常一样窝在他怀里，再撒娇让他去做饭。 明明就都是小事。自己可以妥协的。魏冉为什么不闹呢。魏冉是怕闹了以后，自己还是不妥协么。魏冉是怕闹到最后俩人都心力交瘁，彻底没了感情么。可夫妻之间哪有不吵不闹的，魏冉在怕什么呢。 这个女人宁愿自己去补办护照再买一张十几个小时直达的机票拖着自己怀孕六个多月的身体漂洋过海都不愿意来跟自己大吵一架么。为什么就放弃了呢，如果她真的闹，自己会让她赢得啊。 魏冉是怕，自己没那么爱她么。 魏冉说过，小学的时候每个新学年身边所有同学都有新的文具和文具盒，只有魏冉没有。魏冉跟她妈提了一次自己想要新的文具和文具盒，被她妈拒绝了说浪费钱没必要，魏冉就再没提过了。她从小都觉得她妈不喜欢她，如果她闹，就更不喜欢她了。所以魏冉自己攒钱、赚钱，每年九月都自己给自己买新的文具和文具盒，鼓励自己下一个学年还是要努力学习。她一直是这样，要不来的东西就不要了，自己争取。 我这是活该么。梁成想。明明知道她不愿意把孩子送去爸妈那，明知道她不愿意跟爸妈住一起，明知道她不愿意换工作，也明知道她把美国当做第二故乡，对那里有感情有眷恋，为什么还是默默地勉强她希望她会慢慢妥协呢。人大多还是自私又偏执的吧。什么时候起，我们这一家人都因为这个还在魏冉肚子里的孩子，理直气壮的忽视、无视、甚至轻视魏冉的喜好。梁成苦笑。 自己果然还是个傻大兵啊。居然把老婆儿子都气跑了。 该放她走吧。当初是自己承诺，魏冉如果想走，自己就会放手。 要放她走么。梁成舍不得。 不舍得。 魏冉没有回加州，而是去了德州，住在了闺蜜贝贝家的附近。她们是博士同学，只是贝贝比魏冉提前毕业。贝贝老公是做医疗器械销售的，跟医院的人都很熟。帮魏冉找了两个可以轮班的护工也联系好了妇产科医生。魏冉租了一套两层三室的公寓，租了一辆suv，每天去公园散步一小时，去超市溜达半小时，在自己家吃早、午饭，在贝贝家吃晚饭。俩护工做的饭当然不如梁成妈做的好吃，可是营养搭配合理，魏冉也没少吃。贝贝老公厨艺也特好，每天能跟闺蜜一起聊聊天，魏冉心情也很好。 魏冉最感激的是他们对魏冉照料有加，却没有细问魏冉的情况。儿子出生那天也是云淡风轻。魏冉感觉到了阵痛，护工就开车送她去医院了，路上给贝贝打了电话。贝贝和老公赶到医院的时候魏冉已经生完了。七斤八两，胖儿子，没有过分折磨妈妈的天使宝宝。生完没多久，魏冉和儿子就被之前订好的华人月子中心的人接走了。护士写手环的时候问魏冉宝宝叫什么名字，魏冉想了想说，就写亮亮吧。大名等将来他爹起吧。 魏冉一直很喜欢王菲的《童》，那是王菲大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她写的歌。里面有一句歌词也特别能形容魏冉第一次看见亮亮的心情。 “你带著一身光辉，照亮我心底的漆黑”。 他爹又姓梁，他的小名儿就叫亮亮吧。 魏冉在月子中心的第一晚迟迟睡不着。她在心里说，宝贝儿子，希望你不会生气妈妈跟你爸爸闹别扭。他错过了你的出生，但不会错过你的人生。妈妈要保护得了自己的自由，将来才能有底气守护你，直到你长大成人。 第61页 梁成，大概快要被自己气死了吧。魏冉最终还是打开了手机，给梁成发了一封邮件，附件是亮亮的出生证明，体检报告，和几张护士拍的亮亮哭了、笑了、和睡着了的照片。她没有发有自己的照片。同一封邮件也转发给了老魏、钟文强和乐乐。放下手机，魏冉才有了睡意。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照顾这个小鬼啊。魏冉哄着自己睡觉。却又苦笑，以后大概都是这样过日子了，哄亮亮睡觉，然后哄自己睡觉。这样简单的日子也不错。 有了孩子后日子好像过得特别快。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魏冉每天喂奶、挤奶、做瑜伽、产后恢复操，再看看新闻，不知怎么的亮亮就满月了。贝贝接魏冉回了家，提前买好的装备和月子中心送的堆满了小半个卧室。贝贝不放心护工照顾魏冉和宝宝，怕忙不过来，又陪着魏冉住了一周看魏冉产后恢复的不错才回自己家住，还是会每天下班就先过来看看才放心。 魏冉每天都跟乐乐、老魏视频，偶尔跟钟师兄通个电话。大家都不提梁成，魏冉也不提。好像这个孩子真的是从天而降。好像自己那近一年的婚姻生活从来没存在过。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回过国。 魏冉申请调转到原公司在德州分部的职位，等孩子百天后她就准备开始上班。公司有托儿所，最小的孩子三个月就可以跟妈妈一起上班了。早上送去，中午可以去看看，晚上下班了接回来。魏冉之前去看过，环境很不错。如果下班晚或者宝宝生病，护工就会过来照顾宝宝。贝贝也说自己可以随时来帮忙，贝贝自己的女儿已经上小学了，很懂事不太需要人操心了。虽然魏冉也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应付得来这个小鬼，但是她不后悔自己“跑”了出来。累，却自由自在。孤独，但心里安定。 魏冉也忘了那天是几号。亮亮睡了，刚刚下过暴雨的七月的某一天，连德州的闷热都被暴雨赶走了。魏冉拿着猫粮出来喂流浪猫。她每天下午都在家门口放一个水盆一个饭盆，每天换干净的水、每天把饭盆填满。这是她过去在美国生活就养成的习惯。附近的两三只流浪猫每天到点儿都等着魏冉出来。还有一只家猫因为主人任由他在外面逛，也会跑来魏冉家门口要吃的。魏冉特意买了一个很扁很大的饭盆，这样好几只猫可以一起吃，不会打架。她把满满的水盆和饭盆都放在地上，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蜂拥而上的小猫们狼吞虎咽的傻样发笑，突然听到行李箱万向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声源在渐渐靠近自己。 “哪只是你养的？” 魏冉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挡住了阳光的人形，好大的一个行李箱在他身侧。 “都不是，除了那只邻居家的黑猫，都是流浪猫。”魏冉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还跑么？魏冉听到自己脑袋里一个声音问道，还有地方可以跑么？想往他的身边跑，可以么？ “自己家的猫扔给别人喂，你在这里喂流浪猫，不怕你的猫儿子们吃醋么？”他又走进了几步，几乎就要到了魏冉面前。魏冉下意识想转身进去，却被梁成一把拉到了怀里。 “别跑了，冉冉，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魏冉被他抱得太紧喘不上气，想着自己今天早上醒来连脸都没洗，又有些窘迫。轻轻推了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梁成一直没签离婚协议。魏冉最后一次听到跟他有关的事就是钟文强给她汇报的没有进度的进度。可他怎么还跑出国了。 “你怎么出的国啊？”魏冉抓着他胳膊紧张地问他。 梁成心里一暖，自己媳妇还是担心自己的。“老婆都跑了我还在部队呆着干嘛，我转业了。我要我老婆。” 魏冉心里好酸，眼睛也酸，她把脸埋在梁成胸口，不穿高跟鞋，她连梁成的肩膀都够不着。眼泪刚开始还是吧嗒吧嗒往下掉，很快就哭的喘不上气了。 梁成轻轻扶着她的背，“不哭了哈，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光想着自己，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知道错了，我改，行么？我不想让我们的故事这样结束，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丫头？” 魏冉无声的点着头，哭的却更凶了，眼泪鼻涕都抹在梁成的t恤上。梁成穿的还是魏冉给他买的t恤，棉的，质量特好，蹭脸也舒服。 梁成知道再煽情自己家小媳妇就要哭岔气儿了，索性把t恤掀起来拿底端干净的部分给魏冉擦了擦脸。“不哭了丫头，让我看看儿子，行么。” “嗯。”魏冉还是抽泣着，拉着梁成的手往里走。梁成赶紧把箱子拉进了家，跟着魏冉上楼了。 第26章 不是后记的后记 第62页 本来想写写番外再认真写个后记，无奈人生有时候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最近我又是搬家又是换工作，美国昨天刚过完独立日假期，我要开始上班搬砖了，也没有语言环境写中文了。好在这个故事想写的主要内容都写完了……剩下的，大家脑补吧：d 开始写梁成和魏冉的故事纯属巧合，因为回国休假比较激动，所以才一口气写了个这个故事。就想写个轻松但是又不是太玛丽苏的军恋故事。 希望认真爱过的人都不留遗憾。如果有年轻的读者记得在爱情里也好保护好自己珍爱自己。犯错不要紧，可以改。但要尽力守护心底的善良。爱你们。 最后祝福l先生一生平安。希望现实生活中的他一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