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一笑财来到》 迎亲(上) 第一章欢喜的一天。♀ 正是阳春三月的时节,溪边柳树飞絮,草长莺飞,溪水淙淙。 山腰处的李家垸炊烟袅袅,山路上不时有晨出种地归来吃早饭的村民。 小孩子都聚在溪边玩玩打打的。 在溪边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不时地回头叮嘱岸上的小孩子不要打过火了。 李香枝蹲在青石板上用力地搓洗着一件沾满泥巴的大布裤子,那是她爹前些日子整田洒稻种穿过的衣服。 现在稻种下好了就等着过些时日秧苗长出来再忙活,所以她就着手把这些天的脏衣服都洗洗,趁着阳光好床单被芯也拆下来都洗了。 所以从早上天蒙蒙亮她开了鸡圈后就拎了两大桶的脏衣服床单的来到溪边了,一直洗到现在。 溪边十分热闹,女人多了话自然多了起来,再说洗衣服用的是手,嘴巴还是闲着的。 李香枝旁边有两个和她同龄的女孩子,其中一个问她,"二女,你爹还没给你定亲啊?" 香枝有四个姐妹,一个弟弟,她在家排行老二。 因为女儿生的多,名字都是带枝的,她姐j□j枝,她叫香枝,三妹四妹叫秋枝和冬枝的。 她爹娘索性直接喊大女,二女,三女,四女的,久而久之,村里人也跟着习惯喊她二女了,仿佛大家倒是都忘了她有个最好听的大名李香枝了。 "没,我姐年前刚出嫁,我家哪儿有给我的嫁妆啊?"香枝头也不抬地说着,虽然已经是早春了,但溪水还是冰凉的,她的手都冻红了,搓的都有些麻木了,拿起木棒槌啪啪地打起来,不过也不敢打狠了,太伤衣料了,尽管是粗麻布的衣服但她爹干活也就这么一条裤子了 "说的也是,你姐嫁过去过得怎么样?"旁边瓜子脸的女孩子问到,她比香枝大几个月,去年年底已经满十四了,所以说起话来有点大姐姐的感觉。♀ "还行吧,她婆家有三四亩的水田,吃饭肯定是能吃饱的,辛苦也是免不了的,一大家子人的。"香枝说到。 "那倒也是,我娘说人多田多的人家虽说不愁吃喝但却是挺累的。" 她边说着便拧干手上最后一件衣服,直起身来,歇歇腰。 又看看香枝似乎还有好几件衣服没洗玩又说到,"你还有几件啊,我帮你洗两件,咱们一起回村吧。" 说着就作势要下了石板到旁边的香枝那里去拿她身后的衣服。 这样的情况在李家垸的溪水边经常发生,大姑娘小媳妇间你帮我洗两件,我帮你洗两件的很正常,这样一起洗完了正好一起回村。 所以李香枝也没多想,任她过来拿衣服帮忙洗。 瓜子脸的女孩走到香枝身后,弯腰伸伸胳膊,这就准备弯腰拿衣服,就瞧着山脚下的小路上来了一群人,似乎还有一顶小轿子的。 尽管小轿子简陋,实际就是两根竹篙扛着个竹椅子,但那竹椅子顶上搭着一块红艳艳的红布,鲜红的布很大,从椅子两边垂下来。 随着抬轿子人一前一后的走动,晃悠悠的,在春风里飘动,格外鲜艳。 "咦,这难道是谁家迎亲?"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伸长了脖子往下看。 李香枝还埋头蹲在石板上洗衣服,从她那个角度是看不到溪对岸下面山路上景况的。 但山下这条山路只通往李家垸的,这座马鞍山上除了李家垸就只有另一边的赵垸了,相比较李家垸,赵垸是个大村落,但它靠近马头镇,一般就是迎亲为了热闹就是绕路也绕不到这边来,顶多就在山中央,似马鞍的地方那条道上吹吹打打意思意思的。♀ 这会儿,这些抬轿子的人已经越来越近了,慢慢走到坡上了,再走一会儿就能到溪对岸了。 那走在最前面两三个人纷纷拿起手里的锣鼓敲打起来,正是让人十分熟悉的乡里迎亲乐曲。 这乐声一响,更加确定了这行人是来李家垸迎亲的队伍,也惊动了溪边还剩下的一些洗衣服的人,大家纷纷站起身观望,好奇着村里这是谁家嫁姑娘的,怎么先前都没听到风声呢。 "没听说咱村里今天谁出嫁的那?"瓜子脸的女孩子心下奇怪得很,看香枝也站起来,像是问她来确定似的。 "是啊,我也没听说咱们村这时候谁出嫁啊?"李香枝也站起身来,岸边的小孩子本来已经跟着洗完衣服的姐姐或是娘的回家了,这会儿听到村口的溪边传来锣鼓声全都一窝蜂地又跑了出来。 这也不怪他们好热闹,李家垸在这山腰处,算是独村落,人口也不是很多,平时出了红白喜字哪儿有什么热闹事儿的,再说了,只要有迎亲的队伍来村里,发喜糖那是必然的,有热闹看,还有零嘴,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大人也个个喜气洋洋地争先恐后地往前面凑。 不一会儿迎亲的队伍就到了溪这边了,再往前走就是李家垸的入口了,队伍前面敲锣打鼓的人更起劲儿了,声响闹腾得更欢了。 今天对于赵金来说确实是个好日子,一个人孤身这些年,今天他终于就要成家了,从此有个人和他相依为命,相亲相守一辈子了。 想到早年父母双亡,自己孤苦伶仃,后来又受灾逃荒的日子他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所以今天他怎么能不高兴。 说起来这门亲事来得还真是突然,不过是在外面遇到一个老汉说起自己的身世,一个上午下来两人有点忘年交的,没想到对方一口定下将自己的二女儿嫁给自己,还让自己过两天就来李家垸迎亲。 赵金走在轿子前面,乐呵呵地看着李家垸村口涌出的这些人。 尽管他家就在对面山上的赵垸,但他还真是第一次来李家垸。 以前只听说往山里走还有一个垸,但一直没来过,今天来了这里才发现李家垸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远远看着村里的房户好像不到赵垸的一半,但看得出来这些村民十分和善,个个面上都带着喜意,看向他这个陌生人的眼神也是善意和好奇的。 赵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新生活的喜悦,面上不由得更加喜意了。 他本就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个子又高,这样带笑着跟众人示意,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中就显得鹤立鸡群,倒不象是个庄稼汉,象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了。 他身上背了个鼓囊囊的灰布包,胸前像是带了朵红花似的,但仔细一看才知道这红花是红纸折成的。 人越来越多都堵在村口看热闹,把队伍的去路都挡住了。 这是乡里迎亲的习俗,男方家去女方家那边迎亲遇到人堵路,那意思就是要男方发喜糖开路的。 所以队伍停下来了但锣鼓声依旧,赵金乐呵呵地笑着,不慌不忙地从身上的布袋里抓出一大把糖果来,在队伍左右两边扬手一撒。 顿时人群都欢呼着奔向两边蹲在地上抢糖果。 李香枝和旁边的女孩子都站起身来带笑看着这一幕。 她们都有心想去抢喜糖,可如今她们已经是十四的年岁了,都到了出嫁的年龄,都有些不好意思象别人那样跟着去起哄的,更何况迎亲的队伍除了敲锣打鼓的人年龄大一点外,一般的都是刚成年的小伙子,十五六的样子。 大姑娘还真不好往前凑。 李香枝就这么站在溪边看着岸上的这行人经过,眼尖地发现自己的弟弟小宝儿来了,指着地上喊,"宝儿,快拣喜糖!" 她的弟弟李宝儿今年还只有四岁,她爹娘生了四个女儿才好不容易盼来的这么个儿子,所以算是金贵的落脚儿子,怕夭折了,一直给他穿的是女孩子的花布衣服,说是这样好养活。 所以这会儿李宝儿身上穿的是他四姐穿过的一件绿色碎花小袄子,尽管很旧了,但颜色还是鲜艳的。 所以李香枝在溪边冲着岸上一喊,赵金一眼就看到了花袄子的李宝儿。 关键是李香枝着急着急弟弟抢不到糖果是没用的,李宝儿人太小了,又瘦弱,被周围的大人和孩子一挤一抢,啥也没抢到不说还摔倒了扒在地上。 望着溪边的二姐张着嘴一副就要哭的样子。 这下李香枝可站不住了,放下手里的衣服,这就要下洗衣服的石板上岸的意思。 她一抬头,却看着那个戴红花背糖果布袋的新郎走过去扶起了李宝儿,还专门抓了一把糖果塞到他小袄子的布兜里。 所以李香枝还没来得及上岸,就看到弟弟小宝儿捂着口袋儿咧着嘴傻笑。 香枝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新郎,哪知道,正好赵金也回头来看她,像是安抚她不要担心她弟弟似的。 香枝这才觉得这个新郎长的十分斯文,和村里的那些刚长成的小伙子有些不同,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他是村里谁的夫婿。 晨光明媚地从溪边站立的少女背后照射过来,映衬得李香枝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象是在她身体的轮廓边镀上了一层金光,看得人暖洋洋的。 赵金远远望着她微微一笑,这才快行赶上几步去追迎亲的队伍。 ( 迎亲(下) 第二章谁是新娘? 赵金本来就长相斯文,眉目清秀的。 这微微一笑,李香枝只觉得如同春风拂面,阳光明媚。 她愣了半天,身边的同伴儿推搡了她两下取笑着说到,"怎么,看见新郎官儿,二女这也想嫁了吧?" 香枝听闻只觉得面上火燎燎的,还好她下地干活久了晒得红黑红黑的,这会儿就是自己感觉面上发烫谁也看不出什么来。 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观望着。 "走,咱们快洗完回村看热闹去,看这到底是迎谁家的亲。看看他到底事谁的新相公。"瓜子脸的女孩说着,赶紧呼着另一个女孩一起帮香枝洗剩下的衣服。 香枝想想也是,看了一眼岸上,她弟弟小宝儿乐滋滋地站在岸边吃糖果,见她望过来,拿起手中的一颗糖象是要过来伸给她吃似的。 她连忙说道,"宝儿,别过来,你自己吃,二姐还要洗衣服,你留着细细吃哈。" 说着赶紧蹲回石板上加紧洗衣服。 另一个女孩拣了两件衣服洗,剩下一场灰布床单香枝和瓜子脸女孩一人掷一头扯开撒在水上清。 又是捶又是搓的,半天这才洗了头次水,两人一人一头反向拧着,准备拧清了第一次水再洗第二次。 古代的被子不比现在,拉链一拉,直接拆下来洗啊晒啊的,好了再套上。 古代的被套是由两块布缝出来的。 底下的一块一般是耐用的棉布,称为被托儿。 被托儿翻往上包着背面上一块稍微好点颜色鲜艳点的布,这块布称为被面儿。 要洗的时候再吧线拆开,被托儿在下面挨着人身体的,肯定容易脏些。 所以,乡里人家最勤快的也要一个月拆洗一次床单被芯的,所以洗一次肯定要多拧几次的。♀ 讲究的人家还会用米汤水浆一次,这样洗出来的床单十分服贴不说还要耐用些。 赵金此刻已经找到了门口有一棵桂花树的小院子。 看得出来这个家家境不怎么样,连堂屋一起也就只有小三间的土屋子。但收拾得却十分干净整洁,尽管养了不少的鸡,还有一头猪但院子里没看到一坨鸡屎也没有养猪的臭味儿。 锣鼓声一直进了院子,最外头**的一间小灶房里跑出来两个女孩子,一个十二三岁,一个十来岁的样子。 两人有些惊愕地看着他们进院子,不由分说地转身往堂屋里跑,边跑边喊,"爹,娘!" 赵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是,自己还没定亲呢,第一次上门就是抬轿子迎亲的,把这家人抖吓到了吧! 这时候跟着迎亲队伍过来的人群见他们进了李玉的家,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这是嫁二女吗?" "没听说二女订亲了啊?" "——" 锣鼓声一直在院子里敲敲打打。 李玉其实早就听到了锣鼓声朝自家越来越近了,无奈妻子彭氏突然得知这门亲事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听丈夫把这个二女婿家世一说更是一肚子的不满。 "没爹没娘的不说,家里田地也就那么一点,什么家底都没有,连聘礼都没有,二女嫁了这样的还不要苦一辈子!" "孩子他娘,他可不是普通的庄稼人,人家读过书,会识字的,写的那一手好字,啧啧!"李玉还在想着前两天在马头镇上碰见赵金时,他拿木炭随手在地上写的那些字,虽然他识字不多,但在李家垸除了村长以外也就算他是第二个识字的。♀ "会识字有什么用,能种出口粮吗?"彭氏不忿地说到。 李玉正准备再说话,就看到三女四女冲进来,惊慌地说道,"爹娘,有人抬花轿进咱们家了?" 李玉点点头,"他们是来接你二姐的。" "啊?"两人面面相觑,看看爹,又看看闷不作声的娘。 "你二姐还没回来?" 两人点点头。 "四女,去溪边喊你二姐快回来!" 四女冬枝一听乖巧地就往外跑,一溜烟的出了院子,经过那红艳艳的轿子边不自觉的瞟了一眼那个带红花的男人。 香枝手里的床单还没等到拧第二次,岸上就有人喊她。 "二姐,二姐,快回家吃饭!"清脆稚女敕的声音有些急切。 她转头一看,是自家的四妹,已经十岁的冬枝。 以往她在地里干活或是出来洗衣摘菜的,就是家里饭好了也没派人来喊她的,自会给她留份饭的,毕竟家里人多,前后脚吃饭也是常事的。 所以她就好奇怎么今天四妹这么急冲冲地来喊她吃饭。 "怎么了,我还没洗完,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就回了。" 哪知道四女冬枝一脸急切,一直走到岸边,拉了弟弟宝儿的手对着香枝说到,"二姐,先别洗了,赶紧先回家吃饭!" "你先带宝儿回家,我一会儿就好!" "二姐!"冬枝一看她二姐又埋头洗起来,心下焦急了,大声一喊,香枝这才觉得古怪了,回头一看,冬枝望着她面上急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她心里一惊,别家里出什么事吧? 可看冬枝一副不想当着身边另两个女孩子面说的样子她没再追问,想想对她们两个说,"我家里可能有急事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帮我再抖一次水吧!" "行,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好了我们送你家里去!"两个女孩子满口答应,催着香枝快回去。 她拎起洗好的一桶衣服沿着小斜坡就上岸了。 走到四妹冬枝身边问到,"家里怎么了?" 冬枝簇着眉头只回到,"二姐你快回家看看吧!" 她这样一说香枝更是一头雾水了,心里只祈求着家里可别出什么不好的事。 尽管拎着一大桶的湿衣服但她脚下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把冬枝和宝儿落在后面一大截子,惹得冬枝牵着宝儿不停地往前赶。 "三女,早饭给你姐单独下碗面条,"李玉想想又说道,"打个鸡蛋里面。" 今天的早饭应该是二女作为姑娘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再回娘家那就是别家的人了,他想想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等到三女出了房门他对彭氏说到,"唉,孩子她娘,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家女儿多,宝儿又还这么小,二女已经到了十四了,早点嫁出去今年秋收家里也少上缴一个成人的人头税。" 在天朝,乡里人除了交田地税以外只用交一种税,那就是人头税,所有的杂七杂八的税都归纳成了只此一项的人头税。 过了十四岁算是成年就要缴税了,一人一年一钱银子,也就是三十文钱,虽不算多,但对于靠种地为生的乡里人家还是一笔不小开支的,更何况乡里人生养得又多。 所以在乡里,女孩子养到十四岁都会赶紧嫁出去。 "那也找个好点的人家啊!"彭氏对于自家的窘状也是心知肚明的,要说丈夫爱孩子那是没话说的,无论儿女都是心头肉,想来他也是没办法的。 但她还是不甘心能干的二女嫁到这么个独户人家。 "孩子他娘,你就信我吧,我是二女亲爹,我还能害咱们二女,这小伙子虽说家境差点,但人品好,我看着把二女交给他放心,再说咱们给大女挑的婆家虽田地多,家底比咱们强,可你看大女那辛苦劳碌的样子。" 说来,李玉心里就难受,大女春枝是他的长女,年前出嫁时还一副娇俏的样子,前些日子回来他看着觉得她瘦多了,一副吃饭都能睡着的样子。 后来彭氏还以为她有喜了,哪知道一问才知道是在婆家起早贪黑地干活,累得。 一大家子人,那么多田地,尽管不担心口粮但活儿却相对的繁重了好多,白天下地干活,回到家里还要伺候公婆,照顾小叔子小姑子的。 见女儿消瘦疲累,彭氏心疼不得了,可毕竟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她又能怎么样。 见李玉提起大女儿彭氏再不说什么了。 李玉拍拍她的肩,"走,咱们去见见新女婿,你会满意的!" 赵金见堂屋里走出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老汉正是前些日子在马头镇和他有一面之缘的李玉,顿时知道这是岳丈岳母了。 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在门口双膝跪地,朗声说到,"小婿赵金拜见父亲母亲大人!" 他没有说岳丈岳母而是十分郑重地喊父亲母亲,倒是把李玉夫妻两人喊得一震,又加上氏当着整院子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双膝跪地的。 扒在院子外看热闹的乡民立马啧啧有声,"这行的礼大!" "像是个知书达礼的!" 李玉笑眯眯地,赶紧上前扶起他,可赵金坚持跪着给他们夫妻二人磕了三个响头,那声声响响的都磕在门前石板上。 李香枝拎着桶回家正看到这一幕,又听到旁边人七嘴八舌地夸她夫婿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小伙子。 当下就愣在那里了,前一刻还在疑惑这斯文男子会是村里谁的夫婿,没想到竟然氏自己的,这大红花轿来抬的人竟然是她李香枝。 她还在震惊着,不想她爹李玉招招手,"二女,快过来见过你夫婿,今天就跟他回家去吧!" ( 出嫁 (上) 第三章就这样嫁人了? 李香枝呆呆地看着正转头对着自己微笑的年轻男人。♀ 周围的村民都开始起哄了,有打趣她新夫婿长相斯文的,也有打趣她看傻眼的,还有人吵着要新郎官再发喜糖的。 赵金听着周围喜气洋洋的热闹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傻笑。 直到旁边的人捅了他一下这才想起正事来,恭恭敬敬地从身后取过一个包袱,双手举过头顶,"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备下娶亲礼物,只准备了几块布料还请父亲母亲收下!" 这下轮到彭氏心下意外了,她还真没想到就这么两天的功夫这新女婿不但找齐了迎亲的帮手还准备了礼物。 一般迎亲是不需要送礼的,她估模这这人是先前没有来送聘礼订亲,这时候补齐的,看来还是个有礼孝顺的。 等她拿到布料对这赵金更是刮目相看了,因为这布料料子当真不错,而且足足四块。 她估模着除了二女家里人一人做一件新衣那是绰绰有余的,确实如丈夫李玉所说的,这赵金真是个有心人。 赵金已经在院子门口撒喜糖了,全村的人都欢呼着疯抢起来,这次喜糖还真是够足的。 乡里人迎亲到女方家是发喜糖的,但糖贵啊,所以几乎都是把喜糖和花生蚕豆薯角参杂在一起的。 但赵金撒的几乎全都是实打实的糖,村民自然是喜出望外了,个个拿到糖果喜滋滋的。 彭氏这时候再看这个新女婿不免也顺眼多了,看香枝还在那里愣着连忙喊道,"二女,还不赶紧进房收拾收拾!" 香枝晕头转向的被她娘拽进房里,拉到门背后的角落里,那里是洗脸架子。 这洗脸架子算是彭氏为数不多的几件嫁妆之一了,最重要的是洗脸架子挂毛巾的木靠上镶了一块巴掌大的镜子。 这在乡下算是金贵的了,所以平时都用红布搭着,舍不得用。 今日彭氏心情复杂地拉着二女儿边照着镜子边为她梳头。 镜子里的李香枝有着农女典型的面容,微黑的皮肤,圆圆的脸盘子,尽管刚过十四岁,但身材已经出落得凹凸有致。 由于长期干农活的缘故,她的身材很结实,个子并不高,但很壮实,宽肩厚胯的。 彭氏默默地梳理着二女儿的长发,又黑又亮的乌发在她的手里慢慢编织扭转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别在闹后,衬得香枝还稍稍带着稚气的面庞有了些成年女人的味道。 彭氏从自己头上的发髻里抽出一直银簪子。 说是银簪子,其实不过是手指长的木头上裹着一层薄薄的银皮子,几个银簪子总共也不到一钱银子的份量。 "这是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的,你姐出嫁的时候我也给了一根她,如今我也给你一根。" 说着她就把那根银簪子j□j了香枝的发髻里。 "挽了发髻,从今天起你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要学着当家过日子,为人家开枝散叶。" 香枝听着这话本来心下还没反应过来,客人她娘看看镜子中二女儿一副懵懂的样子,心下当真有些难受,于是劝慰到,"这人是你爹挑的,虽说家境难些,人也单薄了些,但刚刚看来这人也是个懂事的,你就和他好好过吧,横竖女人总是要嫁人的。" 香枝伸手模模脑后的发髻又模模簪子,默默地点点头。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伤感了,和院外热闹喜庆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房门口秋枝和冬枝静静地看着她们的二姐,面上有些肃穆和惶恐,对于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一个个地离开她们理智上知晓这应该时喜事,但心里却是真实地难过。♀ 更想到以后自己也要离开这个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生活一辈子—— 李玉进房的时候看到的就着她们娘四个这副场景,李宝儿还不晓事,只顾在门口看热闹,咧着嘴甜滋滋地吃糖。 "你们这是怎么了,女儿总是要嫁人的,这是喜事啊!"李玉劝到,又对秋枝说,"快带你二女去吃面,吃完了好跟二女婿回家去!" 李香枝走过去牵起两个妹妹的手,"走!" 彭氏看着她们姐妹三个走出房门的背影,面上隐隐有了哀戚之色,"含辛茹苦地把这些女儿一个个养大,现在看着她们一个个离开我这做娘的心里——" 说着彭氏快要哭出来了,李玉赶忙上前哄,还没到哭嫁的时候,要是这个时候哭了,那二女儿岂不是饭还没吃完就要走了。 乡里是有哭嫁的习俗的,就是最后临了,一切妥当了,娘临行送别嘱话的时候,只要丈母娘一哭,新郎带着迎亲这边的人就可以开始拉扯新娘上轿子抬走了。 所以现在这会儿李玉还不想彭氏哭。 其实嫁女儿,尤其氏这么寒酸地嫁出二女儿,他心里也难受,但刚刚看新女婿的态度和做事板眼,他心中多少宽慰了不少。 家里本来没什么钱,去年又刚嫁的大女儿,二女儿出嫁氏仓促了些,没有嫁妆不说,连件新衣服都没有。 灶房这边香枝坐在灶门口端着碗吃面条,翻出碗底的那个荷包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一年到头难得吃上鸡蛋,如今吃上了却是离别的时候,尽管从她大姐订亲起她就做好了准备,但事到临头心里依旧是酸涩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个对自己微笑的人看上去还算顺眼。 秋枝和冬枝本来在灶边静静站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忽然撇到一个人影走进来,抬头一看正是新郎,两人不知所措,正准备挪步离开,就听他轻轻说道。 "你们就是秋枝和冬枝吧?"赵金温和的说着,从布袋里抓出两把糖果,伸到她们面前,"给!" 刚刚抢糖果的时候她们两人一直在屋里没出来。 冬枝看看她三姐秋枝,率先伸手接下了糖果,接着秋枝也接下,临了还轻声说了句,"谢谢二姐夫!" 这一声二姐夫把赵金喊得心里那个美滋滋的,顿时伸手又在布包里抓了把糖给她。 春枝已经吃完了面,看着赵金一步步走近也没作声,但她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都不敢抬眼再看他。 就低头盯着眼前半截青布袍子下面露出的一双布鞋,那布鞋半新不旧的样子,右边鞋尖大脚趾处有一块补丁。 赵金看着面前蜷首不语的女孩子,想着,这个就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顿时心中柔意四起,缓声说到,"香枝,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这是李香枝第一次听到赵金叫她的名字,"香枝"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似乎有了一种悠长的韵味儿,一下子觉得这个名字是那么的好听。 她不自觉的抬起头,说了一句,"你吃早饭了吗?" 说完她心中顿时懊恼起来,觉得自己真是犯傻了,迎亲这天新郎带来的队伍都是迎回新娘再回家吃早饭的。 看到她眼中微微尴尬的神色,赵金淡淡笑了笑,"一会儿咱们回家吃!" 李香枝红着脸再不好说什么。 赵金转头看看秋枝和冬枝还愣愣站在灶边,说到,"你们陪陪你二姐!" 说着除了灶门走向堂屋。 院门口的村民还没有散去,等着看哭嫁的戏码,还等着临走新郎为了顺利抬走新娘子最后一次撒喜糖呢。 堂屋里李玉和彭氏已经坐在上位上,等着吃完饭的二女儿和新女婿过来跪别。 赵金进来就直接跪在二老面前的蒲团上了。 好半天彭氏见二女儿还没来正准备让身边的李宝儿去灶房叫一声,这时候就见到她来了。 香枝走过去默默地跪在赵金旁边的另一个蒲团上。 两人磕完头,就等着父母离别嘱托了。 李玉先开口。 "以后和二女好好过日子!" 这话明显是对二女婿赵金说到。 "要好好伺候丈夫,"他刚想说孝敬公婆,一想,赵金是孤儿,真没公婆伺候,连忙收嘴改口说道,"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轮到彭氏说的时候,她看着跪在脚下乖巧的二女儿,想到这些年的种种。 从小时候生出来那么小小的人儿,到现在长大成人了,出落得如此结实俊俏。 再想着这些年地里的重活累活儿都是她跟着一起干的,一个姑娘家的象个小子一样能吃苦耐劳的,为这个家从无怨言。 想着想着,她还没开口,一副眼泪又要下下来样子。 "我可怜的二女,娘都没给你准备嫁妆,连身喜庆的衣裳都没有,娘对不起你——" 香枝默默听着,心里也伤感着,倒是赵金像是听了这句话一愣,忽然说到,"爹,娘,你们等等啊,我还有件重要的事差点忘了。" 说着他急冲冲地起身向屋外跑去,把堂屋里几人看得不明所以。 不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怀里抱了个包袱,跪在蒲团上说到,"看我忙糊涂了,这是给香枝做的新衣裳。" 彭氏十分意外,接过包袱抖开一看,里面是一件崭新的红底黑细纹花儿的小棉袄,胸前的扣子也是正红的双层蝴蝶盘扣,十分精致。 这件红棉袄用来做出嫁的红嫁衣没得说的,喜庆亮眼得很。 "呀!"彭氏惊喜地出声了。 李香枝也盯着这件好看的棉袄看直眼了。 ( 出嫁 (下) 第四章真就这么嫁了! "快,快去房里换上!"彭氏二话不说,直接拉起香枝喜气得就要进房去换衣服。♀ 李玉乐呵呵地看着跪在面前的赵金,"赵金啊,你破费了!" "应该,应该的!"赵金说到,"我还没谢谢爹这么相信我,把香枝嫁给我,我家这样的情况——" 李玉不等他说完就说道,"诶,你家怎么了,我李玉不是那嫌贫好富的人,再说了,穷了怕什么,我看中的是人品,只要你和二女好好过,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彭氏拉着李香枝出来的时候赵金感觉整个屋子都是亮堂的,青春活力的少女穿着鲜艳的大红薄袄子,衬着红扑扑的脸蛋看着都喜气。 赵金望着李香枝笑眯了眼。 香枝见这人又望着自己笑眼明媚的,这会儿当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玉看看自己的女儿,再看看新女婿赵金的反应咧嘴笑呵呵的, "时辰也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家里还等着开席的吧。" 李玉这话一说彭氏眼泪珠子一下子就滚下来了,虽说氏女儿,可也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 更何况二女在她几个女儿中最是乖巧能干的。 可往往一个家中最容易被忽略的就是老二,彭氏想着过往二女的种种好,自己因为家境和照顾儿子,对她的忽略,心中又是不舍又是难过的,绝对不是因为女儿出嫁娘要哭嫁的形式而是真心的哭了起来。 外面已经有些村民开始拥进院子等着哭嫁了,看热闹和抢糖果的心态都有,也有几个村里四十多岁和彭氏不相上下年纪的女人过来劝哭的。 这几个和彭氏平时比较要好,看着她难过的,走过来拉住彭氏不断劝慰着。♀ "你也别难过了,你这新女婿长的这样一表人材,你二女是个有福的。" "女儿总是要出嫁的,早嫁过去早开枝散叶,早当家也是个好事!" "是啊!二女这么能干到了婆家肯定能过好的!"—— 李玉在一边看着老婆哭得眼泪鼻滴直流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可作为男人,做为父亲,这个时候就得拿出男人的样儿来,摆着手叫新女婿带着二女赶紧走。 本来李香枝看着她娘哭得伤心眼泪早流出来了,心中有对娘家的依恋,对未来新家的隐隐恐慌都默默合在这咸咸的泪水中。 看得赵金本来明朗的笑颜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该干嘛,扑倒在彭氏面前只一个劲儿地叩头。 扣了几个都是实打实的,李玉连忙拉起来制止了。 赵金又一把拉了李香枝的手,也没下一步的动作,就那样拉着。 看得旁边的几个小媳妇抿着嘴笑。 香枝对这人忽然拉住自己的手很是意外,挣了两下竟然他还拉得挺紧的,也没挣开。 她再一想,她现在算是他的人了,他拉着她回家也是自然的事,想想也就算了,不再挣月兑了。 倒是忙乱中,赵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让她此刻的心境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香枝,咱们回家吧!" 赵金说着,眼中温情脉脉,和彭氏眼泪婆娑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加上一边上还有两个妹妹依依不舍却又不敢出声的样子,还有李宝儿懵懂无助的眼神儿。 更有李玉神情复杂的催促,香枝狠狠心,说了句,"爹娘,你们保重!" 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彭氏这下哭得更狠了,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比她大女儿李春枝出嫁的时候哭嫁哭得还凶,边上人劝都劝不住。 最后三女和四女过来搂着她娘,几娘俩哭成一团,李宝儿虽然还不大懂事儿却也莫名奇妙地哭了起来。 李玉这会儿可管不了这一场妻女大哭的场景,他得端出个正形儿将女儿女婿好好送出门。 院子里的村民已经全都拥进来了,用人墙把院门子给堵上了,将迎亲的队伍和新郎新娘围在中间,大有一副不撒糖他们绝对出不来门的阵势。 李香枝已经在赵金的搀扶下上了竹杠上的轿子。 因为这堵门撒糖是习俗,李玉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赵金这会儿直接将身上的布袋子翻出底儿了,把所有的糖果一次性撒开,沿着李家大门那边撒了一路。 这糖一撒出,堵门的人自然全都往对面跑,所有人都沿着李家屋檐捡糖果了,赵金带着队伍顺顺当当地出了院门,抬轿子的小伙子这会儿赶忙起轿,脚下生风地往村口奔,赵金跟在后面忙不迭地跑着,边跑还边回头向李玉挥手道别。 看着他们一路走远了,李玉这才抬起手擦擦眼中的几滴老泪。 又一个女儿嫁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再说赵垸这边。 赵金家里堂屋摆了两桌饭,因为是早饭所以只有稀饭和馒头,难得有一碟花生米两样儿咸菜。 这是给迎亲的人准备的早饭,尽管只有稀饭咸菜但难得有大白馒头,这在乡下可也是不多的,更何况一般办喜事的家里给迎亲的队伍总是管够的。 负责做这顿早饭的是赵金的堂叔伯婶子瞎婶儿,她家就在赵金家后面,中间隔着一条村中的道路。 所说是沾亲带故的,可这亲已经算是很远的了,只是十年前j□j的时候赵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逃难,比较近的亲戚都在一路,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这不怎么亲的亲戚现如今是他在赵垸唯一的亲人了,于是也显得珍贵了起来。 瞎婶儿并不是瞎子,而是一只眼睛眼珠子是糊的,只看得清个大概的轮廓,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字。 这瞎婶儿干别的活儿不行,但做饭还是拿手的。 这顿早饭对于她来说是很轻松的事情,大头是中午的这一顿。 虽说赵金在赵垸已经没什么亲戚了,但他还是请了整整五桌的人,村里有些年纪的,包括里正和几个大户都请到了,算是很有礼的了。 远远的听到锣鼓响声,瞎婶儿连忙对自己的大儿子笨头说,"你赵金大哥新媳妇要回来了,赶紧放炮去。" 自己又赶忙回到旁边的大灶里,准备把稀饭什么的都填起来,中午的菜色都准备好了,稀饭一打起来,就要准备用大锅熬东西了。 灶下她的老公灰叔坐在灶门口老老实实地烧火,旁边小儿子细胖蹲在地上玩蚂蚱。 鞭炮噼里啪啦一响,赵垸的人都争相奔出来看赵金的新媳妇。 他牵着香枝的手扶她下轿,便说道,"别怕,我们村里人都和气着。" 香枝转转眼珠子看了看四周,笑了笑,她看着赵金一副担心她吓着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好笑,她还真不怕人的。 再一想,估计是刚刚从李村到赵垸这段路上自己情绪低落被他看在眼里以为自己是害怕了。 其实她不过是还在震惊着自己真就这么嫁了,太突然了。 直到这喜庆的鞭炮声炸醒,这才有了自己真的是嫁人了的真实感。 牵着她的这人是她的丈夫了,他的手很粗糙,和他斯文的相貌十分不搭调,但这只手却紧紧地牵着她,香枝在脚挨地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落地了。 嫁人了,这人就是他以后要一辈子过日子的人了,那就好好过吧! 李香枝想着面上不免就露出了平和的相容,她本来长相就不俗,这一下子即使没笑但也算是美颜开了,看上去更上赏心悦目了。 于是赵金握着她的手就更紧了。 边上挤着看赵金新媳妇的赵垸人都连连夸着没想到赵金这么个孤儿找了这么个好媳妇。 按照乡里人标准来看,着李香枝算得上是令人十分满意的姑娘了,眉眼开朗,相貌看着顺眼不说,最重要的是身板儿。 按现代的标准姑娘家的身材肯定是越修长越苗条为好,但这是古代,家里娶媳妇儿是要做家事,生娃儿的,所以屁-股大那是必须的,再要是身板儿横跋那实在好不过了。 所以按照古代的标准李香枝绝对可以打出九十分儿的高分了。 灶房里瞎婶儿伸出头来看了一眼李香枝进门的侧影,说了句,"恩,看上去是个好生养的。" 她本来还想评头论足几句,灶下烧火的灰叔火钳在灶口上一敲,瞎婶赶紧闭嘴了,连忙低头忙着手上的。 她在忙碌着只知道自己丈夫一边烧火一边目光紧着自己,她以为他是催促她少说话多做事,其实哪儿知道这灰叔眼睛瞟的是她的屁-股。 他心里嘀咕的是,自己女人又矮又瘦的,要胸没胸,要没的,还不是连生两个大胖儿子的,所以说乡里传的这些个话儿当真没什么道理的。 李香枝跟着赵金就这样进了赵家的门,因为赵金是孤儿,他们新小两口直接进了厢房,倒是省了许多环节了。 乡里人没那么多讲究,拜堂什么的是没有的,不过是进门要给公婆磕头敬茶那是必须的,可赵金没有啊,直接免了。 外面迎亲队伍的小伙子都饿坏了,一回来直接上桌子大口地吃起馒头了。 难得有香甜的馒头,还管饱,还不吃个够的。 ( 进门就当家 第九章没公婆的好处。♀ 早饭其实很简单,就是昨天早上剩的一点粥和香枝包着留下来的两个大馒头和一把花生米。 她把那粥熬得更烂了,看到灶房的篮子里还有一把青菜,便把青菜切得碎碎的一切放在粥里熬。 所以赵金一进灶房就闻到一股菜粥的香味儿。 他还以为香枝是怕粥不够吃才加的青菜,连忙指着灶房吊梁上的竹篾簸箕说到,"香枝,这里还有很多饭呢,你炒碗饭吃吧,橱柜里还有一大碗正肉呢。" 说着就要去拿,香枝连忙制止了。 "不用,早上吃点粥好,我以前听外婆说过,胃口不好的人多喝粥好,粥里放些各种各样的东西又补人又不撑着。" 赵金这才恍然大悟,她这是心里记着自己昨天和她说的话啊,惦记着他那没用的胃口。 顿时心头暖洋洋的,冲着香枝笑嘻嘻的,都快要把她看的不好意思了。 香枝十分利落地从后锅拿出放在水里温着的两个馒头,撕了大半边放在赵金的粥里,"沾着粥吃。" 赵金面上有些红潮起来,"我其实比你大四岁多了,现在倒像是你比我大似的。" 说得香枝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刚吃过早饭香枝就问家里还有没有昨天剩下的花生蚕豆这些果子。 "有,有的!"赵金这才想起来,一会儿村里女人孩子该过来要喜糖果子吃了。 按风俗,新婚之夜一过的第二天早饭过后,村里人会来象新娘子讨零嘴的,听说镇上的人家现在发的都是喜饼,蜜饯了。 但乡里人发这些金贵的东西可发不起的,发的基本上都是花生蚕豆苕片这些东西的。 苕片虽然是红苕做的,一点都不金贵,家家都要,但做起来十分费劲儿。先把红苕洗干净了煮熟了,再在太阳地里摊成一张张的薄块儿,等晒得干干的,再剪成三角状小块,然后再合着沙子一起炒熟了。♀ 赵金一个大男人,家里又没有女人的,肯定不会做这个的,就是这花生蚕豆都还是瞎婶儿帮忙炒的。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布袋子,从里面翻出又一个布袋子,打开来全是花生蚕豆,怕有七八斤的样子。 "全在这里了,一会儿分了村里人吃吧!" "这也太多了,留点吧!"香枝看着说到,她记得她姐姐成亲的时候才分四五斤的样子。 "都分了吧,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让大家吃个够。"赵金笑呵呵的说到。 香枝见他这样说肯定再不好说什么,一转身赵金又拿出一个小布袋子,整个脏兮兮的,像是从地洞里淘出来的似的。 哪知道赵金打开小布袋子,里面露出的是半块亮闪闪的银子。 香枝大吃一惊,这半块银子起码也得有三四两了,可以是小户的庄户人家一两年的收入了。 她也就是每年村里人上缴人头税的时候才见到银子的,平常人家家里象她这大的时候能看到一整串钱(三百文,也就是一两银子)就算是不错了。 香枝想不到赵金家里面儿上看上去穷得叮当响,竟然还藏着这么块银子。 她最先想到的别是他在外面赚的什么黑心钱吧。 像是猜到她心中的惊疑似的,赵金轻声说到。 "这是我拜的那个算命师傅留给我的,后来一年他瘫在床上我照顾了他一年直到给他下葬入土,本来有二十两的,那一年治病吃喝的花了一半,后来安排后事又花了两三两,我回家的时候就剩下七八两的样子。这次成亲又开销了三四两,这是剩下的了,你收着。" 说着把银子递给香枝。 李香枝心里还在盘算着这次他们成亲竟然花了三四两的开销,心中心疼不已。 她以前听说别人家娶个媳妇就是算是聘礼也就花二两银子已经算是很风光的,再一想他给她娘家人一人一块布料估计是花不少钱了。♀ 不过她心里顿时也有底了,看来这人虽说识字却未必是个精打细算花钱的,说好听了,那是大气,不好听的,就是漏财,那她是得把钱管着。 这样想着香枝也不客气了,直接把银子收起来。 赵金又从布袋里掏出一块破布卷子,打开来是一张田契和地契。 看着这两样东西赵金眼里隐隐有了泪花。 "当初我还小的时候闹饥荒,村里很多人都把田地卖了一些换了粮食这才活了下来,我爹娘硬是不肯卖祖上的田地,宁愿带着我们一大家子去北方逃荒,可以说,这田地是我爹娘用命保下来的。" 于是香枝接过这两张田地契书也觉得手上沉甸甸的。 其实也不过就是三亩旱地两亩水田,在乡里这五亩田地算是少的,但她想着横竖现在就他们夫妻两人,也够了。 就是以后有了一两个孩子,三亩旱地也够他们一家吃喝的,两亩水田出的粮食还可以卖钱呢。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香枝忽然问道,"田里你下苗了没?" 赵金一愣,这才说到,"下了,我去年一回来就赶紧下了,苗还是找村里人买的。" "下的什么啊?" "全是油菜?" 看香枝惊讶的样子赵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背井离乡快十年了,只依稀记得小时候和爹娘种菜籽的活儿——" 最后越说声儿越小,香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她这个丈夫虽是个庄户人对田地里的事儿是所知无几的。 但不知为什么,看他那一副羞愧的样儿,她却觉得他有点象自己的弟弟李宝儿每次撒娇要抱的时候,很可爱。 "没事,到时候咱们打出油菜籽和人家换别的粮食是一样的。"香枝语带轻松地说到,收了地契和田契,依旧那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布袋子裹好,又蹲在床尾的地方,伸手向床板里模索了半天,这算是把东**好了。 门外已经有了熙熙攘攘的人声儿了,这是来恭贺她们向新娘子要零嘴的村民们到了。 赵金笑着说到,"藏好了快出来分果子,我先出去倒茶了啊!" 香枝见他出去了,打开装花生蚕豆的布袋子,想想还是抓了好几大把出来,用自己一件旧衣服包着放在床沿儿收着,这才拎着东西出了房门。 堂屋里已经来了最早的一波村民,基本上都是女人和孩子。 大男人是不好意思一大早过来看人家新媳妇的。 赵金正在给他们一一倒茶喝,见新娘子拎着布袋子出来了,大家立即站起来涌上来伸着手讨要零嘴吃。 香枝一一分到每个人的手上,一人一把,大手给大把,小手给小把。 最后人越来越多,但总归是东西办的足,最晚来的村民本旧凑个热闹都没抱还有零嘴的希望,最后都有东西吃,于是村里个个女人都夸着新娘子不错,其实又哪儿知道是赵金大方。 这会儿听到村里人个个说自己好香枝面上也高兴,也想到赵金的心思,把她要发的东西备足了,她在村民面前得了好儿,以后在赵垸也有脸面啊。 村里人坐在赵金家里边吃边瞎聊一直到半上午了。 知道香枝是对面山腰上的李家村人便也亲热了许多,香枝又大略说了自己家的情况,于是这一村子的女人也算是对香枝认同接纳了,还有人主动约她明天一早去山上挖春笋。 中午饭香枝做的是泡饭儿。 就是把剩饭放在水里煮,再把喜宴上剩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里面一起煮,这样有好味道不说,剩饭经过这么一泡也好消化了。 赵金看了以为香枝还是考虑到自己胃口的原因,其实香枝虽说也考虑了这一遭但还有个原因就是她怕把东西浪费了。 现在所说身上还穿着薄袄子,但正中午的时候还是有热意的,这一天热一天的,他家就两个人,这些剩菜剩饭省着点,吃个七八天的应该是没问题的。 下午的时候香枝要赵金带她去田地里转转,也算是认认自家田地在哪儿了。 隔着门前的池塘还有一块赵金家的菜园,因为挨着池塘,泥土比较松软潮湿,只能种种菜了,但好在地方够大。 但着菜园一看就看得出没怎么整好,几种菜太单调不说还乱七八糟的。 香枝拧了几棵大白菜出来,就着池塘边上洗赶紧了带回家。 赵金跟在后面笑呵呵地,见人就打招呼,介绍自己的新媳妇李香枝。 到了晚饭还是青菜泡饭,赵金怕香枝吃不惯或是吃不饱,让她一个人吃干的。 "没事,这样还省事儿些,明天我去把菜园子整整,你在家好好歇歇。" "我跟你一块儿去。" 看赵金坚持要去,香枝笑了笑。 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香枝明显活泼的许多,赵金看着也特别高兴了,两人话便更多了起来。 香枝说一些自己小时候在李家村的趣事儿,从上山采蘑菇到下溪水里模鱼虾螺蛳都说了,而赵金则说的最多的是他见过的北方的风情人俗。 说着说着赵金又趴到了香枝的身上,这一次两人都明显在状态了一些。 赵金敢看着她的眼睛亲下去。 香枝圆圆的脸盘子还处在婴儿肥的阶段,赵金亲下去的时候只觉得软软腻腻的,很舒服。 等到抚上那饱满的胸脯,赵金忽然有些感动了,家里有个女人的感觉真是不一样,白天晚上的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这一次赵金在她身上的时间明显长了一些,香枝怕他累着了,伸手在他头上模了模,还是有一层汗珠子。 等到赵金完事儿翻身下来的时候,她替他掖好被子自己起身来。 赵金喘着气儿说到,"香枝,你躺着我去打水来。" "不用,你躺着,水在房里。" 赵金转头看看房角落真的有一桶水,上面盖着面盆子,想来香枝早已经准备好了,他轻声笑了笑。 他这一笑,香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 春笋 第十章家里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 第二天天蒙蒙亮香枝就起来了,这次她起来的时候赵金已经醒了。 于是她轻声说道,"你还睡会儿吧,还早,我和村里赵华约好了去山上挖春笋,等我回来就做早饭吃。" "我们一起去。"赵金说着也急着要起身。 "不用,都是女人,你去了反倒不好。" 香枝这样说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赵金一听只得作罢,但也坚持起床了,说要起来烧开水做早饭的。 相处着两天下来香枝算是知道了自己这个丈夫的底细了,是个善心的会疼人的,可农活儿什么的还真是一窍不通。 不过想想他的经历她也理解,心里倒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农活儿她都会干的,也没什么。 赵华是赵垸里正的长孙媳妇,长得高大壮硕,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六岁,小的也有两三岁了。 这赵华据说是还往山里头走的山沟子里出来的姑娘,家里太穷了,半卖到赵垸来的。 但她这人倒是十分开朗大方,性子也活泛,昨天喝茶吃花生的时候就挨着香枝坐的,说了会儿话下来感觉彼此挺投缘的。 这次约着一起上山挖春笋也是赵华主动约的香枝。 她怕让别人等,比约定的时间还稍稍提前了一点,扛着锄头,拎了个麻布袋子就站在池塘边上等着。 出村子必然是要经过着池塘门口的。 果然不一会儿,赵华就和另外两个小媳妇一起走了过来,着三人都和香枝打了招呼就一起上路了。 其实赵垸不算是山里人家。 一来赵垸离马头镇也就一个多时辰的路,算是马头县最靠近镇中心的村子了。 二来赵垸地处一处开阔的山坡上,相当于在马鞍山的右前方,后面是大山,左边正是形似马鞍的地方,隔个马鞍一样的凹槽,那一边是还要高的山,山腰处正是香枝的娘家李家村。 而李家村到赵垸起码要走一个多时辰的山路,更别说到马头镇了。 四个年轻的媳妇说说笑笑走了小半个时辰就上到了山腰处。 这里到处都是松树,地上一层通红的松针。 "怎么这么多松针也没人来耙柴烧?"香枝奇怪地问到。 "怎么没人耙,去年年底正垸的人都上山耙柴的,不过大多都喜欢砍干柴,这样挑到镇上去卖又轻松又重秤。" "就是,要是光耙松针就是板车拖一板车去也就六七百斤的样子,才十来文钱,要是一板车硬柴最少得两千斤了,那就有快一钱银子了。" 听她们这样说着香枝默默听着,刚转个弯儿到了山的背面就看到一片竹林,密密麻麻,葱葱绿绿的。 因为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就着晨曦隐隐可以看到下坡的地上许多冒出头的笋尖子。 "今年雨水足,竹笋发的真多啊!"赵华感慨的说到。 "是啊,快挖吧,这第一发春笋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另外两人也兴奋的说到。 其实李家村是没多少竹子的,就溪边一小片,每年发的春笋都被抢挖一空,也就前年香枝抢挖到了两三棵。 她没想到赵垸山后腰有这么一大片的竹笋,就算赵垸人口多也够挖了。 几人再不多话,分头挖起来。 其实挖笋子很简单,只要下锄头准,一锄头下去,要既不深也不浅,挖住了再轻轻一翘就起来了。 要是挖深了挖到母竹的根上,不但挖不出来还可能把锄头卡住,要是挖浅了,相当于笋子只挖了半截出来,也是不划算的。 要是刚刚挖在笋子的根部那肯定是最好的。 香枝最开始挖的两个笋子都不是太好。 但后来挖的都是刚好不深不浅的整棵。 很快天色已经大亮了,几人身旁都摆着十几个春笋了。 "差不多了,要不太多了也拿不动,明早再来挖吧。" 赵华说到就准备招呼大家吧笋子装上回家去了。 香枝拿的是两个半大的麻袋,这样分成两袋装用锄头扛着回家,比扛着一个麻烦也省劲儿些。 赵华一看,还真是香枝挖得多。 "你真能干,李家村不是没什么笋子挖吗,你怎么这么会挖?" 香枝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挑好了和大家赶紧回家吃早饭去。 另外三个人拿的笋子都没有香枝多却还没她走得快,心中不由得对香枝十分佩服起来,毕竟人家比她们还要小四五岁呢。 回到家中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她想着自己还没做早饭呢,一放下东西就冲到灶房里去了,却迎面是一阵青菜粥香。 赵金正站在灶门口拿着木勺子搅拌着锅里的粥呢。 看到香枝回来了,笑着说到,"香枝,饿了吧,快吃早饭吧。" 两人对坐在灶房的小桌子上边吃粥边说话。 香枝喝一口这粥顿时觉得比自己熬的好喝得太多了。 细细在碗里挑了挑,原来里面还有油渣沫子,怪不得好吃呢,还放了一点盐巴,也有味儿多了。 没想到赵金昨天看自己做的青菜粥今天就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她忙了一早上也是有些饿了,一口气喝了一碗下去,看锅里还有又添了一碗。 赵金看她爱喝也高兴。 其实不是赵金多会做,而是香枝很不会做,没别的原因,她在娘家常年是负责外面地头的活儿,象家里缝缝补补,捡捡扫扫的事情她很少做,小的时候有她姐春-枝,大了点有她三妹秋枝。 做农活儿她是把好手,但做饭做菜她只能说能弄熟了。 "村后山好大一片竹林啊,可以挖到好多春笋。" "呵呵,是啊,听说也是这些年才发起来的,我小时候那里还是一片荒地呢,长的都是些带刺的杈子。挖累了吧。" "不累。"香枝想着那些笋子感觉身上使不完的劲儿,要是按照赵华她们说的,她今天挖的要是都能卖出去的话最少可以换到一钱银子了。 "吃了饭我和赵华她们吧笋子拿到马头镇上去卖吧。"香枝说这话也是商量的口气,毕竟刚进门的媳妇就跑出去抛头露脸的,总归要丈夫同意的。 赵金像是很意外似的,想想说到,"别卖了,明天不是要回门吗,咱们就把笋子送到你娘家也让他们尝尝鲜。还有一大碗正肉咱们也送去你家。" 香枝其实也在想明天回门的事情,但一般人家回门也就是意思意思,拿的都是平常东西,听赵金说那么多笋子都拿回去,还要拿肉,她觉得真有点过了。 不过拿笋子回去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花钱还新鲜。 于是想想说道,"今天挖的我还是拿去卖钱,明天一早我再去挖了带回娘家是一样的。" 赵金看她挖笋子的劲儿直抖着的样子笑了笑也就同意了。 一吃完饭赵金说,你和她们去吧,我来收拾,说着就起身收拾碗筷。 想想又说道,"不要和她们走散了,不管卖没卖完中午早点回来吃饭。" "嗯,晓得了。" 香枝应声就出了灶房的门。 赵金在里面一边洗碗一边听到外面像是赵华吆喝香枝出发的声音,脸上自然而然挂着笑意。 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感觉生活有了奔头,每一天都是喜人的。 话说赵金这一头在家里忙着收拾,看太阳好又把床搂出去晒了。 看到半上午了,拿了篮子准备去菜园子摘点青菜回来中午做着吃。 刚出门就碰到灰叔扛着锄头,说是也上山挖笋子去。 他每年都特别勤快,在赵垸穷点的人家总是要勤快些的。 他赵金说他媳妇已经挖了一些送到镇上去卖了,连连点头,"是个勤快能干的。" 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媳妇,赵金面上更是笑呵呵的。 话分两头,再说说和赵华她们一起去马头镇卖笋子的香枝。 四个小媳妇都是能吃苦的,为了能中午早点回家她们硬是路上没歇担子,一口气直奔马头镇。 其实香枝来马头镇不多,一年能有一两次就不错了,所以她紧紧跟着赵华。 大家选在镇上卖菜的那条街上,摆成四摊子就开始卖了。 算是最头拨的鲜笋子了,很快就有人来问价儿了。 按先约好的,她们都说是一样的价码。 小个的两文钱三个,大个的三文钱两个。 有个像是大户人家采买的厨娘看中香枝的笋子让她便宜点都买了。 香枝心里也想啊,这一大堆要是都卖出去了,那就快足足有三十文钱了,她也能早点回家,虽说做夫妻还没三天,现在心里竟然已经开始惦记着那个总是冲自己笑呵呵的男人了。 但想到之前和赵华她们说好的硬是狠着心拒绝了。 旁边赵华她们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会儿更觉得这个李香枝仗义,对她更亲热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人还是回来按照赵华她们定的价儿把香枝的一堆笋子买去了。 赵华她们也是真心替她高兴了。 香枝揣好钱,看另外一个人卖的最少,于是分了一半在旁边帮着一起卖。 四个人倒是挺团结的,谁买完了都过来帮忙。 最后终于赶在太阳快要正中的时候开始往回赶了。 都是脚力不错的女人,又是空手回的,走起来那是一阵风的,不多时就到赵垸了,村口已经很有几个女人扯着嗓子喊田地里的男人回家吃饭了。 ( 整菜园 第十一章受欺负了。♀ 当香枝兴奋地把三十来文钱摆在赵金的面前,脸上神采奕奕,"明天一早我还去挖。" 赵金看着她兴奋的小脸摇摇头,等他从锅里端出饭和菜来,她才闻到饭香味儿。 "怎么不等我回来做?"香枝说到,有些过意不去。 "我做一样的,横竖都种的是油菜,这些时日田地里也没什么活儿。" 他说的是在理,但家里有了女人还要大男人做饭的总归说不过去,她还要说什么,就听赵金问到。 "怎么卖了这么多钱?" 香枝听了一愣,奇怪了,还有人嫌钱多的,看着他说到,"总共二十多个春笋是该卖这么钱的啊?" 这下轮到赵金大吃一惊了,"怎么挖这么多,你怎么扛得动?" 本来早上从香枝挖笋子回来到出门进城去卖他一直在灶房没有出去看她的战果,再说他想的是就那么一清早的,能挖多少,又能扛回多少,也没在意。 现在听她说二十多个心里肯定是一惊,"那得多重啊,扛那么远,怎么不早说。我看看肩膀有没有扛破皮!" 说着就要去解香枝的肩头。 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扯着她的衣领子看到了她半个浑圆的肩膀。 那肩膀肩窝的地方十分平坦,像是自然而然压下去一个窝儿一样,周围的皮肤看着挺娇女敕的,就那一块负重的地方一看就觉得糙些。 赵金心里顿时明白了,她一定从小就挑担子了,肩窝里才有这样明显的茧子印子。 看他不说话,香枝缩了缩领子说到,"没事,我娘说我是平肩膀,最适合挑担子的,再说真不重,这会儿的春笋都还小着呢。" 赵金再不说什么,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把饭碗里蒸着的几块正肉都夹到她的碗里,"多吃点!" 吃过中饭赵金拿着锄头铁耙和香枝两人一起去菜园,准备把菜园子整整。 他家的菜园子却是是乱,因为地处潮湿,土方子都不太明显了,多处方子上的土垮了下来。 有的地方菜太过拥挤,有的地方又长得不好。 这个时节因为天气慢慢暖和了起来,菜园里的菜应该是很丰富的,但赵金的菜园子里菜色却十分单调,除了菜薹和大白菜,萝卜,葱蒜什么的,基本没别的了。 象别人家菜园子,大风菜,包菜,雪里红,莴笋什么的都是有的。 香枝想着明天回娘家得弄点菜秧子回来,她娘家的菜园子里自己种了好多样的东西呢。 再说这会儿也该下些五六月份吃的菜菜秧子了,比如说茄子,丝瓜,瓠瓜,辣椒之类的,都是该三月初种秧子的。 整个下午香枝硬是是铁耙把方子整齐整了,放水的沟都出来了,这样就算是接下来的绵雨季节也不怕太湿烂了菜根了。 反倒是赵金刚开始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最后看着香枝照着她的样子做,干了一会儿总算是开窍了,但明显没有自家媳妇那么瓠巴利落,也只能忍不住心里苦笑。 自己这些年在外面别的本事没学到,反倒把种田这样的老本行给丢了,不过他是个豁达开朗的性子,也没真往心里去,乐呵呵的看着香枝怎么做自己慢慢学着。 太阳落山了两人都是大汗淋漓的回到家中,还好一大早赵金就烧了开水,只用喝现成的。 两人还没坐一会儿,后门的瞎婶儿过来了,手里拿了几块红红的高粱糍粑。 赵金连忙起身让座。 "不坐了,还要回去弄夜饭呢,想着你媳妇明天回门,送几个高粱粑过来明儿带回娘家去,也是个新鲜,不值什么钱的啊。" 赵金忙说道,"看婶儿说的,这可是稀罕东西,多费力做的啊,劳烦你了。" 香枝也说到,"谢谢婶儿"。 瞎婶儿把东西放在堂屋的方桌上当真不坐就回去了,这会儿却是是要忙夜饭了,再晚天黑了吃饭可要点油灯了,那就费油了。 "咱们也做饭吃吧!"赵金说到。 "嗯。" 说是两人一起做饭最后还是变成了赵金做饭,香枝烧火了,灶房里她还真不如赵金细致。 炒个简单的青菜赵金会先夹两块正肉,就着热锅炸炸油,要是油多就铲点起来加到油罐子里,再利用剩下的肉渣子和油锅炒青菜,着青菜自然好吃了。 剩饭也就着油锅翻炒,加点盐巴,也是好吃的很。 两人笑眯眯地就在灶门口并排着吃了起来,便吃边看着灶上的水锅,今天香枝肯定出了很多汗,晚上得好好洗洗了。 晚上香枝依旧是打了热水盖起来放在房门角落里。 赵金瞟了一眼嘴角扬了扬,眼里都是笑意。 这次他直接办事儿了,也许是游客前几次的经验,这一次两人似乎都找到微妙的感觉了,香枝晕乎乎的,只觉得全身酥麻地舒服,赵金也痛快的大汗淋漓。 完事了还是香枝主动要下床善后。 再一次搽洗干净了两人搂着睡得腥甜。 第二天赵金醒来的时候香枝已经不在床上了,不过在一瞬间的恐慌过后他立即镇定了下来,知道她一定是又上山挖笋去了。 本来昨晚说好的他和她一起去的,没想到她还是一个人去了。 他也再睡不着了,起身去灶房准备烧水做饭了,这样香枝回来可以吃现成的了。 赵华因为这几天没空了,所以香枝这次挖笋是个另外一个小媳妇两人一路的。 因为路熟了走起来比上次更快了,到了地方埋头就挖。 结果这次比上次挖的还多些,沉甸甸的往回挑。 往回走的时候刚没走多远就碰到一个人,听同伴儿说是叫兰香婶儿的。 这是个四十来岁的瘦高女人,迎面看到香枝她们两人,再看看她们肩上重重一担的笋子阴阳怪气的说到,"咱们赵垸的春笋就是招新媳妇啊,个个象你这么能干,怕是这山都要挖空了。" 香枝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本来想顶她几句的,但想着自己刚进门要是和谁闹个不好看到时候可是赵金没脸的,于是忍了忍,闷着头也不说话,直接离开了。 她的同伴儿倒是回了句,"有本事你一个人挖空了啊。" 走了一段路她还是气鼓鼓地,对香枝说到,"以后看见她都别理她,这兰香婶儿就是个破落户,逮谁咬谁。" 回到家里,两人一边吃着早饭,香枝就把碰到兰香婶儿的事儿说了。 "我小时候那会儿好像她就已经嫁到垸里来了,可能也是日子过得糟心了,脾气变古怪了,咱们别和长辈计较,说两句就说两句吧。! 赵金一副其事宁人的样子。 "她算哪儿门子长辈啊,再说了,我现在是赵垸的人我挖赵垸的笋子怎么了。" 香枝还想说几句,在李家垸她李香枝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但看赵金面上似乎一副忧愁的样子顿时不作声了。 她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些让他为难。 "香枝,我知道你委屈,都怪我独门独户的,家里没个长辈依仗着。" 她就知道他会这样想,赶紧反过来安慰他说到,"我没事,我就说说,她又没把我怎么样。" 赵金温和地继续说到,"其实那块竹林子虽说很大,但毕竟赵垸的户数也多,挖春笋别人也不好一家天天挖的,咱们挖了这两次也就算了,再挖别人该觉得咱们贪心了。" 香枝一听心里顿时泄气了,她还想天天去挖呢,和赵华她们再去镇上卖钱。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似的,赵金说到,"没什么,不就一点笋子吗,你要实在想挖就和赵华一路去。" 香枝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一会儿就明白了赵金话里的意思,赵华是里正的长孙媳妇,和她一路去挖笋子哪个敢唧唧歪歪再多嘴说闲话的呢。 她顿时高兴了起来,"好。" 看着赵金笑了一下,拿起饭碗吃得喷喷香。 吃过早饭日头才刚探出一条线。 两人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去李家垸回门了。 赵金又翻出那天迎亲穿的那件没有补丁的衣服,香枝倒是硬不肯再穿那件新棉袄说是留着明年过年的时候再穿。 赵金从灶房里拿了个碗出来,里面是大半碗的正肉,正是他那日留着的说是回门的时候带回老丈人家的,再加上昨天瞎婶儿送过来的高粱糍粑,也算是一个小包袱了。 香枝又拿了一麻袋的春笋。 "怎么又挖这么多。"赵金说到,真看不出着香枝十四多岁的姑娘这么能扛东西,他拎了拎,就是一袋子也够沉的。 "你拿这个,我驼麻袋。" 说着赵金非要抢过香枝的背上的一麻袋春笋,顿时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半天这才适应了。 香枝拿着肉和糍粑的包袱,把门锁好了,两人赶忙往左边对山上的李家垸赶。 一路上,不时的有人和她们打招呼,"哟,赵金带新媳妇回门了。" "恩,是啊。" 看着村里大部份人对他们都是和和气气的,赵金笑不拢嘴,香枝心情也好了起来,将早上兰香婶儿阴阳怪气说话的事儿也抛在脑后了,夫妻两人高高兴兴的回娘家去了。 ( 回门 第十二章有人开始心疼丈夫了。 从赵家垸到李家垸的山路是越走越曲折的,尤其是到了山的另一边要往山腰上的村子上的时候。 香枝走在前面十分欢快,脚下生风,刚开始赵金还跟得上,到最后明显已经跟不上了,感觉背上的那一麻袋笋子越来越沉,但他见香枝没说歇息自己肯定也不好主动说歇息的。 再说香枝这会儿肯定是归心似箭的,只能咬咬牙跟上的。 太阳已经生到半空了,香枝走得面色红润,尽管离开娘家才几天感觉还真是有些想念弟弟妹妹了。 一回头看到阳光下赵金的额头上一层闪亮的汗珠子,再看他白净的脸庞上翻着潮红,脚步明显有些吃力了。 她二话不说直接接下他背上的麻袋,"我来背一会儿。" 赵金肯定是坚持要他自己背的,但香枝手脚麻利地卸了他的东西往背上一甩,大踏步地前进了,看上去十分轻松。 赵金在后面看着摇头只笑,不得不承认自己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干体力活儿就是不如自己这个十四来岁的小媳妇。 这一路一直到村口香枝都脚下生风的,像是背上一麻袋的春笋毫无重量似的,赵金拿着小包袱跟在后面跑都跑不嬴。 一到娘家院门口,香枝就扯着嗓子大声喊起来,"爹,娘,三妹,四妹,宝儿!" 最先出来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子,高挑匀称的身材,瓜子脸,但却有一双和香枝一样英气的浓眉。 "姐!"香枝惊喜的叫起来。 出来的这人正是香枝的姐姐春-枝。 于是赵金也跟着亲热得喊了一声,"姐!" "二妹,妹夫!"春-枝喊着她们赶紧让她们进屋。♀ 这时候里屋的李玉夫妇也出来了,灶房里的秋枝也出来了,他们刚进屋坐下,不一会儿冬枝也带着李宝儿回来了。 几姊妹亲亲热热地围着说话,赵金看着羡慕不已,和李玉一边坐着喝茶说话。 李玉看看自己的二女儿,再看看自己亲自挑的这个女婿,心里还是无比满意的。 一会儿几姊妹都随彭氏去了里间说话。 "姐,你今天怎么回家了?" 春-枝淡淡笑着不搭话,彭氏剜了大女儿一眼说到,"这是个没用的,在婆家累死累活的都不敢吭声,身上有喜了还伺候一大家子,趁着这次你回门的机会我搭信儿让她回来住几天。" "真的?"香枝别的都没听进耳,就听到她娘说她姐有喜的事儿。 春-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现在想来你爹也许是对的,人口多的家里虽说不愁吃喝但嫁过去操心的地方太多了,你姐就是有了身子也是一会儿不得闲的,老的小的都要她伺候着,比家李时瘦多了,唉!" 说着大家都不吭声了。 香枝仔细看看她姐比出嫁之前确实憔悴了不少,本来她就比香枝身材单薄,现在看上去更甚了。 感觉到气氛的低迷,春-枝扯着笑脸说到,"二妹,嫁人了感觉怎么样,妹夫对你好不好?" 香枝笑了笑,低头也不说话,难得露出少女的憨态,彭氏和春-枝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就喜上眉梢了。 "他家独门独户的,最要紧的是赶紧为他们赵金开枝散叶,这才是二女婿最重视的,晓得波?" 香枝点点头,"晓得!" "有了儿子,你这日子才能算稳当了。♀"彭氏说着也看了看大女儿春-枝的肚子,心里祈祷着她能一举得男,千万不要象自己,为了生儿子盼了一年又一年的,连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个带把儿的,这中间的苦楚她氏再清楚不过的了。 香枝把带来的正肉和高粱糍粑交给三妹秋枝收着,彭氏看到有肉眉开眼笑,嘴里说着,"这是喜宴上的正肉吧,留着二女婿吃撒,怎么还带这儿来了。" 赵金连忙说道,"没事,家里还有,带给爹娘尝尝,宝儿也正是要吃肉长身子的时候。" 几句话说的李玉彭氏喜开眼笑,对这女婿一百二十个满意。 四妹冬枝蹲在院子里高兴地剥春笋,"二姐,中午就着肉就炒着吃怎么样?" "要吃!"宝儿在一边看得口水都要来了。 听他说着大家都笑起来了。 赵金抱了他亲昵地亲了亲,"好,中午就做肉我们宝儿吃。" 看他对宝儿衣服亲昵疼爱的样子李家人都十分高兴。 香枝看着他抱着自己弟弟真心喜爱的样子想起她娘的话,心中想着赵金一定是很想很想要孩子的,顿时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了。 秋枝和冬枝也不要两个姐姐香枝和春-枝进灶房帮忙,不一会儿就传来香喷喷的炒春笋的香味儿。 李宝儿更是一副谗样儿,把大家都逗乐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家堂屋坐得满满当当的,在赵金的坚持下,秋枝冬枝都上了桌子。 按说一般这样的情况下她们两个小的都不上桌的,但赵金坚持,他意味深长的说到,就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 李玉听了瞟了一眼香枝,心中也不由地想着这大女已经有喜了,这二女可得快点才行啊。 都说丈母娘疼女婿,彭氏一个劲儿地给赵金碗里夹菜,他把笋子和青菜都吃了,但肉都没动,一块夹给了李宝儿一块给了香枝。 几个姊妹看着香枝埋头到碗里掩着嘴偷笑,搞的香枝也不好意思了。 倒是春-枝笑容背后隐隐有雪落寞,想到自己的丈夫要能这么体贴宠爱自己就好了,不过模模肚子,也算是有了些安慰。 一顿饭吃得是一家人欢欢喜喜,赵金也很高兴,觉得好久没有这么温情大家庭的感觉,心中想着儿女多真是好啊,看看香枝巴不得她现在就能生一串的孩子出来。 吃过饭,香枝说要去菜园子挖些菜秧子回去种,于是带着三妹去了菜园子,留下丈夫和爹娘说话。 这岳父和女婿说话无非是交代好好过日子的事儿,但在赵金听来却倍觉温暖,多少年没有长辈这样细细嘱咐自己了。 彭氏现在对这个二女婿也氏一百二十个满意,越看越喜欢,真心觉得自己丈夫眼光还是不错的。 把大女和二女一比较就知道了。 夫妻俩临走的时候彭氏拿出一双单布鞋让赵金试试,让他受宠若惊。 还别说,这赵金的脚和李玉一般大,穿了刚好。 其实这鞋子本是彭氏做给李玉的,想着说拿给赵金比一比,她再按他脚大小坐,没想到竟然合适,当场送给他,再做的再给李玉就是了。 赵金十分感动,拿着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上一次他娘给他做鞋子已经氏十年前了。 回家的路上赵金什么话都没说,一直抱着鞋子在怀里,把香枝搞的哭笑不得,不过心里也微微酸涩着。 想着以后自己有空了一定要把这做鞋子学会也给他做一双。 不过过去的十几年来她对做鞋子当真是没什么耐心的,她宁愿出去挑粪都不愿意坐在家里穿针引线的。 回到家里尽管已经快太阳落山了,但香枝还是去了菜园,把这些菜秧子种上了。 赵金跟着一起也是做得劲儿直抖索的,但他根本连菜秧子种类都分不清楚,丝瓜秧子瓠子秧子在他眼里就没有分别,把香枝笑坏了。 不过笑完之后很耐心地教他,瓠瓜菜秧子叶子光滑些,丝瓜菜秧子叶子毛糙些,以后长大了丝瓜藤子开的花是鲜黄色的,瓠瓜藤子开的是白色的花。 "以前小宝儿拉肚子用丝花叶子包着烧个鸡蛋他吃可管用了。" "真的,还有这个法子?"赵金十分惊奇。 "恩!"香枝点点头。 "那以后我拉肚子你也烧给我吃!" 香枝噗嗤笑了出来,心道这人虽说也是快二十岁的人了,有时候真像个孩子。 看看天色不早了她赶紧加紧手上的进度,赶着天色暗下来两人一起回家了。 因为中午一顿吃得很丰盛,到了这会人也不见得饿,两人就又弄了点剩饭熬了点粥喝。 灶上前锅的粥熬好的时候后锅的水也烧好了,想着今天白日两人来回走了那么一大段山路可要好好洗洗。 本来时间也不早了,想着这一天也挺累的就想直接睡觉了,可香枝想到她娘的话最后还是拎了桶水放在房门后留着,拎进来的时候正看到 赵金望着她笑。 一见香枝拎水进房赵金心里就有数了,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上了床直奔主题。 但可能是他今天有点累了,没一会儿就完事儿了,从香枝身上下来的时候象还担心她不满意似的,喘着气儿说到,"我歇歇再来,今晚非把你弄得起不来。" 昏暗中香枝轻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不相信啊,一会我叫你尝尝我的厉害!" 赵金半开玩笑的说到。 "好好休息吧,明天咱们去地里田埂上种豆子。"说着起身拿了毛巾替他擦汗,自己又下去洗下-身。 躺回到床上,香枝迷迷糊糊想着,自己赵金同房也有三天了,从成亲当晚每晚都有这事儿,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怀上,要是能这么快就怀上孩子赵金该多高兴啊。 ( 照顾 第十七章二女,你嫁了个好丈夫。 赵金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把事情和香枝说了,也说了让她去大姐婆家陪伴几天的打算。 香枝肯定是赞成的,只是家中谷子豆子都还没卖,而且马上衙门的人就要来收税了,他一个人在家她着实不放心。 于是仔仔细细地和他交代了稻子多少钱能卖,还要留多少做口粮,蚕豆绿豆本来就不多,要留着自家吃,不能卖,黄豆价钱好的话就只留三十斤,其他全卖了,要是价钱还象往年一样的话那就留六十斤。 以赵金不爱斤斤计较的性子,香枝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交代清楚。 "放心吧,都晓得的。"他满口答应着。 晚上睡觉前赵金就抓了只鸡说要杀了,可这鸡还没下蛋呢,可一想也是明天去大姐家看她总得带点好的去,家里好的现在除了这十几只鸡哪儿还有别的。 于是狠狠心也就杀了。 "明天我送你去的时候把咱家的瓦罐儿一起带上,这鸡我剁好成小块,每天我给你送点过去,就你们姐俩吃!" 赵金说到。 香枝听了还真是很意外,和自己这丈夫相处大半年了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精明,还知道每天带一小罐子鸡去炖了就她们姐俩吃。 不过想想也明白了,春-枝家里那么些小叔子小姑子的,正是能吃的时候,不说拿一只鸡去,就是三只四只的去,要是一大家子一起吃,那最后到她们姐俩嘴里的估计鸡毛都没有。 说实话,想真正了解一个人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有时候甚至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想赵金一家子出去逃荒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要是真不精明还能活到现在? 再说了,就是原本不精明,可在外面风餐露宿,寄人篱下多年,练也练成个猴儿精了。 只是回到家乡不想和久违的乡亲们计较而已,还不是想着能开怀地无算计地好好过日子。♀ 赵金这样的安排无疑让香枝对他的认识更进了一步,心道,这还真是一个好法子。 于是第二天一早赵金就拎着瓦罐,瓦罐里放着几块鸡肉,另一边紧紧牵着大肚子的媳妇,也不着急,慢慢走在乡野小路上向杨垸奔去。 香枝手上的小包袱里除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还包了点儿土豆粉和两条女敕丝瓜。 春-枝的婆婆王氏一眼就认出了昨天和亲家公一起来的,说话有板有眼的赵金,知道这是春-枝的二妹夫,赶紧迎出来招呼。 "亲家娘,我家香枝也怀着身子,横竖在家也是坐着养胎,我就想着不如送过来和大姐做个伴儿,两人也好说说话儿。" "那可好,好!"王氏自然是笑着说好。 赵金晃晃手上的瓦罐,"一个怀着身子,一个刚早产,她们的吃食还是要精细点儿,她们姐妹的吃食我们也就自带了,我会每天来送一趟的。现在秋收还没完,也省得你们费心,只管忙庄稼吧!" 香枝在一边细细回味着赵金说的话不由得深深佩服。 一来,暗示王氏这罐子吃食是他赵金给媳妇和大姐专门开的小灶,别人可是没份儿的。 二来他每天过来一趟,送东西连带着监管这姐俩的待遇。 三来,别再指望女人下庄稼地干重活了。 果然,王氏的面上笑容不那么自在了,知道自己碰到软钉子了,儿媳妇娘家人天天来盯着呢。 赵金也不客气,直接去她家灶房办了炉子生了炭火,把罐子架在上面炖。 香枝在房间里看了小猫儿一样瘦弱的外甥心里一阵难过,早产的孩子多病多灾的不说,能养活成年那是多么不易的事啊。 再看看自家姐姐一副孱弱的样子,心酸啊。 两姐妹慢慢说着贴心的话儿,春-枝也渐渐有了笑容。 不一会儿就闻到窗外院子里鸡汤的香味儿了。 这会儿已经快到中午吃饭的点儿了,杨山和稍大的一个弟弟从田地里回来了,闻着这鸡汤更觉得饿了。 几个小的本来在外面坐着杂事,闻着鸡汤都雀跃地奔回家,可一看到是赵金在炖鸡汤顿时愣了。 "来来,见过亲家二姐夫!" 王氏堆满这笑容拉着两个最小的二女凑过来见赵金,以她的心思想着必定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两个最小孩子一声二姐夫的份儿上,赵金怎么着都得给他们添碗鸡汤的吧。 可赵金看着他们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到,"最小的也这么大了,也该下地干活儿了,知道知道心疼人以后有好处。" 说得王氏面上一滞。 然后赵金就在他们众目睽睽之下把整个瓦罐拎进了春-枝的房间。 姐俩就在房间里就着瓦罐吃喝,不够了就下点土豆粉,晚上再炖热了下点新鲜的丝瓜,又营养又好消化。 这瓦罐就一直在香枝眼皮子底下,谁也不敢动。 赵金回到家中就着早上的土豆粥喝了两碗就赶着去里正家听卖粮的信儿。 晚上一个人放在床上顿时觉得空荡荡的,自从成亲以后他们夫妻还真没有一晚分开过,越想着越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金就起来了,把活儿干了些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赶紧包了好几块鸡肉去杨垸给她们送去。 半上午,赵金鸡汤还没有炖熟的时候彭氏带着李宝儿也来杨家看大女儿了。 这亲家母和小舅子上门就不一样了,王氏连忙喊小的去把大儿子喊回家来。 彭氏看了春-枝以后再出房门,二话不说,见了杨山就是一顿好骂,骂得杨山抬不起头来,王氏也氏讪讪的。 无怪别人,毕竟让人家女儿早产了,还生的是个儿子。 这就是彭氏的底气,要是春-枝生的是个女儿她多少必是会有所收敛的,可现在女儿替他们杨家生了个儿子,长孙啊,那还不趁这个时候搓搓这个婆婆的锐气,以后免得女儿再受压制的。 彭氏越骂越气,又指着赵金让杨山学学,把杨山说得直抬不起头来。 赵金和香枝也不劝她,这杨家人是该由彭氏出面好好骂骂了。 彭氏带了二十多个鸡蛋来,知道香枝在这里陪着春-枝就直接把鸡蛋交到她手上了,"一天煮一个你姐吃,孩子要吃女乃,女乃水不够可不行!" 李宝儿这会儿特别懂事,也不嚷着要吃鸡蛋的,就那么乖乖地陪着两个姐姐,好奇地看着刚出世的小外甥。 三四天以后一只鸡终于炖完了,赵金去请教瞎婶儿,刚生孩子完的女人吃什么好。 "那还是喜头鱼豆腐汤最好了。又补人又补女乃的。" 瞎婶儿这样一说赵金心里有数了。 大鲤鱼不好弄,喜头鱼还是好说的。 天黑的时候他就去了村边的小溪用竹篾的篓子围了陷阱,第二天天蒙蒙亮过去收篓子,果然有四五条喜头鱼,还有一些小鱼小虾的。 小鱼小虾就拿起来自己做了个鱼虾粥吃了。 豆腐好说,只要家里有黄豆就行,每天早上马头镇都有人挑着豆腐来赵家垸卖呢。 一文钱六大块,要是拿豆子换也是一样的,一斤豆子抵一文钱。 赵金换了豆腐带着鱼就去了杨家。 按照瞎婶儿的话他先把鱼熬得烂烂的,直熬到整个罐子里的鱼都化了,汤全是稠稠的乳白色,这时候再下豆腐块儿进去,看着姐俩吃得香喷喷的,赵金可高兴了。 可把王氏那几个小的谗死了,赵金可不理会他们,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春-枝娘家人的厉害呢。 这些天下来,王氏算是看明白了,这亲家家里虽说女儿多,但还都当女儿是个宝的。 虽说亲家舅爷还小,撑不起来,但春-枝这妹妹嫁了个好男人,这男人自家没有爹娘,便把丈人家当自家,亲着呢,当真抵得上大半个儿子。 要是春-枝有个什么好歹,只怕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 有了这样的意识王氏算是收敛了许多,跟着那些小的也不再那么跋扈了,杨山是个闷心的,一天到晚在外头干活,回家了也只知道听他娘的。 但现在也知道了媳妇娘家人的厉害了。 再这些日子赵金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的,别人怎么对媳妇的他又是怎么对待的,不免在心里也有了计较。 但最大的收获是经过这些时日的滋补修养春-枝的气色终于见好了,人也开朗了起来,女乃水也充足了。 有了女乃水孩子自然不吃亏了,彭氏也就放心了,香枝和赵金也商量着可以撤回家了。 快一个月没回家了香枝真心是想念和赵金那两件土屋子了。 回到家里赵金第一件事就是把卖粮食得的银子交到了香枝的手上。 两亩水田打了七百斤稻子,留了两百斤,五百斤卖了五两银子,黄豆卖了一百多斤,得了四钱银子。抛开当年的田地税,人头税以后还剩了四两多的银子。 香枝好好收起这银子,这一年的收成差不多到头了,现在地里就剩下花生了。 庄稼人一年一季油菜一季稻子,这两季的收入才是大头。 再算上三亩旱地花生的收入一年到头也就能得十二三两的银子,按说这样的收入在乡里也算是不错的,可赵金家没什么家底儿,连棉絮瓦罐都要现买,这银子便不经花了。 但香枝还是想多存点,毕竟要置办的东西太多了,年底孩子再出世了,开销更大了。 说起这一个月,赵金确实是一个人家里家外忙坏了,晒谷子晒豆子,卖粮食,舂米,地里花生要除草,还要去杨垸送吃食。 香枝感觉他更瘦了,不由地一阵心疼,心中想着把花生收上来后得好好做点吃的也给丈夫补补。 ( 有后了 第十八章香枝,谢谢你。**********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香枝一边坐在灶门口烧火一边算着一年的收成,要是不算先前修葺房顶花去的银子,目前两个人一年能攒下差不多快十两的银子了。 要是一直这样年成好下去,估模着过两年就能把土屋子推了建新房子了。 越想心里越有奔头了,有水田就是要强很多啊。 趁着这两年两人还年轻孩子也只有一个得赶紧多攒点钱存着,以后孩子大了多了,这么多张嘴都要喂饱,那就只有出没得进的了。 再一想到自己娘家就那三亩旱地的,可怜爹娘弟妹们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大米的。 正想着赵金进来说到,"香枝,想着你月底也快要生了我把娘和宝儿接到咱家来住几天怎么样。" 香枝的娘彭氏在村里也是帮人家接生混几个喜钱的。 "好啊!" 有她娘在身边她也安心些,毕竟是第一次生孩子,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那我吃了早饭就去接她们,顺便送一袋谷子他们过年吃。"赵金说到,其实每次去老丈人家吃饭,吃的不是高粱粉子就是红苕粥的,几乎很少看到他们吃大米饭,心里也是惦记着的,再说这次耕田打稻子哪儿样儿老丈人都来帮忙了的。 香枝听他说还要给她娘家送谷子心里十分高兴,赵金横竖有这个心真是太难得了,这话要是她开口还倒不好。 随着彭氏的到来,带来了一大包的小孩子衣服,都是香枝她们几姊妹和李宝儿用过的。 赵金这才想起来没有给孩子准备小衣服什么的。 直到彭氏告诉他,小孩子周岁前的衣服最好都是穿别人穿过的旧的,这样孩子好养活。 赵金这才想到怪不得也没看到香枝准备东西呢,原来都等着彭氏这儿了。♀ 于是在过年之前一边忙碌着准备过年的吃食,一边静静等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香枝发作的时候正好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的。 彭氏开玩笑的说到,"我这小外甥的会挑日子,这是赶着出世和爹娘一起过小年啊!" 房间里在紧张的忙碌着,香枝在彭氏的鼓励下用足了劲儿生,喊嘶力竭的。 赵金在房门外急得不得了,把小宝儿的手都抓疼了,小宝儿还反过来安慰他,"二姐夫,别担心,我也是这么出来的。" 说得一本正经的小大人儿口气,把赵金弄得哭笑不得,他这第一次当爹的心情能不激动能不紧张吗? 等到孩子哇哇落地的时候赵金一下子就冲了进去,彭氏拦都拦不住。 彭氏有些遗憾的说到,"是个女儿!" 赵金象是没听到似的,欣喜若狂地就搂过襁褓,对着还没睁眼皱巴巴的孩子一副欣喜得快要落泪的傻态。 大半天回过神儿来又对着精疲力尽的香枝傻傻说到,"香枝,谢谢你!" 把香枝搞得也是一副初为人母的感触。 这是真心喜欢孩子的男人啊,彭氏看了也安心了,女儿就女儿吧,反正也是头一个,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两人也年轻,孩子会一个接一个出世的,到时候儿女必定都齐全了。 彭氏又照顾了香枝三天,赶在二十八的带着李宝儿回了李家垸。 整个过年的这些天香枝正在月子里肯定是下不来床了,赵金横竖也没亲戚要拜年的,只管做一件事就是照顾好老婆孩子。 天天瓦罐煲汤的,尽家里最好的做了吃。 初一的时候赵金去了里正家和灰叔家拜年,也没带别的,就带了一张写着福字的大红字,可就这红福字尤其是长脸的东西,收到的人自是高兴。♀ 也就城里人愿意花钱贴这些吉祥物件儿,乡里人谁有闲钱置办这个。 其实也就是香枝生孩子赵金一个大男人年底的时候不象别人没准备什么。 象打豆腐,做年糕,做萝卜圆子的,他一样也没做,就买了几斤鱼肉,白面的。 没有香枝当家他还真是没有主心骨的人。 初二赵金还是去了李家垸给老丈人拜年,带的东西很实在,是一壶菜籽油。因为惦记着家里老婆孩子,也没吃中饭,半上午就回来了。 不说现在的赵金走出门满面笑容不说的,心头是填得满满的,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他有后了。 有个孩子和他流着相同的血脉了。 于是看什么都更顺眼,更有意思了。 赵家垸的人有人替他高兴也有人嘀咕着,这赵金在外面逃荒这些年还真是不一样了,得了个丫头也高兴得不得了,这要是生了儿子还不要喜疯了。 一回到家赵金就到床面前陪着媳妇。 "你还没给孩子取名儿呢?"香枝像是这才想起来似的,本来乡里人取名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看到丈夫坐在桌前一板一眼地写字的时候她觉得以丈夫识字的本事应该给孩子取个好名儿。 "看我,这些日子光顾着高兴,忘记跟你说了,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只是我以前在北方的时候听那边有个习俗说是孩子没满月之前最好不要说出名字,这样能保平安。" "这样啊,那满月了你再告诉我。" "嗯,满月的时候我把咱们孩子的名字写出来贴在墙上,以后我们忙的时候种地,闲的时候就教孩子识字,好不好?" 香枝呲笑了一声,"又说傻话了,孩子还这么小,要识字怎么得三两年以后了。" 赵金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看向香枝怀里睡得眯香的小娃儿,眼里都能柔出蜜来。 可以说赵金这个年过的是既简陋又欢喜,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孩子满月的时候了。 这可是大事儿。 孩子家公家婆那是都要出席满月酒的,还要送礼呢。 一般孩子满月家公家婆这边送的应该是白面和喜饼。 李玉和彭氏也算是有心,送来的喜饼是自家绿豆红豆做的豆沙饼,而且还再每个喜饼的上面点了红,看上去别提有多喜庆了。 因为当初香枝大姐春-芝的孩子满月的时候赵金送的是一吊钱,这会儿春-芝丈夫杨山送的礼也不差,白面儿送了好几斤,还有点山货,也算是懂礼的。 因为赵金高兴着,放了鞭炮后就拿出过年准备的还没吃完的炒花生炒蚕豆出来分,惹的全村的孩子都跑到他家里来玩儿。 因为灰叔和瞎婶儿也送了一斤面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便也请了灰叔过来一起喝酒,刚好和李玉有个伴儿的。 说是满月酒其实也就是请亲戚朋友来吃顿饭的。 难得李玉一家都来了,赵金很做了几个好的。 扎扎实实煮了一锅白米饭,就混着点红豆里面,一碗饭添上来,白的红的好看着。 因为冬天菜容易冷,所以基本上做的都是大锅菜。 赵金今天就把年前买的鱼腌着的拿出来合着肉骨头和腌菜萝卜熬了一大锅。 灰叔和李玉都没见过这样的吃法。 "这是北方的一锅炖,他们那边把鱼肉鸡啊的放一起乱炖,咱们这边从来没这样吧,但你们吃吃,味道比鱼肉单做更鲜呢!" 赵金解释到。 李玉尝了尝还真是味道蛮鲜的。 小菜也挺多的,因为天冷大白菜格外甜爽,他炒了一大盘子,放的油多就显得更好吃。 再就是夏天菜园里吃不完的瓜果香枝切碎了晾干了,这会儿拿出来开水泡开了用酸辣椒一炒也是香脆香脆的。 一桌子饭菜都是赵金一个人一手准备的,这让李玉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个看似斯文的女婿竟然还有一手好厨艺。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赵金宣布了孩子的名字,"赵大兰!" "原先我想着叫幽兰,人家都说姑娘家象空谷幽兰一样高洁才好,可我们老赵家就剩我一根独苗,就是冲着我死去的爹娘我也得多生几个孩子,为我们赵家开枝散叶的,所以就想着要不就叫大兰。" 赵金解释说到。 其实他取这样的名字象他说的一样确实是这个理儿。 一般人家希望多子多福,生多些孩子的,头一个孩子名字都带个"大"字,意味着底下还有很多个"小"的。 "好,这名字不错,女孩子叫兰好听!"老丈人最先捧场。 李宝儿也嘻嘻笑着喊着,"大兰!" 逗得彭氏刮刮他的小脸说到,"我们宝儿现在有两个大外甥了!" "我是舅!"李宝儿得瑟了,小小年纪舅做了两个小娃儿的舅舅。 辈分压死人啊! 香枝在房间里一边给孩子喂女乃一年听着外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饭说话面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和姐姐春-芝比起来自己真是万幸的好日子啊! 仔细想想,自己赶着年下生孩子也是有好处的。 一是,过年时节的吃食上想较于平时还是很丰厚的,这些天赵金什么好吃的都往她面前端,她都感觉自己女乃水多得孩子都吃不完,胸涨得直难受。 二来,这个时候地里该丰收的丰收了,油菜秧子也栽下去了,反正田地里是没什么活儿的,她可以安安心心地躺着。 香枝安心在床上搂着孩子养月子,白天赵金忙出忙进的,负责吃喝拉撒,晚上一家三口偎在被窝里亲亲热热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二月底的时候香枝已经抱着孩子到处跑了,毕竟年轻,身体恢复得快,再说她也着急地里油菜的长势,为了比去年油菜籽打得多,今年她准备把三亩旱地的油菜籽都压上肥。 ( 生病 第十九章香枝,别难过了。 大兰周岁的时候,作为家公的李玉特意打了把小铜锁作为贺礼。 乡里人不象城里,有银子打银锁的,但尽管是铜锁也是花了几个钱的,毕竟古代铜也是值钱的材料。 一年的时间赵金家变化了不少,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零零碎碎的物件儿慢慢也备齐了。 象箩筐,簸箕,晒戕,高脚凳(专架晒戕晒东西用的长脚凳),瓦罐,坛子,油壶,这些东西现在都不缺了。 李玉来的时候直点头,夸她们小日子过的精细。 彭氏拉着香枝在房间里悄声说到,"大兰也一岁了,可以再怀一个了,早点生了儿子也早些安心。" 香枝想了想还是把打算告诉了彭氏,"娘,我和赵金商量过了,想等大兰再大一岁再怀二胎,这两年我们想趁着年景好多攒点钱把这房子翻新了。" "哦,这样啊,那倒也是,这土屋确实是破烂了点,再说以后孩子多了这两间土屋的也是不够住的。" 彭氏抬头看看房屋墙壁上,土砖砌成的墙壁因为年代久了破败不堪,一副随时都能轰然倒塌的感觉。 "也行,横竖你们也还年轻,我生你姐的时候比你生大兰还晚了一岁呢!" 最后反倒是香枝问起三妹婚事的事情,年前她三妹秋枝已经定了人家,说是这三月底就要准备出嫁的。 "那家人也还行,你爹从你和你姐的亲事上也算是看明白了,当真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日子过的还舒坦些,穷点都不是问题,兄弟姊妹多了的人家儿嫁过去不是受累还受气的。" "横竖都在一个镇上,以后我和爹不在了,你们姊妹可得多走动走动,帮衬帮衬,别忘了娘家还有宝儿。" 彭氏说到最后都有些伤感了。 无非是想到自己老两口一年老一年,身体大不如从前了,而女儿一个个也都大了,嫁人了,可脚下最小的儿子李宝儿还只有七八岁的,等到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自己还不一定在不在呢。♀ "呸!"娘,大过年的喜庆日子,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你和爹长命百岁着呢。" 香枝话虽这样说,可看到她娘彭氏满脸的褶子,她爹都有些蹒跚的脚步心里也是一阵伤感。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她和赵金在荣升为人父母的这一年里算是彻底感受到了父母养育儿女的辛劳和父母对儿女的爱。 热热闹闹吃了大兰的周岁饭,没过几天一家三口又赶去李家垸拜年了。 如此闹腾了几天,这年也算是过的差不多了。 等到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时节,李家三女秋枝出嫁的日子到了。 其实李家的四个女儿都比较内向,香枝因为喜欢在田地里干活儿性格还稍痛快点,大女和这三女都是喜欢在家里干零碎活儿的人,更是文静。 而她嫁的是下余村,在马头镇的另一边,不象赵家垸一样离得李家垸不太远。 李玉就担心她以后在婆家受了欺负又不敢吭声的,娘家也没个厉害成年的弟弟撑腰。 于是三女婿上门迎亲的时候特意让大女婿杨山和赵金去震场面。 这杨山虽说憨厚愚孝了些,但身材长相孔武有力,一看就让人觉得是蛮汉子。 而赵金看上去斯斯文文,说话慢条斯理,又识字,这也算是一武一文充场面了。 把个三女婿余长生虎得一愣一愣的,发了誓地说要对秋枝好。 秋枝出嫁后,李家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四女冬枝更沉默寡言了,一天到晚在地里菜园子里干活儿。 彭氏现在上了年纪在地里干一天的活儿回到家老腰酸背疼的。 李玉索性不让她下地了,横竖也就三亩旱地的,他一个人挑土肥压菜籽的。 到了夏季,赵家垸的人开始丰收稻子了。 今年赵金和香枝一家三口全下田了,大兰从她娘怀上她的时候就是个乖宝宝,现在一岁了,更是不哭不闹的,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随着她爹娘的身影转。 香枝把她放在大菜篮里,竖起来靠在田埂上的树影处,自己夫妻两个在田里干活也能一眼看到她。 这样一来,赵金和香枝就有两个劳力了,再不象先前香枝怀孕时赵金一个人手忙脚乱的了。 再说赵金现在也是各样农活儿都会了。 李家垸因为几乎没水田都是旱地,整个夏季种的都是玉米或是高粱。 象李玉今年种的就是玉米,这也是往后一年的主粮了。 到了十月中下旬的时候基本上都开始收获花生了。 因为今年香枝和赵金对三亩旱地下了点功夫,又是除草又是压肥的,这年花生获得了大丰收。 十一月底的时候田地里又一年的辛苦劳作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到手了。 香枝一合计,攒了有快二十来两银子了。 这对于乡里人来说算是很大一笔钱了,起码盖个三间青砖屋子是应该够的。 于是赵金和香枝就合计着过了年开春后就找人盖新房子。 两夫妻想着再到明年过年的时候就能住上敞亮的青砖瓦房一晚上都激动的睡不着,看着床里边睡得香喷喷的女儿大兰,心里那个无限的憧憬。 年底过小年二十四的时候正是大兰满两岁了,小姑娘这会儿已经看出了模样儿,都说女儿象爹。 着大兰小模样特别象赵金,白白女敕女敕的,才这么小可手脚长着呢,香枝把她托在手上和同样大小的孩子比,她都要高出半个头来,这样的身姿明显是遗传了赵金的。 这天夫妻俩想着去李家吃饭,回头象往年一样接李玉彭氏到自家来住两天。 可一到李家气氛就不对了,大过年的李宝儿苦着个脸,四妹也是唉声叹气的,家里一点过年的准备都没有。 两人赶紧到了房里一看,原来李玉病倒了,彭氏一脸愁容的。 大兰现在也认得人了,一看到李玉和彭氏就咿咿呀呀地挥动着小手,这才让彭氏勉强绽开笑颜。 "爹这么怎么了,怎么也不给我们捎个信儿?"赵金问到。 李玉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着怪吓人的。 "唉,这不想着大过年的,想着让你们夫妻知道了连带着也过不好年的。再说你爹也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 "看过郎中了吗,怎么说的?" "李郎说了,受了点风寒,加上年纪也大了,要慢慢养着。"彭氏说到。李家垸的郎中平常也走村串巷的帮山里人家看看什么小病小痛的,但医术到底咋样儿真不好说,但看病的价钱那是划算得多,不象镇上的正规大夫,随随便便把个脉就是几钱银子的诊费。 "这不行,娘,爹这样还是得去镇上看大夫啊!"赵金说到,香枝看着她爹娘的样子一副快要落泪了,听赵金这么说不由地也劝她娘。 看彭氏还在犹豫,赵金想了想说到,"娘,你可是担心诊金?" 彭氏不说话了。 "娘,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手头上存了点儿,先给爹看病要紧!" 赵金说到,香枝一脸感激的看着他,知道他说的是他们攒下的准备盖新屋子的钱。 "那怎么行,那是你们辛辛苦苦攒下盖房子——" "娘,什么都比不了救命要紧啊!" 李玉本来孱弱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听着床前的对话老泪纵横。 都说女婿半个儿,他这个女婿不必儿子差啊! 赵金和香枝决定分头行动,大兰就交给四妹和李宝儿在家带着。 香枝回家去拿银子然后在去马头镇口子那里汇合,赵金和彭氏则带着赵金直接进城。 想着离过年还有五六天镇上的医馆这会儿应该还是开着的,得赶紧去看了大夫再说。 马头镇上做生意的基本上都是本镇的居民,一般都是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居家小院的形式。 因为是年二十四的,有些店铺已经关门儿了,象衣料铺子就早早儿地歇业了,横竖这会儿该置办新衣的早就置办好了,没置办的这会儿也是来不及的。 镇东头的齐家医馆是马头镇最正规也是最大的医馆,大夫坐诊到药房,熬药都齐全着。 所以赵金直奔镇东头,彭氏跟在后面拿着衣服和干粮包袱,已经汇合上来的香枝怀揣着银子心情忐忑的跟在赵金身后。 她知道自己丈夫几斤几两,所以看他背着自己爹在背上这么久也是十分担心他再背不动了,也是在背后边搭把手托着点李玉,也好让赵金轻松点。 齐家医馆坐堂正是齐家儿子辈儿的齐白芷,年近三十,一身灰布棉衣,长相儒雅,正坐在堂上百般无聊的翻看着医书。 这年下看病的并不多,他已经悠闲好几日了。 这会儿看到赵金一行人上门赶忙将李玉移到后房诊断。赵金夫妻两人合着彭氏在外堂等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风寒入体了,先开几幅药回家熬着天天吃吧!" 这齐大夫一出来就是这句话。 "大夫,那我爹这病要不要紧,什么时候能好?" 齐大夫听赵金这样一问面上微微凝滞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说到,"病人年岁大了,只能慢慢调理,再不能受寒受热了。" 彭氏听了这话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大夫说得委婉但她算是听明白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怕自己丈夫的身子再难硬朗起来了,想着当场就要落泪了似的。 香枝在一旁劝慰着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其实香枝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赵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轻言细语的安慰她,"香枝,别难过了,咱爹会好起来的。" 最后结帐的时候,连着诊金和半月十五副的药总共花去了三两银子,而且这还是第一个疗程药,说是半月以后还要再来看诊断一次,到时候或许还需要换不同的药。 彭氏又是心疼丈夫又是心疼银子的,心里一包渣。 ( 失父 第二十章香枝,一定要给赵金留后啊。♀ 这个年无论是对于李家还是赵家都是过的糟心的。 赵金夫妻最后商量把家里准备的年货索性搬到李家一起过年算了,看彭氏那个样子除了抹眼泪也无心好好打理家里,久让她专门照顾李玉得了。 倒是李玉回到家中,看着女儿女婿主到家中一起过年似乎心情大好,看着精神多了。 到了初二的时候,大女婿和三女婿都上门拜年来了,这才知道老丈人生病的事儿。 回家和媳妇一说,第二天两个女儿就回娘家了。 看着床面前一家人又聚齐了,李玉高兴得很,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彭氏的搀扶下还坚持下床上桌子吃饭了。 过完年,李玉的药也吃完了,赵金和香枝又上门来带着李玉去镇上医馆。 李玉有些不大乐意了,这药也吃了半个月了,总觉得没什么用,画了女婿这么多银子心里怎么不心疼呢。 彭氏虽说也心疼,但毕竟人还是要紧的,再说香枝和赵金也安慰她说银子还够着。 "赵金啊,我的好女婿啊,咱还是别看了,花去了这么多银子我这身子还是这样的,没什么治头了。" 李玉有点自暴自弃了。 "那可不行,爹,银子事小,身子事大啊,您说您要是不赶紧好起来,咱娘怎么办,宝儿还这么小——" 说着说着赵金也难受起来,想起自己爹娘一个个走的时候自己那时候多伤心多无助啊,再看看一边香枝难掩的悲伤和李宝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儿,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二月初的时候已经是赵金第三次背着李玉去马头镇的齐家医馆了,这短短一个月花了快是十两银子了,但李玉的身子还是不见什么起色。 中间的时候,李玉的大女儿春-枝和三女儿秋枝都轮流回家来伺候李玉,两个女婿多少也给了一两半两银子的。♀ 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长期顾着娘家婆家肯定是要不高兴的,所以李玉和彭氏也是尽量让她们少操心,再说秋枝才刚嫁过去还没怀身孕,更不能耽误她们小两口的日子。 反倒是赵金和香枝在李家李玉和彭氏稍稍心安些,一来香枝上面没有公婆唧唧歪歪的,二来赵金确实是把李玉和彭氏当了爹娘的情分。 二月底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李玉人似乎也精神了一些,哼着要彭氏扶着他到院子里晒太阳。 赵金和香枝看他似乎精神头儿还不错满以为老人家的身子应该是有起色了,也是满心欢喜的,安心回家准备在家里把地里的菜籽压点肥。 哪知道他们回家还没三天,四妹冬枝就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跑来赵家垸,一进门就哭倒在门口,"二姐,二姐夫,我爹没了!" 一句话把香枝惊得手里的饭碗都摔碎了,赵金也是楞了半晌。 "没了,没了?就这么没了?" 顿时家里一阵慌乱,赵金拎起大兰个香枝冬枝就往李家垸赶,一路上人都啥了。 三天前,太阳暖洋洋的从窗户照到房屋里,落到窗前,空气中都带着春天的味道,李玉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阳光眯着眼睛对赵金夫妻说到,"女婿,二女,这太阳看着真喜人,我可得要出去晒晒!"说着还冲她们咧嘴一笑。 可三天后竟然是他去世的消息,任谁也是心里又惊又乍的。 李家已经哭倒了一片,远门外围着好些人,有些上了年纪的,听着里面彭氏母子的哭声也暗暗的抹眼泪。 人这一生,生老病死,谁也逃不掉。 彭氏趴在床边已经哭嚎得快要晕了过去,李宝儿一个劲儿得哭着喊爹。 香枝一进门就跪倒在床前泪流满面。 可这一切李玉再也无从知晓,他安详地仰面躺倒在床上,脸上还挂着仰望太阳一般的恬静和憧憬。♀ 这已经不知道是赵金第几次如此直面死亡了,但每一次他的心都是撕心裂肺地难受,痛敖难当,胸腔中像是有一把重锤狠狠击打过了一样,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最后化作对香枝深深的拥抱。 头七的几天里彭氏带着女儿儿子跪在床前不吃不喝了几天,村里人过来劝都劝不住。 唯一理智点儿就是赵金。 因为李玉去得突然,家里什么都没准备,他新去镇上买棺材,寿衣,置办丧事的一切事宜。 整个李家垸的人都夸说赵金这个女婿真不比儿子差,李玉有福啊。 因为彭氏的公婆和爹娘死得早,所以对于香枝来说这是第一次直面亲人的离世,悲伤的同时也很震惊,很受打击,一向坚强平稳的她一下子沉默混沌了起来,连大兰也都是大姐春-枝帮着照顾的。 直到李玉的棺材送上山,村里人在山头上吃完送葬的圆子酒都三两地离开了她还和彭氏跪在坟前木然,看的赵金更心疼。 回到山腰的李家,赵金看着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就想着再多留两天陪着彭氏。 大姐春-枝让丈夫杨山带着儿子杨健先回家她也再陪陪她娘,三妹秋枝的丈夫余长生倒是和她一起留了下来。 晚上,房间里彭氏夜不能寐的,搂着宝儿一个劲儿的抹眼泪珠子,四个女儿陪着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娘,横竖看在宝儿的份儿上,你要自己保重啊,别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春-枝说到。 "你爹这辈子没想什么福啊,还想着你们都出嫁了,再等以后宝儿长大了娶了媳妇,生了孙子,到时候孙子外孙一院子乐呵呵地玩闹呢。" 香枝默默听着,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安静的大兰,胸口上的铜锁明晃晃着,仿佛提醒着赠锁之人已经烟消云散。 "对了,"彭氏看向香枝怀里的大兰象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到,"你爹临走前,还念叨着要你一定给赵金多生几个儿子,一定要给他留后!" 她一说完,香枝的眼珠子就啪塌滴了下来,她爹一生辛劳,临了还念念不忘儿女的日子啊! "嗯,我晓得!"香枝哽咽着点点头应声。 过了几天彭氏平复下来后,几个女儿打算也要离开回各自的家了。 彭氏单独把赵金叫到房里说银子的事情,短短几个月,从年前看病到三月的丧事置办赵金花了十多两的银子,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女婿,你放心,你为你爹花的银子娘心里有数。等家里宽裕了些——" 赵金原本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一听是彭氏忧心花了他银子的事情,忙说道,"娘,这是什么话,银子花了再攒!" "那也是你们盖新屋子的钱!" "那就晚两年再盖,没什么的,你现在不用担心银子。" "宝儿,"彭氏一本正经地对儿子李宝儿说,"你二姐夫这次为咱家花了十几两的银子,你可得记在心里啊!" "嗯!"李宝儿点点头。 夜里,赵金紧紧搂着香枝和女儿大兰,黑暗中慢慢说到,"香枝的,人这一生其实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咱爹虽然没了,但咱们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你娘你弟弟咱们能照顾的就多多照顾些,为了咱们的孩子咱们可要打起精神好好过啊!" 自从李玉去世以后香枝很长时间都没了笑颜,直到下年九十月的时候她再次有了身孕。 新生命的到来终于让家里终于弥漫上欢喜的氛围。 香枝想着这个孩子来得也好,如今大女儿大兰也快要三岁了,又是个乖巧安静的孩子,等到肚子里这个出世了,她也能帮着带着弟弟或妹妹了。 不过香枝十分希望肚子里这个是个儿子,她一直惦记着她娘和她说过的,她爹临终前念叨着要她给赵金多生儿子,多留后的话。 又过了一个月,香枝心里更加欢喜,更加盼望着孩子出世了。 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总感觉是个调皮捣蛋的,弄得胎动不断的,她就猜着应该是个儿子了。 这年过年的时候香枝几个姊妹不约而同地回到李家多住了几天,也是怕彭氏冷清了。 四妹冬枝已经订亲了,说的是同村的婆家,估计是彭氏想着多个女儿在一个村里也好照应些,只是没什么聘礼的,欠赵金的银子估计还得拖上个大几年的,好在赵金夫妻闭口不谈银子的事儿。 这多少让彭氏安心了不少,死了丈夫家里简直是天塌了下来,更何况小宝儿还是十来岁,四妹过完年到五六月也要出嫁了。 吃年饭的时候,彭氏把李玉的碗筷默默摆在方桌的上位上,一边念叨着,"老头子啊,吃年饭了,女儿女婿们都回来了,香枝和秋枝都怀身子了,喝上一口吧!"说着给他的被子斟满酒。 这是一直延续下来的习俗,叫去世的人回家吃饭,其实也就是个念想,属于一种纪念缅怀去世之人的行为,但这一幕很伤感也很温馨。 一家人轮流往李玉的碗里夹菜,就像是他本人还活着,正坐在那里吃饭一样。 过完正月十五,香枝和赵金商量着想买头牲口。 "四五月就要收菜籽,收完菜籽就要犁田了,咱家还是买头牲口吧,免得你一个人辛苦。" 香枝说到,自己每生一个孩子就要耽误一季农活儿,今年犁田插秧割稻子那会儿她正是快要生的时候,她爹也不在了,家里只有赵金一个人忙乎了。 这两三年下来赵金农活儿做的是越来越熟练,但想着她爹年轻时太累狠了,五十岁不到酒早早去了,她现在很舍不得赵金累着了,再说本来赵金身子就不大好的。 "买个牲口也好,农活儿做起来轻松些,再说也可以和娘共用。"赵金想得很周到。 "就是要是再花大几两银子买牲口,那前两年咱们攒的盖新屋子的钱就都没了。"香枝说到,钱都花在她娘家了,她心里也是有数的,这也就是赵金,也是别的男人绝没有这样的。 "没事,横竖再晚几年盖新房就是了,咱们还年轻,再慢慢攒吧!"赵金估计香枝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反过来安慰她。 两人细说细说的就把买牲口的事情定下来了。 ( 讨打 第二十五章大兰,别心疼了。♀**********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金秋十月,凉意阵阵,村边的枫树沙沙作响,脆黄的叶子翩然落下,瓜果结得已经渐到尾声。 赵家垸的女人们都忙着翻起去年的冬衣,补补改改的,希望能再凑合着穿上一季。 大兰也在抓紧着,希望能再过冬前给她爹做件新棉袄,这些年她爹越发怕冷了,瘦的人最怕过冬,本来身子就不好,再要衣服穿不暖,冻着了可就了不得了。 尽管野外已经渐渐有了初冬萧索的气息但赵金家菜园泥塘里却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赵金和香枝夫妻两人站在齐腰深的烂泥塘里躬着背偻着腰不停地在泥里模索。 只要模到泥里有藕顿时脸上欣喜无比,不顾甩得满头满脸的泥点子一心往下挖。 古代挖藕不象现代还有高压强,凭的全是双手,完整的挖起一长条藕来费时费力。 岸边二兰跃跃欲试,碍于父母的严令,只得老实在边上呆着,可她也没闲着。 一看到爹娘挖起了藕放在泥上的簸箕里,她就赶忙收拢绳子把簸箕拉到身边来,再捡起藕欢喜的拿到池塘边洗干净了。 碰到有断头了出来的藕梢子她就眉飞色舞地往嘴里塞,又脆又甜地吃得她眉开眼笑。 这也算是户外干粗活儿的一种附带福利吧,反正她挺享受的。 等到大兰派了三兰站在门口对着池塘这边喊吃饭的时候,香枝和赵金已经挖出了大半担子莲藕了,可他们陷在泥里的腰身和双腿也几乎麻木了。 上岸的时候赵金双腿直打颤,一坐在了地上。 香枝忧虑地看着他说到,"下午你别出来了,在家歇着吧,我一个人再挖挖。" 她实在是担心丈夫的身子,这几年赵金的身体越发虚弱了,干活儿象特别吃力似的。 "没事,咱们一起挖。" "爹,你就让我挖吧!"二兰看他爹那累得站不起身的样子也怪心疼的,再说她是真的想挖啊,总比被大姐逼着在家识字或是做针线活儿要好得多。 "皮猴子!"香枝啜了她一口,又说到,"吃了饭,换身破衣烂衫再来!" 二兰一听高兴坏了,这是她娘同意她下泥塘挖藕了。 下午边大兰又拿了三个鸡蛋摆月兑石头第二天带一斤肉骨头回家,远远看了一眼对面泥塘里据搂着腰,脸快要贴到泥面的三个人,想了想咬咬牙又拿了三个鸡蛋,"石头哥,再切半斤肉吧!" "好,"石头说到,"回头顺着大兰的目光看看泥塘又说到,"大兰,你家藕是要拿到镇上去卖吗?" "是啊!" "明天你爹娘要是进镇了叫他们去肉墩子找我,我带他们去卖,免得他们一家家地跑。" "真的,那太谢谢石头哥了。"大兰眼睛一亮,这样她爹娘可以早点回家歇息了,十分感激的看着石头。 石头笑了笑,扬扬手示意她进屋,他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进门这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香枝就喜滋滋地跳着一担藕出门了,赵金跟在身后也是一脸喜气,挖藕虽然辛苦,但看着这一担白白胖胖的象胳膊腿儿一样粗壮的莲藕怎能不欢喜。 等到半上午的时候两人就回家了,大兰一看爹娘一脸的笑意就知道莲藕卖了个好价钱。 果然香枝说到,"没想到这莲藕和肉价差不多了呢,五文钱一斤呢,咱家今天这一担藕硬是卖了快二两银子了。"一边回到里屋收钱一边又说道,"可惜了,咱家泥塘就那么一小块儿地方,要是再大点,得的藕就更多了。" 赵金笑眯眯地从筐子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大兰,"大兰,拿去,也给你自己做件新衣裳。" 大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淡紫色的碎花布料,颜色淡雅清幽,一模手上都是软棉的。 "爹,这花了不少银子吧。" "足足三十文,整一钱银子呢,给我买衣料你爹都没这么舍得呢!"香枝走出门来调笑这说到。 "爹,何必花这个钱,我不缺衣服——" 赵金看大兰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又说道,"大兰,你现在也大了,该穿的漂亮点了,老穿我的旧衣服也看不得,再说了,你穿了下面还有几个妹妹穿呢,糟蹋不了。" 大兰这才没说什么准备吧布料收起来,刚好二兰进来了,估模着在外面听说爹娘回来了,风风火火的进门了。 "我也要新衣服!" 她一看到大兰手上的那块料子眼珠子都直了,伸手就要去模。♀ 香枝一把打了她的手。 她赶紧收了手,看着自己灰呼呼的手嘿嘿的笑着吐着舌头。 大兰把布料拿到她眼下看了看,"喜欢波,给你做?" 香枝忙说到,"给你自己做,你爹买的布料是按你的身段买的,给她做要多出半截子不是糟蹋了,再说你穿两年不就轮到她了吗?" 二兰再不说话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赵金连忙说道,"二兰,你要新衣也行,得自己学着做。" "那我还是等过两年穿我姐的吧!"二兰赶紧说着跑开了,赵金笑着摇摇头,这个老二真是拿她没辙。 午后不久二兰呆着弟弟妹妹们在门口等来了石头。 "石头哥,"一看到他的身影,二兰眼前一亮,欢呼着叫他。 "二兰,你姐呢?"石头问到。 二兰仰脸望着他,"石头哥,你好像又长高了呢?" 说着还往他身前挨了挨,"我啥时候才能和你一样高啊。" 把石头说得笑了起来,"你要和我一样高干什么?" 二兰望着他的笑容也傻傻笑了起来,半天才想起来接他手上的肉。 石头拿肉的手往候一扬,说到,"叫你姐出来拿!" 二兰愣了一下,脸就沉了,不高兴地说到,"凭什么非要我姐拿?" 石头被她问的一愣,大脑袋转了半天才说到,"是你姐要的东西我当然只交给你姐了,这叫认人交货,懂波!" 二兰闷声不说话,看着他狠狠瞪了一眼,扭头就进屋了。 石头灯了半天,听到脚步声赶忙翘首以待,结果出来的是香枝,手里还拿着几节莲藕。 "香枝婶儿。"他连忙喊道。 香枝看着石头笑脸相迎,"石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家的藕可卖的没那么快呢,来,这几节莲藕你拿回家吃去。" "香枝婶儿,千万别和我客气,都是一个村的——"石头不好意思的推却着,无奈,香枝十分坚持,硬是把藕节子塞到他的大口袋里,拿了肉这才进屋。 石头模着口袋里吊得沉甸甸的藕节子,望了那屋门半天,模模脑袋,最后才悻悻离开。 晚上的一顿饭一家人太期待了,不但有肉骨头炖莲藕汤喝,还有半斤肉烧着吃。 除了大兰忙前忙后,低下大大小小三四个萝卜头儿都围着灶台打转。 爹娘下地了还没有回家,门口的汤已经炖得差不多了。 大兰已经舀了一碗喂了弟弟五儿。 三兰已经七八岁了,四兰也五六岁了,两人被大兰安排在小桌子上喝汤。 二兰虽然也喝了一碗汤但眼珠子一直盯着灶上锅里的红烧肉呢。 不过半斤肉而已,就算石头给的份量不止半斤的,可切下来一烧也就那么一圈小锅底了。 其实切的时候大兰就已经是心里有数了,总共不过是十四小块儿,家里七口人刚好一人两小块,不过她打算把自己的两块儿匀一块儿给弟弟或是她爹。 "姐,烧肉已经好了。" 灶房里肉香四溢,几个小的都眼巴巴地瞅着。 大兰揭开锅盖子,这一下更香了,看四兰和五儿那样子简直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看大家一副馋样儿,大兰笑了笑,把肉铲起来放在一个小碗儿里,想了想又拿个大碗放在上面盖起来。 她想等着爹娘回来一块儿吃。 可汤和饭都已经上桌子了,除了一盘炒瓠瓜就是一盘炒青菜,平时也是这样的菜,可今天做了肉,闻了肉香二兰怎么都觉得这菜再难以下咽了。 "姐,我先吃一块吧!"二兰央求到,三兰也是一副乞求的样子。 可大兰知道,要是不等爹娘回家一起吃,那他们就会连肉腥子也沾不到了,所以她十分坚决。 "不行,等爹娘回来再吃!" "姐,求求你了——" 二兰正是十多岁好吃的时候,再加上平时挺自我的,好东西到了她手上绝对没有剩的。 对于这一点大兰十分清楚,即使再心软她也坚持着,想着爹娘整天没日没夜的干活儿养家,十天半个月连个荤腥都吃不上,有点什么好的都还给了她们几个吃。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别提多难过了,这次说什么有了好东西也要爹娘一起吃。 最后二兰自己都求烦了,估模着她姐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虎着脸恶狠狠的说到,"我就吃我那份儿的不行吗?" 大兰也生气了,这二兰也十多岁了,还是姑娘家的怎么就这么嘴馋,还不懂事呢,哪次她说吃她自己的那份儿最后还不是把爹娘的也吃了。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爹娘在外累一天了,有好吃的留着她们回来一起吃不好吗?你就这么等不得。" "对,我就是等不得,咱家都多久没吃肉了!"二兰虎起脸来,她也豁出去了。 大兰看了她一眼再不说话,拿起碗把另外两盘菜也扣起来,免得凉了。 很明显灶房的气氛不对了,三兰和四兰地者头不敢作声,只有五儿还小,不懂事吱吱哑哑的喊着"肉,肉"的。 二兰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当真是烦闷着,伸手就去抢那碗肉。 "你干什么?"大兰喊道,她很少这样激烈的大声说话。 但她义正言辞的态度更加激怒了二兰。 "既然不让我吃,那大家都别吃了!"说着她阴着脸把把一碗肉整个泼进了灶旁边的潲水桶里。 十几坨肉哧溜就沉进了潲水桶底,深不可见,将潲水溅出了一圈开来。 大兰盯着那潲水桶一下子就愣了,半天终于啊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几个小的像是被吓着了似的愣愣地看着哭泣的大姐和慌乱的二姐。 说实话二兰在红烧肉入潲水桶的那一刹那其实已经后悔了,再一看从来细声细语的姐姐竟然如此伤心的哭起来也慌了。 刚好这时候赵金和香枝回家了,来到灶房一看,被混乱的场景搞蒙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三兰跑过去拉着赵金的衣服说,"爹,二姐把肉倒进潲水桶了,把大姐气哭了。" 四兰也抢着说到,"二姐想吃肉——" 赵金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大兰哭得那么伤心,像是失去了好重要好重要的东西一样,心里一阵难过,这孩子太懂事了,有点好的一心想留着爹娘吃。 香枝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中午的肉是她接过手的,足足有半两多,这不懂事的二丫头竟然就这么泼了。 她二话不说拿起灶门口的苕帚就打,"我打你个败家的玩儿意儿,天天野不说,现在还学会糟蹋东西了——" 二兰一边躲一边也是哇哇叫着哭的。 赵金一看这边都打起来了,赶紧过来拉,孩子再怎么样他是不赞成打孩子的,每次看到香枝打孩子他就跟在后面劝。 这次香枝像是铁了心要狠狠教训二兰一次似的,一把护开拉她的赵金,非要把二兰狠揍一顿才行。 看娘这样气狠了打,二妹又直叫疼的哭,大兰也加入了和她爹一起劝阻的行列,几个小的有的笑有的哭。 于是一晚上赵金家的灶房乱成一锅粥,但最终一家人还是坐在一个桌子上喝着肉骨头炖莲藕汤—— ( 骑猪 第二十六章大兰,你是村花儿啊! 这次二兰泼肉糟蹋东西,大兰哭惨了。♀**********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但二兰也被她娘香枝打惨了。 最后的结果是赵金决定养头猪,而所有的猪草都归二兰割。 乡里人养猪其实并不容易,因为人吃的粮食都不够哪儿有多的给猪吃。 象赵金家里田地还算是多的,但现在人口也多了,还好是女孩子多,要是真这么多男孩子他家粮食一颗也卖不成的。 他家现在粮食还能卖一点,而谷子打出来舂米会有百来斤的糠,这算是喂猪的一部分粮了,但这远远不够。 所以靠山吃山,基本上家里养猪的都要割猪草,这虽然不是什么重活儿但天天要人做。 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赵金家就养起了猪崽儿。 因为快要过冬了怕冻死猪崽儿了,所以香枝把小猪安排在柴房的牛栏里住,牛栏里草多柴多的,暖和些。 再加上只要有太阳大兰就翻晒草的,小猪崽儿平稳茁壮地度过了这个冬天。 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看起来已经大了很多,因为也养纯了,知道这是自己的家了,香枝便让大兰放了它出门晃悠。 村里很多人家的猪都是放养状态的,这样既节省家里的地方免得它在家里捣乱,另一方面它自己也可以四处找吃的。 只是要留心着不要让它出了村子。 因为二兰喜欢一天到晚在村子里面野,所以,这自然而然成了她的任务了。 转眼夏天就到,泥塘里荷花亭亭玉立,含苞待放,屋前柳树成荫,孩子们三五成群结伴儿蹲在地上,爬到树上的。 说来也奇怪,都是一个娘生的,大兰的皮肤就像赵金,越是大太阳越是晒不黑,反而更白,这一点可把全村的姑娘媳妇们羡慕死了。不过也难怪,大兰是村里公认的村花了,只是这个村花从不轻易抛头露面的,就算是同村也很难碰到她一面的。 但别人不知道的是大兰的皮肤晒过了特别容易起皮,这简直更象赵金了。 所以夏天大兰几乎是不出门,出门也是草帽带得严严实实的。 也因此赵金和香枝都不怎么要她下地,横竖家里家事也要人操持,几个小的也要人看着。 可二兰呢,在外面晒一两天就黑了,而且红黑红黑的,但她完全没什么反映外,不痛不痒的,第二天照样出去乱串。 年年这样晒下来,二兰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个典型的乡里姑娘了。 这天一家吃过午饭,赵金和香枝在里屋休息,忙了一上午,想着歇歇等着下午边太阳不大了再出去干活儿。 大兰不想影响爹娘休息,收拾好灶房就带着三兰四兰和弟弟五儿直接进了屋里,哄着弟弟妹妹睡午觉。 三兰四兰都很乖,四兰拉着弟弟躺在竹床上,还边给他打扇子。 三兰现在也十来岁了,很愿意跟着大兰学针线活儿,现在正有板有眼地学纳鞋垫呢,绣的正是并蒂莲花。 屋外池塘的对面和藕塘中间有一段路,因为两边都是大枫树,又左右临水的,这会儿这条路上十分荫凉,很多孩子都聚集在这里玩耍。 这里最大的孩子要数石头了,他今天难得休息,被村子里的孩子拉到这里来将镇上的新鲜事儿。 第二大的应该就数二兰了,而且她还是割女孩子,不过大家也没分那么清楚,毕竟她身上可没一点女孩子的样儿,跟着一群男孩子上山下河的,从来没落后过,大家也是不敢小瞧了她的。 "石头哥,你见到镇上有人骑马吗?"有个十来岁的瘦小子问到。 石头笑了笑,"马可是金贵东西,镇上人大多是骡子车,不过还是有人家有马的。" "谁家,谁家?" "威风吗?"—— 被一群半大的孩子睁着大眼渴望地等待着,尽管已经成人了,但石头还是觉得特别有孩子王的荣耀感和自豪感。♀ "齐家医馆你们知道吗?" 他问到,很多孩子都摇着头,二兰骄傲的说,"石头哥,我知道,他们家是不是都是大夫?" "是,就是他们家。"石头点点头,二兰见自己说对了又被石头称赞了,心里美上天儿了。 "他们家就有马车,听说有好几匹马。"石头说着摆出一副啧啧的样子,晃着三根手指头。 "那你见过吗?什么样儿?"有孩子问到。 石头愣了一下,他的肉墩子在马头镇市集,属于西边儿,小巷子里都是买菜买菜的。 见所有人都一副是失望的样子,二兰不高兴了,"石头哥就是没见过难道没听过吗?" 于是所有人又都期待的望着石头。 石头在脑子里迅速搜索着卖肉时四面八方听到的八卦消息。 "还有一个人家里有,县衙的李捕头家,听说他家的是一匹白马,那马可漂亮了,一身白毛,一根杂色的都没有。" "石头哥,有我家猪那么白吗?"二兰指着慢悠悠走近的猪问到。 这头猪一直是她割猪草喂的,也算是看着它长大的,她一直挺自豪自家猪长得好。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的孩子哄笑起来,石头哥也笑得前仰后翻的。 这下二兰不高兴了,觉得大家笑还不说,连石头哥也笑话自己了,有点恼羞成怒了,"笑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马能骑吗?我告诉你们我家猪也能骑。" 这下子大家伙儿笑得更厉害了。 二兰本来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现在又当着石头的面更觉得恼了,被这样一激,立马动真格的了,站起身跑到猪身边。 这猪依旧不紧不慢的在泥塘边的草地上用鼻子拱啊拱的,估计是对二兰十分熟悉也没怎么理会。 这正中二兰下怀,她俯身就跨坐在了猪背上,她还没坐稳,这猪就扭动了起来,本来这猪也就养大半年的样子,不过一百多斤重,二兰虽说只有十一二岁,但她并不瘦弱,份量应该也不轻,咋一下整个人骑到猪背上,这份量肯定让猪肯定受惊的。 猪一惊,再一颠,把二兰差点摔下来,滑稽的样子顿时让孩子们大笑起来,二兰还硬气着,硬是要坐稳了,非要骑给别人看看不过。 可猪在背上的压力和这么多人的哄闹中估模着是惊着了,象疯了似的又叫又跑的,把背上的二兰颠得东倒西歪的,手上又没什么扶着的,她还犟着硬不肯下来。 忽然一下,在这么些人的眼皮子低下她被猛地颠进了泥塘里,所有人都吓得站了起来。 乡里孩子出来玩儿谁都会被家里叮嘱一番,千万不能玩水,谁要是玩水了,不管爹娘多疼,回家绝对是一顿好打的。 尤其现在还是夏天,前两天还刚下过一场大雨,无论是水塘还是泥塘水量都足着呢。 所以这会儿大家都傻眼了,泥塘里的水最少齐一个大人的头顶,二兰却掉进去—— 有几个小的立马吓哭了,几个人都变了脸色,有孩子反应快,连忙喊叫起来,也有两个孩子边跑回家,边喊他爹娘的。 就数石头还镇定点儿,跑到泥塘边,看准二兰的落水位置,迅速月兑了上衣跳了进去,边跳边喊,"二兰,别慌啊!" 再说这二兰,平时虽也下河下溪模个虾,捉个螃蟹的,但真正落水还是头一遭。 而且还是被这么突然颠下水的,呛了一下不说也是吓得不轻,在泥塘里吃了好几口水,慌乱地扑腾着。 一会儿感觉有个有力的肩臂一下子拽了自己的衣服后领子把自己拎了出来。 她的头脸一出水一呼吸到空气这才感觉活过来了,心一下子就定了,双手扑腾着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抱着那只强壮的胳膊—— 很快村里的大人跑出来了一些,二兰出水看了石头半天,忽然就飞快的跑回家去了。 看着石头一身湿漉漉的大人还以为他掉进泥塘了,听着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诉说这才知道是二兰掉进水里了,是石头下水救了她。 只是虚惊一场便也作罢,个个回头又千叮万嘱自家孩子千万别在水边儿玩儿。 对于二兰骑猪才落水的细节,谁也没敢再吭声,只是那猪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碰到二兰都退得远远儿的。 很快,蝉鸣阵阵的夏季过去了,秋收来临了。 家家户户都在田地里割稻子捆稻子的。 这个时候虽不是过时过节的但因为农忙,大家都辛苦着丰收,所以很多人家都会买点肉,炖汤烧菜的,也是慰劳辛苦劳作的人。 这样一来,石头肉礅上的生意倒是忙碌起来了,尽管比平时卖的肉要多了许多,但也因此一天中只有下午边儿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呆在家里帮着农忙。 他女乃女乃兰香婶儿本来就心疼孙子,赶着儿子儿媳妇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下地干活的,到了下午边儿又不干活儿。 可她儿子大懒人如其名,是个偷奸耍滑惯了的,没干一会儿又是喝水又是上茅房的,可他媳妇是个老实窝囊惯了的,在婆婆的叮嘱下只得一个人死命地干活儿。 这天又是这样,大懒又说要上茅房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石头娘累死累活干了大半天想着儿子要回家了就跟婆婆说要不先回家做饭。 "你把稻子割完了再回家,我回去做饭。"说着她自己拍拍走了。 大懒媳妇儿望着头顶正烈的日头叫苦不迭啊。 兰香婶儿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二兰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像是等人的样子。 看到她,二兰笑嘻嘻地说到,"兰香女乃,你家谷子还没割完吧。" "是啊,还是你家快啊,听说谷子都上稻场了?" "恩,我家稻子早割完了,"看着兰香婶儿像是审视自己的眼光,想想又说到,"兰香女乃,我下午帮你家割稻子去吧!" 兰香婶儿听了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迅速笑了起来,"好啊,那可真是谢谢你了,谁不知道二兰割稻子是把好手啊!" 二兰听她这样夸自己笑得眉开眼笑。 她走出老远看到二兰似乎还站在那里张望着,一边回家一边想着莫非她等的是自家的石头? ( 杀猪 第二十七章大兰,有人默默的—— 这年年底的时候赵家垸的村花赵大兰已经正式满十五岁了。******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对于赵家垸的村民来说十五岁算是最适合出嫁的年龄了,象她们上一代的,那时候家境穷的刚一入十四就出嫁的多的时期,比如大兰她娘李香枝就是十四岁嫁的赵金。 现在虽说不象上一代那么穷,吃不饱肚子的,但现在的日子也还是紧巴巴的,过了十四岁人头税还是很厉害的,再说了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早嫁早生儿子当家不是更好。 所以这会儿就连老的腿骨子都不太健朗的彭氏都悠悠晃晃地跑到赵金家劝说赵金赶紧给大兰找人家了。 彭氏现在也是太闲了,年纪大了干不得地里的活儿,儿子李宝儿如今也娶媳妇了,家里更不用她操心,她现在惦记上二女儿香枝家里这一堆孩子了。 其实她也是心疼香枝和赵金,别的女儿嫁的虽说不是有多好,可真就数香枝孩子多些,辛劳些,现如今还住着几十年的土屋子,她又念着当初丈夫去世儿子还小时赵金对她种种的好,她肯定得为他多操心点儿。 "赵金,女儿家家的留大了成仇,何必呢,早点说亲了早点出嫁生子,一来她也早当家,二来你们也少个负担。" "我家孩子都不是负担。"赵金一口说到,他觉得自己再苦再累他的儿女都是他的宝。 香枝在一边连忙解释说到,"娘,大兰可懂事了,家里的活儿都是她在做——" 大兰其实就在里屋,静静听着外面的声响,一抬头都能看到彭氏的衣角。 彭氏一回头正看到大兰睁着一双乌黑的亮眼看着自己,连忙招招手,,大兰走了出来。 "大兰,好孩子,又在做鞋子了。" "恩,冬鞋。) 很快就过小年了,这天也是大兰满十五的生辰,赵金就说吧杀猪的日子定在这天,本来也是老早和石头打好招呼了的,又叫了灰叔和他大儿子笨头过来帮忙。 按照规矩,请上门的杀猪佬杀一头的工钱是十八文,也就是三斤肉的钱,帮忙的大多是亲戚朋友什么的,肯定不谈工钱但多少主家总会给点猪下水啊什么的,而且中午一顿饭总是要包的。 这天一大早大兰就起床做早饭,烧开水什么的。 那猪已经按照石头的指示饿了三天,这会儿饿得嗷嗷叫了。 这饿三天是为了猪好清肠子,到时候猪大肠好洗些,这是自家杀猪才这样,要是绑了猪到镇上去卖那肯定是把猪往狠了吃撑,这样重秤些,得的钱肯定要多些的。 因为要杀猪,早上大家吃得算很早了,而且也很简单,可硬是这么早石头还是早到了。 赵金看到他到了放下碗就要准备,石头连忙说到,"不忙,赵叔,您吃饭,我横竖没啥事儿就过来了。" 赵金看他说的不象是假话这才继续喝碗里红苕粥的,一边噗哧噗哧的喝着一边纳闷着,这村里基本上都是二十几的杀猪怎么他说不忙呢,他可听说有的杀猪佬为了赚钱一天杀三四头猪的都有。 等到吃完早饭,二兰兴奋地随着石头跑前跑后,一脸兴奋地等着看杀猪。 趁着外面赵金和灰叔笨头在绑猪,石头说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进到灶房,大兰正拿着木桶从灶上舀开水,准备拎出去一会儿泡猪。 灶下一溜两个妹妹坐在那里老实烧火,弟弟五儿手上被塞了个烤红苕正吧嗒吧嗒吃着。 "大兰,你怎么不出去瞧热闹。"石头问到。 "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我帮你做。"石头说道。 "不用了。"大兰说着就要把一桶开水拎下灶,石头连忙抢着帮她拎了出去,一会儿又回来说到,"大兰出去看热闹吧。" 大兰摇摇头,"我不想看。"说着坐在灶门口低着头上鞋底。 石头忽然说道,"你是不是怕看的,"想想又说到,"也是,太腌臜了,那你在灶房避着吧,一会儿要水我自己来拎。" 外面赵金已经在喊他了,又赶忙跑了出去。 忙乎了整整一上午,猪终于杀好了。 石头不亏是个能干的,不但把猪下水都掏得完整干净的,还把猪整个肉全部分得清清楚楚,肢解得十分利落。 灰叔是打算买赵金家二十斤猪肉的,赵金也是个痛快的,别人对他好他对别人必是更好,于是整了一只前腿子给灰叔,连骨头一起怕是有三十多斤了,也只收他二十斤肉的钱,把瞎婶儿高兴坏了。 村里知道消息的过来买肉,最后又卖了七八十斤的肉,猪心猪肺都卖了一半儿。 最后剩下的就是猪头肉和两个后腿子,还有猪肠子和猪血了。 一个猪腿子赵金是打算送给丈母娘家的,还有一个就留着自家过年吃,也有三十来斤了,再加上猪大肠猪血猪头肉的,一家人可以过一个很丰盛的年节了。 本来赵金该付给石头的三斤肉按照规矩是杀猪佬想割哪儿块儿肉就割哪儿块肉的,但最后石头竟然说想要猪头肉,把赵金和香枝惊讶了。 这猪头肉可比猪腿肉便宜多了,一般别人买肉的时候秤不足的时候都要割点猪头肉搭着,否则一样的价钱谁愿意买猪头肉不愿意买上好的猪腿肉或是里脊肉什么的。 可石头偏偏给自己割了三斤猪头肉的。 香枝让他多拿他也不干,最后香枝就说让大兰把中饭做得丰盛些,切个两三斤的猪肉出来烧着吃。 别的人家要是小气的话,当天一般都是墩骨头汤的,肉都是留着自己吃。 于是大兰和三兰四兰在灶房忙着做午饭了。 二兰是个馋嘴的,按说这会儿早该围着灶台转悠了,可今天她只围着石头转。 本来她以为现在猪也杀完了,肉也卖了,总该歇一下,她和石头哥说说话的,哪知道石头说他要帮忙把猪血参出来。 香枝一心算卖猪肉的帐去了,赵金还在和灰叔笨头说着话儿。 于是石头也到了灶房,后面跟着他的尾巴二兰。 大兰听说他要猪血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当真闻着那血腥味受不了。 石头十分熟练地就把猪血参成了一块块的,还拿了盆子舀了清水漂好了。 大兰看着那猪血方方正正干干净净的连忙说了句,"谢谢石头哥。" "不用,别跟我客气!"石头模模头笑着说到,看了看地上木盆里的猪大肠又说到,"大兰,我把大肠也拿去洗了吧,这个可不好洗了。" 还没等大兰回话他就端了盆子出门了。 不过石头说的没错,猪大肠确实不好洗,猪粪都黏在肠壁上要边洗边搓,没经验的人以为自己洗干净了,等到吃的时候连猪粪一起沾着吃下去了都不晓得。 可石头说得像是挺清楚的,其实他还真不会洗猪大肠,但有一个人很会洗,那就是她娘。 每次杀猪黑了一条肠子回家都是她娘大懒媳妇洗的。 所以石头把猪肠子放在池塘边就起身回家喊她娘了。 "娘,快去洗猪肠子。" 大懒媳妇喜出望外,"你又弄到猪大肠了?" 她还以为儿子又在杀猪工钱之外黑到东西了,她这样理解也很正常,杀猪佬本事高着的可以当着主家的面黑猪下水,那是小意思,石头自然也有这个本事,前几天她念叨着想吃猪肚墩芸豆,石头就硬是藏了个猪肚带回家了。 这回石头的回答却不一样了,"不是,叫你帮忙洗洗。" 大懒媳妇一听有些奇怪了,"谁的,凭啥摇我帮忙洗啊?" 石头不耐烦了,"你帮不帮,不帮我自己洗去。"说着就要掉头走人了,这肯定是把她娘急倒了,别说她了,就是她婆婆兰香也不舍得惹石头不高兴的。 这 她赶紧跑着追上前,"我洗,我洗,我洗还不行嘛!" ( 发火儿 第二十八章大兰,有人提亲了。 话说,赵金家灶房里猪肉飘香的,大兰姐妹几个忙得不亦乐乎,准备中午好好犒劳大家一顿。 这边池塘边的石板上,大懒媳妇蹲在那里十分熟练地洗着猪大肠。 她的独门诀窍就是摘了好几根竹杆儿,带着许多叶子的细竹竿,一截截地穿进猪大肠,杆子叶子和肠壁的摩擦就像是刷子一样把肠壁上的腌臜东西都挂带了下来。 石头乐滋滋的看着她娘洗着。 大懒媳妇一边洗一边试探地问到,"石头,这肠子可是赵金家的?" 石头哼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大 她娘瞅了她一眼继续试探到,"你这是帮大兰洗的还是二兰?" "当然是大兰,二兰她家里面的事儿她从来就不干,都是大兰一个人干!"石头说着,似乎隐隐带着点儿气愤的意味儿。 她娘虽说是个老实窝囊的,可也毕竟活了一把年纪,又是自己生养的儿子怎么会感觉这话里啥意思呢。 再看看眼前自己的儿子,十七八岁的好后生,长得孔武有力,能干又懂事,要不是他爹大懒没用,说不定他早娶上好媳妇了。 "儿啊,你知道波,我听说赵金要给女儿说亲了。" 这句话成功地让石头从坐在池塘边石头上一副懒散的样子变成了一只竖起全身的小雄兽,"真的?" 他瞪着眼睛问到,去年大兰满十四岁了他就竖着耳朵听着,看她爹娘有没有说要给大兰说亲的事儿,后来又听说赵金不想那么早嫁女儿。 这一年中他女乃兰香说让他说亲他摆了好几天的臭脸,这才作罢。 看她娘笑着点点头,凑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到,"娘,那你看——" 一个魁梧大后生,却一副有话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把他娘都逗乐了,"看你那熊样儿,是不是想叫娘去提亲?" 他忙不迭得地猛点头。 "大兰是个好姑娘,村里就数她针线活儿做得最好,样貌那跟是配得上我儿!" 大懒媳妇说得石头连连点头,见她娘也觉得大兰好他不知道多高兴,脑子里都开始幻想以后他和大兰同出同进的画面了。 "不过,你女乃女乃不知道——"她娘说到,石头不在家的话家里很大程度是她婆婆做主的,更何况这个婆婆本身就是个难缠的主儿。 "她有什么不同意的?大兰这么好。" 石头不屑地说到,虽然女乃女乃和娘对他都好,但现在她娘说了大兰好话他自然怎么看都觉得还是娘和自己亲啊。 "那我回家说说,过完年咱们上门提亲去?" 她娘见儿子高兴快要忘乎所以了。 "还是我娘好!"石头说了一句,抱着洗好的猪大肠脚下飞快地向赵金家跑去。 回到赵金家,正好大兰饭都做好了,石头其实想单独和大兰待一会儿,可被赵金和香枝十分热情地拉上桌吃饭了。 饭菜那是没话说的,更何况是大兰做的,石头觉得比啥都好吃。 唯一的遗憾是大兰没上桌,带着弟弟妹妹在灶房吃的,就二兰翻到桌上来吃了。 赵金解释说大兰不大习惯和别人同桌吃饭,香枝也说大兰这样做是对的,毕竟她已经成年了,桌上石头笨头都是年轻人。 尽管没这个必要,但大兰这样做灰叔连连夸大兰是个懂礼自重的姑娘。 吃完了饭,石头又想找机会和大兰说说话,随便提提过完年她娘向她家提亲的事儿,无奈二兰阴魂不散的跟着他,问前问后的。 最后灰叔他们都回去了,他也不好再留了,只得也告辞回家了。 第二天赵金和香枝就带着五儿去李家垸给彭氏送年肉了。 宝儿还是前两天回家的,年下很多人家赶着娶亲嫁女的,总会打制几件家当的,所以他一直忙碌着。 也是有小半年没见到赵金和香枝了,看到她们十分亲热的叫着,"二姐和二姐夫"。 毕竟当初他们对他费心最多。 如今家里三亩旱地她媳妇种着,也够一家几口人口粮的,女儿已经三岁了,媳妇肚里又怀了一个。 彭氏因为自己生了几个女儿才生的儿子所以也没给儿媳妇多大的压力,反而劝慰她。 如此一来婆媳和睦,再加上宝儿在外也挣了钱的,家里日子过的也是安逸的。 这才宝儿见到五儿还给了一串钱压岁的,彭氏又给他做了一双新鞋,把五儿可高兴坏了,拉着宝儿舅三岁的女儿在院子里疯玩。 这个年因为猪肉充足赵金一家算是过得最有油水的一年了。 大年初六的时候石头上门拜年了,还带了礼节,一斤糖两斤面的。 赵金还纳闷,往年村里孩子也有上门拜年的,但石头带东西是个什么意思呢。 等到初八这一天大懒媳妇上门这才恍然大悟,石头家是看上大兰了。 面对大懒媳妇的提亲赵金和香枝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好说过完年再说。 其实赵金这样说确实是需要考虑考虑,按说石头是个好对象,长相身材各方面也不错,更重要的是有个杀猪卖肉的手艺,女儿跟了他肯定不愁吃喝的。 但他们也有顾虑,着顾虑还有两个,一个就是石头女乃女乃兰香婶儿。 她是村里出了名儿的难缠人物,没事挑事儿,又难相处,虽说是女乃女乃辈的,可她当着家啊,而且因为她生儿子早,现在也就五十岁出头的样子,身体又健朗,够一活的。 要是大兰嫁给石头那兰香婶儿就是大兰的婆女乃女乃,那还不得把她供着。 第二个顾虑就是石头他爹,他爹大懒是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人,一生没干什么正经事儿,这以后不但帮不了大兰还会拖累她。 要是能分家大兰和石头独过那赵金毫不犹豫的答应这门亲事,可石头是独苗,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想来想去赵金和香枝都觉得这门亲事欠妥,但想着石头这孩子又有些舍不得。 想着横竖离过完年出元宵节还早再想想。 哪知道初十这天兰香婶儿上门了。 进门二话不说,开门见山地说到,"赵金,我儿媳妇搞错了,我家石头要提亲的人是你家二兰!" 这一下把赵金和香枝弄蒙了。 两人一头雾水地看着兰香婶儿,她也不客气,直接说她看上的是二兰,又说二兰多好多好的。 这边大懒媳妇得了信儿赶紧找了石头回家,把她女乃女乃去赵金家说提亲的人换成二兰的事儿一说,石头当时脸就变了,立马往赵金家跑。 他娘跟在她后面也是急红白脸的。 兰香婶儿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孙子如何如何的好,怎么着都要有个能干瓠巴的媳妇,大兰长得漂亮对她们家没啥用,然后又扯倒她年轻时长得如何如何俊俏,她现在图的是下地种田的孙媳妇,而二兰勉强还配得上。 赵金的脸愈来愈沉了,香枝要不是看到丈夫在身边早跳起脚来骂人了,她可不象赵金那么守礼的,看她是长辈硬在那里忍着。 石头赶到的时候兰香还在那里一个人说得劲儿直得瑟的,没怎么夸二兰却明里暗里把大兰编排一气。 "女乃女乃,你在这里说什么呢?"石头眼睛都红了,刚刚他女乃女乃的话他可是听了好多句的,句句说的都是大兰的不好。 兰香婶儿一看宝贝孙子来了,刚要一高兴又见到喘着粗气赶来的儿媳妇顿时拉下脸了。 "回家去!"石头说到。 兰香立马不高兴了。 这个孙子她操心的可不比她娘少,连跟着镇上的师傅做杀猪佬肉墩上卖肉的活计都是她想法子捞到的,平时石头对她可比对他娘还要亲热的,现在当着别人的面儿这样虎着脸叫她回去,她一张老脸肯定有些挂不住的。 她站起身来嚷到,"就这么跟你女乃说话啊,我操心你的婚事还操心错了——" 这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说是对着石头却话里句句指向她的儿媳妇,石头的娘。 赵金和香枝没想到情况忽然转向了,两人还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谁也没注意大门口大兰和二兰带着两个妹妹回家了,她们前几天去的李家垸,在四姨家住了几天。 兰香正说到,"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跑过来提亲的,你说提亲就提亲啊,当我这个做婆婆的死了还是瘫了啊,你个有眼无珠的东西,就眼巴着大兰长得好看能帮着做家里的活儿,那你干啥去啊,白吃饭啊,家里还是我说的算,要娶就娶二兰!" 大兰和二兰她们站在大门口听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姐妹俩一个十五一个十二了,都是明白人的。 只是大兰面上波澜不惊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二兰面上却有些得意之色了,眼睛粘在了石头身上。 可石头这会儿被她娘他女乃女乃还有赵金香枝围着,根本没看到二兰眼巴巴的望着他。 此刻他被女乃女乃的话激怒了,没好气的说到,"女乃,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去说,我娘已经跟赵金叔香枝婶儿提亲了。" "那也不成,我不答应,我只认二兰!" 石头看她娘在他女乃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而兰香又似乎一副不把提亲的对象改为二兰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他也着急了,"我娘提亲是我的主意,除了大兰我谁都看不上!别人我都不要!" "就是,大兰多好啊,二兰太野了,不象个姑娘家家的。"石头她娘因为石头在前面像是有胆儿了似的,蜷在一边添油加醋地说到,估模着此刻对着婆婆顶的心态又刺激得意又有些小怕怕的。 他们这话一出,大兰也不由的瞟了他一眼,而二兰面上却是红白交错,眼珠子一下子就红了。 ( 成亲 第三十三章春花,你爹娘到位了。♀ 对于提前的成亲日期赵金一家尽管忙得人仰马翻但却是欢喜不已。 赵金见人就笑嘻嘻的,香枝合着村里处的好的几个姐妹争分夺秒地赶做喜鞋。 家里的家务活儿,象做饭洗衣啥的基本上三兰和四兰已经接手了。 大兰被爹娘嘱咐着全心全意地赶做嫁妆。 说是嫁妆其实也就是做些衣裤鞋袜的。 都说富人家嫁女儿倒贴钱,穷人家嫁女儿赚钱。 尽管赵金家是名副其实的穷人,可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是嫁女儿赚钱的,所以李家拿来的那十两银锭子他和香枝商量好了就当作压箱底的嫁妆给大兰带到李家去。 而李家那些布匹绢帛的都尽了给大兰做新衣服。 其实大兰得了爹娘的嘱咐以她的心性又怎么会真的全给自己做呢。 里屋窗台边的木床上大兰斜着身子,蜷首曲颈,专注在手上的针线之间。 手上做的是一件男式的贴身小衣,柔软的布料在她纤长的手指间不断地滑动。 此刻待嫁少女的心情欣喜又复杂,微妙的幸福,淡淡的惆怅。 二月底的时候大兰已经给全家人一人做了一件贴身的衣物。 这段时间她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制作待嫁衣啊。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石头一家闹翻天了。 石头还不甘心,闯了赵金家好几次都给拦住了,刚开始还不死心似的,忽然有一天回家就垂头丧气的。 他娘怎么问他他都不应声。 见石头整个人都像是消沉了,兰香婶儿这些日子也消停多了。 三月初的时候彭氏和李宝儿上门了。 这李宝儿带着他的徒弟送了两担家具来给大兰做嫁妆了。♀ "我外甥女出嫁我这做舅舅的可高兴了。"李宝儿说到,这些年日子过好了,儿女也有了,性子又慢慢回过来了,有说有笑的了。 只是彭氏已经完全是个老太太的模样儿了,好在没病没痛的。 "宝儿,你打了这么多家具,这得多花钱啊,这不能让你又出钱又出力的啊,上漆的钱姐夫可得给你。"赵金看着这几样儿家具说到。 乡里人嫁女儿有个木箱子,木桶木盆子就不错了,这李宝儿不但打了木箱子木桶还打了一个梳妆台和一对八仙椅。 这两样可费工夫了,就是上漆那也是上的好漆,红的很正,油亮的。 这还是他这些年在镇上给人家打家具学的新式样儿呢,可稀罕了,挑到赵金家一路上就惹地村里人们争相过来看呢。 "舅,我出嫁的时候你可也得给我打啊!"二兰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宝儿哈哈笑了起来,"好!" 香枝啜了她一声,"不知羞的!" 三月初八这天很快就到来了。 一大早赵家垸就热闹了起来。 李家迎亲的队伍和乡里比起来有些特别,没有轿子,全是高头大马,看的村里孩子欢喜不已,先前不过远远望一眼马的,现在一下子这么多马匹不说,迎亲的后生都是县衙里的衙役,其中两个还是村里人面熟的,因为每年里正都领回村来收税。 这些衙役虽都是欢喜的神情却仍旧掩饰不了严肃的态度,整个村里的姑娘媳妇小孩子的都不敢象别家的迎亲队伍一样起哄要糖的,更没人敢拦在村口堵着不让进。 李道远一身崭新的黑底红暗花的衣袍,高坐在白马上,胸前带着一朵大红的绸花,脸上看似面无表情,仔细看去眉眼却是欢喜的。 赵金和香枝在堂屋里坐着,听着锣鼓声渐近,不免心情复杂了起来,看着房间里大兰和几个姐妹话别,又激动又难过的,旁边彭氏眼里也有了湿意,她不禁想起当年香枝出嫁给赵金的场景,那时候丈夫李玉还在呢—— 和别人家的迎亲相比较,李道远这次的迎亲出乎的顺利,顺利的甚至有些严肃。♀ 村里人不象别家一样刁难新上门的女婿,香枝也没有象当年彭氏一样哭天喊地地哭嫁送行,更没有难为新郎的环节,像是要新郎吃辣椒面儿,喝盐水的。 毕竟李道远的身份摆在那里,那个敢放肆,连赵里正和他说话都躬身哈腰的,再说李道远喝他那帮手下往那里一站,那气势那气场,看得小媳妇都啧啧地不敢正眼儿瞧的。 倒是大兰喝二兰姐妹两人对这得熟视无睹,一个是一心喝爹娘道别,一个是呼啦吧唧的也不怕人的,直接管新姐夫要糖吃的。 三兰四兰都替自己二姐捏了把汗,哪知道这冷面姐夫竟然面冷心热,立马给了一大把的糖果,那包糖果的牛皮纸都是带彩儿的,一看就知道是金贵糖了,可把大兰得意坏了,咧着嘴,"姐夫真好!" 不过二兰要糖的行为似乎也提醒了李道远,这糖还没分呢。 这才拿出糖果来要分,看到村里人似乎想上前拿糖又不敢上来的模样,他直接放在方桌上。 众人这才一轰而上抢了个干净。 大兰此刻眼中呛着泪意,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何以道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大兰啊,嫁人了,可要照顾好夫婿,孝敬公爹,要知节守礼啊!"赵金语重心长,抚着大兰的头发循循说到。 离别在即,即使昨晚香枝想着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觉得应该是哭嚷不出来的,却在此情此景下自然而谈地有了哭腔,从期盼已久,到怀胎十月,那么小的孩子养到如今亭亭玉立即将嫁为人妇,这些年有着太多心酸和快乐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最后化作的是一眶热泪。 赵金搂着香枝含泪带笑安慰着。 李道远十分郑重的跪在岳父母面前,严肃无比的说到,"请父亲母亲放心,我李道远言出必行此生定不负大兰。" "好,好,好!"赵金拉着两人起身,殷殷嘱咐。 嫁妆已经绑好,迎亲的队伍回程在即,大兰哭得泪花带雨,在她娘和几个姐妹堆里软作一团。 外面已经开始催促回程,还要赶着回镇上李家等着开席呢。 李道远上前一把捞了赵大兰的腰身直接抱了出门,大兰惊得都一时忘了流泪,边儿上村里的姑娘媳妇儿有的哈哈大笑,有的羡慕不已,看着这大兰的夫婿随是严肃刻板了些,这一抱倒还尽现吃公饭男儿的气慨。 话说这大兰被搂进新夫婿陌生的怀抱里,男子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她一时娇羞又惊慌的,待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的,半仰面望着这人的侧脸,那面部的弧线刀刻斧琢一般,绷得笔直,下巴绷住的线条坚毅间接,看得心头一阵慌乱。 刚要垂眼,就看到那人深不见底的目光俯视下来,神色坚定中带着一闪而过的柔情,看得大兰心头一晃,再回过神儿来人已经坐在了马背上,身后是李道远坚实的胸膛,那只大手紧紧搂在她的腰上—— 话说象当年大兰的娘李香枝出嫁一样,一路上其实都是晕晕乎乎的,不同的不过是当年那是在竹杠轿子上,现在大兰是在马背上。 此刻的李家小院儿那可是喜庆满堂。 李老爷子和县太爷坐在正屋的主位上喝着茶等着一对新人回家。 后院的灶房里忙翻了天,请来掌勺的师傅正是隔壁的吴老板,隔壁右邻的大婶子小媳妇的也来了好几个过来帮忙,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就为了中午的喜宴。 马头镇筹办婚事的习惯是和青州城一样的,与乡里不同的是,迎亲的队伍出发之前是在男方家吃的早饭再启程,迎了新娘子回家就得炸鞭开喜宴了。 所以他们怎么能不忙碌,好在赵家垸到马头镇还是有个把时辰的路程。 可有人归心似箭啊。 李道远一马当先,怀里搂着娇滴滴的新娘子,双腿不由自主的夹紧了马肚子加快回程。 后面他手下的那些衙役门偷偷地挤眉弄眼着,不过也就只敢在背后偷笑的,可不敢当面咋样儿。 "回了,回了!"院子门口一个盘着发髻圆圆脸的小妇人瞪大了眼睛瞄着外面的路上,老远听到锣鼓声连忙欢喜地嚷到,扯着裙子就往正屋疯跑,一边跑一边喊,"爹,回来了,回来了。" 李老爷子先是面上一喜,随即恨瞪了她一眼,"都嫁人这些年了还这么不成体统的!象什么样子!" 这小妇人正是李老爷子的女儿,李道远的同胞姐姐李道九,人称阿九,今儿,弟弟成亲她作为当姑姑回来帮忙。 见爹说自己她忙垂下脸,却掩不住眉眼的飞扬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一边的县老爷看了这对父女哈哈笑了起来。 "李老爷子有福气啊,道远孝顺能干,女儿活泼伶俐,哈哈哈——" "让县老爷见笑了!"—— 门口早就有人点燃了炮竹,噼里啪啦声中,迎亲的队伍就进院了。 李道远抱了赵大兰下马就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开,领着她一路走进堂屋。 旁边有人连忙在上位前摆上蒲团。 两人跪在上面向李老爷子叩头。 他感慨的看这李道远,"一晃,我儿长这么大了,娶妻生子了,我也算是对得起你娘了,道远,大兰,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啊!" 一对新人点点头。 面对满堂的人,大兰十分拘谨,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句话,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妇人一脸好奇的望着她。 李道远牵着她一路走向后院的新房,她还是晕乎乎的,直到进了布置得红绡艳丽,红烛静燃的新房,坐在软乎乎的床榻上,她才恍过神儿来,这就成亲了,以后这就是她的家了。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让阿九送点吃的进来!" 李道远说道,想想又说到,"今天宾客挺多的,都是我衙门里的同僚,可能吃喝得有点晚,你要是累了就自己躺着休息休息,我会尽早回来的。" 大兰也不敢看着他,羞怯地点点头。 李道远看了她一眼,无声地笑了笑,这才抬脚离开。 ( 婚后甜蜜(女生节快乐!) 第三十四章春花,你等着穿越吧。♀ 前院里人声鼎沸,喜气洋洋,后院也是人来人往,穿梭着上菜的和一些闲聊的女眷。 赵大兰在新房里静静做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这才觉得有点渴了,看到桌子上摆着茶壶刚要走过去倒水,门被推开了。 两人一对视,都是眼中充满了好奇的笑意。 李道九扑哧一声轻笑,"弟妹,你可得管我叫姐姐哦。" 大兰这才明白这个明朗的小妇人身份,应该就是李道远已出嫁的姐姐,人称阿九的。 她十分郑重地站起身来作揖,"大兰见过姐姐!" 她这一认真倒还真让阿九尴尬了,她也就是开玩笑,没成想这个新娘子这么认真。 仔细端详了大兰一会儿笑嘻嘻地说到,"怪不得道远非你不娶的,真是个美人儿,我见了也动心呢!" 一句话把大兰说的脸都红了,她没成想严肃的李道远竟有这么个开朗活泼的胞姐。 她低着头静静听着阿九嘻嘻哈哈的说笑,心中渐生欣喜和安稳。 马头镇吃酒席的风俗和乡里大致相同,也是上第几道菜的时候该有些什么规矩,比如新娘子还是在第三道菜的时候出来陪着新郎一起招呼宾客,也算是正式露脸。 所以李道远回到新房带大兰出去敬酒的时候看到阿九在哪儿不着边际地说七说八的时候虎着脸。 阿九冲着大兰吐吐舌头赶紧溜走了。 等到一切忙完,宾客都一一送走了,已经是旁晚时分了。 晚上的一顿饭是该新人在自己房间里用的。 所以李老爷子早早吩咐了大家早点休息,特意嘱咐阿九不得去东边的新房打扰。♀ 天色渐暗,红烛摇曳,新房里气氛不免有了新婚的暧昧。 赵大兰虽然一成年就得了她娘香枝关于人事的教诲,可这会儿心中却是雷鼓似的的,隐隐有些害怕着。 李道远仿佛看出她的心思,也不刻意坐近,在房里洗脸架子上拿凉水蒙了把脸,这才坐在桌边倒茶水醒酒。 其实他倒没喝多少,手下那帮衙役倒是喝的尽兴了,还几个是被扶着回去的。 看着自己的新媳妇像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李道远眯着眼睛笑了笑,尽量声音温柔的说到,"过来一起吃饭!" 大兰诺了一会还是坐了过去。 李道远推给她一碗粥,里面放了百合,红枣,莲子,花生米,意味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自己率先喝了一口,一边吃一边问道,"累到了吧!" 大兰摇摇头,"不累!" 然后两人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道远几口吃完了粥,又说了句,"吃完了咱们早点没休息吧!" 一句话大兰的脸刷一下通红。 其实李道远一说完脸上也有些发烫了,只是他黑脸惯了,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大兰吃完粥的时候李道远从后面的隔间里已经洗漱好了走出来。 一看到他出来,大兰连忙也到后面去洗漱一番,却在后面犹犹豫豫的,半天不出来。 李道远穿着单衣坐在床边耐心的等着,听着后面洗漱的声响忽然就觉得一阵燥热。 再看到大兰穿着淡粉的单衣出来眼珠子都直了。 "过来!"他压着嗓子说到。♀ 大兰白皙的面容已经红透了半边天,接下来要干什么她心知肚明,可毕竟是大闺女头一回,心中忐忑无比。 她慢慢走了过去,就在离那宽厚的胸膛还差几步的时候,李道远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把拉了她入怀。 两人本就只着单衣,猛然一贴近,他身上强烈的男子阳刚之气闻得让她更是心慌意乱。 这会儿李道远也是被怀里的柔软和少女的馨香弄得方寸大乱,心猿意马,本能的亲了下去。 大兰被李道远搂在怀里又亲又模的,不一会儿就脸红气喘的软作一团。 迷迷糊糊地,身子一轻已经落入鲜红的床榻之中,羽毛一样轻悠,身上一凉,小衣已经被拨开了,耳边只闻到某人急促的呼吸声。 心肝一颤,那双厚实的大手已经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惊得大兰不自觉的一声叮咛。 这一声却一下子点燃了某人眼底的**—— 软帐红绡,烛红影乱,一室绮丽春光——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大兰醒了,一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糟了,是不是醒晚了。 再一看自己还窝在李道远的怀里,都赤身**的,一回想昨晚他的疯狂她羞得脸都没处放。 见李道远似乎还没醒,她想着自己赶紧起来,现在是做人儿媳妇的身份,可不能失礼了,得早起敬茶,做早饭的。 "醒了!"李道远睁开眼,手臂却是搂着不放,声音带着淡淡的暗哑。 大兰更羞了,扯着被子连忙捂好身子,声音嗡小地说到,"我要起来做早饭。" 李道远扫了她一眼白皙的脖颈,上面紫红的印子还清晰可见,"不用,再睡一会儿吧!" 说着胳膊使力把她往更近的怀里带,大兰一下子又羞又急,"那怎么行,第一天就睡晚了,不让爹和姐姐笑话。" 李道远闷声笑了起来,"没事,我家起得都晚,早饭不用做,直接外面买了吃。" "啊!"大兰这下惊着了。 刚一愣,后面又不由得"啊"了一声,因为被子里双腿间又被那硬邦邦的东西顶开了。 大兰是个温顺的性子,虽然觉得天亮了李道远还这么胡闹有些羞愧,可这毕竟使自己的丈夫,她是绝对不会违抗的,再说,想着李道远一副正经巍然的样子,没想到在床上这样热情疯狂她心中竟生出甜蜜来。 尽管再起身的时候觉得腰酸腿软的,面上却透着无尽的春意,再不敢看李道远一眼。 李家的生活习惯确实出乎大兰的意料,既不象村户里的人家儿,也不象大家口中传言的城里人生活,不知道咋形容,只能说很随意。 比如说早上,都是个人起自己的,分头去左右隔壁的早点摊子上吃早饭,包括李老爷子和阿九。 也没有传说中新媳妇跪下来给公公奉茶的环节。 大兰有点蒙了,刚开始还觉得是不是李老爷子不够重视自己,可当这公爹把家里库房的钥匙交给她的时候她似乎又懂了。 "道远,明天我在家里做早饭吧。" "没事,怪麻烦的!出去吃一样的。"李道远说到,因为新婚,他得了半个月的假,这些天都在家里。 第二天大兰还是早起熬了稀饭,煎了烙饼子。 等着李老爷子起来了,十分恭敬地喊道,"爹,我做了早饭,在家里吃吧!" 等到早饭端上桌子,阿九吃了几口说到,"弟妹,你做的可真不比外面差,我现在更不想走了。" 李老爷子瞟了她一眼,"今天就给我回下余去,回你自己家待着!" 阿九撅着嘴不说话了。 李家人口少,加上回来的阿九和新进门的大兰总共也就四口人。 新婚这两天大兰对家里还不是很熟悉,可李道远以前常常出差待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倒是阿九对大兰说了许多家里布局和存放东西的布置。 新婚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 大兰自己肯定不好说带什么什么的回娘家,又觉得空手回去不好,可李道远看着就不象会人情往来的样子她也不好开口,她光心里干着急了。 最后临出门的时候,李老爷子出来送他们的时候看到他们空着手忽然说了一句,"大兰,你咋不带礼节回去呢?" 问得大兰一愣。 "家里库房钥匙什么的不都交给你了吗,自己看着挑东西拿啊!" 大兰这才渐渐悟出个大概来,这家人当真是随性过日子啊,心中说不出是松一口气啊还是无比意外的样子。 回到娘家,赵金自是又请了当初的媒人赵里正过来作陪李道远。 香枝拉着大兰在里屋说话。 "大兰,告诉娘,姑爷和公爹对你好吗?" 大兰点点头,"挺好的,娘,你就放心吧!" "怎么个好法?"香枝挺忧心的,按说大兰嫁到李家那是高嫁了,她就担心女儿在夫家被看不去,再说大兰又是个有委屈闷在心里的人儿。 她娘这样一问,大兰一下子想起来从新婚以来几晚上和李道远在床榻间的辗转厮磨,顿时脸上火烧云似的,她娘香枝也是过来人看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连忙又问公爹的情况。 "娘,我公爹是个很随意的人,没讲那些规矩的,对我挺和善的,家里库房的钥匙都交给我管了。" "真的?"香枝惊喜了,"大兰,你公爹是个随性的,但你还是要守礼啊,一日三餐都要伺候好公爹和夫婿,可不能让人挑理啊!" "我知道,娘!" ( 有喜了 第三十五章春花,乃终于粗线了啊! 李家小院的生活安逸得很。 早上起来李道远陪着大兰去买菜,一路上好些人和李道远打招呼,他也郑重地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新媳妇。 转一圈下来,大兰也算混了个道远媳妇的名头。 回到家中,她做早饭,李道远在院子里练练拳脚的,不一会儿李老爷子也起来了,屋前屋后转悠转悠两圈也就差不多吃早饭了。 大兰熬的稀饭粘稠香口,陪的是花生米和酸豆角的小菜,都是那天回门的时候从娘家带回来的。 "爹,我想和您商量个事儿!"大兰瞅着李老爷子放下了碗筷说到。 "有啥直接说。" "我看咱们前院墙角那块儿似乎有两块方子,也没种啥,我想在那里种点菜。" 大兰说完,李老爷子看了一眼儿子李道远呵呵笑了起来。 "不用费那劲儿,我一月的俸禄足够家里开销的。"李道远说道。 见丈夫这样说,大兰低着头不好说什么了。 倒是李老爷子说到,"大兰这是勤俭持家,我看要得。" 大兰一听,公爹竟然赞成十分高兴,看看李老爷子又看看李道远的。 "大兰啊,其实我忘记跟你说了,咱们屋子后面那条溪水旁边其实有块菜地是咱们家的,以前阿九没出阁的时候还捣弄过一段时间,不过我们都不是很会种,最后还是索性买菜吃了,那菜地放在那里也不了了之了,你要真想种就到那里种菜去,门口那两个方子你种点果树啥的吧,等过两年结果子的,正好我孙子四季都有鲜果子吃多好啊!" 李老爷子说得一脸的憧憬,大兰听到后面脸通红的,李道远瞟了一眼两人也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这李老爷子说完也不管两人的窘迫模样儿,象没事儿人似的背着手踱步回自己屋了,留下小夫妻两人对面坐着无语。 大兰一收拾完碗筷就带着小锄头准备出门。 "哪儿去啊!"李道远看着她问道。 "去菜园,今天把土松松,方子整整,明天再下菜秧子。"大兰眼里满是干劲儿。 李道远看了她一眼,说到,"我陪你一起去。" "咦,你不是说要在家里看公文的吗?"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走吧!" 李道远说着大踏步地走出院外。 大兰看着他挺拔宽厚的背影嘀咕着他又不会种菜去了也干不了啥,但心里却掩不住的甜蜜。 溪边的菜地尽管不大但也有两大方子,绝对是够一家人吃菜开销的。 大兰心里想着如此一来真是可以节约一大笔开销了,一天的菜钱就是不买荤腥大概也要花个十来文的,再偶尔买个鱼肉啥的,一月差不多要花个一两银子呢。 她这头正一边卖力挖地一边盘算着该如何精打细算过日子的。 却不知道那边李道远伫立在田埂边上凝神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以前只觉得大兰文静的模样儿幽兰一样静美,没想到田地中干活儿的她竟也这样美丽,弯腰下锄的时候那白皙纤细的脖颈透着瓷器一样细腻的光泽,盈盈而立的胸脯更加明显,娇俏的小腰更加动人,偶尔转过脸来看他的时候眼神儿温柔恬静,美丽的面庞在阳光下渡上一层暖洋洋的光晕。 "大兰,你真美!"李道远说到。 "啊,你说什么?"隔得有些距离,春风吹散了李道远的感慨,大兰只看到他动了动嘴皮子,没有听的很清楚,放下锄头走了过来。 李道远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说到,"没什么,你是不是担心家里银子不够用?" 不等大兰说话他又说到,"咱家收入除每月我俸禄五两银子外,门口店铺一年还有三十两的租子,不过那钱都是一年一给的,今年的银子这次咱们成亲办事花完了。♀" 大兰仔细听李道远说完家里的收入开支的,这才说到,"够是够用,但家里又没田地的,打开门吃喝都要花银子买,能自己动手种的就种吧,我在家也没什么活儿,再说以后要是有孩子开销就大了——" 说到最后发现李道远一直盯着自己微笑着,再一想自己也说到孩子了,面上顿时有了羞色。 "大兰,娶了你真好!"李道远说到,这会大兰听了个清楚,心里甜滋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感觉被李道远拉着手往回走,"去哪儿啊?" "回家啊,菜地也整得差不多了,明天再来吧!"李道远硬拉着她要回家。 回到家他还不撒手把她往房里拽。 大兰一头雾水的,这大白天的到房里去干啥。 结果一进房门李道远就关上门一把抱了大兰往床边走,一下子把大兰又羞又急的,"这大白天的,你干啥!" 李道远嘿嘿笑着已经动手解自己的衣服了,三月中旬的季节已经是春末了,大兰也就着了两件单衣,李道远年轻火气旺,仅着一件单衣的,这一解开直接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宽厚的肩臂。 尽管成亲已经有好些天了,两人夜夜亲密缠绵,但那毕竟都是晚上的。 这大白天的还真是头一回,大兰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楚明白地看到他的袒身。 见他还要继续解腰带大兰一下捂住眼睛,面上红得要滴血。 嘴里无力地说到,"别这样,大白天的!" 李道远也不说话,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下,然而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停,光着身子俯了下来就亲,手上十分熟练地三两下就剥了她的衣服。 白天光线充足之下他看得更清楚仔细了,视觉的冲突让他更疯狂的索取。 这天中午李道远足足要了大兰三次,第一次太急了点儿,不一会儿就丢了。 第二次他有耐心了些,又模又看的,把个大兰羞得恨不得钻地缝,好不容易等到他泄了,她觉得自己全身每个骨头都要碾碎了,刚想好好休息一会儿,他又开始第三次了。 这次大兰真心扛不住了,酥麻得泪都流了出来,感觉自己呜咽着又哭又喊的,出了声听到自己耳朵里却都是娇-喘连连。 直到最后大兰都晕了过去,李道远才算是放过她了,搂了她在怀里睡了过去。 那边李老爷子在书房看书累了出来转转,发现家里空荡荡的,咳看门口的锄头上还沾着土呢,应该是回来了啊,可咋没声响呢。 他抬脚想去东边新房看看,脚刚抬忽然就顿住了,面上笑呵呵地又转身会了自己的屋子。 差不多,午时快过要进未时的时候大兰才慢慢转醒,睁开眼,李道远正坐在床边看书,见她醒了,抿着嘴瞟了她一眼。 大兰顿时脸红透了,看看外面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要未时了。" "啊,"大兰惊了,急切得恼羞了,"你怎么不叫我,还没做午饭呢。 说着就要爬起来,一掀被子自己还是光溜溜的又猛地缩了进去,边儿上李道远眼神里满是戏虐。 大兰一下子恼羞成怒了,眼泪都快要出来了,"都怪你,都怪你,大白天的——" 她这是一来想着真是羞愧得有些丢人了,二来觉得没有准备做饭孝敬公爹心中着急羞愧。 李道远看她都快要哭的的样子一手揽了她过来轻声哄到,"别生气了啊,我这也不是情难自禁嘛!" 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又掩盖性的咳了咳。 这一下倒是把大兰又逗乐了。 新婚的生活虽然过的有些小心翼翼,但确实甜蜜的,随着在这个家里生活的时间越长她也越来越安心了。 四月中旬的时候李道远出差了,直到五月中旬的时候才回家。 一回到家中就得到了天大的喜讯,大兰有喜了。 李家父子高兴得欢天喜地。 李老爷子嘱咐李道远这段日子再别出公差了,好好陪着大兰,又让大兰别再去菜园子了,还差点饭都不让她做了,弄的大兰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大兰的爹娘香枝和赵金上门来看她的时候和李老爷子唠嗑儿的时候说服了他。 李家父子也是太重视下一代了,再说他们父子俩都不是很注重生活细节的人,也不懂那么多。 在乡下,怀了孩子只说尽量别做重活儿,哪儿有啥都不干的,乡里人勤快,真啥都不敢干享福的还不得憋出病来。 在香枝的现身说法下,李家父子紧张的情绪才得以缓解。 其实香枝后面怀四兰五儿的时候,大兰已经差不多懂事儿了,她怀胎十月的经过她基本上都看在眼里,所以这次大兰自己怀孕她是一点儿没慌乱的,该干嘛就干嘛。 吃饭的时候李老爷子一个劲儿地给大兰夹菜,李道远又寸步不离地跟着。 赵金和香枝在李家待了一天回到家里算是彻底放心了,心中不禁庆幸大兰嫁到李家真是明智的。 接下来再过一年二兰也满十四了,现在该琢磨琢磨二兰的婚事了。 腊月二十四的这天是大兰满十六岁进十七岁的生辰,没想到这天竟是要双喜临门了,一大早她就觉得肚子开始隐隐阵痛了,这是要生了的节奏啊。 还好家是在镇上,李道远风驰电掣一个来回就把产婆拉扯到家里了。 房间里,大兰唧唧哼哼地奋力生产着,她娘生孩子她见识过几回,倒也镇定不怕,可门外李家父子焦急万分,两个人岔着左右踱步,紧张兮兮的,直到房内传来孩子嘹亮清脆的哭声这俩父子抱着喜极而泣—— 看得旁人哭笑不得。 ( 春花一笑 第三十六章靠,穿越了能不能有个高端上档次的名儿啊! 这是个春意盎然的暖冬。♀ 李家父子望穿欲眼的宝儿就在这个暖洋洋的腊月二十四出生了。 临近午时的阳光带着欢喜的明媚,李春华被强烈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只觉得被人抱在怀里,周围声音嘈杂中带着笑声,微微眯着的眼奋力一瞥,一入眼的就是一片金黄色,她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迎春花。 还好,她还在人世,又是一个春天。 "爹,你看,这孩子是不是一出生刚刚笑了?"第一次做爹的李道远对着刚出生的这个小不丁儿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措。 "傻孩子,这么小的毛毛怎么会笑呢?"李老爷子一脸慈爱地看着刚出生的孙女。 产婆等这爷俩看好了孩子赶紧又抱回了屋里,尽管是阳光明媚的暖冬但还是怕把这刚出生的李家心肝宝儿冻到了。 穿越成一个小毛头出生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对于李春花来说简直就像是中了头彩一样,她还来不及回顾上辈子感受这辈子,嘴里就被塞进了乳-头,她也就顺从本能地吸-吮起来。 五官似乎还不是那么灵敏,昏昏噩噩中,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一晃已经满月了。 对于家里人来说孩子满月绝对是大事,不但要宴请宾客,最重要的是还要取名儿。 这天春花被一双温柔的手包裹上一层软绵绵的小被褥就抱出了里屋。 这是她除了出生那次以后第一次出里屋。 赵金和香枝作为家公家婆那是早早就到了的,彭氏尽管年事已高但走路却是稳健得很,今儿可是早早就到了赵家垸主动要求来李家出席曾外孙女的满月宴。 堂屋里热闹非凡,个个争相出声逗她。 "妞妞,看这边!看这边!"赵金奋力拍着手,四十来岁的人了兴奋得像个孩子。 春花舒服得窝在李老爷子的怀里,在软褥子里懒洋洋的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白面瘦高的中年男人一脸慈爱地对着她又哄又笑的。 要不是现在太小她还无法展示面部表情,因为要是能的话此刻她的面上一定是不屑一顾的神情,还叫她妞妞,那是她曾经养过的一条金毛的名字好吧! 其实春花当真是冤枉赵金了,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正式宣布名字之前,男孩子一般都被唤做小子什么的,女孩子一般都被唤做妞妞啥的。 春花误会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名儿呢,肯定不爽了。 不过她这么小,不爽又能怎么样,也就只能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大兰躺在里屋的床上休息心却始终惦记着女儿,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见孩子没哭没闹的这才安心下来,说来也奇怪,女儿自出生以来很少哭闹的,吃了就睡乖得让人惊讶。 她和李道远说起的时候,李道远说到,"听我爹说我出生的时候也这样不哭不闹的,可乖了,我的女儿就象我!"说着还一脸的骄傲,把大兰都逗乐了。 旁边摇篮里春花刚睡醒,听了爹娘的对话哭笑不得,月复诽到,"切,姐要不是穿越的能这么乖,还不知道闹个哪儿样儿呢!" 她这是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儿子刚出生那会儿,那身边是一分钟都离不得,又哭又闹的,日日夜夜都要哄着抱着,整整一个月她都被折磨得瘦了十来斤。 正是因为吃了那样的苦,她现在可不想因为自己折磨别人了,吃饱了就赶紧睡吧,就当是享福了。 堂屋里,李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招呼大家上桌坐下。 李道远的姐姐阿九和夫婿余安也来了,两人却没坐一起,阿九挨着弟弟李道远坐着,余安只好和赵金坐在一起了。♀ 自从大兰怀孕以后赵金和香枝隔三差五地经常来李家探望女儿,也送些菜啊什么的,和李家父子打交道多了也便熟络了很多,而且也知晓了着嫁人当真是随性可亲的性子。 这次出席满月宴两人一点也不觉得拘束。 儿李家本来也没什么亲戚,现在有了赵金这家亲家也觉得亲切,都象自家人一样对待。 于是大家相处起来倒是和善友爱得很。 三杯酒下去,就轮到孩子的爹李道远宣布孩子的名儿了。 大家都侧目等待着。 "我想好了,我这宝贝女儿就j□j花,李春花!" 这档口作为刚满月的婴儿李春花醒来了,"李春花"三个字,她听了个真真切切,气地她直翻白眼。 靠,穿越了能不能有个高端上档次的名儿啊!这辈子还得叫李春花这个名字? 众人先是一愣,李老爷子面上都有些尴尬了,自己家虽不是啥高门大户的,可多少也应该能算得上书香门第吧。 女儿女儿是个混的,瞎胡闹不说,这个儿子也不走仕途喜欢舞刀弄枪的,但多少总是读书识字的人吧,怎么取这么个一般的名字呢,象哪个村里的丫头名字。 他心中气恼的想着,早知道自己这个做爷爷的取了得了。 李道远见他爹面色不好连忙解释到,"是这样的啊,去年腊月二十四,也就是这孩子刚出生的那一天,我不是抱着她在院子里瞧了瞧吗,我就眼看着她对着那院墙上的迎春花笑了起来——" 李春花童鞋无奈地听着她爹的解释,心中哀叹,"唉,自作孽不可活啊,我没事儿对着那迎春花笑啥,误会了吧,这名字活该跟随我两辈子!" "好,好,这名字可以,春花,多喜庆啊,长大了绝对是个欢快的孩子!"赵金十分捧场,率先叫好,拿出一个小银锁,足足快二两银子了,这是家公给外孙的满月礼。 这礼就是在马头镇也不算薄了,由此可见赵金对这个外孙女的重视之心。 李道远见岳父对这个名字捧场这才面色稍稍自然了些,那李老爷子肯定不好再说啥了。 彭氏在一边帮腔说到,"春花好啊,正是春天生的,这名字应景儿,再说了春花那是多能疯长疯开的啊,保准我这曾外孙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儿的。" 李老爷子见老一辈儿人这样说,一想,也对,都说贱名儿好样活,去个糙点儿的名字兴许人生能过得顺畅些。 想到这里李老爷子呵呵笑道,"好,那就j□j花吧,来我们小春花见见你家公家婆曾家婆,还有这姑姑姑父啊——" 李春花被抱在怀里竖起身来,面朝大家的,她张开眼扫了扫众人,吐了个泡泡继续睡了。 因为大兰没有婆婆,家里除了她自己和刚出生的女儿就是李家父子俩,她刚生产完的一个月因为考虑到还有刚出生的小孩子李道远就花了二两银子请了产婆留下来招呼她们母子。 现在孩子满月了产婆也走了,但孩子还小。 李道远又听说女人做月子最好做足一百天,想来想去就想请岳母留下来住一段时间也算是帮忙照顾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阿九说她要留下来照顾小侄女。 "胡闹!你丈夫不要你伺候,家里公婆怎么办?"李老爷子喝斥到。 "她们巴不得我不在家待呢!"阿九恹恹地说到。 说起来这阿九嫁到下余村也好些年了,硬是没怀过身子,公婆家肯定是有意见的,估模着是顾及到她娘家人的身份才没怎么闹。 但这些年看阿九每次回家的情况也看得出她过的并不如意。 这下余村算是离马头镇比较近了,村里也是靠种田为生,但你因为挨着马头镇村里人便活泛些,经常出入马头镇卖个菜,打个杂什么的,日子过的倒还是比隔得远些的山里村子红火些。 阿九的丈夫余安就是个篾匠,当初进镇上卖菜篮竹篓子啥的和阿九混了个脸熟。 当初李老爷子本来是不赞成这门婚事的,但阿九坚持,李老爷子也并不是十分顽固强势的人,最后也就遂了她的意。 只是哪知道这些年阿九硬是没怀上孩子。 这也算是压在李家父子心头的一根刺吧。 阿九坚持要留下来照顾大兰当然是巴不得了,她也没想那么多,都说姑姑疼侄女的,这总假不了。 还别说,尽管阿九自己还没有孩子但她真是心疼春花,一天到晚黏在摇篮边上陪着孩子,弄得大兰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说实话李春花对这个圆圆脸总是笑眯眯的年轻妇人也是有好感的,总觉得这人尽管是这般年岁了,但透着天真和单纯,让人看着十分欢喜。 其实李春花即使是前世接触的人也并不是很多,上辈子的人生简单的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意外。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的,**惯了,也孤单惯了,读完大专顺理成章地和追求自己的人结婚了,也就是她的丈夫,后来成了前夫的。 再后来就辞了工作生子照顾家庭的。 这一路走来她的人生看似顺畅在现在看来倒觉得十分乏味无趣了,那么四平八稳,规规矩矩的人生,最后还是得了个不能免俗的下场。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庆幸自己穿越过来只是魂穿,现在的身份是个只需要吃了就睡的婴儿,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 同时还有一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就是父母。 李道远和赵大兰对于她的身体来说确实是亲身父母,可心理上她毕竟比这两人都年长许多,让她又如何生出亲昵之感呢。 所以每当李道远和赵大兰把她搂在怀里又亲又逗的时候她头皮直发麻,心里在呼喊着,"亲爹亲娘啊,姐虽是婴儿身但却是一颗奔四十的心啊!" ( 二兰出走(上) 第四十一章这个舅舅可真够狠的! 李老爷子和王师爷在酒意正酣的时候差点儿就要把春花的终身给定出去了,还好春花是个女敕壳老心的货色,敞开了怀大哭一场,这才把两人视线转移了,此事也算是不了了之。♀ 但过后春花仍是心有余悸。 说实话她上辈子的爱情婚姻还没想明白呢,可不敢再随意把自己和男人连上啥瓜葛的,更何况这里是古代,尽管不象历史上所描述的那样贞节牌坊的,但世俗对于女子的要求总是苛刻些。 其实从客观上来说,春花能做王师爷家的儿媳妇是不错的。 第一,王师爷怎么样都是县太爷的心月复,只要县太爷升迁他家必是往上走的,而春花家除了有个当总捕头的爹并无权势,就是老爷子名声再好毕竟世人只是念着旧情尊敬罢了。 再说了,春花一家只要不离开马头镇,那在马头镇春花这一辈子里面也就那么几家的佼佼者。 县太爷家的儿子肯定不会轻易和平常百姓结亲的,再有就是医药世家的齐家,可与李家来往并不热络。 再就是两个商家,并不是李老爷子瞧不起他们家,虽说士农工商是这么排的,但天下百姓心中并未觉得商家有啥不好的,有银子过好日子才是王道。 这就更别提李老爷子是有见地的,不会随意偏颇哪一行业的,只是这两家因为有了些家底儿,当家老爷二房三房地一茬接一茬娶进门,于是这家便乱糟糟起来。 李老爷子有时候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这孙女还这么小不丁儿呢自己就开始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 过些日子李道远终于回家了,一家人开心得很,尤其是大兰。 成亲不到两年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和丈夫仿佛过了好些年的日子了,只要李道远在她的心就是安的。♀ 晚上回房里,无所例外的,李春花同学又被逼着当了一次岛国大片的听众。 这也难怪,小别胜新婚,而李道远正是二十多岁年轻气网的时候,一旦知道了女人的好肯定刹不住车的。 再说了,大兰也正是十七八岁最美好的年华,本来容貌就是上佳的,再从少女过渡到了少妇,娇美中自带一股韵味儿,尤其是眉眼中,自从生了春花显得带了点妩媚之态,看着都叫人怜惜,自是比出嫁时看着更让李道远心痒痒的。 这就是常说的生女儿的好,都说生女儿是装扮娘,这话当真不假。 女人生的如果是女儿,产后确实容貌要更上一层,好像是说这是因女儿在母亲体内留下了雌性激素的原因。 夜色还早春花根本没啥睡意,但为了不影响她爹娘她硬是闭目养神着,心中默背着唐诗三百首来对抗床帷间暧-昧婉转的声响—— "道远,咱爹差点儿把春花许给王师爷家的小子了!" 事后,大兰依偎在丈夫的怀里说着这事儿。 事关春花的终身,她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从大兰的本心来说也觉得女儿还这么小,老爷子就轮到亲事是不是太早了。 李道远笑了笑说到,"爹这也是爱春花爱得紧,随他去吧,横竖他定的不会差,马头镇也就那么一片,哪儿家啥情况我心里也有数。" 听自己的爹这样说春花觉得自己不能松懈,但一想这是自己的亲爹,亲爷爷,还能亏待了自己,再说以后日子还长呢,等她长大了自然会争取话语权的。 想着这些她也就慢慢宽了心,昏昏欲睡了。 丈夫这样说了大兰也安心了,翘首看看床边儿摇篮里的女儿,看她睡得纹丝不动欣慰地笑了笑。♀ 夫妻两人又一番亲-热,直到夜深这才慢慢歇下。 秋意阵阵,转眼已是秋收时节了。 大兰嫁到李家算是月兑离了乡里,除了种种菜的,肯定是不用下地干农活儿的,可她一到农忙时节还是惦记着娘家的收成,想想也有些日子没有回娘家了,便和公爹说了声。 刚好李道远出门了,而他姐姐阿九回来了,李老爷子在家也有人照顾吃食的。 一回到赵家垸,大兰迎面都是熟悉的感觉,入村口池塘边上的那条道依旧是绿树成荫。 虽已入秋了,但白天还是热得很,秋老虎嘛。 村里很多人都坐在树脚下歇肩,他们很多都是三更天就起来割稻子挑担子的,这会儿大上午赶着太阳快要最大的时候歇息一下。 看到是大兰抱着孩子回娘家了,个个亲热的打招呼着。 赵金夫妻看大兰这会儿回家了,见她还说回来帮着农忙的,又窝心又责怪的。 "大兰,家里不用你帮忙,在家伺候好丈夫公爹,照顾好春花就行了,做了人家的媳妇不要老是惦记着娘家,这样不好!" 赵金语重心长的。 "爹,没事儿,道远不在家,大姑来了陪着公爹呢!" 大兰这样说了赵金才没说什么了。 但赵金夫妻肯定不舍得叫大兰去田地晒太阳的,再说了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赵金也没让她下多少田地的。 在这点上还真要夸夸二兰,外头的田地一向是二兰跟着去做的,同为女儿她当男劳力一样干重活累活儿的从来没一句怨言的。 所以有时候她在家的时候好吃些,皮猴儿些,家里人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不过,望着母亲香枝眼角愈多的皱纹,父亲已经略显伛偻,大兰心里一阵酸涩,今年说什么也要帮着一起下地干活儿。 三兰四兰也十一二岁了,留在家里做饭,带春花和五儿应该是没问题的。 家里孩子多的人家,大人为了一家的吃食不得不没日没夜的在外劳作,家里面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再四五岁的孩子又带着二三岁的孩子,一家子兄弟姐妹多是这样长大的。 小时候香枝和她的的几姊妹就是那么长大的,大兰几姊妹也是如此这样长大的。 只是说现在日子普遍好了些,而赵金夫妻又格外疼孩子,家里田地也不多,好在香枝不比一个男劳力差多少,所以三兰四兰和五儿都不是经常下田地的。 当天大兰就拿了镰刀和爹娘二兰一起下田割稻子去了。 春花吃饱了女乃水就在摇篮里安稳睡着,三兰四兰和五儿就在摇篮边的小桌子上边剥豆子边看着春花。 这黄豆绿豆的其实剥起来累倒不累就是剥长了时间手指头怪疼的,五儿不一会儿就不想剥了。 三兰四兰心疼弟弟,他不剥也就随他了。 但不一会儿五儿从大姐带来的包袱里翻出一个饼子来。 薄牛皮纸包起来的一个碗口大的发饼,一打开就是一股浓浓的老面香味儿,实在诱人。 五儿闻着都直吞口水的。 因三兰和四兰是对面坐着剥豆子的,三兰背对着里屋没看到弟弟在干啥的,但四兰正面对着里屋的房门一下子就看到了他手里拿的那个发饼,脸色一变,正要说话,五儿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缩了缩脖子终是没说话。 下午边儿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赵金带着老婆和两个女儿回家。 三兰已经熬了绿豆粥,用井水镇着,这会儿她们回家吃刚好。 吃饭的时候大兰就说道,"爹,眼看着也快到中秋节了,到时候道远会来送礼节的,我让他多送点肉回家。" 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去里屋,"昨天大姑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发饼我带回家了,可香了!" 四兰盯着五儿,看他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喝着自己碗里的汤,眼都不带抬一下的。 大兰在里屋翻着自己的包袱,左翻右翻横竖就是找不到那个牛皮纸包的发饼,又心急又奇怪,"怎么就不见了呢?" 赵金夫妻过来一问,才直到发饼不见了。 "别是忘了,没有就算了!" 香枝说到。 赵金问到,"大兰,你确定放在包袱里了?" "是啊,我还用一张薄牛皮纸包着呢!" 虽然发饼对于乡里人来说是稀罕物儿,但现在没了香枝也没多想,但赵金想的不一样,东西在家里没了事儿小,但谁拿了却是大事儿,他是读过书明过理的人,就是再苦再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孩子这样手脚不干净的。 "谁拿的?" 赵金语气虽然并不严厉但神色却十分严肃。 三兰素来是个胆小怕事的,赶紧低声说到,"爹,我没拿!" 四兰也跟着说了。 大兰正要过来劝她爹。 忽然香枝看着还在大口吃粥的二兰说到,"是不是二兰啊,又偷吃了?" 二兰今天本来累得够呛的,她不象大兰那样割稻子而是摞稻子捆稻子的,这本就是男人干的活儿,她干了,这会儿累得很了,又饿的,直想着猛吃几碗让肚子舒服了。 被她娘乍一问,懵了,"啥啊?" "不用说肯定是二兰偷吃了!"香枝说到,以前家里好菜她都偷着在灶房吃几口的。 香枝没有多想,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一顿就是了。 但赵金却不这样认为,以前二兰偷吃自家东西没啥,都是孩子,但现在二兰偷拿的是大兰的东西,那是嫁出去的女儿包袱里带回来的东西,拿性质就不一样了,赵金面上一下子就肃穆了起来,眼神儿都带着暴风雨来临的气势—— ( 二兰出走(下) 第四十二章真心没安全感了! 还没等二兰反应,赵金已经到了跟前虎着脸就要发作。♀*******$百*度*搜*四*库*书*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从前赵金都是温温和和的,除了那次春花从摇篮里被拉翻倒扣在地上他发了一次脾气狠狠说了几个女儿以外,这是他第二次发火儿。 一来,觉得自己的孩子现在也这么大了,要说小时候贪嘴还能谅解,但现在最小的都快十来岁了,怎么还不懂事儿,二来想着大女儿从婆家包个饼子回家多不容易啊,就这样白白没了,这是还好女婿不在一起,要是在一起该多丢人啊。 人家不会说什么的,但心里肯定是多少瞧不上这个岳父家的,连带着女儿在婆家都要没脸面的。 读书人多少还是懂点儿骨气的,赵金怎么能不生气。 二兰看她爹忽然这样发怒一下子也傻了。 大兰和香枝不想赵金怎么忽然这样,刚想上来劝,赵金一回头严厉地说到,"这二兰我今天非要管教管教,不然以后到了婆家这是害人啊,人家只会说我赵金教女无方啊!" 四兰已经被面前的场景吓傻了,看着着急的娘和大姐,懵头的二姐,吓得战战兢兢的三姐,还有一副没事儿人的弟弟,最终还是出声了,"爹,饼子是五儿拿的!" 说完看也不敢看弟弟一眼,低着头瑟瑟的。 "四兰,你怎么知道的?" "中午剥豆子我看到的!"四兰的声音已经象蚊子在嗡了。 五儿连忙跑到偏房从枕头低下拿出那个饼子,好在还没来得及吃,对着众人说到,"大姐,我就和你开个玩笑,藏起来了,想着晚上再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吃。" 大兰望着这个才十来岁的弟弟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弟弟是她和爹娘一起盼着好几年才有的,看着他出生,照顾他长大,只是这两年关注得少了些,她怎么感觉象不认识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弟弟一样。♀ "好了,好了,饼子找到了,老伴儿,你也别发火儿了,把孩子们都吓到了!"香枝打圆场说到。 赵金瞪着五儿还要说话,那五儿一下子缩到香枝的身后。 香枝推搡了赵金一把,"算了,跟着孩子较真儿,五儿乖得很不会吃独食的。" 说完模模五儿的头,看着他一副乖巧的模样。 春花心里不得不对这个只有十岁的舅舅要另眼相看了。 都说家里女儿多的人家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那个儿子金贵的很,在爹娘和姐姐们的宠着让着之下养到最后往往没什么出息,性子也怪异的。 这五儿赵金并没有特别宠,反而十分严厉,就是怕他象别家的儿子种一样被养坏了。 今天这一事,春花不知道家公家婆和几个姨娘怎么看,反正在她看来,这个舅舅绝不象表面看上去那么柔顺乖巧。 大兰体谅她娘护小的心,跟着一起劝了赵金,这事儿才算了了。 饼子既然找出来了,大兰就去拿菜刀来切发饼吃。 赵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一眼五儿就出门了,香枝想着留给孩子吃也不吃了,直接去了前面菜园子,关键是饼子就那么大一块儿,要是一家人分还没几口呢,就留给几个孩子吃吧。 大兰切成了四块儿,自己就去灶房忙碌了。 堂屋里就剩下二兰三兰四兰五儿几人围坐在桌子的饼子前面。 春花躺在摇篮里闻着饼香味儿,心里也有些发谗了,这发饼在现代已经没影儿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乃油蛋糕啥的,吃了真心有些发腻。♀ 古代的发饼是用老面做的,精道不说关键是里面啥佐料香精都不会加,就是纯正的老面香味。 二兰率先挑了一块就是一口美滋滋的吃起来,三兰四兰却不会这么快下手,因为五儿还没挑,果然他挑了,她们才拿起剩下的两块。 其实大兰切得很公平,不会有大小偏颇,但二兰是个横性子,只要是吃的她下手绝对快,而五儿眼睛一瞪,三兰四兰那样的软性子那手便不敢往外伸了。 二兰十三四岁的年岁,几口就吃完了,也不说话直接进了后面自己的小房间里。 这个时候本该是剩下的三姐弟美滋滋吃饼子的,哪知道四兰的饼子还没吃完。 五儿已经几口把自己的那块吃完了,看着四兰还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吃着,慢慢将手伸到身后。 因为他是跪坐在长凳上的,他这样伸手到身后就模到自己的鞋子,悄悄地月兑下来,劈手就打响身旁四兰的脸上,还恶狠狠的说到,"叫你多嘴!" 四兰被这鞋拔子猛然一抽,人一下子就懵了,直觉得鼻子一热,伸手一抹,手上都是血,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三兰一看四兰鼻子流血了也吓坏了。 那五儿却镇定得很,还阴着眼看了她两眼这才跑出了门外。 春花这会儿已经彻底震撼了,自己这个小舅舅可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 大兰从灶房里听到四兰的哭声赶紧跑过来,一看四兰流鼻血了,赶紧带着她到外面打冰水镇鼻子的。 过后大家都知道了是五儿打了四兰一鞋拔子才这样,赵金很生气非要教训教训他,可转眼五儿回家来又一副乖溜的模样,他模样长的本来就较弱,皮肤又白皙的,像个画儿里的乖女圭女圭,香枝搂着他护得紧。 赵金看他一副缩在香枝身边的小鸡仔儿样儿,狠狠说道,"你就惯着他吧,迟早惹祸!" 这五儿知道香枝肯定老母鸡一样地护着他,不等他爹消气儿他是决不离他娘半步的。 看的春花直叹,这孩子不去当演员演习真是白瞎了,在小绵羊儿和大灰狼之间他转换得毫无违和感啊! 再想想,这孩子连日日照顾他的亲姐姐都下那么重的手,哪天要是自己碍了他的眼,会不会在摇篮里就能把自己掐死。 想想都可怕的很。 春花一下子忽然很没安全感了。 等到旁晚时分,她爹李道远竟然来了,还带了一包豆沙酥饼。 这是青州城里特有的点心。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有几天嘛。"大兰见丈夫提前从青州城回来了,惊喜的问到。 李道远笑了笑,"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呗!" 说着从摇篮里抱起了春花做亲亲右亲亲的,以往春花都扭着头躲着,实在不习惯被个男人这样,更何况他那脸皮还糙得很,挨在她这小女敕脸儿上怪疼的。 但今天春花不但不躲反而搂着李道远的脖子挨得紧紧的,没办法,她想回家啊,身边有个这样的舅舅她可是时刻都提心吊胆的。 春花一样一亲昵可把李道远高兴坏了,觉得闺女开始认得他了,那叫一个欢喜啊。 "大兰,看,咱们闺女这是几天没见到我这个爹爹,想我了呢!" "是啊,闺女都跟爹亲!"大兰笑着说到。 "道远,晚上在家里歇一晚明天再回去吧!"赵金说到。 "爹,不了,我下午才回来的,这就赶过来了,再说明天还要上衙门呢,我爹和姐姐他们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吃晚饭呢!" 他这样说赵金肯定就不会再留了,索性叫他们赶紧动身,因为带着孩子走夜路是忌讳,因为孩子眼睛纯净说是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要是带着孩子回去就得赶早了。 所以小夫妻俩寒暄了几句就直接告辞了,抱了春花回李家去了。 初秋的季节,秋高气爽的,旁晚的时间长的很,一直到戌时天色才慢慢黑起来。 赵金和香枝洗完澡出来,三兰四兰已经往桌子上摆晚饭了。 因为天气热,整个夏天的晚饭都吃得晚,饭桌也是摆在大门口迎风的地方,好凉快些。 因为农忙的关系,下午边儿都会喝粥,等到这会儿在喝点儿绿豆汤,吃上几根玉米棒子的也算是对付了。 几人坐在饭桌上吃忽然发现今天怎么二兰还没出来吃饭,以往吃饭她是最积极的。 四兰还以为她二姐在后房睡觉呢,就去叫,哪知道进房一看二兰的铺盖卷子都不见了,以往放在旁边椅子上的两件换洗衣服也没了。 顿时她就有些慌了。 "爹,娘,二姐不见了!" 她慌乱的喊道,赵金一听赶紧起身也到后房里一看,果然。 在最初的慌乱过后赵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前后一想这才想到,一是,今天发饼的事儿自己错怪了二兰,事后自己也没说几句软话安抚她,别看二兰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气儿不比大兰低。 二来,似乎前两个时辰李道远来的时候,二兰问了一些关于青州城的话。 赵金心里一突,这傻闺女不会跑去青州城了吧。 顿时心下慌乱了起来,带着一家人沿着去马头镇的路往前找。 香枝边找边骂二兰,"个死丫头,找回家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行了,孩子大了别这样没皮没脸的骂,今天要不是你那么说她,我能脑子一热不问三七二十一地就吼她吗?" 赵金边说边想这今天自己的不是,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三兰四兰喊着二姐的声音也带着哭腔了。 只是天色已暗,朦胧中那条道路上空无一人—— ( 第43章 犟种 第四十三章不混个人样儿绝对不回家! 话说赵二兰卷了铺盖卷儿消失了,赵金一家急得不得了,夫妻连夜赶到马头镇李家。♀ 李道远和大兰才刚吃过晚饭准备歇下了,见到岳父母焦急火燎地上门来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儿的,果然,说是二兰不见了。 大兰当下就要急哭了。 "爹,,娘,你们别急,慢慢说,刚刚在家里我接大兰那会儿二兰不是还在家吗?" "是啊,送你们走后我们就都忙起来,烧水洗澡,做饭的,可等到天黑吃饭的时候二兰就不见了。" "唉,都怪我。"赵金想想白天他误会二兰冲她发火儿的事儿。 "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找到孩子要紧!"见外面的响声,李老爷子也出来了,听明白世情缘由后对儿子李道远说到,"道远,你连夜上路,要是孩子真是去了青州城你们快马或许能赶上。" 李道远点点头,直接去马厩牵马上路。 "亲家,你们也别着急,到屋里坐坐吧,等着道远的信儿。" 李老爷子转身让大兰带着他们进屋里。 外面黑漆嘛黑的,赵金夫妻再急也没用,只得坐如针毡地待着,干着急也得硬等着。 这一晚上两家人都没睡,硬生生担心了一晚上。 "都怪我!"大兰想想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发饼的事儿,弄得二兰心里不痛快的,她素来是个犟的,没想到这次下这大的狠心,现在想想怪不得旁晚时候拉着道远打听青州城的事儿,她还以为她是好奇,现在看来是那会儿就已经起心了。 "爹,你先去睡吧!"大兰劝李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的人熬一晚上怕他身子吃不消。 本来她也劝爹娘去休息一会儿,只是如今二兰下落不明的,赵金夫妻又怎么睡得着呢。♀ 大兰也是心里焦急万分的,搂着睡着的春花陪着爹娘不时地安慰着。 一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李道远才回来了。 家里人急切地迎上来问情况。 "应该是已经进青州城了,我问了守城门相识的人说昨晚上快关城门的时候有辆车进了城去,听那人描述的样子像是二兰。" 李道远赶到城门的时候城门已经落锁了,他也只能转头回马头镇。 "这个死丫头,两眼一抹黑的跑进城去可怎么了得啊!"香枝一听又急又气。 可青州城这么大上哪儿去找啊。 "算了,回家去吧!"赵金叹口气说到,"她现在也大了,进城的心她是早就有了的,发饼的事儿不过就是个引子。" 赵金枯坐了一晚上,从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也相通了,二兰和家里几个女儿都不一样,从小争强好胜,万事不甘人后的,进青州城的心怕是早就有了。 女儿如今也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在青州城吃不饱穿不暖混不下去的时候自然知道回家来,横竖也就隔几个时辰的路程。 "爹,娘,你们也别担心,知道是进了青州城就好说,她没有通城文牒是出不了青州城的,人只会在城里,早晚会找到的,我明天进城的时候就和熟人打招呼让他们留心帮着一起打听。" 李道远安抚到,一晚上快马加鞭的他神色也有了些倦意。 "好,道远,谢谢你了,今晚让你们一家跟着闹腾了,我们回去了,和大兰赶紧好好休息休息。"赵金歉意地说到。 "爹,说这话干啥,都是一家人的。♀"李道远谦虚到,和大兰一起送了赵金夫妻离开。 话分两头,这头鸡飞狗跳地折腾了一晚上,无论是赵家还是李家都愁眉不展为二兰担心的。 那头二兰日子其实也不好受。 她也真是胆子大,这样十三四岁的姑娘家家的,搭着陌生人的马车就那么进城了。 她进城内的时候整座城已经安静了下来,路边除了一两个乞丐啥人也没有。 她除了铺盖卷和怀里的两个生红薯身上一文大钱也没有。 于是窝在路边卷着铺盖凑合了一晚上,天亮了直接被熙熙攘攘的声音闹醒了,这才看清楚青州城的繁华。 昨夜她还忐忑不安的心顿时被眼前的的热闹繁荣冲得无影无踪。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里有立锥之地。 可现实绝不象她想的那样儿。 最开始她看到客栈门口很多马车,那马夫把车一停下来,客栈门口就有一两个人帮着客人把上面的货卸下来送进客栈里,那客人都会给那搬东西的人几文钱的。 于是再来马车的时候她也抢着上去帮满搬东西,结果客栈门口的那些人直接拿棍子撵了她,还好她跑得快要不铺盖卷子都要没了。 她着刚进城的愣头青,肯定不会知道那负责搬东西得客人几个小钱的人多少都是和客栈老板有些关系的,不是远亲也是近邻的。 啥都不是的得了钱还得多少给点客栈意思意思的。 人家又怎么会让个陌生人分一杯羹的,更何况还是个黄毛丫头的。 二兰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一路上高门大户,酒香肉肥的她肚子早就饿了,鼓起勇气去求个活儿干,还没开口就叫人哄开了。 走了两条街她才看到一些小铺面,想着大客栈酒楼的瞧不上她,找些小店面的应该能成的。 最后一家家的问上去,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有一个卖面条馄钝的地方愿意用她,不过先要适用一天。 二兰高兴坏了,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忙了一个中午终于得了一碗面吃,可到了下午边儿那人就不要她了。 "为啥啊?"二兰是个犟种,那老板不说明白她偏不走。 "你这丫头还要我说白了吗?" "要,你说给我听听,我哪儿做得不好?" "还用我说吗,别看我这一个小摊子卖的是面条馄钝的,但那也是伺候人的活儿,你给客人端过去那么直挺挺的,横眉冷对的,谁高兴啊,点头哈腰,笑脸相迎不懂——" 还没等那老板说完二兰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会儿真心想家了,想想在家的时候,她从外面赶活儿回来,都是大姐或是三妹笑眯眯地端了吃食给她,想着想着心里一阵酸涩。 但她天生是个犟种,越是想家她越是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那一头赵金一家天天担忧着二女儿,大兰在家也是唉声叹气的,要不是要照顾公爹和女儿春花她真想跟着李道远一起进城去找人。 几天下来还是毫无音讯的,李老爷子只好安慰儿媳妇,青州城离的不远,再说治安也不错,应该没啥大事儿的。 倒是香枝想得开,"让她吃吃苦头也好。"照常和丈夫下地干活儿的。 赵金也只能挨着。 几天的时间下来,赵二兰在青州城算是硬钉子软钉子碰到了不少,饿也饿了,终于从最开始的雄心壮志冷静了下来。 干细致活儿她是不行的,连小馆子里洗盘子的活儿老板都看不上她,她想想自己的优势还是在于力气大啊,高端上档次的活儿她是没人要的,但小巷子菜市场啥的应该还是行的吧! 这也算是她相对路子了。 在西城的集市上她帮着一个商贩拖了一天的菜,腰酸背疼的,终于挣到了人生的第一笔钱,十文大钱。 这对于二兰来说绝对是极大的鼓励,花了三文钱买了两个肉包子一边美美的吃着一边继续寻找机会。 菜集市早上那是天不亮就开始忙碌起来的。 卖菜卖粮油卖肉的啥都有,但二兰很快发现最忙碌的要数卖鱼的,因为卖鱼的除了卖鱼以外还要帮着杀鱼。 她心中一动,这个她可拿手了啊! 别说大鱼她杀得熟门熟路的,就是在家里模个小鱼啥的她都能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无论是从鱼背杀还是从鱼肚杀她都是一把好手。 这活儿她绝对干得好! 静静的站在边上观察一会儿,她走到卖鱼的一排店面第二家,直接对着忙碌得不可开交的老板说到,"老板,你这店铺排行老二,我在家刚好也排行老二,这是缘分,看你这么忙我就帮帮你吧!" 说完也不等那老板说话蹲在地上就开始杀鱼。 那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后生,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粗布青大褂,长得其貌不扬,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什么,边儿上有客人用网子兜着一条大草鱼喊道,"老板,我要这一条,快秤秤!" 他赶忙笑脸相迎地接过鱼说到,"好咧!" 就这样二兰终于找到了长期可靠还不错的活儿了,那就是杀鱼。 后来张家全问她,"二兰,当初你说之所以选择我家店是因为都是排行老二的,是缘分,我看你是看我家鱼卖的是最便宜,生意是最好的吧,要不你怎么站在一边儿看了半天才上来的。" 二兰嘿嘿笑着,"哟,你那时候就注意到我了啊!" 张家全就是这家鱼店的老板。 他家鱼之所以比别家便宜,是因为他不象别家,鱼是进货来的,他家的鱼却是自家养的。 因为他不但会卖鱼还会养鱼,在城郊边儿上就有一个鱼塘。l3l4 ( 第44章 噩耗 第四十四章人走茶凉 等到李道远打听到二兰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二兰也拿到了杀鱼的第一个月工钱一两二钱的银子,当然张加全还给她包吃包住了。 横竖他家也就他和老母亲,三间屋的两进小院儿住他们娘俩再加上二兰那是绰绰有余的。 即使被李道远找到二兰依旧是没回家,直接托了他带一两银子给她爹。 "姐夫,我是不会回去的,你告诉我爹,我在这里挺好的。" 对面犟种的小姨子,作为姐夫的李道远也只好妥协了。 不过过了几天给她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有她爹娘捎的玉米饼子和一套新衣服,也有她大姐大兰给她做的一双新棉鞋。 眼看着天儿一天天凉了,转眼就是秋末冬初了。 揣着这些东西,二兰啥话也没说直接对着李道远鞠了一躬。 倒是把李道远愣了一下。 回家他笑着转述给大兰说,"在城里待了这些日子也算是懂事儿不少,竟还知道鞠躬道谢的了。" 大兰却笑得勉强,"在那里二兰还不知道都吃了啥苦呢!" 李道远一看媳妇又开始伤感了赶紧抚慰到,"别担心了,我看二兰长高了不少呢,脸也长圆润了一些,想来不会太苦,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下次进城带上你一起去看看。" 大兰这才心安许多,想着过些时日跟着丈夫一起去看看二妹。 然而冬天正式到来的时候一个噩耗让几个家庭改变了命运。♀ 李道远因公殉职了。 噩耗传来大兰当场就一瘫倒在了地上,而李老爷子直接就昏了过去。 一家老的老,寡得寡,小的小,乱成一团。 衙门来报丧的衙役都是跟随李道远多年的兄弟,留下两个人照顾李家,有人就去下余村找李道远的同胞姐姐阿九。 余家人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阿九东西都来不及收拾直接跟着人就回马头镇去,余安也匆忙跟着一起去了。 等到赵家来人的时候,李老爷子已经颤巍巍地起来嘱咐儿子的后事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李老爷子心中在滴血。 而大兰刚和李道远成亲两年的时间,小夫妻感情笃厚,再看看怀里睡得香甜的春花还这么小,不想骤然之间成了孤儿寡母了,她如何能接受,一番撕心裂肺的哭喊过后气殚力竭。 "儿啊,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妞妞考虑啊,你得挺住啊!"香枝抹着眼泪珠子安慰,她心中何尝不是痛不欲生,若是能替代她恨不能替女婿去死。 李道远黑森森的棺柩停放在院子里一时间李家的天都塌了下来。 平常嘻嘻哈哈的阿九这会儿象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强忍着伤痛左右安慰亲人。 在众人的帮助下,李道远的后事终是安排妥当了。 坐在空荡荡的家里,李老爷子一下子象是老了许多,两鬓的白发愈发明显了。♀ 大兰这些天一直以泪洗面着,泪光莹莹地看着春花,叫春花心中那个难受啊,可她这会儿也说不了话,要不她真想好好安慰安慰她。 前世虽然是孤儿,对父母亲情并无多深刻的体验,可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和她亲爹李道远虽然聚少离多,不如李老爷子和她娘大兰相处都没时间长久,但那个男人注视自己的目光温柔慈爱还历历在目。 是人总有七情六欲,她春花心中又如何不难过呢。 "爹,你可要保重身子啊,道远是走了,可春花还小,她是我们李家的没血脉,是道远唯一的骨肉,还要你照看啊!"阿九一番话说得李老爷子抱了春花在怀里默默流泪。 阿九不放心她爹和大兰就留在李家照顾一些日子,让丈夫余安先回家去。 余安心里也并不好受,想着小舅子一表人才前途无量的,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当真是人世无常啊。 正感慨着,她娘余婆子进来了。 "三儿啊,"余安在家排行老三,"亲家舅舅没了,你有什么打算没?" 余安一愣,李道远去了怎么问他有什么打算,一下子有些懵了,没懂他娘的意思。 余婆子深看了他一眼,"傻啊,人家年纪轻轻虽然去了,但好歹还留下了个孩子,世上有个骨血,你呢,年纪不比他小,却如今膝下空空,我一想起来这心里就——" 说着余婆子作势就一副要哭出来。 "娘,怎么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对于他娘如此跳跃的思维余安有些莫名奇妙了。 他和阿九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得孩子,这是满村皆知的事情,先前一直想着孩子来不来的毕竟是缘分的事儿,也是没法强求的事儿。 可余婆子却不这样想,大儿媳二儿媳都是一个接一个的生着,唯有三儿媳肚皮始终没有动静,以前她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示不满,原因无他,家里田地少的口粮都不够,三个儿子都是在马头镇混着才能养活一家子。 儿子要手艺没手艺,要本是没本事的,人家还不是看在他家大舅子是衙门总捕头的面儿上才用的他们。 可如今这李道远一死,人走茶凉,还不知怎么着呢。 余安还没想到这一步,只是此刻心里还为大舅子突然没了的噩耗震惊着还没缓过来,也没空听他娘的弦外之音,只说饿了,让他娘弄点儿吃的来。 余婆子这才离开去了灶房。 春花深深地感受到家里悲伤的气氛,心里也难过得很。 都说为母则强,为了春花大兰终是打起精神来,李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受此噩耗便躺下了,大夫看了也没说什么大毛病,只叫要开怀,多休息。 阿九这下又回不去了,只得再多住几天了。 第二天王师爷上门了。 本来李道远入葬那天衙门的人在县老爷的带领下都来送了,今天他又上门了,原本李老爷子以为是凭着两人的师生情谊来看望的,不想王师爷是有公有私的。 "这是衙门里出的三百两银子,算是道远的抚恤金。"王师爷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李老爷子,"县老爷特意嘱咐我的,一定要我亲送到您老手上。" 李老爷子虽悲痛但并不糊涂,"不是说只有两百两的吗?" "另外一百两是我们私人凑的,县老爷也拿了三十两出来,也是这些同僚的一片心意。" "这怎么使得——" 李老爷子再三推辞不肯多收那一百两。 "老师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孙女春花想啊,孩子还在吃女乃,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说到孙女的前程李老爷子叹了口气终是不再推却了。 王师爷说的何尝不是啊,李道远是没了,可还有春花啊,那是李家唯一的苗儿。 外间阿九在收拾屋子,时不时地照看两眼摇篮里的小侄女春花。 摇篮边儿上是一个睁着一双好奇眼睛的男孩儿,五六岁的样子,圆圆的小脸,长得眉清目秀的,穿了件宝蓝色的薄袄子,腰里配着一条彩绣的花腰带,腰带上还坠着一块青花玉佩。 外人一看他这打扮就知道不是寻常家的孩子。 不过阿九是知道他的,王师爷的独子王强。 王强小朋友好奇地看着春花,春花其实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大眼瞪小眼儿的。 春花看着面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总觉得有些面熟,又想不起来是哪儿见过的。 这王强忽然伸手捏捏她的小脸,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春花恍然大悟。 这小孩长得象她前世的儿子啊,怪不得看得这么面熟呢。 看他竟然伸手捏她的小脸,心中哭笑不得,本想吐个唾沫来吓吓他,哪知道人小力微,吐唾沫竟然变成了吐泡泡出来,把王强一下子逗乐了。 还要伸手过来扭她的小脸就听到里屋他爹王师爷喊道。 "王强。"l3l4 ( 第49章 恶作剧 第四十九章有惊无险的一天。♀ 李家的前院里木架子上葡萄藤生机盎然,青翠葱绿,顶上不时有喜鹊跳来跳去。 李老爷子看到儿媳妇和孙女春花回家了可高兴了。 一把抱了春花在怀里。 "爹,别老抱着她了,小心累着了,她现在可沉着呢。"大兰体谅的说到。 "不累,抱我自个儿孙女一点儿都不累。"李老爷子笑嘻嘻的说到,大手一挥,放学生王强中场休息了。 "你们才去你娘家住了两天可把我爹念叨坏了。"阿九笑着说到。 "姐,我去做饭了,"大兰边说着边扬扬手里的篮子,都是从娘家带回的新鲜菜,也是娘家的心意。 "走,我们一起做去。"阿九看着一篮子鲜女敕的菜高兴的说到,挽着大兰的胳膊就往灶房走。 "王强,就和春花在这院子里玩儿啊,一会儿吃饭前进来背会一首诗再回去。"李老爷子说到。 王强十分恭顺地点点头。 看着李老爷子进屋了,王强这才生龙活虎起来,凑到春花面前问到,"春花妹妹,你家公家婆家好玩儿吗?" 说来这王强自两年前跟着李老爷子读书性子算是收敛了许多,他爹又管得严,每天除了读书再难得象以前那样出去疯玩儿了。 对着王强渴望羡慕的小眼神儿,春花笑眯眯地说到,"可好玩儿了。" "快跟强子哥哥说说都有啥好玩儿的。" 春花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说到,"你帮我抓虫子我就告诉你。" 王强顿时萎了。 春花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这王强说来也好玩儿,被她娘宠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就怕虫子,特别是大青虫。 春花每次都用大青虫吓唬他,三岁的孩子硬是把他这个七八岁的孩子吓趴下了。♀ 李家院子里靠右墙角种着两棵金桔树,还是阿九出嫁的时候种的,如今长得茂盛蓬勃,一到四五月份上面长满了金黄的小桔子,但上面也很多吃树叶的虫子。 春花没事儿就在上面捉虫子玩儿。 唉,没办法啊,成长的岁月是漫长的,古代的生活又没有电视看游戏玩儿,除了捉虫看鸟也没啥娱乐的,她得自娱自乐啊。 春花不由地想起那天在赵家垸前面的那条小道上碰到的那兄弟,想想他们应该也会怕虫子吧。 小孩子几乎没有不怕的。 看着手上的小瓶子里装满了好几条肥肥的虫子,她想着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再遇到那两个小孩子。 不过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去吓唬那个小点儿的男孩子,那么俊的孩子她就不下手了,不过那个大点儿的孩子。 嘿嘿,可千万别让她再遇到。 不知道为啥,春花想着那孩子一本正经的小脸瞬间惊慌失措的样子。 想着她都能掩嘴在那儿偷乐着。 "强子哥哥,咱们镇上谁家有没有来亲戚啊?"春花问道。 王强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春花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真没用,还说是咱们马头镇的孩子王呢!" 不出意外,象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依旧顿时激起了王强的斗志。 王强立马拍着胸脯说到,"春花妹妹,你放心我明天就能模个清清楚楚。" "那我可等着。"春花笑嘻嘻地说到。 "那你可得——"王强支支吾吾地说着,还没说完,春花就揶揄地低声说到,"知道了,老办法,一会儿爷爷叫你背诗的时候我在你后面——" 王强顿时大松一口气,跟在春花后面屁颠屁颠地讨好着。 原来那两个孩子是齐家医官的远房亲戚,来这里走亲戚的。 也许是日子过的太平淡安逸了,又也许是对那两个男孩子春花太过好奇了,这天和王强偷偷溜去了齐家医馆。 齐家医馆这两年做的越来越大了,也有名气了。 前面临街的铺子重新翻修扩建了,做得十分气派,接诊大堂和药房都在前面。 后面是个三进的家用宅院。 "强子哥哥,你确定他家来的亲戚有两个小孩儿?" 王强点点头,"绝对的,相信哥,马头镇没有哥打听不到的事儿。"王强说得一脸自豪样儿。 春花撇撇小嘴不置可否。 两人像个贼似的趴在门缝里看了半天也没见到个人影儿。 春花转转眼珠子,"强子哥哥,你去把药罐子叫出来。" 药罐子是齐家的孙子,比春花大两岁,因为自出生起小病不断,小伙伴儿们都管他叫药罐子,不过这两年似乎身子调养好了许多。 "好,你等着。"王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端的是一副马头镇孩子王的架势。 王强刚走没一会儿,春花眼前一亮,从屋里走出来的那孩子不正是那一对男孩子吗? "白正,带着弟弟就在后园子里转转,一会儿就准备温书了啊!"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喊道。 原来他叫白正啊,春花心道,这两人当真是兄弟,可怎么长的这么不一样呢,相貌差异不说,就是气质也是迥异的。 春花实在想知道那个小点儿的男孩子叫啥名字,可齐家向来不欢迎别家的孩子进他家后院子。 看看王强那小子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药罐子带着溜出来,她还得靠自己吧。 围着齐家后院的那道围墙转悠了一会儿,春花发现了另一个小侧门,所说是铁制的栏栅,可她试了试,自己这个小萝卜头儿还真是能把脑袋挤进去,只要脑袋能挤进去那人肯定就是能进去的了。 她猫手猫脚的还真给她挤了进去,在花草树木的掩映下她悄悄地模到那两个孩子的背后。 春花十分好奇这俩孩子在说什么,哪知道自己刚一靠近那个叫做白正的男孩子像是要拿什么似的跑进屋去了。 她正失望来着,接着那个小点儿的男孩儿一扭头看了她个正着。 春花条件反射地竖起食指嘟着小红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个小男孩好奇的望着她,目光明媚浅笑。 见他并不出声,春花心下安定了,走了过去,看到他身旁的石桌上有两只茶杯。 春花看了看摆放布局认出哪个是白正的茶杯了,她贼兮兮地揭开杯子,正好里面的茶水喝干净了,她迅速掏出装大青虫的瓶子,把虫倒进了那个杯子。 刚一盖好盖子,眼光一瞟,屋子的门帘晃动,似是有人出来了。 她慌了一下,瞅瞅身边刚好一辆装满草药的的板车,像是金银花干草和鱼腥草之类的东西。 这板车并没有套起来,所以是压放着的,她一抬脚就缩了上去,扒拉两下边上草垛似的药材就藏了起来。 尽管别人看不见她,不过她的方向正对着那个小男孩儿,两人一明一暗对望着,春花冲他眨眨眼睛,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白正端着茶壶,一副云淡风轻的小大人儿样儿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弟弟。他径直走到石桌边儿,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揭开茶盖。 "啊",一声尖叫,随即是茶壶掉地碎裂的声响。 刚刚还眉眼肃穆的白正此刻才真正像个孩子一样惊慌失措。 看的春花躲在里面掩嘴偷笑不已,极力地忍住才能不出声。 她心中暗暗想着,这才是一个孩子的模样儿啊,那白正小小年纪总是装模做样儿的一副大人样儿,看得她都别扭。 那个小点儿的男孩儿并未出声就那么淡淡看着他哥哥惶恐尖叫着跑进屋了。 春花缩在板车的药材里对着那个小点儿的男孩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没想到他还真过来了。 两个小孩子一起缩在里面,春花正准备好好问问他叫啥名字从哪儿来的。 没想到板车竟然动了起来,似乎是有人给板车套绳索,她一下子惊了起来,刚想出来。 可从那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喝那个白正,两人具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女人,尽管穿着打扮并不出众,但气势凌人。 春花一下子又缩了回去,任板车慢慢移动出了院门。 看了看身边沉默不语的小男孩拉起他的手说到,"别怕,马头镇我熟的很,一会儿我就送你回来。" 那个男孩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春花你呢?"两人挨得很近,春花几乎是和着气说的。 他看着她就是不说话,春花这才想起来,两次见到他,他从未开口说话,心中一惊,他不会是个哑巴吧。 要是哑巴那就太可惜了,长得这么俊俏的孩子竟然是个哑巴。 她真心不希望那样,又说到,"刚刚那个是你哥哥吧,他叫白正?" 他点点头。 春花喜得眯起眼睛,他还是听得见说话的。 "刚刚那个女人的是你娘吗?"她继续问到,希望能引得他开口。 他点点头,眼神却有些黯淡。 春花又问到,"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我好吗?" 等了半天这孩子就是不说,可把春花急坏了,可她也这才发现板车越走越快,看看外面的景色像是到了镇南了,这是要出马头镇了。 "停车,停车!"春花急得大喊起来,她溜出来大半天了她娘该着急了。 可任她怎么喊那前面赶车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这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春花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拉紧了,我们跳下去吧。"春花咬牙说到。 "你怕不怕?"又问道。 他摇摇头。 "那好,待会儿咱们一起跳车,记住千万不要头着地受伤了。" 他点点头。 春花紧紧拉着他的手。l3l4 ( 第50章 熊孩子 第五十章皇帝选妃子的眼光。 尽管春花只有三岁,可人家芯子老啊。 凭着这老芯子她硬是把这小男孩子带着一起跳下了车。 虽然没受啥伤的,可最倒霉的是两人骨碌碌地一直滚到了路边儿的草丛中,而那草丛中刚好一个大坑,两人便这么落在了坑中。 还好这坑像是新挖的,土还算松软,两人除了衣服脏了没受啥伤的。 "没事儿吧!"春花拍拍他的衣服问到,看到他白净的小脸儿上脏兮兮了扑哧笑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抬手去帮他擦拭。 他倒是眉眼舒展,不急不燥的样子。 春花心道,这孩子心态倒是挺好的,自己要不是穿越的一颗老心,这会儿肯定是又哭又喊的了。 两人站在坑底横竖是爬不上去的,索性窝着坐在一起。 "你说你哥哥和你娘出来看不见你了应该会出来寻的吧,只要沿着路上我折断一路丢的草药就能找到我们的。"春花充满希望的说着,瞥一眼身边的人,他又把脑袋埋在了胸口,小小孩子面上神情不定的。 春花有些不理解了,为什么一说起他家的事儿他就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两人坐在沙坑底下快一个时辰了,周围始终连哥人影儿都没来。 这会儿春花真有些急了,心想,他哥哥白正和他娘怎么回事儿啊,就算不自己,但弟弟不见了总该上心出来找找吧,只要一找就会发现路上草药的踪迹啊。 她刚想质问身边这孩子几句,一抬眼正对上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像个无家可归的小鹿似的无辜样子一下子心就软了。 她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没事儿,就算你哥和你娘不来找咱们,强子哥哥肯定会找到咱们的。♀" 春花这话还真说对了。 王强找了药罐子,问七问八了半天也就打探出这对兄弟是青州城里过来,没了父亲,母亲独自带着两兄弟读书,一心要考仕途。 "读书的俩傻蛋!" 王强对此啧啧鄙夷,心里终于稍稍平衡了。 他爹虽然逼着他跟着李老爷子读书但好在并没说非要他走仕途,也就只叫他读书识字明理,硬着头皮读了这些年下来,好在有春花妹妹陪着,嘻嘻。 他正想着自己的春花小妹妹,得瑟地回到那小门儿门口,却发现人不见了,这才开始找人起来。 他先是偷偷溜回李家,看看春花有没有回家,可不敢让李老爷子和春花她娘知道了春花不见了,那是李家的心肝宝贝,那他可就完了。 见春花没有回李家他就原路返回,这才注意到门外地上那些草药屑子,沿着那一路的屑子终于发现了那个大沙坑。 "春花妹妹!" "强子哥哥!"春花还真是从来没这一刻见到王强这么开心的,两人在沙坑里等得又急又渴的,两张小脸儿都晒红了。 "快拉我上去!" 春花欢喜得叫起来,双眼笑弯弯成眯成了两道新月。 "好咧!" 王强解下腰带一头直接丢了下去,春花顺着腰带就爬了上来。 她刚想回身趴在坑边等着和王强一起拉这个俊小孩儿,哪儿知道王强收了腰带。 他站在坑边儿慢条斯理地整整腰带系起衣服来,一边鄙夷地看着坑里的孩子。 "还有个他啊,快接着拉啊!" "春花妹妹,他是谁啊,关咱们什么事儿啊,我干嘛要拉他啊!"王强俯视着坑里的孩子懒洋洋地说到。 春花冷哼了一声,"真是哥熊孩子!" 斜了他一眼直接问到,"你拉不拉!" 王强看春花嘟着嘴一副气恼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春花妹妹,咱们不管他,他算哪儿根葱啊,野孩子!" 春花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坑底的孩子,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地看着春花,没有惊慌也没有乞求,就那么平静如水地看着她。 她一脚踹在了王强的小腿肚上,"拉不拉?" 王强脸皮厚着呢,笑嘻嘻地说到,"哎哟,好疼啊,春花妹妹年可得好好给哥揉揉!" 说着就伸手过来揉她的脑袋。 春花瞪了他一眼,这个熊孩子,这么小的鬼不丁,现在就满口哥哥妹妹的,长大了还得了。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这孩子拉上来啊,一会儿太阳下山了,得赶紧回家去啊。 她二话不说一坐倒直接滑下沙坑。 "你干啥?"王强看春花竟然又自己跌回沙坑愣了。 春花在沙坑里站好,拉着俊孩子的手仰脸一副倔强的样子,"你要是不拉他上去,那我也不上去了,我俩就在这沙坑过夜算了。" 王强听她这样说当下就急了,"好,好,我拉他,你赶紧先上来!" 春花一点儿也不急,"你先拉他上去!" 说着对俊孩子说到,"别怕,你先上去,用力拉啊!" 这孩子深深看了一眼春花点点头,拽着王强丢下来的腰带往上爬,春花还在下面使劲儿托着他。 最后春花才上去了。 王强明显很不高兴了,横了一眼俊孩子。 春花瞟了他一眼,"干什么?看人家比你长得好看就想欺负他啊!" 这句话把王强说得像个炸毛儿鸡似的,立马跳了起来,"啥?他比我好看?" 王强像是气得不轻,这也难怪,一直以来,马头镇的人家谁见了他爹王师爷不是夸他儿子长得好的。 尽管里面有恭维的成分,但王强确实也算长得一表人材,小小年纪已经有些王师爷年轻时候的风范,浓眉大眼,身材挺拔,在马头镇这一波的孩子里确实算是出众的。 这会儿春花说他没有这哥孩子好看他肯定是气极败坏的不服气的。 春花捂着嘴偷笑,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点点头说到,"恩,我看看"说着故意十分认真的审视着两人的面容,最后象是十分确定的说到,"还是他好看!" 那个孩子倒是弯了弯嘴角垂下了脑袋。 王强昂扬着脑袋,像个斗鸡似的,"春花妹妹,我哪儿不比他好看啊,你看我这眉毛,多浓啊,鼻子多挺啊,还有这手臂的,春花妹妹,你再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我要是皇帝,选妃子一定选他,就是不选你!"春花斜着眼火上浇油地说到,说完为自己邪恶的想法也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下子把两个男孩子,一个王强气恼得五官打结儿,另一个低头垂眼,耳根子红透。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了镇口。 刚南街的街面上春花就见到自己的爷爷,姑姑,娘一脸焦急地四下找人问有没有见到春花,那表情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看着她们急切的样子,春花鼻子情不自禁地酸了起来。 这一世的自己多幸福啊。 "爷爷,娘,姑姑!"她喊道,一头扎紧李老爷子的怀里。 李家人看到春花这才心落地,抱着她看她灰头土脸的,又赶忙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身后王强笑呵呵的看着李家人对春花的呵护,他早习以为常了。 而这俊俏的小男孩看着春花和家人的互动,目光犹如天边的落日残阳,浸透着不舍的离意。 春花回到家中还在纳闷为什么那个小孩子在他哥哥和他娘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她们都不出来寻他。 听药罐子说,那天那个俊孩子回家之后,她娘见他衣服脏了还狠狠骂了他一顿,罚了一顿晚饭没给吃。 春花听了又惊讶又气愤,心中一直想着哪天再去找他,看看他,再说她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可等到两天以后她央求着爷爷带她去齐家玩儿的时候才知道那家人已经离开了。 为这事儿春花心里还着实郁闷了两天。 不过很快新的事情让她无暇再想了。 因为夏天到了,门前葡萄架子上的葡萄长了出来,眼见着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越来越大了。 春花几岁了,这葡萄就种下有几年了,所以长出的葡萄并不多,春花数来数去也就*来串的样子,天天盼着它们变大变红,还要不时的赶走鸟雀。 这鸟雀也盯上了葡萄了,于是春花在李老爷子教着读书识字以外的所有空闲时间都用在了保护葡萄串子的战斗中。 秋天的时候她终于吃上了葡萄,这可也算是稀罕玩意儿了。 一家人都舍不得吃,全留给了春花。 就给了一串王强,可王强回过头来还是拿那一串葡萄哄春花开心,最终还是进了她的肚子。 一晃,又一年的冬天即将来临了。 赵家垸要唱大戏了,春花的三姨四姨来接她回去看大戏呢,这可把春花高兴坏了。 "三妹,四妹,我就不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活儿呢,你们好好看着点儿春花啊!看大戏人多可不要——" "知道了娘,三姨四姨肯定会照顾好我的!"还没等大兰说完,春花就不耐烦地催着要上路了。 话说古代的唱大戏那可是最热闹的事儿了,她早听她家公家婆说过一次,向往的很呢。l3l4 ( 第51章 唱大戏 第五十一章一物降一物 乡里唱大戏确实是一件大事儿。 一般都是年景好的时候大村子出头牵起来,好几个村子一起筹办一场大戏,一来是几个村子的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二来也是庆祝丰收的寓意。 再说初冬时节刚好没有农活儿,离年底又还有一段时间,这些时日对于农民来说是最闲的时候。 看大戏那是乡里人的盛典啊,娱乐的盛典。 春花想着就要见识到了这样的乡里人盛典头天晚上都兴奋的有些睡不着了,非拉着三兰四兰说话儿。 家公家婆临睡前来她们屋子看了看,回去两人笑眯眯地说到,"这外甥女和姨娘就是亲啊,这春花和三女四女亲热得象姐妹了。" 香枝也感叹地说到,"那是,我那些外甥女儿来咱家还不是跟我自己女儿似的。" 两人又说起青州城的二兰来,眼看着离她那次负起跑回去也快有小半年了,不知道有没有怀上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三兰四兰和春花就起来了。 三人收拾一番匆匆吃了早饭就准备赶到村西头的道场上去占位置看戏。 赵金和香枝看春花一脸期待的样子也很高兴,孩子乐呵她们自然开心。 香枝拿出五六个大钱来交到三兰的手上,"一会儿给春花买点儿零嘴啊!" 五儿看到了连忙也跟着要,他爹赵金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但香枝还是给了两个大钱他。 这小子这才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按说戏台子就搭在了赵家垸,本村的人来是最便利的。 可三兰她们三人一来到村边儿的道场这才发现她们还真是没占到什么先机,道场上早就已经是人山人海的了。♀ 李家村的杨家湾的,甚至更山里的人都有,好不热闹啊。 她们挤了半天也只能在戏台子左角落占到个小位置的。 三兰满十四了,个子长得高挑,可四兰整整比她矮一个头,春花更不用说了,前面正排黑压压的人堵得她根本就看不到戏台子,这下着急了。 等到锣鼓声一响,台下面的人群开始骚动了,这戏要开始唱了。 见春花看不到,三兰也不含糊,直接把春花抱了起来骑在她脖子上。 终于看到戏台上的光景了。 说真心话,和京剧比起来,这乡下唱大戏还真是挺简陋的。 舞台上就几块彩布和挂画儿的道具,出来的戏子服饰也十分简单粗糙。 可台下所有人看得津津有味儿,锣鼓响起戏子挑帘出场的时候,大家都脸红脖子粗的叫好,气氛那是相当的好,于是看起来倒也有趣了。 "三姐,换我驮春花儿吧,你歇歇。"四兰对三兰说到。 春花这才想起自己是骑在三姨的脖子上,赶紧说到,"三姨,小姨,咱们去买好吃的吧!" 想着一会儿买完好吃的,上午的戏也就差不多了,也该回家吃午饭了。 "好,你想吃啥?" 她们三人从人堆里挤出来才发现周边全是摆小吃的摊子,都是周围附近的小商小贩知道这里唱大戏来赶场子的。 春花一看,有卖糖葫芦的,甜枣糕的,糊汤粉的,各色小吃可多了。 买了糖葫芦一串,两文钱。♀ 春花刚拿在手里就看到自己的小舅舅过来了,对着三兰就说到,"三姐,我也要一串!" 三兰看了他一眼,捏了捏手上剩下的几个铜板说到,"娘不是给你钱了吗,这钱是给春花买零嘴的。" 春花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真是好吃啊,心想这绝对是野山楂做的,味儿就是不一样,她一边美滋滋的吃着,一边看着她这舅舅。 "给不给?"对着三兰五儿开始横起来了。 可三兰四兰现在大了,她们也不怕这个不讲理的弟弟了,就是不给,五儿还想动手来着。 春花斜了一眼说到,"舅,这钱是我的!" 五儿没想到这个小外甥女发话了,连忙笑嘻嘻的说到,"春花,是你的,是你的,可舅也想吃糖葫芦,给舅也买一串吧!" 三兰四兰看他十多岁的人竟然为了糖葫芦去哄自己的外甥女面上又气又好笑的。 春花一本正经地说到,"那我不吃了,你把这拿去吧!"说着把手上的糖葫芦递给五儿。 可五儿正如春花想的,他根本舅不敢接,只要春花一回家赵金问她吃了什么好吃的,她再一说吃的糖葫芦叫舅舅抢走了,那五儿绝对是没好果子吃的。 对于这一点他心里清楚的很,他在家里可以对两个性格平和的姐姐吹胡子瞪眼的,但绝对不敢惹春花,否则他爹狠揍他不说他娘都要联合着一起下手了。 春花就这么看着他,"不吃!那我吃了!" 说着一口口的咬着糖葫芦,美滋滋的。 看着五儿灰溜溜地走了,春花举起糖葫芦串子对着三兰四兰笑嘻嘻地说到,"三姨,太甜了,你们帮忙一人吃一个吧!" 三兰四兰面面相觑,再春花的一再要求下最终还是一个人吃了一个。 下午的时候三人可有经验多了,带了高脚凳子,花一文钱买了一包瓜子,挤进人堆里站在凳子上,便嗑瓜子边看戏,三兰四兰站累了还能坐在凳子上歇息一会儿,三人玩得可开心了。 五儿估计是再没象他娘要到钱,又腆着脸过来要钱,还动手推了三兰一把。 春花真的很生气,觉得这个舅舅真是太不像话了。 算起来,他的年龄比王强还大了两岁,就是王强他娘这么宠他,他也没这么横过。 竟然当着她的面儿打自己的姐姐。 一回到家,春花也不找赵金,直接就跟香枝告状了,"家婆,舅他抢我的零嘴钱!" 香枝一听怒火中烧,"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真该听他爹的,不该惯着他!" 想想又对着春花说到,"乖妞妞,家婆再给你两个大钱买糖吃啊,等舅回来看家婆不收拾他的。" 春花拿了两个大钱屁颠屁颠地走了,等着晚上看好戏呢。 晚上吃完饭,香枝打了水对五儿说,"洗澡!" 五儿没怎么在意,进了房门舅开始月兑衣服,刚一月兑完就看到他娘手里拿了一根刺条子进来,当下就直到咋会事儿了,吓得求饶,一刺条子下去哇哇直叫的。 可香枝硬是不松手,这次也不心疼了。 听得外面赵金直摇头,他一向不赞成打孩子的,但香枝倔起来他也没招,再说了,想着这个落脚儿子却是不像话,整天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欺负这个那个的。 说起来香枝疼儿子那是没话说的,赵金对儿女没有多大的偏差,但香枝却偏差得厉害,也许也是因为五儿是最小的孩子吧,娘不都疼最小的那个吗。 但对上春花她还是对儿子下狠手的。 一来,春花算是赵家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外甥,长得又可爱,得两位老人喜欢。 二来,自李道远去世后,她们见不得春花受一点儿委屈,心疼她没了爹的。 这一晚上五儿狠狠吃了顿鞭子,老实了好几天呢。 大戏是要连唱*上十天的。 整个就是两场戏,无非也是小姐出游遇到书生的戏码,她是看个热闹,可她三姨却是看得入迷了,晚上回家躺在床上还拉着四兰说白天的戏呢。 春花摇摇头心中叹道,这三姨还真是入戏了! 转身闭上眼睡大觉了。 这戏连看了三天春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还不如在家跟着家公家婆去池塘看他们挖藕呢。 可三兰还是想看戏。 最后四兰带着春花跟着赵金夫妇泥塘里挖藕。 其实赵金家的生活和以前比起来好很多了,也不需要挖藕卖钱,只是藕种下了就每年都有,不挖可惜了。 香枝想着挖起来不管多少,自家吃也好,送亲戚也好,她是个勤快了愿意干活儿,只是赵金现在身体很不行了,坚决不让他下泥塘了,就安排他在岸边和四兰一起洗藕。 春花看着从泥里捞出的藕,洗干净了白女敕女敕的,和她小胳膊腿儿似的,看着都叫人欢喜。 家婆每挖一根起来她都拍着巴掌欢叫,惹得她们更是干劲儿十足。 初冬的乡野,空气里飘荡着烧土肥的乡土味道,草木纷飞凋零。 家公家婆一边干活儿一边儿逗着她说话,场景温馨惬意,后来很多年春花一想起家公家婆都会回忆起此刻的画面。 平静有趣的乡村生活直到大戏唱完。 赵家出了件大事,三兰跟个戏子好了。 对于赵家,这简直是轩然大波。l3l4 ( 第52章 自由恋爱 第五十二章不叫的猫先上灶。 三兰喜欢上唱大戏的戏子,非要嫁给人家的事儿给赵家带来的震撼不亚于当初春花爹的意外去世。 这会儿虽说不象是春花想象中的古代那么封建古板,民风也还算开化,但自由恋爱的事儿还是百年不遇的。 即使男女双方有那么点儿意思那还得走父母相看定亲的套路,而三兰直接是回家跟爹娘说要跟着那戏子走,这不是天大的事儿吗? 赵金气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冤孽,冤孽啊!" 香枝一个扫把就打在三兰的脸上,"你要不要脸啊?你个死丫头——" 四兰抱着三兰,一边挡着她娘的扫帚,一边哭着问三兰,"三姐,你怎么想的啊,怎么想的啊——" 先不说对方是个戏子的身份,就说三兰这样要跟着人家戏班子走,算什么回事儿,人家一没提亲二没下聘礼的,这就算是苟-合啊,一向以读书知礼自居的赵金怎么会答应。 二来对方是戏子啊,虽说乡里人没有城里人那样瞧不起戏子的身份,但毕竟这个行当是四处流晃的,没个安稳的日子,谁愿意自己的儿女过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啊。 看着赵家乱成一团,春花也有些蒙了。 她还真是没看出来她这个三姨,以前一直以为她这三个姨娘里应该就数她二姨最出格的,没想到这个一向老实闷头的三姨不动作则已,一动作那是一鸣惊人啊。 果然那句老话,不叫的猫先上灶啊。 很快大兰得到了消息回了娘家。 看到爹娘生气伤心,三妹倔着不肯妥协她也素手无策,只能先劝着爹娘平心静气下来,别气坏了身子,再慢慢想法子。 春花倒是想劝三兰几句,可想到自己才三四岁的年龄,要是说出什么,爱情不能当饭吃,爱情的保质期也就三个月,这样的理论那也是不行的,她只能静观其变。 大兰劝说了半天,赵金夫妻终于平静下来,一家人围着三兰准备好好坐下来谈谈。 "三妹,你喜欢那人什么?" "他对我好!"三兰闷声说到,听得香枝直叹气。 "可你也不能不顾礼数就要这样和他走啊,爹娘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跟个男人说走就走的——" 三兰一下子就急了,"大姐,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戏班子后天就要走了。" "若是他对你真的有诚意难道不应该正式上门下聘订亲娶你吗?" "他也想这样,可他无父无母的,也没什么钱——" 三兰倒是处处为那个戏子说话。 赵金见怎么说也说不动,只好说到,"那你把那人带来我面前看看。" 三兰见有希望了,连忙答应下来。 当天下午,赵家人终于见到了这个叫做兰明子的男戏子。 这人一来春花一眼就认出了,正是演那个和小姐约会的书生,算是唱小生的角儿了。 前几天他和旦角那场月下幽会的戏很受好评,还丢篮子收彩头了。 若凭心而论,这人长得还算是齐整,眉眼清隽,双目沉定,倒不象是那种诱拐良家少女的不良男人。 "伯父伯母,我和三兰是真心相爱,还请成全。" 他站在那里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话,倒叫赵金夫妻茫然了。 原来这人也算是青州的人,自是自小被家里卖到了戏班子,如今倒也不记得亲身父母了,一个人长到如今。 听了他的身世赵金深有感受倒是有些心软了,可香枝死活不愿意,话说哪个娘愿意女儿养大了跟个戏子跑了,以后还不知道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呢。 "三兰跟着你,你们靠什么过活呢?"大兰耐着性子问到。♀ "我和他都商量好了,我先随他到临近咱们青州的两个州去,等他钱攒够了他就月兑离戏班子合我好好过日子。" 三兰说得一脸憧憬,他爹娘听了却是一脸愁容的,这三兰是铁了心要跟了这人啊,可这人连个家都没有,两人可怎么活啊。 要说戏班子赚钱的方法谁都知道。 一个是几个村一起出钱请戏班子来村里搭台子唱戏,唱一场戏三四天的样子也就三四两银子,这钱大部分归班主了, 还有一个收入就是唱的好的出彩儿的戏子唱到精彩的地方收彩头。 其实就是用长竹篙子吊着个篮子从台上伸到台下的观众群里,看戏的人买账就会往篮子里丢些大钱什么的。 这个收入听说大部分会归给当时这场戏的戏子。 可这钱能有多少啊。 两个人成家过日子没家没银子的,过的是个什么样儿,香枝望着三女儿心都碎了。 赵金更是愁眉不展,连连叹气的。 "爹娘,大姐,你们别再劝了,我就认他,铁了心了。" 三兰说得十分决绝。 香枝一口气堵在胸口,"你个死丫头,你要是跟他走就当我没养你这女儿!" 她本来说的是气话,也是吓唬吓唬三兰,哪儿知道三兰十分庄重地跪下,二话不说,直接叩了三个响头,拉着这个叫兰明子的,一声不响地就往外走。 气得赵金和香枝一下子就天花地旋地晕了,吓得四兰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大兰再顾不上去拉三兰,连忙顾看父母。 一家人坐在一起愁的要命,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三兰还没有回来,赵金坐不住了,他这个做爹的还没同意这门亲事,女儿就跟着别人在外面过夜这是他绝对不能容许的。 香枝也没想到平时看着温温吞吞的三兰能干出这么出格的事儿来,气得叫大兰和四兰和戏班子找三兰。 等大兰和四兰跑去戏班子找人,这才知道当天夜里戏班子就走了,这下可就完了。 两人急忙慌得跑回家报信儿,赵金夫妻当场就哭天喊地起来。 大兰想着现在人横竖是已经走了,还不如往好处想,于是宽慰起父母来。 "爹,娘,我看那人不是个坏的,三兰也这么大了,咱们应该相信她。" "相信什么啊,跟个戏子颠沛流离的能有什么好日子啊,还不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啊!"香枝哭得不成人形了。 大兰也快要没辙了。 "家公家婆,我听我爷爷说外面儿场戏的课赚钱了。"春花适时地冒出一句话来。 "真的?"香枝问到。 春花认真的点点头,"富贵人家里过是过节过寿的都会请戏班子场戏,随手一打赏就是好几两银子呢。" 她说得有模有样儿的,香枝将信将疑的。 尽管对于三女儿的生活着落稍稍安心了点儿,但三兰这样绝然地离去两位老人多少还是寒心了,赵金还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好。 等到赵家渐渐平息下来,大兰带着春花回了李家。 在赵家垸住了十多天她还真的怪想念爷爷和姑姑的。 其实李家人何尝不想念春花呢。 晚上一家四口人乐呵呵的吃了饭,坐在堂屋里说话。 大兰看着公公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连忙给春花洗了让她先睡。 可春花是人精啊,装模作样地闭着眼睛睡觉其实竖着耳朵听着外面三人说话呢。 "大兰,道远走的这几年难为你了。"李老爷子忽然说道,倒弄得大兰有些不知所措,但一听到公公提道远的名字她眼圈还是不争气的一下子就红了。 "现在春花也大了,也能离开娘了,"大兰一听有些急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别急,听爹把话说完,"李老爷子安抚她接着往下说,"你还年轻,我李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也不想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孤零零地独守空房过一辈子——" 李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大兰就打断了,这也是她第一次打断公公的话,"爹,我给李家惹什么闲话了吗?" 李老爷子一愣,"没有"。 阿九看大兰像是误会了,连忙说道,"弟妹,没人说你闲话,只是这些天爹想着你年纪轻轻的,这下半辈子——他过意不去啊,他先前还劝我改嫁来着呢。" 大兰这才松了口气,神情伤感却又十分坚定的说到,"爹,你不用劝我了,我不会改嫁的。" "你是舍不得春花吗,虽然我不能让你带着春花改嫁,但你要是想她随时都可以会李家看她的。" 其实这会儿春花心里也很矛盾,她娘大兰也就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这要是在现代那正是少女心的侍候,可她娘却已经是个寡妇了。 凭心,她是希望她娘能忘记她爹,重新找到幸福的,可她是李家的独苗,她不可能离开李家,那就要和她娘分开。 想到在赵家三兰带着那个兰明子来赵家的侍候,两人眼神中的暧昧流转,她娘在一边落寞的神情她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哪个少女不怀春啊,可她娘这样花般的年纪却—— 春花分析李老爷子今晚说这些话一来是听说了三兰的事情,联想到大兰现在的情况,模不准她是不是真心守寡。 但也有可能这是李老爷子的真心想法,毕竟他为人宽厚,也是真心对待大兰。 但春花赌她娘不会离开李家。 因为在赵家大兰已经十分坚决地回绝了她爹娘关于她改嫁的建议。不得不说春花内心对自己的娘是敬佩的,对古代女人的忠贞坚强也是敬佩的,只是事关自己的娘心中却又是酸涩的,但不管怎样这是她娘自己的选择。 李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个儿媳妇,想着没福气的儿子,泪流满面。 后来阿九也跟着哭,说她也不想再嫁人了,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帮着大兰一起带大春花也算是对死去的弟弟一种安慰。 最后三个人面对面的哭,春花躺在里间听着自己这几个亲人的哭泣声心里难受极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要赶快长大,赶快自强起来,撑起李家,让亲人们好好享享她的福。l3l4 ( 第57章 绣品 第五十七章有点新想法了。♀ 春日已逝,夏季来临,人变得无比慵懒了起来。 春花懒懒地躺在竹床上看家里另外三个女人做针线活儿。 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春花心里很着急,着急自己怎么还不长大。 她娘和姑姑没日没夜的做绣品,眼睛都熬肿了,不过是想多挣些银子下来。 可这绣品绣个几天几夜的买个好价钱也就一钱的银子,更多的不过是几个铜板而已,她真不忍心。 那天大兰回家和李老爷子商量吧自己攒的那几十两银子借给娘家二妹的时候,不出所料,李老爷子一口应下,还拿了自己攒的十两银子给大兰补贴家用,大兰当然不肯要。 李老爷子也说了那三百两银子的事情,说得大兰又流泪了,那是春花她爹一条命换来的银子她自然不会动,和李老爷子的想法一样,那银子以后留给春花做嫁妆,也算是告慰李道远的在天之灵了。 春花对家里的经济状况还是清楚的,其实要说困难谈不上,但她娘和姑姑这样拼命不过是为了日后,爷爷是一天老一天了,说个不好听的,有个什么病痛的,那就得银子救命,家里两个女人外头也没个进项,而她和俏莲又这样的年岁。 想了两天,春花觉得不如就地取长。 "娘,姑姑,你们看看我画的这个。"春花拿了一张纸给她们看。 "哟,怪不得爹夸春花书画不错呢,这画的小马跟真的似的。" "恩,象呢,"大兰也模模春花的头说到。 "娘,你能不能照这个样子给我做一个?"春花问到。 大兰愣了一下,"做出来?" "恩,用棉布做,里面塞上棉,做出来!" "弟妹,咱们试试,做一个给春花玩儿。" "多大的人了,还玩布偶。" 春花只好发挥她这个年龄的优势扭着小身子撒撒娇,意料之中,自然手到擒来。♀ 下午的时候大兰就做出来了,春花拿到手里的时候左看右看,觉得很是精巧。 可她娘说了句话,"太费棉花了。" 春花这才想到,这个时代棉花其实是很金贵的,要是做布女圭女圭的话,棉花的开销大了成本就大了,要是出售的话那价钱就高了。 她还得再想想。 第二天王强来上课的时候春花拿了小马布偶给他看,"强子哥哥,你在城里看到过这样的吗?" 王强看了看,不屑一顾地说到,"多了去了。" 这一下春花深受打击了。 不过过了两天王强神秘兮兮地拉着春花递给她一个东西,春花一看,是一个很精巧的布偶小乌龟,只有巴掌那么大,做的栩栩如生的。 "喜欢吗?"王强得意的说到,"以后喜欢啥跟哥说,我送你。" 春花看着这个布偶心里却十分失落,看来穿越后挣钱发家致富并不是小说中那么容易的事儿,她还得多动动脑筋才行。 这两天春花明显安静多了,把她娘做的小马布偶和王强从城里买的小乌龟布偶做了详细的分析对比。 这天家里来了个亲戚,是大兰舅舅李宝儿的小儿子李林。 "表姐,亲爹,亲姑。"李林是个很伶俐的小伙子,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岁,长得很像他爹李宝儿年轻的时候,从小跟着李宝儿做木匠活儿,得了一副好手艺。 "李林,你怎么来了,快,快进屋喝茶。" 按说出嫁的外甥女是不需要和娘家舅舅走亲的,过时过节的大兰也很少去舅舅家送礼的,但关系还是挺亲近的,毕竟香枝就这么一个弟弟,离的也不算远。 李林放下手里的篮子,是一筐子鸡蛋,"表姐,家里也没啥好的,爹娘叫我送些鸡蛋给春花吃。"说着对着春花笑了笑。 "谢谢表叔!"春花有礼地说到。 可把李林高兴坏了,觉得镇里长大的孩子就是和山里的不一样,看着清爽伶俐不说,小小年纪就知书达理的。 "替我谢谢舅舅舅妈,她们身子可好?" "好,好着呢,这会儿在家歇着就等着过些时日扒花生呢。" 大兰以为表弟李林上门是有什么事儿,聊了一会儿这才知道,原来李林只是顺路来看看,因为他接下来要在隔壁吴老板的饭馆儿做木匠活儿。 "是吴老板请你来的?" "是啊,他家的床坏了,说是请我重新打一哥架子床,估模也就三四天的活儿。" "那感情好,晚上就到家里吃饭,也住在这里,免得来回跑。" 木匠师傅在东家家里干活儿,一般是包早饭和中饭两顿的,晚上则是干到天差不多黑了,就手工回自己家的。 大兰这样让他在家里吃晚饭,晚上住在家里,李林就不用晚上还要走那么远的山路回李家垸了,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来到镇上。 李林也是哥爽朗的孩子,当下也说好,说着还对春花挤挤眼睛。 当天旁晚时分,大兰就娶了隔壁的吴老板饭馆接李林,怕他面儿上答应了,不好意思来又跑回李家垸去了。 春花自然是跟着她娘一起去了。 一进吴老板的后院就看到满地的刨花。 头一天要把砍好的树木锯成木板,再刨光滑了,这算是准备工作。 春花看到满地的刨花却是眼前一亮,这刨花松软的很,做布偶的时候完全可以代替棉花啊,这样成本也不下降了很多吗。 当下心里敞亮多了,解决了成本的问题,现在只需要解决创新样式的问题了。 当天晚上李林住在了李家,李老爷子也很喜欢这个开朗活泼的后生,饭桌上谈笑风生。 第二天早上春花起得很早,因为心里有事儿她也睡不好,索性起来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灵感。 "春花!"李林喊了她。 "表叔,你做木匠活儿的手艺好不好?"春花歪着脑袋仰视着问他。 李林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噗嗤笑了出来。 "要是不行,人家吴老板能用我吗,一天十来个铜板呢,可不是白挣的。"李林拍拍胸脯说到。他脚下没有弟弟妹妹的,所以对着春花这样精致的小娃儿喜爱的很。 "那你能用木头作出这个来吗?"春花说着伸手给他看,手上正是王强送给她的那只乌龟布偶。 李林很认真地看了看,"没问题!" "真的?" "还不相信你表叔,等着吧!"李林胸有成竹的说到。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李林就在院子里等着春花,摊开手掌,当真有一只木头的乌龟,和布偶外形一模一样。 "表叔,你手真巧。"春花兴奋的说到。 李林一下子更得意了。 春花又拿出她娘给她做的小马布偶出来,"表叔,你能把这马腿换成木头的吗,而且还能动的?" 这下子,李林有些傻眼儿了,但看着春花一脸期待他的模样,咬咬牙说到,"表叔试试。" "表叔,我看好你哦。" 春花古灵精怪地做着表情鼓励他。 这就是春花最后的想法,既然纯布偶和木雕布偶市面上都有了,那她就创新,把棉布的材质和木头材质相结合,做出能动的布偶来,只要李林能做出来,她就可以开始着手设计了。 这个时代布偶是不能以人物为造型的,也没人玩小人女圭女圭的,所以只能以动物为原型,再说也没有动漫卡通的,所以春花觉得自己在现有的十二生肖动物上得多下功夫。 还真别说,李林确实是个头脑灵活的人,第二天他硬是拿出了东西来,而且和春花想象中的差不多。 他用很细的木头做成小马布偶的四条腿,连马蹄子都雕画了出来,在腿和马蹄连接的地方两边顶上钉子,这样连在了一起又能活动,理好了小马就站着,立不好小马就跪着了,而且四条腿活动起来就像是要奔跑似的。 春花狠狠夸了他一顿。 大兰看春花这么喜欢这个小表叔也很高兴,倒是俏莲大些有了些女儿家的心思,知道避嫌了,哪儿象春花这样毫无顾忌地跟着男孩子疯玩的。 再见到王强的时候春花拿出这个新的小马布偶给他看,果然他也很意外。 "强子哥哥,这个成里还有吗?" "真没有,你哪儿来的啊?"王强很惊讶,他还真没见过。 得到他的反馈,春花可高兴了。 当天晚上春花画了好几张图,又把每张图上的设计分开,棉布的部分是要她娘和姑姑完成的,木料的部分是要李林完成的,最后再由他来合并。 大兰和阿舅俏莲虽然都知道这些日子春花在捣弄什么的,还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呢,没想到她拿出图纸说要她们做这些东西卖的时候真是有些意外了。 想想一个六七岁的女娃能想到这个,再看看那个改造一新的小马布偶,几人真是又惊又喜啊。 倒是李老爷子很淡定,"我家春花脑瓜子灵光着呢。" 大兰又和阿九打趣起春花五岁抓周时的趣事儿,"姐,你还记得吗,前两年春花抓周的时候,一桌子的东西,书本,毛笔,字画,糕点,绣衣,她啥都不抓,单单抓了个银元宝。" "记得,把一屋子人都笑坏了——"阿九说到,"那银元宝还是王师爷拿上桌子压台面的,没想到春花就硬是抓了那个,还死死不放。" 两人边说着这些回忆边做着春花安排的活儿。 说起来这做布偶和绣活儿比起来那是简单得多了,一上午就做了好几个呢。 趁着李林还在,春花使劲儿催着他休息的功夫做出来,等到李林干完活儿,又歇了一天,第二天回李家垸的时候春花已经弄好了十来个布偶。 大兰买了两斤猪肉给李林带回家去,还嘱咐他常来走动。 春花在一边小大人儿地叮嘱,"表叔,你一定要来看我啊!" 李林笑嘻嘻地模模她的头答应了下来,这才告辞了。l3l4 ( 第58章 生意 第五十八章略见成效。 春花算了算,象这样的布偶抛开棉布绣线和木头的成本,还有人工这些的,一个布偶的成本也就一两个铜板的样子。 这木头放在现代肯定值钱了,可古代象这样一小截子的木头那是随处可捡的。 但如果按照行情的话卖个六七文钱是没问题的。 这一个布偶差不多比两斤猪肉的钱还要多了,可见布偶的消费受众还是偏中高层的,起码象春花这样的小户人家以前她爹在世的时候还可能买得起,现在怕也是无力消费的。 所以春花就在想,这布偶放在马头镇卖,行情不知道怎么样,要是放在青州城卖又如何的。 刚好没几天二兰带着孩子回来了,还有四兰。 因为回赵家垸施药经过马头镇的,二兰一行人便先到了李家。 上次二兰闺女满月酒大兰这个做大姨的没去,这次也算是送上门看看了。 大兰见了二兰母女和四兰自是十分高兴了,现在姊妹都嫁人了难得聚在一起的。 四兰一见到春花可高兴了,春花自小也和家婆家的姨们很亲近,尤其是这个小姨,毕竟也就比她大七八岁,而且性子还那么随和。 "小姨,城里好吗?"春花歪着脑袋问她,说实话,四兰再城里住了一段日子回来好像有些变化了。 比如以前她的头发梳得很简单。 没出嫁的姑娘头发上半部盘起来,下半部或是凝成麻花或是披散着,四兰一直习惯把下半部扎个长马尾的拖着。 可这次她的下半部头发不但梳成马尾,还扎了个七彩的丝线,说话眉眼也比以前灵动多了。 看上去像是一下子长大了,确实比以前好看多了。 "春花,城里可热闹了,人多东西多,要啥有啥呢——"四兰拉着春花说得眉飞色舞的,把这段时间的见闻一件件的和春花说,当然春花也十分配合着一会儿表示惊叹一会儿表示羡慕向往的。 "等下次,小姨带你进城玩。"四兰保证着说到。 堂屋里,李老爷子见过二兰一家子还给了一串铜钱作为初见二兰孩子的见面礼,便回后院了,把空间留给大兰姐妹俩说话。 "姐,鱼塘买下来了。"二兰说到。 "真的,那就太好了。"大兰听了高兴的说到,"好好干,把你们小日子过好。" "姐,谢谢你。"二兰诚恳的说到,在外这几年她才知道当初在赵家垸的生活自己有多无忧无虑的。 "亲姊妹,说这些干什么,只要你过得好,姐就高兴!"大兰说到,她这做大姐的对姊妹,对娘家那是没话说的。 "姐,要是今年生意好的话,明年年初我就把银子还给你。" "这个不急,那银子我暂时也不用,你叫妹夫别着急。" 两姐妹这是都为人母后的第一次谈心,感觉比以前在家的时候更亲近了些,人在困难的时候才更体会到亲人的珍贵。 两人又说起五儿打算贩鱼的事情。 "他在不踏实,咱们也就这么一个弟弟,他世纪咱们赵家的苗儿,我们这些做姐姐的能帮还是要帮的。"大兰劝到,二兰是个直爽的性子,本来对五儿就各种不满意的,再加上不满她娘香枝老宠着护着他,一直对这个弟弟各种看不顺眼。 "我知道,姐,你放心吧,我都晓得的,他再不怎么样,我也是他亲姐姐,该帮的我还是会帮的。" 有二兰这句话大兰也就放心了。 两人又说起四兰的婚事来。 "姐,我在城里给四兰找个家儿怎么样?" "四兰才满的十四,现在找会不会太早了,现在不像以前了,十七八岁再出嫁也是不晚的。" "我没说现在就出嫁啊,我这还要找人家呢,也没那么快啊,就是找好了,说亲订亲啥的还不得一年半载的啊!" "哦,那到是,城里也讲究些,"大兰说到,想了一会儿象是又想起啥似的犹豫地说到,"二兰,象咱家这样的庄稼户,人家城里人看得上吗?" 二兰抛眼一笑,"姐,这个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不说条件多好,起码嫁进城了那就是城里人了," "也好,进城了就不是庄稼人了,日后怎么着也雨不淋,日不晒,风不吹的。♀咱们就这么一个小妹没出嫁的,可得好好为她着想。" 提起来又想起了三兰,她这一走也快两年了,毫无音讯的,赵金和香枝虽然嘴上不提但心里还是无比念叨记挂的。 心中对于三兰当初不听话就这么抛下父母家人跑了的这种行为的恨早就没了,现在指望着她能跟着那个人过得好,早点有信儿。 春花看了襁褓里的小表妹很是喜欢,把那布偶送了一个给她。 二兰看着笑了起来,"春花,你自己留着玩儿吧,妹妹还小呢玩不了。" "那就留着等以后妹妹长大了玩儿。" "好!"二兰看着春花和女儿亲近也很高兴,拿起布偶准备收起来,这才发现这个布偶的不同。 因为这年是鸡年,二兰的女儿便是属鸡了,所以春花送她的是一个小鸡布偶,但有意思的是这个小鸡的鸡头是可以活动的,一甩它就象是低头着啄米似的。 "这是哪儿买的,这么精巧,我在城里都没见过呢,还能动的。" "二姨,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你看看要是拿到城里去卖能卖波?"春花十分认真的说到。 大兰在旁边听了也是一愣,她没料到女儿小小年纪竟然动了这心思。 二兰认真看了看,说到,"应该能卖的,城里有专门的布偶店儿,我回城的时候问问。" 二兰毕竟是在城里带了这些年,家里优势做生意的,很快反应过来这的确是个商机。 "要是能卖钱就好了,我娘和姑姑再也不用熬夜做绣活儿了,为赚几个钱把眼睛都熬废了。"春花一本正经的说到。 "春花真懂事!"二兰模着春花的头十分感慨的说到,这一刻深切的体会到孩子给父母带来的惊喜和欣慰。 而一边的大兰听了春花这番话心里是百感交集,觉得孩子真是大了,懂得心疼自己了,又想到自丈夫去世后自己一个女人孝敬公爹,拉扒孩子这些辛苦真的也值了,当下欣慰的眼圈都红了。 春花当下就和二兰说好了,等她回城的时候把布偶都让她带回去看看销路,她本来还想交代价钱,但一想这个二姨可精明着呢,相信她不会吃亏的,也就没再多说。 二兰带着孩子和四兰在李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回赵家垸了。 住了些日子二兰准备回城了,这次四兰还是跟着去,说是帮着在城里找点活儿干,也能自己攒些嫁妆,而四兰显然是十分乐意的。 这次同去的还有五儿,赵金夫妻千叮万嘱要他好生听二姐二姐夫的话,第一批鱼可以赊给他,但一定要踏实勤快。 自她们走后春花就一直惦记着二姨答应她卖布偶的事情,都有些吃不下饭了。 她娘和姑姑看了觉得很好笑,没想到家里还出了个生意经出来了。 又过了一个月,四兰和五儿回来了。 春花见到她小姨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那布偶的销路情况。 "我家春花真是个摇钱树,快看看!"四兰说着拿出一个小布袋,春花一打开里面足足二两多的碎银子。 "十一个布偶全卖完了,那老板说了,有多少要多少呢!"四兰说到。 春花一下子乐坏了,拿着那沉甸甸的二两银子心花怒放,这真正是她穿越来古代挣的第一桶金啊! 她终于可以挣钱了。 大兰听了有些不敢置信,阿九更是喜出望外。 "就说我家春花是个有福的,怪不得当初那么小抓周就知道抓银元宝呢。"她又翻出当年抓周的事儿来说叨。 "春花妹妹,你多画些样子,我和我娘,舅娘一起帮你做了卖钱!"俏莲也兴奋了,干劲儿十足了起来。 "好,咱们一起挣大钱!"春花信心十足。 院子里热闹欢腾的氛围让利老爷子笑开了花,他现在也知足了,儿媳妇孝顺,女儿也在眼前,孙女聪明懂事的,他只愿自己多活些年岁看到孙女成亲那一天也算是天大的福分了。 也是快到中秋节了,四兰和五儿回招架过节,过完了还是要回城里的。 听说五儿贩的头三筐鱼全亏了,好在二姐夫张家全念着二兰娘家人凑银子帮他买下鱼塘的恩情,什么责怪的话都没说他,说是过完中秋节还让他继续赊鱼卖。 倒是赵金狠狠说了一顿五儿,不过看得出来,经历了一个月的贩鱼失败后他确实成熟了些,现在知道生活不容易了。 最后大兰还是鼓励了他一番。 二兰给四兰找了个卖菜的活计,说是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干活儿的,苦是苦点儿,但好在四兰是个能吃苦的,还一个劲儿安慰家人说自己不怕。 对于四兰家里人还是很放心的。 春花想着趁四姨回来的这些日子她得赶紧把新一批的布偶做好了,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好带回去卖。 当晚春花就趴在桌上画了老长时间的设计图。 第二天就催着家里三个女人赶紧做。 又嚷求了小姨带她去李家垸的舅公家找李林表叔。 在李林家里,春花拉着李林两人一大一小,唧唧咕咕了半天。 这次她找李林做这些动物胳膊腿了的可是有底气的,直接放了半两银子到李林的手上,"表叔,三天交货啊!" 说得像个大老板似的,把李林都逗乐了。 也看的李宝儿夫妻直笑。 可当四兰说出春花做的布偶在城里卖了大价钱后两人可不敢再笑话了。 因为难得来一次李家垸,四兰还带着春花去了她四姨,也是春花四姨家婆冬枝家。 冬枝家里条件比起李宝儿家差很多,但好在人口少,日子过地得简单,如今她的一儿一女也大了,能帮她分担田地里的活儿了,日子过的倒也安逸。 冬枝这个姨家婆拣了春花喜欢的不得了,从鸡窝里拿了两个刚生的鸡蛋放在她兜里装着。 还带着体温的鸡蛋让春花再一次感受到山里人的真诚。l3l4 ( 第59章 生意经 第五十九章有人钻进钱眼儿里了。♀ 说起来,六七岁的女娃能凭着自己玩儿的心态想出做不一样的布偶,一月还能挣二两多的银子,这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也算是奇闻了。 可春花并不满足,她是把这件事当作长期的事业来经营的,十分上心。 显然李家的人都感受到了这一点。 单从收入来说,要是每月能有二两多的银子那可是一笔很不错的收入了。 大兰和阿九先前那么抓紧功夫做绣活儿的,放在前面的衣铺子里寄卖也就得几钱银子的。 更何况做这布偶和绣活儿比起来轻松多了,连俏莲一天也能做一个起来。 春花心里很清楚最关键的其实是设计图。 她得根据这些动物设计出不同的造型来,让人家既能一眼认出这是哪种生肖动物,又觉得样式稀奇。 于是她现在可忙碌了,没事儿就趴在桌子上七想八想的,也不再瞎玩儿了。 这可急坏了王强,春花妹妹不理他了,那是天大的事儿啊。 回家都悻悻的。 她娘拉着他对着耳朵数落他,"别一天到晚地跑到人家面前去讨好,给娘在家好好读书,还指望你今年童试能得个好名次呢!" "考上了又怎么样?"王强不高兴了。 "啥儿子,考上了就再靠秀才,考进士,倒时候当大官啊!" "我才不想当官呢!" 王强一句话把她娘给气炸了。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王强一看她娘要发飙了赶紧开溜。 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啥,本来不想读书的,要不是能见到春花妹妹估计他早没耐心天天去李家读书了。 今天知道春花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起布偶生意来,说实话他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想着以前在襁褓里见到的那么丁点儿大的小女乃娃儿,如今竟然开始挣银子了,而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干啥呢。 都说认真做事的人最好看,今天看着春花趴在桌上有模有样画图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该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两边儿人还是赶出了十几个布偶来,里面有三款是新式样的。 毕竟时间太短了,春花只能出三款新的设计出来。 不过东西做出来家里人还是狠狠夸了春花。 "小脑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好看的玩意儿来!"阿九感叹道。 "春花,以后挣大钱了给钱小姨花波?"四兰逗她。 "给,对我好的我都给!"春花十分认真的说到。 四兰和五儿走后,春花又拿了两个布偶去找李老爷子。 "爷爷,您在东街的街面儿上认识啥铺子波?" "怎么了?"李老爷子见春花很认真的问他赶紧放下手里的笔墨。 "我想放两个布偶在东街寄卖。" 马头镇最上档次生意最好的铺面儿都在东街。 李老爷子奇怪的问到,"你的布偶不是放在城里卖的吗?" "是啊,但鸡蛋总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啊,我的东西总不能只有一个铺子卖吧,几个店子卖不是卖得更快!"春花无比认真的说到。 李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我家春花这么小,就这么鬼精的,长大了可不是要赚进四方财了?" 春花呵呵一笑,点着头说到,"八面来财!" "好一个八面来财!走,爷爷带你去!" 李老爷子带春花去的是东街的一家杂货铺子,铺面很大,商品很充足。 春花才知道这家铺子的黄老板以前小时候也是他爷爷的学生,不过因为要接管家里的店铺生意就学了两三年。 他把布偶给黄老板,十分自豪的说这是自己孙女想的点子做的。 黄老板自然是又把春花夸了一通。 面对夸奖春花已经很淡定了,她现在只关心这两个布偶啥时候以啥价钱卖出去。 过了些日子春花又画了好些图,她娘和姑姑俏莲都加紧在做,李林也在家里按着春花的要求做木头。♀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春花心里惦记着放在东街黄老板那里寄卖的两个布偶,这一天王强又邀她出去玩儿,她想着正好去看看,便跟着王强出门了。 其实马头镇的东街之所以繁华,除了镇上的富人都住在东区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东街街面上很有几家大客栈和酒楼。 这些客栈和酒楼的客源很大一部分来自过往的商客。 马头镇虽说不象青州城是个大城,但它最大的便利是临江,去江边码头只要个把时辰,渡了江就是江州城。 尽管这个码头没有青州城的码头大,但邻省很多做生意的人从马头镇走却快捷的多。 杂货铺里,一位矮胖的中年客人正在看着春花的那两个布偶。 "有点意思!" 黄老板殷勤的介绍着,"客官,这两个布偶是我们镇上一个孩子自己想来做的,别的地儿绝不会有的,您要看着稀罕买回家送亲戚朋友孩子的,绝对讨喜!" 那矮胖中年客人等着细看沉默不语。 外面看着的春花心里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亲耳听顾客的评价。 "稀罕是稀罕,不过要是多做些式样套件的就更好了。"那人沉吟着说到。 这句话对于春花来说确实是电石火光的,是啊,要是用同色系列的棉布作出一套的布偶来用好看的匣子装着,送人多有档次啊,价钱肯定卖的更高。 那位客官最后还是决定买了一个。 黄老板出价一钱银子,那人痛快地买了。 这个布偶的卖价和青州城里比起来明显要低一些,但春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相对于她的成本来,这样的收入说算得上是暴利了。 但她现在想的是要是自己不能不断创新的话,很快别人也能模仿着做,到那时候就没她啥事儿了。 古代可是没有专利这一说的。 春花回家想了又想,最后想到一个办法。 以前做的布偶,李林用木头做活动的那部分都是放在外面的,所以她都是先让她娘和阿九做好棉布那部分的,再做木头的那部分。 但现在她觉得应该倒过来,先做木头的部分,然后把棉布的部分做起来套在木头上。 这样外观上既看不出活动的木头部分,还能掩盖住关键部位上的创意,除非把整个布偶拆散了才能看到里面的设计结构。 这个主意确实很不错,起码春花觉得暂时可行。 不过这样一来,李林就是关键了。 春花真是恨不得自己一夜长大啊。 现在她算是体会到做生意的乐趣和刺激了。 前世她安安分分的当了几年的上班族便嫁人生子了,在家相夫教子的过着。 现在想来真是井底之蛙,人的潜力也是无限的,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做生意。 也许是穿越后生存环境的变化她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现在想起前世的自己跟做梦似的。 春花想到就开始做。 又嚷求着她娘带她去了一次李家垸找李林。 等到姑姑和她娘开始做棉布部分的时候她一直在边儿上盯着,陪着一坐也是一上午的。 阿九取笑她说,"这孩子,真是掉进钱眼儿里了,先前做绣活儿的时候可没见她这么有耐性陪着咱们的!" 大兰也笑了起来。 春花没一点不好意思的,一本正经的说到,"你们现在都是我的伙计,我不盯着你们能行吗,还想不想我给你们发工钱了?" 这话真是把全家都逗得哈哈大笑,里屋里传来明朗的女人家笑声,外间李老爷子听了心情也连带着明媚起来。 新改良的布偶很快做了出来。 这一次出来的布偶外表看起来完全看不出里面有木头,可关节部位都是可以活动的。 比如其中最精巧的就是一条小青蛇布偶。 春花故意把蛇头设计的很大,眼睛和眉毛用的是红艳艳的丝线,还配上了黑色丝线绣成的睫毛,样子又蠢又萌的,谁看了都觉得可爱。 而最重要的是,蛇身上有好几个关节因为是用几节小的木头连起来的,所以不仅可以盘起来也能摊开放着。 但蛇身上全是翠绿的棉布缝起来的,又根本看不出来。 就连见多识广的李老爷子都连连称赞,春花更得意了。 上次卖布偶的二两多银子,春花除了给李林的工钱外把多的钱打算全部用来买棉布丝线的。 李家前面出租出去的商铺就是卖布料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春花一家都喊她秋梅娘,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 大兰以往家人做衣服的布料都是在她店里买的。 这次春花跟着大兰来到她铺子挑布料。 生意上门,秋梅娘十分热情,"东家,你看看这些布料颜色好多,模起来多软棉啊!" 春花看着一摞摞各色颜色的布料心里细细思索着,若是做整套的布偶,大红色肯定是首选颜色,红色喜庆,谁都会喜欢的,再挑就应该是粉红色的,姑娘家肯定喜欢。 最后花了半两银子买了两匹布,可把秋梅娘高兴坏了。 "秋梅娘,你家有没用的碎布吗,我跟我娘学做针线活儿用来练练手。" 春花一脸可爱地问她。 大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等到她找出些来给春花,春花认真地作揖谢谢的。 "东家小姐真是知书达礼啊!" 春花笑得一脸羞涩女儿家模样。 一回院子,大兰就笑着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子,"鬼灵精,人家还夸你知书达礼呢!就知道贪便宜。" 春花撅着嘴晃着脑,理直气壮,"娘,人家本来就知书达礼吗?再说了,你去买肉,那卖肉的还不搭点儿猪头肉啊,咱们一下子买两大匹布要她送点儿碎布头不为过吧!" "反正娘现在是说不过你了!"大兰笑了笑无奈地说到,她没想到自己这个脸皮儿薄的娘有这么个厚脸皮又鬼心眼儿的女儿。 不过每个娘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聪明最可爱的,大兰当然也不例外。 过了些时日,一套大红色的和一套粉红色的十二生肖套装布偶终于做出来了,放在匣子里摆着看着都让人惊喜,拿起来更是叫人爱不释手。 阿九和俏莲母女两人,着是她们自己做出来都看着连连啧声的。 有了这些新成果,春花巴不得赶紧送到青州城里去卖,可她娘大兰也不会专门为了这个带她进城啊。 雪中送炭的是,没过几天,二兰托人带信儿回来让爹娘去城里住些日子,还特意说让大兰带着春花也去。 这可正中春花下怀了,于是她一阵煽风点火的催着她娘带她进城。 大兰同意后,她带着自己十几个新布偶屁颠屁颠地坐上了进城的马车。l3l4 ( 第60章 进城 第六十章银子的重要性! 对于春花来说心中对挣钱确实有一份强烈的*。♀ 这原因一部分是来自对家人的爱护,希望家人过得更好,娘喝姑姑不要那么辛苦,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前世的教训。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有了赚钱的本事那就是活得有底气些。 但总归现在她还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很多事情不好展开手脚的,只能耐心等待。 赵金夫妻和大兰还有春花来二兰家作客得到二兰夫妻的热情款待。 四兰依旧在二兰家帮忙带孩子,料理家务啥的。 因为鱼塘买了下来,现在属于二兰一家的了,再不用和他哥哥家分钱,于是夫妻俩干的更有劲儿了,生意也愈发红火了。 赵金夫妻看二女儿夫妻两个天蒙蒙亮就出门干活儿去了,下午边儿一身鱼腥味儿的回来心里也心疼。 作客这些天香枝和大兰都帮着做饭带孩子的,也懒得去城里逛。 不过四兰却是带着春花出门晃悠了。 青州城果然很繁华,人来人往,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春花,是不是想吃这个?" 四兰看着春花注意到一个小摊子,竟然是松针糖。她以前只听说过古代的麦芽糖是从松针上一种白色的固体上取下来熬制的,现在亲眼看到当然很稀奇了。 春花还没想好要不要买了尝尝,四兰已经拿了两个铜板出来买了一块儿,"给,快吃,可甜了。" 一吃,果然很甜,而且是那种满口清香的甜,似乎还带着点儿山林间的清香气息,她便吃边看着四姨笑眯了眼。 回到家里,二姨夫和赵金在堂屋坐着说话,其他人都在灶房忙活着,二兰正单独房间里给孩子喂女乃,看到春花进来了,笑着说道,"春花,要不要吃吃二姨的女乃?" 把春花窘的啊。♀ 不过古代的孩子很多吃女乃都是吃到五六岁的,比如王强就是,雅欧式春花拿这事儿取笑他,他娘还真说不定要给他喂女乃喂到六七岁呢。 "今天你四姨带你去玩儿啥了。"二兰一边儿喂女乃一边儿问到。 "吃了松针糖,可甜了。"春花回到。 二兰一听,笑了笑说到,"春花,以后对你四姨可要好啊,我给了她几个铜板让她自己话,可自从进城这么长时间应是一个都没舍得花,这松针糖她可馋了很久呢硬是没买,今儿就给你买了,可见对你好着吧!" 春花跳到她身边坐下,点点头,"几个姨对我都好,我都记在心里呢。" 二兰模模她的小辫儿看着她笑了笑。 春花这才问起那家卖女圭女圭的铺子。 "那可不在西街,那样的东西都得在东街卖,那里富人多才买得起的。" "啥时候带我去看看呗!"春花央求道。 "好,过两天吧,你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往外头跑啊,叫人贩子捉去了可就回不来了,那你娘还怎么活啊。"二兰很严肃的警告春花。 "晓得了!"春花心里直翻白眼,唉,啥时候才能长大啊。 可东街是去不成了,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大家的计划都打乱了。 本来也就是下了一上午的中雨,哪儿知道到了下午雨竟然越下越大,铺天盖地,倾盆瓢泼的,外面都看不见人了。 "快,鱼塘要是决堤了,那我们就全完了!"春花二姨夫张家全焦急万分地从外面回来,一身水淋淋的,招呼着二兰要返回鱼塘去捞鱼。 "这是怎么了?鱼在鱼塘怎么会跑呢?"香枝急切的问到。 可张家全和二兰夫妻现在哪儿有空给她解释啊,拿了两人拿了渔网和一担鱼桶就冲进了雨幕中。 还是四兰连忙安抚其他人。 "娘,这么大的雨就是水不漫出来也得把泥塘堤坝浸松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决堤的,到时候鱼就会都跑进湖里了,那二姐一家养大半年的鱼就捉不回来了。这会儿二姐夫肯定是拿渔网堵着,把要跑的鱼先捞起来——" 四兰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对于鱼塘的事儿还是懂一些的。 春花就想着古代也没水泥修坝啥的,遇到这样的暴雨对于养鱼塘的人来说确实是个危机。 "那咱们去帮帮啊!"香枝听了焦急地说到。 赵金也说是得赶紧去帮忙,说着就要拿斗笠出去。 "爹,娘,你们不能去,要去我去!"大兰看着外面的大雨,别说是斗笠了就是打了大油布伞也是没用的照样一身湿的,她想着现在爹娘年纪大了,再淋这一场雨的,指不定要生病的,而四兰还小,身子还单薄着,只有她去。 一家人焦急地等到天黑下来了,三人这才回来,张家全跳了一担子鱼回来,二兰背着网子一身疲累。 "娘!"春花一看到大兰着急的喊道。 大兰似乎疲累急了,看到春花喊她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三人全身都淌着水地回来。 "赶紧喝口姜水,再去泡澡!"香枝端着烧开的姜水让他们喝,四兰也把洗澡水打好了,一家人这才稳下神来。 可第二天大兰还是生病了。 "娘!"春花十分担忧,这是她记忆里她娘第一次生病,而且病来如山倒,早上直接就起不来了。 二兰夫妻一早就挑了昨天挽救起来的鱼去鱼店卖了,早卖了免得鱼死了拿价钱就得跌一半儿了。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大兰生病了。 赵金夫妻守在大兰床边儿担忧着急的。 大兰拉着他们的手,"爹,娘,以后别再要二兰的钱了,他们赚钱不容易啊,这也就是二妹瓠巴,那鱼网一下水那真是千斤重啊,昨天我是一下子都拉不动的,最后只好捡鱼了,都没帮上什么忙。二妹喝二妹夫都在没颈子的水里拉网啊——" 大兰嗓子本来就哑哑的,说到难过的地方似是哽咽似的,说的赵金夫妻难过得很。 "原想着她进城了能有好日子,谁想到过的比庄稼人还吃苦呢!" 赵金叹息着说道。 香枝也抹着眼泪,"二女给钱我也就是想攒着给五儿以后娶媳妇的。" 她话还没说完赵金无耐就说到,"叫你不要找女儿们要钱你偏不听,儿子不争气就是留了钱也没得用。" 香枝再不吭声了。 大兰还在为昨天见到的场面震撼着,她没想到二妹一家所谓的过的好是建立在这样辛苦的劳动上,比起种田种地,这拉网捞鱼真真是苦力活儿啊。 很快四兰请了个大夫回来,把了脉,又开了药,花了足足二两银子。 惊得香枝张大了嘴,"这城里看大夫这么贵,哪个看得起啊?" 春花倒是银子给的很爽快,不过心里也却是庆幸自己兜里是有银子的,这关键时刻多管用啊。 大兰喝了中药,又睡了一上午,到中午到时候终于好了些,一家人这才放心下来。 晚上二兰夫妻回家到时候赵金她们也就没提大兰生病的事情,只是赵金说到让他们请个壮劳力帮忙干活儿,自己别太熬着了,身子累坏了是银子补救不回来了的。 走到时候二兰依旧要给香枝三两银子补贴家用,现在香枝再怎么样也不想收二兰的银子了。 这次大家从青州城回来以后明显发生了一些变化。 赵金对五儿更为严厉了,香枝也没像以前那样没变没季地补贴五儿儿银子。 而大兰也再不说二兰在城里如何如何的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二兰表面上风光的城里生活实际上是付出了多么艰辛的劳动才换回来的。 很快就又到了一年年底的时节了。 因为年底正是鱼店生意最忙碌的时候,二兰根本就没空儿回家,四兰带着她们的女儿张欢庆回了老家来过年。 说是等到来年初二的时候二兰会带着丈夫回娘家拜年,并带回一个人来。 "带什么人啊?"香枝十分好奇。 面对父母的疑问,四兰却有些扭捏起来。 最后没人的时候却对着貌似小孩子的春花说了实情。 "春花,小姨给你找了个小姨夫。" "真的?"春花大吃一惊,"城里的,长啥样儿啊?" 面对春花的八卦精神四兰当着这个小外甥女的面儿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到时候开年拜年的时候你不就可以见到了吗?" 这小姨害臊的模样儿可把春花急坏了,"小姨,你们见过吗,他家是干啥的,对你咋样儿。" 七问八问的,春花终于了解到这个未来的小姨夫家里是个卖菜的,上头两个姐姐都出嫁了,他是落脚儿子。 既然没有固定的活儿干,而且家里条件也就那样,却能让小姨说起来一脸的扭捏,春花猜着这人肯定是长了一副好皮囊,这才引得她小姨这颗少女心紧紧的。 ( 第65章 霸气外露 第六十五章开始思考婚姻。♀ 春花这一记闷打下去又准又狠,虽说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可那力道绝不是盖的。 就看着这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你还横,老娘揍死你!"春花说着又在他身上狠大了几棍下去。 这才对着屋里的人大喊,"娘,姑姑,抓贼啊,快来抓贼啊!有人来咱们家偷东西呢!" 这一喊,屋里的阿九和大兰俏莲都匆匆跑了出来。 "哪儿呢?" "贼在哪儿呢?" 几人都冲到了灶房来,七手八脚地把这人拖出了院子,就着已经微亮的天光一看,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管他是谁,先绑了,送官府,让王强哥把他关进大牢里狠狠教训他。"春花说到,已经开始找绳子来绑人了。 大兰却有些为难的说到,"先别这样,这人是门面里租户秋梅姐的丈夫。" "那更不能姑息啊,这住得这么近,身边有这么哥祸害那还得了。"阿九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家里没个壮年的男人,想着都后怕。 看着她娘一副欲言又止,满脸顾忌的模样儿,别人不明所以,但春花心里已经有些了然了。 肯定是她娘担心这事情闹大了,镇上人都知道他们家偷偷模模进了个男人,免不了要说她娘的闲话。 大兰向来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这些年惜名声的很,尽心尽力伺候公爹,养育幼女的,她的顾虑也是很正常的。 春花心里一阵心酸,真恨不得自己是个男人。 "娘,我把他送到官府去,就说是我发现的,你们睡得还没起。"春花说到。 哪知道大兰更反对,"不行,你一个姑娘家的,人家就是不说闲话还说你跟着爷爷的书白读了,姑娘家家的动武可怎么了得,还是我和你姑姑去报案吧!" 春花听完她娘的话真心鼻子有些酸了。♀ 境内她娘那样爱惜名声,但在她的名声可能受损的时候是那样坚决护着,给她自己惹闲话也不怕了。 春花想了想说到,"娘,你也不用去报案,我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既然咱们知道他的身份了,那自有人来收拾她。" "你是说咱们把他交给他老婆?" 春花点点头。 "那不是便宜他了!"阿九不满地说到。 "姑姑,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家租出去的铺子老板是秋梅娘,经营的也是她,她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咱们这样把这人送过去,一来秋梅娘肯定好好收拾他,二来秋梅娘绝对觉得对咱们心中有愧,你和我娘就等着收礼吧!嘿嘿!"春花挤眉弄眼儿地说着。 "真的,那敢情好!"阿九一听有礼收那还不高兴。 大兰倒是轻啜春花,"就你鬼心眼儿多!" 众人商量了半天,地上背打晕的男人还晕着呢。 等到春花和俏莲把秋梅娘喊来领人的时候还昏着。 秋梅是个泼辣精明的女人,这些年独自在镇上租铺子做生意的更是练就得精明能干,八面玲珑的。 见李家人说她汉子偷东西,二话不说直接认了。 "这不争气的男人,真是恨死我了,以前也就好吃懒做的,没想到现在竟然学会偷鸡模狗了,真是丢人现眼啊,我没没脸见东家了。 这老东西不在乡里好生呆着,最近老赖在铺子里不走的! 真是给东家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住啊,我这就把他赶回去。" 春花要的就是秋梅娘这样的话。 看着秋梅娘硬生生把他踢醒,拽着回去了,这才满意了。 平时就看这秋梅娘厉害着,只要她把这男人赶回老家,她们李家也就恢复平静了。 没想到一回到屋里春花就被她爷爷单独叫到了床前。 "春花,你跟爷爷说实话,那人真是去灶房偷东西的吗?"李老爷子尽管躺在床上没下地却一副啥都了然于胸的样子。 春花有所不知,其实老爷子对秋梅家的男人恶习是有所耳闻的,除了好吃懒做,色胆包天也是他一个典型的毛病。 春花想想还是说出了实情,"爷爷,只怕这人是对我娘起了心思。" 李老爷子不吭声了,心道怪不得这几天看大兰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来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更有一层怕是这个无赖今天不是第一次纠缠大兰了吧。 其实春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刚刚在灶房碰到那个无赖的时候,听他说话那音儿,再瞧他熟门熟路的模进院子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 她娘肯定碰到过了,又不敢声张的。 "爷爷,我娘肯定是不想你担心,您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春花只能安慰她爷爷。 "春花,你今天做得很好。"老爷子望进春花的眼里了,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尽管慈爱但看得春花心中还是有些发虚,像是深怕自己两世的灵魂被他看得出窍了。 "抓了坏人,又维护了你娘的名声!" 春花觉得爷爷还是看得通透,尽管这个人是个流氓,想溜进来占她娘的便宜,但自己当时大喊的是抓贼。 李老爷子慢慢说道,"我只怕你娘委屈了,日后我不在了,你们孤儿寡母的!唉!" 说的春花心里也酸溜溜的,"爷爷,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老爷子望着她笑了笑。 "爷爷,要不咱们家买一条大狗怎么样?看家护院的,再有何偷鸡模狗的咱们就放狗咬死他。" "好啊!"李老爷子说到,"我以前见过那种大狗,象狼一样,可勇猛了,听说以前猎人上山打猎的时候带着这种狗就是遇到狼也能拼一拼呢。不过这种狗天天要吃一两斤猪肉呢。" 春花一想,爷爷说的应该是狼狗了。 "爷爷,就是吃肉我也要养,我养得起,以后我还要养爷爷我娘,还有姑姑呢!"春花坚决的说到。 李老爷子看着懂事的孙女内心十分欣慰。 其实春花说这话还真不是一时兴起,或是安慰他的。 她觉得自己既然找上门女婿这条道路不是那么平坦,还不如想着多挣钱发家致富,将命运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当天晚上,秋梅娘果然带着布料专程登门道歉了。 阿九也不客气,理直气壮地收下了。 但这事儿过去没两天又祸害来了。 这次这个无赖竟然扒在李家茅房偷窥,正好俏莲在上茅房,一下子吓得哇哇大哭的。 阿九刚好在外边,一下子拿着苕帚就上去打的。 哪儿知道这无赖真是色胆包天的,竟然满嘴喷粪地胡言乱语,"我是真心喜欢你们姑嫂的,你们一个个长得天仙儿似的人儿活活干晾着不是浪费了吗?"—— 因为是大白天的,这一嚷嚷的,又胡言乱语的,街坊四邻都听到了,自然是说什么话的都有。 大兰狠狠哭了一场。 李老爷子本来这两天身子好了些,结果这一气身子又不好了。 最后春花带着王强和县衙的几个捕头抓了这人这才算是了事了。 可秋梅娘丈夫进了大牢她不干了。 先是找到大兰,"东家,我家男人再怎么混蛋,可也犯不着送大牢那么严重的吧,再说也没把你们怎么招的啊!" 面对多年的交情,大兰抹不开脸,听了这话默不作声。 "东家,我租你家的门脸也这么些年了,咱们不说多熟的交情,三分情面总还是有的吧。" "可你先说你家男人会回老家的,都这些天了怎么还在这里。"大兰有些为难的说到。 秋梅不温不火的说到,"东家,他要不回老家我也没辙啊,再说了我开铺子男人过来帮忙不也正常吗?" "可他老惦记着我们院儿算什么事儿啊!" "那东家的院子边儿上还不让人走动了?那我租门脸" 秋梅明摆着这是拿捏着大兰不敢把事情闹大了,她一个寡妇的,闹开了惹闲话的还是她。 还有一点是,秋梅拿准了大兰不敢和她翻脸的原因是她知道李家现在唯一的收入就是靠收她铺子的租金过日子。 要是她不租了,李家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租出去,因为马头镇本来就不是什么繁华的大城,更何况李家的店面在并不热闹的南街。 春花从屋里走了出来。 "秋梅娘,敢情您还真盼着你家男人能怎么样的啊?是不是作孽做成了您才安心啊!" "哟,春花小姐,我可没这么说。"她虽是笑着说的,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的。 上次领了她男人回家,过后看到那身上的伤就一块红的本以为没什么。 哪知道过了两天后背挨揍的地方渐渐发紫,又发黑,男人硬生生躺在床上两天没下地。 可见下手够狠的,再想到自己还送出去的那匹布料,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还说这家的春花小姐跟着李老爷子读书识字地知书达礼,没想到是这么个阴狠的玩意儿。 "东家要是真容不下我们,我们也只好另谋东家了。"秋梅对着大兰说到。 大兰一听她这是要退租啊,心中有些急了,刚要说话,春花一把拉住她,"娘,既然秋梅娘要走,咱们也不拦着,正好我想收回铺子咱们自己干点儿什么呢。" 显然,秋梅有些意外了。 大兰还想说什么,李老爷子走了出来,"秋梅,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咱们多年的租赁关系就此结了吧,还有两月你们的合同到期。" 说完,李老爷子也不理她的反应就进屋了。 既然公爹这么说了,大兰肯定不会再说什么,可她心里愁啊,一家老小的吃喝可怎么办。 春花拉着她娘笑了笑,"娘,别担心,我现在大了,我赚钱养家!" ( 第66章 初见成效 第六十六章黄毛丫头初试牛刀了。 要说春花一个初初长成的丫头赚钱养家,李家人还真没当真,可春花真开始着手就干起来。 前面铺子里的秋梅一家就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舍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们还真就走得干脆着,早先装修铺子的东西就是用不着她也拆了个干净,不让下家儿占了便宜。 春花也尽她去,安心等着她们搬走。 过了几天李老爷子还真从外面抱了一只小狗回家。 浑身黑溜溜的,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圆睁着看着新环境,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可能是还太小了,大兰喂它剩粥都不喝。 春花把碗里的肉汤倒了一点进它的狗钵子,闻着肉腥味儿那小狗连忙凑过去啪嗒啪嗒地吃了起来,一下子就把春花和俏莲逗乐了。 阿九来了一句,"这可好,家里又多了一口要养活的。" 大兰看了直叹气,发愁啊。 等到秋梅一家都搬走了,大兰四处找人打听铺子出租的,可也没那么快,一时半会儿的哪儿有那么多做生意的要租铺子的。 春花怕她娘太忧心了,这才说了自己的想法。 "娘,姑姑,我想铺子咱们别再出租了,咱们自己做点儿生意吧。" "哪儿那么容易啊,你小小年纪——" 大兰话还没说完,李老爷子直接说到,"大兰,阿九,咱们家迟早要交到春花手里,她愿意折腾就让她去,试试也好。" 大兰和阿九听了爹的话虽然有苦难言,但也总不好当着老人家的面儿说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吧,也就只好先这样了。 好在大兰手里还有几十两银子的积蓄。 可到了晚上,春花就来要这积蓄了。 "娘,你能不能先借我二十两银子?" "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我这不是打算把铺子捣弄捣弄的吧!"春花讨好的说到。♀ 大兰叹了一口气,"春花,不是娘说你,这铺子租出去那就是现成的银子,你要折腾娘现在也同意了,但现在还要往里面砸银子,你知道的,咱们家的情况,再说了,这银子现在不省吃俭用的以后你嫁妆——" 春花拉过她娘的手,十分认真地说道,"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请你相信我一定会撑起李家的,这银子不是靠攒出来的,想要日子好过还得想法子赚。" 大兰本还想说些什么,又想到春花这几年捣弄布偶的一月也有几两银子的,这和别人家十来岁的丫头片子比起来那真不是高明一点儿的。 想想,自己横竖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李家还得靠她撑着,不如现在交给她当家算了。 一来也让她知道柴米油盐贵,二来也是个锻炼,说不定还真是一条出路。 想到这些大兰也相通了,第二天拿了三十两银子给春花,让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再怎么说做生意好过去城里给人当丫头使赚钱来得让她放心。 说起来马头镇上好几户人家的女儿过了十岁就去城里大户人家当丫鬟什么的,一月也有好几两银子的收入,特别是读过书会识字的女孩子更是紧俏。 春花拿到银子第一件事就是把铺面重现翻新,而且在铺子中间用镂空的木架子将空间一分为二,这样隔成两个小铺面。 她还有一个举措就是将铺面门口做了个盖瓦的棚子,这样伸出去了几米,凉棚下面有摆上简单的石条凳桌子什么的。 如此一来看上去确实精致了些,连隔壁的吴老板都过来看热闹了。 铺子的改建正在进行中,这期间却已经有两个人过来打探消息了。 一个人是卖野味儿的,一个人是专门卖鸡蛋的,不过都被春花回绝了。 李老爷子就问,"春花,这铺子你扩大了就是自己做生意也不能全占了啊,怎么有人来分租你又给回绝了呢?" 大兰和阿九伸着耳朵都听着看她怎么说。 春花也不着急解释,反问道,"爷爷,你说咱们这一条南街上那么多馆子,为什么就隔壁吴老板家馆子生意最好呢?" 李老爷子想了想说到,"吴老板手艺好,人也和气。" "这是一方面原因,那爷爷有没有注意到他家门前总是有乡里人过来卖鸡蛋卖山货这些的呢?" "这倒是,吴老板很愿意那些乡里人挑了东西在他家门口卖。" 老爷子点点头说到,象是恍然大悟似的,"我们春花是说——" 看到爷爷明白过来了,春花笑得甚是得意,"我也想这样,种了梧桐树引来金凤凰啊!" 说着爷孙两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阿九和大兰还是没明白,狐疑地望着这一老一小的。 正好赶着秋收完了,前面的铺子和瓦棚都整得焕然一新的。 这个季节,南街上很多乡里人挑了家里的东西上镇上来卖,也好换点儿活钱。 橘子,瓜果的,蔬菜的都有,基本上南街街面上的一些馆子和人家儿都会买些。 一来这些乡里人的东西比西街菜市场那些商贩儿的东西实在多了,而且还新鲜。 还有一些很远来的山里人买东西。 这些人家很远,都在山里很深处,本来就没什么田地的,都是靠山吃山的,就在山里打猎或是采些山货出来卖。 春花拎了壶凉茶坐在门口,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边喝着茶水。 虽说是秋天了,但秋老虎不是盖的,正是午后时分,阳光毒着呢,而且燥得很,真正镇上的人少了许多,都回家吃饭的吃饭,睡午觉的睡午觉了,过路的行人也是匆匆忙忙的了。 于是春花家门口的这个凉棚就显得格外吸引人了。 更何况一边儿的石凳上上李老爷子和吴老板正聚精会神的下着棋呢。 一片闲适的阴凉地。 很快,好几个挑担子卖货的乡里人就聚过来了,看到春花讨好地笑着,"小姐,我们歇歇脚不碍事吧。" 春花心里正等着这些人上门呢,笑嘻嘻地说道,"不碍事,那边有木凳子,你们坐着歇歇吧。" 说着还给这些人一人倒了一杯凉茶。 显然,这些山里人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其中有个额头上一道刀疤的壮实汉子引起了春花的注意,因为他长得挺拔,面相平实,但始终不卑不亢的样子。 春花一看他背篓里的东西,像是干兔肉,干鹿肉之类的东西。 "大叔,你是猎户?"春花问到。 "是啊。"这人声音倒是很好听,低沉的特别有磁性。 "好卖吗?" 那人想想说道,"看运气,有时候猎物太大了,要分着卖,没个固定的地儿别人不好找我。" 春花想了想,说到,"大叔,你可以固定在我家这棚子下卖。" 那人看了看春花说到,"那要多少租位钱?" 春花笑了笑,"一文都不要。" 那人像是不相信似的。 "别不相信,我虽然还没成年,但我家这铺子我说了算。" 春花歪着头看着他们,笑眯眯地说道,李老爷子正拿着棋子瞟过来一眼,也插句嘴说到,"我孙女说的可都是真的。" 说完又和吴老板专心下棋去了。 顿时旁边几个卖瓜果蔬菜的都争着问春花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在这棚子里卖东西。 春花笃定的点头应下了。 那刀疤脸的猎户从背篓里捞了一只野兔子递给春花说到,"小姐要是不嫌弃,拿只兔子去吃,明天我就带了大的猎物来这里卖。" "大叔姓啥啊?"春花也不客气,接了兔子,肉红艳艳的,都腊好了,回家只要烧着吃就行了。 "叫我老刀就行。" "行,老刀叔,你明天就来吧,那边下棋的石桌上你就可以摆猎物卖。" 另外几个乡里人也纷纷拿了自己担子里的东西送一些给春花,算是把他们的位置也定下来了。 春花把东西都收下来了。 拿到后院的灶房交给大兰,"娘,晚上有兔肉吃了。" 大兰追问她东西哪儿来的,她也不说,得意地说到,"反正不偷不抢。" 还真别说,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春花在院子里就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了。 到了前面的铺子一看,好家伙,瓦棚里可真热闹,和吴老板门前那一块儿连在一起都俨然形成了个小集市,基本上都是乡里人挑这箩筐过来摆摊儿的。 因为有了固定的位置,他们把东西都拿出来摆开着,引得镇上人和过路的都过来瞧一瞧的。 尤其是那个叫老刀的猎物,猎物可真多,竟然还有一头风干的大野猪,可能是腌的时候放了些山里的香料,棚子里都是野猪肉的辣香味儿。 很多镇上的人家和一些开小馆子的老板都围着是要买的,不一会儿一头野猪基本上都被瓜分了。 不过这老刀的身后还摆着一排的吊钩子,上面吊着各式样猎物的。 其实南街虽然不如东街是马头镇的镇中心街面,但所有出镇去码头坐船或是去青州城的人都要从南街过。 所以南街上铺面最多的就是小饭馆,虽说比不上东街的大酒楼气派但这些小馆子也可以说是生意络绎不绝的。 没别的,就因为去码头和青州城的路上没吃饭的地方,过路的人就是不下馆子总得买点儿干粮吧。 所以说南街算得上是小吃街了。 以前春花家铺面租出去是衣料铺子,虽然看着干净,生意也还可以,但春花觉得做生意还是得溶于周边大环境的好。 所以,尽管现在后面的铺面还没正式做点儿什么生意的,但现在瓦棚里这样的场景令春花十分满意,这也正是她所希望的。 要是照这样下去她的计划就可以完美实现了。 ( 第67章 人气 第六十七章这是良品铺子的节奏? 要说这铺面自从重新装修好后空置也有小半月了,大兰一直忧心忡忡地,碍于已经交给春花管了她没说什么。 但心里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春花还不干点什么。 这样空着不是浪费了吗? 但春花一点儿都不着急。 尽管已经有好些人过来想租了,而且租金还一个比一个出的高的。 门口瓦棚的小摊贩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基本上半个月下来,半个镇上的人都知道要买乡里人挑来的新鲜货就应该到南街面上来买。 很多过路的人路过的时候也会下车来买点当地的山货什么的带着。 生意这么好,自然是人气越来越旺了,更何况春花还一分钱租子不收的。 又过了一短时间,李林上门来了。 因为每月帮春花做布偶的事儿已经和李家很熟了,再说还是亲戚呢。 没想到的是,他这次上门来竟然是想租铺子的。 "表叔,你想做个什么生意呢?"春花问到。 "想卖些箩筐,篮子,木跽,矮凳,还有一些小孩子拨浪鼓啥的,反正木头做的小玩意儿我都能做着卖,这总比光挣工钱赚得多。" 李林说到,"想着以后要是成家了,总不能天天在外面做木工不在家的,再说,我这些年在外面做工的,看到一些人家要买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方便的,我就想——" 他还没说完,春花就一拍大腿,"表叔,你太有才了,这个生意好啊。你想啊,逛南街面上都是过路人,买点儿这些东西不是正好。 再说了,买卖的乡里人多了,这些篮子篓子的势必是要的。" 这就好比卖谷子的生意好了,那卖箩筐的生意自然也就跟着好了。 春花二话没说直接把右边的一间铺面租给了李林,这租金也有讲究。 具体数目没定,但按李林每月挣的纯利润的三分一算做租金。 李林当然也愿意了,不挣钱他也不会亏,挣钱了他自是乐意上缴租金的。 再说他的人品性格春花肯定是信得过的。 倒是把铺子这样租给李林,大兰十分高兴,毕竟是她的娘家人。 自从上次秋梅的丈夫那样无赖地缠着她她心里就觉得一个女人的势单力薄,再说家里的小狗还这么小,也没啥安全感的,如今李林在前头开铺子,晚上也住在店里,那心里自是踏实多了。 说到小狗,自从那个老刀叔的猎户在瓦棚里定点卖猎物以后,它的伙食明显大大改善了。 这老刀叔中午一顿饭基本上都是吃的野味儿,饭是一早就在山里老家做好的,带过来的,他吃的又多,骨头渣子什么的就够小狗吃的了,所以这小狗除了和春花最亲以外再一个最亲的人反而是这个老刀叔了。 不过说实话,春花还真挺喜欢这个老刀叔的,自从第一天他在这瓦棚里驻扎下来以后,自始自终他都是个老实本分的,就是眼睛都没有往后院儿扫过一眼。 这天春花从前面一回来,阿九就拉着她问,"春花,那老刀家在哪儿啊。" "在山里,听说到镇上要走快两个时辰的山路呢!" "那挺远的啊,他每天这样来回跑不是很辛苦,"阿九说到,"春花,咱们铺面后头不是还有一件小柴房吗,收拾出来可以住得下一个人的,不如给他留宿的。" 春花想想也好。 "那我去收拾!"阿九积极得很,看的春花莫名奇妙的。 哪知道晚上阿九去和那老刀说借了间柴房给他住,免得来回跑山路的时候,那人冷着脸说到,"你又不是当家的!" 一句话把阿九噎个半死。 热脸贴了个冷的,阿九郁闷得很,气呼呼的发誓再不理他。♀ 晚上吃饭的时候俏莲看她娘像是不高兴的样子,春花就把这事一说,可把一家人笑死了。 大兰打圆场,"算了,人家估计是不好意思,山里人不会说话!" 李老爷子倒是不客气的说到,"该!看还自作多情波!" 说的阿九更是无地自容了。 "姑姑,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春花一句话说得几人都蒙了,一来哪个姑娘家家的说长辈的玩笑话儿,二来最紧张的肯定是俏莲了。 她自从认了阿九做娘,那是打定主意,娘俩相依为命的,要是阿九动了什么心思她该何去何从呢。 这孩子小时候跟着亲生父母走南闯北的,居无定所,后来又突遭变故的,好不容易现在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但骨子里的没安全感还是那么强烈的。 所以春花这话一说出口,俏莲脸都白了,眼神儿哪个慌乱无助啊。 阿九虽说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这些年和俏莲朝夕相处的,也算是贴心母女了,她神情的变化她自是看在眼里,顿时心中一酸,忙说到,"春花,看你把姑姑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真就是好心,想着那人是个老实的,住在前面,帮着看看院子也是好事。再说了,我现在这把年纪了,又有了俏莲这个女儿,我还奢望什么啊!" 这番话说得坦诚,顿时安了俏莲的心。 春花想想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便笑了笑。 倒是大兰心中有了想法了,觉得春花真是大了,对男女之事现在也敏感起来了。 又想着再过两年春花大了找了丈夫,就是按照李老爷子的说法,找个就近的,能顾着李家的,但毕竟是出嫁的女儿,虽说不至于不管李家,但自己终究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春花当然不知道她娘这会儿心中的这些弯弯肠子,还以为她娘还担忧着前面铺子租金收成的事儿,连忙安慰道,"娘,你不用担心,另外一间铺子我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下月我就正式开张。" 这才又把一家人的注意力转移了。 大家都好奇春花到底是要做啥生意的。 可春花故意吊她们的胃口就是不说。 第二天一个又一个的乡里人送来一些野果子,香料什么的。 春花十分郑重地把她姑姑和她娘还有俏莲叫到一起,"我打算做果脯卖。" 她们三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再仔细一想,这个主意倒是很不错。 她们家铺子这样的地段氛围卖果脯还真是一个好点子。 路过的行人买了果脯既可以在路上吃又可以当作礼物送给朋友家人的。 "可我们不会做啊。"大兰疑问到。 春花拍着胸脯,"我会做啊!" 说完也不顾她们的疑问,直接分配任务了,"以后姑姑你就负责晾晒果子,俏莲你负责看铺子。" "那我呢?"大兰见没自己的事儿问到。 春花笑了笑说到,"娘,你已经够忙了,又要做饭又要种菜的,还要照顾爷爷,店铺你就别管了。" 说起来春花这样安排下来,就相当于前面的铺子完全是她和俏莲两个丫头出头了。 尽管大兰有些担心两个丫头抛头露脸做生意的,但好在就在家门口,再说了马头镇大体上还是风气良好的。 第二天春花和俏莲忙得不亦乐乎,要准备好摆放果脯的小隔篮。 王强来李家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碌,搞得他很奇怪,十分意外春花竟然真的做起生意来了。 "强子,你可要帮着看着点儿,唉,虽说李家迟早要靠她来撑着,可毕竟这是个姑娘家的。"大兰看到王强那就象吃了定心丸儿似的,在她私心里其实还真把王强当女婿看的。 只是觉得王强家境好,现在又是吃公家饭的捕快,要是女儿能跟了他似乎是高攀了,还有一个顾虑就是王强的娘一直不太友好。 但王强确实是个好小伙子,对李家对她亲热得很,只要李家是啥事儿他都当仁不让。 所以这次大兰一说春花开铺子的事儿,王强就留心眼儿了。 过了几天,当春花把果脯腌好了放进铺面一排排的小格子里,放了鞭炮开张的时候,第一批涌过来买果脯的就是县衙里的一帮捕头。 王强呼朋唤友,俨然象是自家开铺子似的。 "兄弟们想吃哪种多买些啊,买完了隔壁请大家喝酒去!" 有了王强的招呼,他的同僚都挺卖面子的,纷纷买了。 边买边就有人开玩笑起哄起春花和王强的关系来了。 王强笑哈哈地也不红脸也不喝斥的,就等着看春花的反应。 可偏偏春花完全不当回事儿的样子,自己忙自己的。 王强就有些纳闷了,心里没底了。 忙了一上午,很卖了一些果脯的,不光是王强带领的人买了一部分,很多来前面瓦棚买农产品的人看到新铺子开张也买了些,再说决定这果脯味道的调料是春花试验了很久才出来的,也确实爽口呢。 就是大兰吃了也很惊讶,没想到春花还真会捣弄,想着那铺子空了一两个月她先前还那么忧心,现在想想原来这个女儿早就是胸有成竹了,可怜她还天天担忧的。 这第一天开张就赚了满满一袋子的钱,可把俏莲高兴坏了,欢喜地去后院向阿九和大兰报信儿了。 春花心里在暗暗想着刚刚这些人吃果脯过后反馈回来的信息,看来最受欢迎的还是李子果脯,春花用蜂蜜和盐一起拌的,又腌放了几天入味儿,酸酸甜甜的,很受小嫂子们的欢迎。 还真别说,从前面瓦棚让乡里人免费摆摊位卖农产品山货什么的,到她的果脯铺子正式开张,这一段时间表面上春花似乎不着急的,啥事儿都没干,但其实不然。 但凡有乡里人卖一些果子香料什么的她都留心了,跟人家定了长期的来往生意。 其实腌制果脯反倒是最简单的环节了,毕竟在记忆上她是有经验的,只不过多试几次把理论上的经验付诸行动罢了。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春花算了算总帐。 光她的果脯铺子一月就赚了二两多银子了,再加上隔壁李林上缴的三分之一利润,也有三两多的银子,交到大兰的手里,大兰那个激动感慨啊。 春花很有成就感呢。 ( 第68章 转机(上) 第六十八章一块肥肉要不要吞下? 所有做生意的里面,虽说做吃吃喝喝的东西辛苦点儿,但却有个好处就是资金周转得快,也不压钱的。 就比如李家隔壁铺子的吴老板,他其实也不过就是会炒几个小菜儿,手里也没什么大钱,可开个小饭馆日子过的还是挺滋润的。 再比如春花,自从开了果脯铺子以后虽说没发什么大财但起码每月有了固定的进项。 响亮的铜板按月交给大兰家用,一家人的生活更是有了盼头。 到了年底的时候生意更忙碌起来了。 似乎今年从马头镇赶船来去江城的人更多了。 想想其实也应该,这些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农民的日子好了,做买卖的生意自然更繁忙起来了。 已经快进入腊月了街面上更是熙熙攘攘的,李家铺子前面热闹得很。 吴老板一大早来了李家,一脸愁容的。 "李老爷子,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春花刚好出来,坐在边上听了一耳朵。 "我爹娘去世的早,您老也知道我早就是孤家寡人的,现在老家的表叔突然来信说让我回去继承家业,我这——" "这是好事啊!"李老爷子喝着早茶说到。 吴老板却是一脸为难,"这都多少年没回去了,都把这儿当家了,没想到临老有这一出。" 李老爷子看吴老板像是不大乐意似的只好劝慰到,"再怎么说,血亲关系还是在的,他们能想到你也是想着把孤儿托付给亲人这才走得安心啊!" 吴老板不说话了,想想表叔能想到自己怕也是的确无奈啊。 春花听了这才明白,吴老板在老家还有一个表叔,家里是开酒楼的,不想突然得了重病,快死了,膝下就剩一个五六岁的娃儿。 这才来信叫吴老板回老家,把家业和幼儿托付给吴老板。 "吴老板,那你还回来吗?" 春花问到。♀ 李老爷子笑着说道,"傻孩子,这一南一北的,你当马头镇到青州城啊,再说了,吴老板回老家是继承家业的,哪儿还会再当个饭馆小老板啊。" "我还真愿意象这样清闲过小日子呢。"吴老板苦笑着说到。 春花眨眨眼睛,"那吴老板岂不是要把饭馆和院子卖了?" "是啊,这正愁呢,老家那边催得紧,路程又远,我得赶紧处理完了赶路呢,这不过来和你爷爷商量呢。" "那吴老板卖什么价儿呢?"春花问到。 吴老板看她不象是说笑似的,也认真起来,"春花不会想买吧,你要买那好说!" 李老爷子看看春花笑呵呵起来,忽然想起自己过世多年的母亲,还真别说,从这个孙女身上他还真看到了记忆中母亲的样子,一提到生意双眼亮闪闪的,神采奕奕。 春花自从正式做生意以后明显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 现在家里的收入基本上都是靠春花的进项了,当家起来似乎也更有底气了,就是她娘大兰现在也知道自己女儿的能耐了,安心做好后勤工作了。 "铺面和后面的院子一起怎么也得值个三四百两银子的,要是你们家要的话就三百两整银子吧,做了这么多年邻居的,卖了你们我是一百个乐意的。"吴老板说到。 他是个和气随行的人,这个价钱开的确实是够低了。 春花转眼看着李老爷子不说话,可那意思都在一双眼睛里了。 李老爷子意味深长一笑,春花这是惦记上了那三百两银子了。 "那可是你的嫁妆啊,春花。" "爷爷,嫁妆不嫁妆的先不说,银子是死的,房产却是活的啊。再说了,吴老板这不是着急嘛,咱们难道不该帮帮嘛?" 李老爷子无奈的笑了笑,"你自己心大了,还要说成是帮别人,得了,横竖我孙女现在主意足得很,我这老头子随你了。" 春花一听高兴得蹦达起来了,爷爷这是同意了。 第二天吴老板收了那三百两银子就和春花去办了文书,县衙里有王强这个熟人,办去事儿来自然是更快了。 "春花妹妹,你买铺子了?" "是啊!" "这生意不是要越做越大了?" "怎么,不服气啊!" "服气服气,想着你开张了,我再带兄弟们去捧场。" 春花赶紧说道,"这次可真用不着了,我不自己开,要租出去的。" 其实春花心中的确已经有主意了。 不过要是按照她的计划,吴家铺子就得整改,还得花钱。 可她手上就二十多两银子了,根本不够。 这几天正愁眉苦脸的。 李老爷子问到,"春花,铺子买下来了怎么不见你作为啊!" "爷爷,你这是取笑我呢,要是按我的想法肯定得再花些银子啊!" 想想又怕爷爷担忧,忙说到,"爷爷,我知道这三百两银子是我爹当年的抚恤金,我不会让这银子白花的,你放心吧!" "春花,你知道吗?"李老爷子幽幽地说道,"当初爷爷的母亲就是个商户独女,她十来岁就接管了家里的生意,你和她很像!" 春花看爷爷一副感慨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爷爷相信你!" 李老爷子说着模模她的头,想着家里的境况也只能依靠她自己了,要是儿子李道远还在,孙女现在应该过着不问世事的闺中悠闲生活吧。 春花不想让姑姑和她娘知道了她缺银子的事,免得她们瞎操心,但俏莲和她一起天天在铺子里忙碌,必然察觉了。 闲了的时候问到,"春花妹妹,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春花想想和她说了也没所谓,"俏莲姐姐,我不妨告诉你,我不是把隔壁的吴家接了过来吗,我想把咱们两家的铺子连在一起,把那边也改装成一间间的小铺面,租出去,但要是这样一改起来估计还得要个百把两银子的。" 俏莲听了不作声了,百两银子还真不是个小数目。 "别告诉你娘和我娘了,免得她们担心。" "我知道,那咱们自己再想想办法吧!"俏莲说道。 春花看她似乎真的很认真的在想辙的样子忽然玩心大起,"俏莲姐姐,我到有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什么办法,只要能帮到家里我肯定同意。" "真的?" "真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嫁给王老爷了!" 说完春花哈哈哈大笑起来。 俏莲一听恼羞成怒扯着春花打闹,"好啊,又戏弄我了!" 两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外间阿九和大兰听了两人的欢声笑语笑啜到,"真是两个疯丫头,不闹闹还睡不了觉了。" 不过阿九和大兰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李家就春花一个孩子,和俏莲相处的象亲姐妹一样,做娘的和做姑姑的都乐意见到。 说起春花打趣俏莲的这个王老爷还是很有说头的。 王老爷是今年年初搬到马头镇来的米商,从他一口气买下齐家的院子就知道他有多么地财大气粗了。 只是这人长相实在是糙了点儿,偏偏还挑剔得很,很多人家想把闺女嫁给他续弦他还看不上,就这么一直单着,说什么宁缺毋滥的。 所以现在马头镇姑娘家家的一说到亲事就爱拿这王老爷翻出来说一嘴。 不过里间春花和俏莲渐渐入睡了,外间的阿九和大兰却说起悄悄话来。 "大兰,有人家向我家俏莲提亲了?" 大兰听了一惊,"真的?哪家啊?" "镇西头的一户人家,家里是开杂货铺子的。" "你问清楚没,家里怎么样?"大兰想想又说到,"肯定得嫁在镇上的,这样咱们一家人也亲昵些,再说俏莲现在也到了成年的年纪,是该考虑了。" "是啊,她比春花大一岁,过了年就满十三进十四了。" 虽说俏莲不是阿九亲生的,可这些年母女相处的很不错,阿九自己本来也没孩子还不是把俏莲当亲生的一样看待了。 冬夜里两人细细地说着话儿。 春花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格,第二天就和大兰说了想找几个姨借银子的事儿。 因为春花说借的不多,一人借个二十来两就行了,再说前几年大兰也借钱给二兰过了的。 所以大兰也觉得没什么,所以就和春花去了一次青州城的二兰家。 哪知道二兰又怀孕了,只是还没满三个月就没说出来。 大兰这下子就不好开口了,二兰一怀孕,还得出银子雇长工的,本就有个孩子要养的,再出生个孩子那开销更大了,再说她也把不准春花这借的钱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还回来的。 春花还不了解她娘的,一向世纪为别人着想的,对娘家姐妹情深的,见她娘不开口提借钱的事情,春花也不好冒然开口,想着最不济还有三姨那里。 正好说是过几天三姨要从江城回来一趟的。 横竖是进城,自然是要去看看小姨的, 哪知道这一看才知道小姨的公公快不行了,四兰如今是又要开菜摊又要照顾孩子,回家面对的还是冷锅冷灶。 丈夫天天在外面闲逛,看人下棋,蹭酒喝,婆婆是个大懒鬼,手里有几个钱那是象个铁公鸡一样的死都不肯拿出来。 "小姨,你可千万别傻,就是有钱也要留着自己,婆婆不拿钱出来给公公看病你做儿媳妇可不要出头,横竖他儿子有手有脚的。" 春花拉着小姨在一边儿说到。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刚刚她娘肯定是劝小姨好好伺候公公的,别人不仁她还是要义的。 不过春花和她娘的价值观不同,自然觉得小姨应该趁早为自己和孩子打算的好。 "我晓得,我但在也看透了,这个家只要公公一死算是散了,横竖我是明媒正娶的,这个菜摊子再累再苦我来干,把孩子拉扯大我就什么都不想了。" 最后大兰不但没借到钱,还偷偷塞了一两银子给四兰,转身,春花也给了一两银子小姨。 这母女两人没借到银子还散出去了二两银子,出了她家的门两人对着苦笑。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