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咆哮》 第一章 猩红血途 碧空万里,红ri初升。 海岛上天亮得早,此起彼伏的海鸟声已经有些恹恹的了。椰林浓密,秋露微凉。 方圆几十里的小岛密林覆盖,一个山石搭建的小院就掩映在靠海的林间。阳光洒满小院,微咸的海风轻轻摇荡着屋檐下成排的鱼干和吊兰,风铃清脆。 风铃下一个七八月大的男婴正仰着脸,伸着几个小肉窝的小手奋力地去抓摇摆的风铃。男婴肉呼呼的小身子全都靠在了没有上漆的婴儿床上。 这座船型的婴儿床做工手艺粗糙,一看便是生手做成的,但是却打磨得细致光滑,没有一个毛刺尖角。最怪异的是船头的撞角处牢牢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水清sè的水晶头骨。 这枚水晶头骨圆润光滑没有一丝的划痕,宛若天成。眉骨高耸,眼洞深幽,牙齿粒粒排列整齐。不论是莹润的光泽还是个头大小,像极了食人魔们秘法炮制缩小了的骷髅头。只是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不会将它混淆成食人魔们的艺术品。 不仅仅是水晶那种晶莹剔透的材质,更因为这枚水晶头骨给人一种深邃迷幻的感觉,一种奇异的温暖。光线在空洞的眼眶里散shè成了悠远的星空,苍白紧咬的牙关让你不自禁地想到高高隆起的咬肌,眼前浮现出一位即将踏上新的征途的坚忍决绝的勇士。 阳光穿过水晶头骨,开屏的孔雀一般,在空中折shè出大蓬的绚丽光带,光带轻柔地摇曳着,如同生机盎然的珊瑚礁上随着海流轻轻摆动的斑斓珊瑚,美不胜收。 只是见惯了这等奇景的小屁孩更热衷去追逐模得着,有声响的风铃。扒拉着婴儿床的栏杆,露出两颗米粒大的小牙儿,花瓣一样的小嘴不得闲,翻来覆去地嘟噜着:“爸不,爸爸,不吧……”半个多月了,小屁孩不厌其烦地用这个强调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婴儿床旁坐着的是他的妈妈,一个温婉若水的女人。此时她正望着手中的木刻玩具呆呆地出神,一抹忧愁笼罩眉心,一行清泪无声流淌。 “扑棱棱”一蓬海鸟惊飞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飞快地抄起魔杖,女人一跨步将婴儿护在身后,jing惕着海鸟飞起的位置。 这个荒芜的小岛并非看起来那么的安静祥和,丛林巨蜥,林豹,甚至偶尔还有海族出现。同样如果被这个女人弱不禁风的表象所迷惑的话一定会付出血的代价。这有小屁孩依旧不知疲惫地追逐着身前的风铃,嘟噜着:“爸不,不爸”,口水横流。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女人才松了一口气,放下魔杖,擦干泪水,抬手捋顺额前的碎发,将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屁孩抱在怀里。轻柔地儿歌声中没有玩够的小屁孩在妈妈的怀里扭成了麻花。 狸猫一样的脚步声中一只骨节粗大的赤脚踏出椰林,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一身粗布短打,肩上的木棍挑着两只拗断了脖子的海鸟和三个新摘的椰子。唯一贵重的便是背后那把鲨鞘长刀了。 三十余岁的青年手脚粗粝,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到成熟猎人的影子。偏偏整个人身上满满的都是书生气,晒得黝黑的脸庞更是清秀的很。 来不及洗漱,丢下猎物,年轻的爸爸就嬉笑着逗弄着小屁孩,一边轻轻地握住妻子的手。女人回握住丈夫的手,温情在流淌。 青年正要开口时猛地感觉手被妻子攥得生疼,多年养成的默契让他立即进入了jing戒状态。女人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惊悸。 妻子出身于一个煊赫的预言师家族,虽然没能成功觉醒预言血脉,但是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却流淌在她的血液中。凭借这种强大的直觉让他们一次次逃离危险的边缘。 什么都没有发生,岛上的海鸟依旧嘈杂喧嚣着。许久之后青年解除了戒备,年轻的妻子也怀疑自己的预感又一次的失灵了。 青年怜爱的看着妻子哭红的双眼心底不禁叹息:“一定是忧思过度,苦了她们娘俩了。” 小夫妻被发配到这个荒芜小岛上镇守时,依循惯例,他们的大儿子阿虎作为人质被留在了祖宅。 刚想去劝慰一下妻子,耳畔却突然传来小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急忙转头却骇然发现: 无数的血丝正从他两眼的眼角开始飞速蔓延,转眼间两只漆黑的眼珠变成了猩红sè,恍若恶魔的血瞳,十分瘆人。两道刺眼的血水从眼角蜿蜒而下。 男孩的脸都被抓出纵横的血道子。 孩子的父亲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检视。而孩子的母亲却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恐惧地抖成一团。 在她的家族内部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猩红血途。这是预言血脉最为特殊的一种觉醒方式。 当命运的大门缓缓合拢,冥神的死亡镰刀挥舞着斩向脖颈的最后时刻,预言血脉的大门轰然敞开。 他们是命运之神的弃儿,注定了步步杀机。冥神是他们的债主,唯有无尽的杀戮和数不清的灵魂才能稍稍取悦一下冥神,稍稍延迟最终的审判。 凡是觉醒了猩红血途的预言师都被称为猩红预言师,是等同于死灵法师的全民公敌。 数千年来不乏趟出一条血路的猩红预言师,却从没有一个打碎命运之门,最终全都不得善终。 在东方大陆有一种命格可以跟它类比,天煞孤星。 这注定了是一条鲜血流淌的不归路。 这个孩子觉醒的赫然便是猩红血途。 更让年轻母亲浑身冰寒的是下一刻即将砍向她儿子脖颈的死亡镰刀,而她却看不到致命的危险来自何方。 短短的一瞬却漫长得如同一辈子,年轻的母亲遽然惊醒,门齿狠狠地咬穿了下唇,鲜血长流,剧痛让手脚恢复了力气。 一把将惊呼的丈夫推开,年轻的妻子飞快地激活了婴儿床上的防御魔法阵,然后又取出所有的魔法材料在婴儿车下布置出一个个魔法阵:净化,治愈,祛邪……。 被泪流成河的妻子一次次奋力推开之后,青年明白了她的绝望,不去管婴儿车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青年静静的盘坐在她们娘俩身前,出鞘的长刀平放膝上。 直到将所有材料和魔力耗尽年轻的母亲才虚月兑地瘫坐到丈夫的身边,将整个身子倚在他的肩上。珍爱的魔杖都插在了法阵的zhongyāng,她已手无缚鸡之力。 孩子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睡梦中小小的身躯痛得时不时地抽动一下。 青年揽过妻子的头,轻声低语:“过几天我们一家三口回祖宅去看虎子。穿上你最喜欢的那件碎花长裙……” 呢喃声中一个传送门似缓实快的出现在小院里。这个传送门极不稳定,宽广的方框不停的扭曲,电芒一样的空间裂隙嗤啦啦地乱窜。 如同戳破了的气球,浓墨一样的死亡气息瞬间冲刷过小夫妻的身体。两人的身躯肉眼可见地月兑水干瘪,两手紧握着共赴黄泉。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传送门的另一侧传出,剧烈的震颤中一颗硕大的龙头咆哮着从里面挤出。; 第二章 水晶头骨 伴随着痛苦而无力的嘶吼,银龙伊莎贝拉踉跄着挤过传送门,下一刻扭曲的传送门倏地炸成漫天的星芒。 此时雄踞深蓝位面力量金字塔顶峰的银龙已经遍体鳞伤,饱含澎湃魔力的龙血在空中氤氲成一层深红sè的薄雾,闪亮的银鳞不仅暗淡而且沾染着不祥的暗斑。 天生拥有强大自愈和治愈能力的银龙完全来不及驱散这些逐渐侵蚀着龙躯的死亡气息,她要生产了。 在漫天的灰雾中银龙伸长着修长的脖颈凄厉地吼叫着,一枚洁白的龙蛋坠落身下。 伊莎贝拉顾不得满身的伤痛和疲惫,急忙回身检查这枚早产的龙蛋。一阵急切的jing神波动从里面传出,一个健壮的小伙子。万幸的是早产和死亡气息并没有伤害到他。 直到此刻伊莎贝拉才有力气察看周围:双手紧握着一同死去的年轻夫妻,他们身后如同风中蜡烛一样忽明忽暗的魔法阵以及那个昏睡着的年幼的男婴。 丰富的阅历和战斗经验让伊莎贝拉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年轻夫妻的无辜惨死并没有在她的心中留下一丝的波澜,依旧活着的男婴在她眼中同样是蝼蚁一样的被无视着。 强烈的魔法波动再次出现在小院里,有一个传送门即将成型。 目光所及,漫天灰雾,只有那个被魔法阵保护的婴儿车还算是“净土”。伊莎贝拉将龙蛋轻轻地摆放在婴儿车上,放倒的龙蛋与躺倒的男婴几乎等长。男婴娇娇柔柔的小身子触动了刚刚生育过的伊莎贝拉心底的母xing,她将两个小生命靠在了一起。 银龙伊莎贝拉深深地望一眼自己的孩子便决然地转过身,准备与敌人做最后的决战。她已无力逃命也无路可退。 无数凤仙花一样的漆黑火团从稳定的传送门内呼啸而出,单单这一手两人的实力便高下立判,如果伊莎贝拉胆敢在传送中释放魔法,那么紊乱的魔力就能将她炸成碎肉。 她低伏着身躯,一动不动,如同正在捕鼠的猫,任由那些凤仙花一样的火焰黏着在龙鳞上熊熊燃烧。 一个瘦削的身影在传送门里逐渐凝实时银龙庞大的身躯猛然前扑,锋利的前爪猛然抓向敌人的胸月复,巫妖最宝贵的命匣就隐藏在那里。 啪——整个身躯如同泡沫一样炸开——气系魔法塑形术,伊莎贝拉恍然,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鸡肋替身术在这种特殊的光影条件下反而效果奇佳。 利爪划过的位置一身漆黑斗篷的巫妖再次成型,在银龙反应过来之前巫妖已经一个任意门传送到百米之外。 银龙一声怒吼,更加粗壮的左前爪猛然挥出,最纯粹的力量生生将她身前的空间像白纸一样撕裂。银龙一头撞进了空间裂隙,下一刻锋利的龙爪凭空出现在巫妖的身后,一口龙息猛然喷出。 只是哪里还有巫妖的身影,他早已通过任意门出现在别的地方。 如果哪个战士和法师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震惊的目瞪口呆,无论是徒手撕裂空间还是随手勾画的任意门,这些早已经月兑离了单纯的武技和魔法的范畴,这已经触模到了深蓝世界的空间规则。他们是圣阶强者。 伊莎贝拉狂怒着,繁衍对于雌xing从来都是这么的艰难,早产的龙蛋抽空了她全身的魔力和大半的体力,更何况之前她还经历了漫长的逃亡和战斗。每一次凶悍的扑杀都是被母爱激发出的生命潜能。 就这样一追一逃,巫妖在空中如同闲庭信步,气急败坏的银龙将绚丽的龙语魔法喷洒成漫天的烟花,然而每每却总是慢一步。 银龙都麻木了,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力气挥爪。孩子就在身后了。龙蛋就这么完全的暴露着,敌人却视而不见,银龙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庆幸,绝望逐渐将她淹没。 巫妖干枯死板的面颊终于扯出了一丝表情,时机终于等到了。再一次将夺命的利爪甩在身后,巫妖无声的狞笑着,看着银龙重重地划开一道裂缝。这次他没有逃,一支骨矛飞速地shè向了龙蛋。 银龙一声嘶吼,奋力扭转身躯,硕大的身躯狼狈倒地,在泥地上铲出一道深深地沟壑,苍白的骨矛深深地扎进她的背部。 这支骨矛笼罩着一层斑斓的sè彩,淡紫sè的是湮魔,青sè的是破甲,蓝sè的是法术穿透……,层层叠叠的法术效果绝对不是摇篮上那堆简陋魔法阵可以抵御的。就连龙鳞都被一下穿透。 哪怕是亡灵系最初级的骨矛在巫妖的手中同样可以拥有绞杀圣阶的威力。 伊莎贝拉侧躺在地上,无力的刨动着四肢,那支骨矛上还加持着眩晕效果。银龙的力量尚未耗尽可是全部的勇气已经被这支骨矛彻底击碎。 巫妖并没有放松jing惕,远远地对着银龙释放出蛛网术,泥沼术,亡灵禁锢,将她死死地困在了地上。之后仍不放心,一道酱紫sè的法术shè线shè向了摇篮。 灵魂汲取,这个强大的亡灵法术会将对方的灵魂击碎然后封存在巫妖手中的灵魂宝石中,是一种极为恶毒的致命法术。 巫妖的眼睛却紧紧地盯在银龙身上,谨慎的巫妖要排除哪怕一丝的危险。 伊莎贝拉背对着敌人死死地闭上了双眼。 法术毫不停息地穿透了魔法阵。可是巫妖脸上的笑意尚未展开便化为了满脸惊骇。 灵魂汲取是控制类法术,需要持续的引导,酱紫sèshè线会一直连接着双方直到法术结束。然而此时法术却彻底的凌乱了。 是的,凌乱,在严谨的法术世界里几乎不会出现凌乱这个词,所有的法术都有着近乎苛刻的稳定构架,哪怕一微米的偏差都会改变法术的威力甚至导致施法失败。而此时巫妖清晰的感觉到魔力是凌乱的,甚至是有生命力的。 巫妖并非没有注意到船型婴儿床头镶嵌的水晶头骨以及它后面那些绚丽的光丝。虽然新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魔力波动,所以巫妖将它们归入了无害的工艺品。 而此时凝实的法术shè线一头扎进了难以计数的光丝的海洋,被分解,被剥离成无数根酱紫sè的光丝,汇入了一片汪洋。 让巫妖亡魂大冒的是自己满身的魔力甚至生命力都沿着这条法术shè线被飞速地抽取着,而自己却无法将法术shè线截断。不时地便会有一个鼓包出现在本应粗细均匀的shè线上,沿着shè线飞快地灌入光丝中。 巫妖明晰的感觉到如同有一张贪婪的小嘴一嘬一嘬地吸吮着自己的生命,自己甚至连动动手指的余力都没有。更让他抓狂的是被分解成光丝的法术shè线连魔力波动都消失了,彻底颠覆了他对魔法的理解。 当感觉到不对劲的伊莎贝拉睁开双眼时看到的便是婴儿床上堆积成一大团绚丽的如同棉花糖一样的光丝。 下一刻细碎的噼噼啪啪声中,这些光丝爆出灼眼的电光,漫天的光丝游离着汇聚成一条拇指粗的光束,流光溢彩,扭曲着将水晶头骨、龙蛋和男婴串联在一起,一端是水晶头骨的眉心,一端是男婴的眉心。 咣当,金属落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激灵,回过头,伊莎贝拉看到一个锈蚀地如同埋藏了千百年的青铜长盒的巫妖命匣跌落在一堆骨灰中。强大如斯的巫妖就这么彻底的消失了。 伊莎贝拉惊疑着,眼前的一切同样超出了她的理解,那条光束让她感到浓浓的不安。再回头时光束已经消失了,水晶头骨满布裂纹,绚丽的光丝也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平静。 银龙飞快地将头靠向龙蛋,她的心沉到了谷底,龙蛋里那股亲切的灵魂波动彻底消失了,未出世的孩子夭折了。 狂怒的银龙还没来得及咆哮怒吼便听到一声软软糯糯的呼唤:“妈妈!” 低头看时那个男婴别着腿坐着,正挥舞着两只小胳膊求抱抱。仔细探查时伊莎贝拉惊讶地发现小小的男婴体内竟然纠缠着两股灵魂波动,其中一股熟悉的灵魂波动赫然是自己的宝宝发出的。 这是怎么回事? ; 第三章 命运纠葛 李维仰躺在背风的浅石窠里。经年肆虐着普拉塔河谷的狂风嘶吼在耳畔却仅能翕动几下覆在脸上的宽檐软帽。身下松软的长叶枯草干爽到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秋阳酥软着李维漫长路途中积攒的疲惫。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前戛然而止。马儿拱翻了李维脸上罩着的软帽后赫然发现软帽下居然还有一副黑sè眼罩,耳朵里更是塞了棉花。 辛苦jing戒的马儿大为不忿,硕大的马头拱向李维的怀里。 眯着眼,用手挡着强光的刺袭,李维有气无力地爬上马背挥挥手:“出发”。马儿欢快地冲进普拉塔河谷。 这匹纯黑的战马分外的高大健壮,肩高超过两米,重俞一吨,黑光油亮。放开四蹄奔跑在荒草丛生的河谷中,半米长的马鬃飘舞如绸缎,碗口大的四蹄重重地踏碎一路的宁静,蹄声如雷,直跑出万马冲锋的气势。马颈挺直,马尾在空中拖成一条平线,帝王君临一样的傲娇。 只是马上的骑士委实懒散的厉害,臊眉耷眼,松松垮垮地颠簸在马背上。骑手与坐骑间完全没有互动,黑马甚至有种驮着一袋子面粉的感觉,这让身为高贵的亚龙与独角兽的后裔的黑马倍感羞辱和不忿。 “高贵如我,背上驮的纵然不是雄才伟略的君王也得是个风靡万千少女贵妇,有着灿烂笑容和整洁仪表的阳光男孩。我背上的主人怎么能像堆鼻涕虫呢?” 黑马一声长嘶,骤然拉大步幅,斜斜的跑出一条弧线,一丛丛的长草如同浪花一样划过李维的小腿,继而在全力奔驰中猛地刹住脚步,前腿人立着,马尾鞭子一样抽打在李维的背上。 然而马背上的骑士如同巨浪中的小舟,不,如同长在马背上一样,依旧耷拉着眼皮昏昏yu睡。哪怕最后黑马边跑边尥蹶子都不能改变他弯腰塌背的懒散架子。 黑马终于怒了,兜个圈子站住了脚步,前蹄一曲,准备躺倒罢工装死。 “帕里安,你敢!”nǎi声nǎi气的嗓音中浓浓的都是威严,有若实质的声波甚至震得飞过头顶的云雀当场坠落地面,腔调更与李维一贯的懒散嗓音迥然不同。 黑马帕里安激灵灵打个冷战,忙不迭的站起身就跑,夹着尾巴,逃命一般。 李维捋顺帕里安的马鬃,轻轻拍打着它的脖子,安抚着它:“安静,安静。”许久帕里安沉重的鼻息才渐渐平缓下来。李维看着它转着湿润的黑眼珠时不时地回头偷瞄一眼,不禁笑骂道:“机灵鬼!看你还敢打扰我们吵架。” 是的,昏昏yu睡的李维从刚刚就一直忙得很,他在忙着吵架,跟“自己”吵架。 “李维,我命令你马上回头,我要回龙岛!” “切,这就想妈妈啦,没出息!你已经十七岁了,恋母的小nǎi娃!” “下贱的爬虫,你胆敢违抗我的意志!我要,我要……” “你要怎样,你要怎样……”懒懒散散的声音开始贱兮兮地唱起歌来。 “呀呀,气死我了!” 刚刚呵斥帕里安,现在又跟李维吵成一团的正是十七年前海岛上的那枚龙蛋,银龙伊莎贝拉的儿子,幼龙卢比奥……的龙魂。刚刚震晕云雀的声音中包含的便是龙威。 当ri在海岛上在巫妖的致命攻击下银龙母子和男婴全都命悬一线,最终却全都奇迹般幸存下来。然而苦难却刚刚开始,幼龙卢比奥的灵魂被吸进了男婴的意识空间,虽然没有消散却陷入了沉睡。不仅幼龙失去了龙族最引以为傲的强悍肉身,李维同样身陷无尽的麻烦中。 最初的几年伊莎贝拉无数次的四处求助,试图将儿子的灵魂重新注入回龙蛋中,至于那个男婴李维的灵魂的安全一直都被她下意识的无视着。倘若不是一丝理智尚存银龙早将这个男孩撕成了碎片。 直到李维七岁那年,银龙伊莎贝拉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了有着“灵魂工程师”称号的亡灵魔导师山德鲁。这位“灵魂工程师”是整个深蓝世界里灵魂领域的至高权威。 “能否将卢比奥的灵魂放回龙蛋?至不济将他的灵魂唤醒。”银龙向他提出了请求。 “那个男孩呢?”瑟瑟缩缩低着头的男孩满眼疲惫和绝望,手却是攥紧的。 “无需在意。” 一声叹息。 检查之后伊莎贝拉得到的依旧是无奈的摇头。 山德鲁遗憾地解释道:“李维意识空间中的两个灵魂并非简单的纠缠在一起,胶合成一团的是灵魂更是命运。连神灵都未必能将幼龙的灵魂完整的割裂出来。” “这就是宿命!两个人的宿命!你儿子的宿命!” 时至今ri伊莎贝拉终于彻底的死心了,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以后这个人类的男孩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老法师睿智的目光下伊莎贝拉终于第一次真正的打量这个自己养了近七年的男孩:瘦弱,苍白,满眼的疲惫恍惚。 老魔法师取出一支魔法药剂,喝下后男孩的脸sè终于稍稍显得红润了些。老魔法师满意的笑笑,然后解释道: “人类的身体远远不足以承载下龙族的灵魂,哪怕是刚出生的幼龙,现在状况就是一头大象钻进了老鼠洞。过于强悍的jing神力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让他连基本的健康都没法保证,龙魂也不得不进入沉睡。” 李维却觉得这个说法还不够贴切,他感觉自己孱弱的身体如同一台五百m内存的破电脑,而卢比奥的龙魂则是一款巨耗内存,远超win8的cāo作系统,每当这款cāo作系统开启的时候李维就会显示内存使用率100%,濒临死机。李维却没有办法重装系统。 “有什么解决方法吗?”男孩皮包骨头的小身子和暗淡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躲闪着不敢去看,心疼和愧疚溢满心间,作孽啊。 回应她的依旧是无奈的苦笑和摇头。 过于强大的jing神力和极其孱弱的身体,巨大的差距极难拉近。 法师的施法是释放jing神力的最佳途径,偏偏李维空有澎湃的jing神力,魔法亲和力却十分平庸,基本没有成为法师的可能。 常年无法安睡导致了李维连最低强度的跑步都可能会一命呜呼。强化**成为战士的道路李维同样先天不足。 就在伊莎贝拉和李维同时陷入绝望的时候老魔法师提出了一条极为罕见的缓解方案。也是在这时伊莎贝拉第一次从男孩脖子上挂着的身份木牌上读出了他的名字——李维。 一晃十余年过去了,十八岁李维看起来软塌塌很瘦削却绝对跟孱弱沾不上边。多ri的长途跋涉,颠簸在黑马帕里安的背上却不显丝毫的疲态,李维强悍的体质已经可见一斑。 更为鲜明的一个明证便是正跟李维吵成一团的龙魂卢比奥。他一直都清醒着,火爆得一塌糊涂,甚至现在连龙威都能发出。 闭上眼,呼呼的风声灌满耳廓,李维深深地吸一鼻腔秋阳和干草的味道,幸福的感觉就是肆意长大鼻孔的呼吸着。 新书求关注,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 第四章 妖异血瞳 普拉塔河谷是冰川雪水冲刷出的一条蜿蜒河谷,河谷两侧全都是耸立的巨石,哪怕是正午的阳光都不能驱散高耸石壁留下的yin影和压抑。 死寂的河谷中帕里安的蹄声更加的激荡耳廓,让人难免会心浮气躁。 沿途遭遇过两个返回人类王国的商队,但李维全都纵马与他们交错而过,彼此眼中都是jing惕和敌意。第一次真正离开银龙贝拉妈妈的视线独自行走在荒野上,李维本能的jing惕着陌生人。 贝拉妈妈是李维对银龙的称呼,亲昵而不矫情。 正午时分,一股浓香的烤肉的香气绊住了黑马帕里安的脚步,这股香气同样勾起了李维的馋虫。河谷一侧高高的篝火架上两只黄羊被烤地香气四溢。 这是一个佣兵小队的临时宿营地,十二人的佣兵小队寒酸的让人完全提不起敬畏之心,里面的成员老的满口黄牙一脸橘皮,年轻的稚气未月兑畏畏缩缩,身上的装备芜杂陈旧,三个年轻人的武器甚至是连城防军都不屑一顾的木杆长枪。 至于他们的能力更是堪忧,没有布置jing戒,甚至没有丝毫的jing惕心。全都盘坐在地上,边嬉闹边牛饮着粗制的烈酒。篝火前一名上唇刚刚开始长出绒毛的小伙子正专注的弹着手里的吉他,歌声中满是深情的思念,音调还颇为顺耳。 萍水相逢,佣兵们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邀请李维这位陌生的路人一起享用烤肉。 普拉达河谷中的郊游?李维很是无语。 佣兵小队护送的是一辆半新的马车,马车上便是这次护送任务的主顾,一个魔法师贵族和他的仆人。 马车上悬挂着的那枚古旧的云雀纹章昭示了它的主人贵族的身份,那件灰sè的魔法袍以及胸口那枚银质橡叶徽章则表明了眼前站着的是位中阶魔法师。 在魔法和武技培训体系基本成型的深蓝世界,魔法师珍贵却算不得尊贵。加上他贵族的头衔,在人类的贵族世界中纵然无法高人一等却也能保有体面。跟底层佣兵们是不搭界的两个世界。 正如他现在的样子,高高端坐在马车上,眼角嫌恶地扫视着大呼小叫满口脏话的佣兵们。脸上尽力维持着温和的笑容,摆出一副有教养的贵族范儿。 这个奇异的组合让李维想到了依偎取暖的两只豪猪,彼此靠拢着壮胆取暖偏偏还嫌弃着对方。 真正引起李维注意的是那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纯黑sè一尘不染的燕尾服,胸前的口袋上斜簪着一支蓝sè蔷薇花,袖口和领口镶着锃亮的金边,就连里面纯白的衬衣领口都看不到一丝的汗渍。 如果李维对贵族仆役的服饰稍稍有些认知便能更准确的定位这个仆人——管家。 燥热的秋阳高悬头顶,辛苦的跋涉在起伏不平的河谷中,一尘不染的着装里外散发的都是诡异气息。哪怕在这支违和感十足的队伍中他都是个显眼的另类。 李维犹豫的功夫帕里安已经撒开四蹄冲向了篝火,龙兽可不是吃素的。 沟通出奇的顺畅和谐,就连傲娇的贵族法师也表达了足够的善意,尤其是当李维挠着后脑勺说出:“我家只有个不大的男爵领,没啥出产,而且我是家里的次子。” 翻译过来便是:李维只是个没有继承权的失地贵族,甚至可能连贵族的身份都值得商榷。 然而贵族法师的态度却明显热络起来:“韦伯·托尔梅,您可以称呼我韦伯,来自米高梅公国,打算去普拉塔魔武学院碰碰运气。” 从他的话语中李维听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禁有些怪异。 李维并没有撒谎,前几年贝拉妈妈曾经出过一趟远门,然后他出生的那个海岛便划归了他的名下,虽然再没有回去过自己的领地,但是它带给李维一个男爵的头衔。 闲聊中李维也得知了韦伯那个诡异仆人的名字:韦斯特,以及他管家的身份。 两个人差异明显的口音更加加深了李维的怀疑,这对主仆真如他们介绍的那样,从小一起长大? 疑心就像火苗一样的在心底扑闪扑闪烧起来,哪怕幼龙卢比奥对那个名叫韦斯特的管家充满了莫名的敌意,李维终究决定与他们一路同行。 当李维提出请求后所有的目光第一时间全都汇聚到了韦斯特的身上,衣着比洁癖都干净的管家抄手倚在马车上,嘴角斜斜的向上勾起,兴味十足地如同在打量着猎物。 这种目光配上坏坏的微笑,李维只想拿鞋底子狂扇他的腮帮子,然后唾一口在他的脸上。 直到他点过头之后魔法师才做出热烈的回应。 帕里安再也没法放开奔驰了,可它却并没有什么不满。自打目睹了它一口撕下一只烤羊腿,将腿骨咔吧咔吧嚼糖豆一样嚼成碎末,在佣兵们的心目中它就成了耀眼的明星。按摩、刷毛,此时嘴里嚼着的都是佣兵们省下的烤肉。时不时地特意翻开唇皮显摆一下自己洁白的大板牙。 李维谢绝了韦伯同乘马车的邀请,有意识地跟管家拉开距离,混在队伍前端,有一搭无一搭的跟佣兵们聊着。佣兵们走南闯北的经历配合着粗鲁的言语反而别有一番粗犷的韵味。 欢声笑语中李维猛然收住笑容,满嘴荤话的佣兵们也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 前方的石壁离地半米多高处有一个小小的石洞,石洞里盘坐着一个人。一个苦修士,十七八岁,头顶秃出一个碗口大的铮亮的圆,一身灰布长袍。 黑郁郁的峭壁yin影一直铺展到他脚下一尺远,光暗截然分明。灼眼的阳光直shè石洞,强烈的光线甚至模糊了他的相貌。石洞低矮,盘坐的身躯分外挺拔伟岸。 灰布长袍看不到尘点,却也仅仅整洁,可是李维却分明感觉到这个苦修士远比洁癖的管家更加干净。 他的眼睛紧闭着,却又在俯视众生;谦卑的收着下巴,但是他的腰却挺直如铁。 纵然他坐的地方不是高出半米的石台而是低洼的泥水洼,他一样会这样傲然的俯视着。就连他平缓的眉梢都在表述着:我虔诚,我骄傲。他坚信自己从事的星空下最神圣的事业。 所有的佣兵都低垂着头,放轻脚步,缓缓从石洞前走过。 身为一个无信者,李维曾无数次幻想过,一朝相遇便要放声嘲弄那些肮脏的神棍。然而此时此景,李维生不出丝毫的激愤,心都是宁静的,敞亮的。 意识空间中的卢比奥虽然不断地碎碎念着:“装腔作势,没准一肚子坏水……”但也只是细声细气的念叨,完全不似他大大咧咧的脾xing。 整个队伍缓缓的通过石洞,如同一幕无声的电影。 突然李维感到了一阵极其隐晦的jing神波动,回头看时恰恰对上了一双妖冶的红瞳。艳丽的sè彩极具冲击力,李维甚至有种与红瞳主人近身面对面的感觉。 红光一闪而过,管家的眼珠再次变成幽深的冰蓝sè。倘若不是管家一脸的戏谑李维几乎认定刚刚仅仅是个错觉。 李维心中隐隐的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却没时间细想了。 急促的魔法咒语声骤然响起,贵族法师韦伯手握着魔杖站在马车上,锁定的目标赫然便是灰袍苦修士。 李维急忙看向管家韦斯特,两人的目光再次撞在一起。一对猩红的瞳孔骤然铺满李维的整个视野,下一刻李维的意识开始涣散。 然而李维的身子却猛然从帕里安的背上跃起,一拳捣向灰袍苦修士。 “我嘞个去,二娃子起床干活了!” 幼龙的咆哮骤然响起。 第九章 包办婚姻 又是两天的跋涉,一望无际的普拉塔大荒原终于在地平线的尽头处坟起了连绵起伏的山包。 望山跑死马,跑到山脚下时已经霞光满天。远方的金sè的夕阳正在如粼粼的cháo水般层层褪去,幽暗如同一床薄毯缓缓地拖曳着覆盖在平原上,肉眼可见的明暗交接,辉煌的金sè缓缓褪去,黯淡的灰白铺陈大地,瑰丽到动人心魄。 星光渐明,转过一道刀削般的岩壁蓦然地满天灯火扑面而来。紧贴着一道壁立的山脊的左侧缓坡上自上而下的点亮着一片灯的海洋。 坡顶是六盏排列规则的ru白sè魔法灯,那是建在普拉塔城最上层的六座法师塔顶端的魔法灯,柔和的灯光笼罩着整个上普拉塔城,将黑暗从上普拉塔城驱离,并强势地将势力范围内的所有其他光源彻底遮蔽掩盖。 不同于上普拉塔城的统一齐整,下普拉塔城则像各sè灯光串起来的溪流,灯光明灭之间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光带缓缓摆动的错觉。 黑暗中的普拉塔城如同一只潜伏深海的巨大白sè海蜇,凝立着硕大的白sè身躯,下面无数蓬松的斑斓触角缓缓摆动。 普拉塔城是没有城墙没有守卫的,甚至为了便宜早出晚归的佣兵们许多酒馆特意建在山脚不远处。对满载尘土和疲惫的李维和韦斯特还有什么比滚烫的洗澡水和舒适的旅店更有诱惑力呢? 被砍断左臂的韦伯法师在中途曾经苏醒过一次,一通歇斯底里的喊叫挣扎后被李维一巴掌拍晕过去,灌下镇静剂后继续像麻袋一样被横在马背上。 普拉塔城,佣兵们的家园,自然不会像蜚声大陆的雄城那样街道笔直宽敞,就连上山的主道都被各式的木屋扭曲成九曲十八弯。没有排水沟,道路就更不要奢望像那些蜚声大陆的名城那样钉进密密麻麻的一人高的条石,数百年后磨损成水滑的马道,只是勉强平整的碎石道。 李维的落脚处就是道边的龙美人旅馆,并不难找,显眼甚至扎眼。主道的两侧全是胡乱搭建的木房石屋,地势起伏的山坡上水泼不进。沿着主道前行几百米,主道的右侧豁然出现一大块的空场,一栋鬼宅。 此时星火黯淡,点点灯火闪烁的窗口里传出喝酒吆喝、孩子嬉闹啼哭的声音。在人气荡漾的居民区里骤然出现一片几个足球场大空场,黑郁郁的空场中心是一栋无声点亮着的小楼。匆匆而过的佣兵们,哪怕是醉醺醺嚷嚷着的,无不拉紧衣服,悄然地快步绕过小楼外的光亮没入远处的黑暗中。 就连一路喋喋不休的韦斯特都被鬼宅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压低声音问道:“你亲戚住这儿?” 在路上李维曾透露过要来普拉塔城投奔亲戚,至于具体的亲戚关系却死都不肯明说。 李维点点头一声叹息,没有丝毫艺术细胞的龙族总是能把霸气和辉煌的事业演绎出一种别样的暴发户气质。 龙美人旅馆,龙族在普拉塔城的公共产业和常驻办事处,在为个水果摊都能引发上百佣兵流血大pk的普拉塔城豪气冲天地圈起一块五十亩的平整地,最终却只在中间造了一栋百十平米的两层小木楼。 李维直愣愣地注视着韦斯特,这个随时随地维持着一副假笑面孔的家伙话多得一逼,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李维都会情不自禁地在后边打个问号。 李维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告别辞。 夸张地委屈和不满浮现在韦斯特的脸上:“说好要做一辈子伙伴的,怎么能这么狠心把我独自丢在大街上?这么危险,没有我你可怎么睡啊!” 怨妇般的语调瘆地李维一身鸡皮疙瘩,一名路过的男佣兵却向一脸心疼状的韦斯特投去鼓励和赞赏的眼神,一边晃动着拳头:哥挺你! 李维很想揪住他的脖领大声质问:“想什么呢,忒不纯洁了。哥是喜欢男人的人吗?”然而青涩的少年却只能做贼一样地逃向旅馆的门口。 来到门前李维又是一声叹息,墙上那块已经历时五百多年的青铜招牌已经模糊地分辨不出任何一点字迹。五百年来这片公共产业坏过椅子换过楼梯,却从没人想过添置一副画儿,甚至连花瓶都没有出现过。 李维托着昏睡的韦伯走进空空的大厅,身后跟是哭着喊着要做伙伴的韦斯特。 正对着门的柜台高脚凳上叠腿坐着一位高挑的白裙丽人,长长的栗sè秀发,修长的玉颈上戴着一条大颗珍珠和红宝石穿成的华美项链。 此刻她正托着腮眼神迷离地发呆,三个人的脚步声都没有将她从发呆中惊醒。这就是龙美人旅馆的老板,龙族驻普拉塔城的轮值人员安娜·奥哈巴姆。 李维丢下死沉死沉的韦伯,坐到安娜旁边的高脚凳上,左臂托着腮。无论从前面看还是从侧面看,无论是姿势还是表情,甚至连脑袋倾斜的角度都几乎相同,尤为过分的是连呼吸的节奏都是同步的,更加契合的是他们两人那种魂游天外的气质和貌似专注实则没有焦距的眼神,用贝拉妈妈的话说就是太有夫妻相了。 “呀——”一声顶破屋顶的尖叫骤然从耳边响起。李维无奈地苦笑:“就知道会这样。” 这种从呼吸到灵魂波动的同步契合很快地惊醒了安娜,微一沉吟便尖叫着将身旁的人一把抱在怀里,然后抱住李维的脑袋一阵乱摇,更使劲地攫住他的腮帮拧了几下。 “淑女,淑女,小姨妈!”经历过暴风雨一般的蹂躏之后李维开始奋力反抗,生怕安娜会习惯xing地非礼自己的小**,现在自己已经不是七岁的孩子了。 小姨妈,这就是李维不好意思向韦斯特介绍的原因,同样看起来十七八岁,安娜却是伊莎贝拉的亲妹妹,李维地地道道的的小姨妈。很别扭的称呼。 感受到自己便宜外甥有力的臂膀,一向动作远快过脑子的安娜才停下来细看眼前的青年。 伸手再次蹭蹭李维的脸颊,安娜颇为遗憾地说:“一眼没看住你咋就长歪了呢?脸也不光滑了,胳膊上的肉滚也没了,啧啧,连胡子都出来,还咋下手模啊……我的小肉肉啊,还我小肉肉。” 一眼没看住! 卢比奥是无奈的,作为一个大部分时间生活在龙岛的人族来说时间观念的错乱是最让人抓狂的,慵懒的老龙们一个无所事事时打个小盹,没准自己已经从婴孩走到了垂垂老矣的暮年。 按龙族的纪年安娜小姨妈的年龄还没增加百分之一而自己已经从光腚猴长成了青年。李维觉得自己比人猿泰山悲催了一万倍,因为在族群里自己不单是体格上的残疾,在智商上同样让所有人都捉急。 跟安娜说话完全不能收着尺度,俩人一如既往地见面就吵:“不光滑我有男人味,有胡子我自豪,贝拉妈妈对我的长相很满意,活着又不是为了让你模的,大sè女。话说你还是这么的静若处子动若疯兔啊。” “胡说!”这次抓狂的是安娜,她最受不得别人说她不淑女,“寻找美丽”就是她离开龙岛出门游历的终极目标:“看迪奥最新款的夏裙,路易·威登的包包,曼仙妮限量版的靴子,内衣都是维多利亚的秘密……。” “停——!气质,注意气质,呼——”李维双手在胸前下压,做出一个长长的吐气动作,然后脸上定格出一个标准的四颗牙的微笑。 “啊呀”安娜刚刚摆出个淑女的坐姿,笑颜温婉,刚一分钟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起身来。 李维无力地揉揉眉头问道:“又怎么了?” “你妈来信托我帮你找媳妇,我帮你定下来了,正好就在店里,伊莉呜呜……” 李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小姨妈的嘴巴,心底却天雷滚滚,我嘞了个老天,包办婚姻!? 新建企鹅/群,三三五四,六八/九九二。欢迎大家有空进来聊天。 经过九章故事的开篇全部结束,铺垫和力量体系等介绍在以后的章节将不会再集中出现,从下一章故事的节奏会明显加快。期待您的关注,书评区翘首以盼。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各种求。 ; 第十章 害羞女舞菜刀 “你妈来信托我帮你找媳妇。レ思路客レ” 这个消息不仅仅雷地李维外焦里女敕更让他心底的腾起了无尽的怒火:离那么远依旧要受她的摆布?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眼中的欢欣化为了难以掩饰的冷漠冰寒,李维耷低下头摆弄着酒杯,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安娜不停地鼓动怂恿。 “要说这小姑娘可真是没的说,xing格好,温柔贤惠,通情达理,吃苦耐劳,有才!牧师学院的高材生,真真是入得了厅堂打的聊流氓。除了害羞了些就剩下一个毛病了——长得漂亮!” 丰富的表情,夸张而婉转的语调,更主要的是那股子气势,媒婆的气质。跟李维想象中插朵大红花,拍着大腿,笑得情真,说得意切的媒婆像极了:老娘手里的姑娘从来不愁嫁呦! 尤其是“毛病”后面那个长长的尾音将李维的心高高吊起,接下的那句“长得漂亮!”斩钉截铁,流露出的是无穷的信心,一种便宜你小子的意味。 李维口里的酒生生喷了一桌子,就连眼底的冷峻都维持不下去了,边咳边问:“几年不见咋练了个这么偏门的手艺,当媒婆了?” “别瞎说,请我当媒婆,谁受得起?”安娜嘴里否认着但是语气软绵绵的,脸上都要笑出花了。居然在引以为荣。 李维大感惊奇,捏着嗓子翘起尾指,用更夸张地腔调重复着她的话:“就剩下一个毛病了——长得漂亮!” 臊地安娜按住李维的脑袋就锤起来,这个讨厌的家伙偏偏不住嘴的嚷嚷:“哎呀,媒婆打人了,媒婆撒泼了!” 俩人闹成一团,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匹苍老的座狼夹着尾巴,溜进了大厅,三步一停,五步一顿地在yin影里矮着身子匍匐前进。 韦斯特饶有兴趣地目光让它微微jing惕,看他并不出声,终究被厨房里飘出的肉香吸引着,放轻脚步,极为鸡贼地钻进了后院。 这种座狼是草原兽人骑兵豢养的特殊坐骑,身体强健,来去如风,长途行军更是耐力惊人。锋利的獠牙可以轻松撕开骑兵的制式皮甲,在战场上更是兽人骑兵不可分割的战力。 普拉塔城里的座狼都是流落在此的兽人佣兵或者贵族从几千里外的部落老家带过来的。漫长的旅途和陌生的普拉塔,兽人与他们的座狼结下了深厚的感情,甚至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这匹溜进院子的老座狼皮毛斑白,旧伤累累,偏偏皮毛顺滑,毫无异味,目光沉静狡黠。大概它的主人刚刚遭遇了意外。谁都没有在意一只凶兽就这么溜进了后院。 笑过闹过之后李维的思维终于回归理xing,轻轻地将安娜小姨妈抱在怀里,呢喃道:“有你真好。” 下一刻安娜单臂拎着李维胸前的衣服,如同捏根轻飘飘的牙签一样将他从自己的怀里提溜出来,一撒手丢回高脚座椅上。一脸嫌弃地说:“都老出胡子了还想卖萌揩油,羞不羞,没有肉嘟嘟的正太脸也好意思贴过来占老娘的便宜?” 这一幕让韦斯特大觉有趣,跟苦修士打架时生猛地一塌糊涂的李维就这么毫不反抗地被拎在半空。一只被主人捏着颈皮拎在空中的小狗,松着四根爪子。这就是韦斯特的感觉。 李维也不恼,看着眼前这位唯一称得上朋友的巨龙小姨妈,黯淡童年里最大的安慰。当年她甚至为了帮助自己一次次地将离岛历练的时间后延,直到李维彻底取得了伊莎贝拉的认同才放心离开。一直以来她都在用她独有的关怀方式帮着倒忙添着乱,比如这次的客串媒婆。 李维笑嘻嘻地说道:“小姨妈,你又淘气了。别瞪眼,发飙掩饰不了你撒谎的事实。” “我哪有?那女孩跟你说得梦中女孩一丝不差。” 李维一愣:“梦中女孩?”李维立马想起了分别前的一幕: 龙岛的崖边,一位白裙美女的身边仰躺着一个小小的孩童。巨浪拍空,润湿了两人的脸孔和眼睑。 “出去也好,偌大的龙岛你都没个看得上眼的,到处走走早点找个人嫁掉,条件不要那么高,稍一犹豫好男人就被拐进别的女人的被窝了。这年头女人眼贼着呢。”一个清脆的童声谆谆教导着。 “哪有,我不挑的。”安娜嘴硬着,像家长跟前狡辩的孩子。 年幼的李维几乎要愤怒地尖叫起来:“你还想怎么挑?单单能打败你这条满世界的雄xing差不多就全出局了,小姨妈,亲娘咧,你可是圣阶,满龙岛的未婚真汉子见了你都绕道走,你才是真真女汉子。还要找忠贞不渝,知情识趣……,神啊,收了这个女神经吧。哪怕蕾丝边都不这么让人绝望。” “好了好了,烦死我算了,除了生娃,男人有毛用,又不是生活必需品?看到顺眼的我就一巴掌打晕了拖回来,省得被你们念个不停。倒是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也顺便帮你拎一个回来。” 七岁多的李维显然是认真想过的,倚小卖小,毫不害臊地月兑口而出:“漂亮,我的梦中女孩首先要漂亮,要有双湿漉漉的眼睛,小腿瘦长,手脚最好肉呼呼光滑白皙,模着舒服。当然还得xing格好,温柔贤惠,通情达理,吃苦耐劳,最好能有才……” 啪——,安娜一巴掌打在自己便宜外甥的上:“小屁孩,差不多就得了,人小鬼大。遇到了就帮你抢回来,走了,好好活着。” 李维坐起身看着亮银sè巨龙在空中渐行渐远,眼泪终于奔涌而出。 稍一愣神李维便反应过来:“别想扯开话题,到底怎么回事,别拿贝拉妈妈当借口。” “没良心的小屁孩,你拍拍离家出走,把我姐姐一个人扔家里,她还挂念着你,来信让我让我给你找媳妇……”在李维似笑非笑地注视下安娜的声音越来越低,终究一跺脚大发脾气:“就是我姐的意思,不信你问她去。” 李维苦笑着摇摇头:“贝拉妈妈不会插手包办我的婚姻,这样就越线了,我们都很小心的维持着现在的关系,当谁都跟你似的,愣头青。再说这次闹别扭离开我还有认错,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原谅。” 李维挥手制止了安娜替贝拉妈妈的辩解,继续说道:“我们之间的心结不是一天结下的,现在这样就很好,再亲密了反而不舒服。 至于你要介绍的女孩,小姨妈,我一直当你是最亲的朋友和亲人,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说嘛,我还能推月兑不成,看你的面子就是有毛病我也帮你照顾了。不过也别想把我推火坑里去。”李维把胸脯拍得山响。 安娜撇撇嘴:“不识好人心,不信拉倒。” 李维反而被勾起了兴趣,任谁第一次被介绍女孩都难免会生出绵绵不绝的幻想。给安娜倒上一杯葡萄酒,很狗腿地帮她捏着肩膀,讨好地问道:“真有那么好?” “爱信不信。” “xing格有多好?” 安娜的气势终于恢复过来,随手拨拉开李维:“站远点,看你那张脸就来气,小姨妈能害你?姑娘xing格是真好,有空就帮那些受伤的佣兵免费疗伤,剩下食物都拿去送给城里的孤儿,对谁都细声细气的温柔的很,一手的好厨艺。就是害羞了些,现在她正好一个人在后院厨房里做饭呢。见面斯文点,说话可不敢太大声了,吓着姑娘看我不修理你。” 李维的心思已经飘到后院了,随口问道:“美丽不打折?” “美丽不打折!” 李维心里猫挠一样,站起身来打算去后院偷瞄一眼,却被安娜一把按回椅子里。 “着什么急,我先跟卢比奥聊几句。” 李维很是理解,毕竟强行挤进自己意识空间的卢比奥才是安娜的正牌小外甥。 李维刚刚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卢比奥就听到一声尖叫从后院响起。沉重而踉跄的脚步几个呼吸间就从后院冲进了大厅。 一头苍老的座狼嘴里死命地拽着一扇血淋淋的肋排,肋排的另一端是被拖得跌跌撞撞却倔强地不肯撒手的一个小姑娘。 重回大厅的座狼在三双眼睛的逼视下下意识地收住了脚步。身后的小姑娘终于稳住了脚步,焦急中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无声地声波从口中轰然炸响,哪怕jing神力强悍的幼龙卢比奥都被震得一阵恍惚。座狼更是不堪,被震得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小姑娘奋力抽出座狼口中的肉排,顺手将右手中足足一尺长半尺宽的黝黑剁骨刀高高扬起,重重地一刀砍向座狼的脑门。 猎人常说狼是铜头铁骨头豆腐腰,这一刀竟然生生劈开了座狼的头骨,半截刀头没入顶门。 小姑娘用袖子抹一把头上的汗水,两手握住刀把向外拔刀,前后左右,好一阵摇晃终于将剁骨刀拔了出来。 滋——,红白的狼血和脑浆喷溅在她的脸上。 小姑娘顿时傻了,只有圆溜溜的眼睛转动着看向鼻尖上摇摇yu坠的血滴,血滴一点点凝聚终于向下坠落。下一刻小姑娘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一道身影飞扑上前,扯住了小姑娘的胳膊。韦斯特托着她柔软的身子满心怜惜。 李维木木地转向安娜:“这就是那个温柔又害羞地小姑娘?” 第十一章 臣妾做不到啊 相比震惊地忘记了反应的李维,安娜更加难以接受。レ思路客レ 一直像小白兔一样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变身成了屠夫,真心是万万没想到,一时间傻傻地呆立当地。 只有事不关己的韦斯特自始至终关注的都是小姑娘本人。哪怕远在后厨,刚一进门韦斯特就闻到阵阵香气从后院袅袅的传来。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香气,一闻便浑身懒洋洋,清清爽爽,很放松,如同微醺的午后独自静静地晒着太阳。 这是一种名叫安心的感觉,对吸血鬼来说极为难得的体验,一种难言的诱惑。 然而如此馥郁浓烈的香气李维却完全感觉不到,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上韦斯特十分确定李维对这种香气毫无感觉。 韦斯特在无缘无故的安全感突然蔓延开来时便强行让自己jing惕起来。直到小姑娘伊莉莎向下栽倒韦斯特才确定了真的没有什么陷阱,飞快地冲过去将她扶住。 刚扶稳韦斯特便感觉到安娜的目光盯在了自己扶在伊莉莎腰部的手上,灼灼的目光缓缓地扫视着自己,从头到脚。 被看透了! 韦斯特的心脏骤然擂动如鼓,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了安娜的目光下,一动不敢动,笑容凝固在脸上,连眼角都不敢跳一下,冷汗沿着嘴角的笑纹哗哗地流淌。 稍有动作便会像苍蝇一样被拍死当场,韦斯特在心底狂嚎:“救命啊!” 安娜几步走上前,左手轻轻一拨拉,顺手接过软倒的伊莉莎。 被手掌扫中的韦斯特就像铺地毯一样滚出去十几米远。头昏目眩中安娜森森然地声音直灌耳膜:“再靠近我家小宝贝打死你!” 看得出来安娜疼爱伊莉莎疼到骨子里,将她抱到椅子上轻轻唤醒过来。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然后一声尖叫,缩进了安娜的怀里抖成一团。 “吓坏了我的小可怜儿……” 看着安娜柔柔地抚慰着怀里的女孩,母xing十足,李维心中满是甜蜜的回忆,小时候自己也像伊莉莎这样可怜巴拉地被她搂在怀里吧。 “一块肉排而已,何必跟个畜生较劲,再说了它还能在我眼皮底下逃出去不成?吓着了吧。” 伊莉莎把头埋在安娜前面的温香峰挺里带着哭音说:“我答应明天做顿排骨汤给小汤姆庆祝生ri的。再说狼都闯进厨房了我以为安娜姐姐不在家呢。” 安娜微微一滞之后抬头看到笑得chun风和煦,畏畏缩缩靠上前来的韦斯特,小手一挥再次让他滚了地毯:“瞎呀,这么大头狼进了门都不知道吱声。” 无妄之灾,韦斯特都要崩溃了,自己刚刚陪着笑脸上前来想要跟李维告别一声却被再次打翻在地,太凶残了。 吃果果的迁怒啊,李维都替韦斯特冤的慌,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让安娜小姨妈出气我挺你哦。这个贱兮兮的家伙被虐地满地滚的样子,李维很无良地感觉……解气啊! “小汤姆是?”刚刚的座狼事件发生后李维特意侦查过了,除了大厅里的四个人龙美人旅馆里再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了。 “附近的孤儿院的孤儿。”安娜没好气地回应道。 温柔善良?李维并没有这种感动,揉揉咕噜直响的肚皮问道:“小姨妈,有什么吃的吗?赶了好几天的路,饿坏了。” 惊吓过度的伊莉莎这才发现大厅里还站着两个陌生人。小姨妈?是安娜的亲戚吧,糗死了。伊莉莎红着脸从安娜的怀里挣出来,拎起裙角行礼之后便退回到安娜的身边。 “这是……” “很高兴见到您,美丽的小姐,我叫李维,是安娜的亲戚。”李维急忙截断了安娜的介绍,既然离开了龙岛自己的名字就只能是李维而非卢比奥,更主要的是防止口无遮拦的安娜说出媳妇之类令人尴尬的话语。 其中的意思安娜自然是明白的,没好气的挥挥手:“这是我的便宜外甥,有事尽管指使他去干,傻愣傻愣的就剩下个实在当个xing了。” 李维彻底幽怨了。 伊莉莎再次行礼,虽然表情微微羞涩但举止落落大方,起身后还很是好奇地盯着李维看了几眼,确认不是面目可憎的粗鲁汉子之后才说道:“请多关照。李维哥哥。”显然小姑娘并不是个没主意的面团xing子。 听到这声哥哥李维顿时害了牙疼风,刚刚分明听到伊莉莎称安娜叫安娜姐姐,貌似乱了辈分,这倒是个拒绝婚姻安排的好借口。 李维自认不是个叛逆期的孩子,更晓得一向关照自己的安娜小姨妈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只是下意识地就要逃避他人对自己生活的安排,更何况这种幸福攸关的大事。 “这么称呼就可以,各交各的,反正都没什么血缘关系。”安娜毫不在意地随口拆解掉了李维的借口。更准确的说粗枝大叶的她压根就没有在脑子里转这道弯。 伊莉莎看着李维微苦的表情误以为是一路饥渴疲惫所致,急忙说道:“请稍等片刻,我去厨房做饭,很快就可以开饭了。李维哥哥可以带你的朋友去楼上的房间先安顿下来,冲个澡,解解乏。” “不用麻烦了!” “不用麻烦了!” 安娜和李维异口同声的制止住伊莉莎,只是李维的话语仅仅只是客气话,连续十来天的干粮清水快把他吃吐了,现在急需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来慰劳一下马上要造反的胃肠。至于韦斯特,被无视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李维疑惑地看向安娜,听得出来她的话完全不是什么客套。 “李维今晚就会住进学院宿舍里,他可没时间在这里吃饭。” 安娜口中的学院指的是普拉塔魔武学院,名字土到掉渣,既没有某某帝国魔武学院的煌煌贵气,也没有教廷的神语学院的天才辈出,然而它却自有其独到之处。 狠戾、神秘和强大,这就是普拉塔魔武学院在深蓝大陆所有职业者心中的形象。 (补充:法师、牧师、战士、德鲁伊等等均归类为职业者,区别于普通人群。) 几百年来被教廷和各个王国通缉的堕落骑士、邪恶法师、渎神者,被兽人强者追杀的恶魔萨满,甚至还有流落地表的暗黑jing灵,这些逃过了惨烈追杀的强者们不断被吸纳成为学院的教师,他们将邪恶和狡猾源源不断地注入学院的血液之中,神秘而威力强大的法术和武技在这里不断的发酵和成长着,从未间断。 同时作为深蓝世界首屈一指的佣兵之城,整座城市天然地浸泡在一股子狠戾的气息中,学院又如何能以幸免。 普拉塔魔武学院从不讨喜但是它的实力却从来不容小觑。虽然深蓝大陆学院排行榜从未令得到过所有人的信服,但是普拉塔魔武学院从未跌出过榜单的前五名。 更为重要的是它是所有有天赋却身份卑微者们向往的圣地。 这里既不是有着预科贵族元老院之称的帝国魔武学院,也不是私生子集中营的教廷神语学院。只要拥有称为职业者的天赋,普拉塔魔武学院就能为你展现出圆梦的曙光。当然前提是你口袋里的金币足够分量。 曙光之地,普拉塔魔武学院的别称。 “但是这跟我有毛的关系啊,”李维要抓狂了,他可从来没有过进学院的打算,想象一下学院生活,李维打个冷战,真心做不到啊。 ; 第十二章 坑爹的继承法 尽量想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但是心底的憋闷、无力、疑惑交织成麻,理不清。レ思路客レ可是李维知道自己的脸sè一定很jing彩,青红变换的,尤其是被安娜灼灼的目光紧盯着,那表情一定糗到家了。 “你呀!”像小时候一样,安娜捏住李维的腮帮向外拽了几把,手指拍打着李维的耳朵,几下就将他的左耳扇地又红又热。 这种心疼又无奈的语气和蘸满了温情的动作与李维脑海中的那些美好的回忆重合在一起,渐渐地柔软了李维的心。熟悉的情境让李维倍感安心和信赖,静静地等待着安娜的解释。 “你必须要考取出普拉塔城认可的魔法师证书,而且至少是中级的,这是继承你生母的那间名叫三岔口的魔法小作坊的必须条件。这是普拉塔城的法律。” “就因为这?”这个理由显然出乎了李维的预料。 “不然哩,你这个天生的重度受迫害幻想症患者!呦呦,刚才的表情呦,想吃人吗?”安娜捏住李维梗着的脖子向下一按,将他晃个趔趄。 果然是误会了,李维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却张不开嘴来道歉,而且李维觉得证书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难道安娜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业务叫做**吗? “不通实务?”对于李维的奚落,安娜嗤之以鼻,抬脚踏在李维身边的高脚凳上,俯视着他,前倾的上半身压得李维极力地后仰着身子。 安娜一边点着他的胸口一边问:“小子,我很像个逑事不懂的天真少女吗?这样?” 说完还捧住脸故作娇羞地抛个媚眼,只是那豪放的站姿,,披散开来的长发,长裙开叉处漏出的白花花的大白腿深深的出卖了她。 “像,像天真少女的妈。”李维没好气地把安娜的脚推下凳子:“形象,淑女形象,都碎成渣渣了。” “没有**的?”李维疑惑地问道。 在李维的更为熟悉的那个名叫地球的世界里,**的小广告就像纷飞的雪片一样是满世界的招摇着。 另一方面李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深蓝世界的人类社会分外地陌生,他从来都没有机会走近过人群,身边全是巨龙什么的异类。 李维意识到可能犯了常识xing的错误。果然随着安娜的解释,李维臊眉耷眼地地下了头,傻x了。 深蓝世界里所有的职业认证都是最严肃最要来不得弄虚作假的,否则就是在挑战整个世界的权利体系。 人族最负盛名的皇帝查尔斯大帝王座的靠背上铭刻着一句被后世奉为圭臬的名言:职业者天然拥有参与权利分配的资格。 谁敢在职业认证中弄虚作假都是在妄图打翻所有职业者的饭碗,是他们的公敌。 不论是法师的橡树徽章还是骑士的盾牌徽章,每一枚都需要自己主人的特有的灵魂波动才能激活,这些徽章哪怕被盗走都无法被物主之外的人激活。 尤为重要的是李维记忆中那种有着厚厚纸壳的各sè证书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所谓等级证明从来是人们胸前的那块金属制成的徽章。 “这里不是地球。”安娜意味深长地告诫着李维。 重度受迫害幻想症,**,地球,韦斯特和伊莉莎听得两头雾水。 这是李维与安娜的一个小秘密,不,贝拉妈妈同样知道,甚至龙岛上很多巨龙都听李维讲过地球人的故事——李维的脑海中有一份来自其他世界的记忆。 虽然安娜称李维是重度受迫害幻想症患者,但是关于这个秘密李维却从未刻意保密过。因为这实在算不得一件稀奇的事情。 智慧的巨龙们拥有着自己种族的记忆传承,封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会随着力量的成长逐步地解封。大家都有,就连李维意识空间里的卢比奥也不例外。 虽然龙岛也有那种别人家的都是好东西的贱龙,但是李维的这份记忆来自一个没有魔法,没有神灵,甚至连武技都彻底没落的地球,完全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它并未引来其他巨龙的觊觎。 至于这份记忆的来由,直到这一两年随着理解能力的增强李维才大概了解清楚。 一切都源自那枚镶嵌在自己婴儿床上的水晶头骨。 一万多年前远古地jing主宰着深蓝世界,他们奴役巨龙,屠戮恶魔,飞天遁地,建造出通天的高塔,拥有着无可比拟的文明。这些地jing的元祖们甚至跨越无数的位面到达了地球。 那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每个人的衣食住行都与一种名为计算机芯片的东西关联着。庞大的信息流量让隐藏在暗处的远古地jing探险者们着迷沉醉,他们发现所谓的计算机芯片的材料跟深蓝世界里的水晶完全相同:地球人称之为二氧化硅。 那些远古地jing们在返回深蓝世界之前将源自地球的奇闻异事、科技文明全都存储进了一枚水晶头骨之中。 存储记忆仅仅只是它微不足道的一个功能,不论是强行抽取巫妖的生命力还是将幼龙卢比奥的灵魂强行嵌入了李维的身体,这里面蕴含的都是当今世界无法想象和理解的顶尖魔法技艺。 然而这一些都随着水晶头骨的碎裂而彻底失去了探究的希望。只有李维收获的那一份记忆还真实的存在着。 李维偶尔会暗自幻想:一头幼龙的灵魂,一份绝无仅有的遥远世界的记忆。天将加入于斯人也?李维时而自得憧憬,时而担忧苦恼,在一个有一个的失眠夜里睁眼到天明。 “这里不是地球。” 安娜的话提醒了李维,既然自己到普拉塔城的初衷仅仅是继承自己母亲留下的那间三岔口魔法作坊,自己甚至将它作为了余生的事业和寄托,那么就让困难神马的统统去死吧。 不过李维终究不死心地问道:“难道没有中级魔法师资格就不能继承那间小作坊吗?” “当然可以继承,但是却会被吊销经营资格。普拉塔城的继承法里分门别类写得清楚极了,继承者成年时如果不能取得相应的职业等级将被强行吊销经营执照。没什么空子可钻。 你可以将那间小作坊变卖掉,或者将它变成一件跟魔法无关的铺子,比如杂货店、武器店。考中级战士对你来说完全没有压力的。” 李维咬牙切齿地回绝道:“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作坊,死都要把它开下去的。” 李维并没有白痴地去考虑将作坊搬离普拉塔城或者有没有特例可以避开这条要命的法律条文,因为安娜一定已经替自己考虑过了。 学院生活已经无法避免了,然而李维却烦躁的将头发挠成了鸡窝,在大厅里转起圈来,嘴里大声地咕哝道:“根本没有可能嘛,你知道的,我的魔法亲和力太低,完全没有成为法师的资质,进了学院又有毛用?再说我这样的魔法废柴怎么进学院?” 安娜悠闲地在指甲上涂抹出几片明艳的花瓣,摇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