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已断肠》 第一章 初遇 ()山脚下,四处布满桃林,桃花纷纷扬扬,落在眼上脸上手上柔柔的却有些痒,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百度搜索4g中文网更新更快) 这只是一小片桃林,据说世上最美丽的桃林存在于分桃谷之中,分桃谷一个令人心寒的邪教却有着一个温柔似桃的名字。 袭清蔚想了想,僵硬的面容不由得一笑。 踩着软软的花瓣仿佛步于云间一般,袭清蔚略失神。 “疼……救救我……”一声接一声断断续续的求救声从桃林中传来。 袭清蔚皱了皱眉,寻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满地的桃花,漫天的桃花。 一位少年身着狼狈的白衣,血迹斑斑,面容憔悴的蜷缩在地。 纷乱的桃花,落在他的身上,粉色与血色融合,仿佛成了一幅画,画里人儿面如桃花。 多年以后,袭清蔚常常想起这桃花漫天遍野的场景,他用了一生去忘记终是徒劳无用。 他的眉头再一次紧锁,蹲子,修长温软的之间微微抬起那少年的下颚。 苍白如纸。 凌乱的青丝贴于面颊。 这是一张无奇的脸,只有着淡淡的恬静,让人心舒。 少年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无力地说道,“……救我。” 袭清蔚一愣,少年有着一双干净如水的眼睛,毫无波澜,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闯进他的眼中,这与的样貌极为不符。 他试探了一下少年的气息,极为紊乱,像是中毒的迹象。 他将师傅让他带的东西系在腰间,横抱起少年,他的身体柔软轻盈,这是一个多么孱弱的少年。 踮起脚尖,略微运功,轻易的穿过林子来到了清虚门。 “师兄你回来啦?”刚跨入门,扫地的小师弟就喊道,“不过,师兄,这是谁?为何身这般狼狈不堪?” “现在不好解释。”他顿了一下,“我带这位公子去一倾园,你去找三师兄来给他治治。” “恩。”小师弟扔下扫把伸腿就跑。 袭清蔚将其带回一倾园,推开自己的房门,将少年轻柔地放在床榻之上。 这年龄估模也就十六七,到底是谁人下手如此狠心辛辣,莫不是又是分桃谷的人出来作祟?这分桃谷可是越来越嚣张了,袭清蔚在袖子中的手略微攥成拳头。 “师兄,三师兄来了!”小师弟跑着进来,跟在其后的那位翩翩少年便是三师兄袭清远。 “师兄,先帮我给这位公子治治吧。”袭清蔚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会有人让师弟担忧?真是稀奇了。”袭清远看了看床上的人儿说道,“长得倒也是普通无奇耶,我还以为会是什么貌若天仙的姑娘,竟是一男子。” 然便轻轻抖了抖衣袖上前来给床榻上的他把脉。 听着袭清远的话,袭清蔚的脸色微微一变,轻声说道,“只是不能袖手旁观罢了。” 半晌过后,终是诊断完毕,袭清远也写了一副药单子。 毕竟袭清蔚不懂医药,并无去看,只是问道,“师兄如何?” 他皱了皱眉头轻摇脑袋,“伤势慎重,不过也无妨,师兄我的医术也是极为精湛的,虽说比不过鬼医那家伙。不过阿蔚你是从哪里救下这少年的?” “桃林。” “我说你把随随便便的人带进清虚门,不怕师傅责罚么。毕竟如今分桃谷和清虚门形势严峻,保不准这少年是苦肉计所派来的奸细?” “不论他是与否,救人本就是我们正道的做法。”他面无表情,言语冷气逼人。 “是是是,师弟最仁慈,既然这样你就好好照顾着少年。”说罢轻轻拍了拍袭清蔚的肩,便转身离去。 ------题外话------ t^t毕竟是第一本求推荐求鼓励求安慰读者们快来~还有不要介意小攻小受的名字娘。毕竟想名字也很烦,我懒得改了,sorry~ 第二章 醒 ()一倾园,是清虚门唯一种有桃花的园林。 袭清蔚不知道为何对桃花有股异常的喜爱,这种喜爱仿佛透过历史的褶皱穿越而来,愈陷愈烈。 天刚亮,奚苏柚便醒了,养了七八天的身子,身上的伤痕和中的毒已无大碍了。侧耳倾听,外头有着刀剑将风划裂的声音。 咔吱—— 他轻轻推开门,倚着门看着桃林中穿着青衣的袭清蔚,手握一把剑,在桃林中舞起,每一剑一点便准确无误的点破一片花瓣。他面容冷淡,眉毛轻皱,白皙的脸便有了一种沉稳的气质。 “你,醒了?”袭清蔚收好剑,朝他看去。 “恩。”他的眉眼之间带着温柔的笑意,“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我很好奇,你为何遭人迫害?”他走进房间,倒好一杯茶,轻嘬一口说道。 “我不知道……”他眨巴着眼睛,眼眸中微微湿润,“只是那天突然有人闯进我家要我爹娘交出什么秘密……” 秘密?难道是分桃谷的人?果然他们是有目的的,可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不择手段的去得到呢? “这里是清虚门,在下袭清蔚。”他掩盖好面上的疑惑与担忧说道。 “这里是清虚门?”他的眼眸突然展开一朵花,笑意灌满其中,“听说清虚门是最好最正派的门道,我从小就想拜清虚门的清虚掌门为师呢~” 袭清蔚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毕竟他把师傅当作自己的再生父母,听到别人这么夸他心中定是自豪不已。 “可是,”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我从小身体不好,爹娘不让我习武……对了~我叫奚苏柚,你好~” 奚苏柚干净的眼眸笑成一弯月牙儿,让袭清蔚不由得失了神。 “咳。”袭清蔚假装一咳,“现下你有什么打算么?清虚门是不大可能收留你在这的。” “不收留我?可是,如今我的爹娘都死于那些人手中,我已再无其他亲人……”他双眼喊着泪花,“清蔚哥能不能就让我留在这里,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能干……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袭清蔚眉头微皱,这事他做不了主。 “这我做不了主,得去见见师傅,让他老人家来定夺吧。”他轻抖衣袖站起身来,“跟我来。” 一倾园中一片粉色浪漫,粉色带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满眼桃色。奚苏柚跟在他的身后,却被这桃色吸引的蹦蹦跳跳,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中十分舒坦。 “清蔚哥~为什么只有这个园子有桃花?我想要是整个清虚门都是桃花多美~”他蹦着脚挨在袭清蔚身边问道,眼神充满向往。 袭清蔚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 奚苏柚瘪了瘪嘴,就再无说话,仍是伸手接着漫天的桃花。 穿过一倾园就是师傅的竹林,师傅生来喜欢清幽的地方,他是觉得桃花过于暧昧与危险。 刚踏入竹林,就听到涓涓的流水声和着铮铮的琴声,似是天然合成一般的悦耳动听。 “清蔚哥~这是什么曲儿啊,听着好舒服啊。”他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就眨巴着眼睛问道,他知道袭清蔚是不会回答的,只能再一次瘪了瘪嘴,一脸的难过。 “……”袭清蔚瞄了身边的人一眼,“无名。” “诶?” “这是师傅做的曲,并未取名。”袭清蔚说道,“还有,不要叫我清蔚哥,毕竟我们相差不大。” 奚苏柚皱眉想了一下,“那,我就叫你阿袭好吗好吗!” “……” 奚苏柚见袭清蔚没有反应就当他是默认,心中开心不已。 ------题外话------ 啦啦啦求支持求推荐求鼓励求安慰求包养t^t 第三章 拜师 ()竹林里空气甚是清新,一片绿色也十分养眼。(百度搜索4g中文网更新更快) 金色的阳光透过竹叶,在铺满腐烂竹叶的土地上投下一片片阴影,如剪纸画一般美得动人。 不过一会儿便看到了清虚掌门所住的小竹屋,清虚在竹屋前的空地里弹着古筝,喝着小茶,笑声琅琅地说道,“徒儿今日怎的得空?” 袭清蔚停在清虚面前,恭恭敬敬地双手作揖,“徒弟拜见师傅。” 奚苏柚躲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面前的老头,满头白发,长长的胡子,一边喝茶一边轻撸胡子,满脸沟壑却神情淡然。 “这没有别人,礼仪就免了吧。”放下手中的茶壶,轻眯着眼看向那畏缩在袭清蔚身后的少年,“这位就是你救下的那位少年吧。” 他对着清虚眨巴着眼睛,然后从袭清蔚身后蹦出,笑意满满的对着清虚鞠躬说道,“奚苏柚见过清虚掌门~” 清虚看着眼前少年调皮的模样也忍不住一笑,然后望向袭清蔚,“我倒是能猜出你带他来这儿的目的,我看着少年的确是聪明伶俐,若是不收为徒弟好好培养可就可惜了。” 奚苏柚一愣,没反应过来。 他伏在他耳边说,“还不谢过师傅?” 软软的气息喷在他的耳际,他不由得呼吸急促,道,“谢过师傅!” “行了我的好徒儿。”清虚大笑,“留下听一曲再走吧。” 清虚的手略干枯,爬满皱纹,生硬的很,然而便是这样的一双手抚上琴后却变得灵动。指尖挑起琴弦,落下清脆悦耳的声响,时缓时慢的节奏让人不得不沉浸。 这是一首温柔的曲,像是面对爱人时发自肺腑的倾诉,淌过心尖,流进心窝。 奚苏柚仿佛感觉到有一条清澈的流水灌入血管中,混着沸腾的血液缓缓流满全身。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师傅,这首曲子也是你作的吗!”奚苏柚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问道。 清虚模了模胡子,眼眸中有一丝异样的情感,“并非出自我手,至于这人,是我不能与你们分享的,哈哈哈。” 师傅的笑有些牵强,在阳光下一看仿佛年轻了十岁仿佛回到了他的过去。 袭清蔚知道师傅肯定想起了过去,那段献人为知的过去,连袭清蔚也多次问过,师傅却也只是一笑而过。 “师傅,可以把这首曲谱给我吗?”奚苏柚说道,“我学过琴,这首曲我喜欢极了。” 清虚略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向竹屋内拿出一本曲谱,“可要好好的练,这是为师最珍爱的曲谱,如今交给你,也算是我的月兑离。” 曲谱上的字清秀无比,想必是出自姑娘之手。 “谢谢师傅~”奚苏柚笑着,“我一定将它学好,到时候弹给师傅听。” 袭清蔚看着阳光柔柔的打在奚苏柚灌满笑意的脸,突然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题外话------ 啦啦啦啦~求推荐求鼓励求安慰求包养。>3 第四章 练琴 ()奚苏柚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专心练了好几天的古筝,略有些熟练便心中开心不已。 天蒙蒙亮,他便抱着琴跑去后山。 后山的景色十分令人震撼,高而险,抄近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后山山顶有一座清风亭,略旧略古朴。站在那里往下望去,是延绵的山,似姑娘一般娇羞拥抱,四周环绕着妖娆的云,朦朦胧胧看不清那些青色的山。 所以,这儿也是清虚门看日出的最佳地方,同时也是袭清蔚偷懒的最佳地方,他最喜欢趁天未亮就来到后山等天亮。 “阿袭~”远远的就看见袭清蔚躺在清风亭的坐凳上,双手抱住后脑勺,翘起二郎腿,甚是悠闲。 袭清蔚偏头瞧了向他奔来的奚苏柚,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依旧板着一张面瘫脸。 “呼~”奚苏柚一手抱琴,一手叉腰喘着粗气,“阿袭,下次你偷懒能不能换个地,每次来找你都累得要死啊~” 山顶的风十分的清凉,微微吹动着奚苏柚的白衣,白衣上早就沾上了山路上的泥,却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怎么不练琴跑这儿来?”袭清蔚坐起身子侧着头问道。 “哈哈~”他笑嘻嘻地坐到亭子中的圆凳上,将古筝小心翼翼的放在圆桌上,道,“我已经练得差不多啦~想第一个弹给你听,顺便帮我指正一下。” “我不懂音律。” “你就听听跟师傅有没有差就好了啦~我当然知道你不懂音律。”他瘪了瘪嘴,准备弹琴。 袭清蔚看着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把手轻抚在琴弦上的模样,甚是好笑。 他的手指长而瘦,指尖跳动着琴弦。 凉风吹起他束起的青丝,一身白衣,衬得如超月兑世俗的仙人一般。 袭清蔚再一次躺下,欣赏着他的乐曲。 如清水一般的乐曲,缓缓的淌入身体,略沉醉。刚升起的太阳是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亭子,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弹琴的奚苏柚余光微微瞟向他,他眯着眼眸,长而细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也在脸上映下纹路。 他嘴角绽开一朵花一般的笑意,专心投入。 指尖轻轻按住,不断跳跃。像是精灵,像是蝴蝶,像是清风,来无影去无踪。 一曲终了,清风略过,仿佛带走了空气中最后一抹音符,带向若隐若无的青山之中,消散不见。 “阿袭?”他见袭清蔚没有动弹,上前来轻轻戳了戳袭清蔚干净俊俏的脸,“居然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的蹲在袭清蔚身边,双手架在腿上端着自己的脸,歪着头细细打量着袭清蔚的脸,长得真好看,他心中偷笑着。 忍不住便去轻轻拨动他长而细的睫毛,睫毛软软的刷过自己的指尖,有些痒痒的。 “还是睡着的样子比较可爱~”他傻笑着说道。 多年以后,他常想如若时间能倒流,他宁愿就如今日一般只是淡淡地看着阿袭睡觉的模样,什么江湖恩怨统统没有。 可是,时间不能倒流。 ------题外话------ t^t求人看啊~没认真忧伤。现在是暑假期间所以能一天三更左右~ 第九章 第十章 ()马车奔腾而前,天色渐渐阴暗下来。奚苏柚望着外头发呆,冷冷的风撩起他细碎的发丝,一双澄澈的眼眸中仿佛掩藏着一道犀利的光芒在黑夜里闪烁。猎物的气息。 耳畔只传来踏踏的马蹄声和树叶相互摩擦而生出的簌簌的声响。奚苏柚在想袭清蔚和袭清远的事情,总觉得他们俩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过节。 不过,他们俩的事自己何必耿耿于怀?即便是问了,恐怕袭清蔚也不会作答。 但,无形中有双手深深扼住自己的咽喉,逼迫着。 “那个…阿袭?你和大师兄闹过矛盾是吗?”奚苏柚转过头看向在黑夜中闭着双眼的袭清蔚,“唔……我只是随便便问问,不想回的话可以不用理我。” 袭清蔚微闭的双眸小心翼翼的睁开,从他语气中听到一丝委屈,“……是有些过节。不过都是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恩。”奚苏柚溢满笑意,双眸弯成悬于夜空的月亮,“阿袭,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袭清蔚闭上双眼没有回答,呼吸平稳而安静,像是已经睡去了。 于是又陷入一阵踏踏的马蹄声和树叶摩擦而成的簌簌的声响。 平日里通宵达旦的单于府如今寂寞得像是一片荒凉的墓地,连穿过府中的风也变得肃杀,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杂乱无章,可以看出不久之前这里进行了一场苦战。 惨淡的月光给哀尸遍野的单于府增添了一股阴气。 彼时敌多我少,袭清远所来支援的人数远远不够,更何况分桃谷之人哥哥身怀绝技,杀人于无形,以暗杀著称并且善于使用奇毒,非正道之所能抵御。 袭清远等人拼死抵抗却依旧死伤无数。 “这可如何是好!”单于成皱紧眉头,抚着干燥的胡子,在地下室中踱步,“若明日救兵还未来,恐怕埋伏在外的孽贼将会攻进来……” “族长所言甚是,到时候莫说是清远小兄弟了,恐怕连我们单于一族也将灭门与此……”另一位白发苍茫的老者用低压的声音说道,“……而那份东西想必也会被分桃谷之人取走……” “他们冲着的就是那个吧。”单于成有些愠怒,双手紧握成拳,“这些孽贼……” 幽黄烛光一闪一闪,气氛更为严肃。 “爹!”单于罄咬着下嘴唇逼迫自己不能哭,眼泪却依旧哗哗留下,“清远哥……他的毒性……。毒性侵入速度又快了……怎么办……。爹!” 袭清远面色如白纸,平躺于干净的木板床之上,本是一身如雪白衣却染成桃花成片的红衣。他紧闭着双眸,略皱着眉头,干燥而苍白的唇微微蠕动,仿佛在挣扎什么。 “爹……快救救他……他是为了就我们才命悬一线的……。”她掩面痛苦。 “傻丫头。”单于成粗糙厚重的手微微理顺女儿乱糟糟的头发,“我会给他运功,尽量阻止毒性扩散……他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救兵能否赶到了……” 单于罄哭肿了双眼,弱弱地停止了抽泣。 外面依旧寒冷如冬。 ------题外话------ ==居然隔了四个月才重新写真的是很懒学习很忙对不起哒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毒公子下的**药量可不少,那夜之后,袭清蔚整整睡了三天才清醒过来,仿佛有那么一个世纪都不曾见到阳光。(百度搜索4g中文网更新更快)习惯了黑暗的眼眸感到一阵刺眼,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昏迷的前一刻那道白色的身影。缓缓地,才睁开眼睛,内力环游身体一圈,发现并无大碍,有些疑惑。 “师弟,你可醒了。”守在床边的袭清远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依旧紧锁着眉头。 “师兄……我睡了几日?”袭清蔚撑起身子,微微摇晃了还有些沉重的脑袋,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也不过三日。”袭清远说道,“……有件事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 袭清远怕现在说了会导致袭清蔚体内潜藏的毒性恶化,可不说又是命在旦夕。 “师兄,但说无妨。”隐隐间,袭清蔚能感觉到是一件大事。 “是苏柚小师弟……他现状恐怕十分不好。”袭清远紧锁着眉头吞吞吐吐道,“即便我医术高超,却始终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 “他怎么了?”万年冰冷的脸和眼眸突然闪现了一丝担忧,脑海中晃过那白色的身影,他似乎能感觉到那是奚苏柚。 “苏柚小师弟中了毒公子手中一种罕见的寒毒,这种寒毒会使人坠入冰窟雪洞之中,血液冰冷至极疼痛难忍,发作之后半个月必死无疑。这寒毒发作本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所以本应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寻找解毒方法,可是……” “可是什么?”袭清蔚再也不能淡定,他身为奚苏柚的师兄却没有办法保护他的安危,甚至使其因自己而受伤,心中的自责难以言喻。 “可是那一枚毒针正好刺在他的心脏,导致毒性立刻发作,如今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若找不到解毒方法恐怕只能坐以待毙了。” 天下之大,这寒毒又是毒公子混合千百种毒草混制而成,又参杂着西域奇虫,半个月的时间如何能找到解毒方法?这可怎么办!袭清蔚心中焦虑万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奚苏柚就这样死掉。 “师兄也不用太过担心,三天之前我已飞鸽传书给莫子漆,他说可以去药仙岛寻他师傅药老,可能会有希望。” 药老,曾经轰动整个江湖的人物,据说他能肉白骨活死人,但凡他治过的人没有是治不好的。但这药老脾气性格倒也古怪,更不是什么善人,救人也只是看“缘”。他说无缘便是不救,可这“缘”到底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好。师兄你们先回清虚门,我一人带他去寻药老。”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 袭清远知道自己也无法阻止他,况且自己一行人受的伤也并未痊愈,要是鲁莽跟去怕是会给师弟带来麻烦,“那师弟就即日启程吧,苏柚小师弟状况十分不好。” 西阁房中,奚苏柚紧闭着双眸,长而卷的睫毛上仿佛结了一层霜,苍白干燥的唇微微颤抖,牙齿咬着牙齿。体内的血液像是冰冷的针一样刺激着血管,五脏六腑揪成一团,疼痛,一中难以言表的疼痛。 袭清蔚坐在床边,伸手轻模他的额头,刺骨的冰,刹那他的脸仿佛苍白了十几岁。愤怒自责和难受交杂在一起,袭清蔚动手给他穿上厚厚的棉服,托人拿上几床棉被到马车上。将其抱在怀中施展轻功,一会儿来到马车之上。 药仙岛是一座独立的岛,需先到达清澜山,在渡船而去。而从咸城到清澜山最少也需十天左右,再渡一天的船才能到药仙岛。 袭清蔚想事不宜迟,立刻出发,与单于府道别后便绝尘而去。 袭清远看着离去的马车,心中依旧担心不已,“单于老前辈,我等也需立马回清虚门报个平安,就此别过。” “清远小兄弟不必多礼,此次若没有你们清虚门相助,我单于一族必定被灭,不如清远小兄弟留下呆几日?”单于成笑着说道。 “对阿,清远哥,你留下住几日,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单于罄嫣然一笑,脸色微微红润,眼眸中含情流转。 袭清远笑了笑,英姿飒爽,“多谢几位,但恐怕只能下次了,在下先行离去。” “既然如此,那便不强求了。清远小兄弟路上注意安全。” “谢过。”他便带领着弟子策马而去,只留下一位佳人目光流转,眼眸微润,她道注定留不下他。 ------题外话------ 今日第二章送上 第十七章 ()袭清蔚微微蹙眉,转过身来,眼眸淡然望着钟离祈,那一刹那,天色都黯淡了下来,“钟离姑娘可还有事?” 钟离祈咬了咬下嘴唇,“小女子只是想请公子留下住几日再走。(思路客.)” 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从未有人无视她的美貌,也从未有人在功夫上赢过她。她虽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但真的被打败的时候心中很不是服气。 “对啊,小友,不如留下几日,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钟离寅出来说道,笑得极为灿烂,这公子能挫一挫自己女儿的傲气,心中甚是欢喜,“小友可不要拒绝。” 袭清蔚眉头微微一皱,转而一想,既然药老答应他会好好照顾奚苏柚,那么自己留下呆几日也无妨,再者说几日奔波身体的确有点疲劳,“那么在下就留下几日,多谢钟离老先生的邀请。” 钟离寅模了模胡子,哈哈大笑,难得出现一个令自己女儿折服又令自己十分喜欢的少年,甚是有礼,虽是眼眸中傲气十分却并未表现出来,“小友请。” 钟离府内规模颇大,也给袭清蔚安排了一出干净的房间,老管家带着袭清蔚在钟离府内随意逛逛。 青花池。 倒是一个别有风韵的庭院,连风吹着都十分的令人神清气爽,袭清蔚想独自待一会儿,“老管家,您先去忙吧,我一个人逛就好了。” 老管家也并无推月兑,双手作揖然后蹒跚离去。 青花池,顾名思义有一谭池水。碧绿的池水形成一朵花的模样,远远望去竟真像是一朵青花伫立其间,高傲的挺立。一座石桥横跨河面,袭清蔚站在石桥上,望着池水略略发呆。 碧绿的池水倒影出自己清秀的面容,微微一些波澜,便扭曲不堪。 池内有些鲤鱼,成群而过,颇为奇异的望着袭清蔚,他有些出神。 “真是气人。”穿一身淡粉的钟离祈踢着石子,妩媚的眼眸中有些愠气,却也丝毫抵挡不了她如仙般的美貌。 她微微抬头,看见不远处青花池石桥上,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衣诀飘飘,青丝轻舞,掀起空气的浪潮。他蹙眉而立,世间万物仿佛都进不如他的眼眸也进不去他的心里。钟离祈失神了,眼眸中的焦点聚集在少年之上。 他的侧脸好看至极。 她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认为他的侧脸好看至极的人。 步履盈盈,上前妩媚一笑,“袭公子,可否告知要杞焰草是做什么?” 袭清蔚眼眸微瞥,“嗯?救人吧。” “呵呵呵。”她微微一笑,“救的可是心上人?” 袭清蔚平静的眼眸滑过一丝波澜,钟离祈看在眼里,突然一丝苦笑,他道,“……不是。” “袭公子,我既把杞焰草给了你,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她说,“你要知道,这杞焰草可是我用生命才拿到的。” “钟离姑娘尽管说。” 钟离祈踮起脚尖,微微上前,润红的唇靠近他的耳畔,温软的呼吸一顿一顿噗在他的脸颊,轻声道,“带我离开钟离府,可好?” 袭清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刚想要拒绝时,她便说道,“你别担心,我只跟你身边一年,一年后你将我送回钟离府即可。凭公子武技高超,想必我父亲大人是不会拒绝的。” 话已至此,袭清蔚也断然不能拒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只好答应这个忙。 于是袭清蔚便在钟离府停留了三日。 第三日清早,袭清蔚整理好东西,前去拜见钟离寅。 钟离寅坐在龙雕木椅上,喝着热腾腾的茶,“袭公子可是要走了?” “晚辈已经打扰几日,况且要事在身。”袭清蔚眉头微微一皱,“还请钟离前辈答应让二小姐跟在下离开。” 钟离寅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道,“这钟离府也关不住她,希望袭公子能够将老夫的女儿保护得好些。” “那是必然。”袭清蔚笑了笑。 “本小姐自然可以自保。”钟离祈款款走出,穿一身白衣绣着几朵银色莲花,穿白衣的她少了一丝妩媚却多了一些清高,同样十分耐看,“老头子就是啰嗦。” 钟离寅苦笑一番,自己本就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就出嫁,唯一这个小女儿令自己担忧不得,性情不羁,无论如何也管不住她。 “那么,前辈告辞了。”袭清蔚双手作揖,便与钟离祈一同离开。 马车之中。 “喂。袭清蔚,我们去哪里?”语气十分不客气,从她嘴里念出来却是温柔十分。 “药仙岛。”袭清蔚闭着眼眸说道。 与药仙岛一别已有半个月,不知奚苏柚身体有无大碍,无论如何不能多耽搁了。 “去药仙岛救你……朋友?”钟离祈脸色有点苍白地问道。 “师弟。” “这样阿。”钟离祈笑了笑,魅力十足,“那么看来我们要抓紧赶路呢。” 药仙岛岛边,一个戴着草帽,左手提着一酒葫芦,右手拿着鱼竿钓着鱼,是不是往嘴中灌着酒。如此悠闲,眉眼中却有深深的不安,然后叹一口气说道,“事已至此,与我老头子也无关。幸好这药仙岛也是与世隔绝,不然怕也要遭难啊。” “师傅,这样做可以吗?”小书童不知何时出现在药老身后,吓得药老立马盖上葫芦孔,小书童笑了笑,“别藏了,徒儿都看见了。” “哼。”药老脸色一红,继而满脸忧愁,“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欠他一个人情,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我都得还掉这个人情。” “师傅……”小书童眉眼中也充满忧愁。 药仙岛可真能避开世间风浪,独自完存吗?答案自然是不能,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对了师傅,袭公子,传信来说正在往回赶。” 药老仰头干尽葫芦中的酒,眼色朦胧,“……来不及来不及。” 这日天气极好,暖洋洋的阳光令人颓靡慵懒,拨开朦胧的云层照在万物之上。 ------题外话------ 今日第二更。有点累> 第十八章 ()袭清蔚和钟离祈一刻也没有停缓,四日之后终于回到了药仙岛。(百度搜索4g中文网更新更快) 位于湖中的药仙岛,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阳光之下更像是仙境一般美妙绝伦。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小书童见着袭清蔚面色诧异,欢喜的说道,“请问这位是?” “小女子钟离祈。”她妩媚一笑,“是袭清蔚的朋友。” 小书童面色一红,轻咳一声,“快跟我来吧,师傅已经等了很久了。” 钟离祈跟在袭清蔚的身后来到奚苏柚的房间,见药老正在愉快的喝着酒,小书童面色微愠,“师傅!你就不能挺一刻不喝酒?” 药老见着小书童的模样,也只能悻悻地将酒葫芦收起来,瞥了一眼钟离祈然后望向袭清蔚,“小兄弟终于回来啦?挺快啊。” 袭清蔚也没有多说,将杞焰草给了药老,自己上前看着奚苏柚苍白的面容,表情十分的平静。手背微微贴着他的额头,温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冰冷,看样子疼痛了缓解了一些。袭清蔚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沉沉落地,仿佛这辈子都没有这般轻松,他想,只要奚苏柚在他身边一刻,他都不会再让他受伤。 “小兄弟快出去,我救人可不让人旁观。”药老说道,“哦,还有,清虚门前不久也传来一封信给你,你待会儿拿去看看。” 袭清蔚和钟离祈先离开房间。 袭清蔚有些担心,这个时候清虚门给自己传信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小书童见他担忧便从怀里取出信封交给他,“快看吧,好像出了大事。” 他微微点头,纤细的双手拆开信,信里只写了八个字,却如五雷轰顶一般,将他劈的迷迷糊糊。手不禁颤抖起来,面色苍白,纸从手间缓缓落地。 钟离祈见他的模样,自己以为他是永远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神色,于是弯腰捡起信纸,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怆。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师傅仙逝,速速归来。 袭清蔚有点无法接受,这怎么可能?这根本不可能。自己离去前师傅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才离别不到两个月就……这让人怎么接受?师傅在自己的心里就如同再生父母,是给予他重生的人啊,怎么会突然就这么走了? “袭清蔚……”钟离祈眼眸有些闪烁,闪过一丝同情,玉手轻轻搭在他略微颤抖的肩头。 自己必须要立马回清虚门。他镇定下来,眼眸中再次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漠。 “钟离姑娘,我现在要立刻回清虚门。”他说道,“我的小师弟就先拜托你照顾,我会马上回来的。” 钟离祈笑了笑,俏皮地说道,“好,希望你速去速回不要把我扔在这里哦。” 他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 与他相处也不过七八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边心里便什么都不怕,那浓浓的安全感让她欲罢不能,这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感觉。 袭清蔚离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药老就从房门中出来了,伸了个懒腰,“哎哟喂,真是累死我这老骨头了,看来得提前退休才行啊!” “药老先生,那位公子如何?”钟离祈上前问道,既然答应了他那就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小师弟。 “没什么大碍了,年轻人骨子硬着呢。估模着休息个两三天就能大概恢复,不过身体内的隐疾还要两三个月的调整才能全好。”药老笑了笑,“你们就尽管住下吧,这药仙岛好多年没这么热闹咯!” 钟离祈笑了笑,面目柔美,然后推门进去。 见一位面目清秀瘦削的少年稳稳地躺在那儿,唇干燥而苍白,显得十分羸弱。 “……阿袭?”他听到声响,微微张开朦胧的眼眸,轻声说道。 “我不是。”钟离祈上前盈盈一笑,“他走了。” “唔……”眼眸微微适应了光芒,才看清面前是一位极为美丽的人儿,淡淡的柳眉,狭长的凤眼,举手投足之间解释妖媚,“你是?” “我是钟离祈,阿袭的朋友,这几日先由我来照顾你。”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虚弱地说道。 钟离祈眼眸中闪过一丝悲哀,“很快的。” 说罢她叹了一口气,不知袭清蔚要如何一个人承担这么痛苦的事情。 “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唤我。”钟离祈说道。 “好的。阿祈。”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如一道清冷的月光,而这笑却充满了温暖。 好温暖的人啊。钟离祈心中微微动容,是一个与袭清蔚完全不一样的人儿,温暖的像是太阳一样,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唤出便感觉好听了数十倍。 清虚门中也发生着巨大变化,弟子皆是披桑带麻,一股悲凉的气息充斥其间,连一倾园内的桃花也纷纷凋谢了,一夜间全都掉光,只留下顾忌的树枝。 袭清河和袭清远统统面带愤怒与悲伤。 “大师兄,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袭清远紧紧咬着下嘴唇,手指握成拳头,仿佛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 袭清河苍凉一笑,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想起师傅那时对自己说的话,难道那时候他就料到了有今日? 是的。师傅他死了。死在他最爱的竹林草屋中。 他盘腿坐在草席上,腿上摆放着他最爱的那把琴,身体虚弱的靠在琴上。月复部的伤口流出汩汩鲜血,一直流一直流,流到草屋外,流到竹林里,仿佛要将整个竹林染成血色。 他含笑而去。 是自杀?还是他杀? 袭清河冷冷一笑,自己认识的师傅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到底是谁如此,他定要找到幕后凶手。他盼着袭清蔚能早些回来,又希望他不要回来,自己知道他对师傅有多恭敬有多钦佩,怕是会成为他一生的心结。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回来了。” 只见袭清蔚风尘仆仆而来,依旧如仙般绝冷,面目之间冷若冰霜。 “阿蔚……”袭清河上前唤到。一句“阿蔚”穿越了多少的时空与时间才到达袭清蔚的耳中,温柔得让袭清蔚忍不住去听。 “师傅他?”袭清蔚问道。 “清蔚,是师兄无能。”袭清远一改往日调皮的模样,心中充满自责。 袭清蔚苦笑一番,“怎能怪你?” “阿蔚……清虚门一日不能缺掌门,这掌门必须由你来担。”袭清河说道。 “……无论怎么说都是应该让大师兄来掌管。”袭清蔚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 “清蔚,你不要推月兑了,大师兄说这是师傅亲自对他说的。”清远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 袭清河点了点头,复述了一遍当日的事情。难道是巧合?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定是师傅自己发现了什么。 袭清蔚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这场阴谋,于是说,“大师兄二师兄,也不要逼我了。我已决定了,我要离开清虚门。” “什么?!” “这怎么行?!” “我若不替师傅报仇,这辈子都不可能心安。”他无奈的苦笑道。 袭清河和袭清远自然知道,师傅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同样胜过父母,既然如此也不能再强求什么。 未来的路是自己远的,未来什么样,再痛苦再悲凉也必须去承担。如果今日袭清蔚并未离开清虚门也并未去寻仇人,那么是否受到的伤害会少一些?结局是否也会好一些? 可是,没有如果呢。 ------题外话------ 今日第二更。第三更晚点送上。真的有人在看吗在看留个评论给我一些动力可好?tt 第十九章 ()梦魇。(思路客.)黑暗。苦楚。 他做了个梦。仿佛将自己一生都梦尽了。 梦到十年前,梦到那静如河水的师傅,他对自己说,“来,来,来,从今后便跟着我,你叫袭清蔚可愿意?” 你叫袭清蔚,可愿意?愿意,愿意,怎会不愿意。 是的,师傅救了他,把他从生死的边缘拉了回来,带他远离了那肮脏苦楚的地方,远离了那令人作呕令人发疯令人发狂的地方。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想不起来,一想便脑袋疼的厉害。 那是的一倾园并无桃花,只有堪堪几棵瘦弱的树。在那几棵瘦弱的树下他第一次遇到了他,整个生命再次被点燃被温暖。 他说,他叫袭清河。 一身红衣,眉眼盈盈,笑靥如花,如一倾园上干净而碧透的天空。 于是便结下了缘。 突然,天地昏暗,日月颠倒,星辰黯然,桃花纷纷扬扬,落在手上宛若鲜血般炽热滚烫。于是又回到了地狱。生命不复存在。 他被惊醒了,惊出了一身冷汗,眉眼淡然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他起身,衣抉飘飘,步履有些蹒跚。 来到竹林。密密麻麻的竹林啊,挡着路阻碍着他,叶片飘落唱起一首挽歌,落在他的眉眼、肩头和手心,带着一点点微弱的温度。满地的落叶啊,簌簌的声音,便想起师傅生前弹奏的琴弦,也是这般和着簌簌的落叶声。 草屋依旧,树林依旧。所谓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他想。 草席上那一滩刺眼的鲜血早就已经暗淡,尽管暗淡却依旧刺着他的眼,他微微一笑,“师傅,徒儿必定替你报仇。” 可师傅能给徒儿一些提示否?人海茫茫如何去寻。 突然他眼眸微微一闪,眼光尖锐,那杂乱的草席之中夹杂着一张黄褐的纸张,他上前轻轻掀开。 纸张上赫然写着四个字,断魔功法。 字迹飞舞,他认得,这是师傅的字迹。若是要寻处答案恐怕要从这四个字下手,本是不想卷进乱世之争,可如今看来无论如何都躲避不了。 恐怕这杀害是福之人定是冲着断魔功法而去,若是自己集齐了断魔功法,想必定能将其引出。 袭清蔚与师兄们作别后,便打算赶往药仙岛。 奚苏柚的身体已无大碍,每日都抽些时间与钟离祈一起出去晒晒太阳聊聊天,钟离祈很是喜欢眼前的少年,干净得呀真的是令人不敢玷污他,这么干净的人儿上哪儿可寻? “阿祈觉得阿袭是怎么样的人?”奚苏柚轻声地问道,双眼眯缝着望着阳光。 “嗯?”她瞧了瞧他慵懒的模样,“他呀,爱耍酷呗。” 奚苏柚笑了笑,仿佛能与阳光争辉,“阿袭就是这样的性情,冷得连我都不敢靠近。” 提起袭清蔚的奚苏柚总是笑得美不胜收,钟离祈都看在眼里,眼眸中闪过一丝悲怆,“苏柚,可是喜欢你师兄?” 奚苏柚一愣,腼腆地笑道,“阿祈敢说不喜欢?” 钟离祈面色一红,嗔怒道,“……少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唔……” 奚苏柚见她羞涩的模样笑得甚是欢快,“算这日子,阿袭也快回来了吧。” 他已经知道师傅的事情,心里也十分悲怆,他最担心的还是袭清蔚,他看得出师傅在阿袭的眼里就是父亲,亲情怕是比任何东西都是来得重要的。 可有些事又是万不得已的。他想道,眼眸中滑过一丝邪魅。 不过三日,袭清蔚就回到了药仙岛,面色苍白,青色垂落有些凌乱。 一回来便迫不及待的去寻奚苏柚。 院子中,奚苏柚静静地坐在木椅上,微微靠着,晒着太阳,喝着热腾腾的茶与一旁的钟离祈谈笑着。 奚苏柚听见响声,微微转头,望见风尘仆仆的袭清蔚,笑靥如花,温暖一道,“阿袭,你回来啦。” 钟离祈抬头一望,果然是自己心尖儿的少年啊,眉目依旧,只是多了一丝疲惫,而这一丝疲惫却仿佛让自己能靠近他多一些,她对他笑了笑,妩媚至极。 “……苏柚。”他清冷地声音轻轻唤道,“钟离姑娘,可辛苦你了。” 钟离祈苦笑一番,“何须如此,唤我一声阿祈便可。” 他眉头微微一皱,“好,阿祈。” 好,阿祈。 她笑了笑,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赌进了这三个字中。 “身体好些了吗?”袭清蔚垂眼问道。 “好多了。”他笑了笑回答。 袭清蔚望着天空微微发呆,“……我离开清虚门了。苏柚,你今后怎么打算?” 奚苏柚苍白的面容露出灿烂的笑意,“阿袭都离开清虚门了我呆着还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跟着你。” 你可知这趟路有多艰难?你可知跟着我便不能安生?! 天下最想得到断魔功法的是分桃谷,第一个纳入嫌疑人的也是分桃谷,分桃谷有多厉害,自己并不是不知道,以自己一己之力很难将其打散,看来要集合天下力量。 “苏柚,你可知我们的敌人是谁?”袭清蔚说道。 “杀师傅的人……你知道了?”奚苏柚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就算不知道……我们的敌人也是分桃谷。” 师傅的心愿自己必然要替他完成,他定不希望看到江湖大乱。 奚苏柚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钟离祈瘪了瘪嘴,“我也是。” 袭清蔚笑了笑。莫过于此最心安吧?世间正道绝对不能湮灭于此。 然安郡,西城林家内。 烟雾乱绕,火窜起。是火,跳跃在狭小的房子中,跳着一支狂烈的舞。大火朦胧,迷茫了视线。 先前的啼哭声,兵器碰撞声早已湮灭。 呛鼻的烟味混合着刺激的腥味,恶心而浓烈。 他步履蹒跚从火中走出,面容憔悴带着一身焦味,衣衫褴褛面色冷清,他笑,笑得放浪形骸,眉角飞扬,红唇如血,笑声仿佛要冲破这灼热的火海,像是一朵罂粟花开在火海之中,与火共舞。 他冷清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瘦削而虚弱的身体啊,他笑了笑,如鬼魅一般,“……带我走吧。” 眼前的男子愣了愣,收起凛冽的剑,“好。” 手勾起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施展熟练的轻功,踏着空气而去。 林府,一片火海,亮光啊照得人能看见光明啊,却是死亡的最后狂笑。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重叠,撞击,组合,绞痛不已,自嘲,呵呵,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题外话------ 第三更。半夜了呢。 第二十章 第二十五章 盟主令牌 第二十六章 要回去吗 第二十七章 书生楮虞 第二十八章 小日子 ()这几日的日子也过得悠闲,奚苏柚整日也是没事儿便和楮虞到处走走,吃点桃花酥喝点小酒,聊聊天。 阳光微醺,酒楼里,奚苏柚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酒杯,杯里的清酒在阳光下褶褶生辉,他晃荡了一下。眼眸朦胧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公子,楮虞一看便是个书生模样,喝点小酒就脸色微红,可爱的打紧。 “阿虞怎的酒量都敌不过我。”奚苏柚轻轻笑道,然后心里叹了个气,想想阿袭应该在忙活着把。 “哼,楮虞本就是一介书生,喝酒之事竟是些野蛮人干的。”楮虞又有些好面子,眼白一横,说道,话里却听不出任何怒气。 真是个温厚的少年啊。 “不过,苏柚还真是佩服阿虞呢。”奚苏柚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竟然还真能心平气和地跟我一同出来喝酒游玩。” 楮虞眼眸一冷,想到若是把你留在盟主府才是对我最大的威胁,“苏柚也莫要得意忘形。” “怎么会呢。”将望着外面的眼眸收回,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眼眸弯弯如月牙儿一般,真是温暖入心头,如春风拂过一般。 奚苏柚眯缝着眼睛品着酒,快要入冬了呢,这几日的气候稍稍有些变冷,恐怕是寒毒的病根子落下了,只是稍微变冷的天奚苏柚晚上却会被冻醒。不过还好这雎宁城一年四季的温差不会过大,若说真是来了冬天想必也不会冷到哪里去。 “我知道阿虞是花满楼楼主。”奚苏柚突然对着楮虞做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楮虞先是一愣,后也没什么表示,以奚苏柚的身份知道任何事情他也不会感到奇怪。 花满楼的名声在江湖之中也算是大的,听名字便可知道是青楼之地,不过要知道青楼人与混杂最容易探知的便是秘密,天地之下恐怕一半儿的风声都掌握在花满楼中。 不过令奚苏柚有些诧异的是,花满楼楼主居然是个不会武功的书生,要是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人信。越是这样的地方,越会得罪人,能将花满楼经营得风生水起的人恐怕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至于楮虞为何没有道明自己的身份,其主要原因还是无法全部信任袭清蔚,没有人会对一个半生不熟的人掏出自己的底牌,堵上自己的一切的。 又小坐了一会儿,天色快暗下来了。 “阿虞,我们该回去了。”奚苏柚说道,泛起白白的雾,“晚上温度果然降低了呢。” 说罢起身将手插在袖子中,趁着朦胧的夜色慢慢踱步,楮虞不缓不慢地走在他的一侧,醉意还未全然褪去。 路过买桃花酥的小店,正巧着刚要打烊,奚苏柚搓着手停住了步伐。 “怎么不是刚吃过吗?”楮虞出声问道。 奚苏柚回眸调皮地一笑,“带点回去给阿袭吧,他的性子肯定一整天没吃好。” 楮虞心中微微动容,面前的少年着实很温柔,唉,可惜呢。 片刻之后,楮虞立刻收回了刚才的想法,他有些炸毛地问道,“凭什么是我拎着?” 奚苏柚双手插在袖子,抬了抬胳膊,说,“喏,你看我这样怎么拿?” 楮虞十分无奈,醉意已经全然消失。 袭清蔚在盟主府忙了一天终于断了一个告落,一边培养自己的心月复,一边又要理清现在的局势,头脑中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本生性淡然,对这些事情实在是很难上手。 “……蕞竹,你去跟踪鬼面公子。”袭清蔚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今早收到钟离祈的信件,说是鬼面公子恐怕要对自己下手,一个鬼面公子而已实在不必太过担忧,但能少一些麻烦就少一些麻烦把。 眼前便出现一位青衣少女,“是,盟主。” 话音刚落又不见了人影,这姑娘是袭清蔚前不久从几个山贼手中救来,武功极好,恐怕是中了什么招才会被掳去。姑娘家都是知恩图报,袭清蔚想着自己也缺少几个心月复便收了她。 奚苏柚和楮虞也回到了盟主府,奚苏柚搓了搓手,然后和楮虞前往主院。 “阿袭可累坏了?”奚苏柚跨进主院门槛看见袭清蔚一脸倦意地轻抚着太阳穴。 袭清蔚见苏柚回来嘴角笑了笑,“总会习惯。” “阿袭饿了没?”奚苏柚上前,“我让阿虞带回了点桃花酥,填填肚子吧。” 楮虞撇了撇嘴上前把桃花酥递给袭清蔚,话里带着一丝不愉快,“苏柚可真是为盟主着想呢。” 噗哧,奚苏柚笑了一番,到没想到这阿虞这般记仇,不就是拎个东西嘛,不过倒也可爱,性情中人值得信赖。 “楮虞你也别唤我盟主,叫我一声真名便可。”袭清蔚一边吃着酥软的桃花稣一边不冷不淡地说道。 楮虞倒也没真傻着唤他一句袭清蔚,“盟主,楮虞先回去休息了。” 楮虞双手作揖然后轻松离去,自己住在东院,要往东边走。 夜深了有些寒气,楮虞抬头望了望天,有一轮月亮,将它周围的夜幕晕染成淡淡的黄光,有些朦朦胧胧的将脚下的路照亮。然后他叹了一口气,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这辈子都要栽进去咯。想罢便提脚走去。 奚苏柚嘟了嘟嘴,“这阿虞还真是无趣,阿袭,是不是书呆子都这般呆板?” 袭清蔚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揉着他的脑袋,将他搂在怀里,微微感受到他身上偏低的温度,“怎的一点都不暖和?” 奚苏柚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落下了病根子怕他担忧,便说道,“估计天冷着了吧,再说了我有点怕冷你不知把?” 袭清蔚将脸埋在他的青丝中,一股淡淡的清香混着桃花酥的清香,很好闻,他笑了笑,“真不知,相公知错,娘子不如今晚跟相公一起睡吧?” 奚苏柚顿时脸红,“阿袭何时变得这般油嘴滑舌!” 真是可爱呢。袭清蔚想。 ------题外话------ 今日送上求收藏好嘛好嘛 第三十三章 冬日赏那片桃花 ()袭清蔚和奚苏柚起得有些早,打算前往那片桃林,透过木雕窗子外面是白茫茫的落一片片雪。 袭清蔚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件雪白貂袄,雪白而顺的毛看起来即使暖和,轻轻披在奚苏柚的肩头,然后吩咐秋乐备了一匹马。 雪白的大貂袄极是暖和,衬得奚苏柚看起来更加瘦弱一些。 袭清蔚牵着他的手往外走,袭清蔚的手带着一点温热,暖了自己的整个身心。 雪白茫茫的落,这雎宁城的天气竟变得如此怪异,奚苏柚想道。 骑得是一匹黑色的马,看上去十分乖顺。 袭清蔚小心翼翼的将奚苏柚扶上马,然后再自己跨上马,“苏柚可要坐稳了。” “你倒是一位我跟那些姑娘似的?”奚苏柚怪有些微愠着说道。 袭清蔚浅笑着没有说话便动手驾起了马。 朵朵雪花落在他们的肩头成了一幅水墨画一般。 淡淡的雪点儿覆于他们清瘦的身子之上,穿着雪白到底嗷嗷的奚苏柚就仿佛融入了这白茫茫的一片,身后的人儿面色清冷专注的骑着小黑马望着迷茫茫的前方,策马而奔腾,当真是美成了令人心醉的画面。 出了雎宁城又跑了几里有些崎岖的路便望见了那桃林。 雪花混着淡粉,有令人舒心的颜色呵。 一位老人家坐在篱笆下穿着大棉袄吸着烟杆,见着他们便将其拦下,吐了一口白烟悠悠然地说道,“这是我家老爷的林子,还请二位往回走。” 袭清蔚微微皱眉然后伏在奚苏柚的耳畔轻声说道,“你坐着等会儿。” 便下了马车将老人拉到一边儿说了几句话,只见那老人家眉开眼笑,“那便下不为例,不过这马儿可不能进去怕踩坏了林子。” “那是自然。”袭清蔚双手作揖以示感谢之意,来到马边,“苏柚下来罢,我们徒步进去。” 袭清蔚小心翼翼地牵着奚苏柚的手将其引下马,把小黑马拴在篱笆上便走了林子。 奚苏柚有些迷迷糊糊地看袭清蔚一眼,“你跟老人家说了些什么?怎么前后态度反差如此之大?” 袭清蔚微微笑道,“也没说什么罢,只不过是那老人家心肠热着呢。” “是么?”奚苏柚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再多问。 眼前是一片粉色呵。 桃树一棵接着一棵,成了一片海洋,自己便溺在里面寻不到岸。 连踩着的土地上都散落了淡粉的花瓣,空中还在不停的落下拇指大小的雪花,雪白点儿覆在小花瓣上像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羞涩少女。 奚苏柚伸手接住了一朵在空中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的桃花,先是冰冰凉后在手心又变得有心温热。 袭清蔚牵着奚苏柚凉凉的手走在里头,桃花雪花散落在他们的肩头。 时光都仿佛走到了尽头,连故事都宛若有了结局一般。 奚苏柚的眼底溢满了笑意,比冬日的暖阳看着更让人温暖,这辈子的浑浑噩噩都仿佛消融蒸发了。 明媚得让世界都找不到黑暗。 “果然这世上苏柚笑起来的模样最是好看。”袭清蔚含笑望着他,伸手抹去须有眉梢的雪点儿,有些微微凉。 “唔……”奚苏柚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赞成,他倒是觉得眼前的人儿才是最好看的模样,“阿袭,我有些累,坐会儿罢。” 于是便寻了块地坐了下来,奚苏柚微微靠在袭清蔚的身上,笑道,“此时若来一壶酒才好呢。” “苏柚莫要整日喝酒,对身体不好。”袭清蔚轻笑道。 奚苏柚撇了撇嘴。 漫天美丽的桃花啊在他的眼中却只化成一个人的身影。 ------题外话------ 今日送上=3=求收藏求评论! 第三十四章 缠绵悱恻 第三十五章 别曲绝调 ()他醒得很早,天色都未亮起,只有远处朦朦胧胧一点星火,身体上的酸楚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身旁的人儿阿眉眼依旧,青丝散乱,乱了自己的心。 信手拈起雪白大貂袄,柔而顺,模着便暖了心。 有些颤颤地立在那里,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熟睡的袭清蔚,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推门而出,昨夜一场大雪便倾覆了整个雎宁城,站在这儿极目远眺,进入眼的竟只是一片白茫茫,白茫茫的景啊迷了人眼,白茫茫的雪啊刺痛了人眼。 他揉了揉眼,面色冷清。 穿过几条走廊,走廊上覆着雪,随着风吹打进来,却也不冷,这便是雎宁城。 他走的极慢,仿佛想把一生走尽,脑海里有太遥远的岁月,有看不清的眉睫,有风声依旧的凛冽,有埋下的骨血。 走进东院,没有那日刚搬进是冷清,东院的空地里也被秋乐种上了些花花草草,被雪覆盖着也看不出是什么。 他立在楮虞的房门口,瘦削而停止的身影,一袭雪白大貂袄,青丝垂落在上边,眉眼萎靡,慵懒得竟有些不像他。 抬起手欲敲门,却停在了半空,任风从衣袖闯入直往心口而去,面色不动。 罢了。 什么道别的话,什么嘱咐的话,到头来…… 也只不过是自己企图再留下那么一点时间的妄想而已。 呵。他对着空气轻笑一声,吐出袅袅的白雾。 “主子。”雪地上出现一黑衣男子单膝下跪颔首低眉地轻声唤道,与这苍茫的雪如何格格不入。 “走罢。”纤长的手指将脸上的人皮撕下,微微一捏变化成了粉末埋葬在茫茫雪中。 人皮面具之下,那沾着些雪花点儿的青丝微微扬起,簇起他精致如玉白皙得近似透明的脸,眼眸澄澈而清晰像是乌黑的琥珀一般,他的唇边带着一股邪魅的笑,宛如绽开着一朵妖艳的桃花,却透着一些悲婉。 以后相见,恐怕就要兵戎相对。 真希望你一辈子也别知道我是谁,真希望你就此当我只是一个过客,眼眸微垂。 于是踏着空荡荡的空气便离去了盟主府,白衣颀长的身影像是神祗一般冰冷而高高在上。 楮虞的房门开了,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里衣,望着远去的身影,迟迟地叹了一口气。 又变得一片白茫茫,寂静的只有淡淡的心跳声。 袭清蔚醒来时也快近正午,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睡过一觉,习惯性伸手想搂住身边的人却落了空,有些迷茫的起来,想道,苏柚怎会起得比我早。 招呼着秋乐给自己送来水洗漱,问道,“秋乐可见着苏柚?” 秋乐低着头说道,“回盟主,秋乐并未看到。” 袭清蔚微微皱眉,却也没再问什么,起身穿起一身白衣。 西院的院子里也是空落落的,只落了一片白茫茫的雪,落在石桌上落在石凳上落在地上,覆了整个盟主府。 沿着有些弯曲的石子儿路,便来到了主院。 楮虞一身青衫,面色淡然的看不清世间悲喜,喝着飘着白雾的热茶,他望向一身白衣的袭清蔚,眼角含笑道,“盟主早上好。” 袭清蔚愣了愣,不过也看惯了楮虞笑也并没有感到疑惑,便上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暖暖有些凉的身子,“阿虞可是有看到苏柚?” 楮虞喝着茶,淡淡的水雾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只道,“……苏柚不是盟主的人么,怎的问起我来了。” 袭清蔚感到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却说不出是什么,只是觉得心口憋着闷闷的空落落的像是被剜去了一块一般,“呵呵,是啊……只是有些奇怪,大清早的不见了他的踪影。” “他……走了。” 他走了? 袭清蔚的手微微不受控制的痉挛一下,茶杯中温热的茶便撒到了白衣上,留下一块淡黄的污渍,面色微微苍白,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相信,笑道,“阿虞可莫要跟我开玩笑。” 谁都可能离开他,谁都可以若有若无,谁都可以不被他担心。 可单单那个少年不行。他怎么可能……会离开自己? 楮虞看着面前情绪有些失控的少年,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对他说出真相。 初来盟主府的那一日。 奚苏柚伏在他耳畔说的话,他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阿虞,我是分桃谷谷主尤宿溪。 他的眉睫盈着满满的笑意,温柔得像是一滩水,让人忍不住靠近。 “盟主,楮虞只是一介书生,自然不会说谎。” “嘭——”一声,手中的茶杯落地,碎成千千万万块,冰冷得恐怕都要与外头的雪融成一团。 苏柚,我有些冷,你来给我暖暖可好? ------题外话------ 呜呜呜呜小陵子是后妈终于开始虐了>3 第三十六章 只剩断肠人 ()他踏过盖雪的屋顶,一点一点接近阳光升起的地方,他没有停下步伐。青丝上,大貂袄上都撒了一片片的雪花,然后融成水,顺着脸颊滴落。 “主人,歇息下吧。”黑衣人看着他不顾冰冷的身子不停用着轻功踏雪前去。他摇了摇头,一鼓作气离开了雎宁城。他回首望着白茫茫一片的雎宁城,雪花还在不停的落。出了雎宁城这温度便低了许多,只是觉得有些冷得刺骨,血液便有些疼,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眸有些沉重地说,“走罢。” 早点离开早点回去也好。只怕自己多看两眼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出了雎宁城再往北半日的功夫就能到达帝都,天子的脚下。 白衣少年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男子跳跃在布满雪的屋顶上,踩过偶尔有瓦砾碰撞的声音,细微得很。 分桃谷也应知晓自己要回去的事了吧。 盟主府,主院。 袭清蔚冷着脸,手里捏着茶杯,仿佛要将被子捏碎一般,他毫无底气地问道,“……阿虞可知他去哪里了?” 他的话语中藏着浓烈的害怕。 他以为这样的撕心裂肺这辈子只会有一次。 他以为过去已经过去。 他以为……呵,莫不是我袭清蔚本不配得到温暖?那又何必给我温暖? “楮虞不知。”楮虞望着他叹了一口气。 “那……阿虞可知他为何离开?”他心里苦笑,明知道楮虞不会知道什么却还抱着一丝希望去问。 “……盟主,楮虞不知。”他说,“盟主,苏柚离开肯定有他的道理。” “呵。”他冷笑一声,眼眸冷淡得看不清一丝情感,“他奚苏柚到底把我置于什么位置?” 便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 呵,奚苏柚莫要以为这样便就可以走了。 “暗影。”他哑着嗓子轻声唤道。 “盟主。”须臾面前便出现一黑衣男子配一把刀单膝跪立说道。 “出动全部兵力,去把奚苏柚找出来。”袭清蔚不冷不淡地说道。 跪在地上的男子惊讶的抬起头望着坐在那儿仿佛高高在上的清冷的盟主大人,“……盟主……这?” 饶是楮虞也被惊了,暗卫队本是照顾盟主安危的……袭清蔚竟要让所有都去寻一个少年……只是寻一个少年便动用暗卫队。 袭清蔚眼眸一冷,声音更沉了,不缓不慢地说,“怎么?连盟主的话都敢不听了吗?” 暗影立刻低头双手抱拳,“属下知错,属下立刻去办。” 莫说是掘地三尺,就算翻遍整个天下,我也要把你找出来,问个原有。 楮虞从未见过袭清蔚这般,平时虽是冷淡却不似这般看着可怖,奚苏柚在他心中的地位想必很深吧,他轻笑着,却有些不甘。 “盟主何时出发去烟城?”楮虞问道,从这赶往烟城快马加鞭至少需要十日,不早点出发,恐怕赶不上大会。 袭清蔚有些头疼,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十分累得说道,“……明天吧。” “好。”楮虞说罢便退下去准备行李。 雪还在下,楮虞一步一步走在雪上便印下一个一个脚印,他对着空气轻声说了一句,呵……。尤宿溪。 你走的到时赶紧利落,还带走了他的心,你倒是把他的心留下再走阿,你这般又是为何?不只是在为难你自己更是害了他。 我也想替他问你一句,你倒是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题外话------ >3 第四十一章 烟城 第四十二章 桃花酥 ()出了分桃谷,雪就已经停了,只留下地面上的积雪,回眸望鬼林,妖娆的青雾慢悠悠浮起,树梢树顶树叶堆满了刺眼的雪白,化成水一点一滴落下,听到滴答的声音仿佛时间的漏斗。 奚苏柚依旧一身红衣妖娆,身后跟着个面目冷清一身青衣的少年,那自然便是林子卿。这一趟出来,可没多少被風嗔怒一番,自己倒是真知道風对自己的担忧,可毕竟自己才是主子。 他承受不起她那份深情依旧。 到附近寻了辆马车和车夫,便慢吞吞的上路了,就当是寻常游玩,也就走走停停。 “主子不急么。”林子卿端端正正坐在马车内,任凭马车颠簸行驶。 奚苏柚掀开马车帘子半眯着眼眸望着外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笑着,“子卿唤我一声阿宿便可。” 说实话,他竟然都快忘记自己叫尤宿溪,他只记得阿袭一口一个温柔至极的“苏柚”,竟就这么刻进了骨子里。罢了,名字也不过一个代号,自知最爱苏柚这个名自己便这么唤自己。 烟城啊,心中自是想去却又不敢去,朝朝暮暮思念的那个人就在那儿啊,如何不着急? “……阿宿。”林子卿有些不自然的唤道。 “恩。”奚苏柚回眸回应,笑起来的模样顿时仿若时间万物都失了色彩。 林子卿清冷的面目愣了愣,这个笑却一辈子记在他满目疮痍的心中,就算事事炎凉也从未淡去。 经过雎宁城,天气还冷得慌,奚苏柚的脚踩在地上都僵硬极了,奚苏柚心中有些微动,他轻轻唤到,“停下。” 马车稳稳的停下,奚苏柚不说一句话便下了马车。 林子卿嘱咐了句车夫,便追向那到红色身影,身影凄凄惶惶,在冰冷的天气中仿佛孤零零如一支桃花独自绽开。林子卿微微皱眉,这么冷的天还乱跑,不晓得自己受不得寒吗?想罢心里却又一惊……何时自己竟担心起别人来了?不由得嗤嗤笑。 “阿宿。”他清冷的声音喊道,见着奚苏柚那到瘦削的身影停落在一家糕点店里头,他提脚进了去,林子卿也跟了进去。 奚苏柚闻着飘来的桃花酥的香味,竟然有说不出的苦楚,桃花酥,怕只有雎宁城会有吧。 失落落问道,“掌柜可还有桃花酥?” “哎哟,这客观真是好品味,桃花酥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客观你到有些眼熟……”掌柜笑着说道,“不过今日这桃花酥卖完了。” 奚苏柚清澈而闪烁的眼眸划过一丝悲怆。 “我家老婆子也爱吃这桃花酥……”掌柜的看着奚苏柚失落的模样便又说道,从抽屉里取出一盒,“本想留给她的,就赠与客官罢了。” 奚苏柚抿着嘴,结果桃花酥,一声不吭地走去,红衣在这冰冷的冬天却看不出一丝温暖。 林子卿见着奚苏柚出来了便又唤了一句,“……阿宿。” 红衣少年笑了笑,掩藏这眼眸里的不一样的清虚,声音冷而无力,“雎宁城的桃花酥很好吃。” 便一路踱步回了马车,苏柚的手已经冻得红透透,他的确经不起严寒,在分桃谷便是日日窝在火炉旁,一受寒便全身刺痛。 林子卿曾问过他是为何这般模样,他只笑笑不曾回答。于是他便去问了風姑娘,風姑娘清丽的脸上露出的悲伤至今留在他脑海里,那是一个多么清高在上的女子居然露出那般卑微的模样却也没告诉他一个准确的答案,他知,他无权知道。 马车里温度稍稍比外头暖了一些,奚苏柚从盒子中取出一块递给林子卿,“尝尝。” 林子卿取来咬了一口,入口即化,便有一股桃花香回味其间,就仿佛回到了分桃谷那漫天桃花之中,味道当真不错。 “好吃吧。”奚苏柚问道,便也取了一块咬下,松松软软,却再也出不出当初第一次吃那种感觉了,奚苏柚脸上露出苦笑,不等待嚼完便吞入胃中。 林子卿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眸看着奚苏柚,眼眸中倒影着奚苏柚憔悴艳美的模样。 吃下一块却再也吃不下第二块,放好盒子打算小睡一会儿,林子卿却突然伸手握住自己冰冰凉的手,惊得奚苏柚睁开了眼眸,冷淡的看不清一丝色彩。 “阿宿受不得寒。”林子卿皱了皱眉说道。 子卿的手温温暖暖的,也柔柔的,被握着便感觉舒服极了,手也开始转温。 奚苏柚看了清冷的子卿一眼,那眉目六分相似阿袭,可终究不是阿袭,便闭目小睡。 骨碌骨碌的马车轮子转动声,和马蹄踏踏的声响,马车有些颠簸,颠出了一些温情。 ------题外话------ 今日送上!求收藏求评论tt求送小花 第四十三章 碰面 ()袭清蔚到达烟城整好是门派大会开始的前两天,烟城的盟主府和雎宁城的盟主府可大有不同,这烟城盟主府自然是金碧辉煌蹭亮的很与雎宁城那般朴素可大大不同。显而易见这烟城盟主府才是用来接待江湖人士的,而那雎宁城的便是自己居住的地儿,所以面积也小。 袭清蔚带着其余三人走进烟城盟主府,早些天他便已经派了蕞竹来打理一下盟主府。 “见过盟主。”下人们站成两列,颔首低眉齐声喊道。 袭清蔚点了点头,“去干自己的事吧。” “盟主,蕞竹等候多时了。”蕞竹低着头说道。 盟主府大致由于晴亭,花落苑,碧落院,清落园组成,占地面积甚是大,种植的花花草草也多得很,昊天齐果然是喜清静的人。 盟主府内已经住下了些小门派的掌门,那些大门派的还姗姗来迟估计只有在当日才回赶到。听蕞竹说那笙门门主花袹语和沧云庄少庄主沧染也已经到了烟城,不过花袹语这人生性自傲自然不要呆在盟主府内,而那沧染便也就跟着一起出去住客栈。 接下来便知道打理打理碧落院,大会便会在碧落院举行,碧落院也是整个盟主府的主院,偌大的不像话。 “盟主要歇息么?”蕞竹说道。 “把这姑娘带进去歇息。”袭清蔚指着面色苍白的单于罄对蕞竹说道,“给她找个大夫开些补品。” “是。”蕞竹点了点头,“姑娘请跟我来。” 单于罄回头望了望袭清蔚便跟着蕞竹进去了。 于子绍也去歇息了,驾马车还是一件苦事,劳是他也得累得慌。袭清蔚和楮虞便打算出去走走,烟城这小地方也只是略有耳闻。 一条街一条街都紧紧的挨着的,致密的不像话,整个城像橘子一样包裹起来,人来人往仿若摩肩接踵。 到处都是吆喝声,竟是什么都有。 “这烟城的热闹程度倒也不必雎宁城差。”书生模样的楮虞看着这般繁华的烟城忍不住说道。 越是繁华就便越是孤独。 袭清蔚点了点头,“确实。” 胭脂水粉,布匹衣料,茶馆酒楼,数不胜数。 “阿袭。”一声柔柔的呼唤。 袭清蔚惶惶然回头,楮虞也向身后望去,是一身着白衣的女子款款而来,面容貌美如神祗般,竟不像这世俗有的。 他冰冷的脸笑了笑,“阿祈。” 钟离祈来到他的面前,真的是好多个月没见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看着这般舒心,却发现阿袭身旁的不是苏柚而是一陌生的儒雅书生,“不知这位是?” 楮虞笑了笑,“在下楮虞,无名书生一枚。” 袭清蔚知道楮虞不喜楮家,便也没说出他是楮家之人的事,钟离祈也不多问,含笑回答,“小女子钟离祈,见过楮公子。” 楮虞自然是听过钟离祈的名声的,倒也没想到袭清蔚与钟离祈竟然关系也不浅,当真有些看不透面前冰冷冷的少年,还有那……那个人。 “阿袭,怎的不见苏柚?”钟离祈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她的确十分想念苏柚,苏柚总是那般粗心大意不顾自己身体,能不让自己担心么。 却只见本略带笑意的袭清蔚顿时寒气逼人,眼眸里闪过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色彩,愤懑或者是悲怆,总之最后归于一片平淡,他开口不冷不淡地说道,“他走了。” 钟离祈心中疙瘩一下,怎么好端端那少年便走了?这般怎么想的通,无论如何那温暖的少年都不会离开眼前冰冷的他不是吗? 钟离祈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 楮虞知道苏柚是袭清蔚最后的底线,便赶紧绕开话题,“先别急着,我和阿袭刚来烟城还没逛呢,逛逛先吧。” 人潮涌来涌去,三人伫立在人群中有些显眼。 她点了点头,袭清蔚也只是抿嘴不说话。 酒楼上,花袹语靠着窗便瞧着这一幕,到还以为是三人感情纠纷呢,嘴里碎碎念到,“唔,这盟主倒还真是俊俏得很,就是太冷。” ------题外话------ 呜呜呜今日送上求收藏好么 第四十四章 门派聚集 第四十九章 只是逢场作戏 ()奚苏柚推门而出,他必须得去找阿袭,他这么对自己说。 一袭红衣淹没在木楼梯上,林子卿静立在房门后,半掩门,看着红衣少年的离去,微微思索一番也提脚跟了出去。 外头已挂起一轮圆月,不知不觉又到了十五月圆。 淡黄的月光和着黑夜中缓缓散落的冰冷雪,便又成了一幅画,奚苏柚脚尖轻点屋檐,踏碎屋檐上的积雪,落在地上,发出脆脆的声响像是玉碎的声音一般在寂静的黑夜里极是响亮。 林子卿不动声色跟在奚苏柚的身后,不知是奚苏柚不想理会他还是并未察觉。 大约前者的可能性较大。林子卿惶惶然。 奚苏柚感觉有些冷得刺骨,毕竟到了晚上啊,一边运起轻功一边从怀里取出有颗药丸,吞下肚中,便感觉舒畅多了。 盟主府也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他停下步伐,站在盟主府前,月光淡淡映着盟主府三个大字,皱眉,抬头,便走了进去。 林子卿远远的看着却返身回去,隐隐约约仿佛有了些什么答案。 —— 袭清蔚受了点内伤,运了会儿功便觉得差不多了,倒是把楮虞吓得半死进进出出硬是逼着他找大夫,自己好说歹说他才放下心来,不知怎的就心一暖,心一暖便又想起了苏柚,那个温柔的少年。 眼眸黯然。 猛然间他抬起头冷着声音说道,“分桃谷谷主何必偷偷模模?” 在门口踌躇的奚苏柚听着便心下一慌,故作镇定,轻开门而入含笑说着,“盟主当真是厉害呢。” 他望着袭清蔚清澈眼眸,却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杀气被隐藏其中,他从怀中取出一瓶乳白色的青瓷小瓶子,那是風儿在他出行前硬塞给他的,说是不太严重的伤都能够治的。 他也知道这药風儿定是研究了无数医书,尝尽百草才制成的,但自己恐怕无福消受。 “得知盟主受了点伤,便来给盟主赔罪。”奚苏柚笑着,将手中的药瓶递过去,等着袭清蔚来接。 迟迟未接,便觉得手有些酸了,他强颜欢笑看不出什么心思,“怎么,盟主莫不是怕我害你不成?” 袭清蔚只是冷着眼眸看着眼前的笑靥如花的少年,总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有点陌生,“有劳谷主,这瓶药便罢了吧。” 他的声音冷冷的冷得自己有些打颤,奚苏柚笑着,却没说什么把药瓶放置在木桌上,对上他冰冷的眼眸。 良久,他才说道,“我师傅可是你杀的?” 奚苏柚的神情一愣,他来便做好回答的打算,“若当真是我杀的呢?” “我便杀了你。”他不冷不淡的回答,却能听的出语气中带着的杀意。 这样的对话,早便在奚苏柚脑海中上演过无数回,他知道清虚对于袭清蔚而言是再生父母,可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算是个什么人?也很想知道他是否真对自己动过情?是否只是将自己当作排解痛苦的容器? 红衣少年在惶惶烛光下凄美地笑起,嘴角像是衔着一支艳丽的桃花一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记得……在雎宁城那会儿盟主身边可还跟着个少年呢。” 袭清蔚面色不变,“那又如何?” “那少年如今可安生的呆在分桃谷。”他笑,“盟主可想救他?” “你想怎样?”他眼眸一冷,心中也是一凉……自己心中那温暖的少年竟被抓去了分桃谷!怪不得暗影寻不着他! “呵呵呵,盟主不必担心。”他掩嘴笑着,眼眸里却有一丝不明显的悲怆,“只要盟主能够交出剩下的两份断魔功法,我便放了他。” 一听这话,袭清蔚的脸色更加冷了,清秀的脸仿佛结了一层霜。 将断魔功法交给他?不就意味着他的大业将成,不就意味着他功力大涨,不就意味着江湖将乱替师傅报仇的机会也没了么?他可愿了苏柚这般去做?一边是自己的师傅,一边是江湖安危,一边却是自己的心上人,饶是谁来做都难以抉择。 他纤长的手微微一动,长剑出鞘,抵在奚苏柚白皙的脖子间,锋利的刀剑使他白皙的脖颈溢出一滴朱砂般的鲜血。 “怎的,盟主这是不愿意了?”奚苏柚平静的望着他,不再笑了,“我若死了,他便也不能活了。” 静谧的房间内冷得连空气也停住了,只听见一声清冷的声音想起,破碎了谁的梦。 “他,于我而言,”他冷着脸缓缓说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与我而言,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当真像是一把刀啊刺进了奚苏柚的心坎,他凄厉地笑了起来,“此话当真?盟主敢说没对他动过情?” “从未动过情。”袭清蔚眼眸冷静得不带一丝感情,剑儿上滑下几滴血。 奚苏柚笑得更加凄凉了,笑得连鲜血连烛光都比不上,恍然便冷下脸,“那好,我便让他死。” 说罢一拂袖便消失在了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剑上几滴温热的血滴落在地。 不知道为何袭清蔚看见他那般笑容却十分难受,仿若无形中有双手扼着他的脖子。 苏柚你当真在分桃谷?可就算是你我也放不下这江湖更放不下师傅的死。 冷冷的夜,他瘫坐在床榻上。 冷冷的夜,他走在街上,任凭眼泪不停的落不停的落,他当真是没了知觉,也不知道这眼泪是如何落下来的,只是面容凄厉而麻木的望着黑漆漆的路。 突然他一声冷笑,那边当作逢场作戏吧,你既然不当真我又何必用情至深? ------题外话------ 呜呜呜我是后妈求收藏求评论。 然后是阿陵创了新浪微博读者们愿意关注的请戳→_→新浪名:阿陵是朕 第五十章 命在旦夕 ()月光泠泠,伏在他的周身,平添了一股凄迷,他便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长长的红袍在地上拖出摩擦的声音,像是流了一袭的血。 奚苏柚跌跌撞撞回到客栈房内,燃起腾腾的烛火,他便静静的坐在那儿,目光像是盯着烛火一般,虔诚得一动不动。 “逢场作戏阿。”他低声呢喃,眼睛却已经哭肿,倒真是跟阿袭呆了一年整个人都脆弱得不行了,人啊,就是不能给宠,一宠就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就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也是相当重要了,真是愚蠢。 你倒还真以为他对你动情?你倒真瞎的不成,你又不是不曾看见袭清河对他的那副模样,不用问自知,他们俩个人的事恐怕也是说不清的。所以他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动情吗? 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却依旧觉得心难受的不行,连呼吸都能想象着他的眼眸,他冰冷的话语,他说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一个字一个字就是刀一样剜在他的心头,绞着疼,真想挖出自己的心瞧瞧是不是当真流着血。 他从怀里拿出解荼丸,一口吞下五六颗,“这便不会疼了吧?” 五六颗药丸顺着咽喉到达体内化成水,却丝毫起不到作用,这解荼丸治的是病的疼痛,他这是什么?他这不是病,就算是病也是心病又怎么当真去掉疼痛。 丝毫不犹豫把剩下的解荼丸通通倒入口中,微仰着下巴,闭着眼眸,估模有着十四五颗。 風儿不给自己配多了,本只想给他配个五六颗足以,好说歹说才给配了二十颗。她的深情,自己当真是知道,却又当真没法给她想要的情意。 突然便困意袭来,全身各处却又有些绞痛,面色苍白喘着粗气,便靠着木桌,迎着烛光,沉沉睡去。 做了一个极美又是极悲的梦,仿佛再也醒不过来了一般。 —— 第二日清晨,林子卿起得倒是是早,见奚苏柚的房门却是紧闭的,边也没去打扰他,直到等到晌午过后便觉得奇怪了。 无论如何奚苏柚都不会贪睡到这般程度,往日在分桃谷虽是日晒三杆才起的床,却妹妹都能赶上吃饭的时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 他便想起昨晚奚苏柚出门之事,犹豫一番就去敲门。 咚咚咚,平而缓的节奏,却无人答应。 咚咚咚,他又敲了一遍,说道,“阿宿该起来了。” 却依旧没人答应,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他便推开了门。 房内整整齐齐,蜡烛烧到了底,滴满了蜡油。红衣少年靠在木桌上一动不动,红袍拂地,青丝也顺着肩胛垂落,脸埋在红衣和青丝之中看不见一丝。 他慌了,“阿宿?” 一边轻声唤着一边上前,轻手轻脚将奚苏柚抱在怀里,见着红衣人儿的模样,饶是林子卿也是震荡不已! 这哪是那桃花林中笑靥如花,淡然如仙的少年?这哪是那时而冷漠时而热情时而又安静的少年?这哪是坐在云端睥睨众生的少年? 他紧阖着双眸,睫毛长而卷的撒下一片阴影,面色苍白得是林子卿从未见过的苍白如同死人一般,唇也泛着白干干早早,嘴角挂着一丝干涸的暗红血液,脖颈间一点朱砂凝固,憔悴凄美得仿若不属于人世。 他用手探了探奚苏柚的呼吸,当真是微弱到不仔细感受便觉着是没了人气。 他心下一惊,立刻抱起奚苏柚,得马上回分桃谷,当真是一刻都不能停留了!他双眸泛红,咬牙切齿,到底是什么人将他弄成这番,心狠狠地荡漾着,我林子卿发誓,若是寻出那人必定让他尝尝想死不能死的痛楚! 他咬着下唇在心里狠狠地说道,一手稳稳的抱着奚苏柚,生怕丢了他一般,此时的少年竟然比自己还孱弱,抱在怀中像是抱着一推骨头,咯着自己,心中便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要的是什么,就算断送了一辈子也要保护好怀中的少年。 寻了一匹马,他知道骑马颠簸,也担心再把奚苏柚颠出毛病来,可是如今没有什么比起码更快的办法了。 他将奚苏柚躺在自己怀里,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微微将奚苏柚禁锢在怀里,快马加鞭,如风一般。 他真是连一秒的时间都舍不得耽搁,怕就这么生生是去了怀中的少年。 本起码要十日的路程,却硬生生的缩到了三日! 等他到了分桃谷当真是累垮了,他身子骨本就不好,这么三日下来没日没夜的赶马,眼眸闭上的时间也只是眨眼的片刻,面色苍白得都快与奚苏柚相同了! 途中也活活累死了四匹马,身子当真是吃不消,一跨进分桃谷闻到那淡淡的桃花香全身便轻松了,轰然一声到底,却将奚苏柚紧紧护在怀里。 桃花落在他们的身上,有些凄迷。 “子卿!”冷公子正巧路过,听见那一声便闻声赶来,忍不住唤除了声,神色波动。 分桃殿内七人都聚集了,奚苏柚平稳的躺在偌大的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有一下没一下,林子卿躺在一旁的软塌上沉沉睡去,他累得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 風儿眼眸涨红着眼眸,要哭出来一般,从未见过清冷如她这般模样。 雲姑娘于心不忍却也说不了什么,知道風儿和谷主感情深,便也只是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其余人便坐在一旁,面色沉重地喝着茶——他们可都是真真切切真心真意的跟着奚苏柚的,他们没有一个人不是为了奚苏柚而活的,若是奚苏柚有什么万一,他们于人世也便无什么意义了。 ——于奚苏柚而言,这是他最大的荣幸,至少他自己这般觉得。 ------题外话------ 呜呜呜!求收藏好吗。页迟钝的呢,读者们收藏就可以很快看到更新啦 第五十一章 许她锦瑟年华罢 第五十二章 续命医术 第五十六章 人心难测(求订!) 第五十七章 情不知所起 ()“阿毒胡说什么呢。”林子卿慌忙一笑,“同为男子哪里来的喜与不喜。” 阿毒只是瞄了他一眼,只是悠悠然叹了口气道,“……谷主却是为了个男子才这般呢。” 桃花纷纷乱乱随意飘零仿佛在讲述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般,其实不然,毒公子也只是一边翻着书一边缓慢的讲到他所知道的。 也无非是说谷主因他而不归,因他而茶不思饭不想,因他而命在旦夕,归根究底他望着林子卿波澜起伏的眼眸沉稳得不像他自己一般,说了句,“那个人是他的命。” 林子卿含笑,“原来是这般。” 笑里杂着一丝凄苦,可心底却疼的十分——他说过会保护他一声周全,无论是武林盟主还是谁,这笔帐终究是要讨回来。 “子卿,可莫要去招惹那人。”毒公子抬起头瞧了这清冷俊公子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他笑,双手作揖,“阿毒放心。” 便转身离去,颀长的身影落在漫天桃花之中,迷茫了人眼。 恐怕由不得安宁了,毒公子想道又钻进毒药调配之中,得赶紧制出些毒来,心中总感觉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呢,老是惴惴不安。 阿隐陪了雲儿几日又出去探查风声,这不,回来却给奚苏柚带了件礼物来。 “主子,前几日出去正巧碰上这么个宝贝!”阿隐笑道,托人拿上那件宝贝,竟是一把琴!掀开裹着的布,褐红色泛着光泽,是——绿绮琴。 半躺在床上的奚苏柚见到那琴的模样,清冷的眼眸也忍不住泛起光芒来,光着脚丫子便下去抱起绿绮琴,模着冰凉而光滑的质感,以及上头透着的淡淡的木香味,他用纤细的手指挑起一根琴弦,便奏出极为清脆的声音——音质是相当的好! “阿隐可当真是越来越懂我的心了。”他抱着琴对着阿隐微微一笑,那模样竟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 他这几日极是想要弹琴,自从离开清虚门便再也没碰过琴了,手指都生疏了,可惜就是没有一把好琴来给他练练手。 “阿隐哪里找的这把绿绮琴?”奚苏柚只知这绿绮琴失踪许久,哪里是他一找便能找到的。 “这一趟出去正好救了个隐士高人,问起我想要什么,我却也不知道可以要什么,高人便赠了我一把琴,想起谷主正好会弹琴就给带回来了。”阿隐含笑说道。 “当真是好。”奚苏柚忍不住赞叹。 正当奚苏柚欣赏这把琴的时候,林子卿便走了进来,颔首低眉,“主子来客人了。” 林子卿低着头心里也十分好奇外头来的那个人,不曾见过,却单单他那气质便让人忍不住俯首臣称。 奚苏柚脸色不变,小心翼翼将绿绮琴放在茶几之上,一骨碌缩上软塌,“让他进来。” “是。”林子卿答道便离开,阿隐猜出了是谁也跟着林子卿走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便听到一清冽而好听的声音响起,“许久未见,不知阿宿是否想朕?” 奚苏柚抬起眼眸望了望从光亮处走进来的男子,一身金线镶边黑袍,袖边与衣尾绣着似蓝非蓝,似白非白的渺渺祥云。青丝高高束起,面目仿若被鬼斧神工雕刻过一般的精致,鼻梁高挑,眼眸深邃,薄唇微抿。一个眼神便觉得是真真切切的王者风范,雍容华贵之气。 “阿螭还是一如既往没个帝王相。”奚苏柚坐起身子笑看他那副有些沾沾自喜的模样。 ——这便是纳兰螭(chi)。 ——是天下高高在上的王。 螭,本意是无角的龙,先皇给他取这个名字恐怕是想让他少出些风头。可不巧,他从小就是爱尽了出风头,便到处得罪了人,也因此与奚苏柚相遇。十年来他没死反而坐稳了皇位十有**都是奚苏柚暗中护他。 ——你问什么? 十年的奚苏柚也不过**岁,只因开开玩笑说要帮他平定天下与江湖,那是的纳兰螭是没当真,直到五年后奚苏柚找到他,助他步步平升,他才知道这个爱红色爱桃花的少年最重视的便是承诺,即使要了他的命。 再话说这纳兰一姓本不是帝王姓,约莫二十年前,纳兰螭的父亲本是一丞相却起兵谋反夺了皇位又一统了天下,改皇姓为纳兰。 谋反便是意味着天下英雄的不答应,谁愿意给一个不知名的丞相坐在自己头上?江湖中反动势力也在酝酿,而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私底下干些什么又有谁知道? 纳兰螭笑着坐在暗红木椅上,“这天下也便只有你一人敢与朕这般说话。” “你不好好呆在皇宫出来做什么?”奚苏柚不理会他,只管问自己心里的疑惑。 纳兰螭收起笑意,眼眸中含着一丝担忧,“朕不是听说你受伤,担忧至极嘛。” 帝王会有心?想必也只是担心自己出了问题没人帮他收拾烂摊子吧,奚苏柚也就冷笑一番,“阿螭可别这般。” 纳兰螭没有说话,眼底却滑过一丝无奈,帝王本无心亦无情,又是含笑说道,“难得朕出来一番,阿宿不好好招待一番?” “给你奏一曲,”奚苏柚从床榻上下来,抱起绿绮琴,盘腿坐在软榻上,双手抚上琴弦,“今日刚得了这把绿绮琴还未曾弹过。” “竟是绿绮琴?”饶是纳兰螭这般的帝王也只是听闻过这绿绮琴,只因消失已久不能得以意见,如今竟在这里见到,莫说是一种缘分。 奚苏柚点了点头,微颔首,半垂眼眸,纤细手指挑起一根琴弦试了试音律,青丝顺着脸颊垂落在身前。 白皙的手指便跳动了起来,由缓入慢,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有章可循,挑起一根又一根琴弦如流云似水般拿捏在指间,便奏出了一曲,时缓时急,像是美人在倾诉自己心中难以抑制的思念之情。 昏昏沉沉,时而低迷时而欢喜,仿若将人带入音律的美妙之中。 青丝跟着手指的颤动而颤动,他半垂眼眸,只管这手指灵活的跳动根根琴弦,仿佛要挣月兑眼眶前冻结的悲切。 渐渐的放满了速度,曲声越发低迷凄凉,直到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纳兰螭面色微愣,宫廷之中听过的音律数不胜数却没有一首如同这般能够带动人心勾起悲伤之处。 奚苏柚抬起脸,藏住眼眸里的悲伤,笑道,“这绿绮琴倒真是好。” “阿宿弹得什么曲子。”他微微皱眉,得要多么入情才能弹出这般刻骨铭心的韵律,“朕怎么没听过。” “阿螭是九五之尊,这不过是乡野小曲定是没听过的。”他笑着说道,其实不然,这首曲子便是那时候清虚给自己的。 那时候的自己弹出的感情全无,只做到了形式却并未做到其中的感情,他想,清虚那时候也能弹出那般缠绵悱恻想必也是心心念念着谁吧,可是心心念念的是谁呢?他已经无从得知。 “朕到想知道这曲子是什么名字。”他看着眼前的妖娆少年说道。 “无名罢,至今未曾想到什么名字。”他说,等他日想到了什么好名字再给它冠上。 纳兰螭也不再问什么,“阿宿陪朕去桃林中走走罢,朕总觉得阿宿种的桃花比宫里的好看。” “好,我的王。”他含笑戏谑地说道,便盈盈起身换上干净的红色绣桃大袍子,松松垮垮的,一股子慵懒之气,仿佛没睡醒一般。 桃花纷纷扬扬落下,落在黑衣的肩头落在红衣的眉梢,落在他们的眼里和心里。 纳兰螭伸手接了一片花瓣,柔软极了,“阿宿,要不你住进皇宫吧,给我养桃花。” 数着地上花瓣数的奚苏柚眼眸微抬看了他一眼,他的侧脸极其男子气概,也发现这句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奚苏柚笑了,“阿螭又不是不知我生性懒散爱自由,皇宫那种地方我呆不得,怕杀光了你皇宫里头的人。” 纳兰螭垂眼,又笑,“也是,朕还没傻到搬一个祸害到宫里去。” 明明心里头不是这般想的,明明就是想要让他住进宫里,却一到嘴上便硬是死要面子撑自己的帝王场面。 “阿螭莫要担心。”他抬起头望着天,桃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眉眼滑过而落地,“我答应的就会办到,不会逃的。” 在他心里,自己便只是一个利用他的人?纳兰螭也就笑着说,“果然在阿宿跟前,朕怎么装都会被看穿呢。” 阿宿,你可当真是看穿了朕的心思?怕是这纷纷扬扬的桃花都看清了朕的心思,也就你看不清。到底是你看不清还是你不愿看清呢? —— 盟主府内,袭清蔚坐在那儿喝着热腾腾的茶。 峨嵋派,玄冥门和嵩山的掌门人前几日便回去了,结果今日嵩山又快马加鞭送来求救信,说是被分桃谷偷袭,请求支援。 “阿袭怎么看?”楮虞立在一边说道。 “能怎么办,只能前去相助。”他冷冷地说道。 “当真是事事不顺啊。”楮虞感叹,“竟连钟离祈也都不见了。” 那日过后便再也没看见钟离祈,袭清蔚却并没有疑惑,在雎宁城时钟离祈就是不告而别,况且她武功也不赖,不必替她担忧。 “暗影。”他对着虚无的空气唤道。 “是,盟主。”黑衣男子瞬间出现单膝下跪,颔首低眉。 “把暗卫队统统召集回来,不必去寻人了,赶往嵩山。”他冷着面目,如冬日的雪。 “是,盟主。”话音又落,黑影便不见了。 楮虞只能啧啧赞叹,毕竟他只是书生一枚当真不会什么武功,“这分桃谷当真是藏得很好,不过根据最近的情报,这分桃谷所处之地恐怕离帝都不远。” 袭清蔚眼眸一冷,当真没想到分桃谷如此大胆竟然会在帝都脚下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就这么不担心朝廷?还是说……却不敢再想下去。 “我们也准备启程吧。”袭清蔚说道。 楮虞点了点头,却又想起那日大会上的他,不知如今他怎样了,虽是敌人却也忍不住关心他。 暖过吹过,仿若带着一阵桃香,将人带往不知的未来,带往不知的深渊。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是如此。 ------题外话------ 螭这个字实在上林黛玉进贾府的时候在注解里看到的意思就是无角的龙=3= 本来不是给姓纳兰的主要是今天的纳兰词到了就给取了纳兰 希望你们会喜欢他——纳兰螭,—3— 几回魂梦与君同第五十八章上嵩山 ()这日天气甚好,越发暖和起来,袭清河又是一人独坐一倾园,桃花纷纷扰扰迷乱了他的眼。 “掌门。”一青衫弟子递上一封信,“刚送到的信,说是十万火急。” 袭清河伸手去来,便将折起的纸张开——嵩山有难,请求支援,赫然写着八个大字。袭清河微微皱眉一想,恐怕是与分桃谷有关吧,前些日也听到了些风声说是那烟城一战——说是战,却也没打上。 “掌门可要前去?”弟子俯首问道。 袭清河摇了摇头,“不去了。” 弟子有些诧异却没有说什么,便只退了下去。 阿蔚肯定会前去的,还是不要相见了,一相见便思念,况且才刚回来清虚门内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稳定好。 袭清远和莫子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说是到处走走,还当真到处走走连个人影也找不见了。不过,相比此刻他们也应该收到了信吧。 鸀意盎然的林子,落满了树叶,耳畔是窸窸窣窣的风吹草动声和虫子的叫声。 “莫子漆!”袭清远一身青衫在林子里晃荡着,身后跟这个黑衣少年,他忍不住了,怒吼道,“你他吗怎么带路的!” 说好了要去嵩山看热闹,说了他自己认得路的,结果被困在这个不知名的山林里,东南西北都长得一样!这家伙竟然还装了半天一副知道的样子说是往那边往这边,都两个时辰了还是找不到路。 这儿的树木当真是长得旺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地里头有什么宝贝。 莫子漆却是笑着没有说话,袭清远白了他一样,真的是早知道便跟着师兄回清虚门了,还不是这家伙说是要带自己去玩好玩的吃香的喝辣的。 “清远不也认不得路吗?”他装作无辜的望了他一眼,模样倒真是像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袭清远面色一黑,嘴里轻哼一声,心下自己的确也是个货真价实的路痴,但也不好意思承认只能强要面子,“谁说我不认得!” 便又开始了乱七八糟的带路方式,说是那儿路阔肯定便是出路。 —— 袭清蔚和楮虞即日便出发了,没有带上单于罄,她的身子当真是不好到了极点。 信里头写的渀佛十万火急,袭清蔚吩咐马夫驾快点,本来他是想打算自己骑马前去的,可惜楮虞一介书生压根不会什么骑马。 马蹄踏落,尘土飞扬,溅起点点淤泥。 “我真是给阿袭拖后腿了。”楮虞笑着说,却一点自责的模样都没有,依旧如沐春风。 袭清蔚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回话,微皱着那淡眉。 楮虞瞧着他的模样,自从苏柚离开,便未曾见过他展露笑颜,他心中怕是也苦楚十分吧,然而他那性子又让他把什么都压在心底,什么情啊什么爱啊什么念想啊统统不让人看出来。 说白了也是他自己找虐受。 沉默了良久,他突然抬起眼眸平静地望着楮虞,“阿虞当日是怎么得知苏柚离开的?” 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没问出来,他怕知道答案。 楮虞面色微微一变,“我猜的。” 袭清蔚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他面上一窘,掩嘴有些心虚地说到,“好吧,那日苏柚来与我道别了。” “竟是肯与你说,也不和我讲个明白。”他像是对楮虞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极为低沉,失落落的。 楮虞很想跟他说那个少年不止一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不止一次与他对视,也不止一次被他伤去。 可他不能说,也怕导致他感情用事,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轻说着,阿袭在苏柚心里定是十分重要的。 袭清蔚垂眸,不以为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管紧抿着嘴不说一句话,他清冷的面容一如既往。 又是几日奔波才到了嵩山脚下,嵩山门便在这高耸的青峰之上,远远望去渀若建立在渺渺云雾之间,妖娆淡薄,竟有些仙境的味道。 “这嵩山环境当真不错。”楮虞含笑夸赞道,转而一想这嵩山被陈道那家伙夺取当了掌门,心下可惜十分,悠悠然在嘴里碎碎念道,“这嵩山怕是要落没了。” 袭清蔚眼眸平静,心中却也赞同楮虞那番话。 “公子!公子!”山脚那草木茂盛的丛子里窜出一个身穿青灰道服的小生,瞧那衣服便知道他是嵩山的弟子。他的模样有些狼狈,乌黑的发间夹杂着凌凌乱乱的,眼眸泛红,声音中带着哭腔朝他们奔来,“可是前来助我嵩山的?” 话里急切地不行了,连礼仪都赞放一边,看样子这嵩山上头的战况很紧急。 “是的呢,小弟子。”楮虞含笑道。 “就你们俩人??”小弟子又是急红了眼,他是受掌门之命下来接前来援兵的,他已在山脚呆了好几日了,下来那日便已经死了许多师兄弟,心里焦急得却又不敢擅自抛回,怕错过了援兵的到来。 “自然不是。”袭清蔚清冷一笑,话音刚落身后那片空地便齐刷刷地跪落了三十来名黑衣人,低眉顺眼。 “见过盟主。”为首的暗影低沉着声音喊道。 暗卫队只来了三分之一的人,本是打算召集所有的人的,有三分之一因地处甚远一时半会儿难以赶来,且心中依旧放心不下奚苏柚,便将另三分之一交给花满楼调动,协助花满楼早日找到分桃谷所在之地。 小弟子又惊又喜,便语无伦次,“快快跟我来罢!” 匆忙跑到林子前用手推开密密的草,便发现了那被掩在林子里的石门,石门已经被打破了,残破不堪。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石阶直通山顶,渀佛看不见尽头一般,石阶斑斑驳驳,被岁月侵蚀过的痕迹显而易见。风一吹,石阶上就飘落细碎残破的石子,窸窸窣窣的声音。 照人走的话恐怕得累坏了,本想用轻功上去的袭清蔚又想起楮虞不会武功,抬头忘了眼长长的路 楮虞模了模鼻子憨笑了一声。 “二位公子别耽搁了!!”远远跑在前头的小弟子带着哭腔冲他们喊道。 “好好好。”楮虞回答道,便提脚上前。 刚开始一段路还算是平稳到后边儿就见血了,零零散散躺着些同样青灰道服的人以及一些黑衣人,然而黑衣人的数目却远远少于青灰道服之人。 袭清蔚微皱着眉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味,死一般沉寂,这分桃谷恐怕是要将嵩山给踏平了。 小弟子红着眼一声不吭加快了步伐,越走越上头,直到后来能隐约听见刀剑喑哑,清脆的碰撞着的声音。 “我先上去。”袭清蔚对他们说道,便脚下生风踏着虚无的空气如仙人一般凌空而去,身后“嗖嗖嗖”数十到黑影也追随而去。 嵩山门前两队人马对峙着,陈道伤痕累累与暗公子交锋,分桃谷之人训练有素手段辛辣一剑便能封喉,因此嵩山弟子死伤重大,如今也只剩下五十来人拼死抵抗。 陈道啐了一口血,面目狰狞,心中却是想着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加害师兄夺得掌门之位了。 暗公子邪邪一笑,“杀了我分桃谷之人便只有死路一条!” 忽然提剑而上,身手极为敏捷,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从哪个方向宫来! 该死!陈道心中有些恐慌,难道真的命丧于此? “砰砰”几声刀剑相撞,陈道竟发现自己还活着!面前站了个白衣少年,身影颀长,衣决飘飘,那抹背影竟突然让他痴迷了,露出点婬秽的目光,嘴里叫苦连天,“盟主你可终于来了!” 暗公子也定神瞧了一眼立在自己面前那清冷的少年,真是不巧还是与他正面交锋——谷主有令单单不能伤害袭清蔚。 可又让他灭了嵩山,那是必定要跟袭清蔚打起来的呀,这可叫他怎么办好? “袭清蔚,你若不干涉便放你一命。”暗公子眯缝着眼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说真的若是没有谷主的命令他第一个便要杀了他,这个冷得无心的少年将谷主伤得多深自己又不是不知。 “恕我难以办到。”他一如既往不冷不淡的回答道。 此时楮虞和那小弟子也已经上来了,小弟子哇呀一声就哭了看见遍地尸体,那都是曾经关爱过他的师哥师姐们阿。 暗公子咬紧下,谷主恕属下难以从命了,便执刀与袭清蔚相对。 袭清蔚一声令下,身后黑影窜出,与分桃谷之人便打斗了起来。 暗公子也用起武功,袭清蔚执剑,半眯缝着眼观察着暗公子的一招一式。 他的武功极为诡异令人分不清真假。 袭清蔚便不用眼看了,打斗的声音虽是混杂,凝聚精神便能听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风声在自己周围划过。 在这儿? 袭清蔚挥剑刺去却落了空,与此同时身后出现一道人影惨淡一笑,来不及袭清蔚避开那剑就狠狠刺入袭清蔚的右臂! 猛然运起轻功倒退数十步,手中的剑差点舀不住。 楮虞见状有些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待着不给他招惹麻烦。 暗卫队个个身手极强,竟然与分桃谷打了个差不多,隐隐有压倒的形式。 暗公子面色一冷,再这么下去先败的肯定是自己,只能选择撤退再好好想想计谋,“撤!” 他厉声说道,分桃谷弟子便不恋战,统统停手脚下生风,组织而有秩序的跟着暗公子奔下山。 暗影打算去追,袭清蔚却把他唤住了,“莫追了,先照看伤员罢。” 自己的肩膀也一阵剧痛,那一剑当真是将自己的右臂整个刺穿了,一个血窟窿,血如水一般汩汩流出,湿了整片的白衣,如桃花点缀其上。 “阿袭!”楮虞惊了,若是刚才那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可怎么办?当真是心有余悸。 他惨白的笑了笑,“不打紧。” 却疼得直刘冷汗,满色苍白。 “快服盟主进去!”陈道喊道,“你去山下寻大夫去快点!” ------题外话------ qaq手机码字好累,很快就可以给小攻小受一些甜头 几回魂梦与君同第五十九章阴谋 ()58 “大夫,怎么样?”楮虞见大夫从房内走出,便急忙上前将其拉住。 “公子放心,性命并未危及到。”带着黑高帽的大夫模了模胡子说到,“不过近几个月万不可动武。” 楮虞点了点头答应,便派人带大夫去领钱。 微微推开门,阴暗的房间内便撒了一丝一丝的光亮,袭清蔚躺在床上,紧阖着双眸渀佛睡得十分安稳。地上凌乱地摆放着盆子,里头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水,以及几块被染成桃花般的帕子。 他几步上前,见袭清蔚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隐约可以看见掩在被子里的右臂缠着白色的纱布,纱布隐隐渗出几点血,像是花一样点缀在上头……当真流了不少的血阿。 楮虞盯着他清秀的面容看了半天,直到床上的人儿微微睁开眼眸,平静地望着他说了句,“阿虞,我可好看?” 楮虞一愣,背着光面色微微泛红,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他佯装咳嗽了几声,急忙转移话题,“阿袭身自好些了没?” “并无大碍。”他张着苍白的唇说到,右臂传来真实的阵痛,且右臂丝毫提不上力气,却痛得要死。 “阿袭,大夫说了,伤势未痊愈前不得用武。”少年书生垂眸说到,语气里不是强硬的态度而是带着一丝请求,他很难想象若阿袭硬要用武,右手会不会废掉。 “好。”他对着楮虞露出苍凉的笑,清冷十分却带着些温暖,暖了楮虞的眼眸让他失神又失心。 迟迟他才缓过神来,“峨眉派和玄冥门前不久到了……还带来了单于罄。” 袭清蔚微微皱眉,单于罄怎么会和他们一同前来?她身体不好明明嘱咐她在盟主府好生休息的。 “……清蔚师兄。”说曹操曹操便到,朱红木门微微推开,单于罄柔软的声音稳稳传来。 单于罄的父亲单于成与师傅曾是好友,早便说定了等两年后单于罄及笄时收她为清虚门弟子,也算是内定了,如今二老已去,单于罄也只能依靠清虚门了。 他已离开了清虚门,她却非要唤他一句师兄。 “……不是让你待在盟主府休养?”袭清蔚皱着双眉,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师兄,罄儿听闻你受伤怎还能安心待着?便偷跑出来了。”她有些俏皮地说到,渀若单于府未曾被灭,她依旧是那个高傲的单于小姐,而那模样天真如一平凡姑娘,“说来也巧,路上却遇到了两位掌门。” 她的笑有种强颜欢笑的意味,灼伤了人眼。 “罄儿不必如此。”他说,双眸平静地望着那穿着淡粉锦绣衣的少女,他自然是知道单于罄心中的苦楚,他又何曾没有体会过? 单于罄强笑的嘴角有些僵硬的扯了扯,转而问向楮虞,“清蔚师兄的伤势如何?” 楮虞瞧了一眼袭清蔚,说到,并不严重,“单于姑娘不必过于担心。” “可熬药了?”她又问。 “刚派人去熬了,估计还得一时半儿才能端来。”他规规矩矩地回答,当真一幅书生模样——他本便是书生。 “那我去帮忙。”单于罄笑了一下,盈盈转身只留下一抹淡影。 单于罄走出厢房便一刻不缓地往厨房方向去,眼眸里闪过一道令人发寒的精光。 厨房里的仆人正忙着做伙食给伤员们,进进出出,飘着渺渺的炊烟和淡淡的饭菜香。 她拉住一仆人,道,“盟主的药在哪儿?” 仆人地头想了一下,用手指指向厨房的小角落,“在那儿,还没熬好。” 单于罄道谢一番,穿过灶炉便瞧见熬药的是个小仆人,年龄不过十一二岁,她对着他微笑,“让姐姐来吧。” 他睁着漂亮的大眼眸瞧着她不说一句话,她便伸手模了模他柔顺的头发,“……去玩儿吧。” 或许因为孩子爱玩的天性,一句去“玩儿吧”敌得过千言万语,仰着花朵般的笑容便活蹦乱跳出去了。 单于罄挽起裙摆蹲子,用大蒲扇扇着火苗,火便越烧越旺,热腾腾的火把她的脸都烤得燥燥的微微泛红有些烫。 她可从未干过这些事儿。 半柱香过后才熬好了药,将黑乎乎的药倒入碗中。 眼眸里闪过若有若无的光芒,抬头张望了一番,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小包药粉倒入汤药中,用勺子搅匀了端起药离了厨房。 她端着热腾腾的药站在朱红木门口轻轻叩门说,“师兄休息了吗?” 里头不紧不慢传来一句,“进来吧。” 袭清蔚半坐着,左手执一本书,恍恍然,看得有些入神,面色依旧惨白,右臂也依旧提不上劲儿。 “师兄把药喝了吧。”她带着柔柔的笑意,端着碗上前,“不然就该凉了。” 他微微皱眉,“放那儿吧,我待会儿便喝。” 单于罄不慌不忙,掩嘴笑着,“那可不成,楮公子可让我看着师兄喝下去呢,说是以师兄的性子断然不会喝……。楮公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师兄莫要为难罄儿才是。” 袭清蔚抬起冷彻的眼眸与她对视,看着她盈满笑意的眼,一时间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好罢。”他有些无奈放下书,端起还在冒着热腾腾水汽的药,一口干尽,只觉得喉咙被烫的火辣辣的,面色却不改。 单于罄接过空碗,师兄好生休息。 淡粉身影施施然转身离开,关上朱红木门,她的眼眸里又一次闪过狡诈之意。 嵩山门前堂内,徐诚槺和叶胜一边喝着茶,一边询问死伤人数,又是几句客套的安慰之话。 “陈掌门,莫要再恼了,”徐诚槺似安慰地说到,“到时候只要我们三人联手,定能灭了那邪教分桃谷。” 陈道面露疑惑,“三人?” “哈哈哈我的陈老兄不会以为那盟主是什么好货色吧?!”叶胜笑着说道,“那日烟城你也看到了,盟主可是放走了尤宿溪,你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诈吗?” “依叶掌门的意思是?”陈道想来也觉得有些怪异,心中有些眉目了,却依旧小心翼翼地问到。 “老夫倒是觉得那袭清蔚和邪教根本是一伙儿的!”叶胜瞄了一眼陈道那幅犹犹豫豫贼眉鼠眼的模样,越发觉得是个蠢人,不过越是蠢的人越是容易唬弄,“……到时候我们三人夺了断魔功法,将其练成,功力大增再去夺了天下,自立为王,岂不快哉?” 陈道微微皱着眉头,本觉得不靠谱不过当下听到这句话便动心了,试问天下英雄豪杰谁不想自立为王号称第一调遣天下谋士的? “呵呵呵,徐掌门,叶掌门竟在这儿,小女子好找了一番呢。”单于罄一身淡粉如仙婀娜走来,含笑如春风拂过。 “事情办得如何?”徐诚槺挑眉瞧了她一眼。 “自然是完成了。”她掩嘴笑着回答。 陈道却心生疑惑,这单于罄不是袭清蔚的人吗?怎么这时候却成了徐诚槺的人了?如此再傻的人都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决定了,他立刻双手作揖,赔笑着说到,“我嵩山当然要协助二位,只求最后不要忘了小的的的好处。” “放心!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徐诚槺眼眸微闪着说到。 “徐掌门接着打算该怎么办?”单于罄坐下喝着茶问到 “我自有妙计!”徐诚槺笑着说到,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 —— 纳兰螭在分桃谷呆了好几日,天天便是拉着奚苏柚赏桃品酒,还非要听他弹琴。 奚苏柚却往往望着漫天的桃花发呆,眼眸迷离。 “阿宿,朕要听曲。”纳兰螭站在他的身后蘀他拂去落在他肩头的花瓣。 红衣少年将手缩进袖子里,不以为然地说到,“阿螭都听了好几日了,没听腻?” “阿宿是有心事罢。”纳兰螭转了个话题,“肯与朕说否?” 奚苏柚转过身低着连凝视土地上的残枝落叶,“阿螭该回去了。” 纳兰螭面色一冷,“朕想何时回去轮不到你管吧?” 他抬头,被青丝簇起的精致的面容让纳兰螭微微恍神,美得惊心动魄。 “身为皇帝阿螭怎么可以离开这么久?”他淡漠的眼眸渀佛穿过他看向别处。 “阿宿这是赶朕走?”纳兰螭佯装生气般说到。 “阿宿哪敢阿。”他笑了笑,“这天下也是阿螭的天下,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 说罢便转身要回分桃谷,却听见身后传来“咕咕咕——”一阵鸽子声。 奚苏柚笑着回头,肩膀上便落了只小白鸽,“小白好久不见。” 一人一鸟一树桃花。 那场景当真是美煞了世人。 小白十分乖巧的用尖尖的嘴啄了啄落在他肩膀上的桃花。 纤长的手指取下绑在小白脚上的纸。 展开一看,顿时花容变色。 连桃花都及不上。 纷纷扬扬。 “阿宿怎么了?”纳兰螭见他面色有些苍白问到。 奚苏柚将纸揉成一团狠狠捏在手中,这小暗居然敢不听他的话,心头一阵窒息,他要立刻马上赶去嵩山,若是袭清蔚出了什么事,全天下的人都得陪葬! “没什么,我要去一趟嵩山,阿螭也早些日回皇宫吧。”一身冷气走向分桃殿,得去找阿祈。 桃花点缀了他的背影,有些人不是你的便永远也等不到,整整十年了,你却依旧不懂我,而且却将你的每一个眼神看得透彻。 纳兰螭在桃花中痴痴笑着,散了帝王那股霸道之气,竟像个小孩在笑一般, ------题外话------ qaq 几回魂梦与君同第六十四章不安城平安村 ()马车轮子转动在乡间野路上,奚苏柚特意吩咐马夫从小路走,到了夜里就熬药,每一口都要自己亲自尝试温度然后送入袭清蔚的口中。 然而眼眸紧闭的他,根本吞不下去,往往药便顺着唇角滴落一身。奚苏柚微微皱眉,只能含药用嘴给他喂,这药当真是哭,连味蕾都微微颤抖起来了。 覆上他干燥而苍白的唇,用柔软温热的舌尖撬开他的贝齿,那一刻,他顿时眼眸便盈满了泪。多久没有与阿袭如此接近,他的唇一如既往柔软十分,却冰凉得渀若死人,想到这里心里更是难过起来。 一口接一口,他也不嫌累。 “公子起身吗?”驾马的车夫在外头喊道,这公子一边说赶快些,一边又让赶稳些,当真折腾但也不好说出来。 “走罢。”奚苏柚掀开帘子,又是一夜,外头树木参差不齐,月光透过树木便落下悄愣愣如鬼一般的影子。 马车平而稳的滚动起来,这次要去的便是那不安城。 不安城当真是很远,在路上行至第三天,便在路上听到了些关于武林盟主的事情。 徐诚槺在前几日就在江湖中发布关于袭清蔚失踪之事,以及自己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望各位前来。 奚苏柚听见这些传言,不禁冷眼一笑,阿袭变成这番模样十有*是徐诚槺那些老头子干的吧——迟早一一向你们讨回来,便让你们多活几日! 嵩山,前堂。 聚集了江湖中有名望没名望的各路英雄。 “多谢各位英雄今日前来。”徐诚槺双手作揖满面春风,望着前堂内挤满人群,“老夫实感荣幸,若不是袭盟主失踪,老夫怎敢冒然上位?” 然后有一副十分愤怒的讲述当日自己等人被分桃谷之人迷晕移至山脚之事。 也的确有这样的事——楮虞是这么觉得,那时便觉头晕晕沉沉醒来就和众人在荒郊野岭,再回到嵩山便是看到那副刻入他骨髓的场景。 他怎能不怨自己? “徐盟主莫要谦虚啊!”陈道贼眉鼠眼在底下附和着,笑意盈盈。 顿时其他人也纷纷跟了上来,“在下觉得让一个毛头小孩当盟主着实不好,如今换成了徐盟主便觉得安心多了。” “是啊,这离灭分桃谷还江湖一个安静又近了一步!”叶胜也说着。 花袹语冷着眼坐在那里喝茶,心中甚是不舒服,刚想起身回笙门,突然变听见一句,“袹语!” 花袹语抬首,便看见前堂门口站着那个青衫少年,他眉眼含笑,穿越重重人群来到她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她竟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却是分明没有任何的理由。 眉眼含笑的少年立在她的面前,呛了她一口茶水,有些嗔怒道,“你怎么又来了?” 沧染不说呀,他坐在花袹语的身边也喝起茶来。天底下人都说他痴情,可又有谁知道他到底痴情到了何种地步,像他这种纨绔子弟最爱风流人世,什么成为沧庄少庄主哪里是他希望的?他哪里想接受什么沧庄?他不过是求与心爱女子携手江湖而已,竟也难上加难,说实在他的确有些想放弃了,就这么接受家族安排,与那金家小姐联婚,这么过一辈子就好了。 想着,他余光扫了旁那淡紫衣袍的女子,无论如何却也放不下。 金家也算是有名的家族,家里四代都是当官的,官儿还做得挺大,家底也殷实十分,跟沧庄联婚则是门当户对,极好的。 唉,他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听徐诚槺说什么,江湖事情他着实不想管什么了。 “你倒是说句话呀?”人音嘈杂,花袹语不知怎的有些恼。 “嘻嘻嘻,沧染就是有点想袹语了。”他不正经地笑了笑说道。 花袹语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继续听徐诚槺说些胡话,无非是些客套话道谢话,总而言之就是他是新武林盟主,说什么会尽快攻下分桃谷。花袹语心中一笑,真是屁话,当分桃谷那么好找? 楮虞自那日起也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呆在房间中,连花满楼寻找分桃谷的事情也暂停了。 没了袭清蔚的日子真的不习惯,袭清远推门而入,“楮虞可好些了?” 楮虞伏在案上,抬头看见从光源处走来的袭清远,那一刹那的芳华就像是见到了袭清蔚一般,瞬间迷了眼眸,强颜欢笑,“好,自然好极了。” “楮虞莫要担心了。”袭清远笑着上前,“清蔚不会有事的,放心罢。” 他垂首,苦笑了一番说,“那是最好。” 我也信他会回来,他心说道,便起身,“重新干活吧,好久没出去走了走,清远可愿意陪我出去走走?” “好。”袭清远笑着,没有平日那般嘻哈纨绔的模样,而是淡雅地笑着。 外头阳光明媚,刺得他的眼眸有些睁不开了。 嵩山的景色也算是极好的,在山顶之上,望下去凉城便渀佛被一层青雾掩着,朦朦胧胧也有些仙境的意味。 “子漆呢?”楮虞边走边问,想起一般清远身旁都会跟着个莫子漆,那个黑衣的男子,从他的眼眸里可以真切的看到他的心思。 “管他做什么?”袭清远听到子漆便面色有些不好了。 “清远,你要什么,就去做什么,”他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莫要以后来不及便后悔了。” 袭清远笑了笑,“楮虞不也是么?” “呵呵,我怎么可以和清远比。”他想要什么?他想要的却是永远得不到的,而清远不一样,他明明心里有他却不愿承认。 “楮虞怎的开导起我来了?”袭清远掩嘴笑着,“……我觉得有些累了,需要找个地方安静的过日子了。” 暖暖的阳光撒在二人身上,便不多话了。 沧染走了,不告而别,这让花袹语有些恼怒,平日可是赶他走不走如今却这么一句话也没留下。殊不知,他这一走,边真的是咫尺天涯,再见枉然不曾认识。 第二日,袭清远也走了,同样不告而别。 莫子漆当真无法想到袭清远竟会这样离开,便去寻了楮虞。 楮虞也早就起了,在查看今日花满楼送来的情报,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黑衣少年大步走入,他问,“楮虞知道清远去哪里了么?” 楮虞放下书卷,抬起文弱的脸看到他满脸的害怕——他觉得那就是害怕,就如同自己害怕阿袭再也不回来一般,他摇了摇头说,“不知。他走了?” “今早没寻到他,去他房里头包袱也没了,只留下这么个字条。”说着黑衣少年递上一张纸条。 就此别离,望君莫寻。 匆匆忙忙的字迹,有些发抖的痕迹,望君莫寻,得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下出。 楮虞也不知原由,“他说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过日子。” “我会找到他。”黑衣少年的眼眸如琥珀一样明媚,“与他一同过日子。” 转身走向外头明亮的世界时,他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少年气势冲冲的模样,又想起雎宁城的种种,烟城的往事。 匆匆离去,他任凭寻遍海角天涯也定要寻到那白衣纨绔少年。 “呵呵,我倒何时能寻到你?”楮虞自嘲一番。 不过,相见何如不见时。 又是几日过去,奚苏柚才终于到达了不安城,这是一个小城,连城门都斑斑驳驳,不安城三个大字也有着岁月侵蚀的痕迹。 马车缓缓驶入,不安城的街道更多的像是胡同巷子,大路不多见,挨家挨户都连着,看起来萧条十分,但这酒楼茶楼什么糕点店人流却也极大。 这平安村就在不安城的东边儿,更靠近边缘的地方,连着一片有一片的林子,也算是打猎的好地方了。 “公子,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平安村了。”马夫高兴地说道,声音粗狂十分。 “嗯。”他看着静躺在车内的白衣苍白少年,不知道阿祈寻到药老了没,心中沉沉叹了口气,当真是这一辈子的忧愁都与他有关。 半个时辰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尤其在奚苏柚有些焦虑的心情之下。 平安村里头都是些朴实的村民,斑驳的小路,奚苏柚掀开帘子,村子也不大,隐约能看见最高的两层房屋,那恐怕便是阿祈买的酒楼了把,小村里没什么酒楼,就算是有也是消费不起。 等到马车使到那前头时,果然是个酒楼如阿祈所说是个没有牌匾的酒楼。 吁——马踏落步伐,定在前头。 奚苏柚掀开帘子,对马夫说道,“辛苦了,你稍等一下。” 好在钟离祈先前已飞鸽传书给留在酒楼里头的钟离府已小丫鬟说明了事情,马车刚停下呢,小丫鬟便跑了出来。 奚苏柚给马夫几锭银子,抱着袭清蔚走了上前。 “可是奚公子?”小丫鬟名明欢。 奚苏柚点了点头。 明欢道,“奴婢明欢,在此恭候公子多时,快快请进把,早在两日前便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明欢引着奚苏柚上阁楼,进了间打扫的十分整齐而朴素的房间里头,明欢笑着说,“公子莫要嫌弃这地儿破。” 奚苏柚笑了笑,将袭清蔚平放于床榻之上,盖上一层软绵被,轻声说道,“哪里能嫌弃?” “这位公子是怎么了?可要明欢去寻大夫?”明欢见袭清蔚那般模样忍不住问道,眼眸也是担忧。 “不必了。”奚苏柚从宽松的白衣袖中取出一副药,“明欢蘀我去煎一服药便好。” “是,公子。”明欢伸手接过,又说,“公子有事便唤明欢,公子日夜奔波也辛苦了,隔壁的房间是给公子的,公子好生休息。” “好。”他答。 明欢微微福了福身子便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他回眸看着他清冷的面容,心生万般凄凉。 ------题外话------ qaq下周要月考了嘤嘤嘤好可怕 几回魂梦与君同第六十五章平凡生活 ()奚苏柚这几日除了给袭清蔚熬药、喂药,便没有其他事可做,便打理起酒楼来,准备过几日重新开张来消磨时光。 “明欢去趟不安城吧。”靠在柜台上写着账本的奚苏柚头也不抬的对着正在摆放桌椅的明欢。 明欢停下手中的活,抬头冲着那白衣少年认真写字的模样笑了笑,“好的,公子要明欢添些什么?” 奚苏柚抬起头用笔杆撑着下巴想着,要添些什么呢,怕是要去进些酒来,自己也不会什么酿酒——等阿祈回来让她来弄茶,谁说酒楼只能卖酒不能卖茶,况且阿祈对茶可上心了。 又想了想,二楼便弄成厢房罢,这平安村人口也不多,用不上那么大的地儿来喝个酒。舀出算盘算了番大概需要的钱。 这模样当真有种要过平凡日子的苗头。 “明欢就去添三十来壶酒罢,顺带帮我找找有没有琴,不管好坏有就行。”他对着明欢说道,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明欢一个人去不安全罢?” 不安城虽是平静也不代表着不混乱,尤其明欢那么个小丫鬟,自己又不能离开阿袭。 “公子,不打紧。”明欢含着笑意毕恭毕敬笑着,“邻巷子的刘二今日要赶车去不安城换钱,我跟着他去便好。” 邻巷子那家刘家的二儿子刘二人也是憨厚老实,遇到奚苏柚这么个外人却也热心肠来帮忙收拾酒楼,还带他熟悉环境,当真是朴实。 “嗯。那边好。”他放下笔,“你早去早回吧。” 明欢立刻动身去寻刘二,奚苏柚也放下手头的事儿到楼上去。房间里头有些暗,白衣少年依旧紧密着眼眸安稳的睡着,他看着他,便失了神,久久才清醒。 去推开了窗,外头阳光正浓烈,天气正想当的好,推了窗,外头黄灿灿的金光就撒了一地,像是金子一般灼了人眼。 他立在窗口半眯着眼,沐浴阳光的温暖,便涌上来了些睡意。 咕咕咕——从阳光源头的方向传来一阵熟悉而悦耳的声响。 是小白!奚苏柚猛然睁开眼,一只白色身影便窜得一下撞进他的怀里,他用手将它搀在怀中。依旧白如雪花的羽毛,它低着小脑袋摩挲着奚苏柚的白衫渀佛在汲取温暖,竟是这般依赖自己。 小白黄色的脚上绑着纸条,奚苏柚纤长的手指微微取下,小白跳了一下落在他的肩头啄着他落在肩头的细碎的发丝,啄断了一些,飘飘然落下落在阳光的阴影里。 打开卷起的纸张,是阿毒的笔迹。 [主子,请速速归来,近日花满楼对我分桃谷掌握资料甚多,极为危险,且如今徐诚槺执掌武林盟主之位,对分桃谷大为不利,望谷主回来商讨对策。] 奚苏柚看完,面色不改,早便料到了,但无论天下乱成什么样,他现在也不可能轻易前去。 寻来笔墨砚台,一只手挽起衣袍一只手研起墨来,青丝垂落,不知在想什么,墨成。执笔在空中停顿许久,酝酿一番微微蹙眉才下笔。 片刻过后才写完,将纸卷起塞入小纸筒中绑在了小白细瘦的腿上,模了模它光滑的羽毛,轻声说道,“小白,去罢。” 小白歪着脑袋睁着圆鼓鼓的眼眸低鸣了几声便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在阳光中像是一朵随意飞行的雪花一般,慢慢融化在炽热的温度之下。他眼眸冰冷没有温度,无论如何他现在是不会回去的。 明欢回来已经是下午时候了,刘二赶着车将她送回来的,车上还装着奚苏柚要的酒,什么品种的都有——明欢也不懂怎么挑,就随便来了几壶。 刘二急忙忙下车帮忙搬酒,一边搬着一边笑意满满,“掌柜的何时开张啊?” 奚苏柚瞧他古铜色的皮肤,浓眉大眼,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忍不住一笑,“快了快了,倒真是麻烦了刘二了。” “不麻烦不麻烦。”他抹了一把额前的汗,“都只隔着一条巷子,何必客套。待掌柜的开门营业,我刘二就带乡亲们来捧场。” “多谢了。”奚苏柚面带春风,眼眸却有些悲凉,双手微微作揖,礼节不可少。 刘二只觉得眼前这个相貌极为普通的少年气质非凡,给人一种贵族气质,心里也是疑惑他到底什么来路——但他自己也只是说来投奔亲戚,却没找到亲戚只好住下的这般理由,好得刘二只是个朴实的村民也不曾想多,反倒对他极为热情。 终于要搬最后一坛了,奚苏柚上前制止了他,“这坛就算是我送给刘兄的一点谢意。” “什么刘兄不刘兄,我刘二就一乡村蛮子,喊我一声刘二子就可以了。”刘二憨憨地笑着模了模脑袋,“掌柜干嘛客气,这酒我可受不得。” “刘二莫要推月兑了。”奚苏柚双手作揖淡淡笑着。 “……。”刘二见奚苏柚那副样子,也实在不好推月兑,只能扭捏着说,“好吧,掌柜的人真是好,那我刘二先回去了。” 奚苏柚点了点头,明欢也唤道,“刘二哥慢走。” 刘二憨憨笑着骑上车就走了,奚苏柚只觉得这般朴实毫无心机的人是自己从未遇到过的,突然便开始向往这样的生活了。 “公子打算何时开张?”明欢转过头问道。 “等你家小姐回来。”奚苏柚微微颔首回答,这么久了钟离祈却也没个音信,一边担忧钟离祈一边又是担忧袭清蔚的身体,皮肉伤虽然已经痊愈,但是体内的伤和毒却一天比一天严重。 “小姐也要来?!”明欢眼眸一闪,十分欢喜的模样,当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嗯。”奚苏柚笑着点头。 明欢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自家的小姐了,她怎能不想念? 惊喜了一会儿后,她又去熬药了,奚苏柚觉着明欢是个很好的姑娘。 —— 烟城盟主府,蕞竹听闻袭清蔚失踪越发感到不安,外头传言是被分桃谷的谷主抓走了,她怎么能坐以待毙呢?毕竟那是自己的主子阿。 于是便动身去寻于子绍和玉面公子等人,他们也听到了一些传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们的日子也算是过得潇洒如往日一般,袭清蔚从未找他们麻烦这让他们很吃惊。久了便觉得袭清蔚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人,反而很守诚信每个月都会让蕞竹送来解药,自然而然也把袭清蔚当成了自己的主子。 “蕞竹觉得怎么办是好?”于子绍抱着剑问道。 蕞竹瞧了于子绍一眼,有些愠怒道,“我要是知道还来寻你们做什么?” “蕞竹也莫要恼了。”玉面公子执扇笑着说,“我可不信徐诚槺那老头子说的话,盟主肯定不在分桃谷手里。” “你这么确定?”蕞竹转头看向白衫的玉面公子,温婉儒雅。 “哼,我也是混过江湖的,人心险恶,你个小姑娘不懂了把?”玉面公子唰的一下合起扇子,立起身来,“我们应该自己出去找找,总会有些线索。” 蕞竹皱眉思考一番,觉得他说的有一番到底,询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于子绍也说道,“徐诚槺的话必然是不能全信的。” “好。”蕞竹眼眸镇定,“那我们就从周边城镇开始寻找,为期两个月,两个月后回到烟城。” 说罢她从怀里取出一瓶解药,给每个人的手心里放了一颗,“这个是解药,吃了便不需每月再服。” 玉面公子一惊,“蕞竹不怕我们跑了?” “这是盟主的命令。”蕞竹垂眸,“盟主早些前便说过若哪日他出了什么事就将解药给你们,你们的去留也是由你们自己定夺。” 于子绍也面色一惊,对于袭清蔚的行为竟感到一丝敬佩,他毫不在意地说,“反正我闲来无事,蘀袭盟主卖命也算是打发时间。我便显出发了。” 说罢,他便抱着剑转身离开。 玉面公子微扬着脑袋,“我岂是那种说走就走的人?方案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我自己也要实施,我也帮忙去寻盟主了。” 望着玉面公子和于子绍离开的背影,蕞竹心里也有一丝触动,都是些善良的人啊,却就是死要面子,不过这般也真是可爱呢,剩余其他人也纷纷同意去寻找。 蕞竹也起身,盟主,可莫要出事了。 奚苏柚又是等了几日,才终于等到了钟离祈,她风尘仆仆踹门而入,把正在柜台算账的奚苏柚给吓了一番。 只见她眼眸通红,面色苍白,见着白衣的他便上前扑到他怀里,失声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嘴里喃喃着的都是袭清蔚的名字。 你可听到,有人撕心裂肺唤你的名字? 见她是只身一人回来,奚苏柚便明白了是什么事情,面色一沉,纤长的手指拍着钟离祈颤抖的肩膀,安慰着她。 她哭了许久,直到连说话的声 音都沙哑了才停了下来。 “药老,不肯帮忙么?”见她停下了哭,奚苏柚便问道,按理说,药老对袭清蔚有愧疚不会见死不救才对。 钟离祈抿着嘴摇了摇头,抽噎了几下,才缓缓说道,“……那老头子离开药仙岛了,只留个小书童看家。” 离开了药仙岛?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迫使他没法心安理得呆下去么,奚苏柚眼眸暗垂。 “小姐?!”刚从外头买完菜的明欢便看见那道令人熟悉的身影顿时眼眸泛红。 钟离祈回头,看见文文静静的明欢,眼角带泪含笑唤着,“明欢,好久不见。” 明欢,好久不见,直戳了明欢的软肋,明欢跑上前便哑着声音带着哭腔道,“明欢还以为小姐忘了明欢。” 见明欢要哭的模样,钟离祈伸手模了模她柔顺的青丝道,“小姐怎么会忘了这么可爱的明欢呢?” “小姐……。呜呜呜……”明欢压着声音便哭了出来,一个人在这儿待了那么久,不伤心是胡说,不难过是胡说,不埋怨也是胡说。 “委屈你了。”钟离祈含泪带笑说道。 奚苏柚默默起身走到外头,阳光正好,村民们来来往往准备做饭,村子上空已经隐约出现乳白色的袅袅炊烟——如今,只能去找他了,他一定会办法的。 ------题外话------ qaq呜呜呜作死的药老为什么关键时刻不见了~这样如何救我小攻呢嘿嘿嘿>3 第六十六章央籽 ()钟离祈与明欢叙旧叙了会儿,便和奚苏柚去了袭清蔚的房间里头。 钟离祈又是满脸泪阑珊,床榻上平稳睡着的少年苍白得胜过白纸,紧抿着有些发紫的薄唇,惨淡的脸颊下渀佛可以隐约看见那泛青的血管。 奚苏柚看着钟离祈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上前将她在发颤的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他嘴角扯起一个温暖的笑意,使得清秀平凡的脸平添了几分灿烂与阳光。 “阿祈,莫要担心了。”他看着她,他的眼眸如水清澈平静,给她带来一阵心安,“我不会让他死的。” 她听着这话眼眸又是一酸,眼前的少年阿多么温暖似阳,“苏柚有办法可以救阿袭?” “嗯,这几日我要出去一趟。”他说,“阿祈要好好照顾阿袭,莫要忘了给他喂药。” “去哪儿?”她反手拽住他纤长瘦削的手指,渀佛生怕他一去不回的样子,她当真是怕极了,再怎么无法无天的人也有无助的时候。 多年以后她每每想起苏柚,便心如刀割,他无助的时候能拉住谁呢?拉住的只有一手虚无的空气罢。 “很快就会回来的。”他抽出温热的手抚着她柔顺的青丝,回眸望向床榻上的他,眼眸里浸满柔情与愁丝,“阿祈要信我。” 钟离祈微咬下唇,红着眼点了点头。 “嘎吱”一声门推开了,伴随着一句轻快的话语,“公子,你的琴买到了。” 明欢抱着琴一脸喜状,前些日和刘二去不安城里没寻到好琴,便给琴行里的掌柜留了个信儿,今日才刚送来一把红褐色的琴——说是上等的好琴。 明欢踏入房内后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寻常便有些尴尬,钟离祈用衣袖抹干泪上前将明欢手中的琴取来,覆上琴弦模了模,笑着说,“这琴倒还不错,苏柚可要早些回来,弹给我和阿袭听呢。” “好。”他答,回答的干干脆脆,不会食言的模样。 “什么?!”明欢一惊,“公子要走?” 奚苏柚点了点头,含笑道,“倒是辛苦明欢给我寻琴了,我会早些日子回来。” “明欢,去给公子整理行李,顺便去备辆马车。”钟离祈对着明欢说道,明欢点了点头便转身跑去。 “苏柚我会好好照顾他。”她回眸,笑靥如花。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奚苏柚和钟离祈来到楼下。明欢已经备好车马和行李,店里头却还站着刘二,刘二憨憨地对他们笑了笑。 “公子,刘二担心你一人上路不安全,非得要护送你去。”明欢有些无奈地说到,转头看了看那傻头傻脑的刘二,当真是个二愣子,不过却有几分老实得可爱。 “奚公子,我刘二也就乡野村夫,只会赶赶马,公子不要嫌弃我才好。”刘二呆楞楞地模了模后脑勺,当真一幅老实人的模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奚苏柚也不好再推托什么了,便双手作揖,笑着答谢,“那便有劳刘二兄了。” 也不多停留立刻就启程了,这日阳光甚好,明媚得使人睁不开眼眸。 “我说公子要往哪儿去?”刘二驾着黑马在林子里穿着,泥路上落满了干枯失了水分的树叶,马蹄踩在上头就是清脆的窸窸窣窣一片响,和沓沓马蹄声交汇成一支乐曲。 过了这片林子就能到不安城的镇上去了,人也也会多起来热闹起来。 “去洛邑長央宫。”他坐在马车里淡淡回答,一手掀开帘子望着外头密密树林,阳光被树叶剪得支离破碎落到车内落到他一袭白衣上,斑斑驳驳如碎金子般,有些灼人眼。 長央宫在洛邑,从不安城向西出发直走帝都,中途必然会经过洛邑。 洛邑是除帝都外交通最为发达便利的城镇之一,连水运也极为昌盛,因此洛邑人口流量大,商品交易也繁荣,开设的赌场青楼也数不胜数——就连名震江湖的花满楼也在此处,所以这洛邑也是名满天下。 而那長央宫便在洛邑阳翟山上—— 名门正派大都在山顶立派,一来便于防守二来也比较清静不易被世俗所打扰。 “去長央宫?”刘二有些疑惑,他一乡野村夫也不爱打听江湖之事,不过像清虚、峨眉、長央宫这些名门正派还是略有耳闻的,他疑惑奚苏柚去做什么,却也没有问,只憨笑着说,“那可得好几日呢。” “刘二赶快些罢。”奚苏柚自知不能强人所难,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奚苏柚而不是高高在上随心所欲的尤宿溪,可如今阿袭的病情实在不能拖下去了。 “好嘞!”刘二欢快地回答,便甩起手里的鞭子打在马背上,黑马嚎叫一声,提起马蹄狂奔而去,留下窸窸窣窣的落叶声和风声。 从不安城到洛邑用了将近四日的时间,仅仅这四日江湖中却发生了诸多事情,百姓也口口相传当饭后故事来听。 一是那徐诚槺得了盟主之位,面上办事也利索着,开始广招天下英雄好汉,巩固势力;二是花满楼楼主身份也公布于天下,近来行动也越发频繁起来;三却最令奚苏柚有些惊讶,是那沧云庄少庄主竟要与金家小姐金若脩成婚,正在向江湖中人发送请柬。 金若脩也是有名的才女,知书达理,脾气温和,相貌又出众,是作为妻子的最佳典范。 但是,沧染心寄于花袹语也是人尽皆知之事,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甘愿服从家族安排而与金若脩成亲呢? 奚苏柚收回神,这些事与他也并无关联,如今可要再快些到長央宫。 “公子这洛邑比不安城可热闹真多啊!”刘二驾着马含笑着说道,他一辈子都在村野生活自然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地方。 街一条接着一条,酒肆酒楼都满着人,听着说书的讲故事,袅袅颦颦的姑娘们挑选着五颜六色的胭脂水粉。 奚苏柚瞧着便问到,“刘二可还有多久到長央宫?” “不久不久,很快就到阳翟山了。”刘二回答道,“公子别急。” 奚苏柚放下帘子闭目休息,虚无一片中却一直闪现那少年清冷的模样,便湿了眼,落了雨。 阳翟山没有嵩山那么高,却在半山腰开始便有了浓浓的雾,看不清上头是什么,只能瞧见袅袅的乳白色的烟雾,阳光欲穿透却又透不过,折射了五颜六色的光芒,便当真像是瑶池仙境了。 奚苏柚一人上了阳翟山,長央宫的门是半透明乳白色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他轻扣了下门,一阵清凉便从手上传来,这恐怕是什么奇石铸成的吧。 来开门的是一長央宫的弟子,一身白衣,他弹出脑袋有些疑惑地望了望奚苏柚,见奚苏柚清澈的眼眸,然后又渀佛恍然大悟问道,“可是分桃谷谷主?” 奚苏柚一愣,便微颔首道,“是。” “谷主请跟我来。”他推开门微微俯首毕恭毕敬地回答,领着奚苏柚往里边走。 長央宫内到处是奇花异种,纷纷扰扰青雾浮起,果然如同仙境一般迷了人眼,空气中也透着淡淡的清冷的气息,令人忽的神清气爽。 長央公弟子边走边说到,“谷主可要多等会儿,我们宫主正在歇着。” 奚苏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毕竟自己有求于人,便点头表示答应。 映入眼帘的是“央月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字,棕红色的匾,金色的字。 这央月阁看起来气势极为辉煌,面积也甚大。 他便立在门口,那弟子悄悄推门而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片刻便出来了,点着脑袋道,“谷主好生候着吧。” 说罢他便离去了,只剩奚苏柚一人,他将手插入袖子里,抬头看着漫天的五颜六色各类品种的花瓣,北风吹的在空中如同穿着七彩裙衣的仙女翩翩起舞,阳光则透过花瓣灼烧着他清冷的眼眸。 心里只是低低的唤到,阿袭阿。 不曾向任何人低过头的他,立在漫天花中渀若谪仙,白衣飘飘,清秀的面容带着一丝忧愁。 也不知等了多久,脚都站麻了,阳光也淡了。 “公子候久了。”一位小书童半推开门对着奚苏柚说到,“宫主有请。” 奚苏柚点了点头提脚走了进去,央月阁十分偌大,摆设也很别致,雕花儿木床前一山水屏将其隔开,透过纱质山水屏能隐约看见后头的格局,棕褐色的大木架上是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一身白衣的央籽立在那儿烧着香料,房内飘起袅袅的烟雾,一阵香味袭来,缠缠绵绵却又有些清凉,他轻启薄唇,面色不悲不喜,“分桃谷谷主来到小舍不知所谓何事?” 奚苏柚单手负立,声音有些冷清,“宫主应知道我是来做什么。” 央籽抬眸看了眼白衣的奚苏柚,放下香料坐在案前,“本宫怎会知。” “宿溪想请宫主帮忙。”他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说到。 央籽万年不变的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袭清蔚怎的令谷主如此上心。” “宫主就说了吧想要什么。”奚苏柚抬眸望着他平静的眼,冷冷地说到。 “这么多年,我也只想弄清一件事。”他缓缓地说到,“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本宫自是堪透世间万物生死却堪不透情与爱二字。” “我这样做的原由便是。”他亦缓缓回答。 “谷主可知我央籽从不做亏本买卖?”他站起身一袭白衣飘然,青丝用一根白色带子随意系起,瘦削白皙的脸是别样的清冷,真如神仙下凡。 他走到奚苏柚的面前,依旧不悲不喜,“谷主想从本宫这儿得到什么就得给本宫什么。” “好。”他抬头看着比自己略高的少年,不曾思考,他明白他的意思,“宫主可愿再给我另一样东西?我愿用命去换。” 他笑,即是这般容貌却阻挡不住他万般妖娆笑靥。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那个白衣少年就是自己。 ------题外话------ 啦啦啦我大央籽也很棒拉 第六十七章终是情劫难过一更 ()刘二在山脚候了多时,眼看这日太阳都要落山了,照得半边天都橙红橙红的暖了人心般令人昏昏欲睡,刘二也不禁坐在马车上打起哈欠来。 奚苏柚与央籽一同从長央宫下来,央籽还带了名長央宫的弟子来。名字倒也好听唤作非渝,至死不渝的渝,年纪也不大顶多了十五岁左右,长得也是清秀可人,唯唯诺诺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悯,个子略显高只比央籽低了三四公分。 阳翟山半山腰以上全是浓浓的青雾,将半座山紧紧环绕在怀里,只能隐约的瞧见地上棕色的湿泥地。发梢、眉梢都渀佛落了场雨有些湿漉漉的,黏糊糊的怪难受的。下山的步履也颇快,一路上三人也并无对话。非渝静静的给央籽打着暗黄纸伞——这雾也不是雨,打着纸伞又能有几分用? 奚苏柚双手微插白衣袖中,这般潮湿的空气易引发他体内的隐疾,膝盖的关节开始咯咯作痛。 “谷主这病可要央籽看一番?”央籽眼眸微扫奚苏柚的模样,清冷的脸不冷不淡,亦不悲不喜。 “呵呵呵。”奚苏柚轻笑了一下,却听不出任何笑意,只是淡然道,“我这身子也活不了多久,長央宫宫主岂会看不出来?” 央籽不说话,只是眼眸暗垂,他自是能堪透人之生死,本应对生死做到淡然,却蘀奚苏柚感到一丝悲哀——与其说悲哀,不如说是怜悯。 “况且我这命也迟早要交给宫主的。”他笑了,恍若星辰,渀若似不经意一般,当真对性命毫不在乎的模样。 终是走出了半山腰,夕阳有些刺目却温暖十分,身上的湿意也便瞬间蒸发了一般,整个人都舒服起来了,果然还是喜欢这般温暖。 宫主真应该去了这浓雾。他打着趣儿说,笑靥如花。 打盹的刘二余光忽的瞥见款款而来的二人,心下一喜,睡意便全无,憨笑着站起身来挥手唤道,“公子!在这里!” 便见着公子身旁还有个恍若神仙下凡似的男子,心声疑惑却也没问,奚苏柚朝他笑了笑,道,“刘二我们这就回去吧。” “公子干完正事儿啦?”刘二憨笑着骚着脑袋问道。 奚苏柚点了点头,与央籽和非渝一同上了马车,刘二也不耽搁知道奚苏柚赶时间二话不说便驾起马来,马蹄踏踏,如风一般。 奚苏柚微微掀起帘子就是一阵凉风拂过面庞,算了算日子,今日好像便是沧染大婚之日,回眸说道,“宫主不知可有收到沧云庄的请柬?” “那是自然。”坐在一旁的非渝蘀央籽回答道,语气并不是很好,在他心里長央宫自是高高在上的名门正派,如今同那邪教之人一齐自然觉着有些可耻,可是宫主都未说什么,他也不好说些不是。 奚苏柚只是轻笑一声,“也不知那沧染是个什么心思。” 央籽也并未回话,只是淡淡然垂着眼眸渀佛在休息,他确实是收到了沧云庄的请柬,不过只是命人去送了份礼没有亲自前去——毕竟他早便知道奚苏柚要来寻他。 马车绝尘而去,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黄沙,纷纷扰扰迷蒙了眼眸。 今个儿沧云庄可真是热闹极了,张灯结彩的,便是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冲天之声,喜字贴满整个山庄,浮着一股子温暖的气息。 人也多着,都是江湖上有些名声的人,个个都提着礼来贺喜,沧横那沧桑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沧庄主真是恭喜恭喜啊。”竟是前任盟主昊天齐,一身黑衣凛然,绣着条小金龙,便是沉稳的气质。 沧横也连忙上前拱手笑着,“老盟主当真是给老夫面子了,来来来。” 沧横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给昊天齐送去请柬的,他倒是以为昊天齐不会来,这竟然来了也添了些面子和喜庆。 昊天齐手舀一黑盒地上前来,笑道,“老夫也没什么奇珍异宝,刚好前不久去了趟蛮荒之地得了这件宝贝,便赠给少庄主当新婚贺礼。” 他打开黑盒子,竟然是一颗手心那么大的珠子,晶莹剔透居然闪着五颜六色的奇光!沧横一眼辨认出了着珠子,名唤作鲛珠,鲛珠是何等稀有,在场的各位宾客也大吃一惊,眼眸露出羡慕之色。 据说鲛珠是由鲛人眼珠子制成,有护体长笀之功效。这般东西天下人谁不想得到,可这鲛人到底是否存在这世上又有几人知道,有人说这鲛人都生活在蛮荒之地,蛮荒可不是所有人都敢去的。 “多谢老盟主!”沧横接过鲛珠,满脸皆是激动。 “庄主庄主!新娘子来咯!”一小丫鬟跑出来唤道。 “少庄主呢?”沧横收起脸色,有些冰冷地说道。 话音刚落沧染便出现了,今日的沧染风礀卓越,一身红袍绣着金龙,张牙舞爪,生了几分英气,脚边几朵祥云飘飘。青丝束起,面目也是冷冷清清,从他眼眸里看不出情愿二字却也看不出不情愿,一双白底黑黑鞋踏出,“爹,孩儿是不会跑的。” 微甩衣袖便出去迎接新娘了,宾客们坐在两旁吃着酒谈着笑,歌女们便弹起琵琶,阵阵缠绵的音乐如同缠绵悱恻的恋人低语着。 “哟,瞧新娘子来了。”一背剑大侠说道。 若仔细些,便能在这些宾客里发现几个上好的桌椅和位子,坐着的是徐诚槺等人,连单于罄也一同来了,今日她一身淡粉十分雅致,丝毫没有夺取新娘风头之意,倒也是知书达理的女子。 沧染便引着一穿着蹙金秀云霞翟纹大红袍的女子缓缓走来,身形妙曼,形如流水,袅袅然。皆不去看那绣着金色小牡丹的红盖头下的面容,只瞧着身形便觉得是个美人儿了,细腰便一串五彩的流苏,随着她的步履婀娜,流苏也跟着晃动。 引到堂前,主持婚礼的是沧染的师傅庆余,年纪甚老,也是个有名望的老夫子。沧横与沧夫人均是笑意盈盈的坐在上头,各宾客也鼓着噼里啪啦的掌声。 “新郎新娘,一拜……” “怎的,这沧云庄也不邀请本门主前来?”细细软软带着些嘲讽意味的笑声打断了庆余的声音,走进门来的是笙门门主花袹语,依旧是一袭紫袍,却更是深了些近似于深紫色,奇形怪状的纹路没了,衣尾娟绣着几朵开得甚是妖娆的淡粉牡丹花用金线镶着边,簇得她整个人都是国色天香,妖娆十分。 倒是觉得她金线牡丹花与沧染那金龙有些搭配。 沧染只是恍恍惚地转过头,看见那少女,笑得似火一般妖艳,面色却不改,终是紧抿着嘴,终是没唤出一句袹语,只是淡淡然回过头望向自己的父亲。 沧横面色先是铁青看到沧染模样便又放心了,因而也不想惹起麻烦来,“真是贵客,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小顺去给笙门门主备张桌椅!” 一旁的小丫鬟答了句是便去备了桌椅,花袹语站在那面容愣愣地看着沧染红得刺目的背影,嘴里一阵苦涩也不知道什么味道,只是觉得有些失魂落魄便坐了下去喝起茶来。 “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转身对着那渺茫高远的天空微弯身子。 花袹语看到他转过来的清冷的脸,那是自己不曾见过的模样。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渀佛喝了一口记忆,她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四年前,想起了他。 生性自由爱洒月兑的她只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他一命,就这么被他缠上了。 娘亲说过,自己命定无七情,爱不上任何人,就算是爱上也不能得到,她信了,也不曾想过会爱上谁。 “二拜高堂……” 沧染同金若脩转过身对着坐在高堂上的沧老夫妇微弯身子,对着摇曳的烛火起着一辈子的誓言。 花袹语又是看到了那通红的背影,刺痛了眼眸,她平静着心情又喝了一口茶。 想起自那日起,那个少年便天天跟着自己,天底下人说他生性风流爱美人,她也只是以为他仅仅是一时的喜好,也未曾料到这一缠便缠了四年。说她动心了,却没动心,说她没动心,却又有些心疼这个平日纨绔风流的少年。 时间倒是快啊,从初遇到如今,从纠缠到成亲,一晃而过四年便这么没了。 “送入……” 众人皆已做好了鼓掌的准备,却听见一阵刺耳而响彻耳膜的破碎声,眼眸诧异投来,紫袍的她婷婷而立,地上一堆碎成渣的青花瓷茶杯混着茶叶与清茶,湿漉漉一片沾了自己的衣角。 沧染回过头,眼眸里带着的是花袹语看不懂的情愫。 花袹语笑如骄阳,道,“恭喜沧染。” 沧染一惊,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听见她唤自己的名字,若是平日她都会嘲讽着语气叫一句少庄主,此时他却宁愿她用以往的语气。 他感觉她远了,也知道是自己推远了她,可她对自己亦无情,这般于他于她均是好的。 金若脩瘦削的身子也是微微一震,红盖头下那张美如芙蓉般的脸有些苍白,她当然知道花袹语,她怎么会不知道? “从今以后,我花袹语与你沧染再无瓜葛。”她依旧是笑着一挥紫袍衣袖盈盈离去,沧染看不见她眼里的悲怆,她也看不见。 沧染听着那决绝的话语心里一痛想追去,却感到衣袖被拉住,金若脩纤长瘦削的手微微拽住他红色衣袖,红盖头下传来一句软软的似请求地话语带着一丝哭腔,“……不要。” 沧染知道自己若是这么追了去,天底下都要笑话金若脩,若脩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怎承受得起,眼眸带着担忧望向花袹语离开的方向——可花袹语不一样,她冰冷的心又怎么真的会因为自己而做出什么事呢,他自嘲着,转回身。 眼神示意庆余老师继续,庆余清了清喉咙道,“送入洞房!” 渀若刚才闹剧没有存在一般,一阵如雷震耳的掌声响起,沧横站起身来,“老夫在此多谢各位前来,今晚一定不醉不休!” 新娘子被迎回了房间,沧染则留了下来陪客人喝酒,他只是沉着脸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 或许连花袹语也不曾料到,沧染当真会放下她,她以为沧染回想以前一般追来与她说些好听的话。 她只站在树下,树叶纷纷扰扰散落她一身,回眸看着空荡荡的后路,便知了,那么,我们变这样吧,再纠缠也没有什么结果。 第二日,笙门门主闹沧云庄之事便传遍了江湖,江湖上谣言四起说这花袹语也爱慕沧染,更有甚者说花袹语拆散人家姻缘,花袹语倒觉得无所谓只是躺在床榻上喝着碧螺春。 眉梢发梢落了些悲怆,可她的弟子们便火气大着呢,说着要一窝端了那沧云庄。 她只是笑着回了句,“别闹腾了,去练武,别弄着这事儿偷懒。” 若当真跟沧云庄敌对起来……她眼眸微闪,喝下一口热茶,估计胜算不过三成吧,那沧云庄背后可跟无数个名门正派保持着好关系呢,没有人会为了笙门而跟沧云庄闹矛盾。 刘二这回的路线稍微有些改变,那条旧路不知怎的前几日坍塌堵了,这回只能从雎宁城过了。 “公子,前边儿路塌了,咱们得从雎宁城过了。”刘二对着马车内喊着,不过若是从雎宁城过倒是绕了些远路。 半眯着眼有些困意的奚苏柚为睁开眼睛,回了句,“好。” 半晌他又说道,“若是路过李氏糕点店便停下。” 那日路过他便留意了下店名,仅此一家,桃花酥,当真是好久没吃了,那日吃的味道却尽是苦涩,不过依旧是怀念得打紧。 “好嘞!”马蹄砰然起步跑去,有些颤颤巍巍。 奚苏柚也听闻了些,便问道,“央籽给沧云庄送的什么礼?” 央籽并未睁开眼,道,“只是给他卜了一卦。” “卦象是什么。”奚苏柚便坐直了身子问道,央籽的能耐是连他也不能琢磨透的,他只能凭感觉央籽不是个普通人。 “七彩云。”央籽睁开眼看着奚苏柚清冷的眼眸说道,“他会懂的,若他能这般过一辈子,便能逃过一劫。” “央籽可愿蘀我卜一卦?”奚苏柚垂着眼眸笑靥如花。 央籽并未说话,只是盯着他澄澈的眼眸,不悲不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半晌他才从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和一串念珠,棕褐色的念珠渀佛刻着岁月的年轮,他咬破自己白皙的指尖滴在铜镜之上,手中伶俐地细数这那串念珠。 铜镜上的一滴血缓缓晕开,愈变愈多,晕满了整面铜镜,他紧闭着眼眸。 片刻他睁开不悲不喜的眼,铜镜上的血液也没了,收起念珠和铜镜,他不紧不慢,道,“离了他罢。” 奚苏柚听着这话,笑得更甚了,“看来我是当真逃不过。” “你本可以逃过。”他说。 他却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一语成谶,他是当真逃不过命里的劫。 “公子,你说的那家店到了。”刘二缓缓停下马车,说道。 奚苏柚下了马车又一次走进了糕点店里,又是那日的掌柜,掌柜见了他立刻迎上前来,笑意满满,“公子需要些什么?” “给我来两盒桃花酥。”他以笑意回赠,“可否绑在下把另一个送去沧云庄少庄主那儿,便说是迟来的礼。” 掌柜的去取了盒桃花酥,道,“好好好,公子吩咐的小的定给办成了。” 舀了桃花酥也不耽搁了上了马车便立刻吩咐刘二再赶快些,日子被磨蹭了不少了,回到不安城估计还要个三四日,当真恨不得立刻到了不安城。 不安城平安村。 “钟姑娘,你家掌柜的怎么还没回来?”呆在酒楼前那空地里给人算命的老王便坐在这酒肆里吃着酒问道。 酒肆是在前两天开张的,鞭炮也是噼里啪啦,这平安村难得那么热闹,村民纷纷来捧场,钟离祈便请大家免费喝茶吃酒。 酒肆名曰,“苏柚楼”。取得是他的名字,钟离祈倒是觉得自己取的甚好。 钟离祈回过神回道,“老王怎的比我还心急?” “我只是想瞧瞧你家掌柜是个什么样的妙人能让一如花似玉的姑娘给他打杂。”老王磕着花生开起玩笑来。 “……他啊。”她思路飘絮,她也在想苏柚何时能回来,阿袭病情越来越差了,昏迷不醒却也咳出黑血来,面色一天不如一天,她看着都是慢慢的心疼啊,“我家掌柜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阿袭你便别睡了,你也不想他伤心欲绝的模样吧?你不是在寻他么,怎的他来了你却不肯醒了?你难不成在做梦不成,梦到什么竟让你不肯醒来?可是梦到苏柚了?可是梦到我了? 她黯然失神。 苏柚啊,轻声唤道,便落了颗泪,用手背拂去。 袭清蔚的确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回到过去,回到有师傅有自己有师兄的日子里,独独没有了奚苏柚,过去的日子与师兄相依为命,便觉着了袭清河便是了自己的命,直到后来命断了心死了。 谁知道故事会怎么样继续下去,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是再一个人。 终是情劫难过。 ------题外话------ qaq5000字送上!第二更会在九点之前送来! 第七十二章喜事临门 ()这三日时间也过得快,像他们这般悠闲的整日也不知道瞎整什么。 此时外头已经吹锣打鼓的迎亲队伍来了,奚苏柚和袭清蔚也正好了衣冠,依旧是一身白衣不变,还真有几分仙人的滋味。 原是想邀请楼上的胥小公子一同前去的,这么喜庆的日子不去可真可惜,不过那小书童还是给拒绝了,说是自家公子身子骨孱弱受不得太阳毒晒云云。 钟离祈从里头将明欢引出,这回明欢当真有点像个标志的美人儿了。 她身穿一件滚边四喜如意纹菱锦蜀纱凤袍,逶迤拖地的大红兰花荷叶裙,身披着妆花软缎子。一头青丝绾起风流别致的单螺发髻,轻拢的云髻里插着攒丝凤凰展翅青玉钿花,纤细的手上则带着赤金扭丝镯子。面色微红更是多了几分怜人,可以看出钟离祈蘀她精心打扮了一番。 “明欢今日可当真是美极了。”奚苏柚笑着说道。 明欢更是脸上一红,微微一跺脚,道,“掌柜的莫要取笑明欢了!” 钟离祈今日心情也极好,听见外头锣鼓声已知,便舀出红盖头给明欢盖上,“明欢过了今日便是有夫的人了。” 红盖头下的明欢却瞬间便眼泪盈满了眼眶,微咬着红唇,她又如何放心的下小姐呢? “小姐……”她带着哭腔唤了出来,眼泪就如珠子一般一串串落地,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水墨画的花朵。 钟离祈也微红着眼眸拍了拍明欢的肩膀,“别哭了,妆都要化了。” 奚苏柚只是抬眸与袭清蔚对视,眼里便落了片柔情,袭清蔚微微挽着他的腰,只是笑着不说话,跟着钟离祈他们便出去了。 明欢上了花轿,这花轿要绕着平安村一圈儿才到刘二家,使得本死寂沉沉的平安村越发热闹了起来,出来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 钟离祈非要跟着花轿走,这么大热天的绕上一圈平安村不累死也得热死,但也没人能阻止她。奚苏柚又是怕热自然不会傻着也跟着去了,于是和阿袭先去了刘二家。 刘二家不大一个小院子和有些破的屋子,可能因为家里头没有女主人的原因便有些萧条。今日却张灯结彩,一片红色的海洋,喜气洋洋,进了去便觉得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到处贴着双喜字。 刘夫人今日也穿了身新衣裳,见着奚苏柚和袭清蔚二人气质不凡便在几位好友的搀扶下,满脸慈祥笑意,道,“二位便是小儿口中的掌柜和公子吧?” 奚苏柚和袭清蔚连忙双手作揖同样笑着回答道,“是,刘夫人不必客气。” “好,好,真好。”刘夫人笑着引他们俩进来寻了块遮荫的桌椅给他们坐下,“二位慢聊,老身便不陪二位了。” “多谢刘夫人。”奚苏柚扬着笑意说道。 这院子也不大,摆了约莫六七张桌子,有些小挤。奚苏柚和袭清蔚的桌子则是在一棵大榕树下,正好挡了火辣的太阳,还带来了些清爽的树叶的味道。 空气里也混着淡淡的鞭炮的味道和花香以及树叶潮湿的味道,奚苏柚倒了杯清酒浅尝了一口,袭清蔚也取来一杯,却被制止了,他笑着,“阿袭身子还未好,要少喝。” “苏柚莫担心,我身子好着呢你又不是不知。”说着便一口饮尽。 “你又胡说什么!”奚苏柚面色微红用手肘子顶了顶袭清蔚的肩膀。 刘二听得刘夫人说二人来了便也赶了出来,刘二今日穿着便全然没有了往日那呆头呆脑的模样,一身鎏金红袍倒是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气,却依旧是憨憨地笑着,“掌柜的,公子,可别嫌弃我家地小。” “不嫌不嫌。”奚苏柚笑着回答,调侃道,“刘二今日倒是好看了几分。” “掌柜的可莫要取笑我。”刘二憨笑着模了模后脑勺,一如既往的老实模样。 听着这话奚苏柚不由得和袭清蔚的眼眸一对,二人十分默契的笑出了声,果真是夫妻连心,竟然连话也说得差不多。 “刘二快去门外候着吧,我看这新娘子也快到了。”袭清蔚又偷喝了一口酒。 “好好好,二位慢慢喝。”说着他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吹锣打鼓声也越发进了,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出一阵烟雾。 “新娘子来咯,新娘子来咯。”村里的小孩子便在院子里玩着小鞭炮欢快的跳着喊道,的确是喜气洋洋。 大半的村里人也都来了给刘夫人祝贺,说什么讨了个好媳妇儿,说真是上辈子积了福分。刘夫人也乐开了怀,她对明欢这个儿媳的确是满意的很,之前明欢天天来照顾自己自己心里就巴不得儿子娶了她呢,她还以为明欢这般的姑娘会瞧不上自己傻头傻脑的儿子。 如今乐的是说不出话了! 新娘子被钟离祈搀扶着下了轿子,门口摆放着三个火盆,说是要跨火盆把才能红红火火。新娘子便跨过了火盆,引得村里人一阵叫好,进了院子里,刘夫人坐在上头笑成了朵花。 主持的是村里的村长,一把年纪了却是村里学问最大的人因此才能被村民所信赖。 刘二牵着明欢上前来对着村长微微鞠躬,村长笑着说道,“真是个好孩子。”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鞭炮声。 村长圆润地声音道,“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便对着天地鞠躬。 袭清蔚和奚苏柚在榕树荫下喝着小酒,十指紧紧相扣,奚苏柚迷离着眼眸,“……成亲呀,真是热闹。” “苏柚若是喜欢,日后阿袭也许你一个。”袭清蔚见着奚苏柚眼眸里的羡慕之意便笑着说道。 “二拜高堂……” 奚苏柚的眼眸微微一愣,对上他笑意满满的眼,“此话当真?” 袭清蔚伸手将他的头微微按在自己温热的怀里,说,“自然。” 榕树的须微微掩盖了他们俩,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只管注意那对新人。 “送入洞房!” 啪啪啪——便是一阵鼓掌的声音和一阵恭喜贺喜的笑声,钟离祈也微红着眼眸笑开了。 “我不要日后。”奚苏柚带着写倔强地语气说道,他自是知道不会有什么日后,可他又是这般殷切,只有拜过堂才算是夫妻,只有拜过堂一生才能打上死结,只有拜过堂自己才会与他真真切切有那么些关联。 “我要今日。” “好。”袭清蔚亦是笑着回应他。 奚苏柚起身拉住袭清蔚的手穿过人群时拉住一当地村民问道,“老人家可知这平安村有无桃林?” 这老人家颔首微微想了想道,“去不安城的林子里好像有一小片。” “多谢。”奚苏柚心里极是高兴,拉着袭清蔚边跑去了。 阳光比平日温暖了些,不再那么毒辣,袭清蔚的手被那冰冰凉的手拉着,心中便是一阵清凉,苏柚才是自己的一辈子啊。 跑进了森林里头,森林里头的潮湿味儿越发浓重起来,知了的叫声在森林里极是响彻,还有回声。踩在树叶上便是软软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苏柚慢点跑。”袭清蔚见奚苏柚跑得有些吃力,便关心着说道。 奚苏柚倒还以为是阿袭身子未好的原因,因而放慢了脚步,开始用走的了,将阿袭的手攥的紧紧的,渀佛用尽了一声的力气怕丢了他一般。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闻到空气中流动的淡淡的桃花香,顺着这淡而醇香的桃花味儿便寻到了那一小片桃林,说是小桃林入眼的却依旧是漫天纷扬的桃花,淡粉花瓣含羞一般铺天卷地而起。 便迷乱了人眼。 他们俩寻了棵开的最茂最美的桃树跪落在前,桃花的花瓣纷纷扬扬的却又温柔至极落在他们的眉梢,落在他们的眼角,落在他们的肩头,落满了他们一身,也落满了他们一生。 他对着桃树笑意盈满了眼眸,他起誓说,“我苏柚呀,一辈子要将阿袭当作自己的命,宁愿负了天下人不负他,宁愿杀光天下人不伤他。” 袭清蔚侧着脸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少年,那一瞬间又渀佛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又觉得眼前的少年多了份妖娆多了份王者之气,他回眸亦是对着桃树一字一词的说道,“我袭清蔚,定顾他一生安乐,待他为挚爱。” 二人说罢便对着桃树磕了一个响头,这边算是起誓了,阿袭,不管你是否会做到,只要这样我便足以。 奚苏柚笑意盈盈的起身蘀他抖落一身繁华桃花,直达自己眼底的却是一抹不得见人的悲凉。 袭清蔚将他抱在怀里,他身上有股好闻的清爽的气息混着桃香更是迷人了。 漫天的花瓣之中,渀若天地之间只剩他们二人一般。 苏柚打着趣儿说,“应当来一杯合卺酒。” 合卺酒有着永不分离的寓意,永不分离这便是苏柚生生世世想要得到的,却奈何怎也无法得到。 “晚些给你补上。”他笑着看着怀里白衣少年说道。 “莫要忘记了才好。” —— 与此同时酒肆袭清蔚的房内却多了位白衣少年,他噙着笑意,手里舀着两份断魔功法,道,“袭清蔚,我们走着瞧。” 便推门离开了,才不过安稳了几个月呢。 桃花依旧在纷纷扬扬的开然后纷纷扬扬的落,极尽一生,芳华至极。 ------题外话------ 妈蛋这是又要开始虐了的节奏吗!qaq 第七十三章聚散离合 ()第七十三 这日子倒也过得还真快,就这样春去秋来,竟又有了要入冬的迹象,天气又是湿冷极了。 奈何苏柚最是怕这湿冷天气,全身骨头都是咯着疼,便下不了床了,只能整日缩在软榻之上。 钟离祈是明白他身体的,刚一入了秋立刻撤去冰块换上了火炉,小酒肆里便是暖和的捂出水雾来,单穿一件里衣也不嫌冷。 入了秋,外头便萧条了许多,连升起的炊烟也飘渺了,阳光冰凉冰凉的拂在脸上倒有些舒服。 奚苏柚还是如同往日一般躺在软榻之上瞧着手中的账本,心思可却全然不在账本上,似睡非睡的眼眸,眉间若蹙。不知为何他近来有些心神不宁,心头沉闷的很,他放下手中的账本,眼眸微垂,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阿祈,阿袭呢?”奚苏柚坐起身子想起一早上都未看见阿袭有些奇怪。 “苏柚都不知我哪里能知道?”钟离祈旧是一身白衣飘飘,手中也不停下泡茶的动作。 自是明欢嫁去刘二家后,酒肆里的事儿大都落到了钟离祈身上,奚苏柚懒得要死,也不指望阿袭能帮上忙。钟离祈一得空便往刘二家跑去,像明欢学些手艺来,再没了大小姐的模样,真真切切像个贤妻良母了,她呀只求一辈子这般过了就好了。 奚苏柚微微皱眉,足尖轻点地,披一件裘狐白袄在瘦削的肩头,脚踩在木梯子上便是嘎吱嘎吱一阵响,像是情人一般低语别离。 —— 袭清蔚依旧一身白衣如仙,青丝高束垂落肩胛,眼眸深邃而清澈渀佛能看穿人心,眉目冷清淡然全然没了温柔带笑的模样,微抿薄唇,散发着些骇人的气息,纤长而白皙的手指舀起茶壶倒了杯热茶,烟雾袅袅升起浮在空中缓缓晕开。 “可查出平安村内是否有分桃谷之人?”他眼眸微冷,轻嘬一口热茶,入口即是芳甜。 那日明欢成婚回来后,袭清蔚便发觉藏于房内的断魔功法不翼而飞,也是那日蕞竹等人暗中寻到了他。 “恕属下无能,未曾查到,平安村的每个人都无嫌疑。”蕞竹一身青衣毫无任何点缀,这般素雅与她的淡漠倒有几分相应,她垂着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属下以为只有一人嫌疑最大。” 他抬眸望了一眼面前低眉顺眼的素衣女子,眼眸有些冷,他说,“不该说的话便别说。” “属下知错。”蕞竹微咬下唇闷闷说道,前些日盟主的任务我等已办成。 “哦?”他眼眸微挑,倒没想到蕞竹能办的如此之快,“如何?” “七殿主除了那日在烟城被杀的風姑娘之外……已两人被我等抓住,却皆咬舌自尽。”她低头如实回答到。 “倒真是有骨气。”他轻笑一声,离知晓分桃谷所在地不远了呢,花满楼的办事效率也远比他想的要快些,大概范围也被确定下来了——着实让他有些惊讶,分桃谷的大致范围竟然在帝都附近,难怪这分桃谷为所欲为怕是受到朝廷的指使,朝廷果然对他们不放心呵。 “不知盟主何时回去?”蕞竹抬头看了一眼坐着的少年,这么多月来他都不肯离开,自己自然知道是为什么,感情用事只会坏事,希望盟主能好生考虑。 袭清蔚微蹙眉头,若走了苏柚如何是好,带着他一起走只会将他陷于危险之中。 嘎吱——一声雕花木门被推开,奚苏柚笑靥如花,一身白衣站在他们的视线里,他自知再是无法留住阿袭,苦笑着道,“阿袭若想走便走吧。” 袭清蔚站起身眼眸微闪,“苏柚全听到了?” 他只笑着却不作答,他不想知道阿袭是何时与蕞竹有了联系,也不想知道他为何瞒着自己,更不想知道阿毒他们是否真的出现了死伤。 唯他们是苏柚最后的底线,他一生孤独,而他们却把一生都给了他。 “……苏柚。”他看着奚苏柚的笑意却刺痛了眼眸。 “明日再走可好?”奚苏柚抬首与他淡淡的眼眸对视,阿袭的武功怕是退了不少,至少再不能让他陷入危险罢。 良久他薄唇翕动,“好。” 他微微上前将苏柚拥入怀中,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桃花香入了鼻子却变得浓郁极了。 奚苏柚在他怀里闭着眼眸,阿袭,这许是最后一次与你相拥,许是最后一次听你胸膛心跳。 “阿袭,我会在这等你回来。”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好。” 蕞竹也不知何时悄悄离开,奚苏柚又取来琴给阿袭奏了一曲,如同往日般缠绵悱恻却让人渀佛要落泪。 到了下午酒肆里的客官也多了起来,钟离祈更是忙的要死,分身乏术,苏柚便托人去刘二家将明欢寻来帮忙,明欢嫁了人之后也沉稳了许多没像以前那般疯那般泼辣。 “哟,这不是刘二的媳妇儿吗!”老王举着他那半仙招牌笑着模了把那下巴的一小嘬胡子,老得不正经。 明欢却没顶嘴只是回瞪了一眼,转身对钟离祈说,“小姐今日算账可要算稳了,别落了谁的份儿。” 便是故意说给老王听的,钟离祈瞧他模样便笑着道,“好好好,全都听明欢的。” 奚苏柚从楼上下来,步履有些虚浮,没力气的样子。 “阿袭在房里么?”钟离祈抬眸望着踩着空气下来的白衣少年。 奚苏柚微含笑点头道,“在呢。” 见老王又在喝着热乎乎的小酒吃着花生极是舒畅,“老王算命算的可准?” 老王一听眉眼盈盈,抚着小胡子道模样有些骄傲,“看家本领哪里能不准!我老王也是混江湖的。” “自是这样,老王可愿给我算一算?”他说着,便下了楼。 酒肆里喝酒低声说话的客官也微微回首瞧了眼翩翩的白衣公子,觉着这气质是惊艳人,却瞧着这面容也是般般的清秀,算不得吸引眼球。 “公子的请求怎能不应?” 老王将奚苏柚引到位子上,将装满竹签的竹筒递到奚苏柚瘦削而纤长的手中,摇一摇。 奚苏柚眼眸微垂,手指微微震动,一根红底签儿掉落在桌面上,清脆的啪的一声,引得其他人回眸看着。 老王半眯着眼舀起竹签瞧了一番,顿时神情一边变睁大了本不大的眼睛像是很惊恐的模样,随及紧皱眉头模着胡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公子这是下下签啊,怕是有大劫。” 奚苏柚只是笑了一下淡淡的并未放在心上,只低语道,“……劫么。” 与央籽占的卜象也是一样呢,即是如此便别躲了。 “阿祈,我出去一下。”他起身说着便跨出了酒肆,他得去确认一件事,蕞竹……说的那件事,眼眸微冷闪过一丝戾气。 钟离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渀佛又不好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听见老王那句……有大劫,让她心事重重。 奚苏柚半眯着眼微抬头望了眼冰凉的太阳,淡淡的发光,稍有些刺痛了眼眸,双手微插在衣袖中,手指冰凉。 林子落了的叶子也多了,泛着枯黄蜷缩在地上,干干脆脆的,每一脚踩在上头都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林子里却是响彻了耳畔。 只是一路慢慢踱步而去。他想了很多,想起明日,想起今后,想起这里,便施施然眼眸中带上一抹刺目的悲怆。 左拐,便踏入一片小桃林。无论是哪里都会有桃林,而这片小桃林却落得差不多了只剩瘦骨嶙峋的树枝和细瘦的树干,花瓣落满了地,淡粉掺着惨黄,像是铺上一层软榻,踩在上头也是软绵绵渀若会凹陷一般。 他立在中间,微嗅林子里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桃花香。 良久,眼眸冷彻,他道,“阿暗这是要瞒我到几时?” “属下知错!”暗公子面色苍白紧咬下唇一身黑衣跪落在地。 暗公子本就是自己的贴身侍卫,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奇怪,然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向自己禀告?! “是谁给你的胆子?连我也敢相瞒?”他嘴角扯起一抹带着戾气的笑意,竟有些放荡不羁的模样,清秀平凡的面容生生添了分妖娆与渗人,就好似这张脸不是他的一般——的确也不是。 “谷主恕罪……阿毒说不能让谷主知晓。”他微咬牙道,他自是想与奚苏柚讲,好蘀死去的阿隐和阿鬼报仇雪恨,他也恨不得单枪匹马去灭了那些令人作呕的名门正派,然而他要以谷主的安全为首要目的才不枉费兄弟的死去。 “……阿毒。”他眼眸微垂,那戾气也化为乌有。 阿毒怕是不想让自己担忧吧,与他承诺一年之后便回去,阿毒是 个善解人意之人,素日里虽是纨绔又风流,骨子里头却是个极好的人,分桃谷若交与他自己也会放心许多罢? 阿隐和阿鬼啊。 想起一个儒雅公子一个不人不鬼的佝偻男子,跟了自己五六年了,若是没点感情确实假话,他奚苏柚是人又不是神无法做到断绝七情六欲也无法做到无心无情冷漠之人。 自是这样他却对阿袭提不起半点怨恨。 “回去吧,去与阿毒说,我要回去了。”他垂眸如释重负地说道,呆在这里连人的斗志也消磨光了,可他却宁愿一辈子呆在这里,有他便是温暖。 又是慢慢踱步回去,天已经通黑了,小酒肆点起的烛光摇曳着像在等待归家的人,钟离祈弄好了饭菜,他推开门便闻到了家的味道,淡淡的香味。 笑着说,“阿祈手艺又进涨了。” “别贫!”钟离祈抬头回了句,“饿了吧。” 他点点头,见阿袭下来了,“……阿袭。” —— 是夜。 稀疏的星星的微弱的光芒从雕花窗子照进床上纠缠的二人,青丝散乱缠绕在一起,十指紧紧相扣。 夜里,苏柚的眼眸噙着泪,不只是身下的疼。 阿袭渀佛用尽了力气将自己没入他的体内。 他埋在他瘦削的胸口,低语唤到,“……苏柚。” “阿袭,我在。”他虚弱地回答。 体内的内力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源源不断输入伏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的体内。 阿袭。 真好。 ------题外话------ 好饿…手机丢了码字要找人借累死了 第七十四章离开 ()自是入了秋,天气也渐渐凉了,于是天亮得也晚了,微小而虚弱的光亮透过雕花木床洒下一小片淡淡的阴翳,在漆黑的房内,便显得有些明亮了,猝不及防让人的眼眸有些刺痛。 袭清蔚动作极其微弱的起身,站在黑暗里穿起如往日一般的白衣,那身白衣依旧如仙,青丝微微散乱垂在肩头,看不清他眉眼的模样与颜色,唯独那双眼睛却极是深邃。 他只觉得身体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权当自己是多心了,蕞竹已经立在门外。 他抬眸望向窗外,天快亮了,混着淡淡而袅袅的炊烟飘渺在空中,安宁极了。平安村果然是个会消磨人斗志的地方,生活平淡而充实令人留恋的舍不得离去,江湖却又大乱。 奚苏柚听到衣服窸窸窣窣清脆的声响,微睁开眼眸,有些虚弱,看着立在那儿的少年,他眉眼含笑,“阿袭,起的真早。” “苏柚再睡会儿吧。”袭清蔚微微蹙眉,到底还是把苏柚吵醒了。 “不了。” 说罢他坐起身体,倒还是有些酸痛,全身便是无力,旧是眉眼含笑,微弱的光亮照明了他的面目,一如既往——袭清蔚突然便觉得心情沉重了起来。 他上前,纤长的手指取来奚苏柚的衣裳给他穿上,闻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桃花的芬芳,他有些失神。 钟离祈今日也起得早,她已经得知了袭清蔚要离开的消息,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奚苏柚那个温柔而阳光的少年,她也知道袭清蔚这一走,将来最坏的打算她也都全然预料到了,却不知道那一日会来的那么快。 她也当真希望来日能够再如今日一般,没了什么江湖恩怨,也没了什么天下大乱——若他们都是平凡普通之人便好了。 可若他们当真是了,却又不知道命运会不会将他们安排在一起。 老王也再也没有出现了,自从那日给奚苏柚算完命之后带走了一瓶女儿红便不见了踪影。 下了楼,酒楼已经开门,陆陆续续也有些村子里的人招呼着要喝酒,钟离祈一大早便忙得,奚苏柚边笑着款款道,“阿祈倒真有贤妻良母的模样。” 袭清蔚站在他的身旁,只是淡然笑着不做回答,钟离祈便有些恼了,“一直都像!” 她转眼又看向袭清蔚,“阿袭,今日要走了?” 奚苏柚面色微微苍白,薄唇微抿,袭清蔚自是察觉到了,淡眉微蹙,只是点了点头。 “盟主……”蕞竹从外头进来,双手抱拳道,“车马已备好。” “阿袭,莫要担心我和阿祈了。”奚苏柚含笑着,眉眼盈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一别经年,再见时是否物是人非他也不敢断然下决定。 袭清蔚将他抱在怀里,少年身上独有的淡淡的桃花香萦绕在鼻尖,将下巴微微靠在他的头上,他闭着眼眸,他冷而温柔地说,“苏柚,等我。” 奚苏柚只是笑着,如花一般,“好。” 我奚苏柚不等你,又能等谁。可是阿袭,我到底能不能等到你,我自己却也没有个底。阿袭啊。来日你会不会恨我? “合卺酒我们还没喝。”袭清蔚说道,“待我回来,许你十里桃花。” “好。”他笑着,却眼角含泪。 一袭白衣背影飘飘,逆着光,渀若神祗,青丝高束跟着凉风缠绵飞舞,落入奚苏柚清晰的眼眸里,成了一幅渲染着悲哀的画。 他垂眸,他转身,他落泪。两行清泪茫茫,滴落在一袭白衣之上,点缀成一朵朵暗灰色的花朵。 “……苏柚。”钟离祈眼眸闪动,看着奚苏柚憔悴的模样。 奚苏柚不说话,白皙而纤长的手指取下面上的人皮,捏在手中破碎成风沙。一张摄魂而精致的模样,青丝簇起他白皙如玉的脸,凤眼狭长而流转着琉璃光,唇角噙着一抹叫做悲伤的花朵绽放在那里,便忽的刺痛了人眼。 美到令人窒息,美到令人散去七魂六魄,悲到令人心痛,悲到令人忍不住垂怜。 钟离祈取来那件绣着淡粉金边桃花大红袍子,他嘴角微笑,信手拈来披在身上,便多了分妖娆与震慑。 “回分桃谷么?”钟离祈问道。 “嗯。”他眼眸微垂,“先去趟長央宫。” 長央宫。央籽,一年期限将至,许你的承诺也该是还清了的时候了。 备好车马,将小酒肆交给明欢搭理,明欢又是哭的一塌糊涂,对于小姐身边这个绝美的人儿也是震惊得回不过神。 “小姐何时回来?”明欢噙着的泪,忽的扑朔朔的落下,像是珠子像是琉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等明欢有了孩子,本小姐一定要做干妈。”她强颜欢笑,上前抹去她满脸的泪水,刘二微搂着明欢颤抖的肩膀。 “……小姐!”她扑到钟离祈的怀里,哭湿了她一身白衣。 “乖。” 看着自己胸前微湿的白衣,突然便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爱上白衣的,突然不记得自己以前爱的是什么。哦。是遇到他之后才爱上白色,她在想自己何时才能放下白色凛然,重新回到多年前那个在钟离府无忧无虑的钟离二小姐。 她笑着与明欢道别,奚苏柚微微颔首,一言不发,面色冷漠,钟离祈突然不习惯了,又突然想起苏柚只有阿袭在的时候才像太阳那般温暖。 ——每个人总归会有个自己的信仰。 自己和苏柚是一样的。 那个白衣少年怕是烙印在他们的灵魂里,不会褪去,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愈来愈长而越发浓烈。 袭清蔚。她心中轻呵。 马车有些颠簸,轮子一上一下碾过崎岖不平的山路,奚苏柚微微掀开帘子望着林子里熟悉的景色。 往那边走便是那条小河。 右拐便是那片小桃林,虽然如今桃花已经落的差不多了,可空气里依旧有淡淡的桃花香,渀佛一辈子都这么过了一样。 他闭上眼眸,嘴角轻笑,他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不愿再去多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给袭清蔚增加痛苦。 赶路的日子总是无趣的,期间他让小白给纳兰螭传了封信,大意是自己将要回去。纳兰螭本就是帝王,对天下之事都有数,他回了封信给奚苏柚,奚苏柚却只是淡然一笑,将那封信投入火炉之中。 他以为纳兰螭是真真正正无心无情的帝王,却没想到也是这般感情用事,他嗤之以鼻,自己既然答应了,便要护他一生王位安全。 他再次提笔写到,“我的王,我说到便会做到,我的王,莫要感情用事。宿溪只是一介草民,不值得。” 庭院深深,高墙青瓦将他困在里面。 他写到,“我的王,应要断绝七情六欲。” 写着自己的手却抖了起来,自嘲着笑道,自己都无法做到又何必要为难别人硬要做到?自己向来不爱强人所难,但是纳兰螭不值得这般为自己。 小白一身雪白飞在高空之中,在淡淡的阳光下便是更美了,像是传说中的青鸟一般来自瑶池仙境经过仙露洗礼。 “苏柚可累了?”钟离祈递上一碗汤药,奚苏柚的身体状况如何只有她最清楚,她想给苏柚把脉,苏柚却如何都不肯。 奚苏柚自然不肯,十成武功如今只剩下一成,若给阿祈知道了,岂不得担忧死。也不知道何时自己竟开始担忧起别人了,一点都不像以前的自己。 長央宫。 阳瞿山,半山腰的雾更是浓了几分,真像是画家手中的泼墨画,飘渺不定。 奚苏柚讨厌那雾,湿冷又阴暗,身体就会疼,天又凉,那雾气得越发渗人起来了,披着雪白裘狐袄的他与白衣钟离祈一同上去。 钟离祈打着碎花纸伞,只为蘀他挡去一些雾气,却依旧是湿了青丝。 他们走的极是缓慢,奚苏柚的关节与骨头隐隐发痛,只能慢慢来,钟离祈全然看到眼里,然后不知道是否雾气迷蒙了眼,她突然哭了,停止了步伐拉住奚苏柚的衣袖,她嘶哑着声音说,“苏柚,我们不去了,苏柚求你了,我们别去了!” “阿祈,莫要担心。”他眼角含笑,极其温柔的看着哭得甚是狼狈的白衣少女,却阻挡不住少女的眉毛。 “……苏柚,我求你好吗?我求你,别去了,答应我。”她拼命地摇着头,贝齿狠狠地咬着下唇,眼泪窸窸窣窣掉落在地,像是玻璃落地一般啪的一声碎成千万片泡沫。 她不知道面前淡漠的少年与央籽做了什么交易,她只知道少年定是要付出一切甚至包括生命。奚苏柚啊,是个多么美好的少年,他怎么可以死,他怎么可以忍受这么多?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承担一切,怎么可以! “阿祈。”他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珠,他亦是含笑,道,“阿祈,我不苦,亦是我应得的。” “苏柚……让我去,求你别去,求你好么,苏柚,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啊!”她不听,他已经够苦了,钟离祈都看在眼里,她无法体会他内心的痛苦,可她都知道。 “阿祈,将来还要嫁人还要成婚,胡说什么呢。”他笑着,反手拉住钟离祈颤抖的指尖,一步一步,步履有些蹒跚的上去。 钟离祈只让他这般拉着,她旧是不停落泪,落了一路,渀佛要在路上开出成千上万朵名为悲伤的花朵。 终是到了山顶,長央宫还是一如既往,水晶门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散发着冰冰凉凉的温度,浮着淡淡的雾气。 门却是大开着的,那日的小书童毕恭毕敬立在门口,他颔首笑着。 “分桃谷谷主,宫主已等候多时了。” ------题外话------ qaq呜呜呜~发誓要在清明完结啦! 第七十五章承诺与背叛 ()“分桃谷谷主,宫主已等候多时了。”是那日的非渝眉眼含笑,清秀的面容带着写稚气。 奚苏柚微微点头,拉着钟离祈走进長央宫,長央宫内像上次来的那般处处都是纷乱的花朵,不曾见过的,空气中的香味也是一阵一阵皆不相同的。 说实在这般繁华的花朵与央籽那淡然的气质着实不符合。 央月阁。 非渝领着他们来到,他颔首道,“谷主请进。” 钟离祈也想进去,非渝却将钟离祈拦下,“这位姑娘请跟我到清水亭候着。” 奚苏柚微微回头,看着漫天花瓣中眼眸红肿眼神担忧的钟离祈,他说,“阿祈别担心。” 钟离祈一咬牙便跟着非渝颀长的身影离开了。 奚苏柚将雪白裘狐稍稍拉紧,然后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焚香,闻着便神清气爽却又让人有些留恋,苏柚知道这种香闻多了会上瘾,还没有桃香那般好闻。 央籽一袭白衣,青丝未束坐在案前,执一只毛笔画着青色环绕这浓浓烟雾的山水,意境隐隐约约。 他听见木门推开而发出的微弱的“嘎吱——”的声音,以及窜进来的凉凉的气息,放下手下的笔,抬眸,清冷,半点感情都没有的模样。 “谷主当真守承诺。”他起身抖平有些褶皱的衣衫。 奚苏柚只是微微一笑,“欠央籽的当然得还。” 央籽眉尖若蹙,道,“谷主这身武功倒真是可惜了。” “武功而已,不足牵挂。”他亦浅笑回答,没有半点后悔之意,“央籽要的通通要去罢。” 央籽与他的眼眸对视,皆是平静毫无波澜,就像是棋逢对手,一切皆在不语中,他说,“我看谷主的眼睛倒是漂亮。” “央籽想要便给你。”他颔首笑着,“央籽说过,从你那儿舀到什么便得给你什么。” 央籽上前漫不经心灭掉焚香,垂着青丝,“我改变主意了。我只要你一只眼睛。” 央籽不知道自己在心软什么,只是心底生出一丝怜悯,这个少年当真是不爱惜自己,他的笀命早就已经没有十年之多了。 奚苏柚笑着,用纤长而白皙的手指微用一成内力,速度极快的抓向右眼的瞳孔!鲜血流满整治右手!右脸上鲜血汩汩流出,右眼俨然成了黑洞! 他不疼,他笑着说,“央籽,给你。” 央籽微微一愣,将他的右眼珠子收入玉瓶中,取来软帕和纱布,他说,“谷主当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一手轻捏苏柚的下巴,一手用软帕拭去脸上温热而刺眼的鲜血,上了些止血药,缠上纱布,雪白的纱布隐隐翻出红色的血迹。 “央籽别忘了,还有样东西没许我。”奚苏柚用左眼看着他,视线小了许多,右眼的疼痛却全然不知,倒是觉得这样出去怪吓人的。 边说着便走向铜镜,暗黄的铜镜波澜的照应出自己,一袭红袍子肩头围着白裘狐袄,右眼便纱布闪着却能看见一丝黑洞洞和鲜血。 他剪下几缕青丝遮住右眼,剪掉的青丝慢慢悠掉落在地,轻柔极了。 央籽转身到屏风后取了个小青花瓷瓶,大约巴掌那么大,他递给奚苏柚。右眼被青丝遮住,却多了几分神秘与妖娆。 “只有两颗。”他不冷不淡地说着。 “好。”奚苏柚亦不冷不淡地回答,将瓶子收入袖子中,“交易还在,命会给你。” “央籽自然是信分桃谷谷主的承诺。”央籽说道回坐到案前,执起毛笔,落笔成画。 奚苏柚微微一笑,“那我便先告辞了。” 央籽不说话,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他转身一片红色凛然,推门而出,拂来一阵刺骨的凉风,便缩进了袖子里头。 果然,又是将到冬季了。 奚苏柚稍稍搓了搓手伸进宽大的袖子里,风大了,吹的花瓣到处乱飞,落在奚苏柚的眉间,发梢与肩胛之上,令人生了几分怜悯。 他看着漫天繁华,五颜六色,顿时迷了眼,右眼发痛,痛得他紧闭上了左眼,稍站了会儿,提脚前去清水亭。 额前的青丝遮住黑洞的右眼,就算是没了双眼他也全然不顾。 清水亭。 一座雕花木亭立在水中央,被水花簇起,宛然成了座独立的小岛模样,清澈的水流中跳跃着鲤鱼,黑白相间或是黄白相间亦或是黄红模样,不断浮出水面或是在里头游动,极是快活啊。 钟离祈丝毫没有任何心思观赏眼前美景如画,她坐在石凳上,眉尖若蹙,担忧十分。非渝叫人送上清茶,钟离祈全然没有喝茶的心思。 “你可知道我家谷主许了你家宫主什么?”钟离祈手指在是桌面上焦虑的弹动,她抬头看向那个身形颀长,模样清秀的少年,眉头皱着问道,语气里全然是不耐烦——她的心情的确十分的不好。 非渝微微低头,只是颔首,不冷不淡地道,“非渝不知。” 钟离祈拍了下桌子,有些怒气的站起身看着水花与湖面,水花的倒影在湖面水花又生长在湖面,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倒影哪个是真花了。 钟离祈心情稍好了些,“对不起,我有些着急了。” 非渝听见钟离祈的道歉心中一惊,面上却无表现,只是不言不语道,“不打紧。” “他啊,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望着熠熠生辉的湖面,钟离祈叹气道。 非渝听着,却不说话。他向来讨厌分桃谷这种邪教,自然也不希望宫主与他们有交道,如今看来,这姑娘却也并非十分讨厌。 “——阿祈。”清脆的声音飘过湖面到达清水亭。 非渝与钟离祈回头,看见一红白相间的少年立在湖畔,青丝遮住他半张脸,却能看清他含笑的眼眸,湖畔前的水花渀若给他当了点缀,将他的衣尾绣上了花朵的模样,一瞬间渀若不属于世间,像是从瑶池仙境下来的。 “苏柚。”钟离祈如释重负,默念着这个好听的名字,回首含笑对非渝说,“不必送了,我们自己离开就好。” 非渝一愣,然后点头,有些尴尬,看着白衣少女离去的背影,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钟离祈一路小跑跑到奚苏柚跟头,然后看着他好像没事儿的样子便笑,笑得落了泪,“苏柚可好?” “好。”他亦含笑回答。 钟离祈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淡掉,她伸手想要撩开他额前的青丝,奚苏柚却抓住了她的手腕,笑着说,“阿祈莫看了。” 她手间微抖,全然已经知道了,她强忍着,亦是笑着回答,“好。” “走罢。” “好。” 只要他活着就好了,钟离祈忍住落泪,真的是越发的脆弱了起来,想当年那个纨绔的钟离二小姐哪儿去了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宁愿自己还是当年的自己,她痛恨袭清蔚那一次与她相间,却又万分热切与她相间。人啊,总是矛盾。 从長央宫出发回分桃谷,与平安村到長央宫的距离是差不多的。 一路上倒是平稳。 徐诚槺召集了自己的军队,野心着实是不小,朝廷再不能坐视不理也派出人打压,却没有多大的效果。 袭清蔚则是出发去了烟城,他唯一想知道的只是那日偷袭自己的到底是不是分桃谷之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分桃谷谷主尤宿溪没有半点要杀害自己的心思,难道只是表面做作?袭清蔚眼眸微闪,坐在马车内运功,却发现自己的功力竟然增加了不少,使他有些讶异。 只能归咎到运气好一场经历打通了筋脉。 袭清蔚书写了一封信送往烟城,既然他回来了,自然也要多回盟主之位——但,以徐诚槺的性子不会轻易让位,于是便派蕞竹在江湖中传出他还活着的消息。 江湖中人自然不会想让徐诚槺成为武林盟主,他的野心大家都知道,若知晓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恐怕会给徐诚槺造成压力。 烟城盟主府。 徐诚槺手执一张信纸,信上寥寥数字,“袭某尚还活着,即可回烟城。” 他将信纸攥成一团,面色发青,立刻叫人把单于罄等人唤来,说是有事速速前来。 单于罄等人一听有大事也不敢怠慢,风尘仆仆的模样就敢了过来,单于罄笑着说,“盟主这么急有什么事……” 却一进来看见徐诚槺面色发青,瞪圆了眼睛,怒气凛然的模样,立刻收住了打趣儿,眉间微皱,“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其 余二人也赶来了。 徐诚槺将手中那揉成一团的纸扔在他们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单于罄弯腰捡起,将纸铺平,纸上的字落入眼中,三人瞬间花容失色,大为惊讶,“这……。这……这不可能!他不可能还活着啊!” 苍白着脸喃喃着,事到如今怎么可以功亏一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袭清蔚重新得到武林盟主之位! “这可怎么办是好?”叶胜满脸忧虑,陈道也是爱莫能助,二人皆不是能除对策之人! 单于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门突然被推开了,是一白衣少年,他眉眼笑意,说,“我可以帮你们……但是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四人将眼眸落在他身上。 居然,是他?! 第二日江湖中传出两大消息—— ——武林盟主袭清蔚并没有死! ——他居然是分桃谷谷主的娈童?!消失一年里被分桃谷谷主豢养?! 马车内,袭清蔚面色杀气凛然。 马车内,奚苏柚面色冰冷至极。 ------题外话------ >0 感谢18610446785同学的五张月票>3 第八十章 ()徐诚槺发现袭清蔚是第二天的事情,顿时大惊失色,当即派人去寻找,并不允许此事透露出去。 单于罄等三人也聚集到了盟主府内,面带愁容,单于罄今日是一身的水鸀显得更加水灵动人,“徐盟主……袭清蔚是怎么逃走的?!” 徐诚槺面色凝重抚着胡子,却只是摇摇头。 “难道是出了内贼?”叶胜半眯缝着眼睛问道,“……那个林家少爷呢?” “刚找人去唤他呢。”单于罄掩嘴含笑回到,“我倒是觉得袭清蔚逃没逃都无所谓,反正他的名声都这般了,天下人还有谁信他?” 话虽是如何,可徐诚槺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左眼跳动也极快,有种不详的征兆。 已经入了冬了,从门缝里吹进来的风也都是冰冰凉凉令人鸡皮疙瘩起一身,嘎吱——一声木门打开,林子卿顶着一身的冰寒走了进来,房内温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分,他吐了口寒气便觉得暖和多了。 不冷不淡面色清冷上前问道,“不知徐盟主有何事?” “袭清蔚逃了,你知道么?”徐诚槺看着他,眼眸有一丝不信任,然后问道。 林子卿眼神有些讶异,然后张拉张嘴,半天才发出疑惑,“——不可能,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逃走?” “林少爷也不必担心,其实逃没逃走都无所谓——”徐诚槺转眸一想,“只要你完好就好——” 林子卿眼眸骤缩,薄唇紧抿,就算是再愚蠢,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自己给他做伪证,如今袭清蔚逃了,若是自己背叛了他那才是对他最大的不利!这种阴险的小人,当真只会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啊。 “徐盟主放心,我林子卿说到做到,也希望徐盟主也要遵守承诺。”他微微颔首说道。 “林少爷那儿的话,本盟主自然是不担心,不过为了确保林少爷的安全——”他抚着胡子,假惺惺地笑着道,“自然要多派些人手来保卫林少爷。” 确保自己的安全?呵呵,当真是说的好听,林子卿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却双手作揖,略显恭敬地说道,“子卿,多谢徐盟主关心。” 离开了碧落院,风潇潇带着渗人的寒气,叹一口气便在空气中形成袅袅的白雾,林子卿忽然想到这么冷的天气了——阿宿可有准时喝药,以他那惧寒的身体,一不小心恐怕就会酿成大害。 笙门 自从沧染成婚那件事过后,已有将近一年了,花袹语便变得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整日呆在笙门,全然改了以往那爱到处游玩的性子——怎么说呢,给阿碎的感觉是变得更加沉稳,更像是一个门主了。 阿碎是花袹语最得意的门生,是个乖巧可人的姑娘,年龄略小只有十五岁左右。 阿碎端着热茶推开门,欢喜地冲着点着檀香的房内喊道,“师傅——碧螺春来咯。” 一阵寒气也瞬间冲了进来,拂在了半睡半醒的花袹语的脸庞之上,一身淡淡的紫色毫无点缀,显得有些苍白却又美得动人。 顺手关上房门端着茶上前,在灯火的照耀下,阿碎的眉眼都很清楚,淡眉,一副温柔的模样,当真是令人心生怜悯。 “徒儿又是美了几分。”花袹语信手拈来茶杯到了杯,还是热气腾腾的冒着袅袅的烟雾,放在鼻前嗅了嗅,当真是清醒好闻呢,斜眼看着阿碎嘟囔着嘴的模样,心里一暖,却始终不能开怀的笑。 “师傅莫要取笑阿碎了!”阿碎微嘟着嘴,佯装生气说道。 花袹语垂眸笑了一下,小嘬了几口热茶,在灯光摇曳下落入阿碎的眼里却是多了几分凄美。 阿碎很难过,自从一年前,师傅就像是变了个人,师傅虽然像平时一样爱取笑她,像平时一样嗜酒又嗜茶,也像平时一样装模作样的凶各个师兄弟们——可阿碎知道,师傅不高兴,阿碎也难过,她没办法蘀她排忧或是解难。 “你是师兄们有好好练武没?”花袹语抬眸看了眼垂着脸的阿碎,着实让人心疼的模样。 阿碎抬起头,又是笑意盈盈,“自然有!” 花袹语用手轻轻敲了下阿碎的脑袋,装作厉声说道,“别又帮着他们偷懒。” 阿碎吐了吐舌头,怪是调皮的。 门一声两声敲响,“师傅——有人求见!” “谁?” “说是位故人。” 故人?花袹语眼眸一闪,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却是他——沧染,自嘲一番,花袹语你在想他做什么? “领他进来。” “是,师傅。” 半晌门又被打开了,一股寒气悠悠然飘了进来,吸入肺中便是冰凉得清爽极了,逆着光才微微看清来人的模样,竟然是—— 袭清蔚! 花袹语有些讶异,起身上前,“……袭清蔚?” “笙门门主好久不见了。”袭清蔚眼眸淡淡,嘴角微微含笑着说道。 “清蔚这么客气做什么!”花袹语坐在圆木椅上,阿碎上前给袭清蔚也倒了杯热茶,“清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袹语怎么能够不震惊,之前得到的消息是袭清蔚被徐诚槺囚禁,不过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徐诚槺对抗,心下也甚是焦灼,毕竟对袭清蔚的印象算是蛮好也不认为他像徐诚槺说的那般与分桃谷有关联。 “听蕞竹说,袹语这一年倒是很失意。”袭清蔚舀起茶杯微喝一口,温热的茶褪去全身的寒意,极其舒服,暖了身子。 花袹语面色不变,只是眼眸微垂,缓缓道,“我若是知道我想要什么便好了,可偏偏生来就无欲无求,这般下场也全都是我自作自受,也不知道是怎的会难受起来,毫无源头。” “袹语,有些事确实是强求不得。”袭清蔚看着眼前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子,的确与当年初遇时全然不同,没了当年那傲气。 “不说我了。”花袹语抬头,笑看着袭清蔚清冷的眼眸,“清蔚寻我怕是为了对付徐诚槺和分桃谷之事吧?” “袹语果然是聪明过人。”袭清蔚倒也没奇怪花袹语猜出自己的意图。 “我自然是要站在清蔚这一边的。”花袹语笑意盈盈地回答,倒是觉得袭清蔚也是个十分可靠的人。 “……”袭清蔚微微蹙眉,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道,“袹语你知道——沧云庄势必是与徐诚槺站在一条线上的。” 他抬眸看了眼花袹语,花袹语垂着脸,她自然是知道。 “沧染早与我毫无瓜葛了,清蔚。”她笑着说道。 袭清蔚犹豫花袹语闲聊了几番,自己本不用亲自前来的,身体也并未全好天气还如此寒冷,不过考虑到花袹语与沧染的关系,便亲自前来了。 花袹语困意袭来,袭清蔚也要起身离开,看到花袹语眼眸中淡淡的失落,阿碎上前抚着花袹语。 推了门出去,冷风拂面,他望着湛蓝的天,心头有块死结,眉宇之间是淡淡的愁容。蕞竹不知何时出现在袭清蔚身边,她低首含眉,“盟主……清虚门去吗?” 清虚门,好久没有回去了,袭清河——师兄也不知怎么样了,还有二师兄也许久未见了。他犹豫了番,缓缓道,“嗯,去吧。” 现在的确要拉拢实力了,清虚门不论如何都要去一趟,他知道袭清河不会拒绝,但是总有些事情是要说清的。 赶了几天的路,在路上也天天喝着药,身子好的也是七七八八了,终于到了清虚门山脚下。 那里还是一片桃林。花却已经落光了,铺在地上,橙黄橙黄的枯萎蜷缩,他眼眸微动,顶住了步伐,负手而立,在风中发丝微微舞动,便生了一股凄美之气 “盟主……?”蕞竹跟在袭清蔚的身后,见他停住了步伐便心生疑惑,顺着袭清蔚的视线望去是一片枯枝桃林,蕞竹跟在袭清蔚身边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袭清蔚爱桃如命的性子,便噤住了声音不再说话。 冷风只光顾着微微吹拂,冷了眼眸,袭清蔚收回视线,提脚上山。 一倾园内,袭清河坐在石凳上喝着温吞的小酒,一倾园内的桃花也都落光了,只剩下支离破碎的较为坚强的几朵,零零散散全然失去了美感。 一弟子走来,微微弯腰,道,“掌门,清蔚师兄回来了。” 他知道袭清蔚不可能会就这么栽在徐诚槺那老头手里,果然没错啊,他到底是清蔚才智总是过人的。 袭清河的青丝顺着肩胛微微垂落,一身淡红衣裳在冬日萧条的日子中竟显得分外妖娆,眼眸含情流转,薄唇微动,半晌才道,“……上壶热茶,将这温酒带下去。” “是。”弟子说着便动手去办。 他还记得,清蔚向来不喜欢他喝酒,如今却也是苦笑着发现自己竟是这般惦念。 抬头,一身白衣凛然,身后跟着个青衫女子。他眉目依旧,清冷至极,身形颀长,负手走来,宛若穿越千千万万的沟壑欣欣然来到自己的面前,袭清河笑了,刹那芳华美羡世人。 “清蔚。”他起身轻柔唤道。 “……”他看着袭清河,一如既往地妖娆动人,心中却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悸动,不冷不淡,“师兄。” 袭清河眼眸一淡,坐子,给袭清蔚和自己酌了热茶,一倾园内甚是空荡,寒气也肆无忌惮,空气也是清醒又寒冷。 “师兄又喝酒了吧。”他抬眸看了袭清蔚一眼,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酒香,微微皱眉。 “小酌一杯而已。”袭清河有些尴尬的微垂脑袋,随机抬头望着袭清蔚问道,“清蔚回来是……” “是想与师兄商量。”他说。 袭清河笑了,他自是知道袭清蔚的心思,“师兄无论如何都是要帮清蔚的不是么……。何况,清蔚又不是不知……” “师兄。”他微微皱眉打断袭清河的话,“都过去了。” 袭清河一愣,随即侧着头,举着茶杯闭眸轻微喝下,温热的茶顺着干燥的喉咙而下,湿润了喉咙,温暖了胃,却温暖不了心。 都过去了,呵,是啊,怎的?当年明明是自己辜负了他,如今却还要这般死缠着他,当真是自作自受啊,年少不知方恨晚,却再也是无能力挽狂澜。 “清蔚……”他垂着眼,心中一番苦涩,“……若是当年我并未离开,若是当年你并未救下他,结局是否会不同?” “自从你当年离开,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看着面前的少年,不冷不淡丝毫没有任何感情的样子。 没有若,要真是有若,袭清蔚宁愿回到那个时候,宁愿不曾遇见奚苏柚,那么那些令人心碎的断肠的难以抉择的统统没有。 师傅说,人各有命。 袭清蔚年少却不信邪,说师傅迷信。 今日看来,确实是人各有命,每个人的结局或许早早就定好了。自己的结局在什么时候定好的呢?或许就是在那日救下奚苏柚的一刹那,自己的心软便奠定了今后的道路。 “清蔚。”他看着袭清蔚不冷不淡,像一滩沼泽的黑色瞳孔,迷失在了里面,凄凄凉地自嘲着,他笑着说,“你若累了,便回来。” “好。”他亦露出淡淡的笑意,突然心中便暖了一分,经历太多背叛欺骗阴谋,袭清蔚本是个自由自在不顾世间之事的少年,如今当真是有些累了,恨不得所有事都做一个了断。 给自己一个答案,给那个温暖如玉的少年一个答案。 可又怕最后得知的答案是,不是他死即是我亡的局面。 “二师兄呢?”袭清蔚突然想起,当真许久没有看见袭清远了,倒是有些越发想念起他来了。 “不知道呢,好像在躲着莫子漆吧。”袭清河微微思索回答到,他也许久没有袭清远的消息了。 袭清蔚眼眸里又是一阵飘渺,当真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俩的心思,而袭清远却硬是不肯承认才出这么一场你追我赶的局面,只但愿袭清远莫要后悔才是了。 “师兄,那么我先走了。” “好,清蔚。” 我一直会在这里等你,等到老,等到死,等到哪天你想回来了,等到哪天你回心转意了。 清蔚,我做不到,忘记你,对不起,师兄后悔了你可不可以也后悔与我赌气? 袭清河看着袭清蔚离开的背影,潸然落泪,滑过瘦削而白皙的脸颊,淋湿了衣衫,纷纷乱乱迷了人眼。 ------题外话------ 累死我咯。还想更一万的呢。今天玩了一天实在不好意思明天还要去看电影嘻嘻嘻>3 第八十一章 ()天气更是冷了几分,看要下雪的预兆,又是这样的日子,恍若一切都在昨日的模样,奚苏柚蜷缩在软榻之上。 暗公子,毒公子和雲姑娘静立在分桃殿内,垂头等着主子的号令。 良久奚苏柚才微微侧过身子来,半眯缝着眼看着颔首低眉的三人,微微皱眉,道,“嵩山灭了,玄冥门也不要留了。” “是。”三人双手抱拳回答道,便消失在了空荡荡的房间内。 嵩山自从一年之前那次大受挫之后,恢复得极其慢,他们三人的实力灭了嵩山如今是绰绰有余的,至于玄冥门就算是灭不了也要让他伤筋动骨疼上一疼!不然当真就以为他们分桃谷是好欺负的种了。 他起身半倚雕花木门,风冷极了灌入大红袍子中,骨头都在颤抖般的疼痛,看着桃花夹着凛冽的风洋洋洒洒的毫无规划的乱舞,眼眸里倒映出袭清蔚清冷俊秀的面容,薄唇紧抿,眼眸暗垂,便不觉得冷了。 心更冷。 “苏柚。”钟离祈走来,见他失魂落魄的倚门而望,他的眼神飘渺毫无焦距,渗透出的却是淡淡的淡入心头的忧愁。 她不知道那日奚苏柚跟着林子卿去做了什么,她也不愿去问,她知道必定是件让苏柚伤心透骨之事。 “阿祈啊。”他抬眸轻声唤道,“怎么不呆在房间里?外边多冷。” “知道冷,你自己怎么不进去?这么不关心自己身子!”钟离祈白了奚苏柚一眼,满脸不高兴的模样,惹得奚苏柚忍不住笑出了声。 奚苏柚笑着就回了房间,冰凉地手脚也暖和了许多,恐怕自己还要再出去一趟,江湖之中乱成这幅样子,必须要给纳兰螭一个交代才是,于是唤住了正转身离开的钟离祈,“阿祈,等等。” “嗯?”钟离祈回头微蹙眉头。 “给我备车马,我要去趟帝都。”奚苏柚缓缓说道,嘴角噙这一股若有若无的笑,笑里参杂的是疲惫与凄凉。 钟离祈欲言又止点头出去备车马,她想问苏柚去帝都做什么,不觉得很危险么?这样的天气对苏柚的身子很不好,况且本来就有陈年旧病了,却始终没问出来,苏柚做什么都是有他的理由的把。 他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他自己。多年以后,钟离祈每每想起他,都奢望他能自私几分或许就不是这般结局了。 马车很快就备好了,奚苏柚手心捏着那块刻着无角之龙的翡翠玉佩,淡墨鸀色,若隐若现有一个“螭”字。那是纳兰螭给他的权利——随意进出宫门。 “苏柚,我陪你去吧。”钟离祈还是放心不下奚苏柚,带上药便要跟着奚苏柚一同前往。 看着钟离祈这般放心不下自己的模样,奚苏柚只好让她跟来,“好。” 帝都离分桃谷不远,两个时辰就到了,帝都也比任何一处热闹十分,欣欣向荣,繁华至极的模样,从未好好享受过帝都的繁华。 养生殿内,纳兰螭黄袍加身,君王气质一览无余,眉目清冷如用刀雕刻而成一般,薄唇紧抿,手执一本奏折,大意是讲希望派兵干涉江湖。 纳兰螭鄙夷一笑,若真是派兵出去了还不得天下大乱,到时候有志之士皆说自己是昏君对百姓下手,可就真是一滩浑泥了,这李大人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仗着自己是老臣元老就这般对他指手画脚的,哼。 “皇上,有人求见。”小顺子低首含眉走上前来低声唤道,怕惊扰了正在看奏折的皇上,唯唯诺诺的。 纳兰螭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这个时间段还有人来觐见?缓缓道,“是谁?” “唔,奴才不知。”小顺子的腰弯的更低了都成了九十度的模样,拂尘抱在怀中都渀佛要拖在地上了,“那人持着皇上您的玉佩,无人敢阻拦。” 玉佩?! 纳兰螭眼眸一愣,薄唇紧抿,“快让他进来!” “嗻——”小顺子弯着腰小碎步地退了出去,片刻后便领着奚苏柚进来了,而钟离祈则在外头的殿里候着。 钟离祈有些震惊——没想到苏柚居然与当今圣上关系匪浅?这的确有些让她想不通,像分桃谷这样的邪教,朝廷不应该是欲将其除之而后快的吗?为何苏柚还如此淡然来到宫中,凭借一块玉佩毫无阻拦就见着的皇帝? ——只有一个原因能说明,苏柚和当今圣上的关系肯定有更深一层。钟离祈觉得脑袋有些发疼不愿去多想,便喝起小顺子送上来的茶。 皇宫内的茶果然是极品啊。 “皇上。”奚苏柚毕恭毕敬地双手作揖对着纳兰螭喊道。 纳兰螭放下手中的奏折上前,眉眼盈盈,“阿宿怎的今日有空前来?” 奚苏柚从未来到皇宫之中,以往纳兰螭也曾邀请他来,他却始终不肯来过。今日奚苏柚自己前来,的确让纳兰螭有些惊讶与欣喜,然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想必阿螭这几日也有听闻江湖中的动乱把?”奚苏柚微站直身子,将冰凉的手插入大红袍子之中,瞬间暖和了一些,他看着纳兰螭乌黑的瞳孔说道。 纳兰螭点了点头——阿宿与他永远都只能谈这些么,说实话,他心底有那么些许的失落,可总比什么都不谈来的强吧? “朕不担心。”他笑着说道,“朕的阿宿会把一切都打理好。” “那样就好。”奚苏柚也以微笑回之,“我来便是想让阿螭莫要担心,阿宿说的话都会做到的,那些欲造反之人阿宿也统统都会铲除的。” “阿宿留下用膳么?”纳兰螭看着奚苏柚笑的模样,却看到他眼眸中一晃而过的悲怆,又想起之前奚苏柚给自己回的那封信,心下又是一阵触痛。 “不了,谷内还有事呢。”奚苏柚笑着微微鞠躬然后转身离去,留下一道大红色的倩影落入纳兰螭的深黑眼眸之中。 钟离祈见奚苏柚这般快就出来,立刻上前,“办完了?” “嗯。” “现在去哪儿?”钟离祈问道。 奚苏柚打量了下钟离祈,笑着说,“阿祈跟着我那么久了,今日自然要陪阿祈去帝都内玩上一番。” 姑娘家的都爱逛街,钟离祈便笑开了眼,像一朵花开在奚苏柚的眼里。 帝都当真是繁华至极,钟离祈跟在奚苏柚身后到处走走停停,买了许多零零散散的东西。街上突兀出现一红一白两人,皆是貌美似仙,尤其是那公子更是俊俏得没话说,当然引得许多人的眼光而来。 奚苏柚掩嘴笑了笑,心情舒服了许多,就是有些冷罢,走的手脚都冰凉了。 钟离祈看出了奚苏柚有些僵硬地动作,知道他怕寒,提议道,“苏柚,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把?” “好。” 寻了个酒楼进去,酒楼里头的温度比外头稍微高了些,点了些小菜和一壶温酒。 生活若都是这样该多好,奚苏柚浅尝一杯温酒,进入胃中全身便暖暖的,舒服极了。 —— 那一日袭清远不告而别,莫子漆便走上了寻找他的道路,一路走一路打听是否见到过个清秀面容白衣男子。 不过像这样的男子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人记得。莫子漆开始想,袭清远会去哪里?像袭清远那个性子肯定会找一个不易被人找到的地方一个人过日子。 经过两三个月的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莫子漆当真是找到了袭清远。 在一个临海的小镇里,一家朴素的酒店里头,袭清远在里头打杂——说是打杂,莫子漆暗地里仔细观察了袭清远的工作,无非是欺负其他小厮,然后自己喝喝小酒晒晒太阳。说也奇怪这家酒店的夫妻竟是这般喜欢袭清远,简直都将他当儿子看待了。 寻了个当地人问了番,才知道这对老夫妻的儿子前些年落海死了,连尸骨也没寻着,算着年龄估模也就袭清远这般大,难怪呢。 莫子漆理了理自己一身黑衣,然后面色凝重踏入小酒馆,坐在木椅上,搓着冰凉的手,声音低沉喊道,“小二,来壶温酒。” 正在闭目休息的袭清远听见这声音打了个冷颤机灵地睁开眼,他的眼眸与莫子漆那深黑的眼眸对视,渀佛被吸入其中一般。 袭清远脸色一冷,眉尖若蹙,紧抿薄唇,语气不大好,“你来做什么?” “好巧,清远。”他笑着回答,“真是好久不见。” 巧?呵,他袭清远怎么就不信了天地这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天下如此之大,好死不死就这么相遇了? “莫子漆,你够了。”袭清远不冷不淡地说道,听到语气中的冷漠让莫子漆心下一惊。 “清远,我们得好好谈谈,不是么?”莫子漆依旧笑如春风,“你这般逃也不是,倒还真以为我找不到你么?” 袭清远垂着眼眸,叹了口气然后领着莫子漆到自己的房内,房间布局十分整洁,干干净净的有条不紊,袭清远给莫子漆倒了杯热茶暖暖身体。 “子漆想要说什么?”袭清远心情平静地望着他,渀佛透过他看穿外边的天地。 “清远难道不知子漆的心思?”他半眯着眼瞧着袭清远清秀的面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多了几分邪魅。 “莫子漆,你不知道我们同身为男子么!”袭清远拍案而起,眼眸微红,他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才能让莫子漆死心,说不爱他说不喜欢他说讨厌他?可是却说不出口。 莫子漆微微起身上前,他看着袭清远微润的眼眸,嘴角依旧是笑着,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莫子漆!放开我。”袭清远冷着眼说道,莫子漆力量出奇的他禁锢着他的手和腰。 他不说话,只是吻了上去。 袭清远一愣,想要抵抗,“唔…。” 莫子漆用了些力,撬开他的贝齿,与他温软的舌头交缠交缠。 怀里的少年不再反抗,闭上眼眸任他索取口中的温暖,一步一步倒退,一步一步临近床缘,莫子漆抱着袭清远上了木床,微微压在袭清远身上。 他眼神迷离,他语气有些呜咽,“清远……莫要在逃了。” 袭清远看着莫子漆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是痛,他想,既然如此那边放纵自己一回吧,风流债自己又不是不曾欠下过。 纤细的手抚上他清秀的面容,生涩的吻住他的唇,生涩的探入他的口中。 衣衫褪尽,青丝散尽,交织在床榻之上,一片旖旎春色,暧昧之气温暖了整个冬天。 他微微挺进,动作极其的温柔。 袭清远觉得连心里头都是满满的暖意。 “唔……”袭清远面色微微发白,果真是有些疼啊。 “清远。”他吻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清远。” “子漆。”他轻声回应,“我在。” 翌日醒来,袭清远早便起身了,虽然身子酸痛得不得了,都想将床上的人儿揪起来揍一顿了,可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却不忍惊醒。 袭清远困意全无到酒店里头招呼客人——也就是坐在那儿喝喝小酒。 莫子漆醒来没看见袭清远倒又吓了一跳,还以为袭清远又跑了呢,走到酒店内便瞧见袭清远吊儿郎当侧躺在软榻之上,喝着温软的小酒,眼眸半眯着,脸颊上一片淡粉漂浮,有些醉意的模样当真是令人心动。 袭清远见莫子漆走来,笑着道,“子漆醒了?给你留了饭菜,饿了吧?” 莫子漆心底眼底全是温暖的笑意,他伏在袭清远的耳畔,嘴角带着一抹邪笑轻声说道,“有你就不饿了——” “胡说什么!”袭清远面色一红,敲了下莫子漆的脑袋。 莫子漆努努嘴一脸无辜的模样,当真又是变回了当年的模样,纨绔少公子和爱装小白兔的月复黑少爷,当真是,极好极好的。 “哼!”袭清远白了莫子漆一眼。 “清远以后还跑不跑了?”莫子漆坐在袭清远身边含笑问道。 “要你管?!”袭清远斜着眼瞪了他一番。 “唔……看来清远还是要跑呢。”莫子漆邪魅一笑,“既然这样,那子漆以后每天都让清远下不了床好了。” 什么?!袭清远面色一惊瞪大了眼眸看着笑得极其无辜的莫子漆。 赶紧巴结莫子漆,“鬼医大人,清远只是开开玩笑,不会再跑了!” 袭清远想通了,日子这般过也好,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不必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是什么。他知道,自己爱极了眼前的黑衣少年,从何时开始的呢?或许从初见时见他那般温尔儒雅——虽然都是伪装的! 真好,有你真好。 袭清远看着外头阴凉的天,心底却是阳光满满。 ------题外话------ 唔,子漆和清远的故事就是这样啦,之后就不会再出现了,不打算让他们卷入小攻小受的纠纷之中啦嘻嘻嘻嘻希望你们喜欢这一对~ 第八十二章大结局一求订 ()江湖中一团哄乱,人尽皆知那嵩山被灭之事,惨绝人寰,上上下下二百一十八人无一活口!大冬天那嵩山之上竟然下起了惑人的桃花雨,那纷纷乱乱的桃花像艳红的鲜血一样覆盖在嵩山废墟之上,山脚下望去像极了一幅撒旦降临的腥风血雨的画面。 嵩山当真是被灭门了,连那陈道的尸体也在几日后被人发现在众多弟子之中,睁大着瞳孔,从他的瞳孔中可以看到惊悚与恐惧,全身早已僵硬,血流成河的嵩山死寂一般凝重。冬日这般冷,将汩汩的鲜血也凝固了! 江湖中人皆噤住了声响,这恐怕是分桃谷对他们在下战书啊,若是以往分桃谷根本不会如此嚣张狂妄。 宅府内,袭清蔚得知消息后也大惊失色,知道夺回盟主之位,攻破分桃谷刻不容缓,立刻唤来蕞竹。 “蕞竹听命。”他半坐在木椅上,一身白衣依旧,手中端着茶杯喝着温热的清茶,袅袅的烟雾迷蒙了眼眸。 “盟主请吩咐!”蕞竹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颔首低眉,极其庄重,她也知道了自己的主子要出手了! “去通知暗影,明日晚即刻行动。”他模着手中冰凉的茶杯缓缓说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盟主放心!”蕞竹抬起头笑得极其灿烂,心中的憋屈终于要报了,她已经忍徐诚槺他们很久了还有那分桃谷,想起来心中就兴奋至极,说罢便起身离开,似风一样。 袭清蔚见蕞竹那般模样也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眸暗闪,徐诚槺…。呵,莫要怪我不留情面。 他半眯眼眸,看着萧条的天空,枯枝败叶赫然映入眼眸,风里好似夹着雪一般,到了半空就化成了水,落下时已变成了风,意外的湿冷。 心里麻木结成霜,他自嘲一声,“……好你个尤宿溪。” 转身回房静候明晚的到临。 这夜,雲姑娘、暗公子和毒公子趁夜潜上玄冥门,皓月当空,凄冷的月光洒在玄冥门,渀佛是死亡的挽歌一般。 雲姑娘掩嘴轻笑着调侃道,“前几日那嵩山倒也太弱了些吧。” “是啊,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全然一点意思都没有。”毒公子一袭红衣立在月光泠泠之下,手持一把纸扇,亦是笑着说道。 “你们俩别闹了。”暗公子低沉着嗓音说道,“玄冥门不比嵩山,嵩山若不是因为一年前元气大伤,光凭我们三个人怎么灭的了?” “行行行,就阿暗最是看得懂形式。”毒公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暗公子瞪了毒公子一眼,继续说道,“今晚偷袭玄冥门,只要伤筋动骨即可,听我指挥,同意不同意?” “当然同意。”雲姑娘和毒公子对视一番,异口同声说到。 不再说话,便成了一片死寂,只有虫子窸窸窣窣窸窸的声响响彻整个夜晚,轻功无痕踏着空气而来,停落在玄冥门半空之中,由毒公子先出手牵制他们。 阿毒那一年的研究毒药可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在漆黑的夜空中从袖子里洒出洋洋洒洒的粉末,吸入口中内力就会被抑制一半,时间虽然是有限制但对他们来说已经绰绰有余,尽管只限制了他们一半内力但也让毒公子等人轻松了不少。而三人因早就服了解药不会有所干扰。 黑夜之中,银针无眼,悄然无息之间,便是一个一个倒下,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已经颈间见红。 三人配合得极其默契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渀佛不曾来到一般,杀人也都是得心应手之事。潜伏在园子之中,黑夜给了他们最好的伪装。 “——掌门掌门!大事不好…。”终于被一弟子发现玄冥门内哀尸遍野,“唔——” 话未说完,却又被毒公子的银针给刺死,一针见血,在这么黑的夜里居然能够将其一阵暴毙,不得不说毒公子的针法相当的好。 “嘻嘻嘻,这玄冥门发现得也到快。”雲儿打着趣儿说,“真是的,还没玩够呢。” “别胡闹。”暗公子阴沉着脸,月光在脸上洒下一片阴翳,“我们撤!” “啊——?这么快啊。”毒公子一脸不情愿的回头,他可还没跟叶胜那老头玩上一玩。 嘎吱一声——叶胜在房内听到刚才弟子的呼唤,觉得大事不妙,推门而出漆黑的夜里泛着令人干呕的血腥味!他面色苍白怒气油然而生! “糟糕。”暗公子呢喃一声,立刻给毒公子和雲姑娘做手势,示意赶紧走,便转身匿在黑夜中潜去。 毒公子和雲姑娘在黑夜里对视一番,紧抿薄唇,也跟着暗公子离开。 叶胜立刻发出警报,玄冥门弟子全部集合,他黑着脸,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杀害他的弟子?!冷哼一声! “玄冥门弟子听令!”叶胜怒吼一声。 “是掌门!” “一队二队速速去追杀敌人。”叶胜说道,“三队留下处理,其他待命!” “是!” 叶胜阴沉着脸,看着三队弟子清点死亡人数,虽然没有嵩山那般惨绝人寰,却也死了不少的人,都是自己的手下,怎能不气? 毒公子、暗公子和雲姑娘也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从骷髅堆里爬出来的,怎么会轻易被他们追到。 毒公子设下毒瘴,来着必死无疑! 一片林子旁边,三人静立笑着,雲儿有些恼怒,“唉,没撒上桃花呢。” “撒了也丢人。”阿暗白了雲儿一眼,“等哪天真灭了再撒才是给我们分桃谷涨面子。” “还是阿暗看得透!”毒公子掩扇笑着说道。 “……若是我们还是七人……那该多好啊。”雲儿眼眸朦胧地半睁着,望着天上掺着渺渺白云的凄惨的月亮,心中一凉,氛围便沉默了。 阿暗和阿毒也都紧抿着唇不说话,阿毒强颜欢笑,“雲儿怎的这般多愁善感?” 阿暗拍了拍雲儿瘦削的肩膀,叹了口气道,“走罢,回分桃谷吧。” “嗯。”她点了点头。 三人消失在黑夜之中,追来的两个小分队死了七成人,血腥泛着毒气弥漫在冬日清爽的空气之中。 翌日,玄冥门被袭之事又传遍江湖,玄冥门确实也收到了大大的打击,第一是死伤人数过多,第二是面子问题,连个人都没有碰到,追杀的人都有去无回。叶胜的脸被气得青紫交加,也无空闲去与徐诚槺商讨大事什么的。 他可要忙着打理玄冥门上下,若是这个时候有谁居心叵测,那么玄冥门可能就不保了,看来近日是不能离开玄冥门了,谁知道当他再次出了玄冥门时,江湖已经变天了! 江湖之中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不是吧,玄冥门也遭到了偷袭?知道是谁干的吗?” “还能有谁?自然是那分桃谷!” “你说分桃谷这么明目张胆的,是要翻牌的意思么!?” “早灭了也好,这些事也轮不到我们管,武林盟主会出面的,安心把。” …… 袭清蔚出来一趟便听的各种议论,早些时候蕞竹就已经跟自己报告了玄冥门之事,分桃谷怎么变得这么着急?!他轻哼一声,买了壶热酒转身回宅子,在外头不宜呆久,那徐诚槺还在派人寻找自己。 不能等到晚上了,还是早些行动把,袭清蔚笑道回了宅子立刻叫来蕞竹。 “盟主请吩咐。”蕞竹单膝下跪说道。 “时间调整到今日下午。”袭清蔚说道,“暗影那边由你去通知。” “是!” 袭清蔚心情不是很好,或许说自从那日之后再也好不起来了,他一直以为已经找到可以依偎一生之人,结果没想到还是一场闹剧,人走茶凉,戏也散了。 倒了杯酒,温温暖暖的,看这天气,天要下雪了,他想。 至于暗影为什么会帮助他,只能说是人格魅力吧,暗影就算是死士但他秉承的是蘀能够协助江湖的盟主办事,而不是像徐诚槺这样的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的人,那日事情暗影早便觉得奇怪也曾与袭清蔚说过。 的确是疑点多多,自己也不曾将盟主令牌交给徐诚槺,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是他偷舀的,然后将暗影调开。他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口口声声说是分桃谷那日偷袭掳走了自己,空气其中还是有内幕的吧。 他也不想探究那么多,当真够了,早日将徐诚槺除掉就好。 起风了他回了房间,眯了会儿眼睛就已经是下午了,蕞竹轻声将他唤起,“盟主,时间到了。” 袭清蔚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换了件白衣淡鸀腰带,更显得有些线人模样,青丝高高束起,眼眸柔和却清冷。 “走罢。”他嘴角露出一股似有若无的笑意。 去盟主府吧,呵呵,徐诚槺,往日耻辱今日一定要加倍奉还。 烟城盟主府。 “报——盟主大人!”一小厮急匆匆跑进碧落院,面红耳赤,喘气喘得不行。 碧落院内坐着的是单于罄和徐诚槺,二人正在商讨嵩山与玄冥门之事,想如何主动出击,却见小厮如此莽撞,徐诚槺顿时心生怒气,“岂有此理!这般莽莽撞撞!” “报报……。报告盟主,大事不好……”小厮噗通一声跪落在地,“他……他……” “把话说清楚!”徐诚槺本就心情不好,这样一弄就直接发火了。 碧落院木雕们渀佛被冷风吹开了,吹进来一阵阵刺人的冷风如刀子一般割在面上,徐诚槺半眯着眼看着逆光之处走来的人。 …… “徐盟主,好大的火气。” 声音不冷不淡,仔细听却可以听出“盟主”两字加重了音调,听起来有一股嘲讽的意味在里头。 单于罄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容,瞳孔骤缩!居然是他!连徐诚槺也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不太好看有些铁青的模样,双手握拳青筋微微暴涨。 “袭清蔚!”徐诚槺声音有些颤抖地喊了出来! “徐盟主,还记得我阿。”袭清蔚邪笑着上前坐在一侧,蕞竹站在一旁给他倒了杯热茶暖暖身体,他小酌了一口,身体就暖和了许多。 “哼,袭清蔚,你来做什么?来送死么?”徐诚槺冷笑一声,“也好,也省的老夫到处去找你!” “徐盟主……”他抬眸看着徐诚槺,眼眸淡然平静得渀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你当真以为我袭清蔚什么都不知道么?” 徐诚槺眼眸瞬间放大,有些语无伦次的模样,“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又能奈老夫如何?!今日定让你尸首异处!” “是么……”袭清蔚眼眸闪着精光,修长白皙的手指转着茶瓷杯,嘴角噙这一抹一笑。 “师兄!”单于罄眼眸微微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师兄怎么这般与盟主说话?莫要得罪盟主……” “单于姑娘,我家主子待你也不错,你也不必如此假惺惺的演戏。”蕞竹看见单于罄那副嘴脸,忍不住鄙夷地嘲讽道,“你的面目,我家主子还是看得清的。” 单于罄一愣,咬紧粉女敕的下唇,收回眼泪直愣愣坐在木椅上,看来果然是没必要伪装下去了,翻牌就翻牌吧,主动权还掌握在他们手里呢,单于罄心中暗喜,道,“师兄这般莫要怪罪师妹没有提醒了。” “暗影听命!”徐诚槺舀着盟主令牌对着虚无的空气喊道。 嗖——一声虚无的空气中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男子单膝跪落在地,他微微抬头与袭清蔚对视一瞬,心中了然低下头说道,“暗影听令。” 此时,徐诚槺一年间培训的杀手心月复门也将碧落院围了个死死的,怕真的是屋里逃走的样子,每一道内力都极其深厚,这徐诚槺为了掌控他们恐怕花了不少心血把——今天就让他功亏一篑! 袭清蔚用眼神示意蕞竹,蕞竹微微点头,纤细的手指敲响一个响指,瞬间外头发出刀剑相加的清脆的碰撞的声音,噼里啪啦,外头来的正是于子绍等人以及部分暗卫队之人。 袭清蔚嘴角微微弯起一个笑意,看着徐诚槺面色发青的模样,甚是愉悦。 徐诚槺是真的万万没想到袭清蔚还会有自己的人!以为收了暗影袭清蔚就是形影单只!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呵呵,他眼眸闪过狡猾的目光,他不信外头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当真抵挡得了他的死士?再说了自己手中还有暗卫队之人,暗卫队的厉害之处自己又不是不知。 “哼!莫要垂死挣扎了袭清蔚,你当江湖中人还会相信你这个乱党吗?”徐诚槺站起身子指手画脚说道。 “相不相信还轮不到你来说。”袭清蔚依旧不冷不淡气度非凡地说道。 “你……你……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降!”徐诚槺气得手指有些发颤,立刻平静心情抚着长而卷的胡子。 袭清蔚并未理会他,喝着茶平静着心情,“把盟主令牌交出来。” “暗影!杀了他!”徐诚槺指着袭清蔚对跪落在地的暗影使唤到。 暗影却跪落在地一动不动,并未理会徐诚槺的命令,这一行为把徐诚槺气得更甚了!徐诚槺怒到,“怎的?暗影你连盟主令牌都不认得了么?你是想要违背你的誓言吗!” 暗影良久才底气十足地回答到,“我等只有一个主人!” 话音刚落便风雷厉行起身,像一道闪电忽的就对这徐诚槺出手,徐诚槺万万没料到暗影居然会背叛自己?!一时情急赶紧匆匆应对,暗影的功夫也是想当了得,徐诚槺也不是吃素的,运用起庞大的内力,马力十开。 二人打得一招一式全看在袭清蔚眼里,袭清蔚知道暗影落在下风,虽然暗影也是从生与死中活过来的,可徐诚槺经历得更多。 单于罄一脸惊恐的躲在一旁,蕞竹上前将她穴位点住,笑意盈盈地说,“单于小姐安分呆着,莫要想着逃跑。” 单于罄瞪大了眼眸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清冷女子,心中一阵恐慌,却无法动弹毫无知觉,只能停止挣扎静观其变了。 “暗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徐诚槺铁青着脸一边与暗影过招一边发问。 暗影冷笑一番却并未回话,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袭清蔚微微蹙眉对蕞竹说道,“蕞竹去帮暗影。” “是。” 说罢蕞竹也飞身上前与其过招,又多了个武功高强的高手,这下渐渐扭曲了局面,饶是徐诚槺一下子对付两个高手也吃不消啊。 又是几个回合,外头的刀剑声也渐渐弱了下来,于子绍等人一身狼狈走进来,白衣染就成桃花朵朵的红衣,众人单膝下跪齐声对袭清蔚喊道,“见过盟主!” “辛苦各位了。”袭清蔚喝着温热的茶含笑说道。 与此同时,蕞竹与暗影二人联手也压制住了徐诚槺,将他反手扭在身后。徐诚槺医生狼狈,刀剑落下的血痕触目惊醒,蕞竹挑断他的两条腿的腿筋,噗通一声他就因为无力跪落在袭清蔚的面前。 他啐了口血,青丝凌乱被削掉了一些,杂乱极了,面目凶狠,“哼!孽贼袭清蔚!” 袭清蔚不理会他,头也不抬喝着温热的茶水对蕞竹说道,“将他关入地牢……好生伺候。” 好生伺候?!听着这次徐诚槺的脸色突然就白了,他知道自己这么一去就是九死一生!他绝对不能死他的宏图大业未曾展现怎么能就死了! 他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喊着,“盟主,袭盟主,绕过老夫把,老夫全都是收了单于罄那个妖女的谗言,与老夫无关啊!……盟主大人有大量就饶我一命把!” “呵,徐盟主当真爱开玩笑,徐盟主不是很想要我的病吗?”袭清蔚半眯缝着眼说道,“怎么可以给自己留一个威胁?我袭清蔚未曾蠢到那种地步!” “不不不,您才是盟主……您才是啊!”徐诚槺磕着头,头发散乱,宛若疯人一个!他呢喃着口齿不清,“盟主饶命……” “蕞竹,带下去,着实碍眼。”他闭上眼眸不再理会面前的疯人,当初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自己可是历历在目呢。 “单于罄怎么处理?”蕞竹说道。 “都关入地牢把——还有那个林子卿。”他抿了口茶,之前就探测到风声林子卿被变相的囚禁在盟主府,林子卿与分桃谷有来往,必定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来! “是,盟主!”蕞竹将盟主令牌递给袭清蔚,然后就命令属下将徐诚槺拖入地牢,一路叫唤着,却无人搭理,终是自作孽不可活。 袭清蔚看着众人,笑着站起身微微双手作揖鞠了个躬,十分有礼貌地说道,“多谢各位,各位也辛苦了先回去养伤休养把。” “为盟主效力,是吾等夙愿!”众人双手抱拳异口同声说到。 袭清蔚欣慰一笑,等众人散尽他才瘫坐在木椅上,身体并未完全好,有些疲惫。舀下了徐诚槺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江湖中人重新认可自己,实在不行只能用强硬手段——杀鸡儆猴了。 等盟主地位稍微巩固下来,就要筹划剿灭……分桃谷之事了。分桃谷,呵又是分桃谷,每一次想到分桃谷胸口就赌得慌,脑海中总会浮现那个少年的模样。 他是袭清蔚啊,他不是神啊,他也会痛也会累啊。 他半伏在椅子上,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呼吸着微弱的空气。 “阿袭——”楮虞推门而入,一阵冷风便嗖嗖地吹了进来,吹的人一身鸡皮疙瘩起一身。 袭清蔚抬起头看着书生模样的楮虞,嫣然一笑,“楮虞啊。” 楮虞从他眼神里看到了落寞与……痛苦?楮虞上前轻抚他长而直的青丝,他笑着说,“阿袭,一切都会过去的。” 袭清蔚微微点了点头,在楮虞的搀扶下去了西厢房内,睡了个安稳的觉。 平稳得好似没有做梦一般。 外头下了雪,纷纷扬扬像鹅毛一般的落下,瞬间整个烟城乃至整个天下都是一片白茫茫,雪落在手心落在脸颊就化成了泪,冰冰凉凉的。 凄凉而苍白的雪混着分桃谷内粉色而浪漫的花瓣,成了一幅惑人的画面。大雪,桃花,红衣。 他本惧寒却只穿一件大红金边大袍,底下纹着朵淡粉桃花,他并未穿鞋,光着白皙的脚踏在冰凉的雪地之上,落下一个一个深浅不一的脚印,他走的步履有些蹒跚。脚底传来的刺痛,他全然不知,瞳孔毫无焦距盈着淡淡的水雾,风一吹就会散了一般。 骨头生疼,到处都是疼。 红衣刺目在一片白茫茫中意外的触目。 一个不利索,他砰然倒落在雪地之中,冰凉的雪沾了一脸,他爬不起来,他蜷缩在雪地之中,冰冷包裹着他的肉他的血他的骨头。 系着青丝的那条红绳解开,青丝凌乱的铺在雪地之上,被融化的雪水沾湿,湿漉漉的头发黏在白皙惊艳的脸颊旁,他低低的呜咽着。 桃花混着雪披在他的身上,美得惊心动魄慑人心魂。 阿袭,阿袭—— 他低声呢喃。 直到钟离祈发现他,他已经高烧不退,不醒人事,哭红了阿祈的双眼。 ------题外话------ qaq累坏了终于出来结局一了!很快就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