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天才联萌》 第1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一 chapter1变身成泰迪 骆华生确信自己死了,在执行救援任务时被一粒子弹爆了头,死得不能再死了。 还没来得及感慨今年部队的死亡人数已经超额,眼前弥漫的西瓜沙冰一般的红色血雾就离奇散去,一扇宽阔的门遗世**,赫然出现在他本该四分五裂的眼睛前。 大门整体呈淡黄色,用油漆刷上了一层木质肌理,右侧镶着一长条玻璃。 门开了,映入华生眼帘的不是牛头马面,没有上帝天使,没有梵语纶音和极乐净土,没有孟婆,没有亡灵,没有接引者和摆渡者…… 只有一堆要么好好整理整理、要么干脆送进垃圾填埋场的杂物。 确切的说,一个巨大的、凌乱的实验台在他眼前冒出来,滴管,试管,导管,量筒,烧杯,烧瓶,曲颈瓶,锥形瓶,显微镜,黄色的溶液,蓝色的不明混合物,粉色的悬浊液,台灯,电线……漏电一样,兹兹啦啦的刺激着他强韧粗糙的军人的神经。 华生揉了揉自己被雷劈得行将就木、险些报废的24k钛合金狗眼,顺道差点扔掉从手里长出来似的拐杖——眼前的场景毫无变化。 不,变化多少还是有的,比如一位正与滴管和载玻片打得火热的男人,他用一种猫科动物起身捕猎的姿势,从实验台上抬起上半身,同时不动声色的侧过脸来,用锐利的、逼人的、闪亮的、审视的目光……辣的瞟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埋头他的实验。 当然,“辣”神马的纯属脑补,对方的目光虽然看上去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可是落在身上,有种实质性的穿透力。♀ 就像一只地盘意识极强、敏锐孤僻、毛发油亮、结实健壮的猫科动物。是个危险人物…… 华生毫不畏惧的回瞪过去。 这个男人穿着与实验室气氛相当不搭的黑西装和白衬衫,衬衫的扣子随意的解开两颗。他顶着一头深栗色的、羊毛一样卷曲的头发,一大片蓬松松的盖住高高的前额。这张脸或许狭长了点,不过蓬松的、发散的卷发恰到好处的弥补了缺陷。他的脸是浅色调的,似乎所有的深色色素都被这头浓密的卷发吸收殆尽了。鼻梁很窄,颧骨高耸,嘴唇的颜色淡得跟他苍白的肤色不分彼此。长长的淡色的眉毛在眉骨上延伸,几乎要盖住那颜色淡到透明的眼珠。眼珠是令人震惊的琉璃色晶莹透明的蓝绿白三色,交织成变幻莫测的危险和神秘。 华生环顾四周,愣愣的说:“differentmyday.” 直到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身材十分耗费空间的、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下巴数量会发生质变的同伴回答“you-venoidea”时,华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用来表达莫名其妙、物是人非的感叹的,是英语——从来没及格过的科目的。 然后,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忙于实验的、存在感极强的、侧脸看上去就像正在上学的十二岁男孩、情商似乎还要打个对折的家伙,在理所当然的使用了华生的手机发短信后,对着他月兑口而出说:“泰迪。” “er……sorry?”初来乍到,华生觉得自己的听力或许需要一次全面检查。 对方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圆脸,圆耳朵,圆鼻头,短四肢,深蓝到近乎黑色的圆眼睛,憨态可掬的举止,短的不保暖的毛发,嗯,泰迪。♀” “……”华生面有菜色的转向一同前来、自称为“老朋友”的庞然大物,发现迈克原本红润的水蜜桃般的脸上,神情像镜片一样闪烁不定。 看来这家伙平常也不会月兑线到这个地步。华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接着,喵星人理直气壮的接受了漂亮女法医的咖啡,报以“现在你的嘴太小了”的非人回复,行云流水的放下马克杯,用侧面对着华生,一手插兜说:“你对小提琴感觉如何?” 华生左顾右盼了十秒钟,终于意识到喵星人在跟自己对话。 竟然有种被施恩的错觉…… “什么?”他歪着脑袋呆呆的问,不能更蠢。 “我想事情时会拉小提琴,有时一整天都不会讲话,做室友应该知道对方的缺点。”卷毛终于肯转过头来——他的态度是猫科动物特有的敏捷、轻快、傲气和无意识的卖萌,线条柔和的眉毛扬起来,孩子气的脸显得纯真而诚挚。 然后,一个刻意放大的、让他的眼睛、嘴巴和两颊的细纹都变成曲线的笑容,打破了华生的奢望。 他套上风衣,围上深蓝色的围巾,把大衣的领子立起来,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流溢着音乐的节奏感,对华生呆滞到言语不能的反应十分满意。把自己的手机塞进大衣口袋,喵星人自顾自的说:“我在伦敦市中心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小地方,我们两个能负担得起,今晚七点整我们在那里碰面。” 华生终于找回身为正常人的自觉:“我们刚见面,就要一起找房子?” 虽然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可“毫无意义的愚蠢问题”之感挥之不去又是怎么回事? “problem?”对方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孩子指着夜空说“星星在眨眼睛”一样。 “我们彼此一无所知……”华生抿了抿嘴嘴,弱弱的做最后挣扎。 卷毛审视的、直勾勾的、猫科动物一样警觉而谨慎的目光又来了。他没有低头,微微垂着眼睛,语速飞快、不加标点、毫无起伏的说:“我知道你是军医,同时是个优秀的战士,刚从阿富汗或者伊拉克被遣送回国。你有一个哥哥很关心你,你却不愿得到他的帮助。你对他不满,也许因为他嗜酒,更有可能是他最近抛弃了他的妻子,我也知道你的心理治疗师认为你患有伤残心理后遗症,但恐怕这诊断纯粹是扯淡,我强烈建议你解雇她。作为室友,这些了解足够了吧?”他半透明的眼睛神气活现、神采飞扬,接着潇洒的转了个身,向那扇淡黄的门走去。 谢谢你让我对自己多了些了解……华生扭过头,努力不表现得太过感激涕零。 那覆盖着蓬松卷发的脑袋从门外探回来,“热心”的补充说:“我的名字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地址是贝克街211b。”接着,他做了一个或许是用来表示友好的、常人完全无法达成的面部表情:右边的嘴角大幅度的高高扬起,右眼迅雷不及掩耳的眨了一下……同步进行,电光石火间进行完毕。接着,以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姿态,风一样的消失在那扇门后——那扇送来华生的门后。 华生用机器人似的动作,把这座海市蜃楼般的实验室打量了一遍,迷迷糊糊的跟据说是老朋友的迈克告了别,迈着等距离的外八字,遵循着这具身体的本能回到临时寄居的小旅馆。 单人间狭小逼仄,窗帘是关着的,空间中弥漫着雾都般的灰暗朦胧。 坐在铺着白床单的单人床上,华生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他,穿,越,了。 这时,一个真正火辣辣的女声,在华生因发现穿越而空空如也的大脑里,神谕一般的响起:“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之特殊体质分中心,竭诚为您服务。您是研究中心的选民,被选中来到2009年的英国伦敦,与夏洛克·福尔摩斯启动命运的齿轮,哎呀呀,想想就让人激情难耐呢!” 华生擦掉脑门上弹出来的汗珠,后知后觉的问:“……为什么?” “亲爱的,虽然说出来有些令人伤心,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在目前已知的三千六百五十一个存在生命迹象的星球中,只有地球上的人类才会喜欢执着的询问原因。亲爱的,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哪里有‘可解释’的理由?你只要把它当成一次有趣的冒险,去享受、去感觉、去体验就好了。作为交换,你另一个时空的父母会衣食无忧、安度晚年。好了,去尽情享受与福尔摩斯的同居生活吧只要不给他透露破案的线索哦,否则还有什么挑战和乐趣呢?kissyougoodbyemydearwaston” 这么快就与一只除了破案别无爱好、其余方面完全不着调的傲娇喵星人绑定在一起……**! 等等……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之特殊体质分中心……什么体质?怎样特殊? 可惜任凭他怎么绞尽脑汁大声呼唤,那个辣的、比不和谐片子中的卖力呐喊更让人热血沸腾的神谕,却吝啬的不肯第二次响起。 再等一下…… 华生下意识的抿了抿嘴,终于发现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月豆贡后要在意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他妈的为什么属于人类研究中心“吗???l3l4 ( 第2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 chapter2腐女的脑补 别人穿越,打怪升级扬眉吐气霸气侧漏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而华生的穿越,则全方位多角度n次元的诠释了某个需要被哔掉的f开头的四个字母。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这个以嘲弄人类为乐,以枪击墙壁为消遣,以侦探工作为结婚伴侣的喵星来客,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惨死之前,华生碰巧看过bbc的热播名剧。 撇开夏洛克·凶兽·福尔摩斯不谈,穿成用来衬托主角高大光辉的配角无所谓,没有显赫的身世没关系,没有可拼的爹和可靠的哥不要紧,没有投怀送抱的黑发白皙的美女都没不是问题!关键是,没有钱!贝克街处在伦敦威斯敏特自治市中心,每周租金就要将近300英镑,而抚恤金不过每年6000英镑,相当于每月500英镑,每周125英镑……军队抚恤金只够付房租,而福利补贴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不过鉴于神经粗细堪比象腿,这货很快就放弃了对悲催生活的设想——反正9集英剧都剧透过了——转而在镜子里观赏自己的新形象。 ……果然像夏洛克精确描述的那样,泰迪般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五圆三粗。 其实平心而论,这张脸长得完全达标:眼睛又圆又大又明亮,深蓝得像戴了隐形眼镜似的,虹膜上发散着云絮状的半透明纹路。灰金+亚麻色的头发理成他最习惯的军人式的圆寸,脊背笔直,手随便一放就贴着裤缝,随便往那一杵就是标准的军姿,机器人一样一板一眼,目光一如既往的沉静安宁……除了人种改变、多了装备外,跟上辈子几乎如出一辙——包括170cm的残障人士的身高。 要不是身高限制,他说不定能把休闲装穿出制服诱惑的味道……华生呆板木然的看着自己,表面上欲哭无泪,内心中逆流成河——在出门之后就分分钟断流了。 他一路步行,一路整理着原军医,约翰·哈米什·华生的记忆。 当华生敲响贝克街221b那墨绿色的大门时,一声熟悉的、宿命般的、让人过耳不忘的、令他头皮一紧的问候,伴随着车门关闭的声响,在他背后响起。♀ 华生踉踉跄跄的转过身——不断说服自己是腿伤的缘故——超水平发挥的扭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我能很荣幸的称呼你为夏洛克吗?” “这是‘我’的荣幸,约翰。”眼前的人穿着标准的夏洛克式四件套:昂贵飘逸的大衣,笔挺修身的深色西装,紧身的衬衫和深蓝色围巾,不像刚刚鞭完尸的样子,反倒像从t型台上走下来那样闪闪发光。他双手背在身后,轻松愉快又自命不凡。 “这里位置很好,房租肯定贵得要命。”与准室友的自得态度不同,华生的表情就像被小偷洗劫一空的失主。 “哈德森太太——就是我们的房东——给了我特价。她欠我一个人情,几年之前,她丈夫在弗罗里达被判无期徒刑,我出了点力。”一旦开启炫耀模式,夏洛克就根本不管对方愿不愿听了——哪怕即将成为室友的华生脸上的愁云惨雾越来越浓,也不能制止他说下去。 门开了,一个瘦削慈祥、笑容满面、热情殷勤的太太拥抱了他——华生差点忘了,这位好脾气、热心肠的房东太太,年轻时曾是一位月兑衣舞女,同时为她进行毒品生意的丈夫工作。正常人是没办法容忍整天盯着罪犯同时被罪犯盯着的房客的。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我水深火热的生活中就不能有一个正常人吗?不能吗? 夏洛克步履轻捷的跑上楼——这完全是幼儿的习惯——无辜的望着艰难爬楼的华生,下嘴唇微微撅起,调皮的扬了扬眉,绅士的给行动不便的同伴开了门。 眼前是一间凌乱得很有个性的小小的起居室,壁炉、沙发、茶几、书柜、台灯、桌椅一应俱全,华生格外喜欢高悬的、戴着耳机的牛头骨……以及壁炉上摆着的绝妙骷髅。 “非常好……确切的说,可以变得非常好。”他拿拐杖做了个击剑的姿势,指着堆满地板的杂物说,“只要把这些垃圾清理出去。” “啊……我可以把它们收拾好。”夏洛克以完全不像收拾房间的姿势拾起一叠文件,拿小刀把它们钉在头骨旁,然后就双手插兜,摆明了无事可做。 华生认命的叹了口气,把厚重的窗帘全部拉开——他还不太习惯深色家具和深色壁纸的居所。窗外,阳光清透、明媚而且耀眼,几乎不像温带海洋气候的多雨伦敦,窗户仿佛在自行发光。 “楼上还有一间卧室,如果你们需要两间的话。”哈德森太太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说。 “难道两个大男人睡得开一间卧室里的单人床吗?”华生的眉头隆起窄窄一条山脉,他下意识的歪着脑袋,嘴巴微微张开。 “我保证,男孩们,卧室里的床足够两个人分享,它又大又舒适。” “……我为什么要跟夏洛克分享一张床,哈德森太太?”说完华生就后悔不迭。 热心的房东压低声音说:“别担心,亲爱的,隔壁特勒太太家的那对都结婚了。” 华生扭过头不去看她,哪怕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颈椎增生找上来。现在他的脸色一定惨不忍睹,他不想吓着这位殷勤的——或许是殷勤过头的好太太。 “我们不是一对,夏洛克,你再清楚不过了!为什么不提出反对意见!”直到他把印着米字旗的靠垫拍松,舒舒服服的在沙发上坐下来时,才向随心所欲收拾物品的同伴发问。 夏洛克双手插在裤兜里——天知道他什么时候把大衣月兑了——该死的修身的西装和衬衫完美的衬托了他高瘦修长的身材。显然他也深知自己的身材优势,以一个很显身材的角度站着,理所当然的回答:“为了过滤一大堆无意义又无聊的闲谈,我已经把哈德森太太调成了永久性静音模式。” 华生有个优点,即不论谈话或者事态向多么不可思议的诡异方向发展,他都会是风暴中心的平静点——他并不是在试图说明自己多么冷静坚强——华生的意思是,他脑子不爱转动,神经过于粗壮。 于是他侧了侧身,向厨房里看去,试图换个话题。 然后,华生颤栗了,震惊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把什么试剂放在黄油盘子里了,伙计?” “硫酸氢钠的试剂瓶。我放在黄油盘子里了吗?” “很显然,你不仅不愿区分化学试剂柜和餐柜,甚至把餐桌和试验台也混为一谈!”华生跳脚说,“身为一个取得了化学系研究生文凭的名侦探,夏洛克,你的学位证难道是偷来的吗?没人教过你实验室和起居室物品要严格区分吗?没人告诉你实验室与食品是不相容的吗?化学试剂这东西,不小心尝到一口就可能没命了啊!” 夏洛克嘴角毫不应景的、越来越得意的笑容,让华生成功化身咆哮的泰迪:“就算你是老太太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根本不想对自己的性命给予考虑,拜托至少顾忌一下你的室友!我们可是共用一个厨房!” “实在抱歉,约翰,我不小心高估了你的学识和智商。”夏洛克轻描淡写的说,“我会把仪器和试剂搬到起居室来。” 被人用这样的态度“道歉”,华生实在不能让自己憋着不恶言相向…… 他憋住了…… “我求求你,夏洛克,不要总是在说话中夹带‘揍我’这层含义……否则,我很可能会忍不住的。”华生苦着脸小声说。 “你忍得住。”他犀利而自得的目光全方位笼罩着窝在沙发里平息怒气的同伴,“上网查了我的信息,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吗?” 他就站在窗前,灿烂得不同寻常的阳光铺陈在那张布满了“求表扬”的脸上。 “演绎法,虽然受智力所限不太明白,不过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华生垂头丧气的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以后都无法摆月兑这个恶习了,“你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夏洛克的嘴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足够华生发现他的得意——接着,他含笑的、在阳光下越发浅淡透明的眼睛直视着他,用推理的、不加标点的语言说:“我通过你的脸和腿看出你的军旅生涯,你不仅是个军医,更是个战士。我通过你的手机,知道你哥哥酗酒的习惯。”然后他做了个很欠揍的表情,明摆着吊人胃口。 该死的高深莫测,猫科动物那样以自我为中心,孩子一样喜爱恶作剧和任性张狂…… 你这么欠扁这么吊你麻麻知道吗? 华生再一次为自己的悲惨命运慨叹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的雷斯垂德探长,让他多少感到了一丝安慰。 毕竟有个人跟他一起倒霉、同时受苦了。 华生甚至能脑补,炸毛的猫噗通一声跳到在探长面前,趾高气昂的用爪子指着苏格兰场里的所有法医和警察的鼻子,狂傲嚣张的说:“wrong!” 他不是夏洛克·凶兽·福尔摩斯的唯一受害者!他不承认自己在幸灾乐祸! 华生看着他毫不掩饰的表明对安德森的厌恶,看着妥协的探长匆匆跑下楼,看着夏洛克嘴角的坏笑越来越大,看着他双手握拳高高跳起来,看着他整个人都被点亮的神采飞扬的模样…… “brilliant!yes!啊,四起连环自杀案,现在还有了遗言!”他像跳舞一样在小小的起居室里转了几圈,转圈的同时大衣也套上了,“又是美好时光!” “看他急匆匆的往外跑……”哈德森太太委屈的说,“我丈夫也是如此。”她的语气变得感同身受。 “……” “我看出来你沉稳多了,我帮你沏茶,你先歇歇你的腿。” “……其实,我可以帮你准备晚餐,哈德森太太……”话音未落,夏洛克那生满蓬松卷毛的脑袋就从门口探了出来,他的声音轻柔低沉:“你是个医生,确切的说是个军医。” 华生从那大提琴般深入人心的嗓音里,听到了命运齿轮的转动。 他孩子气的、毫不掩饰的喜悦充满了感染力,华生在他侧后方走着,只看他扬起的嘴角,就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等等…… 作为一个遇到高智商连环杀手会说‘brilliant’的咨询侦探的同居室友…… 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我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坑了”吗? 夏洛克大步流星、轻快矫捷的走出221b,他的服装在风中摆动,像走t台那样优美,他羊毛般的发卷好看得令人烦躁,长长的、充满力度的手臂优雅的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上扬出奇特的弧度,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这个人强壮匀称,漂亮修长的身材,优雅利落的举止,可以随时拉去拍广告。 但是! 他根本就是个会移动的大脑!残酷的生物学和遗传学是如此的偏心,以至于给了一个除了大脑外别无所求的人完美的外表,却让约翰。正常人。华生只有5英尺6英寸的身高。l3l4 ( 第3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三 chapter3进击的麦哥 这个窄脸庞、高颧骨、琉璃色眼睛神气活现的家伙,用一种“我就是在作死”的态度,把所有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个遍之后,在华生和探长都套进防护服之后……他秉承着一贯作风,趾高气扬、风衣飘飘的,来到了那个粉红尸的身边。 然后360度旋转甩开大衣,刷一声抽出放大镜,把其他人彻底抛到脑后。 华生气急败坏的跟在他后面,真的很想通知夏洛克·傲娇卷毛猫·不作死会死星人·福尔摩斯,总有一天要代表金鱼消灭你。 但现实情况是,华生只能目光呆滞的望着猛兽一样追逐猎物、不放过丝毫蛛丝马迹的夏洛克,顺带对自己的智商和他的情商彻底认命。 甚至在夏洛克用滔滔不绝的推理、毫无出现标点迹象的语速说出一切他认为十分“obvious”的发现后,华生竟然忍不住发出赞赏和惊叹。 obviously,熊孩子对同伴五体投地的佩服十分受用。 damnit!明明真相就在夏洛克的脑子里,他居然还需要从同伴的迟钝和赞美来中汲取力量! 用令人耳鼓膜负荷过重的语速打击人完毕后,咨询侦探奉送了一个“你们再这么透支本就欠费的智商的话智商银行一定会在圣诞节前破产”的表情,然后飞奔去寻找那个失踪的箱子了。♀ 被遗弃的泰迪只好摇摇摆摆、晃晃悠悠、拖着僵硬的腿,孤苦伶仃的下了楼。 向主干道进发的时候,一个公用电话亭里,响起了催命的铃声…… 这个恶意满满的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肯定是嫌一个夏洛克给他添堵还不够,于是强有力的打开了剧情之门,放出了另一只福尔摩斯。 同样剪裁得体的格子条纹西装,红色的温莎结的丝质领带,完美的领带酒窝,精致的领带夹,甚至还有挂在西装扣子上的骚包链子……他脸上是更加倨傲洞悉的神色,比夏洛克还要唯我独尊的气场,比弟弟更胜一筹的令人浑身发抖的假笑……他右腿弯曲、足尖点地的站姿,下巴扬起的动作让他的发际线更显捉鸡。 福尔摩斯,不愧是一个善于给各个阶层的人士留下心理阴影和认知障碍的姓氏。 这人以一种闲适自在的姿势站着,每个细胞都在声明“我这么吊你该不会没看出来吧”,貌似彬彬有礼实则不可一世的对华生点头致意。 忽略麦克罗夫藏在西装里的圆滚滚肉嘟嘟白花花的小肚腩的话……他还真是个合格的魔王角色的人选。 “haveaseat,john.”麦克罗夫挥了挥雨伞,好像在说“缴你武器”。♀ 华生忍不住脑补雨伞中藏了一根魔杖的可能性。 打住,打住,《神探夏洛克》虽然无比惊悚,不过它确实不是一部魔幻主义作品。 “你看起来不怎么害怕。”麦克罗夫抬头的动作令他的发际线更加后退。 “我跟你没有利益冲突。”华生力图把粗神经绷起来,让自己别看上去太过散漫。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华生医生,一点点。”这显然是麦哥能施舍给金鱼的最高称赞了,他的下巴再度微微抬起,“夏洛克·福尔摩斯跟阁下是什么关系?” 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弟控…… “压迫与被压迫,奴役与被奴役,折磨与被折磨的关系,这是我跟他在一起不到三个小时所得出的结论。” “你们今晚七点才成为室友,半个小时后开始一起查案,到了周末是不是该宣布好事将近了?” “上帝在上!”华生忍不住用左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本想捂着胸口,cos一下《傲慢与偏见》中的班纳特太太,来一句“我可怜的神经”的。 “你要继续维持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关系吗?”麦克罗夫扬了扬下巴,笑意不减的倨傲的说。 “我不得不这么做……”华生脑袋一歪,做了个垂死挣扎的表情,“另外,请不要使用具有暗示性和误导性的语言……” 当大英政府提出让他监视夏洛克,并暗示将付给他一笔不菲的佣金时,华生哭笑不得、苦口婆心的说:“我求你了,先生,别再把我当一条金鱼来捉弄——鱼也是有尊严的!想想看吧,你既然能在电话亭里监视我,整个伦敦都逃不过你的监控!只要你想,没有你弄不到的情报,何苦来试探我呢?当然,我可以同意你的提议,只要你允许我跟夏洛克平分这笔报酬。” “ohinteresting……”麦克罗夫把尾音变得极其玩味,这成功让华生软趴趴的汗毛打了鸡血似的直立起来。 夏洛克式的经典短信“方便则来”、“不便亦来”、“可能有危险”接踵而至后,他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冲麦克罗夫笑了笑说:“很抱歉,我要回贝克街221b赴汤蹈火了。” “显然有人警告过你远离夏洛克·福尔摩斯了,不过从你的左手我能看出这不会发生。解雇你的心理治疗师,她完全搞错了,因为你从来没被战争困扰——而是无比怀念。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位更好的心理治疗师,上个月从美国飞抵伦敦。啊,更重要的是,欢迎回来,华生医生。” 跟这个故弄玄虚、控制欲超强的哥哥比起来,弟弟可爱多了!不就是任性毒舌了些吗qaq…… 咳咳,淡定,淡定!你是个战士,华生,你很快就要回归属于你的战场。 你是个战士,你希望有多么坚强就能有多么坚强。 他回到还没退房的旅馆单人间中,从抽屉里取出了他的枪——自从离开阿富汗,不,自从在执行任务被爆头后还没用过。他把勃朗宁手枪插进了后面的滑动装置,动作利落得就像咨询侦探那逻辑严密语速超群的推理。然后他打开自己深红色的笔记本电脑,在华生医生的私人博客上,以悲愤交加的心情,写下了一封如泣如诉、声情并茂、椎心泣血的投诉信。 致: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之特殊体质分中心投诉事件处理办公室 由:英联邦伦敦市威斯敏特自治市贝克街221b约翰·哈米什·华生 尊敬的负责人: 您好!非常感谢鄙人被爆头后,还能得到贵研究中心的倾情赞助,鄙人在此感激涕零。 请别误会,这不是一封感谢信。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作为十分荣幸被贵研究中心选中的体验者,我对贵中心的信誉、靠谱程度及办事水平知之甚少。不过经历了八小时的3d体验后,我不得不说,得到贵中心的特殊青睐,我痛心疾首的泪流满面。 我并不清楚贵研究中心是秉承着怎样的原则挑选研究对象和进行研究的,但有一点我非常明白:假如我能在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阴影中活下来,在被人的肢体和各种有毒药剂包围的贝克街221b存活下来,那么,所有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的奇葩人物对我来说,都不再具备挑战性。 祝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人丁兴旺,财源广进。 2009年0月x日然后他删除了博文不归路。,以一种上战场的姿态和心情,言情或踏上了通向贝克街221b的风雨l3l4 ( 第4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四 chapter4“浪漫的晚餐” “221b”金光闪烁、明火执仗的闯入眼帘,华生的心里一阵腥风血雨、悲喜交集。♀ 开门,上楼,围观卷毛与烟瘾作斗争,就算知道室友只是在贴尼古丁贴片……行行好不要做出这样一幅快**了的表情行吗? 尤其是衬衣的扣子都要被起伏的肌肉崩掉了…… 给华生的小心脏带来不可弥补创伤的罪魁祸首,此时正仰面躺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抵着下颚,他男孩般的、仿佛从来没见过太阳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像雪白的大理石雕塑了。 这是一张为所欲为的孩子的脸庞。 “我能借用你的手机吗?”夏洛克以一种令人发指的、礼貌无害的大少爷做派说。 **! 华生宁可自己被连环杀手肢解了投进垃圾填埋场,也比天天对着让他又糟心又窝火、人嫌狗不待见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强! 他用一种“为我服务是你的荣幸”的态度闭着眼睛,理直气壮的伸出右手,洁白的手平摊着,就像帝王般的喵星人伸出爪子,允许身为仆从的人类搀扶它似的。 不得不说,喵星人的爪子长得相当漂亮,大而修长,优雅有力,力量和敏捷隐藏在白皙的皮肤和蓝色的静脉下,短短的一触就能感受到温暖。 “你的视线如此火热,约翰,想必超人的热视线就是这样了。”夏洛克浓密的睫毛纹丝不动。 “你没有睁开眼睛……等等,超人?你知道超人?!” “别像萨利警官那么大惊小怪、阴阳怪气,约翰。我书桌上有个手机号,帮我发个短信。”他修长结实的、被衬衫紧紧包裹的手臂在沙发上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华生的手机重新回到了主人手里。 大老远的把我叫回来,就为了让我发一条短信!我堂堂华生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吗? 他做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心理建设,然后……从善如流的来到那张又小又杂乱的木桌前,按吩咐做了…… 果然,喵星人只要负责卖萌,而人类只要负责给它顺毛就好了qaq 夏洛克·鄙视金鱼·福尔摩斯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回复了思考状态。 姓福尔摩斯的,果然都是不酷帅狂霸拽会死星人,合群会死星人,不折腾会死星人…… 不到五秒钟,思想者就从沙发上跳起来,踩着茶几跨到华生面前,拎过粉红的箱子,以《**》男主角l的姿势蹲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叉,鼻梁和睫毛在苍白的面孔上投下小片阴影,开始对室友语速飞快的滔滔不绝…… 华生弱弱的回过头——没错,壁炉上的头骨先生无影无踪了。 “高谈阔论有助于我的思考,不过哈德森太太把我的头骨没收了。”夏洛克以一种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优雅姿态套上西装、大衣和围巾,“你是个更好的搭档。” 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和五官不像白天那么锐利,声音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而是更加低沉柔和。一点点堪称心意相通的因子,在夜色中缓缓化开。 “至少比头骨低调……”华生愤愤的从舒适的沙发里站起来,“我的命运跟你绑定了,夏洛克,我们出发吧。” 虽然这个家伙又傲娇又任性又毒舌,还有该死的令人不悦的看透人心的能力……不过热血沸腾激素爆表的冒险,比窝在公寓里看肥皂剧有趣多了,不是吗? 虽然夏洛克那么一大只,把自己小小的蜷缩进扶手椅里的样子,看起来也挺萌的…… 伦敦市区中心的夜晚,车水马龙、繁华街肆的灯光,照亮了这座古老又现代化的城市。♀ 人来车往,灯火通明,伦敦之夜,与所有大都市的商业街如出一辙。 威斯敏特教堂高高的、哥特式的尖顶耸入天空,给这座灯火通明的不夜城增添了一分富有穿越感的中世纪的神秘。 虽然这些尖顶看上去也很像蝙蝠侠那带耳朵的面具…… 夏洛克双手插兜,在伦敦街头大步向前,衣摆纷飞,英姿勃发,常年的西风从他的高高的额头掠过,吹散他蓬松的卷发,警觉、锐利、神采飞扬的眼睛,猫一样闪闪发光。 “一举成名,赢得喝彩,成为焦点!这是天才的弱点,约翰,他们需要观众。”他肩膀摆动的模样又傲气又自信。 “think!whodowetrust,eventhoughwedon’tknowthem?whopassesunnoticedwherevertheygo?whohuntsinthemiddleofacrowd?”他张开双手,目光越来越危险和凌厉。 他像钻石一样耀眼,又像孩子那样张狂,帅气得让人生出破坏的……damnit!人比人要死真是名不虚传的醒世恒言! “饿了吗?”话题转换让浓郁的酷帅狂霸拽之感消散殆尽。 他们走进了一家小小的、悬挂着花朵吊灯的、紫罗兰色调的、方便监视诺森伯兰街22号的餐馆。 华生愉快的喝了一杯白葡萄酒,津津有味的吃着蘑菇芝士汉堡。唯一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就是这位餐馆老板,也像哈德森太太那样,坚定的认为他们是情侣并且正在约会。 华生的一阵阵痉挛,通俗点的说,就是“蛋疼”。 与此同时,把干扰和困扰都留给同伴承担的夏洛克,则用一种猫盯着老鼠洞的眼神,死死凝视着对街,视力调动到极限的同时嘴巴也在高效运转——分心二用的技能,果然只有天才才足以胜任。 他线条优美的、看起来远远低于实际年龄的侧脸正对华生,线条流畅柔和,双眼皮像刀刻的那么深……夜色中他的瞳孔放大,显得认真、敏捷和危险,他是一头夜间出没、追逐猎物的猛兽…… “你的眼睛就像琉璃,夏洛克,尤其在被光照的时候。”华生吃着汉堡,口齿不清的说。 “你是说染色高铅玻璃?”他的手指敲击着餐桌。 “这太不浪漫了……”华生的嘴角垂了下来。 “我给你们点根蜡烛,这样更浪漫些。”安杰洛端来了蜡烛,冲华生竖了个大拇指。 “……”他仿佛听到蛋碎的声音。 是这个世界的设定出了毛病,还是我的体质问题? 热心程度、八卦程度和脑补程度堪比哈德森太太的安杰洛离开他们的餐桌后,华生才小声的确认说:“你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不,不是我的菜。” “……那么男朋友呢?” “也没有。”他微微眯起眼睛。 “我这辈子都没法想象夏洛克·福尔摩斯向人求爱的模样……更别提谈情说爱了。”华生低声感慨,“当然了,无牵无挂也不错,就像我现在这样……” 一瞬间,夏洛克·无所不能·福尔摩斯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仿佛是生在保守家庭、接受传统教育的小男孩被冒犯了一样。他浓密的长睫毛闪了闪,用一种别扭的语气说出了他那有名的工作婚姻论…… damnyourwork!damnyourmarrige!damnyou,sherlock!别人脑补就罢了,你怎么也脑补?你被金鱼们传染得脑残了吗,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 被一而再再而三误解的泰迪爆发了,他猛的站起来,上半身前倾,从餐桌上探出去,死死的拽着夏洛克的领口——一枚扣子摇摇欲坠——怒目圆睁,恼羞成怒,以令就餐顾客们虎躯一震的嗓门吼道:“该死的,我哪里看上去像个自虐狂?嗯,夏洛克?怎么可能找你这样的伴侣让自己糟心?” “我的女友也常常这么无理取闹,上帝在上,我还是爱她爱得发狂。”安杰洛从角落里冒出来,把碰倒的酒杯换掉,冲夏洛克挑了挑眉说,“情人是需要哄的。” 泰迪一坐回椅子上,像被玩坏的布女圭女圭一样全身瘫软,双目无神。 夏洛克不动声色的理了理领口,清了清嗓子,指着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不太顺畅的说:“嗯,约翰,我想你需要明白,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可以冲昏这机器一样精密的头脑的话……” “那也绝不会是爱情。”华生颓废的接话,“逻辑和理性才是福尔摩斯家传的真爱,而毫无理智可言的多巴胺的分泌则是你视如生命的工作的大敌……你是个无性恋者对不对,伙计?从来不会对男人或女人产生性冲动和性反应?” 夏洛克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嘴角抿了起来,下巴微微下压,就像大型肉食猛兽捕猎前的准备动作一样——华生差点以为他要喷出“你才是无性恋你们全家都是无性恋”的毒液…… “发现目标。” 华生多少松了一口气,然后全身的肌肉跟着紧绷起来。 他穿上外套,拿着拐杖,跟着夏洛克一路狂奔,顺便给遭受无妄之灾、被横冲直撞的同伴撞到的车辆行人道歉…… 在两幢楼之间,华生熟练的跳过了防火梯,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一一被一枪爆头之前,他可是饭后半小时负重20公斤跑5000米、8000米高空跳伞和徒手攀登悬崖无压力的。在这次酷炫的出租车追击战里,华生扔掉了他的拐杖,顺带着,彻底扔掉了他被毁得差不多的三观,和余额不多的节操。l3l4 ( 第9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九 chapter9 “显而易见,约翰。”夏洛克耸了耸高高的颧骨——他这个理所当然的恼人表情让华生第n次想把拳头挥到他的脸上,当然,鼻子和眼睛是需要避开的,“想必麦克罗夫也收到了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邀请,在博士入住贝克街221b这件奇思妙想的事上充当了帮凶。”他接着耸了耸肩,华生心有灵犀的扑上去,用黄继光堵住敌人枪口的姿态,堵住了那张飞速开合的嘴——以防他冒出跟汉尼拔发生核聚变反应的单词。 两个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不可开交,新室友那边仍旧是大洋深处波澜不惊的平静。 莱克特博士已经开始灵活熟练的安排自己的新生活了——在经过地下室牢房多年的囚禁之后,他终于自由了,可以来往于这个世界的无限广漠之中了。 自由永远叫他沉醉,哪怕他必须挤进不够宽阔、不够舒适也不够有品位的双人公寓,哪怕这座小公寓在未来可预见的时间内,将充斥着令人哭笑不得的滑稽噪声。 他迎着落地窗的亮光举起一瓶2001年的依甘堡酒,把酒瓶竖直起来了,以免产生沉淀。莱克特博士掏出银质的怀表看了看,冲着行为严重低龄化的两位室友提议说:“开瓶时间已到,我们今晚就喝这瓶酒。”他把木炭扔进壁炉,静静的凝视着劈啪作响的火焰,映着红光的眼睛成为起居室里的另外两点光源。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文雅有礼的建议说:“今天的晚餐应该由我来准备,希望你们喜欢。” “你也喜欢做饭吗,莱克特博士?”明知过多的交谈只会增加危险,可是肾上腺素仍旧诱使华生忍不住开口——他的脑子一贯赶不上他的行动。 “喜欢极了,小军医。在热气蒸腾中,那种看着一锅食材,在不间断的烹调和看护下,逐渐孕育芬芳的过程;那种如炼金般从食材中一缕缕萃出滋味的成就感,是令人无法抗拒的。”他举起酒瓶,壁炉的火光在玻璃瓶上流动,有如阳光在水上熠耀,汉尼拔透过瓶身打量着军医,“这酒的颜色和质地,就像落在你皮肤上的冬日阳光。” 华生:……为毛他从这个比喻中听出了不对劲的暗示? 他果然不该对深井冰患者抱有幻想的。汉尼拔·莱克特!他对炫耀的喜爱不亚于夏洛克·福尔摩斯,发高论时同样引经据典,回答问题时同样拐弯抹角;乐于展示自己的口才与学问,十分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好吧,或许比夏洛克视他人如无物、视众生如金鱼的欠揍心态好些…… “对了,来点餐前开胃酒吗?”汉尼拔直视着他说。 华生不得不强迫自己不要低下头——他钢铁般的意志和钢钎般的神经帮了大忙——与莱克特博士对视,总会令人产生“他的目光刺穿了我的头盖骨,在我脑子里像微型巡逻机一样飞来飞去”的错觉。 最终他没有避开博士的目光,只是把夏洛克按在沙发里,挣扎着勉强点了点头,而仰面靠在沙发上的受害者则一脸笑容的凝视着狂暴的泰迪,他修长雪白的手指握着同伴圆圆的手腕,明明稍一用力就能摆月兑挟制,却选择好整以暇的任由镇压。 “给这个家伙也拿一杯饮料好了,甜的,如果不麻烦的话,莱克特博士。”华生气喘吁吁的说,“不,不,不必麻烦了,还是由我来给他准备饮料吧。”他从厨房里取了一个消过毒的量杯,从饱受摧残、有容乃大的冰箱里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进量杯,然后把冰冻的可乐倒进去,两三分钟后一朵花从底部升起,华生把前臂那么长的量杯塞进夏洛克手里,没好气的说:“喝。” 夏洛克好看的脖子稍微弯了弯,一抹纵容的笑意在那两片抿着的、浅颜色的嘴唇上浮上来,就像从量杯底部升起的冰激凌花那样。那双颜色奇异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眯起,细细的笑纹一圈圈扩散,好像湖面的涟漪…… 等华生再次抬起头来时,发现汉尼拔已经站在他面前——汉尼拔在沙发后面,正好面对华生、背对夏洛克——把加了冰块和一片橙子的利莱酒递给他。 两人的指间都一瞬间的碰触,这一瞬间,华生好像听到了壁炉里火花的劈啪作响声。 莱克特博士那粉红的、尖尖的舌头出现了,像小蛇在脸上找到了出路,爬了出来,有自己的意志。他的表情没有变,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身子向前倾去,然后身子往后一靠,舌头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区,闭住的嘴像品尝美酒一样抿着。 华生产生了“我是一块牛排”的错觉。 “空气对我来说是满载了各式各样的香味的,不同的香味跟不同的颜色一样有着明确的、清楚的差异。我可以给空气浓涂淡抹,像在湿润的色彩上着色一样。而你,小约翰,你是一块在在泉水里清洗、在太阳下晒过又熨烫平整的纯棉布,干燥,清爽,温暖,柔软,馨香。” 华生:…… 这两个混蛋,都是长篇大论发表演说不炫耀会死星人! 在他摆出一副“你行你牛i服了u”的苦情脸后,夏洛克懒洋洋的转过身,他优美的挑了挑下巴,冲着整洁挺拔的博士,露出一个放大到扭曲的、土拨鼠般的笑容:“把你的品味留给美酒、块菌、鹅肝、鱼子酱吧,汉尼拔·莱克特博士,约翰不在你的食谱和菜单上。” 华生:“……”好像,哪里不对? 汉尼拔在他“一定是哪里不对不过既然我找不出来就算了”的思绪中进了厨房。 几个小时就在“放过我的电脑,夏洛克!”“放过那扇墙壁,夏洛克!”“放过那个壁炉,夏洛克!”“放过我吧,夏洛克……”中度过了。 令人难以抗拒的香味中开放式的厨房飘进起居室后,华生就像无法抵抗肉骨头的汪星人那样,小碎步溜进了厨房。 然后,一阵僵硬的疼痛从下巴上传来,华生张大了嘴巴: 厨房彻底变了模样,以至于“一定是我的进入方式不对”毫无违和感。实验仪器和开颅工具全都被鲜花挡住了,鲜花垒成的屏风切割了空间,遮住了餐桌的大部分,使人感到亲切、美妙、亮堂、诱人。餐盘前摆满玻晶杯碟,仿佛小小的冰雪风暴。照耀着座位上女乃油色餐巾的烛光,在高高的玻晶器皿上反射出光点。乳白色的亚麻餐具垫和锦缎餐巾整齐的叠放着,餐巾角上绣有血滴般鲜红的锦缎小玫瑰。 厨房的左侧,一向被仪器和试剂占据的餐具柜也完全不同了,摆了高高的瓶罐和明亮的铜火炉,几个抽屉拉开着,里面放上了鲜花,是花园里花枝低垂的效果。 “餐室里的花朵已经太多了,莱克特博士,你增加了更多,反倒看上去恰到好处了。”华生望着汉尼拔手中的银盘说。博士为餐桌安排了两处鲜花:一盘是白牡丹的小山,另一盘是高高的一大蓬爱尔兰铃兰、荷兰鸢尾和鹦鹉郁金香,遮去了餐桌的很大一部分,把夏洛克留下的划痕和药剂腐蚀的痕迹全都消弭于无形。 汉尼拔·莱克特博士穿着深色裤子、白色衬衫,打了一条领巾式领带,给华生拿来了一杯热腾腾的女乃酪咖啡。 “你对新鲜食物的尝试的**,不亚于物理学家对于无垠宇宙的探索。来吧,小约翰。” “谢谢你,莱克特博士。” “你不必说谢谢。”汉尼拔微微摆了摆头,仿佛把杯子扔进了壁炉。 “好的,其实我更想说‘能够享受你提供的晚餐,我真的非常愉快’。”华生吹了口气,氤氲着热腾腾白雾的圆眼睛一闪,“嗯,女乃酪咖啡非常美味。” 他发誓夏洛克那一头卷毛的脑袋动了动。 “我很高兴来到这里,小约翰。”汉尼拔点燃了炉子。长柄炖锅的作料盘里放了一大块夏朗子女乃油。他搅和起来,把油脂熬成了揍乃油,等它变成棒子色时,便放到桌旁的三脚架上。他在熬黄的女乃油里加上冬葱,香味立即升了起来,他又加上了切碎的刺山果,然后把调味酱锅从火上取下,换上了煎锅。汉尼拔从容不迫、井井有条的处理着食材,同时以和蔼优雅的口吻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能跟学术界的访客交流,平庸的临床分析医生或者在二流大学里骗到了心理学博士头衔的家伙。这群爬格子的可怜虫像秃鹫和鬣狗一样,处心积虑为保住他们的终身席位而在专刊上发表不配用作壁炉燃料的文章。”他笑了,露出洁白细小的兽类般的牙。 “女乃油很香,莱克特博士。”华生答非所问的说。 “boring.” 尽管声音在身后响起的悄无声息,华生的手仍然很稳——他不能冒险把咖啡杯打翻。”夏洛克……换个表达方式,委婉一些的,可以吗?"揉太阳穴。他转过身,下意识的揉了”运输通道,boring.”夏洛克从善如流的说。l3l4 ( 第10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 chapter10理性与理性 “是时候给你些教训了,夏洛克。”华生把最后的咖啡灌进嘴里,以愤怒的小鸟的姿势扑向他,把嘴上从来不设开关的室友按回了沙发上,“等等,这不是我的电脑吗?!”熊熊燃烧的怒火正翩翩起舞,向他招手。 “我知道,我的在楼下。”咨询侦探握住军医的手腕,华生忽然觉得他蓄势待发的力气全被抽离了——夏洛克比他强壮,比他强势,比他强大……他的手违背意志、遵循本能的缓缓垂下去。 理智和本能在他的粗神经里斗争了一小会儿,逼迫华生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要宅死在起居室吗!这么两步路你都懒得动吗?等等,我设了密码的……”华生的嗓门弱了下来。 “‘**’,一如既往的缺乏创意和技术含量,我不用一分钟就破解了。”夏洛克的右手垂在沙发下面,松松的合在华生的手腕上,左手点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尾巴弯弯绕绕的大猫。 华生决定了,下次把密码换成中文全拼的“cao”。 不过几天之后,连“cao”都被破解了之后,他就放弃绞尽脑汁去编造更深奥的密码了——反正都会叫某个被造物主不按常理出牌造出来的家伙破解掉。 西方是多么注重个人的社会啊,你干嘛非要无所不在的占据他人的生活、入侵他人的秘密、搞得人人自危、弄得鸡飞狗跳不可,夏洛克·福尔摩斯! 不给自己颁发个“最佳室友奖”,都对不起“伦敦烂室友”对自己的悉心栽培! 华生怒气冲冲的回到厨房,把“夏洛克与外星人不得入内”的牌子挂好。他双手叉腰,用尽全身力气盯着“夏洛克”这个名字,好像要活生生的把这串字母盯出一个洞来。 正在华生的目光兹拉作响着与“夏洛克”相爱相杀时,一阵悠扬动听的乐声飘忽着切入进来,比夏洛克的小提琴技巧更复杂,情感更丰富。♀ 音乐触动了他并不精致也不细腻的情绪中的某根导火线,这一刻,尽管华生很多年没模过单簧管了,却仍觉置身其中的乱糟糟的小公寓,仿佛在扩展膨胀,变成维也纳金色大厅。 这是准备好晚餐的汉尼拔,正在起居室里弹奏拨弦古钢琴。键盘乐器揭开的盖子上有复杂的宴饮作乐场面装饰,小小的人形似乎要往琴弦上方的光线里集结。 博士闭着眼弹奏着,像一切技艺高超的人那样用不着乐谱。他笔挺的身子微微前倾,陶醉在音乐中,头发映衬在橘红的烛光里,是毛皮的光泽。他像在黑暗里涂抹颜料那样,用音乐给这间昏暗的屋子上色。汉尼拔的弹奏并非十全十美,左手也许有点僵硬,但是非常精彩,能以其对乐曲的深刻理解使人怦然心动。 只够着音乐皮毛的华生自然做不出以上总结,他甚至听不出这支曲子是巴赫的《戈德堡变奏曲》,只觉得通体舒畅美妙。正准备点赞,忽然一团刺耳嘈杂、锯木似的噪声仙风道骨的平地而起,吓得华生瞬间欲仙欲死。 ……夏洛克夹着那把小提琴,用同样投入陶醉的姿态,演奏那曲变幻莫测、令人烦恼的《锯木奏鸣曲》。 汉尼拔迅速变了曲子,与锯木的杂音配合,竟然不让人想抱头鼠窜、逃之夭夭了。 他停止弹奏,从键盘乐器前起身,用他惯有的沉静态度说:“我最喜欢的声音和感觉来自拔弦古钢琴,因为琴弦音量不能控制,音乐的到来有如体验,会突然完整的出现。” 华生云里雾里的点头,一股不明觉厉之感登时涌上心间。 汉尼拔伸出一只手,准备邀请二人入座用餐,夏洛克忽然迈出一步,像击剑选手那样挥舞着琴弓,指指点点、大煞风景的说:“你的床上用品得搬到我的卧室,约翰。♀” “纳尼?” “把楼上的房间让给新室友,难道不是一种得体的友善和礼貌吗?”他笑眯眯的模样,活像一只规劝公鸡从鸡窝里走出来的狐狸。 这个表情让华生恶向胆边生,重重一拳,毫不留情的挥向了那张笑容满面的好看的脸,在擦向对方鼻子的那一刻硬生生的转了向,气呼呼的砸向了夏洛克高耸的颧骨上。 在背后揉了揉被锋利的颧骨硌得生痛的拳头,华生咬牙切齿的对汉尼拔说:“刚才播出的是第一届男子花样作死锦标赛,莱克特博士,仅供娱乐……咦?等等……三个室友,两个卧室……既然只有两个卧室,看来……”他觉得舌头上打了个手术结。 还真是花样作死锦标赛,只不过,作死的是他自己。 在汉尼拔发表意见之前,夏洛克凑上前来,把一个大大的笑容贴在脸上,贴在博士的鼻子底下,春光灿烂的说:“你不是个苛待自己的人,莱克特博士。身为一个对生活品味有着极高追求的高雅人士,在美国的品味,在欧洲的品味,作为成功的医疗职业者的品味,作为逃亡的魔鬼的品味——你不会反对我们体贴入微的安排吧,博士?” 像给牙膏做广告那样,他又把牙齿露出来了,ohjesus……华生敲鼓一样捶着饱受摧残的额头。紧接着夏洛克收回笑容——速度之快好像笑意只是旁观者的错觉——目光像他的鼻梁和颧骨一样锋利尖锐。 与之相反,华生双目无光的看向出鞘利剑一般对峙的室友,下巴再次不受控制的月兑离了脸颊。 ——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换的装?几乎算得上人模狗样了! 莱克特博士换上了另一身极其考究的深色丝绸外套,笔挺的深色裤子和白色衬衫,打着一条领巾式领带,尽管装束时髦现代,可他仍然像是中世纪挂毯里走出的国王。 至于目光咄咄逼人得快固化的夏洛克,虽然穿得并不过分正式,却也盛装得惊人。没有领带或领结,紫色的衬衫紧绷绷的裹着他瘦削却肌肉发达的身体,把华生最喜欢的紫色穿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正装更衬出他高挑瘦削的身材,衬出他的肩宽、腰细、腿长,也衬得他更加白皙。 这两只穿的……好像马上就能拎到教堂上去结婚似的…… “要一条红地毯吗?”华生双手抱胸说。 “whynot?”夏洛克额前深栗色的卷毛跳了跳,做出一个甜腻无辜的笑容。 华生一口老血、一瘸一拐的上楼换衣服,他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太阳穴。 damnit! 三分钟后,哼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旋律,华生按照进行曲的节奏下了楼。 他紧紧的束着白色腰带,佩戴着勋章,一身笔挺整齐的军装,显得严肃,认真,正直,阳刚,一本正经,甚至带着一丝禁欲。他以军人的端正姿态站着,如果不是四肢又短又圆,就足以称得上英姿勃勃了…… 汉尼拔抬头一眼望见他,便突然屏住了呼吸。他连忙从暖锅里取出银餐具,华生试用时刀把几乎还烫手。 谁叫我没有哪怕一件合适的正装呢…… 这里经过汉尼拔翻云覆雨的整理,已经部分的恢复了它作为厨房和餐厅的尊严。刀把沉甸甸的压在手上,像一柄优质的决斗手枪。他甚至能感受到血管里肾上腺素快速分泌,正如握着枪那样。 “接下来我们将进行一次严重的冒险,只要有可能的话,我是不愿操之过急、想竭力回避的。看吧,约翰,看看这依甘堡酒在玻璃瓶里跳跃的色彩。塞子要是揭得过早就太可惜了!神圣的馨香不应该在倾倒时散失。”伴随着夏洛克不屑的眼神与嫌弃的“boring”,伴随着华生“听起来好厉害”的膜拜,莱克特博士像锯开人的颅骨一样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塞子,把酒放到了倾倒器里。倾倒器是用曲柄和螺丝驱动的,能够把瓶子按细致的刻度倾斜。 “很抱歉,莱克特博士,我不善于欣赏美酒,对我来说,醋与它的区别还不如猫与夏洛克。”华生摊了摊手,“我不想假充内行、附庸风雅。” 夏洛克抖了抖蓬松的卷毛,把餐巾掖好,用推理的语速滔滔不绝说:“美食?美酒?boring.这些不过是运输通道。**,特别是口月复之欲,都与被我奉为至高无上的理性相悖。对酒食的迷恋和追求,在我看来,不过就是这个堕落的、病态的、理性缺失的世界的酒神的狂欢。今天摆在我们餐桌上的是一种象征,兽望的膨胀是将要终结我们社会的蛀虫,将来它一定会终结整个人类……” 汉尼拔伸出一只手,像指挥家截断了音乐。他平静的对华生说:“晚宴诉诸味觉和嗅觉这两种最古老的感官,它们最接近心灵的中心,在心灵里占有的地位高于理性,而理性在我的桌上却没有地位。同时,大脑丘皮层上却出现着礼仪、胜景和宴会的交流,就像灯光照射的教堂天花板上的宗教奇迹画一样,它可能比日渐低端的罪行和冷冰冰的分析诱人得多。” 这两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一个语速和思维速度快得令人发指,一个遣词造句华丽优雅复杂到令人绝望。 “虽然才华没有龙头可关,可是你们两个……”华生陡然抬起了脑袋,把嗓门瞬间提高了三倍,“你们五分钟不炫耀会死吗?!”他凑近旁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声音变成了耳语:“该死的,夏洛克,干嘛老跟莱克特博士过不去?你本来就够讨人嫌了!” 他微微一笑,那双漂亮修长的手熟稔的放在华生的膝盖上,用他那特有的孩子似的顽皮眼神,直视着同伴瞪得更大更圆的眼睛。那双眼睛在转动的瞬间,由复杂的湖色变成了晦暗的灰色。 夏洛克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形状那么迷人,他玩笑似的勾着嘴角,可那湖水般的眼睛,使得最严重的怀疑主义者也无法质疑他的真诚。”为了显样,无比磁性示亲疏有别,约翰。”他的声线一瞬间下沉,嗓音就像降调的大提琴那、柔和与低沉,有深度和温度。仿佛一只收起了尖尖指甲的猫爪,软软的在华生的鼓膜上摩擦,听得他耳朵都要怀孕了。l3l4 ( 第11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一 chapter11特殊的食材 这天下简直毫无公义可言了,让夏洛克这种乘着飞碟入侵地球的货有财有貌有大脑,还有一副这么好听的嗓门……自诩认真负责的好医生满月复酸水,像煮沸一样咕噜噜冒着泡。 “夏洛克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星人,莱克特博士,他会抓紧一切时机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甚至愿意活得比上帝还长,只为了说最后一句话……”华生偏过头,左手叉腰,右手按着脑门,牙齿咬着下唇,浑身无力的说。接着他像暴徒撕掉弱女子的衣服那样,徒手撕了一块鹌鹑,强硬的塞进夏洛克开开合合的嘴里,“我洗过手了。”不能再让这家伙继续说了…… “火焰的味道,约翰,快烧起来了。”夏洛克·傲娇喵星人·闭嘴会死·福尔摩斯煞有介事、意有所指的说。 华生哼了一声,照例不再理会他:世界上有一类人,你越关注他,他就越口若悬河、逸兴横飞外加不可理喻。于是约翰·深明大义·华生任由鹌鹑占据了自己全部注意力,他格外喜欢塞满鹌鹑肚里的肥鹅肝酱和脆女敕的外皮。 汉尼拔那张光滑的面孔向华生的方向偏了偏,如金属碰撞的声音轻轻刮擦着他的鼓膜:“一个时髦的英国年轻人,怀着自以为是和自鸣得意的傲慢,与热爱冒险、不甘平淡的同伴一起破案,很难让人把它称作‘与众不同’。” 华生嘴里塞满鹌鹑,以至于他本来就不怎么转动的大脑运作得更加缓慢,以至于过了许久才明白博士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啊,至于某位取得惊人成就的医疗工作者呢,他拼命挣扎,几十年如一日的挣扎,却永远也无法摆月兑童年的恐惧、恨意和阴影,这似乎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夏洛克把饮料递到华生手中,懒洋洋的说,“揭人、戳人伤疤并非你的专利,莱克特博士。而与你不同的是,我不靠他人的痛苦取乐,不靠别人的眼泪活着。” 华生从善如流的喝了一口饮料,食不知味的说:“我是不是该为你的自知之明点个赞?” 他们就不能停止互相戳痛脚揭伤疤了吗…… “你泰迪熊一样圆睁的眼睛里,赞赏之意都快满出来。”夏洛克手腕外翻,修长的食指分开,潇洒的说。被常春藤和白玫瑰缠绕包裹的节能灯悬在他的头顶,花枝和藤蔓与夏洛克的卷毛相映成趣。 “记忆宫殿深处的地牢里锁着童年无法抹杀的回忆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小约翰。”莱克特博士把黄酥酥的片状物放在面包上,倒上调味酱和块菌片,然后加上了荷兰芹、水田芥和刺山果,再加了一撮水田芥叶。 说的是夏洛克的童年深受麦克罗夫的智力虐待,以至于养成了反社会人格,从而对虐待金鱼产生了非同寻常兴趣的事么…… 喵星人的眉毛挑起来了,白皙的爪子放在鼻子上,下巴收紧,华生直觉的认定谈话再这样进行下去,一定会产生连大英政府都无法控制的灾难。♀ 于是救火员华生义不容辞的承担起了“转换话题”的重任。 “面包上的……是什么?” “女敕炸脑片,小约翰,要尝尝吗?” “好的……” “我建议你配上勃良第白葡萄酒,滋味更加别具一格。” “听起来不错……嗯,的确非常美味,很可惜我词汇匮乏,莱克特博士,没法准确描述此时的感受。”华生努力保持着挺直腰板的坐姿,把叉子上外焦里女敕的女敕炸脑片颤巍巍的送进嘴里,一面疲于应付汉尼拔,眼角的余光又瞥见夏洛克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好像饥饿的猫盯着老鼠洞。 华生从额头模到鼻子再慢慢的模向下巴,不太确定的问:“……夏洛克……夏洛克?我脸上有东西吗?”他鼓起嘴巴,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两片被油光涂抹得亮晶晶的嘴唇无意识的嘟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斜斜的望着对方。 有那么片刻的功夫,夏洛克脸上惯有的自鸣得意的张狂神色,被某种华生从未见过的表情取代了——更加迷惑、更加茫然同时更加危险——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在华生试图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被害妄想症之前,夏洛克又换上了他原来那副想让人把拳头揍上去的脸。 “你嘴唇上沾了过量的油,约翰。”湖面般波光粼粼的眼睛眨了眨,卷长浓密得逆天的睫毛扑闪,在医生跌下巴之前,他把火力重新转移到了汉尼拔身上,“处理绝对新鲜的脑髓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别让它化成一团胶冻,莱克特博士,你是怎么对付它的?” “根据古典烹饪学,脑髓得先浸泡,榨干,再冻个通宵。新鲜脑髓得放进冰水里,冰水里有柠檬汁,可以酸化,让脑片变硬。” “然后呢?”华生对食物的兴趣和记忆力格外惊人,他立刻开启了记菜谱模式。 “再把冻硬的脑髓放进盘里,用加了作料的面粉略微吸干,再用新鲜烤面包片吸一次。”汉尼拔放下刀叉,做了个挥手的姿势,好像是把记忆从记忆宫殿里调出来似的。 “调味料呢?”华生更加兴致勃勃。 “得把一个鲜黑麦菌弄碎,放到调味酱里,再挤进一些柠檬汁。” “你对块菌的确有执念,莱克特博士。”华生又吃了一片两面金黄、香气扑鼻的女敕炸脑片。 正吃得心满意足时,夏洛克那阴魂不散的声音飘飘悠悠的响起:“果不其然,我放在冰箱里的伊万先生不见了。” “什……什么伊万……”华生喉咙一滞,眼前一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 “史蒂夫·路易斯·伊万,37岁,车祸死亡,我刚把他的脑袋从巴兹医院带回来,准备测试一下唾液凝结的速度。看来明天我需要另一个脑袋了。”夏洛克就像用蚂蚁和放大镜做实验的孩子,无辜的回答说。 “呃……”这是华生被噎住的声音。他喉咙里发出一阵格格的声音,仿佛临死前血液酸性加重所引起的共鸣腔痉挛。 “喝点冰冻果汁,清爽清爽喉咙,小约翰。”汉尼拔若无其事又体贴入微的说。 他把自己的喉咙当成水桶,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果汁,不便对新室友发脾气,于是扭过头,酝酿了好半天,冲夏洛克撕心裂肺的吼道:“不准把大脑和内脏带回221b!除非你指望它们隔天以熟的姿态出现在餐桌上!” 侦探没有做出回应或者承诺,他只是握住了同伴的手,在华生翻起的白眼里下了结论:“你在害怕。” “……这又是什么实验?等等,‘害怕’这个词绝不会出现华生英文大辞典里!” “你的手变凉了,约翰,比平常的温度低了至少2.5度。人在害怕时会出现生理逃跑反应:血液从四肢回流回腿部,做好逃跑准备,手部会先变冰凉。”温暖的大手没有移开——或许是他得意于自己的论调而忘记还拉着同伴的手这回事了——夏洛克形状好看的鼻子冲着华生,眉毛翘起,“如果你愿意让我模模你的腿脚,我会更加确定这个事实。” 华生睁大眼睛,眉毛朝下紧皱,上眼睑扬起,眼周绷紧,嘴唇紧绷,鼻孔扩张,眼看着就要发动英国入侵阿富汗等级的袭击…… 侦探抖了抖他蓬松的卷毛,像一只撒娇的大猫似的,微微眯着眼睛,亲密的凑了上去,另一只手握上了同伴青筋暴起的手腕。 华生牌火药桶好像被洪水淹没了。 莱克特博士细致入微的观察两个人伏渺和谐的气氛。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暖流涌动,是那种自然流露、毫不造作的坚实情谊,是这个既不足够文明也不足够野蛮的怪异世界上的一抹亮色。他们的相处亲密无间又多灾多难,他们的性格并非截然相反却又绝对的相辅相成。性格上的巨大差异没有成为阻碍,反而使他们更加契合。他们是彼此失落的另一半。l3l4 ( 第12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二 chapter12酒醉的泰迪 “我对老派英式料理很难谈得上好感和欣赏,小约翰。”汉尼拔将二人的暗潮汹涌尽收眼底,就像把财宝收进幽暗深邃、不见天日的洞穴里一样,他仍旧用固有的沉静姿态与华生进行对话,“把不加作料的肉放进烤箱,烤得像圣经一样厚重硬实;蔬果全部清水煮,把营养、形状、色彩和芬芳全部煮进需要倒掉的水中,之后配上炸薯条、土豆泥和生菜沙拉,淋上肉汁再加盐和胡椒,一切的一切,都是对食材的浪费和感官的屈辱,就像烧死日心说支持者的教廷那样愚蠢和残酷。” “上帝在上——如果上帝确实存在而不是个只为给愚人提供职业的幻影的话——地球绕着什么转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哪怕地球绕着月亮转,就像泰迪熊绕着花园转或者约翰绕着我转那样,又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不是吗,我的约翰?”夏洛克双手呈放射状张开,他已经被博士那种“我不会忘记你们这一代人是文盲”的语气弄得烦不胜烦了。 夏洛克的手粗略一看,给人的感觉是白皙修长,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手竟然十分柔软厚实,丝毫不显笨重或嶙峋,而是带着喵星人的肉感和音乐家的灵气。他高高的眉骨和颧骨使得整张脸更加立体,深陷的眼睛愈发深邃。那双灵敏锐利、色彩多变的眼睛隐藏在阴影中,使夏洛克看起来更加捉模不透。 华生无可奈何的把眼睛移开,把脸埋进了盘子,嘟嚷着说:“我们姑且不讨论日心说问题,但拜托别再侮辱口月复之欲了,你总是拒绝进食,靠分析消化离奇的碎尸案过活,案子越离奇你越精神百倍。看在案子的份上,夏洛克,吃货作为从古至今的大众职业,其存在就是人性的闪光点。吃是一种生活的方式,我们不是在吃,而是在感受着生命的恩赐,在感谢世界的馈赠。佛教徒在吃饭前要念经,基督徒在吃饭前要祈祷……吃货是可以拯救世界的,当我们致力于吃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将不会有战争,不会有纠纷,不会有烦扰,不会有……” “不会有夏洛克·福尔摩斯,因为他已经无聊至死了。” “这对伦敦人民来说或许是个解月兑。”华生撇了撇嘴,把注意力集中到盘子上。 夏洛克和汉尼拔刀锋相对的谈话仍在继续,只不过都是通过华生相互传达的,好像面对面的正经交谈,只会玷污了他们宇宙一流的头脑和毫无下限的嘴巴。 汉尼拔有着蛇蝎般的心肠和机敏,以及看起来与之极其不符的温文尔雅的外表。夏洛克则是猫科动物的力量与敏捷,还有十分符合他风格的任性与记仇。他们的对话像击剑搏击一样敏捷而且尖锐的碰撞。 华生的脑袋越埋越深。 这两个长篇大论、振振有词、以炫耀为己任、以卖弄为乐趣、以打击他人为使命的混蛋!把理性奉为至高无上也好,把感官作为毕生追求也罢,你们干脆把“包容”和“尊重”从记忆宫殿里永久删除了吗? 终于,前特种兵+前军医清了清嗓子,从座位上缓缓起身,迈着均匀如同游标卡尺丈量过的步子,取过餐桌另一端的倾倒器,牛嚼牡丹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泰迪这个壳子里的灵魂——无论是正版的还是盗版的——从来都对酗酒持深恶痛绝的态度,不过今晚,华生发现自己需要一醉方休。 两只核弹级别麻烦的室友,姑且留到明天再费心思吧,如果到了明天他还能在夹缝中剩下什么心思的话。 于是他像哈莉一样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当泰迪熊傻笑着被夏洛克抱回去时,华生已经醉到根本察觉不到有人抱着他。♀他只能隐约听到一个低沉的抱怨:“天哪!已经快九点了,女房东还唠叨过七点半给我们做好豌豆汤呢。华生,你总是不停地抽烟,还不按时吃饭。我想房东会通知你退房的,而我也要随着你倒霉了……” 真是荒唐的指责与埋怨!滑天下之大稽!不停抽烟还不按时吃饭的明明是福尔摩斯……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从一个干燥、坚硬而温暖的地方,被放逐到潮湿、柔软而冰冷的处所。 华生皱着眉扭动着,不断的靠向干燥温暖的热源。靠紧了,抱住了,满意的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睡着了。 被酒精吞噬的深沉的睡眠里,华生听到了呼唤。 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听到梦境的呼唤,好像梦就围绕在他身边,就漂浮在他左右,等着他。 华生已经能看到它,能感觉到它,只要十秒的安静他就能走进去。 然后,一声尖利悠长的叫喊,像夜枭的呼啸那样,让华生像跳龙门的鲤鱼一样翻了起来。 尽管夏洛克是个演奏锯木枪声奏鸣曲的一把好手,尽管他总是用沙发当掩体朝着哈德森太太可怜的墙壁开枪,每开一枪都配合着一句“无聊”,尽管他常常让失去厨房尊严的实验室发生离奇程度堪比奥巴马对萨科齐示爱的爆炸……但华生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声音来自楼上他让出来的卧室。 他在对危险的预感和对睡眠的渴望之间挣扎了一会儿,断然睁开眼睛,以军人听到集结号令的速度翻身下床——然后被一个巨大的障碍物绊得七荤八素。 这是一个大约六英尺长的障碍物,坚硬而有弹性,华生一边模索着一边在脑海里勾画障碍物的线条。 笔直,起伏,下陷,笔直,起伏,毛茸茸…… “虽然我深知你一直迷恋我,约翰,但可以换一个时机吗?”障碍物发出熟悉、低沉、懒洋洋的声音。 “sorrrrrrrry!iamsosorrrrrrrrrry!” 莱克特博士能够不受环境的影响。他能把它全部从脑海中赶走。笔记本电脑键盘的劈啪声,隔壁同性情侣欢爱的申吟声,接下来会发扬光大的凌晨的枪声和琴声,这些东西跟他在暴力病房里所承受的地狱般的尖叫一比,简直算不了什么了。 双人公寓里的单人间并不比监狱里的牢房更严格。 莱克特博士像他在监狱里多次做过的那样,双眼一闭、头一仰便到他那记忆宫殿里逍遥去了。那里大部分地方都美妙无比。 这座记忆的宫殿是按古代学者熟知的一种记忆法体系建造的——在21世纪并非他独有,楼下的小福尔摩斯同样深谙此道——其中储存了历经劫难从汪达尔人焚书的黑暗时代遗留的许多资料。 像以前的学者和如今的福尔摩斯一样,莱克特博士把渊博的知识按内容分类,存放在无数个小房间里。 但是跟古人和福尔摩斯不相同的是,莱克特博士的记忆宫殿另有一种用处:他有时就在宫里居住。他曾在那里的精美收藏品间度过了漫长的岁月,那时他的身体被捆缚,躺在暴力病房里,尖叫和呐喊有如地狱的竖琴震得铁栅栏嗡嗡的响。 宫殿底层的石牢房的石盖飞了起来,地牢张大嘴喷出一股熏人的奇臭。 汉尼拔·莱克特的父母叫大炮和机关抢打死了。 他们的庄园里那广袤的森林满目疮痍。只有少量的动物勉强存活了下来。 那群成分复杂的逃兵使用着远处的猎人住屋,弄得到什么就炖什么。有一回他们找到了一只可怜巴巴的鹿,瘦骨嶙峋,身上还带着一枝箭。那鹿是设法在雪下找到了食物才活下来的。他们不愿扛着走,于是牵了回来。 他们牵回来时,6岁的汉尼拔莱克特从仓房的缝隙里看见了。那些人不愿开枪,只敲得它那纤细的脚站不住,再用斧头向喉咙砍去。生怕鹿血浪费,需要准备一只碗,因此他们用几种语言互相咒骂着。 瘦小的鹿没有多少肉。于是两天后,也许是三天后,穿着长大衣、臂里冒着热气和臭气的逃兵们便踩着雪从猎人住屋走了过来,打开仓房,从挤在干草上的孩子们里挑选。孩子们一个都没有冻死,他们只好选个活的。 他们模了模汉尼拔莱克特的大腿、上臂和胸口,没有选他,却选中了他的妹妹米莎,把她带走了。他们说是去玩,但是带去玩的人谁也没有回来。 汉尼拔用他那结实的手臂紧紧抱住米莎,他们把仓房沉重的门狠狠关到他身上,砸断了他的上劈,痛得他昏了过去。 他们把米沙从鹿血斑斑的雪地上带走了。 他使劲祈祷着能再见到米莎。那祈祷费尽了他6岁的心力,却淹没不了斧头的声音。他再看到妹妹的祈祷并非完全没有应验。他确实看见了米莎的几颗乳牙,放在逃兵们腥臭的板凳上的凹处。板凳是那些人在他们的住处和仓房之间的雪地上使用的,仓房是他们用来关抓来的儿童的,1944年东线溃败之后他们就靠这些儿童维持了生命。 自从他的祈祷只部分应验之后,汉尼拔莱克特就再也不把神明放在心上。他只觉得自己那区区的捕食行为在上帝的伟业面前苍白无力。从反讽的意义看来,上帝的伟业确是旷世无匹,上帝的暴戾也是罄竹难书的。 在这间狭小整洁的单人间里,靠在枕头上的平滑脑袋轻微起伏着,莱克特博士在对血淋淋的雪地上走着的米沙的最后一瞥和斧头的声音之间停住了。他就耽搁在那儿,他吃不消了。他那汗湿的脸在从来不缺乏惊人噪声的贝克街2llb里爆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喊,尖细高亢,而且凄厉。当华生艰难的爬上楼一一其间同居室友不情不愿的拉扯着他进行阻挠一一敲了敲门,得到了允许之后,他发觉汉尼拔莱克牛剖惠士,嘛丛淤圣n痛1性,i、言的努王左习r怕冲今下安阁拐居但夏的比卜衬日三大鬓若直汰杯l3l4 ( 第17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七 chapter17布鲁斯入住 “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华生放下购物袋,迈着虚浮的步子从容不迫走向厨房,沉稳而月兑力的拉开冰箱门,“ohsh……”他爆了半句粗口又咽了回去。然后再次打开冰箱,迟钝无力的表情与赫然出现的头骨先生如出一辙。 久经考验的华生不会被区区一颗人头惊呆,除非这只人头的颅骨被电锯和开颅钥匙打开,而且颅腔里的脑子不翼而飞。 “如果吓到了我们入侵阿富汗的小约翰,那么我感到由衷抱歉。”汉尼拔从那本厚厚的意大利版的《烹饪大词典》上抬起头,栗色的头发映衬着灯光,显得昏黄又灿烂的,“鉴于小福尔摩斯把人头用于测试沾了汗液的胡须的凝结速度,那么我相信他不介意我把不相干的部分物尽其用的。” 也就是下了肚……华生双手叉腰、脑袋下垂,显得无奈又颓唐。 而夏洛克蹲坐在沙发里,装模作样、煞有介事的用一份泰晤士报挡住脸——差点就没法完全挡住——笑得活像个通了电的金属筛子。 华生冲冠一怒扯报纸,准备好好让这家伙长个教训——早就叮嘱他不要把任何能端上餐桌的实验材料带回221b——可他一看到那张虽然笑得皱皱巴巴却仍然格外孩子气的面孔,怒火就像泰坦尼克号撞上了坚冰。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截至目前为止,华生还没有见到哪个男人像夏洛克那样,把一件衬衣、一套纯黑的简单西装穿的如此得体而帅气,甚至不需要领带、领结或者塞在口袋里的手帕做点缀…… 除了出现这位幽灵般降临在起居室门口的不速之客。 他的出现让华生那属于战士的一部分神经瞬间接通了,尽管来者看上去是那么人畜无害: 乌黑凌乱的头发上滴着酒液,浑身散发着高档香槟的味道。一双迷蒙迟钝的眼睛是掺杂了褐色的蓝色,在灯光的辉映下,有时会变成浅绿,有时则变成人类中极为少见而猫科动物常见的琥珀色。他材质优良的衬衫皱得一塌糊涂,领口大敞,领带失踪,袒露出结实而有伤疤的胸膛。他左前胸的口袋空着,一个架着他左臂的漂亮女郎正用他的手帕给他擦脸,一边咯咯娇笑着。架着来客右臂的美艳女子不甘示弱,朝他耳朵吹气如兰。这对金发碧眼、胸大无脑的佳人全都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好像伦敦三月份的寒气和潮气才是她们的外套似的。 这……是怎么个情况?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先生?”华生走上前说,怎么看怎么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来客,都与贝克街221b狭小杂乱诡异的氛围不搭。♀ “走错房间?不。公子?不。”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眼神与独居的猫科动物遇到同类如出一辙——兴奋,警觉同时炸毛,“身高六英尺二英寸,体重210磅……你是个金鱼眼中的富二代,至少是某个城市首富的级别;你是个挥金如土的企业家,衣着的品位相当不错——哦,收回前言,你的西装全部是管家打理,这或许能够证明你对服装的品位和你挑选女伴的品位一样糟糕;你习惯穿着披风束着腰带,而且这条腰带非同小可,绝对超出了一般意义上腰带的功能;瞧瞧你的手,简直是一张记录你所受训练的表格:跆拳道,柔道,拳击,忍术,击剑……对了,你还练过少林拳、太极拳和八卦掌,可惜中国内家拳需要几十年苦练,达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被放弃——要我说,这可不是最佳的权衡,看看你的伤疤吧,尽管你经过了严酷的体能训练、特订的饮食结构和生物反馈训练,力量、速度、耐力、灵敏度和反应速度已经达到了人类体能的最高水平,但伤痛和……” 哦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再这么说下去会出事的! 华生发挥体能的极限,凶猛的扑向语速超越人类最高水平的咨询侦探,把他的滔滔不绝和喋喋不休压回那肌肉发达的胸腔里…… “抱歉,夏洛克,”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就先在地上躺一会儿吧,直到确保你能闭上你的嘴后我才会起来。” “你喜欢骑乘式?”热情豪放的美国女郎之一饶有兴趣的说,“我也喜欢这个体位,这让我感到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我还以为英国男人在床上都是保守乏味的老顽固呢。” 华生:“……”他真的懒得再解释“弯与直”这个命题了。还有,夏洛克,麻烦你别笑得全身颤抖像个电动一样! “至于人类体能的最高水平,”另一个热情的女人似乎对夏洛克更感兴趣,“布鲁西宝贝儿在床上早就为我们证明了。” “美国女人真可怕……”华生无力的趴在夏洛克身上低声说。 “拜托了,亲爱的约翰,运用运用你跟泰迪熊一样大的小脑瓜和圆眼睛:这两位女士明显来自旧金山,旧金山的道德准则与美国绝大部分恪守宗教的地方都不同,何况她们的职业是电影演员。你要知道,约翰,与大面积衣料质地不同的首饰,戴一件是超凡月兑俗,戴两件是干净利落,戴三件是雅致端方,戴四件及以上就是惨不忍睹。而这两位俗艳的女伴,看上去恨不得把拥有的全部珠宝都戴在身上并且想跟这位金主要求更多似的。哦,别这么瞪我,莱克特博士会用更讽刺的词汇。” 布鲁斯…… 某城的首富…… 富二代和公子…… 腰带和披风…… 人类体能的极限…… 布鲁斯…… 布鲁斯·韦恩…… 以夏洛克的胸膛为支点,华生弱弱的从室友胸前抬起头来,长吁短叹的说:“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啊……” 这句感叹好像触发了开关,一道光芒在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流星一样短暂划过,朦胧的醉意仿佛被魔术师的手抹去,那双深邃的眼睛变得锐利而严肃。不过等他转过头跟女伴们调笑时,醉意又被一丝不差的安放回去:“好了,接下来是无聊乏味的男人谈话时间了,为防止让你们可爱的小脑袋昏昏欲睡,会有司机来接你们。现在下楼去吧,你们喜欢的黑色梅赛德斯在等着你们。” 目睹两只花蝴蝶飞出贝克街,翩然飞进进黑色的梅赛德斯迈巴赫后,布鲁斯严严实实的关上门,在起居室和厨房转悠了一圈,徒手拧下八个摄像头扔进垃圾箱。他眼窝深陷的眼睛扫视一番,发现的是三个人不动声色的平静。 结合几个月的调查和几分钟的观察,布鲁斯开门见山的说:“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天才分中心。我是你们的新邻居,布鲁斯·韦恩,我租下了哈德森太太的221c,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很好,实在是棒极了。华生浑身无力、大脑不转的想。这小小的伦敦市中心的公寓里已经有了个永远冲在生死一线的、自封反社会的低情商侦探,有了个精神病学界对其是否应该被看做人尚无一致的意见的精神病专家,有了一个碰巧在中国长大并受过特种兵训练又入侵了阿富汗的军医,现在又加上一个对夜生活有着奇异执念的异装癖和**爱好者…… “啊,孩子们!我的公寓越来越热闹了,对一个老年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快活的了。”哈德森太太围着围裙出现在起居室门口,笑容灿烂像一朵雏菊。 对了,还有一个曾参与大规模毒品交易的前月兑衣舞女郎。 感觉自己粗壮的神经转眼间又增粗了几倍,华生对自己发誓,下一次敲门的哪怕是挥着魔杖念阿瓦达索命的伏地魔、张牙舞爪的狼人、龇牙咧嘴的吸血鬼或者乘着飞碟的外星人,他也能做到处变不惊。 “acupofteawouldbeverynice,thankyou.” “i-myoundy,mydear,notyourhousekeeper.” “buti-mthehousekeeper,son.”一位头发花白、脊背笔挺的老人出现在哈德森太太身后,“阿尔弗莱德·潘尼沃斯,很高兴在有生之年回到祖国,并且与这样一群可亲的人做邻居。” “管家,助理,贴身男仆,监护人,前英国安全组织特工,不,军情六处……”夏洛克托着下巴说,“真遗憾麦克罗夫没法观看这一幕。我确实希望你留在英国,至少能担任mi6的头目跟他竞争一下。” “我曾有幸跟令兄共事,小福尔摩斯先生,不过我负责对外军事情报而他负责对内。”前mi6特工和善的说,与他曾经的搭档表现得截然不同。 “与麦克罗夫搭档至少三年还能活到这把年纪,你实在是太坚强了,潘尼沃斯先生,请容许我对你表达敬意和祝福,何况mi5的头子到cia客串时没少找你麻烦。” “至多造成了堵车,小福尔摩斯先生。”前特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说,他抑扬顿挫的英国口音中奇异的混杂了美国风味儿,这让在弗罗里达生活多年的哈德森太太感到十分亲切,更别说这位绅士还提出要跟她一起烤饼干和泡茶了。 华生的头嗡嗡作响,他不确定是不是肾上腺素涌上了大脑。 “你为什么要用姜汁代替香槟,布鲁斯?我能叫你布鲁斯吗?”汉尼拔在啜饮红茶的间隙说。 “你是怎么发现的?”夏洛克的同行、世界上另一位伟大的侦探带着一丝困惑和警惕反问,他的伪装必须完美无缺,任何差错都不能允许。 “别担心,布鲁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博士那样一管鼻子。”夏洛克从同伴的碾压下挣月兑出身,而华生用泰迪熊的姿态搬来了另一把椅子,“我确信他是从你的呼吸里闻出了姜汁的味道,尽管你可能嚼过香槟味的口香糖或者用香槟反复漱过口。” “这样的掩饰已经做到尽善尽美了,布鲁斯。”华生诚恳的说,“你不能指望伦敦市民或者犯罪分子们是从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来的。” “我以为他们才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一员,约翰。”布鲁斯挑起一边的眉毛,他的声音和举止都非常优雅,有种并不热心的礼貌,透着淡淡的疏离和一丝公子的轻佻,“毕竟,你看上去是那么普通和平凡,如果忽略你曾在百米之外一枪崩了个连环杀手,天天跟着高功能反社会奔波在伦敦街头巷尾的话。”他压低声音,就像约会的耳语。 “你调查了我们三个月,布鲁斯?你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懂得观察的人,三个月才调查出这点信息?这三个月你还在做什么?”夏洛克用如出一辙的锐利目光直视他,“yeah,right,stupid,stupid!三个月里地下一直传来微弱的声响,显然你在221c的地下像老鼠那样打了洞,你……” “shutup,sherlock!”华生愤愤的挥着手臂,“那叫蝙蝠洞,拜托专业一些!”他一把拉开咨询侦探的领口,把对方的苹果手机掏出来,换得一句“约翰,小心点”,“等等……为什么没有蝙蝠侠的相关信息?维基百科,百度百科,电影和新闻……没有,都没有!难道这个没有蝙蝠侠故事的世界?” “约翰,在你曾经的世界里,蝙蝠侠或许是个故事,也可能被改编成只配用来擦的漫画或者除了吐槽别无益处的电影,但另一个时空——对你们来说可以叫二次元——布鲁斯·韦恩和哥谭是真实存在的。”布鲁斯韦恩接过管家手中的咖啡,优雅的啜饮了一口。 “研究中心给了你什么作为交换,布鲁斯?”汉尼拔放下茶杯。 浓密的黑色睫毛像帘子一样放下来,遮住了那深邃的蓝眼睛,但他的肢体语言泄露了情绪——或者说,布鲁斯根本没费心压抑自己——他结实有力、肌肉发达的黝黑的手紧紧握了起来,青筋暴起,好像马上就要挥向那雕像般宁静的博士。 “你会跟父母一起喝茶喝咖啡吗,布鲁斯?哦,你不会,为什么?” “莱克特博士……”华生出言阻止。 “因为你的父母去世了,对不对?” 布鲁斯黝黑的面孔仿佛冰冻了,他深蓝的眼仁模糊起来,就像平静的海面起了细细的纹路和涟漪。 莱克特博士只小小的抿了一口他的痛苦品尝,发现其味道真是美妙绝伦!有这一口,今天就够了。 华生扭过头冷冷的看了博士一眼,用他从未有过的液氮般的语气说:“你还记得梅森·韦尔热吗,莱克特博士?” “当然,小约翰,我跟他是老朋友了。我们谈了谈,然后梅森就把自己的鼻子割下来喂了狗。” 华生深吸一口气说:”他住在大庄园里,从孤儿院弄来孩子,用他们的眼泪混着马丁尼酒喝。看来你跟你的老朋友志同道合,都靠别人的眼泪活着。”这一刻,他看起来就像乘着圣光降落人间的审判天使。l3l4 ( 第18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八 chapter18华生的秘密日记 2010年3月29日无力起名的秘密日记 我的生活现在简直是惨不忍睹。♀ “惨不忍睹”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已经演化成了描述约翰·华生的日子的固定词汇。 真好,多好啊,我在贝克街221b住了长达几个月后,仍然能部件完好的坐在我的旧笔记本电脑,前抱怨伦敦的天气,抱怨我的室友,抱怨我的生活,抱怨从天而降介入约翰·凡人·华生生活的三只矫健迷人的凶兽。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我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我的生活到底怎么了? 我年近三十,离群索居,每天有大约五个钟头跟着我的同居室友,在伦敦街头做着有益身心的跑步运动,剩下五个钟头就消耗在价格不菲的出租车里。花两个钟头的时间为挑食的喵星人准备早餐、午餐、晚餐和夜宵再拎着他的脖子把上述食物灌进去。这样下来,一天就只剩下十二个钟头了。这仅有的、宝贵的十二个小时里,我需要完成吃饭、洗澡、剃须、购物、帮室友查阅资料、检查冰箱和微波炉里有无违禁物品……对了,我忘了什么?没错,我忘了最微不足道的一项,一项作为人类到底还是必不可少的细节,睡觉——如果还有余下什么时间我会用来睡觉。 可大部分情况下,我仅有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也,会被某个毫无观念和私人空间概念的室友占据—— 看吧,自从我们搬进了同一间卧室——哈德森太太的表情只能用“大快人心”形容——夏洛克就养成了糟糕的习惯:他会贴着我睡觉,紧紧的靠着我,死死的圈住我,用他擅长拳击、棍术和击剑的手臂牢牢压着我,用他毛茸茸的、让人鼻子发痒的头发蹭我的脸和脖子。 我强烈怀疑“红胡子”就是被这样折腾得一命呜呼的。 当然,其实生活没那么多好抱怨的,毕竟我选择了战场,选择了肾上腺素狂飙,就总得付出点代价。事实上我只是想说,虽然我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从中国送到了英国,但能不能别让我继续过中国时间了…… 结结实实的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再这样下去说不准我可以开个心理咨询诊所赚外快了——我坚定的面对布鲁斯·蝙蝠侠·韦恩,向他发出莅临敝处的询问。♀ 这位身价与面具数量成正比的亿万富豪轻松愉快的拉过一个面具戴上,用公子那种轻佻柔和又不失绅士风度的口气说:“‘心血来潮’并非莱克特博士的专利,我勇敢的、非正义入侵的军医。” “不信。”我沉闷的说,抑制住一把扯下对方面具的渴望——你瞧,同属猫科动物,布鲁斯偏偏比夏洛克难搞得多,他更复杂、更多变也更悲观,“布鲁斯·公子·韦恩或许会心血来潮——比如为了跟女明星在喷泉里湿身而随手买下酒店,可蝙蝠侠的每个行动都是规划好并且有目的性的。你还有至少三个备选方案,对吧?” 这个有着孔雀蓝色的深邃眼睛的男人抬了抬眼皮,这个微小至极的动作就让他月兑下了公子的面具。他再度开口时,变得更像一个符合身份地位的天之骄子了: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有教养,比莱克特博士的举止更加现代化,也更随意一些,让人觉得轻松舒适而毫无压迫感……总之,就像夏洛克擅长变脸那样,布鲁斯也不需要借助外物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且该死的讨人喜欢:“谢谢你的饼干,哈德森太太,它们可爱极了,我以我管家的厨艺发誓,连他都烤不出这么酥脆的恰到好处的饼干呢。” “我真高兴你喜欢它们,亲爱的。”哈德森太太笑靥如花的说,“而且格外感激你把阿弗带来了,他教给了我好几个概不外传的秘方呢。你是个可爱的孩子,不像夏洛克和约翰,看起来他们只有圣诞节才打算让我安生,这对一个髋骨有毛病的老人家是多么残酷啊……” “事实上,我也不过是个被严酷的年轻雇主长期滥用与虐待的悲惨老管家。”前军情六处特工表示感同身受,与此同时他端上来一个大号的琉璃盘子——颜色与夏洛克在阳光下的眼睛如出一辙。高浓度的乳脂和优酪乳拌着足量的果酱——看起来似乎是黑加仑酱和樱桃酱——我肯定差不多够十人份儿的。女乃白、紫黑和樱红上堆着切碎的酥饼、芝士、巧克力屑和提拉米苏蛋糕……堆得高高的,让人看一眼就食欲大增。 “色香味俱全,真是绝妙,潘尼沃森先生!我想我一定是快死了,不然我怎么已经看见天堂的门了呢?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研究员们如果在这里的话,他们肯定也会忍不住跟我们抢几勺的……”我眼疾手快的抢了一小块蛋糕,心满意足的说,努力把夏洛克的嘲笑抛到脑后。 管家先生爱怜的看着这群蠢蠢欲动的男孩,把小盘子、叉子和勺子分发到我们手里,接着就是秩序稍差的风卷残云。 直到来自大洋彼岸的亿万富翁换上蝙蝠侠的口吻,开始对221b以及其居民进行无差别评估——更确切的,开始无差别人身攻击后——我的脑子仍然沉浸在冰激凌带来的饱胀感、迟钝感和满足感里。 “起居室和餐厅有八个摄像头——走廊、楼梯和卧室里还有更多——全部是军情五处的手笔,小福尔摩斯对它们了如指掌同时不屑一顾,没错,这是你跟大英政府斗智斗勇、意气之争的媒介之一;眼球在微波炉里,手指在黄油盒子里,人头在冰箱里,小福尔摩斯做完实验后莱克特博士会帮忙物尽其用,虽然新鲜程度不那么尽如人意,毕竟聊胜于无;至于约翰,你一定会跟阿弗有很多共同语言。”他的声音是令人侧目的嘶哑、低沉、冰冷、严肃而不容置疑,不过并无恶意,“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为什么要把我们聚集在英国伦敦贝克街221b?哦,上帝在上,你们确实没有费心考虑过!” “我对超自然现象不感兴趣,布鲁斯·悲观主义者·韦恩,这无助于我的破案。”夏洛克双臂抱膝蹲坐在沙发上,冲着亿万富翁的方向扬起了鼻子。 汉尼拔用稳稳的、惯于操纵手术刀和冷兵器的手拿起了冰激凌勺,第六根手指切除后的伤疤在淋浴般的灯光中反着光:“研究中心帮我达成了心愿,思考它的目的无益于提高生活的品味和质量。” “不怕你笑话,布鲁斯,”我拿勺子柄敲打着脑袋说,“我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特殊体质分中心派来的……至于体质特殊到什么地步,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哦上帝……”新邻居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抵着额头,一脸“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猪队友”,他压低声音说,“我倒有些怀念那个从外星来的玩杂耍的傻大个儿了。” 接着他用平板的调子继续说:“我认为研究中心要我们通力合作,邻居们,尤其是犯罪全球化甚至超出了银河系的今天。想想看,221b里有了一个入侵过阿富汗的全科军医,同时还是受过特种训练的全能战士,一个对冷兵器全知全能的精神病医生和心理专家,一个自封的‘咨询侦探’——当然了,作为一个傲慢得让人避之不及的家伙,他肯定会给自己发明的职业起个名字……”那双带着一丝讥嘲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idiot”。 完了。我惨不忍睹的捂住了眼睛。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夏洛克不在乎别人觉得他是个精神变态或者疯子,却绝对不能忍受被认为“错了”或者“愚蠢”…… 果不其然,夏洛克亮出了他的尖牙利爪,气势汹汹的扑向另一只同类,两人奋不顾身的通过语言的你来我往扭打在一起。 明明是喵星人为了一个毛线球而撕咬,却偏偏自封是两头雄狮在争夺领地一样,非要争出个你死我活。 泰迪不发威你当我是玩具啊! “够了,夏洛克!这不是待客之道!”触发了狂暴模式的我一跃而起,一把揪住喵星人里较瘦的那一只,哪怕扣子一连崩了三颗也在所不惜,“滚回卧室睡觉,立刻,现在,马上!”我用押送犯人的姿势,从背后扭住他的胳膊,按压着他的肩膀,把意犹未尽的同居人押回卧室。 “又一起家庭纠纷!我每天都要目睹三四回。”哈德森太太了然的微笑说。 军情六处前特工竟然点头附和!甚至邀请我们去221c拜访!好吧,我确实挺期待看到爬满青苔的地下室,经过亿万富豪、韦恩科技的手笔改造后,会有怎样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把管不住自己的嘴的夏洛克压回去睡觉。 “小心些,约翰。”被押送的某人微微歪着头,俏皮的说,“否则你还要把我的胳膊安回去。” “我是个医生,专业的,有博士学位的那种。”我把这句话冷冷的扔给他,正如我把他扔在床上那样。 咨询侦探一边小声抱怨着“约翰你越来越粗暴了”一边换上那件紫色的睡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抑或是我太多心了,我总是觉得自从我对他紫色的睡袍表示出格外的好感后——管他是从我的眼神还是动作中推理演绎出来的——蓝色的那件就被夏洛克抛弃了。 至于紫色睡袍需要洗的时候,夏洛克就会选择果睡。 不得不承认,就算从一个笔直笔直的男性角度看,我的同居人的身材都是格外养眼的。与他的同类+同行那发达如健美先生的肌肉不同,夏洛克的躯体更瘦,但其中蕴藏的敏捷和爆发力不容忽视,就像美洲狮与美洲豹的区别…… 在满脑袋关于喵星人的想象里,我渐渐睡意朦胧。一条结实瘦长的手臂缠上来了,一条肌肉发达的有力大腿搭了上来,咔哒一声把我锁在床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蹭上来了……在熟悉的压迫感中,我睡着了。 梦境。 那个熟悉的梦境再度包围了我。 我恍恍惚惚的站在熟悉的门前,好一会儿被挡在外面进不去。维多利亚时代的煤气灯在我头顶忽明忽暗,雾气弥漫。 接着,我像所有梦中人那样,在梦里突然间获得了超越自然法则的力量,幽灵般的飘过眼前的障碍。 十七级台阶,在我梦中睁大的眼睛前延伸。 起居室里,一个瘦削颀长的男人正安然坐在扶手椅里,他的侧脸上隆起高高的鹰钩鼻,整个人就像长期饥饿的吸血鬼那样苍白憔悴。 我走近他。 这个浑身散发着熟悉气息的男人裹着紫色的睡衣,静默的望着壁炉里劈啪作响的柴火。我环顾四周,老物件们都还在老地方。书桌上凌乱地摊着纸张和翻开的本子,餐桌上摆着一只脏兮兮的黄油盘子——里面一定盛放过不明的化学试剂,墙边的地上靠着一把小提琴,地毯上或是草稿或是参考索引,壁炉架上堆着各种杂乱无章的玩意儿,插着信件的折刀,精致的象牙盒子,镶着绿宝石的鼻烟壶,墙上醒目的“vr”和摩洛哥匣子,放着烟丝的波斯拖鞋…… 这是个乱七八糟的屋子,乱七八糟的像贝克街221b,乱七八糟得让我感觉这是个“家”。 他的脸仿佛蒙着伦敦的薄雾,只有一双机警活跃的灰色眼睛熠熠生辉。 他说:“我的好伙计,生活的奇特远远超过人的想象力。现实中普普通通一桩事,我们可能想都没敢想。假如我们能手拉手从那个窗口飞出去,在这个大都市的上空盘桓,轻轻掀开房顶向里窥望,准能看到那里正在发生的一幕幕精彩绝伦的事情……” 既然蝙蝠侠都出现了,想必离我们飞来飞去的日子也不远了……我在融化的牛女乃巧克力般粘稠甜蜜的梦境里,对这个温暖微笑的男人毫无戒心的说。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