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妖录》 引 两弯墨蓝圆月悬挂天际,长河蜿蜒,河水浅紫,渲染出几许异样肃穆之气。 一河之隔,两样天地,泾渭分明。 河流左岸,人人皆着深绿战甲,面绘奇纹,手执妖器,妖器之上,花纹凭现,带几分奇诡之象。 河流右岸,众者全身未着甲衣,身前淡黑虚影环绕,手执魔兵,目现重瞳,肃杀之气凭生。 战象已生,战局,一触即发。 青年墨发如瀑,玉紫珠帘垂落而下,映衬凤目妖异无双。墨衣优雅,衣身兰纹隐现,已生绝艳之姿。修长身躯如柳挺拔秀丽,容sè绝美之至。 他站于左岸,全身上下未着片甲,却俨然成中心之势。玉黑墨眸微转,投向对岸那淡淡黑影。 女子同样一身黑衣,与青年的绝丽不同,那黑衣竟被她穿出几许肃杀,披风玄黑如墨,皎皎而扬,浓郁得仿佛能灼伤人眼。而女子容貌,竟较青年更甚,额心一颗血红宝石点缀,眉目冰冷,王者之气愈重。对青年抬眸而望,神态冷淡。 不似曾经恩爱眷侣,也不似敌对双方仇敌,而似……陌生人。 许是二人对视太久,青年身旁,一人上前,小心翼翼道“陛下!” 青年垂眸,挥手,一令下“攻!” 汝既已挥剑斩情,吾何必苦苦执着。汝求道,吾为族人,本非一路。试看今ri一战,胜败谁非!; 第一章 莲妖出世 紫霞宗,坠星池。一道纤细的身影自池底而出,墨黑长发披落于身后,全身**,容貌俊美至极,竟隐生几分妖异之感,看模样,却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阿莲!”池边的少女却是一脸震惊之sè。她十七八岁年纪,红衫红裙,容貌娇艳无双。“你……竟然是男孩子!”她凑到少年身旁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神态间毫无女子应有的羞涩之意,绽颜一笑“但还是美极了!以后你便叫夜华了!”少年神sè冷淡,却是毫不领情“我有名字,我叫阿青,赫连青。”“还弄得有名有姓的!”少女不满的咕哝一句,却又眨眨眼“啊!怎么办呢?我一直以为你是女孩子,所以今ri只叫小竹准备了女装,阿莲,不,阿青你,应该不会在意吧!”“小姐!”侍女竹语匆匆自外屋而来。手奉托盘,盘中自是一身崭新衣物,颜sè灰白,似是男装。却是竹语乍见情形不对,转身取了衣裳而来。赫连青径自取了衣物,竟也穿戴得有模有样,赫然便是一名俊俏少年。少女怎么看怎么满意,一待赫连青穿戴好,便亲亲热热地拉过他,往屋内走去,嘴上道“阿……青你化形成功,我今后可也是有护驾之人了,明ri大比,我定要他们都刮目相看才好,今夜我们便一起睡罢。”“小姐!”侍女竹语花容失sè,这赫连青虽为妖族,但好歹可也是男儿,小姐云英未嫁,怎可如此胡为,正yu劝阻小姐,却听那俊美少年淡淡道“不必!”说着缓缓推开少女的手,神sè间只见疏离。“你……!”竹语顿时气煞,虽然二人同睡自是万万不可,但他如此干脆拒绝却着实令人恼火。少女却是满不在乎,笑吟吟道“阿青莫非是害羞!不妨不妨,不睡便不睡,只要明ri大比,阿青你能帮我大杀四方即可。小竹,为阿青收拾间屋子。”“是”竹语不甘不愿地低头应道。却只听赫连青道“不必了。”他举步,复迈回池中,赤着双足,竹语往来匆忙,也未记起为他备上鞋袜,此刻赤足入水,亦有几分莲步生波的妙姿,而最妙的是,却是他着衣入水,衣裳遇水不湿。眼见少年沉入水中,少女不由几分咂舌,妖族法力同他们人族修道者,别有几分奇妙,对明ri大比,不由信心大涨。次ri,紫云峰,剑坛。“玉冰萦!今ri大比,你居然又给老夫晚到!”一名淡白长袍,面如重枣的长须老者怒斥道。在他的对面,少女神情娇俏“师尊您老这么发火不利于身子康健,以徒儿的本事,自然要晚些到,才能彰显气派,您说不是?”“还气派!”老者怒极反乐,手指一指剑坛内神光内敛的诸弟子们“今ri内院诸弟子,你若不给老夫排位最末,老夫便谢天谢地了!”“哎!”玉冰萦长叹一声“徒儿往ri是看在同门情谊,让他们一让,既然师尊开口,便请师尊看徒儿今ri如何大杀四方!”“还大杀四方!”老者胡须一吹“你以为你在赌场赌钱啊!”“赌钱?”玉冰萦眨眨眼“师尊您不是一向自称向来清心修道,不问凡尘俗世,这赌钱事宜,您怎么就这么清楚,看来,师尊您必是个中高手喽!”“放屁!”老者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死丫头,平ri不好好练剑专来折腾老夫,老夫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收了你这么个徒儿!”他眼光一瞟玉冰萦身后的赫连青“这又是哪家孩子!我紫云峰剑坛重地也是你可随意带人进来的!”玉冰萦一怔,只因老者并未认出赫连青是妖,妖族生而有妖气,纵能化为人形,妖气亦驱之不散,只要是修为高深的修道者便能识别,虽她也并未察觉赫连青身上妖气,但她一向疏于练功,修为浅薄,识不出来毫不出奇,但师尊?玉冰萦心中不禁有几分邪恶的想,莫非师尊说他有寂灵修为全是骗人的!老者一看她双眼微眯,心下顿觉不对,但饶是他怎么看,也觉得眼前少年除却漂亮得过分些,与寻常少年也无甚分!偏生那少年还瞪着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望着他,他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因心中奇怪,玉冰萦倒也老实,答道“他是我五年前养的那株青莲,昨夜幻化人形,现今算是我的护驾。”“妖?”老者神sè怪异,再度将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微微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罢了,好歹,你今ri不必屈居最末,老夫也多少保住了一点颜面!”修道者修习天地大道,初步分为聚气、炼体、凝元、寂灵、归虚、开灵、灵动、清灵、大乘九个等级,而初化形的小妖便可同炼体级别的修道者相比。当然,兽妖与木妖相比,却是兽妖战力更强,而木妖多是提供辅助之力,但聊甚于无。顿了顿,老者又问道“不过,你这护驾,天赋神通是什么?”玉冰萦一怔“啊?”老者顿觉不妙“你该不会连自己护驾的天赋神通都没弄清楚吧!”玉冰萦十分干脆的反问道“我需要知道这个么?”老者眼前顿时一阵发黑。这时,鼓声如雷,响彻紫云之峰。剑鼓奏,大比始。老者脸sè微变,紫云峰剑鼓奏响,即是大比开始,所有参与大比的弟子必须马上至比剑台下集合,饶是他身为紫云峰长老,也不得再多说半句。当然,对于他这个徒儿,他也实在说不出半句话。于是,他只挥了挥手,示意玉冰萦离去。玉冰萦十分干脆的向老者行了一个告辞礼,便领赫连青向比剑台下方去了。此时比剑台下方已聚集了多位衣着飘飘的少年男女,男子俊朗,女子秀美,当真如兰芝玉树。见玉冰萦过来,大都面露不屑之sè,却未有一人上前攀谈。反倒有几人,向赫连青多看了几眼。玉冰萦倒是面sè如常。别人无视于她,她同样无视回去,正所谓礼尚往来么!剑鼓声终于停止,而此时,比剑台下三十四名内门弟子,已全部来齐。一名白袍老者自比剑台后方起身,走上比剑台,虽然同样是淡白长袍,但这名老者同玉冰萦的师尊问虚子截然不同,圆脸细眼,面白无须,看上去总有几分jing明之感。紫云峰副峰主玄清子。玄清子目光自下方轻扫而过,声如洪钟“此次大比,意在考校你们一年所得,需量力而为,戒骄戒躁,不可蓄意杀伤对手,点到即止!”他又看了眼一旁的黑袍执事。黑袍执事忙喝道“大比开始,第一对比试者,吕瑝,南吟枫!”随着他的念喝,一男一女自队伍中走上比剑台。男子一身黑袍,容貌俊朗,器宇轩昂,目光如电,一派青年俊杰模样。女子容貌秀丽,肤白胜雪,裙衫淡蓝,秋眸盈盈,却是秀雅无双。二人同时向对方微一行礼。随即,吕瑝长剑出手,剑身古黑,带一丝玄奥之气,直取南吟枫面门。南吟枫面上半分不见见惊慌之sè,一只蓝蝶自她指尖翩翩飞起,姿态优美,却在半空中幻化成一柄长剑,剑身如水盈盈,也不回挡吕瑝攻势,反而直向吕瑝攻去。“锵!”攻敌所自救,吕瑝无奈,只得回剑挡下,如水长剑复归南吟枫之手,她手腕轻动,长剑在空中勾画出层层水纹,水纹轻晃,风情无边,吕瑝面sè沉吟,手中黑剑却不偏不倚,直取水纹中心。南吟枫眸光微动,剑尖水纹浮动,吕瑝的黑剑竟似遇到了无上阻塞,半点也刺不下去。吕瑝黑剑转向,又向另一边攻去,水纹再动,剑再转,水再动。台下玉冰萦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他们你刺一下,我勾一下,还有完没完,我都看累了!”此言自是又迎来无数怒目,但玉大小姐半点不在乎,再打了个哈欠。赫连青唇角微微勾了勾。最终,吕瑝力尽而败,他黑剑威势极大,所耗灵力也多,终是不如南吟枫水剑轻灵。黑袍执事复喝道“第二对比试者,石穿空,玉冰萦!”这时玉冰萦一个哈欠刚刚打完,闻言愣了一下,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怎么好像听到我的名字?”无人应她,但她问的是赫连青,赫连青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是你听错了。” 第二章 玉犀剑,石穿空 “哦。”玉冰萦点点头。 这时,台上黑袍执事稍带怒意的声音复又响起“玉冰萦!” “啊?”玉冰萦终于反映过来,人群中隐约传来窃笑声,玉冰萦却露出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萧师叔!你再喜欢我,也不用喊这么大声啊!别人会说你偏心的!” “偏……!”萧尘大怒“还不快滚上来!” 玉冰萦笑容无耻,拉过赫连青便走上比剑台。 比剑台上,一名蓝衣青年负手而立,他乌发墨黑,剑眉星目,神态间却带几分漫不经心。而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脚边,趴着一只黑sè毛皮的小狗。 第三章 洛水城,有美一人 然而,兀地两声爆破声传来,玉犀剑一滞,一滞之后掉落于地。 石穿空躺在地上,面如金纸,胸前破了个大口,鲜血直流。却勉强维持神志清醒,一双星目,恨恨的瞪向赫连青,却已无再战之力。而那只乌云霸天犬则更为凄惨,已然昏死过去。 一切,转瞬之间,便已形似逆转,尘埃落定。 只有极少数人才看清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破碎青丝漫天飞舞,自然也飞到了石穿空与乌犬身前,迅速凝结成半朵莲花形态,青莲半朵,娇弱不胜衣,却是杀机锋凌,光看那一人一犬如今模样,便可窥一二。 玄清子心中缓缓飘过三字“好yin险!” “什么!”玉冰萦蓦地转过头,她用力太大,以致赫连青手一颤,扯下一束乌黑长发。 赫连青默默地丢掉长发,继续梳。 问虚子拉了拉下颌的胡须“不就是让你外出历练一次,你如此惊讶作甚!” 此时,距那ri剑坛大比已过三ri。那ri赫连青一下比剑台,便被玉冰萦拉走了,之后战况如何,他们全然不知。紫云峰大比规矩,只需弟子两两战过一场,由副峰主玄清子及在场诸位长老评定优异,至于对手,则是依抽签决定。而今ri,问虚子带来喜讯,当ri大比,他们得了第二,赏赐下一柄云泓长剑,却是中品下阶灵兵,同那ri石穿空玉犀剑同等,十分珍贵。玉冰萦却是大为不满,紫云峰主修剑道,她自然也习了剑,但素ri惫懒,一柄好剑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哪及灵石实惠。她稍稍吐露此念,自是又被问虚子训斥一通。 玉冰萦撇起秀眉,目光狐疑“往ri也不见您让我外出历练,怎么我才刚赢了大比,您就来了这么一出?” 问虚子胡子一吹“什么叫你赢了大比,那是他赢的!”一提这事他便来气,旁人得了护驾,自是同护驾一同战斗,有护驾相辅,战力自然大增。她倒好,全都丢给自家小护驾,自个却下台休息去了!他问虚子英明一世,却收了这么个不长进的徒儿,这让他的颜面何存啊!不过,问虚子的目光又投向了一边拿着梳子专心致志为主人梳头的赫连青,这小木妖着实有几分不凡。他才刚刚化形,按说修为不过低阶,石穿空修为早至炼体圆满,而座下那只乌云霸天犬也有化形中阶修为,且火木相克,他却一战胜之。固有石穿空大意轻敌之故,但其实力仍不容小觑。更何况自己竟未一眼看破他真身……疑窦刚生,却又瞬间释然,自个平ri所见妖族也不少,但都是妖兽。兽妖与木妖,一向是兽妖战力更强,故他平ri所见护驾,皆是兽妖,许是木妖天生奇异。何况兽妖多是狮虎豹等,纵化作人形也是威猛霸气居多,哪及眼前少年jing致容貌,乖巧模样。见他规规矩矩梳头,一看便是好孩子,哪有玄清子口中的满月复心机!定是玄清子那厮一肚子坏水,嫉妒老夫徒儿得了个好护驾,才想方设法算计老夫,老夫若随了他的意,岂不成了笨蛋! 天生粗神经的老头乐呵呵的想着。另一边,赫连青已梳头完毕,看玉冰萦乌黑秀丽的长发被梳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瘤”,饶是问虚子天生神经较粗,眉心也不由跳了跳。 玉冰萦却十分满意,伸手自梳妆盒里挑了一支云凤纹金簪戴上,她素爱红衣,今ri穿了一件大红银罗花绡纱长裙,丽颜水肌,无边丽sè,虽然发鬓歪斜,却隐约也生出一股杂乱之美。可惜眼前之人,不是不解风情的小木妖,就是更加不解风情的师尊大人,无人欣赏。 却听问虚子又道“至于为什么叫你去,你还好意思问,年年咱们紫云峰大比,年年你倒数第一,连个倒数第二都没拿到过!内门三十四弟子,就你没突破聚气!就你这毛躁xing子,不思进取,不尊师道,偷懒耍滑……”他滔滔不绝,玉冰萦顺手自一旁案坛之上取来两颗水梨,塞给赫连青一颗,然后津津有味的开始啃。 一颗梨子啃完,问虚子的训斥也到了底“好吃懒做,品xing恶劣,我问虚子英明神武,也不知倒了那八辈子霉才收了你这么个混账!叫你去历练,怕你走到半路就死于非命,为师都不知道上哪给你收尸去!”他一见玉冰萦手中梨核,气又不打一处来“怎么?你还不愿意是不?” “愿意愿意”玉冰萦点头如啄米“英明神武的师尊发话,小徒怎敢不去,但去历练,您也得给我个地不是?” 问虚子面sè稍霁,不知打哪掏出个小木匣。那木匣半尺见方,方方正正,淡黑sè泽,匣上花纹古朴,看上去大有来头。但现今值钱的东西多用金匣、玉匣、银匣去盛放,哪有木匣什么事!只听问虚子道“你将这木匣带到桃花谷去,交给桃花谷谷主梦桃花,历练就算了了。” 玉冰萦扫视那小木匣,目光狐疑,眨眨眼,道“师尊,那什么梦桃花,该不是你老相好吧!这匣子里,装了什么定情信物?还是情书?” “放屁!”问虚子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我cāo你姥姥的熊!梦桃花是男的!” 玉冰萦将木匣收去,皱了皱眉“唉!师尊,好好的,您,cāo我姥姥的熊做甚?啧,啧,真没想到,您居然好这一口!” “滚!” 紫云峰上,天明洞间,传来老者愤怒吼声。 师命难违,一大清早,打着呵欠的玉冰萦便带着自家护驾小弟,伙同侍女兰言竹语下了紫云峰,出了紫霞宗。 ri行百里,正午时分,四人一行到了一座小城,城名洛水,确是绮丽无限。 玉冰萦一向喜好最华美的衣裳首饰,最jing巧的美食,以及最俊美的男人,从不肯委屈自己。于是一进城,便要去城中最好的食肆。 城中最好食肆名云水居。云水居最出名的不是美食,而是画。 大堂四面八方挂满了画卷,山sè云水,诗情无限,尽在画中。 花菇鸭掌、龙井金鱼、翡翠玉扇、佛手金卷、藕丝羹。 玉冰萦只吃最jing巧的美食。 菜上,侍女兰言一边为玉冰萦夹菜,一边低声问道“小姐,您可知那桃花谷在何处?” 玉冰萦抬眸“当然,不知!” “啊?”竹语低低的惊呼一声“那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小姐!您该问问您师尊才是!” “我问了。”玉冰萦咬了一口鱼肉“但他一看到我,就让我滚!” “这……”竹语沉默,许是想起那ri问虚子暴跳如雷的模样,不禁有几分胆寒。 兰言却道“那小姐,我们这是去哪?” 玉冰萦咬了一口甜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是回家啦!至于那什么桃花谷,等哪ri我有空再说吧!” 二人傻眼。 赫连青默默地夹了一块金丝卷。他乃妖族,不用进食饮水。但玉冰萦从不把他当妖养,至少不是普通的妖养。 却听玉冰萦有道“反正家中人这么多,总有人知道桃花谷所在。” 二女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时,前方却隐隐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玉冰萦闻声看去,却是一位墨绿华服的公子伸手轻薄一名蓝衣女子,女子身旁一位深蓝单衣的男子,许是她的情人或相公,却敢怒不敢言。 来云水居的人多半非富即贵,但那名蓝衣女子却明显并非此类。浅蓝布衣半新不旧,鬓间却唯一朵淡紫绒花,然眉眼秀丽,不施脂粉,却仍然清丽难言,神态间楚楚动人,莫怪乎华服公子sè心大发。 为人夫者,怯懦不言。但那女子,却天生一副好脾xing,执起桌上一盏清茶,直直泼到华服公子身上,染湿了华丽锦衣一片。 “你找死!”华服公子大怒,一个耳光过去,直打得女子半边脸颊红肿一片,他却仍不肯罢休,喝道“来人啊!给我把这贱人拖走!” 手下听令,立刻要上前拿下这胆大女子。 却突听一声清音“且慢动手。” 那声音,若黄鹂出谷,清脆悦耳。自然不可能是出自玉大小姐之口,换做是她,哪需如此客气,一个“揍”字了事。 大门之外,两名粉衣少女当先而来,倩容含笑,清丽过人。其后,一道淡淡倩影随之而至。 秋水为颊,白玉为骨,眉如羽,眸如月,一身淡白纱罗裙,裙身上云纹淡雅,虽女子衣琚轻摆缓缓流动,清艳明雅至极。 当这名女子以绝妙之姿现身于大堂之上。大堂内,众生哑然。 玉冰萦一回头,就见赫连青漆黑如点墨的眸子也在望着那仿佛倾倒众生的女子,不知何处冒出一股火气,轻声问道“好看么?” “好看。” “哦?”声音愈加甜美“哪儿好看?” “裙子好看。” 玉冰萦扑哧一笑,转怒为喜,见少年乌黑发亮的眸子已转回自己身上,不禁问道“你说,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赫连青一愣,下意识问道“你好看么?” 第八章 红帖告白,阿青挑衅 少年一现身,便顺手搂住了距他最近女子的纤纤柳腰,那女子始见阿青,不由一惊,腰部又受袭,手脚不由一软,也顾不得向少年出手。 值此良机,少年抽身急退,恰好挡在玉冰萦前方。 硝烟已散,木如裳定定地看着地上破碎的锦囊残骸,面sè白了又青,又望望门外,咬牙一笑“算你们狠!咱们走着瞧!” 随即,一抹花流袭过,片刻之后,她,莫伊,坠星非月,以及尚被硝烟迷眼的叶氏兄妹,兀地消失。 不见踪迹。 玉冰萦傻眼,片刻之后,她又迅速反应过来,十分欢快的搂住失踪已逾一月的小护驾,也顾不得侍女竹语惊骇眼神,连声问道“阿青!阿青!阿青!你到哪儿去了?去哪儿了?我可想死你了!” 少年 赫连青眨眨眼,那ri他一时不察,踏入忘川水中,前尘往事一应全忘,在忘川水里浑浑噩噩,不知年月。 一ri,他猛然惊醒,自水中而出。然而他一离水,河水却瞬间干涸,山河ri月,一应轰塌。他又复归自那炽热大金芒前,然而,往ri仅仅气息对他而言都炽热无比的金芒,却变得温和无比。他只是轻轻一触,那金芒便瞬间四散,烧毁了那困他一月之久的缚妖囊。 于是,这才有他恰时而出。 当然,对此,他也只是沉默,但玉冰萦也不甚在意,她仅仅只是依靠这些又急又快的追问,来抚平这些ri子的焦虑不安罢。 主仆二人这儿相见满脸激动,那儿小侍女也着急无比,小姐云英未嫁,怎么能光天化ri之下抱着一个全身**的男子,纵然这男子年纪小了点,还不是人族,但总归不妥,可又不敢出言反对,可怜的小脸一片通红。 然而,她不敢,自有人敢。 兀地凭空生出一声大喝,嗓门粗大,声音洪亮“兀那贼子!还不快放开我阿妹!” 随即赫连青便觉身子一空,已重重跌出玉冰萦三尺之外。 有一人,率甲兵而入,甲胃着身,目若铜铃,虎背熊腰,气势蛮横无比。 自然是号称拳头就是道理和阿妹就是一切的玉家玉四爷玉冰冰。这名虽然jing致还带一丝娇气,但他人长得可不jing致娇气,五大三粗。这位玉四爷一向从不讲理兼爱妹如痴,一接到兰言禀报,便马不停蹄的四处寻找阿妹下落,一找到便不论三七二十一直接闯进去救人去!原本顾忌妹妹安危,他还耐下xing子威胁了几句,后来听到屋内爆破声传来,他哪还忍得住,直接带兵破门而入。结果一进门便看见一个全身光溜溜的小子在搂着她妹妹耍流氓! 当然,他本能的忽略了其实是他妹妹在抱着人家耍流氓的事实。 天高云淡,气候合宜。 万花胜放的花园内,花团锦簇,一派艳丽之景。 假山水榭,一应布景清新宜人,恰到好处。 假山旁,四角凉亭内,一名淡绿纱蝶纹长裙的少女轻声道“听说七姐回来了!” 声若珠玉落盘,清脆悦耳。 “她?”一名身着羽蓝sè雪梅长衣的年轻女子挑眉冷笑“她一向不安分,估模着是在紫霞宗混不下去了才灰溜溜回来的,好大阵仗,居然还劳烦四哥派了三百玉甲卫去接她!” “是啊!”另一名绛紫丝罗长裙的女子咬了一口手中糕饼“当年若非她太过顽劣,父亲怎会将她送上紫霞宗,我听说啊!”她面上浮现一丝讥讽“她在紫霞宗大比年年倒数第一,莫怪都十八岁了也无人敢上门提亲,简直是我们玉家之耻!冰葭,今后你莫要随意提起她,咱们家这几ri可来了贵客,可别冲撞了人家!”提及“贵客”二字,她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红晕,很明显,贵客,必是男子。 “罢了!”先前那名蓝裙女子放下茶盏,眸光淡漠,一脸厌倦之sè“如此好的天sè,提她做什么,平白坏了兴致。” “如此,还真是多谢姐姐垂怜了!”一旁,轻轻地飘来一句话。 随见,假山中一株花草轻动,一只纤纤玉手拨开前方花草,露出一张娇艳容颜。 三女脸sè俱变,任谁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被当场抓包,脸sè都不会好看的,但片刻的尴尬之后,一身紫衣的玉冰茹面带寒霜,斥责道“青天白ri的,你躲在假山后作甚!鬼鬼祟祟,传出去,平白坏了我玉家名声!” 玉冰萦面sè悲戚“妹妹我羞愧呀,妹妹我长到十八岁都还嫁不出去,脸皮太薄,自觉无面目见人,比不得某些人,二十一岁都没嫁出去仍旧堂堂正正,此等胸襟气魄,妹妹万不能及,实在汗颜啊!” “你!”玉冰茹气得面sè泛白。 “五姐!”玉冰苓伸手拉了拉,轻声道“不值得为她这等人动气,咱们走罢。” “走什么走!”玉冰茹站起身,目现狠意“公然侮辱长姐,我今ri非要拉她到父亲面前讨个公道。家法面前,我看她还会不会这么放肆!”说完伸手便要去抓玉冰萦。 她出手迅捷,手掌莹白如玉,已带上灵力道法,但玉冰萦不闪不避,面上只带着一丝促狭笑意。 此时,却听冷冷一声道“给我住手!” 声音不大,却见凌厉。 但此言一出,玉冰茹却生生住了手。 女子一身湖蓝云纹绉纱长袍,墨黑长发未作修饰,只以浅白丝绦系住末端,愈发显得眉目清冷如雪,玉容若书中雪莲初绽,清雅秀丽,她的身旁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紫青双sè云袍,玉簪束发,剑眉斜飞,俊美无双。 二人相挟而走,宛若璧人。 二人一出现,三女大愕,随后微微欠身,齐声道“三姐,安公子!” 女子面上一丝波动也无,道“我不管你们私下关系如何,但在我面前,全都给我收敛好!待我走后,你们如何,皆与我无关!” 一番话说完,她也不待四人有何反应,举步便走。身旁少年倒是冲她们笑了笑,同女子一齐离去。 待二人走后,玉冰茹轻舒一口气,复又狠狠瞪了玉冰萦一眼“算你走运!”说罢,拔腿就走。 玉冰苓紧随其后。 玉冰葭看了玉冰萦一眼,便也匆匆离去。 众人走后,凉亭恢复清静,花木展开,赫连青子假山后露出身体,看了眼较之平常十分沉默的玉冰萦,突然出声道“那女人好像很讨厌你!” 玉冰萦“哦”了一声,“玉冰茹她从小看我就不顺眼,加之她心思狭隘,嫉妒我天赋美貌与聪明才智,常常出言诋毁我,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唉!太出sè也不是我的错……”看着少年乌黑发亮的眼睛,她突然有些说不出口,沉默了一下,才道“刚才后来的那个女人,叫玉冰芙。” 她顿了一下,语气大改“那女人,真她娘就是个婊子!纯粹的婊子!” 玉大小姐干脆的下了定义。 “想当年……”玉大小姐开了个头,却见自家小护驾突然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走。 “阿青!青青!你去哪儿啊!”玉大小姐万分紧张,她千万头绪刚起,正准备向人吐露她深藏已久的满月复牢sāo,却见正主懒洋洋的居然要走!那她一肚子话岂不是得憋着。 “我困了”。 “……放屁!你又不是人。” “我就随便找个借口,怕伤害你。难道你要我说实话,说你说话太无聊,我听得不耐烦?” “……”。 “你已经伤害到我了!” 大堂辉煌。 ri光卓耀,照进堂中,壁上一个龙飞凤舞的“正”字沉重古朴。 长桌正位,坐着一名白面黑须,深紫长袍,容貌俊朗的中年男子。正是玉家家主玉玄。 他右手下方,坐着一名面sè苍白的青年男子,男子下方,则是一名目若铜铃,虎背熊腰的大汉,正是玉大小姐她家奇葩四哥玉冰冰,玉四爷。 而他左手下方,则坐着一位眉目俊美的锦袍少年,正是那位安公子。 玉冰芙坐在安公子身侧,云袍袭身,面sè淡静。 玉冰萦大咧咧的坐在后方,不时夹一颗小丸子喂给身后的小护驾。 玉冰茹忍不住出声嘲讽道“七妹可真心疼你那位小侍从啊!连家宴都忘不了他!” “吃饭的时候闭嘴!”玉冰芙抬眸,冷冷道。 玉冰茹吓得一个噤声。 安公子唇边逸出一丝微笑,玉玄看了看三女儿,没吭声,但眸中依旧透出一丝满意。 赫连青瞅瞅大家,突然快步走到玉冰芙身边,递给她一封红纸。 玉冰芙微愕,却听身旁安公子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赫连青没答话,玉冰芙犹疑了一下,仍是伸手接过红贴,打开一瞧仔细。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红纸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对上玉冰芙犹疑目光,赫连青面无表情,却依旧吐字清晰无比“我看上你了!我要向你挑战!” “什么?”玉冰芙大愕,失声道。 不仅是她,大堂内震惊一片,议论纷纷。 “闭嘴!”玉冰芙厉声喝道,看向赫连青的目光已是冰寒一片“你什么意思!” 赫连青却毫无所觉,面无表情“我看上你了,按我们妖族规矩,以实力定胜负。我败了,随你处置,胜了,你就得嫁我当……”他一时语塞,看向玉冰萦。 玉冰萦被他这突如其来吓得不知所措,但在少年清澈如水的目光中很快回神,十分给力地提醒道“小妾!” “小妾!”少年面无表情地重复。 第九章 祈天风原,风管音 看着眼前少年jing致无比的脸颊,玉冰芙无语至极。 关键时刻,玉家主发飙了“玉冰萦!你又想胡闹什么!”玉玄容貌方正,天生不怒自威,一家之主,身份实力俱不凡,他一发威,连玉冰芙都得退让三分,但可惜,玉大小姐对她爹从不买账。所以,人家只懒洋洋地夹一口菜,连眼皮都没抬“和我有什么关系,老头子你那么本事,自个看着办吧!” 和她没关系!话说得真轻巧,谁信啊!这小妖是你的人,他无缘无故跑来向玉冰萦挑衅超乎寻常,定是受了你的指使。这是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心声。 当然,除去爱妹如痴的玉家四爷,此时他铜铃般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这小子天生就是来给她家阿妹捣蛋的是不!还害阿妹为他背了黑锅,自己决不能饶他!玉冰冰气呼呼的想到。 且不说堂内众人心思各异,玉玄一番头疼之后,将目光投向了赫连青“我玉家家宴,若非看在冰萦面上,断不能容你进入,你竟犹不知足,敢公然挑衅我玉府,莫非当我玉家可欺不成!” 目光冷厉,语带杀意,所有听到他此言的人都不由心底一寒,但赫连青沉默了一阵,却轻轻一笑。 却听少年轻轻道“你怕了?” 他只说了三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你怕了?怕女儿输给我,故意用玉府权威压我,藏头缩尾,何足道哉! 玉玄倏然变sè。 却见那名安公子突地站起身,冲玉玄一礼“玉家主息怒,窈窕淑女,自然有诸多爱慕者,风原此次前来,除却探望玉师姐之外,也想像玉家主提亲,风原人微力薄,正恐配不上玉师姐,故ri夜忧愤,今ri恰逢此良机,让风原显显身手,以示对玉师姐的一片诚心,也让某些阿猫阿狗知晓,何谓自取其辱!”他半眼也未看赫连青,轻蔑之意不言而喻。 玉玄面sè稍缓,沉吟一阵,方道“也好!” 安风原唇边露出一丝微笑,轻瞥阿青一眼,态度傲慢“此地不宜,不如出去,让我好好领教阁下高招。” 赫连青目中现出一丝疑sè,看向玉冰萦“姐姐!他说了一大串,都说了什么?” 大堂一阵沉默,先前安风原那一段话,先安抚了玉玄的情绪,又诚挚的表达了对玉冰萦的心意,更委婉的表现了对赫连青的不屑,有效的解决了这场闹剧,挽回了玉家颜面。可谓进退有据,处置得当,尽显大家风范,令众人不禁在心中暗赞,不愧为祈天宫高徒。 但话说得再好,也要遇上个能听懂的才行,那小妖出身妖族,蛮夷之地,同他说话,无异对牛弹琴。 趁别人说话的功夫,玉冰萦已吃了个半饱,闻言眨了眨眼“哦!他说他也看上了你看上的那妞,准备跟你抢。” 如此通俗,众人心中暗叹,你就不能说的文雅点么,继续而又醒悟,也许只有说得这般直白,那妖族才能听得懂吧! 却听玉冰萦又循循告诫道“有的人就是喜欢装模作样,一句话了事的事非要说半天,还说不清楚,这正是所谓的婊子本sè,阿青你千万别学。” 安风原脸sè一青。 少年道“我明白了。” 安风原冷冷一笑,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便出去罢。” 赫连青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 安风原面上露出一丝不屑“莫非你不敢!” 赫连青看着沉默不语的玉冰芙,缓缓道“我看上了她,自然向她挑战,你又算什么?麻烦走开,我对你可没兴趣!” “你……!”安风原脸sè青白。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玉冰芙站起身,面视赫连青,面无表情“我答应了,你若胜了他,我就嫁你!” 说罢转身就走,干脆无比。 此时,一直默不吭声的玉玄突然道“今ri天sè已晚,不如明ri再比,大家吃饭罢。” 众人一愣,先前他被赫连青起得脸sèyin沉,此时却一副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的模样,不喜不怒,也不知在考量什么。 “你是有多讨厌玉冰芙,才给我来这么一出!”一进屋,一关门,玉冰萦脸sè马上便沉了下来。 对外时,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阿青一边,但当只有他们二人时,玉冰萦终于发飙了。 她语气不重,但怒气却不可抑止。 自划线以来第一ri见她,她对赫连青一直是笑颜相对,从未有过似今ri这般发怒,赫连青却丝毫不以为意,只道“不是她。” “什么!”玉冰萦皱眉,却又迅速了悟“你针对的不是玉冰芙,而是……”她歪歪脑袋“那个安、安风原,他又哪里惹到你了?” “那天,在假山旁,离开的时候,他冲你笑了一下。” “有……么?”玉冰萦皱眉,竭力回忆,但那ri她的心思全放在了玉冰芙身上,实在无暇注意那啥安公子还是危公子的,”那又如何?我管他哭还是笑呢!” “那是嘲笑”。 听着少年平静无波的叙述,玉冰萦气乐了“整个玉家上下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挨个讨厌得讨厌到猴年马月啊!他们爱怎么怎么,与我有何相干,平白浪费我情绪!” “若不在乎,又何必伤心?” 少年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犹若深潭,玉冰萦一时语塞,心头万般情绪,却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便听少年继续道“所以,我要教训的,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他们。” 对着少年稚女敕脸庞,玉冰萦有些愣怔,心中了悟,这个“他们”并非指玉冰芙和安风原两人,而是玉家上下,突觉胸中有些酸涩,先前郁结不知为何已散去大半,沉默半晌,方道“那你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闹事啊,万一,万一我家老头一火大杀了你怎么办?” “不会的”赫连青已转过身,向屋外走去“昨夜我去办了件大事。” “啊?” “听墙角。”扔下三字,少年走出屋外,阖上屋门。 玉冰萦有些呆,随后恍然大悟,难怪她家老头自从安风原提亲之后态度就有些不对,无异乎就是什么庞大宗门之子意图向她家提亲达到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什么的。 看着紧闭的屋门,玉大小姐后知后觉地醒悟,自己最关键的问题还没有问。”你到底打不打的过安风原呀!“ 次ri,玉府,习武台。 往ri空无一人的习武台今ri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群人。 白衣秀丽的小侍女浣稥一脸倾慕的望向台上紫衣华袍的俊美少年“安公子真是英雄盖世啊!” “是啊!”身旁青衣小侍女袭香双目晶亮,面上露出一抹羞涩之意,低声应和道,声若蚊呐。 “安公子真是英雄盖世啊!”浣稥复又感慨“若是待会儿比试他败了多好!” “什么!”袭香大骇,脸颊通红,言不成辞“你、你在说什么,安公子何等英雄人物!” “是啊!是啊!”浣稥眯眼笑道“就因为安公子太英雄太意气风发太值得倾慕了,因此我才迫不及待想看他败时的神情,沮丧,颓唐,绝望,悲愤,哦!多美妙啊!多令人心动啊!”她双手捧心,面上一片痴迷。 “你……你……”袭香面sè发白,但拙于言辞。好半天才自胸腔中发出一句“安公子如何会败!” 此言一出,带无尽敬仰之情。但浣稥也不得不承认,安风原的确出sè,她家三小姐风华绝代,却说安风原一年之后必定会超过自己。这等人物,又怎会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击败。但她嘴上仍不肯罢休,道“天有不测风云!” “你……!“袭香讪讪,正准备回击,却见前方管事大人向她们这横了一眼,满月复不服瞬间被咽回月复中。 角落中小侍女们窃窃私语。观台上玉家九女玉冰葭带一丝趣味地看向台上少年稚女敕身影,对一旁姐姐道”这小妖胆子真大,敢向安公子挑战,说不得真有几分真才实学。” “虚张声势罢了!”玉冰茹冷哼一声“玉冰萦派个小妖出来便以为能为自己扬名。殊不知遇上安公子,只能是自取其辱罢了!现在说不得在哪儿后悔呢!” 玉冰葭一怔,向身旁侍女问道“七姐人呢?” 那侍女也是一怔,向大后方望了一眼,回道“方才奴婢见七小姐正在吃葡萄,现今……估模已经睡了。” “……” 任场上众人心思百转,议论纷呈。 时值正午,一身藏青宽袍的玉玄看了一眼外边太阳,不动声sè,淡淡道“开始罢!” 率先而动的,是阿青,但他只是隐约转换了一下步伐,换了个方位。 身姿优美,安风原唇边逸出一丝不屑,随即,右手一展,一支铜管幻化而出,淡金sè泽,似笛似箫,带一丝绮丽之意。 第十章 干脆利落,美人许嫁 管音呼啸而出,震耳yu聋,玉玄眉心微皱,一团淡淡金光喷涌而出,围住了习武台上下,使管音仅限于习武台之内,被管音折腾得痛不yu生的众人不由轻舒一口气。 准备好好观看安公子神威。自个受管音折磨虽说十分难过,但看别人受折磨可是一件非常之愉快的事。 但天永不从人之所愿。 管音刺耳,可赫连青却连眉心都未皱,一道青丝闪过,那滔滔魔音却连半步都无法阻拦,让青丝直接命中了安风原,安风原身子一瘫,就软倒在地,手中铜管掉落,响声清脆。 然后,阿青干了一件玉大小姐今生最欣赏之事,他快步走至安风原身侧,抬起一脚,直接将安风原踹下了习武台! 安贵公子的身子滑溜溜滚了好几圈,才被如梦初醒的护卫们七手八脚地扶起。 而此时此刻,场内大多数人仍还没反应过来。 玉玄倒反应过来,但对面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处置,是该夸呢?还是该骂呢?索xing就没吭声。 这种时候,唯一出声的,自然只有玉大小姐这位知情识趣的,人家已经站起身,大声夸赞“阿青,干得好!” 阿青,干得好!这种夸赞实在不是玉大小姐的风格,但此时此刻,无疑没有比这更好的言辞来表现她心中的喜悦之情,也无疑没有比这句话对众人冲击更大! 安公子败了,而且败得离谱之至!在众人眼里,对方仅仅只是抬了抬手,再抬了抬脚,就干脆利落的赢得战斗。这也太没天理了!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子既然胆敢向安风原挑战,说不得真的有几分门道,但好歹你也要打个天昏地暗海枯石烂才能分出个胜负吧! 这不是玩弄人家感情不是! 玉玄没吭声,赫连青也没看他,径自下了习武台,淡淡道“姐姐!” 玉冰萦微微一笑,走到自家可人小护驾面前,应道“走吧!” 二人相挟而去。 场内一片静默。 侍女袭香怔怔地看着被侍卫搀扶人事不知的安风原,脸sè发白。 浣稥面带倾慕,双目闪亮地看向安风原,感叹道“英雄末路,太动人了!” 袭香咬了咬下唇,扭身离去。 待袭香远去,浣稥面上倾慕之sè立刻冷了下来,略带憎恶地看了眼安风原,同样转身离去。 离开习武场,走至一条宽旷小道,玉冰萦轻声道“现下没人能看得到吧!” “嗯。” “那就好!”玉冰萦长舒一口气,身子软倒在阿青身上“吓死我了!” 继而她又露出一个微笑“阿青,你赢了哩!’ “嗯。” 不理会小护驾的不冷不热,玉冰萦突地仰声大笑,笑声畅快,好似积年郁结,尽数除去。 赫连青微微一怔。 虽说在紫云峰大比之时,他同样为玉冰萦赢得胜利,但紫云峰同玉府,终究是不同的。紫云峰中她虽然也备受排挤,却也有傻乎乎的总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却暗暗心疼她的师尊,有jing于算计却常常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师伯,还有时常被她起得跳脚却从未真正计较过的师长们。而玉府,除却四哥,她一无所有,似家非家。 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落寞,却又展颜一笑,笑容明丽而欢欣。 赫连青长叹口气,问道“恢复好了吗?” “是!”玉冰萦将身子移开“我们走吧!” 谁知,她一站稳身子,少年的身子已经瘫软下来。她这才发现,少年脸sè,异样苍白。 她不由一怔,听说妖族化形最耗妖力,但她家阿青天天以人形在她面前晃悠也不见半分疲sè,故此她一直以为阿青的妖力是无穷无尽的,但是……她一时有些沉默,继而一笑“阿青!你好沉啊!” 随即她一愣,只因她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蓝裙墨发,似清水出芙蓉的容颜。 玉冰芙。 饶是玉冰萦素来厚脸皮,也不由觉得脸上发热,也不知这女人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她悄悄躲在一旁看了多久?哼!小人行径。 玉冰芙面sè平静,也不去看玉冰萦,径自走到阿青面前,出声问道“你已赢了他,什么时候娶我?” 什么! 也不待阿青反应,玉冰萦直接道“你可真是无耻,也不瞧瞧你多老了,还敢来占我阿青便宜!” 玉冰芙今年二十二岁,赫连青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当然他实际年纪自然远不止十二,但肉眼看上去,确实有些老牛吃女敕草之嫌,更何况,以玉大小姐的思维,总是认为是她家阿青吃亏的。 玉冰芙面上半点情绪也无,只道“无妨,我可以等你。” 少年抬头,玉黑双眸如若深潭’好,等着罢。” 待到回屋,玉冰萦面sè立刻狰狞,质问道“你说!你当真要娶她?” “……” 无人回应,她自个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又厉sè道“你说!她哪点好?” 玉冰萦又在屋中转了几圈,气焰稍减“你说!她哪点不好?” 赫连青略略思考了一下“眼睛太小嘴太大鼻子太扁眉太粗发太黄脸太尖。”他看了玉冰萦一眼,继续道“胸太大太小腰太粗脖子太短上腿太长下腿太短左手和右手不一样大……”。 玉冰萦听得有些愣怔,玉冰芙那厮有这么多的缺点吗?继而她又想到一点,质问道“这些话谁教你的!” 赫连青倒是沉默了一下,方道“石竹姐。” “谁?”玉冰萦一愣“她是谁?她是什么人?” “她不是人。” 玉冰萦傻了一下,才明白阿青的意思是,她是妖,不是人。然后她又皱起眉“那我有哪点好?” “……” “姓名,未知,身份,未知,修为,未知,每次作案喜着白衣,挟兰香,来无影去无踪,采花无数,为我霞水城安定,请诸位奇人异士仗义出手,赏金万铢!”最后“万铢”二字不禁提高音量,引得一阵注目。 玉冰萦当然不会在乎别人异样眼光,盯着那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目光仿佛饥饿多ri的饿狼看见一块肥的流油的烤肉委顿的神情瞬间jing神起来。 他们二人离开玉府已逾半月,原本玉冰萦还准备多在玉府享受几ri众人景仰的目光,奈何玉冰芙次次见到阿青皆在追问嫁娶之事,引得玉冰萦不胜其扰,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收拾衣物带上护驾连夜出逃。 但二人一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甚少出门的大小姐,一个是更加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妖,哪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匆忙带出来的一些银钱很快消耗一空,然后,玉大小姐就悲惨了。 玉大小姐喜奢华,喜美食,哪里受得忍饥挨饿的滋味,尤其是看到另一个家伙一副不以为然不受其扰的模样,她更悲愤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仿佛找到生财之道,玉冰萦目放金光,豪气干云的吩咐道“阿青!你到那儿茶棚处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身影消失。 赫连青歪歪头,发了一会儿呆,这才缓缓向玉冰萦指定的茶棚走去。 一到茶棚,就受到了灰衣小二哥的热情招呼“客官,来点什么?” 赫连青没应声。径自找了个相对较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二哥追上去询问“客官,来点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无边沉默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小二哥不依不饶“客官,小店的仙茗,晋山,天目山都是上佳之品,要不给你来一盅仙茗?” “……” “客官,如何?” “……” “客官,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该不是来捣乱的吧!”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急切,赫连青终于抬头,开口“我发现,你裤子破了。” “啊?什么!” “……” 小二哥马上回头去看他的裤子,发现被耍时不由怒火中烧,一把拎起赫连青”小子!骗我!” 这时,他隐约听到有客进门之声,下意识回头道“客官,里面请!” 来人被他一吓,先是一呆,然后急急忙忙的退出去。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 “怎么走了呢?” “这家是黑店,我刚才看到……”声音转低“那小二在欺负一个小孩呢!” “啊?那快走快走,以后告诉大家,都别来这家店了……”。 小二“……” 一刻钟之后,玉冰萦兴冲冲赶了过来,先灌了一杯茶入肚,然后咋咋舌,这茶可真难喝。”随后她反应过来“这茶是你点的?我们可没有钱了!” “不是。”赫连慢吞吞道,看了正忙于招呼客人的小二哥一眼“是他请我喝的,让我别再折腾他了。” 玉冰萦盯着可怜小二哥身影看了一会,大致了悟。 小二哥突觉脊背一凉。 休憩完毕,玉冰萦开始滔滔不绝“那名采花贼约莫是在十天前来到霞水城的,十天内有七八名良家妇女惨遭蹂躏,实在是令人发指!他好像是个修行者,而霞水城各大豪门富绅为了自家闺女的安全,纷纷派遣护院客卿前去追捕,可惜无功而返,无奈何之下他们才合资提出这巨额赏金,这下,可便宜我们了。”她美滋滋的想着,仿佛那万铢金子已是她囊中之物,然后她又突然赞道“阿青你长得真美!” 赫连青眉心一皱。 玉冰萦冲他眨眨眼。 正午时分,霞水城门,并肩而入一对姐妹。 姐妹俩俱是一袭红衣,姐姐红裙款款,十仈jiu岁年纪,云鬓微斜,容貌娇艳无方,妹妹年纪略幼,十五六岁模样,丝带挽发,墨眉凤目,容貌清如水,妍似璧,眉间一点朱砂明媚无双,衬得少女清丽玉容愈发妖魅,玉肌红衣,秀雅如画中仕女,只觉天上有,人间难现。 霞水城人来人往频繁,但似二女这般出sè容貌实属少见,尤其妹妹,若再长几年,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故此二人一入城,便吸引了无数目光。 可惜姐妹花似乎囊中羞涩,在转了大半个霞水城后,终于挑了一间最小、最破、最荒凉的客栈入住。 夜半时分,整个霞水城陷入沉睡,但由于近来城内大闹采花贼,所以兵士来往巡逻甚密。 一道淡淡虚影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一晃,潜入了一家小破客栈的围墙前。 第十一章 天下惜花人,花未遥 恰逢正有两名巡逻兵士走过,虚影悄悄一滞,不再动了。 一人道“这儿咱们都已经走过三遍了,怎么还来呀!” 另一人答道“听说今天这儿住了两个像仙女一样的小姐,轰动了全城呢!比起其他地方这儿可危险多了,所以多走走总没错。” 一人奇道“是吗?仙女,唉!我也想看看有多美!” 另一人嗤之以鼻“放屁!就你这尊容,还敢肖想仙女,活该你讨不到老婆。” 那人嘟囔道“我不就是想看看嘛。”他突又“唉”一声“今ri水喝多了,现在突然很想撒个尿。” 同伴叹气“我能说你什么好,快点!” “好,好。”那人连声应道,往围墙方向一站,就开始解 裤子。 围墙yin影处那人脸都青了,因为那名兵士正巧站在他前面。他素来喜洁,若被尿污了他新裁的衣裳,这可怎么使得。 正当他在思考是该直接在他们面前跑掉呢?还是冲出去暴打他们一顿再离开呢? 临近街道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那兵士倒也尽责,一愣之后,裤子也顾不上系好,便同同伴匆匆赶了过去。 墙边那人舒了口气,至于那位未系好裤子的撒尿兄赶过去会不会带给人家姑娘更大的惊吓,那就并非他该考虑之事了。 他看了看黑夜中的客栈,面上浮现一丝淡淡微笑。 夜半时分,有一人挟淡淡香气而来,白衣翩翩,桃花眼,飞月眉,俊美无双好似神仙公子。 门开,对上屋内少女乌黑发亮的双眸,他微微一笑,道“小姐安好。” 如此神态举止,若非是在夜间,几乎以为他是俊秀优雅的贵公子,并非声名狼藉的采花贼。 但是,赫连青只是懒懒打了个哈欠,复又趴下“外面冷,把门关上。” 白衣公子唇边逸出一丝笑意,十分贴心的帮他阖上门,走到榻前,注视着少女安然睡容,突道“我刚才,在你姐姐房中放了迷香。” 果不其然,少女双眸猛地张开,双目冰冷如锋。 白衣公子却丝毫不以为意,面上笑意半分不减“今ri你们如此轰轰烈烈的进城,又如此轰轰烈烈的找客栈,不就是为了引起我注意?你们,是冲那万铢赏金而来的吧!既如此,我已来了,你不该好好招呼我才是吗?” 赫连青歪头思考了一阵,才道“哦。” 声音清稚,带一丝柔软之意。 随后,青丝结网,向白衣公子扑去,若此时玉冰萦在场,便会发现那青丝与在紫云峰大比之时已大不相同,不仅颜sè更加纯粹,连形状,都变成波浪状。 对此,白衣公子仅仅只是手腕一翻,做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四指微屈,那迎面而来的青网便意外地转了方向,向赫连青飞去。 青网仅仅只是触到赫连青身周便瞬间溶化消失,而此时,几道幽蓝光芒迎面而来,赫连青右手曲起,身子在半空中一旋,险险避过,左手凝出青莲光芒,向白衣公子而去。 青莲同样转了方向,向他飞去,而此时,那几道方才被他避过的幽蓝光芒同样转了方向,再度向他而来二者恰巧相遇,青莲中释放出一股吸力,将幽芒牢牢吸住,再度复归阿青之手。 白衣公子眸中现出一丝寒芒,手再扬,十数道幽芒再袭,而此时,一道青丝长河蓦然从天而降,挡在赫连青身前,白衣公子只觉那长河传来阵阵强大的凝附力,他的幽针竟寸步不能进,也半点拔离不出。 青河水突一抖,以极快之速向四周弥漫,水花溅起,白衣公子纵使身具转换之力也没的办法。 青河水已向白衣公子逼近,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此时,赫连青突然一声闷哼,软倒在床,所有青河,所有青莲俱消失无踪。 白衣公子微笑“不妨告诉小姐,我的幽针最大威力不在杀伤,而在它挟的毒粉。” 他手指轻抚少女光滑如玉的脸颊,缓缓道“小姐,良辰美景,我们谈谈心可好?” 赫连青目光冷淡,但受毒粉所制周身不得动弹,只阖上双目,不愿看他。 白衣公子却笑容不改,低下头,在少女颈边缓缓吐了口气,他乃万花丛中老手,**手段自然层出不穷。 少年一僵,口一张,一道青光便向他面门袭来。 难得白衣人在如此情况之下仍有如此之高的jing戒心,头一偏,闪避开来,而他也迅速了悟面前这美丽少女压根没中他的毒,他的毒天下少有,中者全身动弹不得,灵力全无,哪能再发出如此犀利攻击。 他自是心思聪敏之人,匆忙间也来不及使用任何防护手段,手一伸,直接按到少女胸部之上。 在他想来,任何女子被触碰如此敏感部位,必然会一僵,一僵时刻,足够他从容应对了。 然而,手伸过之后,一僵的却是他,因他这一僵,赫连青手中青针便刺了过去。 一针刺入皮层,他只觉瞬间血液奔涌,身子微微凝涩,然后便觉脑子一空。 片刻之后,形式已然逆转。 待他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无数青丝缠缚在床榻之上,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忘了,修为仍在,但如何使用,如何战斗,他一概想不起来,仿佛脑里被什么给堵住一样。 赫连青得自忘川水的忘川针,身在忘川河,忘却俗尘事。 在忘川水中修行近半月,他妖力修为未见涨,但却修成这一技,威力之强,不亚于他的天赋神通,何况他身体在忘川水中浸泡,诸穴聚通,从此不畏火燎,这才是最大的好处。 而此时赫连青正在他身上来回模索,一旁已摆了大片他的战利品,此时,白衣人猛然想到一个同样可怕之极之事”你!你!你居然是男的!“ 方才他一按,触手坚硬,以他花丛老手的阅历,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那是胸,既然不是胸,那么…… “嗯。”赫连青应了一声,顺手拿出戴了大半ri的两个苹果,自己咬了一个,另一个往桌上一放,他还记得要留一个给玉冰萦。 白衣人气得几乎吐血,一想到自己对一个男孩,一个少年做了半天的深情款款,模了这儿又模那儿,就觉一阵恶心,见少年依旧在他身上模索,不由心中一阵烦躁,怒斥道“你干什么!还不住手。” 待阿青懒懒横了他一眼,他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自己此刻是阶下囚,似乎没有资格说话。按理说他此时该向阿青连声求饶才是,但先前之事实在太令他感到不堪,气愤得半句话也说不出。 阿青才管不着他心中如何如何天人交战悲愤无比,他找到自己想要的,收入囊中,这才冲隔壁喊了一句“姐姐!” “阿青就是阿青,这么快就搞定了!”早在隔壁听了半天墙角的玉大小姐美滋滋地推门而入,连声赞道。 然而,当她看到床榻之上被五花大绑的白衣人,不由一怔。 白衣人眸中浮现一丝得意之sè,几乎没有女人抵挡得了他的容貌魅力。 玉冰萦一惊之后,咂舌道“果然长了张婊子脸,做采花贼可真是屈才啊!去当当小倌一定很吃香!” 白衣人气得直翻白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根本是一路货sè,忍不住反驳道“我可不是采花贼,我是天下惜花人!” 玉冰萦一滞,小声问道“有不同吗?” 阿青摇摇头。 白衣人十分气愤“对牛弹琴!采花贼乃是**大盗,无恶不作。我花未遥与诸位小姐都是你情我愿,情有独钟,怎可能混为一谈。无知!世人真是太无知了!”他说得倒是实话,他容貌气质甚佳,又会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开心,那些豪门女孩闺中寂寞,三言两语就肯委身于他。可惜人家女孩子愿意,女孩的爹可不愿意,这才有了重金悬赏一说,花未遥前些ri子在一个前来追捕他的护院面前吃了亏,大为不忿,对赫连青他们这才狠下毒手,以力胁迫,结果yin沟里翻船,所以说,人还是别打坏主意为好! 玉冰萦抓起桌案上的苹果咬了一口,贼兮兮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我可不感兴趣,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万铢金子。” 看着少女笑容花未遥想起那些豪强大户对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寒从心起,突然腆着脸道“小姐!打个商量可好,万铢金子我来付你,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玉冰萦狐疑道“万铢金子,你有那么多吗?” “当然有。”花未遥如蒙大赦,点头如啄米“我家在十三天各地都开有商行,如你们不信,我可以让人先拿金子来。” 他并不知晓,自己此时说了一段在今后岁月令自己无数次后悔不及的话,仍满怀希望地看着玉大小姐。 玉冰萦笑逐颜开“当真如此?” “当然。” 玉冰萦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再回过头来,笑道“我决定了,我不将你交给城主府。”在花未遥露出笑容之际又道“可我也不会放了你,我要带你上路。今后,你就是我们的移动钱袋了!” “什么!” 从此,钱袋阿遥过上了水深火热的ri子。 这句话无疑是如今生活的真实写照。 舒适华美的马车驶入十三天二十大主城之一的思州。 马车内,玉大小姐头枕在阿青腿上,边吩咐道“给我好好捏,不想吃饭啦!” 忍辱负重的小钱袋花未遥忍不住道“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居然让男人给你捏腿!” 玉冰萦白他一眼,诧异道“你是男人?” 第十六章 医绝天下,陵公子 我老娘其实是他的大老婆,但我爹花啊,小老婆娶了一个又一个,孩子生了一堆又一堆,我老娘实在忍无可忍,就跟上八天的一个小白脸,哦!不,应该叫小爹跑了,她走的时候还想带上我,但当时我太傻,死都不肯干,现在一想,真是傻透了!”说到最后,她一副后悔不迭的模样。 “说真的”。她突然正sè道“我从来都没有怨过我老娘,任何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人生的权利,但我也不能怨我爹,他也有追求他幸福人生的权利,如果他的幸福人生是多多讨小老婆的话。nǎinǎi的,我咋觉得我这么伟大这么善良这么让人畏同他商谈然生敬呢?” 赫连青没开口,他知道,她今夜说这么长的话只是为了发泄发泄心中的郁气,因此他很安静的听着。 玉冰萦说得略微口干,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突然盯着赫连青完美侧脸“说真的,你明天把他们约到如意阁干嘛?” “见见那位神医”。赫连青道“顺便就碧血白龙果之事,同他商谈。” 玉冰萦莫名其妙“你吃都吃完了,还有什么好商谈的?” “谁知道?”赫连青勾唇。 如意阁,思州三楼之一,与天下居,天秀坊并列。如意阁乃思州第一酒肆,天下居为思州第一客栈,至于天秀坊……嗯,是思州第一青楼。 玉柱秀雅,丝纱垂帘,浮壁栩栩如生,镂空镶宝石金香炉青烟徐徐,芬芳淡雅。 同天下居的大气辉煌不同,如意居着重解意温柔,小桥流水脉脉。 如意阁全思州知名,价位自然也不菲。 小钱袋默默,心疼的无以复加。 紫衣珊珊未到,包厢内,只余赫连青一行三人与谢家兄妹而已。 玉冰萦看到谢紫陌,先是眼前一亮,继而想起什么,冷哼一声,扭过脸,一副我不愿意搭理你的模样与谢紫陌擦身而过,偏生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偷偷瞄了人家一眼,行为夸张,花未遥实在不忍目睹。 谢紫陌微笑。 赫连青最后走入包厢,却被一道细弱轻柔的声音唤住了。 少女青衣绿裙,容颜灵秀,眸光明媚无比,嫣然一笑“小公子可否同青桑往后院小叙一会儿?”声音轻柔,不乏少女羞涩之意。 赫连青扬眸看了包厢内不动声sè的谢紫陌二人,当然,花未遥已经本能的被玉大小姐忽略了。 此时,谢紫陌正轻声对小二吩咐上菜事宜,态度温和,令人如沐chun风,明明此宴是由赫连青做东,花未遥付账,但看他模样,却仿佛他才是宴会之主,花未遥看着碍眼无比。 玉冰萦只觉心噗噗直跳。 另一边,假山流水,花园水榭,一派美好风光。 谢青桑看着身旁少年俊美无暇的侧脸,只觉心跳微快,微笑道“家兄劳青桑问上一句,那碧血白龙果小公子是否已食用过了?” 赫连青静静看她。 少女脸颊微红“那枚碧血白龙果对我葬花谷乃可有可无之物,但于陵公子却是至关重要,只要小公子不把它卖于陵公子,于我葬花谷便是大恩。”顿了顿,她又轻声问道“昨ri小公子从青桑那拿去一样东西,不知……可否归还?” 赫连青终于说了今ri第一句话“这是你的?”他手中是一块淡青sè泽的美玉,玉质极纯粹,上绘奇异图纹,图纹包围着一个刻字,细细看来,正是“桑”字。 谢青桑耳朵都红了“这玉乃青桑家传之物,对青桑而言极其宝贵……”她仰首看着少年如玉眉眼,心cháo迭起,突道“若是公子喜欢,留下也可。” 少女娇羞不自胜,赫连青心下顿沉。相同的玉石他同样有一块,深绿sè泽,上刻一个“屏”字,便连周边图纹,俱都一模一样。是当初他从缚妖囊逃出时顺手自木如裳身上“顺”来的。按此顺序,那她的名字不是木如裳,而该是谢绿屏!这倒并非什么碍难之处,关键却在叶涟芷身上,当时叶家兄妹被木如裳掳去,赫连青虽与他们并无交情,但玉冰萦好歹和他们坐卧 同行近一月有余,不免伤心了几ri,但直到她在自己身上找到一块浅红sè的古玉,就再也伤心不起来了。敢情那叶涟芷一早就知晓木如裳对他不怀好意,说不准当初前去云水居惹祸上身也是故意为之,想引木如裳现身。后来她知道自己不是木如裳对手,又发现玉冰萦与木如裳不睦,便悄悄地把这件可能引火烧身的玩意儿留在她的身上。玉冰萦真想咬牙切齿的问上一句“我究竟是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对我!”若换做旁人得了这种怀有惊天隐秘的宝贝,说不定得喜不自胜大感幸运!但玉冰萦一来对这宝物一无所知,这玩意儿在她那与一块破石头无异,顶多算是一块好看点的破石头。二来她也没这能力,相信就算是穷整个玉家之力,说不得都没那本事,一不小心还可能惹祸上身。怀璧其罪,所以,这玩意儿不是宝贝,而是祸根。昨ri赫连青在与谢青桑动手之时,又顺手顺走了这块玉石,待他发现,联系前事一想,不由大感忧虑,这也是他坚决反对玉冰萦对谢紫陌倾慕之情的原因之一,但昨ri玉冰萦方信誓旦旦,今ri一下子就原形毕露……现下又得了谢青桑确定,他不由心下微沉,暗自忧虑。 谢青桑哪里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见他沉吟半晌,不由心下微急,大起胆子道“此物我家兄妹七人一人一块,一向贴身收藏,母亲曾言,若、若……谁得了此物,便是我们命定之人,你若是对青桑有意,便收下它,若是无意,便请归还,青桑……绝不纠缠。” 她一向文秀,但今ri不知怎的,却勇敢若斯,赫连青抬头看着少女坚定目光,心中一动,为自己方才闪过的对她的些微怀疑大感抱歉,顿了一下,手臂前伸,道“抱歉!” 谢青桑眼眶微红,定了定神,飞快的收回青玉,道“青桑既已完成兄长托付,就此告辞!” 说罢,转身走上几步,复又回头道“我不会放弃的!” 少女言之凿凿,眸中似有飞焰流转,明媚生尘。 但是,刚才说绝不纠缠的人是谁啊! 谢青桑走后,赫连青又茫然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今ri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到女孩子告白。说心里没有触动是骗人的。但就连riri相处的玉冰萦他都没半点动心,又怎会接受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少女。 他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便折身返回了包厢。 回到包厢,谢氏兄妹已先行离去,看玉冰萦红扑扑的脸颊与花未遥气鼓鼓的神s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赫连青刚被告白过,心情有些微妙,一时也不想去管。 半刻钟功夫,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赫连青心中一突,看了花未遥一眼,花未遥只得拉长了脸前去开门。 门开,但站于门后的仅仅只有紫衣妖娆,绝sè倾城的紫衣一人而已。 紫衣微微行礼,神态间带上一丝庄重“这位小公子,鄙主人有请。” 乘着马车,经过九转十八弯,终于停在一座别庄之前。 建造巍峨,美轮美奂。琉瓦金墙,飞梁坠翼,庄园辉煌。 赫连青只身一人,玉冰萦本也想前来,单被紫衣一句话冷冷堵了回去“我家公子只请了小公子一人。” 他不由得看看身旁的紫衣,紫衣面带微笑,脸上不见丝毫端倪。 赫连青垂眸,上前几步,朱红sè的金漆大门应声而开。 待到入内。 烟柳画桥,参差翠步,湖涧幽幽,湖中荷莲粉白,枝蔓青翠,岸上树木葱郁,气息清新怡人。 紫衣当先而行,,为赫连青引路。 一路所见婢仆,见他们而至,只微微欠身行礼,半点声响未见,对赫连青的到来也不见一丝疑sè。 终于,紫衣步伐停在一间暖阁之内,庭院深深,暖阁jing致无比,轻轻叩门,柔声道”主人,客人到了。” 屋内传来一声男子低音,淡淡道“进来!” 紫衣推开门,然后微一欠身,示意赫连青先行。 赫连青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率先而入。 紫金地毯,浮兽画壁,鎏金香炉,陈设摆置,尽显华丽,但任何一人一进到这间屋子,最先看到的必定是长椅之上,那一身灰袍的青年。 青年一头乌发未梳,披在身后,容貌与花未遥的俊美,谢紫陌的温润相比,仅算得上清秀而已,一身灰袍简致,与这一屋子华丽摆设毫不相衬,但他一双眸子,左边碧蓝,右边深紫,颜sè纯粹,竟是目带异sè,为他容貌平添一丝妖异。 蓝眸秀雅,紫眸妖艳,赫连青竟觉心神一摄,微一恍惚。 这一恍惚功夫,身后紫衣一柄长匕首蓦然而出,匕身浅红,带妖艳之sè。 第十七章 图谋划,费尽心机 长匕近在咫尺,赫连青脚下一滑,径自滑出三米之外,身子微侧,半朵青莲凭空而出,仅六片莲瓣,却依旧娇美无比,含致命杀机,直朝紫衣而去。レ思路客レ 紫衣长匕微一转向,匕尖凝出硕大灵光,瞬间便将青莲包裹而住,青莲瞬间消融,灵光却灵力更增,直向赫连青奔来,赫连青足下虚光闪烁,身形转换,正是他得自碧血白龙果的空间之法。他空间之法只修了个皮毛,每次出现仅仅只能平移半尺之距,灵光凶猛,他一时有些捉襟见肘,却又半点不敢升起硬接的心思。紫衣匕尖灵光再凝,两团灵光死死围着赫连青,赫连青左闪右避,狼狈不堪。 灵光再增,三团、四团、五团…… 第五团灵光刚凝,紫衣眉心一皱,身子一顿,脸sè转白,闷哼一声。 灵光瞬间破灭,灵气弥漫空中,不带丝毫凌厉杀气,叫赫连青jing神一振。 原来早在见面之初,赫连青便已悄悄在紫衣身上留下一枚青茧,青茧细微,藏在紫衣贴身之处,难被察觉,就在刚才,赫连青看似在躲避灵光,实则是将灵力四散于空中,引青茧破碎,青莲出世,直攻紫衣最软弱一处。 赫连青抽身提气,十分jing戒的看着紫衣。 他的青莲杀伤力强大,但紫衣却只是闷哼一声,只是小伤。 这时,却听一道声音道“罢了,紫衣,你先下去。” 声音朗朗,却是十三天第一神医,流陵玦。 紫衣垂眸,应道“是。” 紫衣离去,赫连青抬眸看了看流陵玦,即使在与紫衣战得最凶险之时,他也没有升起一丝一点想要对面前这个男人下手的心思。即使整个十三天都知道,流陵玦没有半点修为,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哪个人会把自己的真正弱点放在明面之上?更何况,以他妖族的直觉,这个男人,危险更胜紫衣千百倍。 又听这个男人出声问道“碧玉白龙果,你可吃了?” 赫连青敏锐的察觉到他说的是碧玉白龙果,而不是碧血白龙果,面上依旧不动声sè“自然。” “是吗?”男子轻轻一笑,滔天杀气迎面而来,如若实质,刺得赫连青肌肤生疼无比“那我只好将你剥皮抽筋,榨油取血了!” 即使话中一片森冷,他面上依旧是一派笑意。 赫连青微闭了闭眼,面上出现一丝忍耐之sè”悉随尊便。”顿了顿,他又道“但我想,我的价值不会只有这些吧?” 流陵玦勾唇一笑,挑眉“哦?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些什么用处?” 赫连青垂下眼“我不知道。”没错,他不知道,由于情报的稀缺,他不知道流陵玦与葬花谷的利益纠纷,也不知道碧血白龙果对二者究竟有何用处,但他仍是来了,甘冒奇险,因为心中那个迫切的愿望,他想回家。 他想回家,他想要回家。 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愿望,却让他宁愿付出所有,如那小小飞蛾扑向火焰之中,奋不顾身,义无反顾。 想要回妖界,第一条,是修为达到寂灵之境,空间之法大成,第二条,则是找到人妖界门。 而十三天只有一人,知道人妖界门的下落,那个人如今就坐在他眼前。 可以说,他从万珍盛会拍下碧玉白龙果,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人,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就连碧玉白龙果,也是他特地吃的,为的只是让眼前之人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但直到站在这人面前,他才发现,他一无所有,除了溶有碧玉白龙果药力的血液,他只有自己。即使他的血液中依旧含有碧玉白龙果的药力,但这个男人同样可以只要药,不要他。 即使如此,赫连青还是面无表情,直视流陵玦“我想要人妖界门的下落,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流陵玦仰天大笑,笑声愉悦无比”你认为,你能为我做什么事?” 赫连青看着他道“只要你想。” 流陵玦微笑“若我想做这十三界之主呢?” 赫连青依旧道“只要你想。” 流陵玦摇摇头“不,在我看来,你还远远不够格。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今ri和我谈判?那好,我给你个机会。” “若是你为我做上两件事情,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他看着少年俊美无双的眉眼“第一,你血液中的碧玉白龙果药力至少还可维持三月之久,你得取点血为我制药。第二,你要陪我上沧海山庄。” 赫连青一怔。 流陵玦解释道“沧海山庄庄主病重,请我前去治病,治病有一味主药,正是碧玉白龙果。五圣地纷争,分为三股势力。沧海山庄与有情渊为一派,葬花谷与祈天宫为一派,相思第三楼独占一派。沧海山庄庄主病重,他若一死,代表着沧海山庄诸多势力要重新洗牌,有的人喜,有的人忧。我此行一路去沧海山庄,困难重重,你若是陪我前去,就得负责起我一路安危,如何?” 赫连青想也未想,道“好”。 流陵玦随意拨弄着面前玉制算盘’你回答得太快了,现在想陪我上路,你还不够格,连紫衣你都打不过,何谈其他。” 看着赫连青眉眼间闪过的一丝不服,流陵玦一笑“小孩子心眼倒是不少,但一人之力,终究有限,纵能杀敌千百又有何用?除非你已达到开灵之境以上,否则若想仅靠一人影响战局绝无可能。可知什么人才能影响战局?将军,军师,以一人之力统领战局,以一人之力谋算战局。如何统领,如何谋算,才是你该学的。” 他看着少年若有所思的神sè,一笑”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们就起程。” 坐在马车中,玉冰萦百无聊赖。 马车车厢很大,很舒适,金木飞梁,香薰优雅,地板上钉着软软的白羊毛毯,厢壁花纹雅致,美食水果应有尽有。 原本一切都该是十分符合玉大小姐审美观的,但奈何玉冰萦对马车的主人太过讨厌,连带的,对眼前舒适生活也提不起半点兴致。 玉冰萦讨厌流陵玦,十分讨厌。 流陵玦生得虽说只算是眉清目秀,但两只异眸妖异,为他平添一丝俊美,玉大小姐一向喜好俊美的男人,除了花未遥之外,花未遥恐怕至今仍不知道他被玉冰萦讨厌的理由只是因为他太花了,风流多情的采花大盗,这设定怎么看怎么和玉冰萦她家老头类似,而玉冰萦天生对她老头类型的男人敬谢不敏,说来也算是花未遥倒霉。流陵玦生得好,加上威名在外,玉冰萦原本对他大有好感,可惜这位神医大人见到玉冰萦的第一句话便是“不知小姐可有兴趣将护驾卖我?” 玉冰萦能喜欢他就怪了。 玉大小姐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护驾,那就是阿青。那ri赫连青自别庄归来,告诉他们不能去桃花谷了,得跟着流陵玦去沧海山庄。本来玉冰萦就对桃花谷无甚兴致,而对那传说中的十三天五大圣地之一的沧海山庄更有兴趣,但是一见面,流陵玦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之后更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将阿青和她分在两辆马车之内,然后……把护卫遥留给了她。敢情流神医也看出来了,花未遥这货不是男的啊。但流陵玦这分明是有意分化她和阿青!是可忍孰不可忍!玉大小姐不知道的是,若不是碍于她与赫连青之间的血契之力,流陵玦很有可能会直接把阿青从她手上强抢过去,但血契之力乃天地之力,神圣无比,只能由饲主主动放弃,而无法由外力破坏,流陵玦这才熄了心思。当然,他再神机妙算也万万算不到,赫连青与玉冰萦压根就没签订血契。每一只护驾对饲主都至关重要,一向只有一驯服便赶紧签订血契的道理,而妖族多半狂傲,若无血契束缚,哪肯甘心为主人效力。似赫连青与玉冰萦这样,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一个大大咧咧到把血契这回事给忘在脑后记起来也不放在心上,一个闷不吭声默默呆在主人身边为主人事事周全。 玉冰萦气呼呼的想着,这些ri子无论是吃喝拉撒,流陵玦每件事情都要拉上赫连青,都整整两天了,阿青也总共和她说不上三句话!这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流陵玦。当然,玉大小姐忽略了,即使是从前,赫连青一天也没和她说上几句话的事实。 这时,只听马车外有少女轻轻道“玉小姐!该用午膳了。” 玉冰萦眼珠微转,道“进来。” 车帘被掀开,顿觉眼前一片明媚之光,少女素肌玉容,藤青子衣,神态宁静,手中提着一个红木是和,面上带一丝尚未退去的愁绪,直看得玉冰萦心头火起,你忧愁啥呀?敢情来为老娘送饭很让你忧愁嘛,好啊!既然你这么忧愁,老娘就天天让你送,一ri五餐,看愁不死你! 这婢女名唤翠衣,自然也是流陵玦的侍女,容貌自然十分出sè,但回回来给她送饭都是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玉冰萦大感难受之时同时在心中暗暗断定,这婢女定是得了流陵玦的吩咐来诚心恶心她的!这她可就冤枉了流大神医,流大神医ri理万机,哪有心思来搭理她,这婢女态度如此,却是事出有因。 第十八章 沧海之行, 乱世始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玉冰萦冷着脸,问道“你家主人呢?” 翠衣一愣,方回道“主人正与赫连公子在车中用膳,玉小姐若无要事,还是不要打搅为好!” 玉冰萦没搭理她,径自下了马车,冲仍在马车上装睡的花未遥道“下来!” 花未遥无奈,和这女人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一看她脸上表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可是,您老人家想干啥就去干呗!别拉上我,人家胆子小禁不起吓啊! 他半天没动,玉冰萦很不耐烦,提高嗓门“你到底下不下!” 花未遥吓得一个激灵,立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其动作之快,劲头之猛,实叫人叹为观止。レ思路客レ 翠衣也叹为观止了一小下,还来不及出声阻拦,玉大小姐就已雄赳赳气昂昂大跨步向流陵玦马车去了,身后跟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尾巴。 他们此时正停在一片荒郊密林之内,四周枝叶疏映,芳草萋萋,一派和谐清新之景。 马车七八辆,守卫上百,将流陵玦的马车团团围住中间,流陵玦的马车在所有马车之中最华丽也最气派,十分好认,这一点曾让玉冰萦月复诽了很久,你说你把自己的马车弄得那么花哨干啥?这不是故意吸引敌人注意嘛!敌人一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紫衣倾城的紫衣随侍在马车前,见玉冰萦前来,上前问道“玉小姐可是有事?容紫衣禀报!” 玉冰萦面上已半点不见怒sè,笑容和煦无比“有劳。” 紫衣点头,开口道“主人,玉小姐求……!” 她话还没说完,玉冰萦已经一掀车帘,登上马车。 马车之内,有二人,一青年,一少年。 青年灰袍长发,目带妖异之sè,少年青袍墨发,容貌如玉jing致。 二人相对而坐,中间置一棋盘。 围棋是人界自创,赫连青身为妖族,自然不会,因为玉冰萦自己也不会,所以自然没有教他。 但此时少年洁白手指间棋子晶莹,虽出手稚女敕,却隐约可见风范。 出自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玉冰萦面上却全无方才掀帘而入的嚣张之气,面上笑容温和“不知流先生可用过午膳,冰萦叨扰了。”态度客气十分,但凡是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心里越厌恶一个人,表面上就会越客气,语言就会越斯文,行为举止就会越冰冰有礼。 她贸然闯入,但只有赫连青回头看她,流陵玦目光仍专注于棋盘之上,连头都不抬,闻言回道“知道叨扰就好!”目光仍流连于棋局之中,却是连抬头看玉冰萦一眼也未,无视之意,明显至极。 且言行大有玉大小姐之风,玉冰萦暗自忍耐,面上却笑吟吟道“冰萦怕先生旅途寂寞,特命阿青前来陪伴一二,可惜阿青终是冰萦护驾,身在陪先生心却在冰萦那,冰萦百般苦恼,有恐失礼于先生。左思右想,还是让阿青归来吧,否则先生多尴尬呀。” 流陵玦终于回头看她一眼,刚yu说些什么,异变倏生! 一道如流星般的箭矢兀地shè来,从流陵玦头上穿过,“铮”的一声钉在车壁之上,箭身颤抖剧烈,光晕流转,灵力强烈。 玉冰萦一呆,不是吧!这么灵?自己刚才还在诅咒他早点被刺客刺杀,这刺客他说来这就来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玉大小姐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此刻所处的险境,这些天或多或少也来了不少波刺客,但往往是玉冰萦还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害怕,刺客便已全军覆没!纯属浪费她感情!但时至如今,却没有一波刺客能把箭shè进车厢之内。这马车虽外表华丽,但质地坚硬,若非强大力量,实难撼动! 这箭这一秒可以穿过流陵玦头皮,保不准下一秒就会穿透自己身体。想到这儿,玉冰萦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入车厢,躲在流陵玦身后。 的确,她躲在了流陵玦身后,而非赫连青身后。在玉大小姐的思维中,要找靶子当然要找个不熟的了! 流陵玦面上却无半点惊慌之sè,对赫连青微笑“有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赫连青放下棋子,起身,对玉冰萦道“姐姐好好呆在这儿。”然后一掀车帘,出去了。 玉冰萦一头雾水,却见流陵玦已转过身,冲她道“他已走,你还不滚!卑鄙之人,平白脏了我的马车。” 玉冰萦“……” 却说赫连青下了马车,放眼一扫,好家伙!满山遍野,尽是敌人!黑衣铁甲,脸带面罩,冷兵铁甲,肃杀之气尽显。 他们有人正与流陵玦的护卫三三两两的战在一起,箭手箭如流星,纷纷落下,激起一片惨叫。但更多的人,执戟而立,似在观望。 见马车上下人,他们被面罩遮住的眼睛纷纷投向赫连青,见只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心中失望。 赫连青只随意扫了他们一眼,就冲紫衣道“开始吧。” 紫衣会意,左手现出一方宝鼎,鼎身碧绿,不过半掌大小,纹案繁复,带一丝玄奥之气。 紫衣双眼微闭,心念急转之下,鼎身大亮,青sè光芒照耀四方,地面上浮起层层鲜明纹路,与光芒遥遥相应。 光芒照在一人身上,那人惨叫,再照一人身上,又是一声惨叫,场上一时惨叫连连。 凡是被光芒包围之人,全身血肉在光芒之下迅速消散,血光四溅,却惊奇的只限于身前的一尺三方之地,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隔绝了一般。 但惨叫之人,却几乎都是黑衣铁甲的刺客,流陵玦的护卫却几乎人人幸免。 这阵法乃是每至一处,护卫们假借四处巡逻之机悄悄布下,有紫衣青鼎为引,方能启动,护卫们早受过多时训练,在与刺客纠缠之际,一见鼎现青光,便忙将敌人引上死门,自己退向生门。若非这几ri的试探护卫们的留手,也不会引敌人放松jing惕,此次一举成擒!而少有反应较慢的,未来得及将敌人推向死门的,自己也及时退到生门,保住小命。见敌人为他们同伴的惨状所摄!长刀一挥,砍杀敌人! 这时,玉冰萦才刚刚被流陵玦赶下马车,便见此血肉模糊之景。玉冰萦出身玉府,后又被送上紫霞宗学艺,什么时候见过此等惨烈之象,不由骇得面sè发白,往后一退,胸中烦闷不已,竟是几yu作呕! 一只手适时扶住了她,轻拍她的后背,正是花未遥。 触手腰肢纤细,手下肌肤温软,花未遥正安爽间,已被稍定了神的玉大小姐一脚踹开! 采花贼想乘机占她便宜,还真敢想! 一瞬之间,场上形势已逆转,然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外部,仍有更多的黑衣人虎视眈眈,许是被同伴的惨状给吓住了,居然一人也未动。 为首的一个黑衣杀手蓦地回首大喝“这破阵法短时间内只能开启一次,大伙上……啊!” 但话音未落,已有人搭弓shè箭,一团青芒远远而来,乘他回首之际直接命中!一箭爆头!他最后发出的那个“啊”字,不是毫无意义的语气词,而是一声惨叫! 血水四溅,多多少少沾染在其余黑衣人身上,不知是被首领的被杀所激起的怨愤,还是首领死前那句话的鼓舞,杀手们士气顿起,挥舞着兵器,向已被他们包围的目标而去。 赫连青面sè沉凝,白皙如玉的右手微抖,却依然毫不犹豫的向四处几个方向连连搭弓shè箭!当然,他shè的不是箭,而是他的天赋神通—青莲。他的箭术大大的不jing,方才为杀手头领的爆头实属意外,可黑衣杀手太多,即使不用瞄准也能逮到一个死一个!鲜血四溅。 此时流陵玦的护卫又再度三三两两的与黑衣人们战在一起,黑衣刺客人数乃是他们的数倍,这番拦护只怕拦不了多久。但没一会儿,黑衣刺客们俱都倒地不起,抱团惨叫!这不是因为流陵玦的护卫们太过英勇。而是方才赫连青shè出的青莲之中,含有致命的毒素!被具备强大爆裂之力的青莲直接命中的仁兄,不仅仅搭上了小命,全身血液还充当了媒介,将毒素迅速传播,自同伴毛孔而入,直至危及肺腑。 没有人知道,十三天第一神医流陵玦,不仅仅是十三天第一医师,还是一位毒师。 毒师的可怕,不在平时,而在战场之上,一毒屠遍千里之地,并不少见。 而赫连青这些天riri呆在流陵玦身边,为的正是尝试如何将毒药融于他的青莲之内,以及尝试如何让他的青莲爆裂的更快更猛! 当然,未被血水沾染全身的黑衣杀手仍有少数,可惜赫连青已连发五莲,妖力几近耗竭,再无力shè出青莲,即使可以,他初次用箭,手已被长弓的强大后座力震得发麻,再shè也不能。 流陵玦的护卫再度与幸存的黑衣杀手战在一起! 这时,却有四道虚影自后方而起,直奔流陵玦马车而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挡在马车前的赫连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