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江北之美女寨》 第一章、河上漂来双人漂 运盐河在甄家庄打个弯,留下一片坂坡,坂坡上有棵大槐树,花开似锦,还有一棵老柳树,浓荫匝地,这两棵树是清朝的遗物,树干上都有大洞,腐皮一层一层的,古老,苍桑。♀村子沿河而筑,破墙残垣,亦显古旧,最显眼的是建在河湾子里的甄万里家的三进大院,前后有土炮楼,掩在柳树林里,那座大庭宅院据说是明代建筑,曾在那里发生过村民聚众抗清的浴血战斗,留下古老的传说。 今天,众人聚集在那两棵古树下,有的望着河滩里乍起的青纱帐，蓝茵茵的河水发呆，有的抽??，嬉闹，扯谈。刚才,日本鬼子和汉奸队来甄家湾扫荡,寻找乡绅甄万里和他的自卫民团,没能找到,便回县城去了。接着,湖匪大胡子胡强来一伙又来抢劫,折腾了一阵子也走了。他们前脚走,老百姓后脚就回来。在战乱年代,人们对日本鬼子`、黑狗队、中央军、八路军、新四军、游击队以及多如牛毛的土匪部队,他们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早已司空见惯,处惊不惊了。大伙躲过鬼子和土匪，又没有事干，感到很无聊。正在这当儿，运盐河上游?e?e晃晃、浮浮沉沉、漂来一只双人漂，众人一见，立刻奋兴起来。 小竹筏上钉着门板，门板上绑着一男一女，双双仰面朝天。女的身上穿着印花短?，竹布褂子，穿着布鞋，挽着发髻；男的穿一身灰白衣?，光着双脚，小分头油光光的发亮。♀ 两个年轻人,躺在筏子上漂下来，那对男女的脸色己变得腊黄，模样凄苦。他俩不停地呼喊着：“爹爹女乃女乃，老少爷们，行行好，帮帮忙，救命啊……” 人们活跃，七嘴八舌，有嘲骂的，有同情的。留着鸭尾巴头的蔡姓族长,指着竹?对妇女们威胁说：“哪个不守妇道，他们俩就是样子！” 妇女们一听,低着头不言语了。 男人们又叽哩哇啦起来: “怎么，为啥每到槐树开花，河上就来双人漂？” “你不见那猫这些天叫春，那狗公母连在一起，拔都拔不开来吗，嘻嘻。” “我家公驴肚子底下天天伸?缫惶跬壤矗??媚嘎恐甭n，哈哈。” 槐树荫下粗话村言连篇，不堪入耳。 那竹筏上的青年人又在喊救命。一个老光棍大声应道：“救命？哼，你俩睡得惬意。救你？哼，漂到大海里喂王八去吧！” 王大田年过五十,蟹壳黄脸,清瘦,长眉,他信佛,人称王道人。他手里捻着佛珠，口齿不?办法才出此下策，两家的男孩岁数都大了，要传承香火，也只有委屈你了。妈妈抱着她哭得泪人似的,父亲见门前老鸦叫，气得连开了五枪，把榆树大膀桠都打折了。♀ 沈山香头脑发懵，跪在老爷爷病榻前。 爷爷喘息着，喉咙里呼啦呼啦响，断断续续给她讲故事，爷爷给她讲她爸爸与妈妈的故事。那年秋天，她爸在后狼沟桃园里遇到一群狼，几十条，他边打边退，已经到了山口安全地带。这时，从山间小道上闯进来一个姑娘，她挎着蓝花布的小包袱，是从家里逃婚?缋吹摹k?抢镏?勒饫锸抢俏眩?绕涫乔锖蟮睦浅扇航岫樱??痘钗锒几椅Чァd惆挚窈埃?枪媚锬抢锾?眉?d惆直枷律剑?搅斯鹊靥伊炙??羌甘?焕前涯枪媚锉频缴浇牛?媚镌傥尥寺罚?愕揭豢霉潘墒骱螅?欢??侨豪悄腔岱殴??＞驮谖逄趵峭?贝谙蛩墒骱蟮氖焙颍?惆智瓜欤?虻沽艘恢焕恰d惆盅讣脖脊?サ苍诠媚锩媲埃?虢?サ娜豪窍喑郑??贰＝y果，直到把头狼打死，群狼才逃散。这时，你爸已多处受伤，浑身是血，看看那姑娘已吓晕过去了，他把她背了回来。 村里人听说此事，都怂恿你爸与那姑娘成亲，当时我反对。你爸奋不顾身救人，这是全凭一个“义”字，若是乘人之危，提?缬肫浣峄椋?庥刖热艘?u暧惺裁戳窖?坎灰澹∥屹瞪嚼锪曰6遄执?遥?荒苷庋?觥?p>“后来呢？”山香听出神，问道。 爷爷喘了一会，说：“后来，姑娘也讲义气，通知她哥哥来，在她哥哥支持下就与你爸成婚了。” 接着,爷爷又讲他自己的故事,这个故?讲得简明动人。他说，他年轻时常到山外去卖山货香梨、苹果与红枣，在他二十岁的那年，他到百草湖金家寨去卖山货，刚把一船香梨卖了，拿着钞票往回走时，一个甩着大辫子的姑娘跑过来，说是坏人要抓她，要求到船上躲一躲，他答应了。姑娘刚进舱，一伙人扛枪舞棒的人追过来，要他交出姑娘,他问他们为啥？ 那伙人说，姑娘家欠债，抓去顶债。 他把卖梨的钞票递给他们，替姑娘还债。为首的人数了数钞票，说：“这点钞票不顶用,姑娘抵债是到东家做三年工。” “那么，我去顶债，你们把姑娘放了。”他站在挑板上，不让他们上船捉人。 这时姑娘的父亲来了，是个瘦弱多病的老人。他对爷爷作了一揖，他对他仗义相助十分感谢，但他不愿让一个陌生的?年为他家去卖身，他坚持让女儿去顶债。 “我去顶债，你把女儿领回去吧。不过是三年吗，我可以跟东家签字画押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老财一听十分高兴,觉得这小伙子倒是有七仙女故事里董永一股劲。便带众人与姑娘的父亲来到一家茶馆店，大家当众签字画押，由镇长作证。 这件事当时在金家寨轰动一时，有人说他??，有人说他义。他不管这些，只是想做件好事，那雪白 粉女敕的姑娘到了老财家还会有好果子吃吗？弄不好会被他们卖了,他当时只是这样想。 后来在老财家干活，对这家人逐渐地有了认识。老财一家人并非都是穷凶极恶，欺凌乡里，只是爱财而己。他家的老太太还很和善，一心向佛。在他干到二年半的时候，老财家发生抢劫，??盗一边枪战，一边入室抢劫。那次枪战时，他占住楼角，凭着活线手的枪法把那伙土匪打跑了，使东家免受了财产损失。 东家全家感激，老太太提出给他与欠债的那家姑娘完婚。 他知道那姑娘一直等着他。 他与姑娘结婚后第三年，东家一家人搬到苏州去了，他带着姑娘回到了白龙溪。 沈山香听得出来，爷爷讲的故事都贯串一个“义”字。她想，爷爷如果讲曾祖故事的话，恐怕也是一个“义”字。可是，爷爷在讲曾祖父母婚姻故事时，只用了几句话就带过去了，原来，她曾祖父母是?q婚，也是与姜家?q婚，不过，那次?q婚是两家提?缋吹摹?p>爷爷讲故事，其实是交待家史。然后，他大喘大咳，痰涌上来，呼吸困难，便对山香挥挥手。 父亲把她拉出爷爷的房间，问她有什么要求。她说：”我想学你的枪法，我家祖传的枪法。”父亲看着她，心想女儿说得对，姜家一贫如洗，大头又养活不了她，看来只有女儿养活大头一家了。靠内把祖传的枪法全教会山吃山，应该教给她枪法狩猎活儿。他二话？］说，在三个月之女儿，端枪打，甩枪打，单枪打，会。开头只是讲要点，接着打树上的苹果，打吊着的鸡，双枪打，各种打法一一教打奔跑的羊与狗。l3l4 ( 二、沈山香(第一个漂女的故事) 双人漂在百草湖和附近山里是常有的事,捉奸后经过家族审判,将被捉到的男女捆绑在门板上或者竹筏子上，放到河水里，任其随波逐流。这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对男女偷情者一种严酷的处罚,不过,在百草湖、九龙山一带这也未形成乡俗,只是常常发生的事。 这种双人漂的处罚与湖南的“沉潭”不同。湖南的沉潭是将通奸的男人放了，只把女人沉入江里淹死。双人漂则实行一个也不放过，将他们双双捆在门板上，漂而逐之。这种处罚一般是根据家族的决议，由族长带领一帮人执行。当然，也有一些人把双人漂作为对另一些人的报复手段。他们将被捉男女手脚钉在门板上，再用铁丝麻绳扎牢，放一码的只用绳子捆绑不钉钉子，然后放入河流中。处罚者的目的很明白：让被处罚的人极大地曝光，丢人现眼，受辱于天下。死不死看你的运气,即使被人救起,在漂流过程里也是九死一生，惊心动魄，被漂流者在精神上受到极大的震撼与创伤。 用双人漂来处罚偷情者，于执行人来说最大的好对处是不承担杀人的罪名，因为放逐时是活人出去的嘛。 百草湖虽小，其水域却也跨越三州五县。 百草湖的大小湖泊星罗棋布。水域最为宽广的中心湖区汪洋姿意，波浪涛涛。青草芦苇，无边无际连天碧，荷花菱花，随波逐浪映日红。那里的山丘多不高峻，只有位于大湖中心的虎头山巍?k挺拔，耸入云霄。其它山丘有的高不过百米，有的高才几十米，分布在湖边或河道两旁。而一个个湖泊由一条条河流串着，好似一根根金线银丝串着一个个水葫芦。 河流之中有一条运盐河，它宽不过百米，长不足三百公里，却是百草湖各地码头的重要通道。从这条运运盐河运盐到百草湖的各个码头，再分散转运到安徽、河南、江西等地。这样，没有多久，盐业使百草湖边许多荒凉的小?o村发生了变化，它们很快成了水陆码头重镇。其中最有名的是螃蟹港,汊河镇,金家寨,虾塘,鳖山,荷塘。如今，自从军阀混战以来，特别足孙传芳的败兵经过这里，肆意抢劫以后，乡镇也再不繁盛了，处处呈现一片衰败的景象。双人漂这种做法辛亥革命以后已经多年不用了,可是,近几年来由于日寇侵占了百草湖地区,政府没了,法律缺失,以家法行事又在百草湖地区和附近山里死灰复燃了。 离百草湖最近的山叫九龙山,形如九条龙,伏在长江与湖泊之间,山里有一条白龙溪,湾湾曲曲,日夜奔腾,流进百草湖。山里的民风与湖区的民风有很大的不同，?g悍，刚烈，纯朴。正所谓“近山者仁，近水者智。”山民们仁厚得可爱，遇?“义”字当先。 不知何时，人们对山民的形像误读误解了，总以为山民的身躯如他们身后的高山一般高大伟岸，其实，在不少山区尤其是交通不便、物产不丰、人口又不多的大山里，山民的身材比平原水泽地区的人要矮小，这主要是他们近亲结婚所致。山里人少，往往几十里路的山沟里只有那么几户人家，反反复复的结亲，又因贫穷双方?q亲，导致遗传影响发育。有的村子，甚至?缦侄喔龌?味??源?洞螅?髯趴谙眩?窀鲂±贤范??p>沈山香的家在山沟深处，祖祖辈辈在这种民风中度过。她和她的家人个子都是三号个儿，不高，却很敦实，像山坡上的苞米棒一样。她苹果脸,双眼皮,脑门饱满,比较漂亮。她的家人在那条八十里长的白龙沟里算是高身材了。这得益于她祖母从百草湖娶来的，她母亲又是她父亲从狼群里救出来的一个山外逃来的姑娘。因此，她和她哥哥沈大勇?缏涞闷?粒?幌翊謇锶四敲窗?。??觥5?牵?笥碌搅硕??暌蔡植簧舷备荆硕技保?绕涫撬?娓肝圆≡诖惭傺僖幌3?窈簟安患?厮锊槐昭邸！币患胰宋薹?上耄??盖壮35胶罄枪等ッ跋眨?m?茉俅永侨豪锞?缫桓龉媚锏倍?保?墒牵?庵智?暌挥龅暮檬履抢镌儆邪。?p>于是，由祖父作主将她与姜家寨的老上亲姜家?q亲。 姜家寨与她家相距五里路，那个寨子比她们村子大，不过，大头女圭女圭也更多，山香要嫁的正是个大头女圭女圭，他连名字也没有，人称姜大头。姜大头十六岁了，身高只有一米四，头却硕大，像个南瓜，嘴巴常常流口水，衣襟上系着一块专用来揩口水的小毛巾。他的皮肤格外的白女敕，里面的微血管好像露在外面一般，碰一碰就会出血。姜大头虽然年已十六，智力就跟三岁孩子差不多，爱笑，低能，善良。 大头这个人沈山香是见过的，山香与大头阿??是要好的小姐??。他们两家三代前也曾连过亲。沈山香一听要?q亲，从心底里不愿意，但找不出理由，跑到山上哭了三天三夜。父母亲跟她说，家里穷，实在?办法才出此下策，两家的男孩岁数都大了，要传承香火，也只有委屈你了。妈妈抱着她哭得泪人似的,父亲见门前老鸦叫，气得连开了五枪，把榆树大膀桠都打折了。 沈山香头脑发懵，跪在老爷爷病榻前。 爷爷喘息着，喉咙里呼啦呼啦响，断断续续给她讲故事，爷爷给她讲她爸爸与妈妈的故事。那年秋天，她爸在后狼沟桃园里遇到一群狼，几十条，他边打边退，已经到了山口安全地带。这时，从山间小道上闯进来一个姑娘，她挎着蓝花布的小包袱，是从家里逃婚?缋吹摹k?抢镏?勒饫锸抢俏眩?绕涫乔锖蟮睦浅扇航岫樱??痘钗锒几椅Чァd惆挚窈埃?枪媚锬抢锾?眉?d惆直枷律剑?搅斯鹊靥伊炙??羌甘?焕前涯枪媚锉频缴浇牛?媚镌傥尥寺罚?愕揭豢霉潘墒骱螅?欢??侨豪悄腔岱殴??＞驮谖逄趵峭?贝谙蛩墒骱蟮氖焙颍?惆智瓜欤?虻沽艘恢焕恰d惆盅讣脖脊?サ苍诠媚锩媲埃?虢?サ娜豪窍喑郑??贰＝y果，直到把头狼打死，群狼才逃散。这时，你爸已多处受伤，浑身是血，看看那姑娘已吓晕过去了，他把她背了回来。 村里人听说此事，都怂恿你爸与那姑娘成亲，当时我反对。你爸奋不顾身救人，这是全凭一个“义”字，若是乘人之危，提?缬肫浣峄椋?庥刖热艘?u暧惺裁戳窖?坎灰澹∥屹瞪嚼锪曰6遄执?遥?荒苷庋?觥?p>“后来呢？”山香听出神，问道。 爷爷喘了一会，说：“后来，姑娘也讲义气，通知她哥哥来，在她哥哥支持下就与你爸成婚了。” 接着,爷爷又讲他自己的故事,这个故?讲得简明动人。他说，他年轻时常到山外去卖山货香梨、苹果与红枣，在他二十岁的那年，他到百草湖金家寨去卖山货，刚把一船香梨卖了，拿着钞票往回走时，一个甩着大辫子的姑娘跑过来，说是坏人要抓她，要求到船上躲一躲，他答应了。姑娘刚进舱，一伙人扛枪舞棒的人追过来，要他交出姑娘,他问他们为啥？ 那伙人说，姑娘家欠债，抓去顶债。 他把卖梨的钞票递给他们，替姑娘还债。为首的人数了数钞票，说：“这点钞票不顶用,姑娘抵债是到东家做三年工。” “那么，我去顶债，你们把姑娘放了。”他站在挑板上，不让他们上船捉人。 这时姑娘的父亲来了，是个瘦弱多病的老人。他对爷爷作了一揖，他对他仗义相助十分感谢，但他不愿让一个陌生的?年为他家去卖身，他坚持让女儿去顶债。 “我去顶债，你把女儿领回去吧。不过是三年吗，我可以跟东家签字画押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老财一听十分高兴,觉得这小伙子倒是有七仙女故事里董永一股劲。便带众人与姑娘的父亲来到一家茶馆店，大家当众签字画押，由镇长作证。 这件事当时在金家寨轰动一时，有人说他??，有人说他义。他不管这些，只是想做件好事，那雪白的姑娘到了老财家还会有好果子吃吗？弄不好会被他们卖了,他当时只是这样想。 后来在老财家干活，对这家人逐渐地有了认识。老财一家人并非都是穷凶极恶，欺凌乡里，只是爱财而己。他家的老太太还很和善，一心向佛。在他干到二年半的时候，老财家发生抢劫，??盗一边枪战，一边入室抢劫。那次枪战时，他占住楼角，凭着活线手的枪法把那伙土匪打跑了，使东家免受了财产损失。 东家全家感激，老太太提出给他与欠债的那家姑娘完婚。 他知道那姑娘一直等着他。 他与姑娘结婚后第三年，东家一家人搬到苏州去了，他带着姑娘回到了白龙溪。 沈山香听得出来，爷爷讲的故事都贯串一个“义”字。她想，爷爷如果讲曾祖故事的话，恐怕也是一个“义”字。可是，爷爷在讲曾祖父母婚姻故事时，只用了几句话就带过去了，原来，她曾祖父母是?q婚，也是与姜家?q婚，不过，那次?q婚是两家提?缋吹摹?p>爷爷讲故事，其实是交待家史。然后，他大喘大咳，痰涌上来，呼吸困难，便对山香挥挥手。 父亲把她拉出爷爷的房间，问她有什么要求。她说：“我想学你的枪法，我家祖传的枪法。” 父亲看着她，心想女儿说得对，姜家一贫如洗，大头又养活不了她，看来只有女儿养活大头一家了。靠山吃山，应该教给她枪法狩猎活儿。♀他二话?说，在三个月之内把祖传的枪法全教会女儿，端枪打，甩枪打，单枪打，双枪打，各种打法一一教会。开头只是讲要点，接着打树上的苹果，打吊着的鸡，打奔跑的羊与狗。 山香聪敏，苦学苦练，她很快成为活线手，与其父相比，枪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亲很高兴，那年春节，沈姜两家?q了亲。 到了姜家，山香挑起了养家活口的重担，大头与年迈的老母亲都靠她养活。白龙溪边的两亩薄地上的苞米收上来不够一家三口吃的。山香想?缫环a??媚瞧??状蛞爸怼t诎?壮墒焓苯冢?爸碜畎?纯邪?装簦?辉闾ひ黄??械睦夏钢泶?乓晃研≈砝矗?灰构Ψ蛄?源?倬湍馨寻肽兜氐陌?自闾ち恕k?氪蛞爸恚?虻揭煌反笠爸砺羧饪啥ト?兜厥栈竦陌?住5?牵?较阒?来蛞爸聿皇羌虻サ氖?野猪生性凶猛，你第一枪打不死它，它会朝你开第一枪的人冲过来，把你咬死，它那暴露嘴唇外的獠牙比两把匕首还利害。所以，打野猪一般要三人以上，第一人开枪后，第二人、第三人再从不同方向开枪，把野猪打死,然后大家分野猪的肉。她不想与别人合作，她要用自家的苞米地来守猎野猪。 那块苞米地在白龙溪的拐弯处，成心字形，中间高四周低,靠西边有棵高大蓬勃的泡桐树，至少有三层楼高，其树荫盖掉一半溪水。北面山高林密，山沟纵横,野猪都是从那些生长着灌木的小山沟里窜过来的。有的野猪啃了苞米后，还到泡桐树前月牙形的沙碛地边去喝白龙溪里的水，洗澡。夏秋之交，漫山遍野，绿叶甸甸，苞米高粱遍地，人们期待着收获，最恨野猪来侵害糟踏。大家在地里扎上稻草人吓唬鸟兽，白天派人扛枪守候，敲锣驱赶，沈山香?有这么做，她每到旁晚就背着两支枪来到白龙溪畔，爬上那棵高大的泡桐树，把火药枪挂在树桠上备用，手里端着汉阳造在候着。 这一天傍晚,她照样爬到泡桐上守候。 太阳落山，像个大火球坠向地平线，把天边的云彩染成晚霞。西山缺口外，晚霞由桔红色逐?u变成绛紫，由绛紫逐渐变成紫黑色，照映着白龙溪东坡，苞米地里一片阴暗,野猪?缟嚼醋苁窃谡飧鍪焙颉＝裉焓巧蛏较阍谂萃┦魃鲜睾虻牡谖甯雠酝?她望着那一条条山沟岔道，丛林渐渐变暗，远处渐渐变得模糊了。沈山香想：如果野猪今天再不来，她就回去把大头的汗衫洗了，那汗衫上被大头的口涎弄湿了一片。同时，她想把婆婆明天的早饭烧好，以便明早起五更到这里来，狡滑的野猪被人打怕了，晚上不来早晨也会来的。 忽然，前面的小岔沟里的烧条、荆棘在摇动，像条小波浪从小岔沟?e到苞米地，然后小波浪停止了。沈山香望去，有一只野猪在苞米地边站住了,它在张望,心香知道,这是只打前哨的侦察野猪。过了一会，她听见野猪轻微的呼?旧??蝗阂爸泶有〔砉当寂芄?矗?诼淙沼嗷韵麓诠?惶鹾崧贰i蛏较闾统鲎拥?a压进枪膛。野猪们见没有情况，这里是它们肆意吃食的天堂，便“咕噜咕噜”怪叫着冲进苞米地，前面野猪啃咬断一棵棵苞米，其速极快，它的两根獠牙像理发师手里的推子一般，一会推进四五米，身后倒下一片苞米，跟进的野猪如饿死鬼转世，大嚼大啖，吃进一半，糟踏一半。 沈山香好不兴奋，她端着枪等野猪靠近，一只野猪走来，120米，100米，60米,可是,它到离泡桐树40米的地方站住了。因为那里是走出苞米地的地方，它张望了一会，走过月牙形沙碛汀到溪边喝水。沈山香想开枪，可是野猪对着她，她觉得打不到野猪的要害便按着啪啪跳的心，耐着性子等待。那头大公猪足有二百公斤，脊上的棕毛竖着，两只长长的獠牙在夕阳余辉里闪光。它喝足了水，终于转过身往岸上爬，前胸完全暴露?缋矗??鄱?税饣??p>“砰！” 一声闷响，大野猪掼倒了。 沈山香想，她爸教她的方法真奏效，打野猪要打它的心脏。大野猪前胸冒出血花，殷红的血汩汩的涌出。为了驱赶苞米地的野猪，她取下挂在树桠上的火药枪，对苞米地开了一枪,硝烟中，只见苞米起了小波浪，野猪们逃跑了，山香笑了，她准备下树。 然而，山香她错了，刚才她放的第二枪，这种火药枪俗称扫帚炮，散弹纷飞，有一团散弹正打在一只野猪的上。那受伤的野猪认准开枪的方向便直冲过来。幸亏山香发现得早，她刚下树桠又迅速爬上大树膀子，然后瞄准冲来的野猪的前腿，这也是她爸教她的方法，迅速开枪，打断它的前腿。 她未待野猪冲来撞树，已连开两枪，把它撂倒在血泊中。后来发现，她第一枪就打断了那头野猪的前肘，开第二枪完全是多余的，证明她心慌。 是的，她怎能不心慌呢？她过去猎的都是兔子麂子与山狸猫之类的小野物，这是她第一次猎大野物。那头被击断前肘的野猪向前冲了冲，跌倒了，爬起来再向前冲,引来另外两头小牛一般大小的野猪向泡桐树冲过来。沈山香晓得，那两头野猪冲到泡桐树下或用身体撞树,或用獠牙推?e树要使她掉下来。慌乱中，她胡乱开枪，可是，当她把子弹打光了，野猪们也没有退缩的意思，仍在向泡桐树奔过来。 她想，这下完了，她闭上眼睛,等待不幸的一刻到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上坡处的小路边，“砰旁，砰旁”几声巨响，野猪们一惊,掉头而逃，它们逃到山沟灌木丛中去了。 这是怎公回?呢？原来，姜大头对沈山香平时拼命为家，他心感身受。他听说山香今天来打野猪，十分担心，便想帮她，可是，自己又没有本事。他妈说，你去苞米地边，那里山坡上有个山洞，躲在那里见机行事，帮帮山香也好。姜大头一想对啊，平时想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就是没有表现机会，总是让山香当小弟弟看，今天一定要表现表现。于是，他腰别一把砍柴刀，兜里塞上几个山香在过年时买给他玩的炮仗，来到苞米地边的山洞里，躲在那里观察山香猎野猪。山洞在高处山沟沿的陡坡上，泡桐在低处河坂斜坡的苞米地上。躲在洞里的姜大头对站在泡桐树上的沈山香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当他见到山香把大野猪打翻在溪边时，高兴得手舞足蹈。他想，应该放鞭炮来表示庆贺，因为手脚笨动作慢了一些，在炮仗炸响的时候恰巧是山香子弹打光,惊慌失措之时。这样，在这骨节眼上，他把正在进攻的野猪吓得屁?l尿流，落荒而逃,他没想到他这样救了山香。 山香当然很高兴，把大头?竟?矗?ハ掳蜕系目谒??幼牛?固匾庠谒?嘲蜕锨琢艘豢冢?硌锼?环??p>大头心花怒放，望着躺在水边的死野猪，开心地在??笑。 山香唤他时他仍在??笑，山香便拍着他的肩头，大声说道：“你回家去跟妈说，叫人来抬野猪。”大头这才停止??笑，如领?旨转身欲去，她又关照他：“叫妈用大锅烧开水！啊，你不要忘了！” 在姜大头矮小的身影消失在晚霞的暮霭之后，沈山香这才发现她浑身汗湿，衣襟贴在胸上，额上的留海湿漉漉的耷在脑门上。刚才猎野猪惊心动魄的一幕，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她便跳到白龙溪里，月兑下上衣与洗了澡。 这一年，山香凭她的好枪法，打死五头野猪，八只黄麂，五十六对兔子和山雉。她靠狩猎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村里人都说，姜大头前世烧了高香，今世修了这么个文武双全的好媳妇，全家人福气东来。 这样，她智不欺愚，把大头当小弟弟相待，大头愚不自贱，对她当姐姐相敬，日脚过得虽不美满，但还能过得下去。 但是，好景不长。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刚过新年不久，一场瘟疫在山里白龙溪畔蔓延，夺去了姜大头和他妈的生命，山香的爷爷也在那场瘟疫里病死了。 当年换亲他爸就很免强，那完全是她爷爷的主张，现在，爷爷去世了，山香又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姜家，父亲觉得对不起她，想把她接回家住。村里也有不少人劝她??嫁，尤其是大头的几房堂兄弟更是希望她??嫁，这样可以继承大头家屋基和溪边的两亩地。可是，她不干,她家祖辈传承的义字在山香的心中早己生根。她想爷爷当年决定换亲就是为了两家人传种接代，现在，嫂子已替我沈家生下大胖小子，我的任务?有完成，不能就这样走了。我要完成爷爷当年的重托，我要对得起爷爷，我要对得起姜家。 她到爷爷的坟上去烧香，发了誓；她到婆婆和大头的坟上去烧香，发了誓。她决心迎个倒插门的女婿，为姜家传承香火,后继有人。 沈山香经过这场瘟疫，死了几个亲人，变得单身只影，形影相吊,不过,同时她也变得坚??起来。她整天在山里打猎，过溪越涧，钻林登山，傲视一切，常常感到她是山里生灵的主宰。 是的，她枪一响就结?c一个生命，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她的枪响，必有所获。 因此，羡她慕她爱她的人不少，村里人把她捧为猎人皇后。可是，她并不急于找男人，她觉得她需要的人在村里人群中是没有的。♀她需要怎样的男人呢？村里人猜不透。 原来，沈山香需要有文气的男人。山香听人家夸她文武双全是白龙溪畔最能干的女人,她感到奇怪，她大字不识一箩?怎么可以称为文武双全呢？武的方面还差不多,凭着手中一杆枪，强壮的身躯，上山?兔，下水捉鱼，没有问题。那张脸，红彤彤的像个苹果，那胸脯两边凸出如藏着两只大生梨，那臀部的肌肉微微鼓起，使那腰身显得有力而富于弹性,不用说村中的小伙子不敢与她交手，就是山上的野物也惧她几分。但是，她需要文气，需要找个有文化的男人,条件只有一个，只要那男人同意与她将来生的孩子中有一个男孩姓姜她就嫁给他。 为等到这样的男人?缦郑??坏染褪侨?辍4禾欤?倩ㄊ15?苯冢?歉瞿腥酥沼?缦至耍??歉鼋淌Αd翘欤?墙?笸凡∈湃?苣甑募廊眨??ニ?厣系旒溃?谏瞎┢罚?闵舷阒?刚磕了头，忽听不远处一声枪响，一只野雉扑着五彩绚丽的翅膀，“咯咯咯”的惊叫着从白龙溪畔飞起来，掠过苞米和红高粱地的上空往丛林里飞去。沈山香毫不犹豫，举枪就打，同时，她听到溪边也有枪声响起。 野雉刚飞逃到丛林上空，两扇翅膀一收栽了下来。 这时，她见有个人腰缠子弹带、手提双筒猎枪从溪边奔上来，她想是人家先开的枪，那野雉应该归他。所以，她把枪放下，又把瓶里剩下的酒水倒洒在坟前。这里是姜大头母子合葬的坟，她在祭奠时,嘴里念叨着对大头母子的思念之语。 “咦，怎么是母子合葬坟呢？” 沈山香抬头看，那人年轻,有着一张好看的长脸，戴着金边眼镜,穿着中山装，眼里闪着困惑,拄着猎枪问。 山香说：“这是他们生前提出的要求。” “我是新来的教师，这里要办所学校，乡董请我来的。我叫陈木生。”那人微微笑着，善意地问：“这坟里的是你什么人啊？” 山香并没有不高兴，直截了当回答道：“是我的男人和婆婆。” 陈木生立即感到?i促，白净的脸上泛红，嘟哝着连连赔着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我……” 山香感到又奇怪又不懈，问个话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也许这就是有文化的人身上的文气吧？她仔细的打量这个年轻的教师，看上去不过二十?缤罚?彀妥颖吆?诓幻埽?泄尚闫?18善?20燮?赋隼矗?庹?撬?却?鱿值哪腥恕k?耄??舅?暮榔?7??15财??苋菀装阉??病?p>有了这个想法，山香想要拖住他，说道：“你刚才打的野雉掉到树丛里了，赶快去看看，不要让它跑了！”她?旧咸稍谑饕裣碌拇蠡乒贰?p>野雉掉进的树丛是在一座大墓边，灌木特别茂密。那里的杂树有烧条、?薇、荆棘，树下还长满半人高的茅草，不要说掉进一只野雉，就是藏个人也没法进去找。陈木生到了大墓边失望了，推推眼镜表示无法可想：“可惜了一只又大又肥的野雉！” “用狗去叼嘛。”山香说。 “灌木这么密，恐怕狗也进不去呀。” 山香唤过大黄，?{抹它的脖子，拍拍它的头，搔搔它的前胸，令它前进。 那狗对她的手语领悟得一清二楚，向前走了几步，钻进茅草丛里，然后匍匐往前。一会，它就钻进了针刺丛集的?棘里，又一会它把那只野雉衔了回来。 山香从狗嘴里取下野雉，递给陈木生：“这是你打下的，好枪法！” 陈木生并没有去接，望着野雉说：“它左翅是我打截的，右翅是你打截的。这样吧，我拿回去也没锅烧，我还?有锅灶哩，学校在筹办，我暂住在姜校董的家里。……你拿回去吧。” 他这一说正中山香下怀，不是山香贪这只野雉，山香从来不贪小，而是她想把他引到家去。她晓得陈木生住的校董家就是姜氏族长姜祖荫的家，那里她是不能去的。那个至今仍留着小?子的族长出身显赫，脚下这座大墓就是他的祖先。她想以吃饭为引子，把陈木生引到家去,山香望望大墓前的石碑想出了法子,逗他说：“要么，这样吧，你要是把这墓里人的?说对了，你拿去，说错了，我拿回去，怎么样？” “好啊，好啊。”陈木生觉得这女人很有趣。 他便辨认石碑上的字。石碑是个大石碑，石碑上的字是篆体，认起来费点力，不过，他都能认识。石碑上记录着姜伟矩从小聪颖好学，家境贫寒，经十次赴京考试，终于考上个探花。后来，姜伟矩官运亨通，做到巡抚大员，云云。但他没有照字说?，并故意把姜伟矩的故事说错了。 山香忍不住笑了，说道：“你是错了，我把野雉拿回去了。” 陈木生顺水推舟：“好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 当他俩走到岔路口时，山香说：“我家住在村西头溪边，孤家独户,你傍晚来吃野雉吧？我等你。” 陈木生一听，她话里有话，便热切地望着她，温存地说：“我现在也没?，要么这就跟你去吃野雉，好吗？” 山香并不回避他投来的热切的目光，两眼辣的望着他，苹果脸上飞过一阵红云，低声说：“看你急的，路上碰到姜家人不好，你还是天旁黑时来吧。” 陈木生什么都明白了，想了想说：“好吧，我回去?q身衣服来。” 到了旁晚，山香煮好了鸡汤，摊了一摞薄饼，炒了几个时鲜小菜，专等陈木生来。她又劈了柴，烧了两锅开水，洗了澡换上花衫花裤，脸上抹上雪花膏，到门口探望,她探望了三回，也未见人影。不过,山香有信心，勾这年轻教师上钩是三指?i田螺，十拿九稳。可是，人家是否同意她让所生男孩姓姜的条件呢？她没有把握。她捂着发烧的红苹果一般的脸颊，望着火塘里跳跃的火苗，心在胸中?突地乱跳。 ?然,从后院圩上树影里踅进一人，山香吓了一跳,她定睛看时，原来是陈木生。山香立即抱住他，两膀像?l烫的铁钳把他钳在怀里,陈木生显然有点透不过气来，还是着力把山香搂在胸前。 山香抱怨他：“你来得这么晚，又把我吓了一跳。” 陈木生什么也不说只是狂吻她，抱着她就要上床。 山香喘息着，站着不动，陈木生奈何不了她，着急地说：“怎么，你不肯？” 山香说：“不是我不肯。我不肯干那事要你来干啥？我是黄花大闺女，要跟你上床你必须答应我的先决条件。” 陈木生一听立即冷静了许多，松了手问：“你说，要金要银还是要什么……啊，你怎么是黄花大闺女，你不是有过男人吗？” “来，我俚坐下来谈。边吃边谈……” 陈木生见她一身凛然之气，便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山香给他倒上酒说：“来，我俚先干一杯再说话。”她与他一碰杯，将一大盅烧酒倒进嘴里,然后说：“我嫁到姜家十八岁，大头才十六岁。俗话说十七成丁，大头不到十七就死了，你说我是不是未破身的黄花大姑娘？大头因身有残疾，又小又??，我虽懂点事，那些事也多不明白。” 陈木生截住她的话说：“这我会，我教你。” “这么说，你家有女人？”山香睁大眼睛，停止呼吸。 “没有。”陈木生笑笑说：“这种事是人的天性，不用学的。况且，许多书上都讲的，《红楼梦》、《水浒》里都说得详细着呢。”他见山香一脸迷惘，问道：“你说你的条件，什么条件讲讲看？不过，我是个穷书生啊。” 山香给他斟满酒说：“你搞错了，我是要钱的主吗？我爷爷与姜家换亲为的是传种接代，我嫂可为我俚沈家实现了这个愿望，可我还未为姜家生下后代大头就走了。我想替姜家生个儿子让他们传承香火，因此,跟你生的男孩第一个必须姓姜，你同意吗？就这个条件。” 陈木生放下筷子，怔怔的望着山香。他觉得山香是个奇女子，不仅有一手好枪法，而且，她的想法也与众不同,有一种义气在里头。不过，他觉得山香这个想法也太单纯太幼稚了。他说：“虽然我觉得你的想法未必能实现，但我还是同意你的条件。” “你说我的想法未必能实现是什么意思？”山香抬起头,很认真。 陈木生解释道：“据我所知，姜家在白龙溪是大家族，族长姜某人一头脑封建的货色，他们会让你这么做？” “那不管他！”山香与他碰杯：“你吃好了没有？嘻嘻。” 陈木生说：“我要洗澡，你先到床上等我。” 山香说：“洗什么澡啊。” 陈木生：“要讲卫生，懂吗!” 山香心花怒放，他真是个有文化有文气的人。她赶紧将锅里的热水舀到大?w盆里，扔进一条新毛巾，然后到厢房里去了。 常言道，他俩可真是，木架床“吱吱”一阵响后，厢房里传?绱?5??孟窳┤舜蚣芄?话悖?际腔肷矸4龋?蠛沽芾臁?p>沈山香从没有这么快活过，她抱着陈木生亲了又亲，要他爬上来再干。书生只有喘气的份儿，再也不想动了。于是,沈山香趴到他身上，又是一阵蜂狂蝶舞。 他俩缠缠绵绵了一夜，到天快亮的时候，陈木生说：“我得走了。我俚怎能常见面呢？” 山香说：“在村里见面很不方便，我俚到下湾桃林相会可好？” 木生有些担心地说:“听村里人说那里是狼窝，是群狼出没的地方。” “正是狼窝，那里才没人敢去哩。” “好主意，带枪去就是了。” 他俩又一阵紧抱，温存。山香一边亲他，一边给他穿衣裳。 从此，他俩佯装打猎，常到下湾桃林里幽会,而在桃花林狼窝地相会相爱的那种冒险,是他俩永生不会忘记的。山香为了怀孕，每次在两人交媾之前，她都摘取了许多桃花撒在身上，让木生看到她的更美艳，让他有一种交桃花运的直观感受，让他蓬勃有力。有两次交媾时，她把双脚蹬在桃树根上，这样月复部扭动更有力。有意思的是她感到快活时便用力蹬脚，那桃树上的桃花被她蹬得纷纷飘落，那满树粉红色的桃花缤纷而下，飘飘洒洒，沸沸扬扬。她仰望天空，以为是天女撒花，观音送子来也。她感到幸福极了，心想一定能怀上孩子了…… 然而，她始终没有怀孕。于是，她与木生的幽会更加频繁。 很不幸，当他俩第十八次在桃树林里幽会的时候，被姜家人捉住。那是很偶然的，姜祖荫有个不足五个月的孙子被老狼偷走了，他家的家丁扛枪舞棒到老狼窝来寻找。那伙人在路过桃树林时撞着他俩在交媾，于是，把他俩五花大绑送到姜家祠堂。 留着小?子的姜?荫，年过五十，一脸威严。他熟读四书五经,人称孔圣人之徒,坚守家教礼法,被姜姓推为姜氏族长。这天,由他主持家族会议，经过众人议决，决定立即实施双人漂。 姜?荫主张双人漂出于多种原因。其一，他不赞成办洋学堂，上面委派他做校董那无非是要他出钱。现在，除掉教师陈木生小学校也就办不起来了。其二，姜大头家无人无后，除掉沈山香她家那二亩溪坂地可以充公给祠堂，而祠堂的公产田是由他掌管的，这样，他的族长经济实力又可增??。其三，他寻找失去的孙子碰到这么个触霉头的事，真是悔气，令他怒发冲冠。另外，至于说姜家的媳妇与人通奸，有伤风化，给姜氏族人脸上?{黑，必须给予严惩，那当然也是在他考虑之内。但是，他这么快就决定将沈山香与陈木生绑上竹筏实行双人漂，前面三个原因似乎同样重要。 一个小寡妇与一个新来的教师即将上双人漂，这个消息在九龙山白龙溪山沟里传开后，整个山村沸沸扬扬。那天,到姜家寨看热闹的村民人如潮涌。 山香的父亲沈家富得到消息，感到心中有愧，换婚害了女儿，便决定全家出动，到白龙溪下游去营救。 白龙溪两边?a着崇山，溪流像条银蛇在山间舞动，流淌。这里山虽不高峻，却错落有致，因此，溪流是一里三小湾，三里一大湾，从姜家寨到百草湖八十里水路有数不?的湾道险滩。其中，有一个大瀑布宽十五丈，高数十丈，还有三处深水潭，皆深不见底，曝啸如雷,水流环转，溢坝而去。白龙溪流过的双人漂筏子一般到不了大瀑布就被礁石撞碎，筏子上的人也多数被撞得粉身碎骨，漂到百草湖的人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 沈家富深知如此，他关照家人带上挠钩与绳索，到下湾溪边分头把守救人，力争在大瀑布前把人救上岸来。同时，他将家中赞聚的钱悉数拿出来贿赂扎筏人，请他们把竹筏扎牢，旁边加上两根护栏松木，这样，筏子在漂流过中不易翻?l，溪边的?f岩横石也撞不着筏子上的人。 沈山香被捆绑着手脚，仰面朝天躺在竹筏上的门板上，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由于执行人受了沈家富的贿赂，她的衣裳没有被扒掉，仍然穿着蓝花布衫太司林长裤。陈木生则没有她那么幸运，那套漂亮的中山装在他被扣在祠堂前柱子上的时候就被人??去了，现在，他身上只剩下一条白布短裤，那副金边眼镜还是戴着的，不过，此刻他愈显得文气的样子,人愈显得狼狈。 沈山香自从被人按倒在竹筏子上后，她就一直闭上眼睛。她与陈木生的这场恋爱，爱得热热烈烈，风风火火，这令她满足。今天，她又与陈木生一同被漂一同走上赴死之路，她感到壮烈，不同寻常，她想死了也值。 现在，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缑篮玫幕匾洹s幸淮危??氤履旧?谔一?掷镉幕峤换叮??黾?形逯焕窃诹掷锷焱诽娇矗??呛孟裨诤闷娴夭喂邸k?焕砘崮俏逯焕牵??昭?氤履旧?兹龋?墒牵?人?肽旧?兹韧炅嗽傺罢夷俏逯焕鞘保??羌合?r恕s钟幸淮危??肽旧?幕崾北蝗豪前?В??杂肽旧?嘤底牛?`出一只手来开枪驱狼。她晓得只要不打死或不伤着它们，枪声是能够驱散它们的。于是，他俩轮流??缡掷闯?炜湛?梗??被ハ嗦e叛怯肜俏雅?诘女乃一?郑?ㄖp?蓿?恋匚氯恚?嗖菅?纾?钊颂兆怼k?胨?谔伊掷锏股硪昂希?械揭恢衷?嫉钠?3??锏某宥??死嗟幕队洹?p>沈山香也有遗憾，一个唯一的遗憾，她没有为姜家生下一男半女，接上香火，就要被双人漂漂走。这时,她忽然听到陈木生说:“山香,你为姜家生子才爱我的吆?” “是呀。” “你真义气,可我,可我……嗨,我没能帮你做到啊!”他此刻才悟到义比爱大,义是大爱,沈山香的胸怀比他宽广。 沈山香叹口气,说:“我俚今生为姜大头续上香火,是不可能了,等下世吧,你我再相爱,为姜大头生子接香火!” 陈木生听了更加感到沈山香了不起,她一生一世都贯穿个义字,她有什么错?当然,在姜祖荫他们看来,我俚私通是违反了礼呀。哎呀,义与礼就这么矛盾互不相容吗?他想不明白,望望山香说:“为了我们的来世相爱我与你去赴死,漂到大海里去。” 山香听了十分感动,她虽然没能替姜大头续上香火而令她遗憾,但她爱过了,现在陈木生的这几句话就是最好的回报。她眼角汩汩地流下了热泪。 哗哗哗，激越回荡，那是桃林边白龙溪流水的声响，那愉快的流水声像牧歌，从他俩的耳边流过…… 哗啦哗啦，这是抬竹筏子的人们趟水的声响。哗！竹筏子被推到了白龙溪的急流中，沈山香感到浑身震动了一下，她微睁开眼瞟了一下陈木生，见陈木生在，便又闭上了眼睛。 她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陈木生感到一种满足，沈山香在桃林让他真正当了回男人。在桃林里，沈山香像棵?松，巍然挺?i，现在，沈山香躺在他身边的竹筏子上，他仍有这种感觉。沈山香这种毫无畏惧毅然赴死的精神，极大地鼓舞了他，他也不愿做?缲?窒啵?闾6惶?罚?魅坏赝?盘炜铡?p>在山峰的上空，一只鹰隼在追击小鸟。那小鸟也许是只野鸽子。 竹筏飞流直下。 有人欢呼，但叹息惊叫者也不少。 山高水低，水流湍急。 水中竹筏漂流极快，在第一个湾道处攥着挠钩救人的是山香的弟弟沈大勇，他见竹筏漂来扑腾到水里，还未游到二流就被激浪打昏在卧牛石旁，手中的挠钩也漂走了。接着，站在两处湾道边的人都因水急浪高没能把他们救上来。 竹筏子上的沈山香心里根本不存在生还之想，一心等待死亡的来临。但是，当她听到弟弟的呼喊声时,接着又听到弟媳的呼喊，她流下了眼泪,父亲在设法救她呢。 沈家富等在大水潭边，他在张望。大水潭是有几亩地大的?积，水流到这里相对平缓了一些，但根据以往的经验一个人无法把竹筏拉到岸边来的，因为水潭下面是一个十几丈落差的叠水坝，水流的力道是很大的。他一面注视着溪流，一面在想竹筏子来了怎么办？就在这时，竹筏顺流漂了过来。沈家富喊道：“山香，爹来救你了！” 沈山香侧过脸，见爹爹在月兑衣裳准备跳水，便大声喊道：“爹，这样你救不了的，开枪打断竹筏子上的绳子！” “那太危险，会误伤人的！” “不要紧的，我相信爹的枪法，快开枪！” 竹筏漂流很快，转眼间到了大水潭，随着水流的回漩竹筏在潭里打转。沈家富站在岸坡一块迎头悬石上，他眼疾手快，举枪便打,连开几枪，枪枪命中,捆绑在山香的手脚、腰间与脖颈上的几道麻绳全部被他打断了。 沈山香爬了起来，动手解陈木生身上的绳子。她边解绳子边呼唤：“木生,木生……”陈木生耷拉着脑袋，眼镜也折断了，剩下一半挂在脸上。她拍拍他的头，他脑后在流血，看样子是被河床石撞死了。“爸爸，爸爸，快来救他！” 沈家富跳了下来扎猛子过来，待他从潭水里冒?缤防矗?欠ぷ右丫?飨铝朔??印k?驹诎颖吆艉埃淅锕嗦?怂?女儿喊的什么他没法听见。 女儿在哭天呼地叫喊：“他死了，他死了！” 他见女儿站在水坝边，很易被水流冲下去，便叫道：“山香，你不要动，爹来了！” 山香说：“爸爸，你不要过来！陈木生恐怕是死了，他是为我而死的，我也不要活了，我要跟他去！”说完，她纵身一跃，跳下坝去。 沈家富望着山香跳下水潭,他一下子昏了过去.…… 二、 沈山香跳下叠水坝,落入深潭,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呛了几口水,头又撞在礁石上,冒出水面时己经晕了,只是本能地刨着水,被水流裹着浮浮沉沉,开始还有意识,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她醒过来时,她趴在一块石头上,肚子顶着石头,头朝下,她在呕吐肚里的水,一口一口往外吐,在她吸了一大气后,她清醒过来。她睁开眼望看到天地翻转过来,一时弄不明白。这时,她听到有人惊叫:“大当家的,姑娘醒过来了!” 一个手里提着驳壳枪的大个子过来问:“你认我做干爹,我就救你上虎头山,嗯?“见沈山香直眨眼不开口,又问:“我认你做干女儿,你答应吗?” 这时,有人扶山香坐起来,山香点点头,旁边的人就喊道:“大当家的,她答应了!” 大当家的命令道:“你们扶姑娘上船,回虎头山,我俚到山里章家窝去发财。” 沈山香这才明白她已到了五指山下的百草湖,离家近百里了。后来,她听刀把脸说,大当家在往章家窝的路上,遇到姜小辫子的追兵和章家窝自卫队的夹击,一命呜呼。她被人送到了虎头山,受到何仙姑的喜爱,她把她当看自己的女儿看待。得知她是神枪手后,便任命她为巡山队队长。何仙姑这样做原本是想叫山香为大当家报仇,但遭到老医生戈葫芦反对。老医生说,虎头山这几个人湖里搞绑票搞拦路抢劫还差不多,可是,我俚出了百草湖去抢等于去送死,当时大当家不听劝,这不连尸首都没了吗。何仙姑一听有道理,就听这个有小诸葛孔明之称的老医生之言,从此,不提去五指山报仇,钻在百草湖里做土匪,打劫发财。 沈山香当了巡山队长后,腰间双挎快机盒子,人也变得神气了,心里虽然想着陈木生是死是活,但也没提出去寻找,因为何仙姑不让她出湖。何仙姑年近五十,脸如核桃,皱纹深,水泡眼,面相凶恶。她平时抹得胭脂花红,梳着大飞头,脑后插满金钏银饰,呲着金牙,叨着大烟袋,因她在老医生戈葫芦等人的推拥下继承了虎头山大位,众人叫她“当家的”,山香山也这样称呼她。山香因何仙姑收留了她,并对她委以重任,便对何仙姑十分敬重,听从她的指挥。后来,山香见何仙姑与戈葫芦勾结,打击敢于反对她的人,特别是对男人,何仙姑手段毒辣,都施以酷刑或者处死。不久,几个男人与何仙姑对立,他们密谋武装夺权, 后来被酒楼老板蒲天蕙得到消息,密报给何仙姑,何仙姑令她带人及时平息了内乱,把那几个要造反的家伙除掉了。这之后,何仙姑更加信任沈山香,又任命她兼保卫队头儿,让她带着大疤胖、刀疤脸、马大发几个人,还有几个漂女一起巡山,保卫虎头山这个小王国以及何仙姑的安全。 老医生是世家子弟，祖上从做官到财主，到他祖父便悬?壮侵校?恿纸惭В?搅怂?盖资稚希?业乐新洹k??阜?踉??业酪辔粗行耍?缶?晃唤??芍兄傅悖?翟诼沂缆舸阂┛梢苑2疲?渌?鹞?缏贰s谑牵榧抑泄偶??勾幼娓傅氖殖?纠锓11置窦浼父龃阂┢?剑?谇笠讲沂粤耸裕?晃桓患倚愦蟪鲅??觯?晃槐3ぶ蟹纾?思艺宜?阏耍??闾油霾啬洌?罄矗??煌练舜蟮奔仪肴ヌ嬉烫??蜗晒弥尾。?髁?9飞健t诶弦缴?睦铮?庾谝?妫?2浦赂皇翘炀?匾宓模??醯媚俏唤??芍械幕笆墙鹩窳佳裕?2频乃俪芍?溃??9飞接捎诤蜗晒玫幕女乃?为她提供了良机。百草湖中的这个孤山野岛，在乱世里是无法无天的地方，试验房事野药方子的天堂。 他在这里给人吃的药，中毒身亡者不下十人。但是，每回??都由何仙姑顶着，所以，老医生对何仙姑心存感激，不遗余力地为她卖命。一言以蔽之，老医生与何仙姑之间的关系是狼狈为?d，共生共存，真所谓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两个蚂蚱。老医生家祖传的《太监秘闻录》，他背得滚瓜溜熟。阉割男性生殖器有四种方法：一、将、睾丸全割掉。二、只割掉?丸。三、将睾丸压碎。四、割断输精管。他试第一种方法时因红肿死去两人，没有成功。第二种方法他也做过，虽然获得成功，但需要新鲜猪胆消炎，虎头山缺货，麻烦。第三种?崴榉ㄖ饕?嵌杂锥?模??蛔龉?k?中械难烁疃际遣扇疃鲜渚?艿姆椒a?钍保??撕嚷樽硖溃?炖锖?笫斓募Φ埃?鹾笥眯┫?滓└唷s惺保??乐沟恫宓蒙疃??鹧现氐难字祝??谀虻览锊甯?蠊埽??炷谟行”愠隼矗?惆蔚袈蠊埽?质醭晒Αk?谜庵址椒ㄦ蟮舳嗌偃耍克?菜挡磺濉?p>沈山香在巡山过程中,对虎头山环境也渐渐地熟悉了。虎头山座落在百草湖中央,四面环水,北面对岸有座野猪岭。虎头山高耸,山头像个虎头,常常裹在云雾里,山下有条山溪,溪上有座天生桥,天生桥上下簇着一丛丛蘑菇状的石柱,俗称老虎。上了天生桥,过两道弯,便是关帝庙,湖上渔民叫老爷庙,也有人叫财神殿。从关帝庙后山出,再转两道弯,便是虎头山的“老虎”,尼姑庵藏就在“老虎”的夹裆里,那是两道黄墙,一进小院,左面圆门里是方丈,何仙姑就住在里面。从安全来看,尼姑庵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北面临湖是个悬崖,跟蒲天蕙开的酒楼隔着一条大河。沈山香每天巡山,就是沿着这条路线,从尼姑庵出发,到关帝庙,天生桥,再过河去蒲天蕙酒楼。 沈山香渐渐地与蒲天蕙要好起来,已经以姐妹相称。蒲天蕙不是本地人,她家在太湖边的宜兴,据说她爸与大当家的是把兄弟,大当家死后她爸来过一趟,要何仙姑照顾她女儿的生意。何仙姑见蒲天蕙为人灵活,会做生意,江湖上认得人多,在上海有个青帮的堂主做干爹,便请她暗中帮她搜集情报,购买枪支大烟土。而蒲天蕙天不怕地不怕,何仙姑托她的事又全能做到,这样,何仙姑对她便多有依重。沈山香晓得蒲天蕙在虎头山的份量,便有意与她交结,还托她打听陈木生的下落, 可是,蒲天蕙只答应,并不去做。后来,沈山香问她,这是为什么? 蒲天蕙说:“你有所不知,当家的最恨这里的妇女出山过湖去找她们的情人。” “为什么呀?”沈山香吃了一惊。 “不为什么,我俚不谈这个好吗。” 在虎头山时间长了,沈山香才得知何仙姑跟老医生正在策划搞一套新的山规。何仙姑废除了大当家过去出湖去抢劫与掳掠女人的那些做法,她接纳漂女或从家出走的妇女上山,并且得到重用。现在,山寨里的烧柴班组、种菜班组与打鱼船队,还有厨上人员,保镖人员,他们的头儿全被换成女性,何仙姑要把虎头山改造成女人的王国。她相信谁强大谁是统治者,女人强大同样可以统治男人,在虎头山建成女人王国,她就是国王。不过,何仙姑和老医生的做法令人害怕,毛骨棘然。一是何仙姑要上山的人交“投名状”,捉个男人来献给她,捉不到男人就得杀人越货。二是老医生试药,他把他研究的性药拿人作试验,一种药人吃了兽性大发,到处找女人,一种药人吃了全无,万念俱灰。同时,何仙姑令老医生把敢于反抗她的男人骟了,成为阉人。开头,沈山香对何仙姑的做法非常反感,对老医生的那一套更是不解与惊恐,后来,她感到在虎头山这个偏辟之地建个女人王国,没有这种严酷的手段是不行的。同时,在这里过个女王国倒是不错,外边男人可以压迫女人,这里女人压迫男人也无不可,如果何仙姑让她去姜家寨找姜祖荫报仇,又把陈木生找来团聚,那她就感到生活就相当完美了。 到了春天,她去蒲天蕙酒楼玩,她想陈木生想得厉害,她对蒲天蕙说:“天蕙姐,我想陈木生想得发疯,整夜睡不着觉呢,你说怎么办?” 蒲天蕙朝她看看,见她胸前高耸,嘴唇彤红,晓得她在发情,但她也帮不了她,便安慰她说:“妹子,这有啥办法呢,要么喝点老医生配制的中药,熄熄火气。” 两个女人都笑了,沈山香一抹胸又拽住自己的头发说:“你说我去找陈木生行不行?” “不行!”蒲天蕙说:“听说当家的捉来男人玩,要么,你……” “你说什么啊!”沈山香重重地拍了她一巴掌,斜起眼睛十分无奈:“嗨!”。 这时,蒲天蕙给她倒茶,一杯她家乡的碧螺春,给她出主意说:“你我形同姐妹,作阿姐的我给你说老实话,我伲要壮大自己,待我伲在虎头山有了势力,莫说去找自己的情人,就是干出更大的动静,那个管得了啊!” 沈山香怔怔地望她好一会,觉得这个面孔秀气,身材娇小的女老板说的是真话,不过,她曾提出与她结拜成义姐妹,被她婉然谢绝,沈山香总感觉蒲天蕙深不可测,她是个有主张的人,应该与她多相交往,进行交结。至此,她俩渐渐成了密友,沈山香有事总找蒲天蕙商量,蒲天蕙在生意上的事有时也找山香帮忙。 沈山香的故事有它的特色，富有传奇性，但是，这类故事在百草湖似乎并不是特例。现在在运盐河畔徐家好一桩双人漂情案又要发生了，不过，这个故事与沈山香有所不同，我们且往下看。l3l4 ( 三、蒋俊英(第二个漂女的故事)(1) 冬去春来,甄家湾河坂上的那棵老槐树又开花了,蜜蜂嗡嗡,旁边的古柳青枝绿叶,半坡浓荫。♀村人聚集在树下,有的在下棋,有的在闲聊。老光棍说:“去年槐花开的时候河上漂来双人漂,今年至今不见双人漂呢。” 王大田身子瘦弱,蟹壳黄脸,手拈佛珠,瞪他一眼。他拈了两下佛珠说:“你又想好事是不是?” 季言夫举手又劈下,大声喊道:“你们莫吵,上河湾好像流来个东西?” 老光棍眼尖:“你们看,那不是双人漂是什么!”他兴奋极了,脸红得像公鸡。 众人站起伸头往河上望,下棋的扔了棋子,打牌的也不打了。王大田抹着茅草黄胡子,黄着蟹壳脸说道:“那快救人哪,快啊!” “没有好处哪个发痴呢,要救人你行善的王大田去呀!” 王大田怂恿道:“季大胆,你发财的机会来了,你再不下水,不要叫别人抡了去啊?” 季言夫一想也是,在甄家湾就数我这个光棍胆子大,从河里捞个女人卖了,哪个也不敢当面说个不字,就是不卖掉也可留下来做女人。于是,他说.“我下河去看看,这女人俊不俊?” 王大田还不放心,关照道:“大胆,你可别像去年那样,下去不救人啊,怎么也要把人救上来嘛!” 季言夫冷着脸,月兑了褡袷,撩点水拍拍胸:“这个还用你说!”说着,扑通一声跳进河里。他凫到竹筏边,把住竹筏看,见那女的挺俊,细皮女敕肉的,高耸着两只躺在筏子上,上身的花布衫倒是没湿,的篮竹布裤子湿了一半。他伸手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说:“你答不答应做我女人,答应的话我就救你。”见那女人紧闭着眼睛不回音,他又催促道:“你说话啊,噢?” 过了一会,那女人睁开眼瞪着他说:“大哥,你把我俚两人一道救了,上岸去商量。” 季大胆想,这女人滑头,到了岸上我还弄得过你两个?叫那男的漂到海里喂王八去吧!于是,他撩起一巴掌把她打晕,迅速解了她手脚上的绑绳,托着她的背部凫到水边,然后将她抱上坂坡。 众人争相观看,那女人皮肉白女敕,鹅蛋脸儿,杏儿眼,细高个子,胸脯丰满,是个美人。 老光棍一见，上前说道：“季大胆，你倒捡来个便宜货，卖不卖？” 季大胆瞪他一眼：“你买得起吗？这上等货色，我留着自已享用呢。” 季大胆欲把蒋俊英背回家去，众人反对。人们说，即使与你成婚，也要举行仪式，请村里人喝酒，否则,从河里捞起个女人，按在床上睡了，就算是自家的女人，这不给甄家湾丢脸嘛！咱们这个村还算村子吗？会被外乡人骂为黑村野店的！ 季大胆黑着脸,攥紧榔头似的拳头,说：“大家伙甭吵吵，你们说怎么办？” “暂时放到蔡家大院去，保媒娶亲。” “那不成，蔡家那几个兄弟不是好东西。”季大胆反对。 “让她住在祠堂里，找个女人伴着。” “那不行，她跑了我向谁去要人？”季大胆又反对。 王大田的女人王大妈挤进人丛里说：“要我说，等姑娘醒来问?这等好?!”他阴险地一笑，说道：“好，好。”突然，他乘俊英不防备将右手一伸，迅疾朝俊英的后颈上劈了下来，俊英顿时晕到。 季大胆背着俊英，本想把她带回家，可是，在岔路口遇到了村里一伙人，他不得不把俊英又送回王大田家。他想，这样也好，有了这一回合，再留下几句狠话，谅他王大田也不敢再放她走了。所以，当他把俊英放到王大田家的床上时，唬着脸说道：“再走了人，我可要烧房子喽！现在，我去去就来，还有话说。”说完，他甩着膀子“扑秃扑秃”地走了。 这完全?绾跬醮筇锏囊饬希??诺枚抖痘罨睢k?爰敬蟮ㄕ忪i皮不是好惹的，他有一帮流氓兄弟，他说烧你房子，自有人来点火，他说放你的血，自有人来动刀子。王大田不知怎么办是好。 过了一阵子，俊英醒来了，老两口还是想不出对付季大胆的办法来，善良的人对??人，常有这样的?擂巍?p>王家朝中无人，家族无势，再加家丁又不旺，所以常挨恶人欺讹,王大田遇到这种事总是送钱送物消灾。但是王大妈有胆量,她不怕土匪，不怕警备队，也敢跟恶人斗。她见季言夫去找他的把兄弟,她便叫王大田也去找些人来,以便与季大胆对抗。王大田说要是儿子王雨生在家就好了,他问儿子怎么还不回来?王大妈说,雨生跟魏大成出游,好像在干啥秘密事,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对付季大胆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你快去叫些人来。王大田想叫些人来肯定会引起械斗,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不去。他从草房里拿来一捆茅草搓起草绳来，准备打草鞋。他向粗造的手心吐了一口唾沫，边搓草绳边回答：“老婆子，你别心急，我看不会有事。” 王大妈见他慢条斯理的样子，啐他道：“怪不得大家伙叫你王道人！”其实，乡邻叫王大田为道人并不是他慢性子的意思，是因百草湖地区的道人分不娶妻子的住庙道±，带着妻小的住庙道士，还有在家吃斋行善的人，行善做好事出了名的人也会被人尊称为道人，王大田就是这后一种。王大妈见王大田放下草绳，开始用麻绳打结，便说道：“你去把?a墙收拾收拾，那里面一股霉味。等会儿，把蒋俊英藏在那里面，叫季大胆找不着！” 王大田丢下麻绳，拿起扫帚往西屋走。♀西屋三大间，两通间堆柴草，一间用泥披墙隔开，其实，那北面墙是双层，小门开在草垛子后面，而在外墙上也有一暗门，暗门开在外面厕所棚里。厕所里一半地方堆牲口草料，那扇木门掩在草堆后面。乱世很多人家都有?a墙或地窖，王家也如此。王家的地窖是祖上传下来的，?a墙却是儿子王雨生到上海上大学后新建的。王大田拿着扫帚推门进屋，屋里乌黑，闭一会眼睛以后，睁眼一瞧，麦锴捆摞成的草堆黄灿灿的，堆到屋顶，梁上?熳诺囊淮??敉芬埠芨稍铮?堇锊19挥忻刮叮?故怯幸还膳ㄅu母刹菹闫??p>王大田来到墙边，搬开几捆草，露出一只旧木柜，他移开木柜，那只供一个人进出的小门显露出来。?a墙内阴暗潮湿，有股霉味，地下虽然撒了些白石灰，但墙脚下还是有伞状菌生出来。王大田开了外墙门，推开草捆，让空气流通。他走出厕房，夕阳的红光从大水塘上斜射过来。有两点白鹭在水塘边的杂树丛上空飞过，一直延蔓到能仁寺的那片沼泽芦苇十分茂密，在金色的夕阳照耀下显得绿森森的。能仁寺大殿巍峨,屋顶上的琉璃瓦在闪闪发光。 王大妈抱着一捆青草到牛马棚里去，牛马棚里拴着两头犍牛一头母牛，还有一头叫大驴和一群弯角山羊。王大妈看着这棚里的景象，红憨憨的脸颊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里是殷实人家的象征。马槽那里是空着，大白马叫儿子骑走了，说是他与魏大成到外面去玩，王大妈想，那魏大成是个不安份的教师，说是教洋学堂，却常领着学生贴标语，到村里街头喊口号，可见是个不安份的青年。儿子从上海回来，他就来找他，两人很投机，谈笑风生往往到半夜。昨天，他们说到北边去玩，看他们那神秘的样子，肯定是干什么秘密事儿。 现在，老两口都希望儿子王雨生回来。对季言夫这种青皮，只要王雨生一声咳，他的魂都会吓掉了,可是,王雨生并没有回来。 天刚黑，季大胆带着几个把兄弟来，他们如狼似虎，手里舞刀弄枪，嘴里狠三狠四，提出季大胆明天与蒋俊英成亲，并请王大田夫妇作大媒。 他们临走时，季大胆摔下几块大洋，粗声粗气地说道：“王大田，我明天娶她，你们就是大媒人，这几块大洋是礼钱。” 王大田一时手忙脚乱，见老婆子使劲地向他?e手，连忙推辞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俚怎敢收你大胆的钱。况且，人家蒋姑娘是否愿意还不晓得呢……” 季大胆一听，立即唬下脸来，吹胡子瞪眼睛：“什么？王道人你说什么呀？我下水救她时，你不是说过吗，女人不响就是认了。现在，我季某要与她成亲，你又说不晓得她愿不愿呢，这是什么话！” 王大田被季大胆的话噎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由于长期吃斋，身子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因此，他一生气，蟹壳黄的脸色就发青，下巴尖上稀疏的茅草胡须会抖动不已。他气得不得了，为了镇静，他捻着胡子，苦着脸装笑。王大田想，这个青皮不光是个?汉，还是个有心计的?砘?他竟把我要他救人时说的话当把柄，拿来堵我的嘴,看来蒋俊英这场灾难难以躲过。他有些后悔，唉,早知如此，当初不劝姓季的救她也罢,他望望外边，儿子没回来，儿子回来就好了，那季大胆来登门也不敢。 “你不响，是不是也认了。”季大胆催道：“王大田，明天我过来接人。” 蒋俊英本是又单纯又善良的小家碧玉，读过几年书，比较聪明。但这一连串的不幸事件使她改变了许多，也懂得了许多，似乎也坚强了许多。不过，面对季大胆如此蛮?m的威胁，她还是无能为力,怎么办？她思前虑后,她想逃走是不行的，是要给王家惹祸的，最后，她决定抗争。如果抗争不过，那就一死了之，追邱兄去吧，生前两人是对野鸳鸯，死后再结连理枝。 第二天上午，季大胆头戴礼帽，身披红绸带，兴冲冲地来迎亲。跟他而来的把兄弟们，有的舞枪弄棒，有的敲锣打鼓，乱吹喇叭。 季大胆大喊大叫：“兄弟们，捆呀，捆上她！” 蒋俊英顺手抓起床边一把砍柴刀，要与他们拼命。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相持不下，正在这时，外面突然枪响。季大胆抱怨道：“兄弟们，不要放枪！”接着，他听出枪声不对头，那是机关枪在扫射，一串串子弹飞过屋顶，捷克式在开火，“啊，他妈的，大胡子胡强来的土匪队来扰局，兄弟们，快撤！” 季大胆和他的把兄弟们慌忙地朝外面跑去，迎亲队作鸟兽散。 屋外的枪声一阵紧过一阵，有一串子弹打得门前的榆树叶纷纷下落。 王大田手捻佛珠,惶惶然：“怎办，怎办啊？” 王大妈果断地说：“俊英姑娘，逃吧，快走！这是个机会啊！” 王大田听到外面的枪声如爆豆一般，说道：“往那逃？大胡子胡强来的土匪围住了村子啦！” 王大妈果断地说:“那么，进夹墙再说。” 他们进了夹墙,开始小声讨论起来。讨论结果，此地不宜久留，蒋俊英应该趁乱逃走。问题是她往哪里去？蒋俊英想沿着运盐河去找邱次仁,王大田的意见是她可以回到父母家去。王大妈则说，你那邱兄是死是活现在很难说，就是活着一时半会也难找到的。回父母家吧，婆家知道了也会来找麻烦，而且，有些人家见女儿被漂了，丢人现眼，不愿再认。你的父亲是教书先生，恐怕是不大会认你的了。我看，你现在不如到汊河镇尼姑庵先去躲一躲，以后再作打算。 王大田一拍脑袋，表示赞同：“我怎么把表姑妈给忘了！到她庵里好。你带俊英姑娘去，我在家里应付季大胆。” 王大妈拉着蒋俊英?缌思星叫〔菸荩?吹胶竺拧＝?∮3?畹廊似肃桃还颍?档溃骸岸?鲜俏以偕?改福?忝堑拇蠖鞔蟮挛矣郎?煌?！?p>王大田扶起她：“姑娘快起，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王大妈领着俊英出了后门下了圩沟，慌慌忙忙地走进青纱帐，往东面的汊河镇尼姑庵去了。 二 她们刚走不久，季大胆就到了前房客堂，他向王大田要人。 王大田早想好了对付季大胆的话，他胸有成竹地说：“蒋俊英叫胡强来土匪抓去了。” 季大胆奸笑,笑得腮上虬须直抖：“你王大田也想骗人，恐怕资格女敕了点！你说那个土匪姓什么叫什么？” 王大田心中发慌，嘴上却硬：“大胆，你不要欺人太甚！土匪来掳人哪有留下姓名的？” “?趟吣阃醯廊耍?练死镉形业陌莅炎有值埽?一岽蛱?玫较?5摹d阋?瞧?遥?疑漳愕姆孔樱?p>王大田挺住身子，茅草胡子一翘，纠着蟹壳脸：“你烧房子也罢，砍头剁脚也罢，随你，反正人被土匪掳走了！” “她被掳到哪去了？”季大胆贼眼溜溜在屋里?妊捌鹄础?p>王大田想用儿子吓他一吓说道：“王雨生到北边去玩，马快就回来，他会找你算账的！” 季大胆一听倒有些害怕，他哓得王雨生跟他妈一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但他立即转念一想王雨生在江南读书呢，他管不了家乡事，于是，他照搜不误。季大胆在屋里搜寻了一会,心想蒋俊英肯定是出村了,便悻悻地领着他的把兄弟们出去寻找。 从甄家湾到汊河镇尼姑庵也就七、八里地，王大妈领着蒋俊英一路小跑,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尼姑庵院黄墙瓦檐草顶，一进两院,掩映在芦丛与槐树林之中，是个安静的所在。大门外靠近小河,有两棵高大的白果树。小院里有一棵老槐树，眼下，槐树正在开花，那一串串白色的花穗散发着阵阵沁人肺腑的花香。 尼姑庵前门有条通往运盐河的汊河,河边有条牵路，时有背牵的船民经过。经过庵前的人往往被庵门上的对联吸引，驻足而读：明千秋大义，为社稷除奸。因此，王大妈为了避开行人，她带着蒋俊英不从前门走，而是绕到后门。后门开在水塘边，周围草深林密，不熟悉这里的人很难发现这里有个门。王大妈熟门熟路，到了后门从猫洞里拔了门栓，进了后院。后院墙上也有一付对联：湖气凝云，云气结成丘尼泪；月光映水，水光反照菩萨心。俊英读了一遍，心里“格噔”一下，她有一种想做尼姑的感觉。 她俩走到月亮圆门时，听到从前院佛堂里传来敲木鱼的念经声，便赶紧穿过圆门，踅进佛堂。 佛堂阴暗，香烟缭绕，一老尼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蒋俊英胆怯地站在门边。王大妈上前轻声叫道：“姑妈，姑妈！” 好一阵子老尼姑才睁开眼，慢??椎刈??常?鞍。?憷戳恕！?p>“姑妈，我给你送个人来。”王大妈响响快快地说着，招着手叫蒋俊英过来。“姑妈，她叫蒋俊英，想拜你为师出家做尼姑呢。” 老尼姑抬起眼，蒋俊英注意到她的眼睛冷峻而尖厉，心里又是“格噔”一下,她怕被老尼姑拒之门外。 王大妈给蒋俊英一个手势，扶老尼姑站起来。老尼姑微胖，脸色淡黄，没有多少皱纹。从步履来看，她身板硬朗，身手敏捷。她挥挥拂尘，让她俩跟她走。在回僧房的路上，王大妈把俊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老尼姑听后一声不响，皱了几回眉头。蒋俊英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老尼为啥不表态。 喝过茶，吃过面饼之后，老尼姑吩咐王大妈去和面，中午包槐树花饺子吃。王大妈心里一喜，看来?情有希望了，姑妈只有在高兴的时候才请人吃槐树花馅子的饺子。槐树花饺子是庵里的名点。 王大妈和面揉面，老尼姑叫蒋俊英将采来的槐花，摘去穗杆，放进开水里烫了烫，勒干，切碎，然后打几个鸡蛋进去，与葱、姜、盐、油作料一起和匀。接着，三人一起包饺子。 她仨一边包饺子，一边聊起家常。老尼姑不经意地问了蒋俊英的父母家庭情况，又问了她婆家的情况,可是，对俊英的去留她始终没有表态。 王大妈是个急性子的人，见吃过槐花饺子之后，姑妈还?有表态，便立即把老尼姑拉到厢房里，问道：“姑妈，你到底什么意思，留不留她？” 老尼姑眨着眼睛：“有难处呢。” “有啥难处啊，是不是怕季大胆找来？”王大妈快人快语：“姑妈，季大胆不会知道姑娘在这里的。这姑娘能干，又识字，准能成为你的好帮手。” 老尼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顿了顿，说?缌诵睦锘埃骸罢庑┪叶贾?溃?也皇桥录敬蟮ah缃瘢?夂诱蚴前俨莺?厍?姆缭浦?兀??还艿厍??裉煺付永矗?魈焱练死矗?筇旃碜永?乱糟糟的，我是怕惹祸。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尼姑在这里，谁也不会注意，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子一来，恐怕这庵里就不太平了。” 王大妈听到她如此担心,急了：“哪怎办，哪怎办？”她苦着脸：“你不收留她，我回去怎么向王大田交待啊？” 老尼姑想,给王大田一个交待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在这乱世求太平更为重要,因此，留与不留蒋姑娘她一时定夺不下。 王大妈本不想旧?重提，让姑妈难过，难受，难堪。但是,王大妈此刻见姑妈决心难下，便想把姑妈年轻时被漂的事点一点，以引起她对俊英的同情。正巧，这时有一只彩蝶从槐树花间飞来，王大妈指着窗外的槐树说：“姑妈，你说怪不怪呀，河里漂人都是槐树开花的时节，早年间是这样，现如今还是这样……姑妈，您就看在这姑娘在槐花飘香的时节被漂的份上，将她收留下来吧？”她点了姑妈的穴，觑了觑姑妈，咧着嘴憨厚地笑着。 老尼姑像是被马蜂螯了一口，浑身哆嗦了一下，狠狠地盯了表侄女一眼，觉得她不上路，揭她的伤疤，戳她的神经。那年，她十八岁，在麦收时节，与北边来打短工的麦客侉子，在金色的麦田边的槐树下好上了。两人正年轻，强烈，一点就着，抱着在地上打?l，正干得欢时，不幸被捉，很快就被人绑在竹筏上漂了。后来，就是这位表侄女的父亲雇人救下，将她偷偷地送进汊河镇尼姑庵。 她常常思念那一夜，便在庵边栽了近百棵的槐树,如今蔚然成林。每当槐树开花的季节，她时常彻夜站在槐树下，闻着那清幽的花香，思念那强壮的麦客小伙子,那一夜可以说是她一生的爱情啊。再后来，庵里的槐树花饺子与白水豆腐成了汊河镇上的知名食品。 庵里有了经济收入，不再完全仰丈财主施?，她便与师妹何仙姑雇了几个杂役，收了五个徒弟，把庵堂翻修一新，扩建了后院僧房。但是，就在庵里有了点新气象的当儿，何仙姑带着徒弟们跟着一伙江洋大盗跑了，她到百草湖中的虎头山里藏了起来，与土匪大当家的为伍。前年，一伙湖匪占了百草湖后，汊河镇就衰败了，豆腐坊的生意也萎缩了，杂役人员都云散他乡，庵里只剩下她一人，她靠种地种菜维持生计。 一阵槐花香气飘过，把老尼姑从回忆往?中拉到现实里来。她觉得俊英姑娘命苦，与她有相同之处，同是被漂过的女人，应予以同情相助。这时节地里的活正需要人手，她决定收留她，让她?白胖植耍?鲂┨镌盎罴疲?缓笱案龌?崴退?匣9飞交蛘呤裁吹胤健：蜗晒檬γ媚抢锊欢嫌行爬此担??值猛?旎穑?酱φ斜?蚵恚??媚锷砬苛ψ常?厦袅胬??院蟮交9飞饺ゴ车矗?挡欢ㄊ翘鹾?缏贰u庋酝醮筇镆菜阌薪淮?恕＠夏峁孟氲秸饫铮?旖锹冻鲂σ猓?担骸罢庋?桑??菔痹谡饫镒∠拢?纫徽笞樱?野阉?妥摺！?p>王大妈一听，欢喜道：“姑妈，一片菩萨心肠。” 老尼姑尖厉的眼光照她一下：“况且，你又说槐树花香什么的……我也是过来人嘛，怎能不惺惺惜惺惺呢。” 王大妈红憨憨的脸上发热，?i促道：“姑妈给面子，这样，侄女回去也好给王大田交待了。” 老尼姑：“你光想着给王大田交待，也不想给季大胆一个交待？” 王大妈一时转不过弯来：“给姓季的交待什么？” 老尼姑吩咐她到僧房去，给俊英姑娘?q上僧衣僧裤。 俊英听说留她下来，十分感激，千谢万谢。换上青灰色的僧衣僧裤的蒋俊英，显得素净，?有办法没有活路才每日面对孤灯黄卷，频敲木鱼，消耗了?春年华啊! 蒋俊英感到，师傅的关怀，佛经的教化以及庵堂里的静穆，使她那颗受伤的心日新月异，时时在?醒刻刻在嬗变。这样，那惊天动地的惊吓，渐渐地远去了,朦胧间，一种新的愿望在她胸中涌动。 俊英在蜕变中，心中的那只“蛹”在长翅。 她那像兔子似的被人追逐的惶恐心情消失了，一双妩媚的杏眼重新?u3鲮i春的光彩。 这一切老尼姑都看在眼里，她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 晚上，当蒋俊英月兑了衣裳，上了床，老尼姑就说：“俊英姑娘，从今往后我不再给你讲佛陀的故事了，肚里的故事都给你掏空了。我想教你些防身的功夫，你愿意吗？” 俊英一听，很兴奋：“师傅会功夫，太好了，您教，徒弟一定好好学。” “学功夫苦，你能吃那份苦？” “徒弟为了不受人欺，再苦再累也甘愿。” “好。”老尼姑见她有决心，便披上衣裳说：“今??月明星稀，我俚就开始练吧。” 她俩过了小圆门，来到小禅院里。 月亮从东南山墙头上照进来。院中的大槐树荫覆?了半个禅院，盛开的?状花一串串挂着，夜雾荡漾其间，花粉在微风中轻轻地散撒,香气浓郁。树桠上挂着一对雌雄宝剑，在宝剑上方的浓绿里宿着两只斑鸠，羽色火红。月光从东边斜射进来，把树影连同斑鸠与宝剑的剪影投射到西边的黄墙上。 地上清辉一片，月光如水。 老尼姑扎紧灯笼裤脚，取下挂在树桠上的雌雄宝剑，舞了起来。她虽年过五十，却把一双雌雄宝剑舞得习习有声，令人眼花撩乱。她走如轻风，站如青松，行如游龙，或白鹤亮翅，或探海望月，扭腰展臂，十分迅疾，手中的一双雌雄剑，点、撩、劈、戳、削，个个动作快如闪电。与她平时缓慢的步履,慢一拍的话语,形成节奏上明显的对比。 俊英看得眼花，啧啧称赞。 老尼姑停下来问：“想不想学这套?龙双剑？” 俊英：“这套剑法好是好，就是难学，徒弟想学简单点的。” 她的回?使老尼姑感到意外,她说:“要么，先教你擒拿、武松月兑套与轻功？” 俊英闹不清这些名目，说道：“那样简单学哪样。” “那就先学擒拿吧。”老尼姑把双剑挂到树桠上。 “师傅，什么叫擒拿啊？” “擒拿就是五擒戏，运用手腕的功夫，抓住对方的关节，徒手将其制服。” 俊英想起常受男人们的欺侮，特别是那个季大胆想强占她，在她脖上一劈掌她就晕过去,便说道：“好，徒弟就先学这个。” 于是，老尼姑边讲边做，教起她五擒戏来。如何拿住对方关节，如何借力，又如何用肘、臂、膝打击对方，这些擒拿术的要点老尼姑反反复复地做，反反复复地讲。 俊英欣喜，感到擒拿术很实用，有了这般本事，对付季大胆那样的壮汉不在话下，要是当时有这些本事，也不至于被人强迫与邱兄上双人漂……邱次仁啊，你现在是被人救了，还是漂流到大海里去了？啊，邱兄啊…… 她这一走神，便被师傅?i肘扭腕，顶住腿肚子，按倒在地。老尼姑感到她忽然软绵无力，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俊英站起来，脸一红，泪光闪烁：“徒弟忽然想起了邱兄，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老尼姑望着亭亭玉立的蒋俊英，侧身在花台边的?石上坐下来。作为过来人她很理解俊英的心情，那年，她与她的情人被漂以后，她很快被她大表兄雇人救起，她的情人漂向何方，这二十多年音讯全无，不知那麦客侉子是死是活，直至今天，她的心还始终挂念着呢。她长长地叹口气，安慰俊英两句，然后从树桠上收起剑说：“今晚就练到这里吧。” 俊英以为由于自己不专心，老尼姑变卦了：“师傅，你生气了，不教我啦？” 老尼姑?e?e头：“不是，师傅有点累了。” 老尼姑不愿意把她心中的苦楚吐露，也不愿把她的故事告诉俊英。她担心这样一来，会造成相互同情同命相怜的局面，她到了这样一把年纪已不再需要别人在这种?情上的同情了。她也不希望俊英成天沉浸在回忆中过日子，不要像她这样那根情丝永远挂着，那种思念永远悬着，一辈子生活在回忆往?的日子里。虽然有佛光普照，但心底爱情的那个角落是永远照不亮的啊！ 靠念经还情债，心苦。她希望俊英走向坚强，闯?缫桓鍪澜缋础?p>经过一个多月的学练，俊英学会了擒拿术，还懂点轻功与?Ψao衷冢?∮14醯闷?常?羰桥龅郊敬蟮t哺矣谟肫浯蚨罚?换?c手就擒。退一步想，万一被坏人捉住绑牢，也可以用武松月兑套来自救了。她?然感到自已不再是蜕皮的蛹，而是长了翅膀的飞燕，不！有雏鹰欲飞的感觉。 在老槐树下练武的蒋俊英，感到浑身充满了活力，朝气蓬勃。蒋俊英变了，她不再是单纯的村姑啦，而是有点功夫与心计的道姑了。 老尼姑望着英姿飒爽的蒋俊英，像是在老槐树下栽了一棵飘逸的杨柳，心想可以实施第三步了。 她与俊英彻夜长谈,先是劝她去投奔甄万里，到他家做家庭教师。俊英一口答应，可是老尼去了几趟甄家湾也?找到甄万里，她便劝俊英去虎头山。她说：“听来人说师妹何仙姑在虎头山发展队伍，你去可以协助她干一番事业。虎头山深藏在百草湖里面，地方偏僻，环境复杂，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在师妹主持下，山上聚集了几十号人，她们不仅有长枪短枪，还有机关枪。那里有不少妇女,其中不少是漂女，那里是女人的世界，男人不主?，一切由师妹说了算。” 被男权压迫得透不过气来的俊英，对“那里是女人世界”特别感兴趣，令她向往，急急地问：“师傅，虎头山是女人的世界，你去看过？” 老尼姑摇摇头,实话实说：“没去过。听来人说，那里几十号人中男人没有几个，男人在那里没有权，个个怪怪的，一付讨好女人的奴才相，听女人们指挥。” “怎么个怪法，男人听女人指挥？”俊英感到奇怪，世上会有这等事。 老尼姑对俊英如此追问，显然不大高兴，瞪她一眼道：“听说男人在那里干重活，砍柴，烧饭，挑水，守卫，打更。再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了。”她眨眨眼睛，补充说：“你去了以后，不是什么都会看到了吗?”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俊英觉得师傅有什么隐情不便说，便叮上一句问道：“师傅，你决定送我去虎头山？” 老尼姑郑重地点点头：“是呀。一来我这里庙小风大，这里实在不是安全的地方。二来我看你比我以前送过去的几个人都强，你到虎头山必有发展。这几天，汊河镇大财主黄会长要送三小姐去上海读书，我想让你搭乘他们的船到虎头山去。” 俊英想，到虎头山去确实是条出路。不过,她说她这一走，父母与邱兄总在心里搁着，以后请师傅留意，一旦有了他们的消息，尽快传到虎头山去。老尼姑答应着，扑嗒扑嗒流泪。俊英说，她想在去虎头山之前回家看望父母，同时打听邱次仁的消息，如果他有消息，她应去找他，如果没有消息，她就去虎头山。 洞明点头,然后问道：“好的。你现在还信得过哪个?我让他带你回家一趟。” 俊英：“师傅，那敢情好。不知王大妈能不能帮忙？” 老尼姑想，王大田夫妇确实是适合人选，可以请他们来。不过，俊英回徐家好的风险非常大，便警？趟？溃骸翱乡3？阅侵？赖模？谦膺卜拨墙心间偶胰俗阶。鞘？有好果子吃的噢。”俊英挺挺胸，慨然一笑说：”徒弟已经死过一回，不怕了！"l3l4 ( 三、蒋俊英(第二个漂女的故事)(3) 四 第二天，老尼姑叫人把王大田夫妇找来。老尼姑问道：“现在，季大胆怎样，还在寻找蒋俊英吗？” “那姓季的以为蒋姑娘死了，早就死了心了。这些天不知他到哪里去了？”王大田苦着脸说,接着,他又担心地问：“开头，季大胆见到从这里带回去的衣裳他还不信蒋姑娘真的死了呢，姑娘在这里没抛头露面吧？” 俊英：“我哪里也没去，镇上小伙计来拿茶干豆腐去卖，我是躲到地窖里去的。” 老尼姑摆摆手：“对季大胆这种奸诈之徒当心点就是了。今天，找你们来是为俊英回家探望之事，如果家里收留她，婆家也不追究，那她就回家去。如果情况不是这样，我会另作安排。侄女，我看你们夫妇俩陪俊英回徐家圩一趟可好？” 王大田夫妇满口答应：“好的，好的。” 饭后，夫妇俩打扮成像接女儿回娘家一般，王大田背着小包袱，王大妈挎着半竹篮面?，陪伴俊英出行。一路上，他们仨遇熟人就避开，过湖泊便搭船，从汊河镇到徐家圩六十里的行程，傍晚时分就到了。 徐家圩是几百户人家的大村落。土圩子绕村子一圈，东面依河而筑，南面有一水泊，只有西面与北面有陆路可通。土圩子高数丈，由土方堆砌而成，据传圩子的年代久远，在?有存水。土圩外没有树林，土圩内土坡上树木丛生，是打仗时藏兵的好地方，土圩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四个圩角上的炮楼，圆形，挺拔，高约十余丈，皆由?砖砌就，壁上留有众多枪眼，高处的大炮眼里露?绾诔脸恋幕鹨┡诘呐诳冢?阌忻媾璐笮?p>黄昏里，一只乌鸦“嘎”地一声叫，慢悠悠地飞过西边炮楼的上空，落到暮色苍苍的榆树林里去了。 他仨隐在土圩外草丛里朝圩里窥望。王大田见有乌鸦飞去，心想不吉利，吐了口唾沫。俊英到了这里，感慨万千。不久前，她与邱次仁被捉的水湾沙汀就离此不远，那水湾沙汀在夕照里泛着红光，传来野雉的叫声,她与夏兄经常在那里约会,现在，那美丽的沙汀成了她不堪回首的伤心地。 她眼眶潮湿，心跳加速起来。 “你家在哪里？”王大妈问。 俊英指着西面的榆树林说：“我家不在圩里，在那片榆树林的后面。”接着她又补充道：“从这圩子傍边绕过去，过了祠堂就看到我家的房子了。” 他仨漫草而行，逶迤到了榆树林。 王大田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到俊英家去探探信。”王大田把包袱交给老婆子，他趁着暮色往前去了。 王大田去了很久也没见回来，正在她俩等得心焦时，树林那边传来了一群狗的狂吠声，接着，又听到拉枪栓的哗啦哗啦声，并有人在大声喝问。俊英与王大妈紧张，从树隙间伸?缤防赐?ィ?15檀蟪砸痪??p>昏暗里，她俩见一伙人押着王大田走过榆树林，往圩里徐山云家的大院方向走去。 在狠三狠四吆喝声中，有个暴戾的声音似乎是季大胆的声音，王大妈想不明白，季大胆怎么会出现在徐家圩的？王大妈伸头望，瞟不清。就在这时，有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那便是王大田的声音：“季大胆，你在徐家圩当上自卫队的头，就不认老乡了？我跟你说，我是有?路过这里，并没有什么蒋俊英……” “废话少说，见了徐老爷再作分处。”这分明是季大胆在说话。 “走就走，徐山云能把我怎么样，你们太无法无天了！”王大田提高了嗓门，他这是给林子里的她们传消息。“你们把蒋家搞得家破人亡，凭什么呀！人家蒋姑娘叫日本人害死了，你还向我要人，我……” 听到这里，王大妈赶紧和蒋俊英一阵跑，她俩一口气跑到河滩草场。河滩草场是个大草地，小河纵横，河边有许多放牛人和打草人废弃的小屋，她俩躲进一座小屋。 蒋俊英让王大妈坐在干草垛上，平了喘说：“你在这里坐着，我回家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同时，打听王伯伯现在怎么样了？” 王大妈仍然在喘，边喘边说：“他，他，你别管，季大胆怎么不了他。你不能去，你不能再落入虎、虎口。” 蒋俊英说：“婶子，我现在跟师傅学了本事，不再怕姓季的了！” 王大妈在?e头：“你哪是他们的对手，你不能去！” 王大妈把门关上，令俊英睡觉，明早回汊河镇，请姑妈示下再作道理。 蒋俊英望着窗外，风吹草摇，暗淡一片。她想，即使硬着头皮回去，恐怕也走不?缯饪椴莩u饫锏匦胃丛樱?恋蹋??矗?贤泛樱?3j谷嗣允x较颍?诓莸乩锎蜃??t谡獠莩に?畹募窘冢?挥盟凳且雇恚?褪窃诎滋煲布?酌月贰k醮舐杞ソシ?琪簿痛蛳?嘶丶业哪钔罚?丈狭搜劬Α?p>一入睡她便做了恶梦，父亲被一群恶狗追杀，撕咬，而那带狗的人便是徐山云与季大胆。当她父亲被狗撕破胸膛时，她老母冲了出来，披头散发，疯了。接着，她家房屋着火，火光冲天…… 她大叫，叫不出声，一会，她终于醒来了。 王大妈拍着她，喊道：“啊，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蒋俊英见东边泥巴墙缝透进明晃晃的白光，天已大亮，她一跃坐了起来。 王大妈问：“这是哪里，我俚走吧？” 蒋俊英拉开柴门，王大妈取出竹篮里的面饼，两人边啃饼边走。俊英知道，在东边的断头堤前有一渡口，平时没有船夫却有小船在。她想从那里渡河到外婆家去，再设法了解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俩沿着断头堤根走，刚要上那小木船时，突然，从芦荡里传?缫簧??冢?幼牛??缂父鐾练四q?撵i壮年来，喝令她们不准动！ 原来，季大胆在这里打埋伏。 “哈哈，真是冤家路窄。”季大胆从芦丛里钻出来,两腮虬须刮得干净,闪着爆花眼笑道：“蒋姑娘，我就知道你会走这条道。” 王大妈挡在前面，大声道：“姓季的，你想干什么？” 季大胆向后一招手：“把他带过来！”王大田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毛巾。“把他放开，嘴里毛巾拉掉……王大田，你要喊现在可以喊了！” 王大田喘着大气，又后悔又内疚地说：“姓季的，过去只知你心狠手辣，想不到你也很鬼，昨晚我大声说话，你就猜到她们会藏在附近。” 季大胆听后很得意，上前来拉俊英，不想被俊英一拳一脚打翻在地。他赶紧爬起来，说道：“吆哈，你会这一套功夫！” 蒋俊英：“怎么，今天就打翻你！” 季大胆想，这女子很倔，上回没能降服她，叫她逃了，今天，我既要降服她，也同时在兄弟们面前露露脸，展示我季某人的功夫和本领。他想到这里，握紧拳头对蒋俊英说道：“蒋姑娘，今天，我季大爷在众兄弟面前许诺我不强迫你，满足你什么条件你跟我走，你说？” 众人一震。有人说，大哥这是怎么了，到了徐家圩变软了，还让她提条件？ 王大田表示怀疑，不知季大胆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问他道:“季大胆，你说话可算数？” 季大胆把手枪递给他拿着，说道：“我说话不算数，你就把我?懒耍?p>王大田拿着枪像烫手的山芋，赶紧把枪还给他，说：“噢，你说话算数就行。♀” 季大胆看到这一招管用，便拍着胸脯对众兄弟说：“兄弟们，我季队长如果说话不算数，答应蒋姑娘的条件不实行，你们谁都可以开枪把我打死！” 独眼龙是他的把兄弟,这时将一只好眼一睁,竖起大拇指说：“大哥，我就佩服你这点，行走江湖，义字当先，讲信义才是好汉。” 几个队员都觉得队长了不起，给他们争了面子，齐声道：“蒋姑娘 提条件吧？我俚都是证人。” 蒋俊英想，别无办法月兑身，这倒是个机会，不仿试试看，她用眼 神征求二老的意见，得到首肯。她便来个欲擒故纵，说：“我的条件是对对子，谁先对不上了谁输，如果季队长对不上放我俚走人。” 季大胆想不到俊英会开出这个条件，一下子闷了。众队员炸开了锅，有的说大哥没读过书，一对便输，有的说姑娘这是拿没喝过墨水的人开涮，不行不行，不要文斗要武斗。季大胆见兄弟们帮忙，立即露出真相：“你这是啥意思？听到吗，大家伙不要文斗要武斗，你敢吗？你大概只会刚才那两下子吧？” 听说要比武，王大田夫妇慌了，一个姑娘家哪是贼骨头季大胆的对手，何况，他还会劈颈，叫他劈到人立即晕倒，那怎么办？他们想央求季大胆放行，不要搞什么比武了。这时，蒋俊英上前一步说：“比武就比武。咱们比格斗，谁先倒谁输，怎么样？” 季大胆一听，笑得合不拢嘴。他的队员更是乐了，谁能想得到呢，一个姑娘家提出跟大哥摔跤这不是小娇娃往老虎怀里钻吗，又好比小鸡跟老鹰斗，力量悬殊，胜败已定。总之，大哥艳福不浅，手到擒来，拉美人入怀上床。 “我俚赞成，我俚作证。”众兄弟拍拍枪，立在一旁。 季大胆急不可耐，把枪扔给独眼龙，摆开骑马势招着手：“来呀，来呀！” 俊英握紧拳头在走步，正面，左面，右面，她想来个黑虎掏心，饿狗穿裆，看来不行，要吃??。她见季大胆两眼跟着她转，脚也微微移动。她心里有数，知道季大胆是外行，在那里摆空架子，一放即倒。果然不错，她突然一声喊，蹬腿飞身，脚尖踢在他小腿筋上，季大胆仰面倒地。 “不算，不算，我?准备好！”季大胆从地上爬起来，脸红脖子粗。 双方吵了一阵子，俊英想，再比，再把你放倒看你怎么赖账？ 这次，季大胆不再摆架子，而是主动进攻。俊英走步，他也走步，俊英侧身，他就进攻。不过，他一次也没能抓住俊英，都叫俊英闪过身子，回脚后?踢中。季大胆这才知道，俊英是拜过师的，拳脚工夫不在他之下。 他突然回身偷袭，从俊英身后穿过，伸手抓住她的衣襟，欲把她揽过来按倒。然而，完全出乎季大胆的意料是他不但没有拽住俊英，反而被俊英上按住肘，下别住腿，借他的力，顺势把他捺在地下，单腿跪在那里。 众兄弟惊讶，继而大笑，赞道：“这小女子有两手，不简单！” 独眼龙嘿嘿地笑：“大哥眼力不差，蒋俊英与大哥相配。” 王大田想，这样比下去最后必然导致抢人，不如早点收场。他见季大胆跪在那里，上前说道:“大胆,不算你输,你可放我俚走了吧?” 季大胆不领他的情，一甩手道：“你在一边呆着！我真输了，我认！” 独眼龙：“对，事不过三，前两局大哥没上劲，再来一局定输嬴。” 俊英想，别无出路，走是走不掉的，这种人要让他输得服贴，才行。 第三局开始。季大胆心中盘算，论力气她总没我大，应用冲撞法必能取胜。于是，他与俊英保持一定距离，不让俊英抓住他,几个回合下来，俊英没能取胜。俊英摆开架势，见季大胆蛮牛一般地冲撞过来，想抓住他的衣襟顺势把他带倒，却没有能抓住他，一来季大胆有了防备，二来他把衣襟塞进裤腰里，让你抓不着。俊英被季大胆碰擦过一记，肩膀生痛，她有点犯愁，若是再被他撞一记，那自己必然要倒在地上了。 季大胆取得了小胜，心中得意，他甩甩膀子，憋足力气，准备拼死一冲。俊英着急，她急中生智，想起师傅教过她的一个绝招，便侧身迎战。就在这时，季大胆哇哇地叫着，低头猛冲过来，在他要触身之际，她突然转身一蹬，伸脚一踩，正踩中季大胆的脚面。季大胆没有防备，收脚不住，朝前一冲，跌个狗吃屎。他感到膝盖剧痛，苦巴着脸，趴在地上打哼哼。 这时，王大田走上前来，天真地问：“大胆，这下好放我俚走了吧？” 季大胆揉着站起来，阴阳一笑，向兄弟们招招手：“兄弟们,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独眼龙一伙人听到季大胆一声喝,蜂踊而上把蒋俊英绑了。 他们又要绑王大田老俩口，季大胆说：“不必，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送他俩回甄家湾。” 王大妈骂道：“姓季的，你还是不是人？说话像放屁一样。答应的话一转脸就不算数，现在，人家俊英?了，你不但不放人家走，还这副样子，你不是从你娘胎里拱出来的，你不是人养的！” 王大田一脸恼怒：“老婆子，骂他有甚用？我俚跟他去……” 季大胆延着脸笑道：“王大田说得对，骂人没有用。不过，我也不让你们跟着，讨厌！”他向独眼龙努努嘴。 独眼龙立即会意，把王大田夫妇推搡上船，叫两个兄弟送他们过河去。接着，季大胆把蒋俊英的眼睛蒙上，牵着她回徐家圩。他完全安照土匪的一套方法带着蒋俊英东转西转，让其不知所往，然后把她关在徐山云家的柴屋里。 五 柴屋建在土圩内坡下的水沟边，品字形的三座棚屋，每座三间，里面堆满干草。现在，南边的一间柴屋腾?缋锤?晕蓝幼ぃ?敬蟮n妥≡谂镂堇锩妫?魑?映に?涤幸患湫∠岱俊?p>前不久，季大胆在甄家湾受雇于人，把那人仇家的孩子用绳子勒死了。这事传了开来，他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又听说甄万里要捉他审问，便逃了?缋矗?侗嫉叫旒役住k?吹叫旒役撞痪帽愕弥??∮6切焐皆瓢8绲亩?薄k?裕?衷谒?越?∮2桓蚁裨谡缂彝迥茄?嫘乃??恕k?匦氡?绦焐皆疲?胧局魅硕越?∮4绾未x?他想，徐山云作为徐家圩的一族之长，说不定会给他点赏赐。 季大胆在小厢房里躺着，感到浑身疼痛，特别是脚踝骨像断了似的疼痛。令他想不通的是蒋俊英怎么有了一手好功夫，她是跟谁学的？他很想搞清楚。他瘸着腿与独眼龙来到柴屋，叫人把吊在?m梁上的蒋俊英放下来，把她的蒙眼布扯下来。 蒋俊英揉揉眼睛，适应光亮，她很快就认?缯馐切旒也裎荩??ニ?＠凑獾胤健5?牵??欢?白攀裁匆膊恢?赖难?印?p>“喂，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独眼龙问。 “不知道。” “谅你也不知道。”季大胆走上前来，问道：“你的功夫跟谁学的？告诉我，我放了你。” 蒋俊英扭过头，她不想跟这个曾欺侮过她现在又如此不讲信义的家伙讲话。 季大胆想诈她,奸笑道：“你不说？王大田早说了。” 蒋俊英一阵紧张，她怕殃及她师傅,但是，她转念一想，王大田是不会说什么的,季大胆这是在诈她。双方经过一阵较量，俊英说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不是甄家湾，我要见我的家里人。” 季大胆说道：“好的。你这个漂女，骚娘们，不用急，徐家自会有人来。” 当徐山云听到报告说是捉到他的侄媳妇蒋俊英，本想逐之，后来一想不妥。最近，蒋村儒被县宪兵队抓走，他怕蒋俊英知道真相后对他报复。事情是这样的，他的三姨太生的儿子徐五虎，他取小名虎尾，本是从老大虎头、老二虎项、老三虎背、老四虎爪排下来的，不想蒋村儒在私塾里嘲笑他是狗尾续貂，说小老婆养的孩子成不了虎尾的，庶?缒殉刹摹k?醯谜馐墙?迦逶诒崴鹚??12苟运黄?牟宦?p焐皆葡耄??迦寰垢以谘??媲把?曰笾冢??幢爻苫龊Γ?谑牵??纳?患疲?诖謇锷2妓担?诠范铀到?迦迨怯位鞫拥牡叵陆煌ㄔ保??醋剿??巍u庋迦搴芸炀捅凰?排芰耍?愕酵獯迩灼菁遥?诙?炀捅缓诠范幼トチ恕o氲秸饫铮??醯昧糇沤?∮2话踩??憬行煳寤5讲裎萑タ赐??∮3??有岗哨，便迅速跑到榆树林的圩子里。 蒋俊英想回家看看，证实一下徐五虎说的话是真是假。她穿过宽大的打谷场，绕过徐家大祠堂，来到家门前，果然房子全被火烧塌了，只有?ν氛抛糯笞焓?谠鹿庀拢?孟裨谒咚底攀裁?俊英一阵心酸，难过地落下泪来。 她跪倒在地，朝曾经供祖先牌位的堂屋磕了几个头，然后快步离去,她知道这里危险，不能久留。 果然，在俊英刚踅进祠堂后的榆树林时，季大胆一伙追了过来。季大胆与独眼龙互相抱怨的话使她吃了一惊。 “你们知道不，徐五少爷给我下了死命令，在送蒋俊英?缧旒役缀螅?揖涂勺杂尚卸?耍??奔敬蟮u纳?簟?p>“是吗？我看徐五虎对她嫂子挺客气的嘛。”这是独眼龙的声音。 “哼，徐五少爷跟他爹一个?孕裕?跻惶籽粢惶祝?娴米?k??璧渡比耍?泻诠范影寻呀?壬??耍?峙乱彩撬?沟亩炯啤p>蒋俊英这才明白，原来如此,这是大仇大恨。她气愤极了,把手塞进嘴里，不让自已发出声来。 “怎办？”有人问。 季大胆：“她跑不远，大伙分头去搜！” 路上一阵脚步声，当季大胆一些人走远时，独眼龙对他身边的人说：“我俚回柴屋打麻将去，那女人本来就是赢了季队长的，应该放人家走,现在这么做，对吗？” 有人担心：“放她走，徐五虎会饶过我俚吗？” “他会玩两面派，咱们不会玩？小兄弟，这年月在江湖上混你资格还女敕点。走，回柴屋打麻将去！” 待独眼龙几个自卫队员走后，俊英立即上路。她从榆树林往北走，穿过十多里路的沼泽地，上了河堤就往汊河镇奔去。月光?w洁，星光璀璨，俊英披星戴月往回赶，到了东方放白时她回到了汊河镇西首的尼姑庵。 昨天，老尼姑听王大田夫妇来说俊英在徐家圩被捉，她吃不好睡不好，到观音像前祈祷了好几回，求俊英平安回来。现在，见俊英突然?缦衷谒?媲埃??志?窒玻?实溃骸翱∮20闶窃趺椿乩吹模?映隼吹模俊?p>俊英从缸里舀了一瓢水，一口气喝完，说：“是的，师傅，您教我的武松月兑套派了用场。”接着，她把被抓、逃跑以及家里房子被烧,父母被黑狗队抓去的事叙说了一遍。老尼姑听后，一方面表示同情，一方面觉得俊英无后路可退，赶快送她上虎头山吧。她说道：“明天，汊河镇上黄家三小姐去上海，她家的船可把你带到百草湖，然后你上虎头山，黄家是一个大船队，路上比较安全。” 俊英想，也只能如此，谢了师傅。vvwvv,,接着，她说这一走，父母与邱兄是死是活总在心里悬着，以后请师傅多留意，一旦有了他们的消息，尽快传到虎头山来。老尼姑答应着，扑嗒扑嗒的流泪。l3l4 ( 四、普大莲(第三个漂女的故事)(3) 虽说没有立下军令状，沈山香、蒋俊英与普大莲还是抓紧时间捉人，想赶快完成任务。♀可是,几天下来，仍没有捉到一个男人。 自从虎头山庙里没了香火，这条路上很少有行人出现，她仨有点急了。一来她仨都想回家乡去报仇雪恨，特别是蒋俊英想回到徐家圩把季大胆捉来，交给老医生把他给骟了，然后设法把父母从县城救出来。二来沈山香与蒋俊英商量好都想加紧练兵，掌握一支精干的武装队伍，为扩大她们的实力。现在，没有捉到男人送给当家的做见面礼，普大莲就不能正式入伙，给她枪支弹药也名不正言不顺，更有好多事她不能参加一起做，因此，她仨着急。 这天吃过午饭，沈山香忽然想起用吊野物的方法来吊人。这个方法是她在上山前跟一个干姐妹学来的，她的干姐??与她家一样是猎户，住在深山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捕捉野物的方法。那吊的方法就是把绳子的一头扎在树枝上,一头打成活扣埋在土里，野物踩上机关便被扣住,树枝反弹把野物吊了起来，猎户用这种方法常常吊到獐麂鹿兔什么的,她想用这法子来吊人。 沈山香的脾气是想到就做，立马实行。她与蒋、普二人一会工夫，在岔路口一带的山边小道上做了许多吊子，然后，她仨藏身林中，她教她俩练枪法。 蒋俊英的枪法已有一定工夫，虽不能百步穿扬，打着一棵树干已不成问题。可是，普大莲对准星与射击对象的瞄准点老是搞不清楚，总是打飞，闹笑话。她俩还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胆小，对人不敢瞄准，尤其是蒋俊英由于念过几天佛，一瞄准嘴里就念阿弥陀佛，手在颤抖。沈山香觉得非解决她俩的这个问题不行，先让她俩打牛打猪打野鸡野鸭，解决敢于杀生的问题，如果连飞禽走兽都不敢杀，那练枪法有啥用，更不用说去干杀人越货的土匪勾当了。 俊英比大莲进步快，有时打飞起来的野鸡也能射中。大莲看来可能笨点，或者是心不在焉，她整天满嘴粗话，想念她的情人小油头杨清江，打起枪来常常是指东打西，相差好远。 她们练枪法练到旁??时分，当夕阳坠到林子后边，便打算收枪回酒楼，这时，放哨的小娄罗跑来报告说：“大鱼咬钩了！” “在哪里？” “在三岔路西。” 她仨喜出望外，奔到三岔路西的小山丘旁，只见阴影里的一棵老柳树的斜枝上吊着一个黑呼呼的?砘铮?谀抢镎踉?k?砀峡斐迳先ィ?氩坏绞且煌芬爸淼踉诳罩姓叛牢枳Αi蛏较懔12蠢棺?2斩??让她俩后退，然后令她俩说：“你们给我开枪，对它脑袋开枪,对它胸口开枪！” 蒋俊英躲在树后，抖活了一会终于开了枪，可是没打着。♀野猪对?问鞲捎忠в挚?掀掉一块皮，普大莲手倒不抖，连连扣动枪机只是听不到枪响，原来枪膛里没有装上子弹。沈山香急了，举起双枪左右开弓，把野猪的头打得稀烂。然后,她令她俩走近野猪说：“你俩给我打！” 蒋、普二人不解地问道：“大姐，野猪被你打死了，还要我俚打什么，这不是月兑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你们给我打！”沈山香提高了嗓门。 蒋、普二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晓得大姐是认真的，便一起朝野猪身上开了枪。 沈山香这才把紧绷着的脸皮松开，破颜一笑道：“你们要晓得，枪头不见红当不了土匪。” 普大莲想留下来并非想当土匪，她是见沈、蒋二人十分义气，能为自己报仇，帮她寻找失散的情人小油头。她想，找到了失散的情人，然后，再往南京苏州杭州去投奔亲友。对土匪她从小就是又怕又恨的，她家开豆腐坊在城镇上虽不是富户财主，可也不是城镇贫民，藏在地窖里的瓦罐里总是有些钱，因此，她家常遭土匪来抢来勒索，她的祖母就是为了保护那密藏在瓦罐里的钱币被土匪逼打致死的。所以，土匪可恶，在她心中是根深蒂固的。今天，想不到自己身陷土匪营中，也要变成女土匪了,她不敢再想去，只是在心里说：“听天由命吧。” 蒋俊英正在欣赏野猪胸口涌出的鲜红的血流，那一枪是她射击的。她学着沈山香喜爱的动作，开枪后吹着枪口的蓝烟，她感到她已经不再是“不杀生”的比丘尼了。她想，沈山香说的话是对的，要去徐家圩撕杀,把徐山云季大胆捉得来报仇，没有一手好枪法是不行的，有了好枪法不敢见血更是不行的。蒋俊英与普大莲不同，遇事转变得快，行动果断。她决心与沈山香同心同德，在虎头山形成自己的势力，然后**门户,同时去复仇。 沈山香叫小娄罗把野猪抬到酒楼去，让蒲天蕙大摆筵席。 蒲天蕙见抬来百把斤重的大野猪，非常高兴，吩咐火头军大疤胖把野猪弄到厨房去。这些天来,她得知大疤胖是老医生的眼线,暗中在监视着她,她心中十分忿恨,一直在寻找机会给大疤胖一个警告。她见大疤胖迈着箩筐腿走进厨房，沈蒋、普三姐妹一会就到,她想警告大疤胖的时机到了,即使辇不走他今后也叫他小心过日脚。♀ 蒲天蕙生得小巧玲珑，皮肤白??，眉眼生动。她巧舌如簧，很会说话,在社会交往中，蒲天蕙善于抓住时机，做事干练。她在当家的地面上做酒楼开旅店，完全是为了发财致富。当年，她与当家的约定，她这个酒楼对外讲与虎头山没有关系，虎头山上的人来此消费同样要付钱，对内讲是她这个酒楼是虎头山的情报所。不过，她搜到的情报是直接与老医生、当家的联系，跟虎头山其他人没有关系。她这样做是有深谋远虑的，她想待财富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便远走高飞，回老家去经营,或者到上海她干爹那里开公司。 那年在太湖边的宜兴城，她爹经一位把兄弟介绍认识大当家的，双方约定：大当家的包黄家发财，黄家给大当家的搜集情报，并派女儿天蕙到虎头山做联络。天蕙很有活动能力，运用她家的社会关系在百草湖很快就打开局面，在伪军、八路、新四军以及土匪方方面面的内部建立了内线，情报多多，她卖情报比做生意还赚钱。不过，近来由于大疤胖的监视，她甚感不便，有好几笔情报交易被大疤胖给搅黄了。她感到大疤胖在身边如芒在背，很不舒服，不除不行。昨天，蒲天蕙听说沈山香在找活靶子练枪，她想除掉大疤胖的机会来了，把他弄给她们练枪是再好不过的了。 ??上，她叫厨子用野猪肉做成八大碗，抬了两?子酒来，让众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其实，喝酒时主要是沈山香与蒲天蕙对饮，蒋俊英比较文气，又不善饮，在一旁陪着她俩，至于普大莲更是一饮便醉，所以，她喝了两口酒便在一边啃猪肘子。她在家里帮她父亲磨豆腐，干力气活，能吃，肚量大。桌上两根猪肘子被她啃掉一根半，她啃得满嘴流油，仍在大啖不止。 蒲天蕙今天是有备而来，她想达到除掉大疤胖的目的。她与沈山香、蒋俊英、普大莲碰一碰酒碗干了后说：“三位姐??，我今天要送件礼物给你们，这件礼物是山香这两天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你们猜是什么吗？”天蕙做事有心机，她想先按下一笔。 山香想她是搞错了，笑问道：“我正在找个人给二位妹??当靶子练枪练胆，你有这样的礼物吗？” 蒲天蕙眨眨眼睛，抿嘴一笑又按下一笔：“是啥礼物,暂且不说穿。现在,咱们先论天下，如今天下大乱，鬼子侵我中华，八路与联手打鬼子，可是汉奸反而愈来愈多，土匪也愈来愈多……像我俚虎头山算什么呢？” 沈山香把酒碗往桌上一顿：“算什么？算土匪，的的刮刮的土匪！” 蒲天蕙一惊，以为她喝醉了，再一看她并没有醉，便面带笑容给她斟上酒，问道：“大姐，土匪的名声可不太好听啊，我俚虎头山对外是道场佛山，何仙姑住持现在还叫当家的哩。” “叫什么都一样，我俚抢人家，断路，陆上水上的活都干，不是土匪是什么！”沈山香是直肠子，她根据事实作判断：“我俚比明火执丈的土匪还坏，对外打着道家佛家的幌子骗了不少人。去年，西乡一个大地主也挨骗了。那大地主姓樊，祖祖辈辈来虎头山烧香拜关老爷，据说他家曾祖是武状元。他家给虎头山捐了不少钱，光洋钱袁大头就捐了两箩筐。最有意思的是姓樊的来之前我俚忙坏了，要妆扮成道家弟子……” 蒲天蕙接过去说：“那也是我来虎头山立的第一功。当时，这里缺少人手，我到镇江金山寺请些和尚法师来充数。” “你不要打岔。”沈山香喝了口酒说：“我最恨的是捉男人送给当家的当送礼，这叫什么规矩？”这是她的心里话,但在公众场合她是不敢这么说的,并且,装着拥护的姿态,执行捉男人的勾当。 普大莲放下肘子，抢话道：“大姐，这有啥可恨的?有些男人也不是东西，弄得来让老医生骟了也好，嘻嘻。” 蒋俊英抿着嘴笑，她对沈山香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她常听大姐在背地里说这种心里话,反对捉男人供当家的享受。她说:“大莲,别乱扯淡,听大姐说。” 沈山香敲了普大莲一筷子：“你这个大脚,知道个啥！”她对普天蕙说:“你说我们叫土匪不好听,你说叫什么?” 蒲天蕙想了一想,眨着眼睛说：“总是叫土匪不好听，我一时也想不出主意来，叫抗日游击队吧，鬼子汉奸就会来打，叫八路新四军吧，也不喜欢……” 沈山香：“所以，还是叫土匪好。” 这时，蒋俊英说：“我看不能叫土匪，老百姓听到土匪就头大。我说，有一个名字大家都喜欢……” 普大莲也不喜欢土匪名称，这时连忙放下猪肘子催她道：“二姐，你别卖关子，叫什么快说！” “我看叫虎头山自卫队。” 蒲天蕙摇头：“不少村庄的武装都叫自卫队，谁见谁打呢。”大家都?了。她接着说：“说实在的，说这个也?啥意思，最后还是听当家的，她老人家说啥就是啥。”她说完，观察她仨的反应，?绾羲?囊馔猓?蛏较愫徒?∮18皇呛染瞥圆耍?沾罅?型曛碇庾樱?中?鹨豢榇笈殴恰?p>过了一会，沈山香端碗与蒲天蕙碰了碰，说：“我常想跟天蕙拜干姐??，可天蕙洁身自好，称从不与人拜把子，我也高攀不上了！”说完向蒲天蕙莞尔一笑,一抱拳。 蒲天蕙也向她一笑一抱拳，她想,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时机成熟了，可以把送礼之事说?缋戳恕k??派蛏较愕氖炙担骸按蠼悖?莶话莞山??还不是一回事，只要你我以姐妹相待就可以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向三位献上一份礼物。” 沈山香：“我不爱财，谁都知道的。”她笑笑：“不过，你送什么宝贝给我俚？” “是个活宝”蒲天蕙低声说：“大疤胖成天在这里监视我俚，我敢断定现在他就在外面偷听，然后去给老医生汇报。” 蒋俊英轻手轻脚地走?缛ィ??唬?蟀膛终驹诤诘乩铮戳耍??泵λ担骸澳忝且?肆税桑课胰ザ恕！彼?贝掖业爻??咳チ恕＝?∮11氐教?锼担骸耙坏悴淮恚?蟀膛衷谕堤?！?p>普大莲脸色一变,有点慌张：“这怎么办？这么说，我俚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当家的都了如指掌啦。” 沈山香推开饭碗，拔出二膛盒子说：“他端菜来时，我一枪撩倒他！”她压根儿没想过蒲天蕙在借刀杀人。 蒋俊英感到不妥，立刻站起，按住山香的手制止道：“大姐，不可！” “怎么不可？”沈山香喷着酒气,大声问道。 蒋俊英：“你把枪放回去，处理这类事蒲老板会有好办法的。” 蒲天蕙想,在店里杀了大疤胖肯定会引起当家的疑心。她帮俊英一道按山香坐下，劝道：“大姐息怒，惩治大疤胖我倒有一法，可以既不得罪当家的，也叫大疤胖这类东西今后小心点。” “快说！”沈山香把枪插进皮盒子里。 蒲天蕙附在她的肩膀上，附耳说如此如此。山香一听，拍案叫道：“高，好主意。大疤胖跟二妹讲的那个季大胆一样，曾过妇女是个??人。” 她的话刚落音，大疤胖端菜进来。沈山香下令道：“你明天陪我俚到三岔路去捉人，听见没有？” 大疤胖点头哈腰：“是，是。”但他心里想,你几个刚才说当家的坏话,我今晚就把你们都告了，当家的饶不了你们，哼！ 大疤胖退?缛ズ螅??∮8械叫睦锊宦涞祝?实溃骸捌绽习澹??绲氖裁春弥饕獍。俊?p>蒲天蕙笑了：“我明天当裁判，你们谁赢了我奖给谁一支银钗头，怎么样？” 普大莲一听喜上眉梢，高声叫道：“什么事？有银头钗奖励！” 蒋俊英也不管天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答应道：“好，大家一言为定。” 沈山香是个很难保密的人，说道：”拿大疤胖当活靶子打，到时候你们别手软就是了。"在吃饭过程里，蒋俊英观察各人的言行，大莲粗糙，淳朴，大姐正义，有豪气。而蒲天蕙有心眼，聪明能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今后，要把她从当家的身边拉过来，作为姐妹们做事的参谋。l3l4 ( 四、普大莲(第三个漂女的故事)(4) 第二天早晨，太阳从百草湖里升起，湖面上红彤彤的，雾气层层,山影重重。♀ 大疤胖挟着哨棒，提着一摞草帽,迈着箩筐腿，往小山谷里走。山丘上的杂树林里透出一股潮气，谷里弥漫着湖上飘过来的白雾，东边山峦的巨大阴影投了过来，使这片野山幽谷罩上一层阴森不祥之气。令他想不明白的是沈山香叫他来协助她们捉人，为啥要带这么多顶草帽？昨夜，他偷偷划船到了虎头山，把蒲天蕙与沈山香三姐??活动的情况给老医生报告了。老医生说，他报告的情况很重要，当家的听后必定有重赏。大疤胖喜得屁颠屁颠的，他希望能赏他个女人给他，接下来，他希望当家的再把蒲天蕙给辇了，酒楼归他来掌管。 大疤胖一路走，一路打着如意算盘。他到了三岔路口谷地，在山影里站下来，等待沈山香、蒋俊英和普大莲三人的到来。一会，她三人从北边山口走来，沈山香走在前面，蒋俊英和普大莲走在后面。他感到这三个女人好对付,在她们进入谷地的三岔路口时，他把草帽挑在哨棒上高举着，意思是我在这里。这时，突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他头顶飞过，接着，又是两颗子??“纠纠”地从草帽边擦过。他见沈山香左右两只手向他开枪，以为是误会了，狂呼道：“沈队长，莫开枪，是我，是我大疤胖！” 蒲天蕙来得早,她掖在树丛里,不想让大疤胖瞧见,以免以后何仙姑知道她参和这场戏带来麻烦。这时,她见沈山香她们开枪,晓得是给大疤胖的警告,她在东面坡上可以望见沈山香,便把手里的银钗头扬了扬。 一会，沈山香她们来到大疤胖身边，普大莲和蒋俊英不由分说,拿出麻绳把他捆了。她们把他拦腰绑在大??树上，令他用哨棒挑着草帽。接着，沈山香说：“明人不做暗事，大疤胖，姑女乃女乃几个今天拿你当靶子练。你能活着回去，那是菩萨保佑，若是把你脑袋打飞了，那就是阎王爷有请！” 大疤胖吓得浑身发抖，跪下道：“沈队长，这是从哪说起，这是从哪说起啊,不是说叫我来帮着你们捉人嘛？” “我俚捉人要你帮呀?笑话!你站好了，把草帽挑高！”沈山香说完,带着两姐妹走到路上，离大疤胖五十步的光景站住。♀蒲天蕙离她们不远,拿出一把银钗头，说：“俊英??，这下你明白了吧？” 蒋俊英心里明白,蒲老板是借她们之手来整治打小报告的大疤胖。她望望那个可怜虫，然后说：“你要是只想吓吓他，我赞成……不过，这奖品怎么发呀？” 沈山香：“每人三枪，轮流打，谁先打着草帽蒲老板奖给谁一支银钗头。” 普大莲很想得到那好看的银钗头，她首先叫好。可是，沈山香没有叫她开枪，而是叫她练瞄准，因为在三人之中，大莲的枪法最差，俊英比她好些，山香的枪法最好，达到百步穿杨。练枪法有三关。第一关手不抖，这对初学射击的人特别重要，而大多数妇女在开枪时手抖得厉害。第二关是听到枪响不吓。沈山香听到枪响已做到不但不怕，而且感到悦耳动听，像听音乐一般。而蒋俊英在枪响之后,刚刚做到不紧张心不跳，至于第三关三点一直线的瞄准，她还不怎么熟稔。普大莲是个马马虎虎的人，又粗心，至今她三关没有一关过硬，举起枪瞄准手就抖。 她在瞄准，手在抖动着。蒋俊英一见，便大声对沈山香说：“大姐，你看三??在朝哪瞄准啊？” 沈山香走过来，把普大莲的枪梢抬高一点，说：“三??，你第一枪就想把他的头打烂呀，枪口抬高一点！”普大莲把枪梢抬高了，她从她耳边目测一下指导说：“你想打草帽中心，你瞄准点在草帽上端。”普大莲手抖得历害，不敢开枪，山香笑了，一手托着枪管，一手扣板机。 “叭！” 大疤胖应声倒了下去，因为他的腰被麻绳捆绑在树干上，他才没有完全倒地，只是顺着树干往下瘫了，把草帽摔得老远。 “打着了，打着了！”普大莲从来没有对人开过枪，她很兴奋，这时,她的紧张害怕心情已烟消云散。她很喜欢蒲老板手里的银钗头，喊道：“我可得奖品了吧？” 蒲天蕙说：“这要沈队长验证过，大疤胖哨棒上的草帽有洞就给你奖。” 沈山香抿嘴笑，蒋俊英?e摇头，普大莲根本没留意这些，她迈开大脚奔了过去，见大疤胖眨着白眼，裤裆里湿了一片，丢在他身边的草帽完好无损，根本无洞。她很失望，大叫道：“嗨，没打着！” 沈山香用草帽装来山泉水，兜头浇在大疤胖的头上，令他道：“不要装死，挑起草帽站着！” 大疤胖?醒过来，叹了口气，求道：“沈队长，我错了，我认错，从今往后我不替老医生干了，替你们干不行吗？” “你想q门庭？” “想，做梦都想在你沈队长门下当走卒，任你调遣。” 沈山香根本就不想要他当奴才，她问道：“你怎么会给老医生当走狗的？” “老医生刀下留情，没叫我断根。” “老医生为甚手下留情？” “我把做生意的三根金条两只银元宝都送给他，他才放我一码。” 沈山香似笑非笑，心想老医生这个老狐狸,你再狡滑也斗不过好猎手，现在你也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她进一步问道：“这些事当家的知道吗？” “不知道。” “你敢欺瞒当家的，心怀不忠。”沈山香挥着枪说：“好吧，今朝让你当靶子，你不死算你命大，死了也就闭上嘴不会再去打小报告了！” 大疤胖吓得抖个不停,她们又退到五十步外，这回轮到蒋俊英开枪了。 蒋俊英自从与沈山香结交以来，受其影响嘴里已不再念佛，可心里有时还免不了念佛。此刻，她在端枪瞄准时，心中不断在念“我佛慈悲，我佛慈悲，不要打中他的脑袋。”昨天，吃晚饭时，她一眼看出蒲天蕙借刀杀人的企图，便给沈山香出主意，不要当冲头。她想，如果把大疤?一枪给毙了，肯定要震惊当家的，这对山香不利。而且，在酒桌上无端地开枪射杀一个人，也会造成一种恐怖，人家会把山香当成魔头的。山香若有女魔头的称号，这对她们将来称雄虎头山必然带来负面的影响，所以，她当时阻止了山香开枪。后来，当她知道蒲天蕙让大疤胖当练枪的活靶子，这样也好，在打靶比赛中即使把大疤胖打死，虎头山也是不会有人提?缫煲榈摹?p>俊英端起枪瞄准。她排除杂念，在心中念一句“阿弥陀佛”，便朝柳树梢头开了一枪。 沈山香望着??梢被打断的枝条说：“你这一枪也太离谱了！二??，你瞄准点，拿奖！” 普大莲真想拿奖，那银凤钗头对她太有吸引力了。这回她的手不抖了，瞄得准准的，对大疤胖挑着的草帽开了枪。 可惜，她在扣枪机的当儿用力过猛，子弹从大疤胖挑着的草帽右边飞出去了。 坐在树丛里的蒲天蕙?e?e手里的银凤钗头，鼓励道：“有进步，险些儿打着了，你再打时枪口朝下一点！”她想借刀杀人。 大疤胖脸色腊黄，酒糟鼻子没了血色,箩筐腿颤抖,哀求道：“姑女乃女乃，枪口千万不能低呀！”他叩头如捣蒜。 她们视而不见，没人理他。 沈山香不担心打死大疤胖,她只想拿他练枪，提高两个?的枪法水平和胆量。不过，她不想先打中草帽得奖，她怕这样会降低了普大莲的兴趣。山香希望通过这次打靶活动使蒋俊英再去掉一点心慈手软的毛病，让普大莲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一名敢打敢杀的悍将，她在沙场上的好帮手。她既希望身边有蒋俊英这样有智有谋的姐??，也希望多几个谋略虽不足却敢于厮杀的猛将，猛将更投合她的脾气。 “大姐，该你开枪了！”蒋俊英提醒她。 沈山香也不瞄准，撩起一枪，子??从草帽边沿擦过。她这一枪不中当然是故意的，这一点大疤胖很?楚。现在，大疤胖明白了，沈山香无意打死他。如果她要他的命，她不会打不中的，她要打他的眼睛不会打中的鼻子。看来，这几个女人不过是想玩玩他。但是，普大莲连瞄准也不大在行，手又会抖，这使大疤胖恐惧，心惊肉跳。 又一轮比赛过后，蒋俊英与普大莲感到山香在让着她俩，她俩个也就认真瞄准射击，况且，射击已有了进步，子弹常常从草帽边飞过。在轮到普大莲时，她见大疤胖没有抬起头来，以为大疤胖瞧不便起她，便把准星瞄准大疤胖脑袋上戴的那顶草帽开了一枪。这一枪还真准，不偏不倚正中目标。 大家见大疤胖的脑袋耷拉下来,她们立即奔过去看,原来，草帽被子弹打个对穿，冒着烟，大疤胖的头皮推去一溜头发。他是被吓晕了，并没有死。山香把他拍醒，他求女乃女乃求爷爷的胡乱求着，要她们饶了他。 “你也不要求了，我已经说过今天你是死是活全看天意。”山香拎他站起来，解了捆绑在他腰间的绳子，把一摞草帽塞给他说：“老医生给你留着根，你就是条汉子，站直了！你到坡上扔草帽，我俚要打飘着的草帽。” 大疤胖好不容易才站住身子，然后往土丘坡上爬去。 蒲天蕙在虎头山这两年，虽然见到过土匪间内讧，打斗,但是，亲眼看见如此折腾一个阉夫还是第一次。她感到自己?绲恼飧鲋饕馐鞘?植腥痰挠蜗罚?竦帽u春蟮囊恢挚旄?说道：“我店里还有事要办，山香，你一枪结果了他算了！” 山香冷笑道：“我说过他死不死全靠天意，若是我一枪放倒了他，?不是便宜了他！”山香见大疤胖已爬到土丘坡上，令他道：“扔草帽，一只一只往空中扔！”她又关照身边的蒋、普二人与她依次开枪射击。 当草帽在空中飘飞时，沈山香枪枪皆中，她那双枪左右并发，煞是英武。当最后两只草帽在空中一前一后飘飞时，山香转身反手射击，一枪双穿。 众人喝彩。大疤胖也感到高兴，他庆幸自己能活着下山，正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他感到处剧痛，一模，裤档里涌出血来。他栽倒了，?l到土坡下来，蒲天蕙想，大概这就是山香说的天意，大疤胖中？？身亡了。l3l4 ( 四、普大莲(第三个漂女的故事)(5) 她们走近去看，倒在茅草丛里的大疤胖在抽搐，呲着牙，歪着嘴，两手按在裤裆里，鲜血从大腿处顺着裤子往下流，把裤管染红了一片。 沈山香瞟她们一眼，问：“这是谁打的？就这么促?，叫他断了根！” 蒲天蕙把蒋俊英叫到树丛里,说：“这怎办哪，他不死不活的……” 她的意思很明白，要让俊英补一枪令大疤胖命归黄泉。可是，俊英不接她的碴，却叫几个小娄罗来把大疤胖送给老医生去治疗。把大疤胖送走后，普大莲感到自己闯了?，刚才这一枪确实不是她有意打的,她担心地说：“当家的,老医生晓得我俚这一招，会不会打击报复啊？” 蒋俊英：“这你放心，阉人在当家的眼里只当是条狗，少一个两个她无所谓。况且，我俚这样做会得到虎头山妇女们的拥护，大疤胖这样的人经常欺侮刚来的妇女。” 沈山香点头说：“对，妇女们巴不得有人出来整治大疤胖这些人呢。”她又提醒大家：“不过，以后我俚要当心，提防老医生下毒。” 这时蒲天蕙从树丛里走出来,笑了笑赞道：“今天这场戏演得有声有色，必定震动虎头山。你们风光，我也沾光。”她掏出三把银凤钗头一人一只分送给三姐妹,说：“我的小小心意，每人都有奖！”她帮她们把银凤钗头插在头上，又采来野玫瑰插在钗头边，拉她们到水潭边照着。 大家觉着头上好看了许多,富贵了许多,立即互相追逐,嬉闹起来。蒲天蕙赞赏了一番,然后骑上脚踏车说:“我店里有事,我先走了。” 普大莲照着水,见水中的她花枝招展，感慨道：“要是我那情哥哥小油头在身边，我就成仙了！” 蒋俊英：“我俚替你找就是了。” 沈山香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话题,今后是继续为何仙姑服务,为她捉个男人作投名状,还是为我俚妇女自己寻找失散的情人,这是把虎头山的妇女往哪条路上带的问题,过去我单枪匹马,想这种事也是白想,如今有二妹三妹,又有蒲老板可从暗帮忙,替姐妹们寻找失散的情人可以提到日程上来办了。♀想到这里,她郑重地说：“寻找失散的情哥哥,在虎头山上是得人心的事,哪个女子不盼啊!我看我俚姐妹可以开始了。” 蒋俊英拉她俩坐下来,面对红彤彤的夕阳,她说:“大姐说的事很重要,我俚要想得到虎头山漂女和姐妹们的拥护,形成自己的势力,叫老医生害怕,当家的看得起,就要领头替众姐妹去寻找失散的情人,让他们到虎头山来团聚。” 普大莲摆弄着银钗头,戴在头上又拿下,拿下又戴上,爱不释手。这时,她说:“你们想得美,何仙姑会同意?我一看何仙姑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想赶紧捉个男人交差。” 蒋俊英说:“三妹说的也是。现在这个投名状是火烧眉毛的事,当家的催过几次了。” 沈山秀生气地说,“就当家的要男人,漂女姐妹们就不要男人呀?” 蒋俊英问:“大姐,你有办法了?” 沈山香一时拿不定主意,决断不下。她感到自己是捏枪杆子的料,不适合做拿主意的领袖,像这样的事,还是去问何仙姑为好,她说:“这事最好去问当家的,看她怎么说?” 普大莲.“问她,她总会叫我俚去给她捉男人来,有啥问头!” 沈山香:“那不一定。” 蒋俊英想,大姐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真让人费解。何仙姑想把虎头山打造成漂女寨,女人的天堂,那是她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喊出的一句漂亮的口号而已。现在,你大姐与何仙姑没有发生矛盾冲突,所以才被她重用,如果你损害了她的利益,何仙姑是不会让步的。她的这一判断到了后山尼姑庵,便得到了证实。 她们到了尼姑庵,何仙姑正躺在榻上抽大烟,吞云吐雾,见她们来,非常客气。何仙姑叫她三人坐下后,辇走了替她捶腿的侍女,笑着问:“你三人一起来,必定有事,什么事啊?” 沈山香上前替她捶腿,然后说:“当家的,现在山上的妇女多了,有些人想找她们失散的情人,你看……” 何仙姑在她们脸上挨个扫了一眼,然后问蒋俊英:“俊英,你说怎么办?” 这是蒋俊英没想到的,会叫她先发表意见.她想了一会,说:“这事怎说呢,眼下又是春天,夜里尽听野猫叫春。♀我俚晓得,天塌下来啥事也没当家的事大,不过,如果能让一些姐妹把失散的情人找来团聚,那我俚虎头山的力量就更大了,更稳定了。” 何仙姑从嘴里拔下烟袋,喝水漱口,呲着大金牙好一会,问:“你们三个都这么看?”见她们点头,她冷下脸来斥道:“好大的胆子,想造反是不是?” 这又使她们感到意外,沈山香也不捶腿了,退到墙角站着。何仙姑这才缓下来,说:“我不是说你们,是说那些想去找情人的那些女人,她们在这里有吃有住,丰衣足食,就想过去的男人了!……” 普大莲感到吃惊,想自己的男人有什么错?不过,她说出的话打个弯,她压低大嗓门说:“当家的,吃饱穿暖了还想男人,她们这是不知足是吧?” 大实话往往好笑,沈山香和蒋俊英瞄了大莲一眼,不敢笑,听当家的怎么讲。何仙姑瞪着水泡眼,用长指甲搔搔插满金钗银饰的大飞头,教训她仨道:“你们想,让那些小婊子把自己的男人找来了,根据虎头山的规矩,男人上了虎头山是要骟掉的,她们同意吗?”她自问自答:“她们不同意,这就会闹矛盾,出乱子,那样,虎头山还会是女人的天下,是我何仙姑的女人王国吗?” 沈山香和蒋俊英对一下眼神,觉得何山姑老谋深算,想得周全,那一脸核桃壳样的皱纹,只是像她如此老到的人才能有的。是的,虎头山要保持女人的天下,确实不能引男人进来。不过,与失散的情人团聚又是众姐妹所盼望的,怎么办?不能来虎头山团聚,那能到哪去团聚呢,那里才是漂女与失散的情人团聚之处呢?她们感到茫然。后来,蒋俊英神情凝重地问:“当家的,这事是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何仙姑说:“漂女的男人进虎头山必须骟了,去掉雄性。不过,漂女要下山去与情人团聚,我也放行。”说完她打个哈欠,倒在床上朝里睡了。 她仨只得出来,沈山香关照保镖站好岗,便与蒋、普二人来到庵外的水码头上,她们望着大河对岸的渡口酒楼以及远处的野猪山,讨论怎么办?沈、蒋二人认为目前不能造反,一切得按何仙姑的旨意、去做,待以后她们的势力壮大了再想主意。普大莲觉得她应作出姿态,为两位姐姐寻找失散的情人出力,为漂女寻找失散的情人这事也得赶快做。但是,沈、蒋二人坚持眼前赶紧捉个男人来献给何仙姑,让大莲正式入伙虎头山。沈山香觉这事可以去问问蒲天蕙,看看她还有什么主意,能不能帮忙? 普大莲想到酒楼去有酒喝,有猪肘子吃,便说:“好好,走吧!” 蒋俊英想,蒲天蕙借她们的手整了大疤胖,她是可靠的,可以当她们的高参。因此,她同意去酒楼找蒲天蕙。于是,沈山香取下挂在树桠上的箭,放箭叫来刀疤脸,划船到了渡口酒楼。 路上,沈山香问她:“二妹,你看蒲老板能不能当我俚的头啊?” 蒋俊英问大莲:“三妹,你说呢?” 普大莲不假思索:“大姐是头,还要一个头儿做什么?” 她的回答沈、蒋二人都很满意。蒋俊英觉得蒲天蕙为人很精,八面玲珑,做生意有一套办法,不过,作为姐妹们的领袖,她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但是,蒲天蕙毕竟比何仙姑开明得多,她只想发财,没有在虎头山建立**王国的打算,可以请她做高参。因此,蒋俊英笑了笑说:“大姐,三妹说的你听到了吧?让我说,我俚有些事可以请蒲老板当参谋,她是个主意罐子。” 她仨在酒楼小厅里坐下后,把刚才在山上商量的事跟蒲天蕙说了一遍,天蕙一听立即打起她的小算盘。她想借她们之力来讨债,可是,她先不谈讨债之事,她要她们三人抓阄来决定以后做什么。这是玩小花样,她用三根草让她三人抽,哪个抽到最长的那根,哪个说了算。抓阄的结果,沈山香获得第一。沈山香摇头说:“我决定,先替大莲捉个男人来作投名状,然后再去替二妹去寻找情人邱次仁。这事最后决定权我交给蒲老板,蒲老板你说怎办就怎办!” 山香这话正合蒲天蕙的心意，她在生意上有一大笔账?要到手，讨了多次人家也不给，她想请三姐??帮忙把那人绑得来勒令他还钱。想到这里,她说道：“你们若是能定下来捉个男人来,说不定我能出点力呢。” 蒋俊英问:“蒲老板,此话怎讲?” 蒲天蕙眨着眼晴说:“你们寻找情人我帮不了忙,你们若是想去捉个男人来,我能帮你们一把。”她真会说话,把要她们帮忙说成她要帮她们的忙,真是会口吐莲花,三人兴奋起来，聚首听她怎么说。蒲天蕙告诉她们，她最近做了一笔军火生意把伪军的枪支子??倒卖给一家自卫队，他们又倒卖?缛ィ??瞬簧偾??墒牵?侨瞬换骨??踔劣惺被寡镅砸?蠹芩?k??u矗?阉?蟮美矗?樟钏?骨??p>蒋俊英来到虎头山尚未立过功，她觉得这是个机会，便说：“好哇，大姐,我俚可以做吗?” 山香也感兴趣：“蒲老板,你把情况介绍清楚。我俚把他抓来，一来可以替你要钱讨债，二来三??对当家的有个交待。” 蒲天蕙介绍说：“这种事全靠姐妹们帮忙。那家伙鬼精，家住徐家圩，人称朱五少，大名不知叫什么。他胆子并不大，可他的自卫队长叫什么季大胆，那是个坏蛋，听说买枪不给钱是他的主意……” 蒋俊英一听，火气立刻上来了，说道：“我家就在徐家圩，朱五少叫徐五虎，阴险得很。那季大胆是我的仇人，把他抓来必定给骟了！” 蒲天蕙感到事有凑巧,天助我也。她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蒋队长家在那里，熟门熟路，把徐五少和季大胆抓来不成问题。”接着,她又说道：“不过,要保证徐五少的人身安全，我俚做生意要钱不伤人，伤人会结下血海深仇的。你们保证不伤害他，我就把他引出来。” 普大莲：“我保证。” 蒋俊英：“你说了不算，大姐说了算。” 沈山香：“没问题，把朱五少关在鳖山，就?事了。” 普大莲.“这倒是既帮了我,也为二姐报仇,一箭双雕。” 大家都觉得这主意好，蒲天蕙说：讨如何捉人的细节。”由我下钓耳，保证你们手到擒来。”然后，她叫厨房办了一桌菜，边吃边商第二天，蒲天蕙去金家寨下钓饵，她说，你们就在家听好消息吧。l3l4 ( 五、捉个男人来(1) 当家的对沈山香虽然派人监视，但是，对她还是很放心的，她觉得这个深山老林里猎户的女儿，心眼不多，脾气爽直，敢打敢冲，对她是忠心耿耿。♀老医生来报大疤胖被她们当活靶子练枪，她感到很有趣，她对沈山香这一举动并?有产生什么怀疑，倒是对老医生产生一些戒心。她本以为老医生对她也是一片忠心的，想不到老医生会收取贿赂，让该阉的人?有阉割，成为藏在虎头山的隐身人，这是十分危险的。她认为男人之所以争权夺利是由于雄性所致,他们大权在握,就是为了占有更多的女人。男人如果失去了雄性,他们那种争权夺利的雄心壮志也就消失殆尽，他们独?山头的愿望也就不会那么强烈，那种建立他们王国的野心也就灰飞湮灭了。 她这种观念是从小在村中见公狗为争夺母狗打架时产生的印象，后来，在妓院风月里，她看到有权有势的男人争夺女人是司空见惯的事，使她这种观念巩固下来。同时，这种观念的形成与她经历体验有关，她十五岁被卖入妓院，先是被恶少玩弄，后被商会会长包养，最后在土匪恶霸争夺中挣扎，前几年落到土匪大当家的的手中，把她带到百草湖里来占山头。在这之前，由于一个旅长与土匪头子对她的争夺，老鸨不得已才托人把她安排在汊河镇的尼姑庵里，其实，老鸨让她去并不是当尼姑，而是将她作暂时的藏匿。她在尼姑庵里岁月虽然不算长，却悟出不少做人的道理。她对男人对她的争夺与玩弄特别憎恨，决心有了机会必定进行报复。 何仙姑从汊河镇尼姑庵?缋淳腿鲜读死弦缴?＠弦缴?峭练送纷哟蟮奔业呐笥眩?饺艘缴??位??k?岳弦缴?2涣私猓?膊幌肓私猓??谴蟮奔业呐笥丫妥愎涣恕5?牵??肜弦缴?橥兑夂希?淙涣饺嗣挥猩瞎?玻?痪??涣酱蚊芴福?诤芏嘀髡派狭饺艘慌募春希?绕涫悄媚信?魇匝椋?粗拼阂??烁钅腥讼律恚?闷湮?9飞椒?郏??┑闹髡攀且恢碌摹2还┑哪勘瓴煌?老医生是为了将来出去闯江湖，卖药赚钱，何仙姑是为了报复男人，奴役男人，独占虎头山，然而，他俩配合默契，一个又一个男人落到虎头山的陷井中，过着屈辱的生活。在何仙姑这种畸形思想指导下，虎头山也成了漂女们和离出走的妇女安生之所，自由自在的天地，复仇的根据地。 这回发生在大疤胖身上的事件，使何仙姑想起许多事。近两年来，虎头山阉人攻击女性时有发生，他们有的抱住女人不放，乱啃乱咬，咬破女人的面孔，有的甚至实施??奸，为此，她也常找老医生询问：“老医生，怎么回事，不是骟过了吗？”每回老医生总是结结巴巴，推说自己手术不精。♀ 这回当家的听到线人报告老医生接受贿赂,曾在下刀时放了大疤胖一码,便找来老医生质询，老医生仍然以“手术不精”来掩饰。何仙姑生起气来，对他产生极大的不满。不过，她只是多了些戒心而已，并没有要整治老医生的意思。因为她很清楚，老医生在虎头山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赚钱，没有夺权的野心，对她坐第一把交椅的地位不构成威胁，而且，她听说老医生之所以没有夺权的雄心，是他曾在自己身上做过试验，在处动过刀子。老医生也许是个阉人或者半阉人，因此，她对他很放心，不想除掉这个人物。但是，老医生接受点贿赂便违背她的意志，暗下里做手脚，这是她原先所没有想到过的。何仙姑曾令老医生对阉人进行检查，对手术不净的阉人必须重做一次，然而到了春天，虎头山还时有阉人??奸妇女事件发生，于是，她让漂女对那类阉人进行处理，扎粽子扔进了湖里。这回沈山香用大疤胖作活靶子练枪，她觉得用这个手段对付阉人比扎粽子精彩，大快人心，因此，何仙姑不但不处分沈山香，而且下达指令道：“以后阉人净身不彻底留有余患者，一旦发现，皆交给沈山香、蒋俊英两队漂女作活靶子练枪，死伤勿论。” 何仙姑为人老奸巨滑，理事深谋远虑,心细而毒，在这方面，可以说她是老鸨窝里飞出的凤凰。大疤胖事件暴露出老医生的阳奉阴违，沈山香的胆大妄为，这些都可斥责或处罚。然而，何仙姑都没有做，她摆出十分大度听之任之的姿态，这令许多人模不着头脑，虎头山人议论纷纷。蒲天蕙敏锐地觉察?绲奔业娜?ζh恚?睦镒呦蛉跏疲?笕ㄅ月湟鸭?隧?k?衔?蜗晒貌荒芟翊蟮奔夷茄?艚糇プn垢俗樱?馄景舜蠼鸶毡o冢?父鎏匚裱巯呃赐持伪厝皇呛镁安怀5摹i蛏较闳?忝檬腔9飞降奈蠢矗?馊?判怯?从?粒?貌涣艘荒臧朐兀??堑墓饣曰嵴樟寥?9飞降摹?p>蒲天蕙思路是敏锐清晰的，她有生意人特殊的嗅觉，应该说她的观察是有未卜先知之明。 可是，当家的仍然我行我素，对下面的议论不闻不问,她整天行乐。这一天,她忽然想到普大莲来了不少天了，仍没有贡献，便派传令兵到渡口酒楼传话给沈山香：“普大莲的任务必须在三天内完成，蒋俊英也没完成任务，应与普大莲一起捉个男人来。否则，要按虎头山的规矩惩办！” 沈山香正在喝酒，听后便说：“你回去报?痰奔业模?屹等?熘?诒囟u??礁瞿腥死矗?胨?先思曳判模?p>传令兵走后，蒋俊英担忧地说：“大姐，蒲天蕙?有回来，也不知道她的钓饵下了没有，那条大鱼游过来没有?况且，我知道徐五虎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刀切豆腐两面光，是很有心计的,捉他是有难度的,现在你怎么就答应了当家的了？” 沈山香笑了：“蒲天蕙是什么样的人？她绝顶聪明。她办?你们放心，包管马到成功。” 果然，她的话未落音，蒲天蕙悠然而至。她戴着金丝草帽,一身时装,满脸带笑。她对后面两个跟班的大汉挥挥手，令他们退出去。 蒲天蕙一坐下来就问：“姐??们，着急了吧？”普大莲赶紧给她倒杯?莉花茶。她把一只小竹篮摆到桌上，里面装满无锡水蜜桃。普大莲一见桃子眼睛发亮，拿起一只大啖，满口流着红红的桃汁：“?蓿?贸裕?嫣穑?p>大家看到普大莲的吃相，笑了。蒲天蕙把水蜜桃分给沈、蒋二人：“你们尝尝，为了钓饵我回太湖一趟，碰到无锡水蜜桃上??就买了些来，无锡水蜜桃又大又甜又糯，名闻遐尔。”她见她仨均大啖大嚼，索性将竹篮里的桃子都倒到桌子上说：“本想给当家的送几个，你们喜欢吃干脆全吃了吧。给当家的礼物还是送她最喜欢的。” 普大莲问：“蒲老板，当家的最喜欢什么玩意啊？” 沈山香在她的额头上点一指头：“明知故问，你打岔。”她问蒲天蕙：“蒲老板你下钓饵怎么下到太湖老家去了？” 蒲天蕙喝着茶，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她说，她到徐家圩讨账，明知讨不到，不过是借着这个名义去下钓饵。我说鳖山有一批枪要卖，徐山云一听就?a钩，并说枪一到手，新账旧账一道付?。可是，他儿子徐五虎是个狐狸精，眼睛一转，说百草湖里土匪没有好枪，大多是汉阳条子和土造橛子枪，不要。要买枪到太湖，那里枪好，你有门路吗？我一想，坏了，办法是有只是要跑一趟远门了。反过来一想也好，回趟老家把一些关系运动运动，倒也不错，于是，便?⌒煳寤14换锶说搅宋尬??虻街乙寰裙??掷锏那怪y渲谢褂辛酵??厍埂?p>听到这里，沈山香忍不住问：“他们何时动身，从百草湖过吗？” 蒲天蕙喝口茶，打开纸扇?e了摇说：“军火走私，谁也不敢用火车汽车运。我见他们装好船，由季大胆带着几个人押运，我就坐汽车回来报信了。” 蒋俊英想了想,感到为难：“这百草湖水路有多少条，我俚怎能堵住他们呢？” 蒲天蕙胸有成竹：“我在他船上按了个眼线。因徐五虎只付了三成买枪钱，还有七成钱等他回到徐家圩还，我便以跟人到他府上收钱的名义按个眼线，船到百草湖那人会月兑身来报告。” 沈山香普大莲齐声赞扬蒲老板想得细致，按排得周到，说得蒲天蕙心里美滋滋的，她想，我若带兵打仗的话，大概也不比你们差。 蒋俊英想，这种事放个眼线是不够的，徐五虎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季大胆是个?皮，并不好对付。她想要获得成功，把那可恶的季大胆捉到手，还须增加侦察力量。 “大姐，我俚能不能在湖里多下些卡子，防止他们溜过去？” 沈山香说：“湖上几百条水道，我俚哪有那么多人手？” 普大莲大大列列，把最后一个水蜜桃吞下去，吐?绾俗铀担骸爸诮忝茫??由我引起，我当?缌Αn壹萏跣〈?俺陕舳垢?i菜的，到处去查询就是了。” 蒲天蕙逗她：“你该卖力是不用说的。不过，”她微笑着望着她丰满的胸脯，悠悠地说：“就怕你这个大美人转不了几条船，就被人拽进船舱里去了……咯咯咯。” 大家哈哈一阵笑。 有人说：“有这个可能，哪怎么办啊？” 沈山香想起马大发,这个马屁精曾是个剃头匠,他会化妆,做头发套子,便说：“对，这倒是提醒我，今后我俚外出一律女扮男装。不会化妆的，请马大发帮忙，他做过剃头匠，他会化妆。他那里头发套与男装衣裤都有。” 蒋俊英：“对，马大发过去在渔船上替人家剃头，对百草湖的水路一定很熟，我俚何不把他叫来问问呢？” 沈山香一听有道理，立刻令人把马大发叫来。马大发生得瘦小精干，一副干干净净的黄壳脸,穿着灰白褂裤,浑身上下干净利落,让人喜欢。马大发以善拍马屁出名，平时大家都叫他马屁精，其实，他是个很有心眼善于谋划的青年。听说三姐妹找他，他赶紧奔过来，山香叫他坐，他那里敢坐，躬身弯腰站在门边说：“听说队长要问百草湖的水路，我不是吹的，我可是活地图，请问队长要往哪里去？” 沈山香问：“蒲老板想到徐家圩去办事，怎么去？” 马屁精毕恭毕敬地站着，回道：“报告队长，徐家圩有三处，有鲢鱼口徐家圩、?花鱼徐家圩和老鳖洞徐家圩，不知队长问的是那一处徐家圩？” 她们相互对视，感到找对人了。 蒋俊英说：“是?花鱼徐家圩从南往北去，到哪有卡口？” 马屁精又一?躬：“卡口也有三处；刀鱼汊，鳗鱼港，乌鱼堡。前面两处还可以从侧面绕过去，唯独乌鱼堡是条一里多路长的断头?a堤水道，到?花鱼徐家圩必经乌鱼堡。小孩儿歌唱道：‘不过乌鱼堡，徐家圩到不了’。” 沈山香开心地笑了，叫人倒杯茶给他，马屁精接着，哪里敢喝，低头等待问话。沈山香说：“乌鱼堡是否有人家,那里是否有鬼子守着？你喝口茶慢慢说来。” 马屁精只呷了一口香茶，便道：“队长，那乌鱼堡地形险要，是扼住往南北通道的卡口，我小时候抓鱼那会儿是有人家，后来，叫一场大水把那里的人家都淹了。鬼子来后也曾在那里按个岗楼，今年初叫‘四爷’端了，现在，那里是空荡子。” 蒋俊英：“好，你下去吧。” 沈山香叫住他，指着桌上的酒瓶说：“拿瓶酒去喝，不要走远，等会儿还要叫你！” 马屁精拿了瓶烧酒，又?了一躬?缛チ恕?p>沈山香说道：“这人跟我多年，有脑子，以后可以重用。”她接着说“这回是出征，应该是二妹拿主意，谁叫你是突袭队长呢。”她想二??枪法、胆量都练出来了，应该亮亮相了。 蒋俊英明白大姐的意思，想了想说：“这样吧，既然是大姐叫我作主，我就作主了。不过，我只管一路人马，几路人马指挥调度还是请大姐来。大姐不要推辞！” 沈山香左?右顾说：“我不担任你的后勤，难道能叫初来咋到的三??担?┞穑俊?p>于是，她们研究商量了一番，决定由蒋俊英带普大莲等五人埋伏在乌鱼堡，马屁精带三人在刀鱼汊作联络，沈山香带七人坐镇鳗鱼港作支援，蒲天蕙在家等眼线来联系。这是一个完整断路的计划,就看徐五虎季大胆的船只何时来了。 大莲觉得这个伏击计划是为了帮她而制定的，心中感激姐妹们的情深义重，便给大家斟酒，然后向大伙三?躬，一口饮尽说：“姐妹们为我兴师动众，我谢了！” 沈山香跟她碰了杯：”谢有啥用，到时捉人你冲上去就是了！"普大莲点头称是，猛喝三杯，吃了一碗豆腐。l3l4 ( 五、捉个男人来(6) 蒲天蕙备好一桌丰盛的酒菜,坐在楼上小厅里候着,她在等待沈、蒋、普三姐妹的到来，酬谢她们帮她讨债。 昨天夜里，她从中间人那里收到徐山云还来的巨款，心里高兴。她一高兴，便下厨做了她家乡的几个菜，银鱼炒蛋,糖醋鲤鱼,老鸭、竹笋、火腿三鲜汤，这些都是她最拿手的。她又把藏在??里的洋河大曲、丹阳封缸米酒拿出来摆好。她晓得沈山香喜欢喝白酒，蒋俊英喜欢喝米酒，普大莲虽不胜酒力，但喜欢乱喝一通，喝醉了就发酒疯，说粗话,骂人。今天，她由于心情好，又清闲，她着实地打扮了一番。她身穿夏季的石?底红碎花腰间开细?的旗袍，脚踩绣花锦缎鞋，额前烫了个蟹爪留海，配上她那张白净的小脸与一双灵动的凤眼儿，人显得十分的雅致，不像个满身铜臭的女商人，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太阳转到南山巅上，她想她们三姐??也该来了。 她望望桌上的酒菜，想着今天的请客不仅仅是为了感谢她仨帮忙，也与她们谈徐家的枪支问题，要妥善处理，最好是把枪还给人家。做生意欠债还钱那是天下公理，谁也?有话说。但是，截下徐五虎从太湖贩来的那批枪现在想来不大妥当了，这?如果以后叫徐山云知道是她放的水，那她在百草湖的生意就?法做了。徐山云在江湖上虽然?有他儿子五虎的路数广，朋友多，但他手里毕竟握有三十多人的自卫队武装，并与黑狗队、忠义救以及湖匪都有来往，而且，徐山云与徐五虎不同，徐五虎明里暗里与日本人有联系，他却是打着抗日保卫家乡的旗帜，在百草湖西北角那一块地方是有号召力的。对这样的人物绑他的儿子要债，他在江湖上是张扬不开的，因为他是很要面子的。可是，截留下他家从太湖贩来的枪支，这就过分了，徐山云一旦知道内情，便会疯狂地向虎头山进攻。如果这样，后果不堪设想。这种引火烧身的做法不太明智，太不划算了。她今天设宴，想说服沈山香将枪还给徐家圩。 正在蒲天蕙想得入神之际，沈山香三姐??嘻嘻哈哈走上楼来。她站起来倒酒，说道：“快来坐，我等你们好一会了。” 普大莲一见满桌酒菜，嗅嗅鼻子，伸手?i了一块银鱼炒蛋丢在嘴里，赞道：“这可是时鲜菜，好吃！蒲老板，你晓得今朝大姐要讲故?，才给我俚备了这么一桌好酒好菜的吆？” “什么，大姐讲什么故事啊？” “大姐讲她的恋爱史故?啊。” 蒲天蕙笑道：“是吗？大姐的故事很精彩，我曾听说过。不过，我今天亲自下厨为姐妹们做了这桌菜,是有件事要与姐??们商量，看看怎么办才好?” 蒋俊英今天整了季大胆，她那曾被季大胆打击、追捕、伤害而郁结于胸的闷气释放出来了，心中十分舒畅。听到蒲天蕙说有事商量，她立即问：“蒲老板，什么事？请说。” 普大莲不让，咋呼道：“天大的事也要待大姐讲完她的恋爱史再说，我要学样呢！”她大大咧咧端起酒碗，说：“来，喝了酒请大姐先讲！” 沈山香觉得蒲天蕙说的事必不是小事，如果是小事蒲天蕙绝不会找她们??量，便转脸问她道：“蒲老板，不要听她大脚婆的，你大??子的?都是天大的事。要??量什么事？你说！” 蒲天蕙喝了碗中酒，给大家也斟瞒，笑道：“我能有啥大事，今朝备这桌酒主要是对三位姐??表示谢意，徐五虎的父亲把欠款还来了！” 沈山香一听，举碗相碰，大大的饮了口酒说：“好，成功了，值得庆贺！” 众人欢呼：“胜利了，干！” 蒋俊英用肘碰碰蒲天蕙：“?露馅吧，徐家是否知道徐五虎被我俚绑了？” 蒲天蕙笑笑，她说：“我才不会那么??，做引火烧身的事，请三位姐??放心。我与中间人的联系都是单线，这笔钱由徐山云送到黑狗队内线再转到游击队后，才转到我的手里。听中间人说，徐山云现在还在找关系到黑狗队那里去探听徐五虎的下落呢。”她把话题一转，对沈山香说：“不过，姐妹们，我俚把徐家从太湖贩来的枪支弄得来似乎不太妥当，做过分了。我原来只是把贩枪作钓饵，后来也赞成把枪弄过来，现在想想，这样做跟绑人讨债是两回事了，要惹?的……” 蒋俊英己听出她的意思，问道：“你是否叫我俚把枪还给徐家？” 蒲天蕙望着沈山香：“这要请大姐定夺了？” 沈山香本想避而不谈此事，现在看来不回答不行了，便说道：“吃进的食怎么能吐出来啊。” 蒲天蕙一想也是，土匪把枪支弹药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她说：“这样吧，我拿钱把那批枪买下来，由我还给徐家圩，这样可好？我本想犒劳姐??们的钱……” 沈山香笑道：“蒲老板，你请喝酒我接受，你要给钱我是不会要的。”她看着蒋、普二人说道：“看在大??子的面子上，把枪还给徐家圩！” 蒲天蕙一听，沈山香做事确实义字当先，她很感动，又给三人斟酒，一碰碗：“谢了，干！” 这时，普大莲忽然嬉嬉地?。 蒋俊英见她脸红到耳根,问：“你怎么了,喝多了？” 普大莲迷着眼睛说：“我也没喝白酒。我想问蒲老板,你的大事谈完了没有？” 蒲天蕙猛地想起：“对，大莲姐急了，大姐的恋爱故事可以开讲了？” 沈山香两碗白酒下肚，脸?红得像个苹果。她感到胸中发热，便把腰间的子弹带解开，浑身松月兑一些。她来虎头山的时候这里是大当家主事，没有现在何仙姑那些规矩，所以，她挨漂的往事只是零零星星的对人讲过。她想在姐??间讲讲也好，一来让姐??们了解自己，大家更亲近些，二来这种事长期藏在心里也闷人，讲?缋淳褪头帕耍?幸嫖藓Αs谑牵??咽种械淖??带放在桌上，笑笑说：“我讲的不好听，你们不要怪我？” 众人说：“我俚也不听你编故事。” 她又说：“我讲的故?野得很，我与他在狼窝里，你们怕不怕？” 众人笑了：“是吗？快讲，愈野愈有趣味呢！” 沈山香咽口吐?i，眨着眼睛：“那好吧，这得从头说起。” 普大莲觉得大姐给她面子，她在桌边姿着胳膊，歪着头，表示洗耳恭听。 沈山香把她家拿她与姜大头的姐姐如何换亲,她与姜大头像姐弟一样如何过了一年多,大头母子又如何在瘟疫中死去。后来,她在白龙溪边又如何巧遇陈木生,为了替姜家续香火,她决定与陈木生在狼窝地野合,种种情形一节一节的地讲了一遍。 她们三人听后,伤心地哭得像泪人似的。 “后来呢？那你怎么到虎头山的呢？”过了一会，普大莲揩着泪问。 蒲天蕙掏出绣花手绢拭了拭眼睛，给沈山香倒了杯热茶。山香笑了笑，说：“嗨，那都是过去的?了，你们不必为姐落泪。三妹问我怎么到虎头山的？我当时不知道。我跳下翻水坝就摔晕过去了，醒过来时已躺在虎头山大殿上了。后来听说,当时是大当家探听到姜家寨要搞双人漂，便利用寨里空虚抢了姜小?子家，把姜小?子也打伤了。他们的接应队伍埋伏在下湾的树林里，见到翻水坝上冲下来的一个女人就抱了回来。” 蒋俊英轻轻地叹了一声气，她觉得山香的故?比她的遭遇要壮烈得多。他们在白龙溪畔桃花林的热恋比她与邱兄在水汀草地上的温婉柔情也美丽得多。大姐的跳水殉情可谓是感天地泣鬼神的壮举，充分表现?缢?k馈耙濉弊值毕鹊木?瘛k?担骸按蠼悖?蚁肽愫罄淳龆?粼诨9飞剑?欢ㄊ潜徽饫锏耐练烁卸?恕！?p>沈山香笑道：“知我者三妹啊！” 普大莲说：“我与姐??们一定给大姐报仇，总有一天把姜小?子抓后得来毙了！” 蒲天蕙令小厮拿洋河大曲酒来，为大家斟上酒说：“听你们的故事像听说书《水浒》,人人有豪气，个个讲义气。请你们让我也当一回宋江，仗义疏财，对三位姐??家里送上一点钱去，聊表我对姐妹们为我武装讨债的谢意。” 普大莲将喝了一半的酒碗放下来，连忙阻止道：“蒲老板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蒲天蕙问：“这是为什么啊？” 普大莲道：“我俚那个汊河镇消息传得快，晓得我在这里，还不派人来抓我？姐??们对我这样好，我可不想回去了。” 蒲天蕙笑了：“你把我当??子，我会暴露你们？我送钱去，会七拐八拐，有的以亲友相助的名义送去，有的以政府救济的名义送去。” 沈山香到了虎头山以后，为了保护家人再没有与家里联系过，她本也不想送钱回家，听蒲天蕙这么一说，便说：“大??子，我俚帮你讨债，并没有想到回报什么的。既然大??子想要表表心意，你派人送点钱给姜家寨小学，听说姜家寨办起小学堂来了。” 蒋俊英见她如此说，盯着她的眼神看了好一会，觉得陈木生在沈山香的心中仍然活着，说道：“大姐，你是否认为陈木生没有死，他在姜家寨办起了小学校？” 沈山香一脸沉思：“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反正我跳下了翻水坝再也没见到他。” 众人啼嘘了一阵，又议起给蒋俊英师傅洞明送些钱去，托她到县城宪兵队黑狗队那里活动，把蒋俊英的父母保释回来。vv,,现在情况已发生了变化，徐五虎在我理手里，徐山云不敢再从中作梗了。蒋俊英表示赞成。l3l4 ( 六、 大莲讲述她被漂事(1) 正在她们喝着残酒谈着诸如此类事情的时候，一个小厮奉命传达当家的命令：“当家的要普大脚快到大殿去，讲身世，以便山寨准备举行收留仪式。♀当家的问，普，普大脚怎么还，还不来……” 普大莲上去就是一个耳光，骂道：“哪个是普大脚？混账东西,你妈才是大脚呢！”她左右开弓，??得那小厮捂着脸，趔趄着。 蒋俊英见普大莲拔枪,急忙阻止道：“三??，你不要光火，这小厮是老实人，大脚肯定是他听人家说的。” 沈山香见普大莲喝多了，怕她的毛糙性子闯祸，便顺手收了她的枪：“三??，枪我替你拿着，这种小厮多??他两记耳光煞煞气！” 蒲天蕙拉普大莲坐下，喝令小厮：“传令到了，你还不快?l！”又叫人给小厮一只猪肘。见那小厮千谢万谢颠了，她转身对普大莲说：“大莲，你以后要在虎头山待下去，就不可鲁?。这小厮可是何仙姑身边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懂不懂？” 沈山香觉得大家都喝得醉熏熏的，大莲东倒西歪，这副模样到当家的那里去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她斩钉截铁的宣布：“我俚休息一会，一个小时后到大殿！” 蒲天蕙一听立即令人铺床，又令人到后窗口放箭，打旗号，要对岸虎头山赶快放只船来。她仨睡了一觉,醒来后立即上船，来到虎头山的关帝庙。 当家的在大殿里等着，见她们到场，便喝退左右，连八大金刚也令他们?l得远远的。她喝一口香茶，?{抹油光蹭亮、插满金钏银钗的头发髻，和颜悦色地说：“普大脚，你投奔虎头山功劳不小，给我捉来个壮汉季大胆来，嘻嘻，好,……你的功劳我都给你记着。♀今天，你过最后一道关讲述双人漂经过，从中我们可以对你有所了解，以后大家更好处些，我也好用你。” 众人都以为何仙姑爱听荤段子,没想到她有这些想法。 普大莲见当家的叫她普大脚，知道那传令小厮原来是听她说的。大莲平生最恨人家叫她大脚,因为她听大鼓书都说小姐长着“三寸金莲”,是如何如何地美,丫环生着一双大脚是如何如何地丑,因此,曾因人家叫她大脚她跟人家打过好几架。到了大殿,她一见当家的油头粉面的老鸨架势，她的肚子一松，将那股怒气泄了，而且在酒?里姐??们已经关照过她：“你要在虎头山待下去就不可鲁?。”她张着大嘴，眼睛望着当家的，意思是：你叫我怎么讲？ 蒋俊英见她如此，以为普大莲要发作，便捅捅她身边的山香。山香会意，笑了笑说道：“当家的你听错了，她不叫普大脚叫普大莲。” 当家的扭扭肥胖的腰身，嘴里露?缫豢诮鹧?核桃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说：“我怎么会听错呢？人家一说她的名字我就想到那个苦命的潘金莲。说大鼓书的说金莲就是小脚的意思，那么，大莲不就是大脚么？哈哈哈……” 见当家的放肆的笑，蒋俊英心中呕气,但她脸上还是笑嬉嬉的，闪着眼睛替当家的装上水烟，吹着纸眉点烟。当家的很满意，猛吸了两口烟，对普大莲道：“你讲你的故?，要来真的，床上的事不可一笔带过,别的?可简单点，讲吧！” 普大莲为人粗?，讲出的话也不会细到那里去。不过，她的故事倒是与沈山香蒋俊英她们的故事不同，令人酸楚，有的情节叫人哭笑不得,也有一种幽默感。 普大莲家住汊河镇南街。母女俩经营豆腐坊为生。她妈是镇上有名的美人,人称“豆腐西施”，要说她生得如何地美也难讲，只是身材匀称，皮肤白点，圆眼大嘴，有股泼辣劲。豆腐西施整天衔着大烟袋，一张破嘴从早到晚呱呱不停地咋呼，她年轻时有过几桩风流韵?，到了中年还算平稳，平时常给人家保媒。普大莲父亲在世的时候，一条街上的人都认得他，叫他普大豆腐，每天早上天刚亮街上的人就听到他的叫卖声：“豆腐欧，豆腐——”,后音拖得很长，粗旷?哑，整条街都听得见。他身体伟岸，虎背熊腰，挑起担子从不晃悠，是个??壮的汉子。不知怎么的前年初他突然死亡，镇上谣言四起，有的说是为豆腐西施过去情人所害，有的说普大豆腐因醉酒而死，究竟他怎么死的谁也不?有通过普大的家族，就把他俩绑在木筏上推到河里漂了。 后来,当竹筏子漂流过周庄镇,阿三又雇了人将小油头救了，给他一笔钱让他躲到了上海。杨?江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上了阿三的圈套,阿三原本答应他，把他和大莲弄上双人漂只是让大莲在汊河镇待不下去，跟他一道去上海，?料阿三是个坏透的家伙，他没有救下大莲。这使小油头悔恨不叠,他与大莲好上后双方都难割舍，因此,他到了上海后便请人带信回来，如果大莲活下来的话，要她到上海去找他。而普大莲呢?她说,真是上天有眼,竹筏漂到甄家湾我狂喊乱叫,也没人相救,后来漂流过周庄镇只剩下我一人了,眼看漂到海边就没命了,这时菩萨显灵,我被一群赶海的人救起了。 当家的听到这里，咂了一口香茶，呲着金牙提?缫晌剩骸按蠼牛?蚁氚4?欢ㄎ?吮w∷?诓甲?笳乒竦牡匚唬??缰种忠跄笔侄危囊跄被疃?惨欢e芤?巍d敲矗?阍趺粗?勒庑┑哪兀俊?p>“这个嘛这个嘛，”普大莲看了蒋俊英一眼，说道：“是汊河尼姑庵的老尼姑托人给我妈说的，镇里还真的没人知道这些事呢。” 当家的一听师姐知道此?内情，好生奇怪，将核桃脸一纠,睁大眼睛问：“洞明一个出家人，怎么会晓得人家的秘密呢？” 这时，蒋俊英不说话是不行的了，她笑了笑，给当家的续了茶水，又坐到凳子上打圆场说：“汊河镇布庄有个小伙计，小伙什的老婆常到庵里礼佛,我师傅大概是听那小伙计的老婆说的吧。” 当家的喝了口茶水,咂了咂嘴：“那么，大莲用腿弯子捉弄陈小手这?在汊河镇上传没传开呢？若是传开了，陈家又作怎样的反应呢？要晓得，大?母女这一手真是奇招，够促?的。哈哈，甭说是书香门第的陈家，就是一般泥腿子种田人家也受不了这份羞辱！你们说是不是啊？” 听当家的用颇有赞赏的口气说了这番话后，普大莲来了精神，铜盆脸上现出几分得意，粗声大气地说道：“风是我妈放?缛サ模??前盐宜蜕纤?似??衣柙诙垢?昃投匀怂咚盗似渲械脑?疑?w伸屈，第二天,陈小手弄腿弯子的?就传遍了汊河镇大街小巷，辱得陈家人三天不敢?缑拧：罄矗??涤质前4?绲闹饕猓?贸滦∈至?勾?拍歉鱿纷恿锏浇鸺艺??馄偶胰チ恕！?p>大殿内，发?缫黄?i??p>当家的笑出了眼泪，她掏出绣花手帕在老脸上揩了一会说：“真是笑死人了，豆腐西施这一招也很解恨,以后陈小手找媳妇就难了。” 蒋俊英感到何仙姑对大莲比较满意,便柔声问:“当家的,关目都做了,你收下大莲了吧?” 何仙姑又问了大莲床上功夫的细节,便笑道:“好,大莲孝顺,收下了。” 众人高兴,庆贺大莲成了虎头山漂女寨的新成员。这时,何仙姑跷起二郎腿,拿起烟袋,大莲连忙给她装烟,山香给她点火。何仙姑吸了两口,吐着长长的白烟,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悠悠地说:“不过我想,大莲家想把那块门市地皮弄回来，还得靠枪杆子。” 姐妹们一听,觉得何仙姑话里有话,沈山香说道:“当家的,你要给我俚任务,你就下命令吧?你对我俚姐妹有恩,现在又收了普大莲,我俚姐妹愿听您的调遣。” 何仙姑听了山香“你对我俚姐妹有恩”这句话，心里舒服极了。她说:“你们孝顺,我心里有数。可是,有些漂女和离家出走的妇女就不自爱,我把她们收上山,供吃供住,还不知足呢。咳,不说这些了,现在我俚虎头山兵强马壮,可以替你们报仇雪恨了,你们有仇的报仇,有限的雪恨,我支持你们!” 蒋俊英一听,晓得何仙姑叫她们打着报仇雪恨的旗号,实际上是叫她们去绑票,去抢劫。不过,这个旗号正合姐妹们的心意,她对沈山香眨眨眼睛,说:“大姐,当家的说到我俚姐妹的心里了。”她接着说：“当家的，你让我俚以报仇的名义去发财,你有目标了吗?” 沈山香是直肠子,立即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当家的,让我俚姐??去汊河镇显显威，发发财,扫平那个布庄,替大莲报仇雪恨,将那可恶的红鼻子阿三抓来？” 当家的喝退左右人等，只留下她们三姐妹，小声地讨论起来。何仙姑觉得，统领虎头山建立她的**王国，一靠她的一班死心踏地的保镖，二靠情报人员，而最重要的是靠武装。过去大当家在世的时候，武装紧紧爆在他的手里，江山一直牢固，现在，武装必须掌握可靠的人手里，沈、蒋.普这三人比较可靠，可以信赖，应该放手让她仁去干。不过，想这里她又犹豫了……l3l4 ( 六、 大莲讲述她被漂事(2) 何仙姑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最后下了决心,她说：“成立突袭队有些天了,你们是该下山去发财了。♀这回是又发财又报仇,不过,你们去时不要打虎头山的旗号。” 沈山香一听就明白,当家的真正的目的不是为她们去报仇,而是浑水模鱼,从中捞一票。这时,当家的又说:“你们到汊河镇去,顺面给我师姐送点礼去,她在汊河庵也太清苦了。” 蒋俊英见何仙姑如此念旧情,尤其感动,三姐妹都很兴奋,她们当即表示,根据当家的安排,到汊河镇去大干一场。 她仨从尼姑庵出来后,沈山香说到渡口酒楼去,袭击汊河镇的事应请蒲天蕙出谋划策。她们跟蒲天蕙说了何仙姑要她们去报仇,同时发财,蒲天蕙听后当然高兴,在厨房备了一桌酒菜,大家边喝边谈。蒋俊英会转脑子,她觉得自从她上山后何仙姑不准她们出山,这回一改她历来的做法,是否还会有深层的原因?她问道:“蒲老板,你消息灵通,当家的为何这样做?” 蒲天蕙给她斟上酒,说:“据我所知,当家的财政困难,现在,虎头山有近百口人,吃粮光靠自己种那里够?要买粮,钱哪里来?况且,她要她的江山稳固,还得买枪,可是,买枪的钱哪里来?上回我请帮你们帮我讨债,她就从中勒索我一大笔钱呢。” 沈山香说:“她勒索你,不会是借吧?” “说是借,那会还吗。” 蒋俊英想,何仙姑令她们出征是真心,她说:“那就按当家的要求去办呗,蒲老板,请你出主意?” 蒲天蕙建议她们先要化装侦察,然后再动手。她们吸收她的意见,然后又讨论一番,决定由蒋俊英坐镇汊河尼姑庵,指挥一队人突袭陈家布庄,普大莲带人在尼姑庵前芦荡里做后援`,沈山香带大队人马在镇南的大水荡里做总指挥,如果荡平陈家的布庄顺利,则顺面在那里用徐五虎把蒋俊英的父母调?q回来。♀ 第二天,她们出发。沈山香和她的队员都化装成渔民,把徐五虎塞在一只渔船的后舱里,由两个妇女看着。蒋俊英和普大莲带的小分队十多个人,带着黑狗队的服装在半夜里?绶?到了第二天下午三时船队到达汊河尼姑庵前的水荡里,蒋俊英派一小厮划舢舨到庵前庵后侦察了一番之后,见无甚异常,水上陆上无人往来,船队很快?缌寺??穿过大河面到了庵前停泊。 蒋俊英叫普大莲不要抛头露面蹲在船篷里,她的任务就是认人,特别是到时把红鼻子阿三认?就可以了。蒋俊英带着两个护卫,抖抖身上的灰尘,拢拢头发,健步朝庵里走去。见了这座庵,她心里一阵激动,对师傅的感激之情又涌了上来。 当她绕过院墙，从后门来到庵里大槐树下时，不由得热泪盈眶，大声朝殿堂里叫道：“师傅，师傅，俊英来看你来了！” 老尼姑在厨房里正在做榆树叶子棒面饼，忽听有人叫她便出来了，一见是俊英笑得合不拢嘴，用粘着一手棒头面子的手指着屋里说：“哎呀，阿弥陀佛，俊英来了，快到屋里坐。” 她俩进屋后，两个背着盒子枪的汉子，一个到前门一个到后门守卫去了。 师傅好好打量了徒儿一阵，笑道：“不错不错，长壮实了。” 俊英道：“师傅你老人家好啊？” “好，好，这种世道有日脚过就算不错了。” 蒋俊英把一百块银元,一只翡翠镯子和一个龙形玉如意放在师傅手里。 老尼姑吃了一惊,问道：“你哪里来这些东西？是不是参加何仙姑的土匪队了？” 蒋俊英那里敢说实话,摇摇头说：“师傅，你把这些东西收藏好。这些东西是我的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女老板送的，她听说我要来你这儿，一定要送这些东西。♀师傅，你放心，这些东西不是我抢来的。” 过了一会，老尼姑说：“这样吧，我替你藏着，等会我把这些东**到大殿菩萨座下，你知道那里有个暗洞的。”她拿玉如意观赏了一会，又用布包起来问：“俊英，你今天来好像有事？” 俊英探头向门外望了望：“师傅，不瞒你说徒弟今天来是有事。不过，现在不能跟您说，等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再告诉您。师傅，你炕两块榆树叶子饼吧，我的肚子饿了哩。” 老尼姑给锅里倒了油，俊英给灶膛里添了柴，一会工夫就戗出一摞香喷喷的棒头面干黄香脆的饼子来。 俊英吃了两块饼，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海碗茶，拿了几块饼就往外走，她想普大莲在船上一定也饿得够呛，她给她送饼子去，同时想了解镇上战斗的进展情况。当她走到庵门外时，放哨的小厮报告她战?顺利，抢了布庄，放了火。她朝东望去，汊河镇的上空冲出一片烟雾,正在消散。 她心中不悦，她想抢了布庄就行了，为啥要放火噢？我俚真是成了道地的杀人放火的强盗了。 她急急地上了船，想问问普大莲放火是不是她的主意，可是，普大莲不在船上，警卫说她化了装也跟队伍进镇去了。俊英跺脚：“咳，要是被人认?缢?丛趺窗欤空飧龃中那?撞的大脚啊！” 大莲要上镇，她周围的人劝也劝不住，于是，大家逼她化装成男人混在队伍里面。队伍一律是黑狗队装扮，进镇也顺利，抢布庄也很快，可是，就在逮捕阿三时遭到一伙人顽??的抵抗，大莲不得下令开枪打死阿三,并令人放火，制造混乱。同时，她回家把母亲接了?缋矗??僬彝醵??杪韪嫠咚?安痪猛醵?眉辈∷懒恕?p>俊英见大莲归来，便令人立即开船。 在她们的船进了大水荡之后，见后面没有追兵，俊英这才坐下来，问大莲道：“你怎么冒冒失失进镇，这不给虎头山惹祸吗？” 大莲笑了：“他们那里知道我俚是虎头山来的，他们还以为是县城里黑狗队来抢哩，嘻嘻。” 俊英生气了：“你还笑！黑狗队抢你妈做啥？做妈呀！你也真是的，留下尾巴了！” 大莲仍在狡辩：“二姐，你放心，镇上的人反正不知道是虎头山人干的，连阿三的尸首也在火中烧掉了。” 当船开过乌鱼堡时见到一个船队，沈山香在那船上,她老远就喊道：“俊英，你看谁在船上？快靠过来！” 俊英一听有门道，沈山香带来徐五虎与她父母交换大概获得成功了。来前，蒲天蕙提?缧旒医涣饲?侔研煳寤9卦诒钌骄兔挥械览砹耍??牵?乓膊荒馨追牛?煳寤5陌职中焐皆聘?爻抢锏暮诠范佑泄叵担??谜庖坏悖?菩焐皆频较爻侨セ疃?呕乜∮5母改福?饫锪18矸判煳寤1f涫担?烟燹フ飧黾颇痹缭谛旒医磺??耸本褪敌辛耍??裕?鞘毙旒医涣饲?钌揭裁挥蟹抛咝煳寤1w蛱欤??墙忝迷诨9飞骄坡ド塘肯?縻夂诱虿甲??后，蒲天蕙就请中间人通知徐家?q人。 徐山云得知这一消息，花了大价钱把俊英的母亲从牢里续出来，交到中间人手里,而蒋村儒因不愿当汉奸，被日本鬼子逼着上吊死了。 事情办得虽很成功，只是俊英得知父亲悬梁自尽的消息，与老母亲哭了一场。她心中暗下决心，要为父亲报仇，叫徐山云不得好死。 俊英与母亲痛哭了一场之后，她又请豆腐西施过来与她老母亲见面。普大莲说：“二姐，你放心，今天你为我报了仇，今后我一定为你报仇，杀到徐家圩去！” 蒋俊英紧紧握住她的手,心里激动:“是的，大莲今天开了杀戒了,开了杀戒的女人是凶狠的！” 船遇顺风，扯足了篷，只听船头水响，往虎头山进发。 沈山香关照队伍?q装，把身上黑狗队的皮扒了，穿上自己的衣裳。这时，有的人嘻嘻哈哈把从布庄抢来的布匹绸缎往身上裹，闹腾了好一阵子。沈山香把俊英、大莲拉到船头，撇开众人问道：“你们说，我俚回到虎头山第一件要做的?是什么？” 大莲报了仇，还在兴奋中，月兑口而?缢担骸暗比唬?降奔业哪抢锉u媸だ??1！?p>俊英在想老母安置的问题，因为虎头山没有人带着家人，她老母和大莲的老母一来成了新问题，当家的会怎么想，这是她关注的?。所以，她在回答山香的问题就不同了：“我想老母安置的事是第一位，为此，我甚至想把船上的绸缎送些给当家的。” 沈山香心有成竹，她望着浮在水面上的虎头山说：“现在，我俚掌握虎头山的大部分武装，我想我俚姐??一条心,现在在虎头山也能说了算了。这样，我俚也不必事事把何仙姑捧为老祖宗，当家人，就拿这船上的布匹绸缎来说，我俚稍为留几匹给她，其他的都交给蒲天蕙去卖，?不能赚一箩筐的大洋回来吗？” 普大莲极为赞成，连连叫好道：“做土匪就是杀人放火，大碗喝酒，用秤分银子。何仙姑坐在大殿上也没去?缟?胨溃?臼裁捶忠?踊鼓么笸钒。?p>俊英用手掩了掩她的大嘴，嘘了一声说：“你说话小声些！”接着，她讲了她的意见：“大姐，我看现在不能这样做，当家的在虎头山势力很大，明里暗里跟她的人不少，我俚大意不得。现在我俚姐妹三人力量不强,以后等我俚姐妹力量强大了，我看她不让权也不行，现在我俚且忍着点。” 沈山香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且看她对二位老人的安排再说吧，如果她不义，我俚就不仁。” 俊英见山香同意她的主张，说道：“大姐，我看当家的对我俚姐妹的态度,有点变化，她对大莲讲完双人漂后就没有再提无理要求了。” 山香笑了：”她还能提什么无理要求呢，人也替她捉了，故事也讲了，而且，腿弯子故事可以说今古奇观，当家的听了高兴还来不及呢，还提什么要求哟！"普大莲大嘴一撇，脸一红红的。言情，不知她的脸颊是因害羞泛红潮呢，还是西坠的夕阳返照映或w,,接着，她二人见大莲如此少有的表情，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们的笑声盖过船头哗哗的拍水声。l3l4 ( 六、 大莲讲述她被漂事(3) 她们回到虎头山,普大莲正准备私藏几匹绸缎,何仙姑派人来令她们将所有缴获送至大厅,不得有误。♀大莲鼓着嘴问沈山香:“大姐,这事怎办?” 沈山香指着在检查布匹的蒋俊英,说:“听二妹的,她有主意。” 蒋俊英转过身,说道:“全部拿去,叫当家的高兴,我俚以后好办事。” 沈山香跟蒋俊英已心有灵犀,一点便通。大莲想了一想,也立即转弯,说:“我听大姐二姐的。”她把藏到厢房里的绸缎抱了出来。 她们把抢来的布匹绸缎与一千多元的银币,全部交给何仙姑,何仙姑喜得合不拢嘴。然后,何仙姑到了大殿,往太师椅里一坐,挥挥大烟袋说:“沈山香,蒋俊英,为普大莲报仇雪恨,顺面带回几匹棉布绸缎,千把块大洋。现在,我把大洋留着买粮,将布匹绸缎分给妇女们,你们说好不好?” 众人雀跃,响起一片欢呼声,有人高呼“当家的千岁!”有人狂喊“当家的万岁!”大厅里乱哄哄,显出土匪气象。何仙姑高兴,歪坐在太师椅里,吞吐着烟雾,看着众人领取布匹绸缎,心想,以后就这样做,让她们去报仇雪恨,漂女们解气,抢掠绑票,大家发财,这样,虎头山就能保存壮大,我的第一把交椅也坐得稳如泰山。前几天,云台山的水帘寺和尚来访,说是要去抗日,金寨镇水月庵住持来动员她参加抗日游击队,都被她拒之门外,她想他们都往死处想,在这乱世,只有建立**王国才是活路,才是及时行乐之道。 蒋俊英乘何仙姑高兴,把豆腐西施和他妈领来,这时,见布匹绸缎分得差不多了,上前说:“当家的,这是我妈,这是大莲她妈。请您的示下,怎么安排呀?” 何仙姑瞪着水泡眼瞧她们一眼,心里想蒋、普二人都是她依靠的力量,不能待慢她们的娘,但是,又不能破虎头山不准带家属的规矩,她说:“呃呀,怎么安置呢?虎头山是漂女的天下,不是漂女不好办呢,要么,……”她挺为难的样子,接着问,“二老会啥手艺吗?”。 普大莲说:“我妈会做豆腐,我家是开豆腐坊的。” 何仙姑一拍大腿说:“好啊,得空把她们安排在附近镇上开豆腐坊。” 蒋、普二人听后十分感谢,并说先请老妈在渡口酒楼住几天,然后就到附近镇上去。沈山香觉得何仙姑这样安置不近人情,但也无法改变,便说:“当家的,我俚去了。” 何仙姑说:“等等,”她提高嗓门,对众人说,“今后我俚虎头山,由沈队长、蒋队长带领众人为大家报仇雪恨,哪个妇女要报仇的,特别是漂女,到我这里申诉都可请她们去报仇,你们听到了没有?”众人都说“听见了,”又是要走,何仙姑又说“等等,”她指着剩下的几匹绸缎布匹说:“你们有功,这几匹布就偿给你们了。” 她三人谢过,便带着老娘退出大厅,到了门外,豆腐西施这才敢大声喘气,拍着胸口说:“我的妈呀,当家的就这么有威势啊!她过去一定做大官的太太吧?” 俊英妈说:“你看她满嘴金牙,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山香三姐妹只是笑,也不戳穿。她们到了渡口酒楼先把老娘安置休息,然后请教蒲天蕙今后怎么办。 近来,蒲天蕙不断收到情报，徐山云把自卫队开到在湖上与虎头山对峙，她觉得这里不太安稳了,她想到上海做生意,同时也想到上海找同学牵线搭上新四军的关系。现在,她见她们带老娘来,忽然生出一个主意,但是,她不说出来,先听她们说什么。 蒋俊英见她眼睛发亮,嘴角露出笑容,说：“蒲老板,你对我俚今后怎么做,好像有了主意了?” 蒲天蕙还是不肯说,在姐妹们一再催促下,她才说道:“根据当家的布置,你们现在可以在附近几个镇上开豆腐店,搜集情报,寻找失散的情人。” 普大莲第一个赞成:“蒲老板所言,正合我意,开豆腐店,寻找失散的情人。” 沈山香想了一会,觉得蒲天蕙的主意比何仙姑的好,报仇固然重要,但没有寻找情人重要,寻夫更合漂女和出走到这里的妇女们的心思。她说:“对,开豆腐店可以让来人有落脚的地方,这办法好。” 谈到寻找失散的情人,普大莲最为积极,她近来常常为思念小油头杨清江睡不好觉。听大姐这么说,她也不便提出先去寻小油头,便耍个小心眼说:“大姐,二姐,我俚要出去寻夫,应先替大姐去寻才是,其他人都应排在后头。” 蒋俊英:“三妹说的是,大家排队。” 沈山香说：“我说心里话，我真不急，陈木生生死不明,没有他任何信息,怎么去找他?我看先替二妹去找邱次仁。” 普大莲心里紧张,想听蒋俊英怎么说。其实,她想的什么蒋俊英心里明镜似的,俊英对她笑笑,就是不开口,逗得大莲不得不表态:“对呀,大姐说得对,先替二姐去找邱次仁,不过,二姐呀,二姐夫在哪里呢?” 俊英笑得更欢,点她鼻子说:“你呀,你属驴的直肠子能瞒得了心思!你想小油头就直说嘛,还假惺惺的要替大姐二姐去找哩!” 沈山香也早猜出大莲的心思,说:“你夜里睡觉又是抱枕头又是翻来复去的,你以为大姐不晓得你难熬呀?现在,我决定先去上海找小油头杨清江!” 这正合蒲天蕙所想:“好呀,到上海去,我带你们去。” 她仨高兴极了,普大莲拉着她的手说:“你叫我怎么谢你蒲老板?” 蒲天蕙挣月兑她的大手,说:“你甭先谢我,我问你,你们以什么名义去上海?” 普大莲不假思索：“当然以寻夫的名义了,嘻嘻。” 蒲天蕙对她三人注视一会,说:“你们都这样想?”她接着说:“我看不绥。你们以寻夫的名义去上海,当家的肯定不同意,你们就是以抢劫去当家的也不会同意,凭你们的本事能在上海抢劫吗?不可能的。” 普大莲撇着大嘴巴问:“依你说,我俚以甚名义去,当家的才会同意?” “我对当家的说,我去上海做生意,请你们做保镖。” 她们三人一听,这主意好,确实,蒲老板是高参,就这样定了,以做生意的名义去上海。沈山香说,以后去寻夫,就说去做生意或者说是去报仇,抢劫,绑票,让当家的高兴。众人一听,都说去寻找失散的情人比报仇雪仇要好,更符合姐妹们的心愿。 普大莲确实在想小油头杨?江，因为王二死后，陈小手又到金家寨去了，后又听说他一家人被害沉船死了。汊河镇上还有两个与她相好的，都用情不专，在外逛窑子，跟她只是逢场作戏，因此，她不想他们。普大莲与别人不同，她自己用情不专，却要男人们对她独爱，她有一种??壮女性的那种占有欲。小油头跟她相好时，没有娶亲，没有外遇，十分纯情，大莲最喜欢他。实际上,她现在也只有小油头杨清江可想了。 蒋俊英问大莲：“上海也不远，只要知道他住址，找他就不难。” 普大莲：“杨清江住在他姑妈家，他姑妈在上海的地址我妈知道。” 沈山香想，现在虎头山在隐蔽处，鬼子黑狗队不会来扫荡，她暂时可以离开。前一阵子,她听蒲天蕙说寻找新四军没有着落，现在,她到上海说是去找她同学,实际可能是去找新四军,想到这里，她说：“我决定?u?萌ド虾＃?Ю镅胺颍?研∮屯反右豕道锟俪隼矗?p>普大莲高兴得跳起来：“真的？” “真的。”她俩碰杯，一饮而尽。 接来,沈山香笑道：“要我去上海,得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普大莲心生疑惑：“什么条件?大姐，怎么还有条件啊？” 沈山香沉下脸,不像在开玩笑：“寻到小油头，他要是对你不忠，我把他毙了！你可同意？” 众人一惊，想不到山香会口出此言。但这正合普大莲的心意,她立即与山香碰杯：“你不毙他，我也不让他活！对我不忠，我要他何用！” 众人以为她俩在说笑，大概酒喝多了，她俩醉了。蒋俊英忽然想起唐人元稹的名句,便吟了起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在座的只有蒲天蕙听得懂，其他人感到茫然。沈山香问道：“二??，你有学问，沧海、巫山是甚意思啊？” 蒋俊英解释道：“这两句话的意思是爱的唯一性。三妹说，对她不忠的男人她就要杀了人家，就是这个意思。” 普大莲得意了：“我这点要求古人早就有了，可见古人今人，同一心意。” 沈山香想，你要人家忠于你，爱以专一，你却见一个爱一个，广爱薄收，这恐怕不是古人的意思，爱的专一性是双方的。她想想自己，为了给蒋家传种接代，好像也有爱而不专的问题,不过，她不是见一个爱一个，而是要有挑选,这就是她跟大莲的区别。 沈山香决定把蒋俊英留下巡山,保证虎头山的安全,她和普大莲跟蒲天蕙去上海。第二天,她们大家把虎头山的事安排好之后又集中到渡口酒楼，蒲天蕙已经准备好,为了在路上安全一些,她要求大家女扮男装。大家入座后，蒲天蕙问大莲：“伯母把杨清江在上海的住址告诉你了没有？” “我妈说了。”她掏出一张纸条。接着,她问:“我俚去上海,当家的同意了没有?” “同意了。”蒲天蕙想了想说：“我最担心我俚走后，虎头山会出?,大权会被别人夺去。大姐,你说何仙姑当政,对我俚女子有利是不是?”这两年,蒲天蕙哄得何仙姑团团转,而何仙姑从她那里也得到不少金钱,经济利益已经把她两人捆绑在一起了,所以,天蕙她担心为人阴险的老医生会司机夺权。 沈山香笑道：“没事。我把八大金刚的枪暂时缴了,又叫二妹带马大发一班看守后山，在老医生身边也安插了人,谁也造不了反。” 饭后，她们带着几个护卫，全都生意人打扮，提箱子，背着包?,上了一条快船。沈山香和普大莲二人女扮男装，皆小生模样，只是蒲天蕙着西装，时尚洋气一些。外出时女扮男装，这似乎成了虎头山妇女的一贯作风，一道凤景线了。 普大莲站在船头望着虎头山远去，她转过身见蒲天蕙在楼舱口看一张图。她看不懂，便问道：“蒲老板，这上面圈??愕闶鞘裁囱剑俊?p>蒲天蕙指给她看,说：“这张图主要是两部分，路上与太湖里要找的带路人,到上海要找的联络点，否则，我俚到不了上海,在路上就会被鬼子汉奸捉去了。” 沈山香：“蒲老板真有办法，真不简单。” 普大莲：“没有江湖上的朋友，想做生意？我家开个豆腐作坊都那么难呢。” 由于有了那张联络图，她们一路上比较顺利，避开鬼子的盘查，收买了黑狗队的岗哨，弄到这样那样的通行证，五天工夫就到了黄浦江边。蒲天蕙令船停在浦东三林镇外，隐在芦苇丛中,她和沈山香、普大莲商量寻找杨清江事宜。 普大莲说：“杨清江的姑妈家住在南市董家渡。”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蒲天蕙：“具体门号在这上面。” 蒲天蕙接过纸条看了看，说：”这一路上鬼子哨卡很多，我看还是雇条小船夜里过江比较保险。"沈山香点头：”这样好，我理还可？n霞一徐！?p>船窗外有一？｛红光，夕阳已坠在江里。小厮们做好饭菜，大家慢悠悠地吃，专等天黑上路。l3l4 ( 七、大开豆腐店(1) 她们回到虎头山,在给何仙姑汇报去上海的经过情况时,没有提到在太湖被大胡子掳去的一节。何仙姑听到小报告说她们去上海并非是想发财,而是为了寻找失散的情人,心中十分不悦。于是,她对她们进行盘问,何仙姑似乎对她们未能发财很不满意,只是称杀那个不忠不义的小油头杀得好。何仙姑想,小报告说她们去上海寻找情人并没有更多的证据,也只有待蒲天蕙回来问清楚后再说。沈山香普大莲蒋俊英三姐妹,从何仙姑的态度感到她对她们是有猜疑的,不太信任的,因此,蒋俊英要大家行动要谨慎,特别是三妹,以后不要乱说话,对何仙姑要提防点。 何仙姑确实是多疑,疑心病重,她从小在妓院长大，青年时候又跑过码头，后来在土匪头目大当家那里受宠，磨炼成江湖上一个完完全全的女光棍，山大王，土皇帝。 自她得势以后，在虎头山实行“情人统领”法，凡在虎头山任小队长或保镖一类人物，都是她的情人。当然，也有个别的例外，如老医生就不在她情人之列，那是因为老医生是个特殊人材，一方面她治病离不开老医生，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对那些男人下毒手也只有老医生是内行。而且，她知道老医生在这里不会对她的统治形成威胁，他在虎头山也不会长久的。老医生将来练成本事，会到大城市去悬壶行医的。那么,当家的把队长一类的实权委任给不是她的情人沈山香她们来当，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当家的恨男人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这种仇恨男性的心理她从小在妓院里就埋下了种子。男人的疯狂，男人的一掷千金，男人对女性的虐待，她是刻骨铭心的,永远不会忘记的。所以，她一旦大权在握，压在心头的怒火就喷发?缋戳耍蛊人?牵?a辱与作弄他们，要让他们断根，失去男性的雄风，像妓院里的妓女一样在社会上抬不起头来。她要女人居高临下,统治男人,在这种心理支配下，何仙姑用人当然只有选择女性了。 不过，自从普大莲上山以来，当家的对她们姐??就逐渐有一种感觉了，觉得沈山香本来并无势力，师姐推荐来的蒋俊英也比较可靠，但是，自从普大莲来后，她们的几次军事行动都得到众人好评，她仨成了虎头山有勇有谋的英雄，形成了一种势力。♀有人不断打报告说她们三人已结拜把子，成了异性姐??。如果夺当家的手中权，易如反掌。这些话听得多了，何仙姑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地打鼓。她想,现在蒋俊英老母亲、豆腐西施暂住渡口酒楼也不是长之计,可以利用这次安排家属的机会，削弱她们的势力。但是，她一时拿不出好主意来，又怕把事情搞砸了，便叫贴身保镖把她的高参老医生请过来商量。 老医生听说当家的找他商量治一治三姐??的事，赶紧过来了。当家的叫人把大殿的门关上，两人便密谋起来。老医生对三姐??早就心存不满，尤其是她们把大疤胖当成活靶子练枪那就是对他不敬，给他好看。那时，他想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便一直忍着,想不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他先是危言耸听，说沈山香、蒋俊英与普大莲联手可能要夺权，现在不如让她们到鳖山去另立山头，顺水推舟把不可靠的人给她们?∽撸?庋??奔业脑诨9飞降牡匚徊拍芄?蹋?龅酵蛭抟皇А?p>“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最好是能两全齐美的。”何仙姑觉得这个主意不合她的口味。她抽起烟来，并说道：“你知道，我离不开沈山香，她比十个男人都??，有了她们三姐??，虎头山要发达兴旺起来的！” 老医生心想，虎头山发达起来以后恐怕就不是你的了。老医生嘴角向上斜抽几下，眼睛一挑，心里在打回环，他想，若不是她支持他在虎头山做性药试验，他才不管她的事呢。不过，他也不想长久呆在这个地方，只顾眼下太平也就可以了，至于以后这里发生的变化不关他的事，便说道：“既然当家的如此依重她们，那我就出个既能留住她们又能派她们用场的法子。” 何仙姑问:“快说,什么法子?” “上回当家的说过开豆腐店,我看可以利用安排家属的机会，就让她们去开豆腐店。让蒋俊英跟她妈驻鳖山活动,搜集外面情报，让普大莲驻蒲天蕙的渡口酒楼跟她妈开豆腐店,对渡口进行监视,再让沈山香带队在虎头山巡山,同时在在菜园里开个豆腐坊。这样，既能把她们留住又把她们分散，不让她们驻在一起，抱成一团。当家的，你看这个分而治之的法子如何？” 何仙姑吧嗒吧嗒抽一阵烟，又起身漱了口说：“我看这法子还可以。♀不过，这样按排还要跟她们仨个商量下来看。”她怕沈山香不乐意与姐妹们分开。 老医生进一步献计道：“当家的，你不用怕她仨不愿分开，想来她们也说不出不分开的理由。我想，多派几个眼线监视她们就不会?绱笫拢?愕慕?骄湍茏?攘耍?p>他这句话说到何仙姑的心窝里去了，何仙姑自从从大当家手里接权以后，成天跟一群窝囊废打交道，从未感到有人夺权的压力，对于三姐妹她觉得她是她们的恩人，她收留了她们，使她们这些受人欺凌的漂女从此挺直了腰杆做人，难道她们会恩将仇报？不会的。近来，她们虽然有点自行其事，请示回报不够，但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来，看来我是多?了。与老医生的这场对话，何仙姑反而恢复了对她仨的信任,她就是这样思想容易反复的人。不过，老医生对她们三姐妹分而治之的法子她还是采用了。 她令人叫来了沈山香、蒋俊英与普大莲，在大殿里隆重地接见了俊英的老母亲和大莲的母亲豆腐西施，中午又招待她们吃了全鱼宴席。全鱼宴在虎头山是待客的最高规格。饭后，何仙姑拿出两百大洋给她们作安家费，又说了三姐妹的许多好话。她做足了人情之后，这才提出她的安置方案。 普大莲一听满心欢喜，拍手叫好。 沈山香见是把她仨分开心里不满，但是，何仙姑是安排蒋、普二人老母，她也不便发作。 蒋俊英一听将她仨分开，便晓得是别有用心，当家的似乎在有意防她们一脚，但是，她一时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她觉着心里憋气，便说道：“当家的想的周道，按排也很好，我从心里感激。只是豆腐店开在蒲天蕙那里不能赚钱，不如把豆腐店开在鳖山既能赚钱,又能作为一个联络站，我俚出湖探听消息的落脚点，因此，我想跟大莲?q个驻地，当家的，你看好不好？” 何仙姑觉得这样?q一?q也无不可，反正达到将她仨分开的目的，便点头同意了。 其实，老医生把蒋俊英和沈山香分离得隔山隔水，是有其用心的。他认为沈山香的勇是一只虎，蒋俊英的谋是智多星，不能让这两个人靠得太近，结合太紧，她俩智勇结合在虎头山会闹??来的。所以他把她俩分得远，并把粗人一个的普大莲放在中间。他没有想到何仙姑对他的用心并不理解，没有照他的办法办。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当家的就是按照老医生的办法办也没啥作用，实际上，由于行动需要，沈山香、蒋俊英和普大莲三个天天在一起，她们基本上吃住在蒲天蕙的渡口酒楼里，当然也常去虎头山和鳖山。她仨在一起除巡山外，也常打靶练枪，惩治阉人们的不轨行为，再就是玩，谈论过去与情人交欢的事。 这天，她仨在山门前闲坐，东拉西扯。这时，有两个阉人背着从汊河抢来的棉布从她们面前走过，说是给新来的人做衣衫。蒋俊英觉得这次抢劫十分成功，她们受到虎头山众人的爱戴，令人欢欣鼓舞，因此,她们应该有更大的行动。今后,她们不仅要继续报仇雪恨，也应去寻找失散的情人。 她的想法得到大家的认同。 沈山香说：“我俚虎头山的妇女应该把失散的情人找回来团聚。虎头山在百草湖中心，与世隔绝，我俚躲藏在这里谁也难联系上，我俚应该走?缛フ宜?恰！?p>普大莲连声说：“是呀是呀,到附近小镇上去开豆腐店,我俚就能走出去。” 蒋俊英说道：“大姐，当家的要我俚开豆腐店,企图把我俚姐妹分散开,其实,她是在做梦。不过,要开豆腐店,就是需要资金,这资金哪里来?” 到山外面开店经费哪里来？沈山香不会算账,她让大莲算算开一家豆腐店要多少钱。大莲?e头，她说她也算不来，特别是买门面之类的?她一点也不懂，这得回去问她妈豆腐西施。 三人约定这事没办成前绝对保密，有关经费来源再与蒲天蕙??量。 当天傍晚，她们以狩猎为名把蒲天蕙请出来，在山林里??量起来。蒲天蕙说这是件好事。虎头山财政拮据，好多阉人冬天连棉衣都没有。当家的生活费用大部份靠她供给。现在，开几个店就多几个财路，她举双手赞成。 蒋俊英见她赞成此事，便直接提出开店的经费问题：“只是开店要投入资金，我俚姐??哪有钱啊。” 蒲天蕙是聪明人，立即答应说：“这样吧，每开一个豆腐店我出一半资金，至于利用豆腐店做其它生意和寻找失散的情人，那些费用就不关我的事了！” 普大莲捶了蒲天蕙一拳头，忍不住笑道：“这个机灵鬼，你怎么知道我俚开店有这个用场？” 蒲天蕙拍拍她的手，闪着凤眼道：“小阿??，我不但猜到你们姐妹仨以开店为落脚点去寻找情人，还猜到你们以后会利用店铺招收人员，平时为店员战时为兵卒，发展壮大虎头山的势力……我想，当家的听到你们的想法，也会高兴的。”她没有把她们将来会夺权的话说?缋矗??耄?庵?一旦点破她仨个特别是沈山香会变脸的，所以，话到舌尖又吞了回去。 普大莲没听出她最后两句话说的是反话，只是乐滋滋地?。 蒋俊英一听就明白了，但她装着没听懂，问道：“那么，蒲老板，你说这豆腐店怎么个开法？” 蒲天蕙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我看根据现有资金的情况，先在附近金家寨、鳖山镇、汊河镇几处开豆腐店，以后积累了资金再到南京、上海、苏州、杭州去开店。开店我?缫话胱式穑??蠓殖伤牧?郑?夷盟哪忝悄昧??獠皇怯糯?忝牵??强?甑氖挛抑皇侨牍桑?渌?氯?赡忝侨フ怕蕖6垢?暌豢?牛?蚁牍荒忝敲Φ摹?可不要光去找失散的情人喽？” 沈山香向来钦佩蒲天蕙?缡执蠓剑?鍪戮?鳎?饷匆焕矗??强?甑氖戮湍馨斐闪恕k??蒲天蕙开店是为了赚钱，她们开店是为了寻找失散的情人。不过,“情人”提法挺难听，扎耳根。她笑笑说：“失散的情人这话虽时髦，可难听死了！以后我俚叫‘失散的漂夫’怎么样？我俚叫漂女，他们不就是漂夫吗,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家一阵笑，说想不到英姿飒爽的沈队长也有幽默的时候。在回酒楼的路上，蒲天蕙又给她们2绿阅印k？担？？垢？瓶还？茄堪硕？浚？？保？沧？涣硕隘债？行官担？悖晖纷堑？父米？弃？氖亲咚胶q魏颓怪y??？焉虾2计夕返桨俨莺2馒乱材带？茫？屹耍？桔怪下蛇普嬉？蚝答撼》后鳝恼？樱？懊怕袖垢2竺抛咚胶q巍？p＞沈山香说蒲老板懂得生意经，我便照她的话办。眼前，贩枪风险太大，贩布也做不到，我理先做海盐生意，走私海盐需武装护卫，正好把那些阉人派上用场，令他们2绳多傻阅份，22呆啥士拾俏闪二n丽.n夏zn、鹤十花相滚工石应崖太层熟童忱贵撇们穷1童阉l3l4 ( 七、大开豆腐店(2) 她们决定,首先要找几个做豆腐的行家里手,大莲说汊河镇上这种人有的是,于是,山香要蒋俊英陪大莲去。这是为为啥呢？沈山香觉得,一来普大莲办?粗心大意，二来怕普大莲到汊河镇抛头露面不方便，弄不好把事情办砸了，甚至她会被人扣压。 蒋俊英明白大姐这样安排的用意，第二天吃完午饭，她和普大莲?q了男装，头戴草帽，将长发塞进草帽里，把手枪插在腰间衣襟下面。两人乘上螃壳小船，离开渡口酒楼，箭一般地向北驶去。 沈山香站在岸上向她们挥挥手，转身上了另一只船，去跟当家的汇报开豆腐店的事。何仙姑听了她的汇报，对她们这样筹划开店一百二十个赞成。她说既要赚钱又扩大虎头山势力，这样的事可以多办，不过，这种事办起来恐怕是麻烦多多啊！ 沈山香问：“当家的，我俚是根据你的指懿去开店的，虎头山老是靠断路抢劫也不是个办法，这么多人总要有财路才能养活呀！” 何仙姑打量沈山香一会,心想山香现在也变坏了，她听小报告说她们利用她为安排家属开店的机会,想去寻找失散的情人，现在反而说成是为虎头山着想。不过,我也不揭穿你，你们寻找你们的情人，到时我再处置,为我赚钱最重要的。想到这里,她堆下笑脸说：“你们为虎头山开店，我也不能光让你们和蒲老板?绫窘穑?乙渤鲂┍窘穑魑骞煞趾欤?忝侨各一股，我一股，蒲天蕙一股。” 沈山香插上道：“人家蒲老板?缫话氡窘鹉兀?趺粗环忠还砂。俊?p>何仙姑愣了一下，金牙一露核桃脸上漾开了笑容：“那就三一三十一分红。” 沈山香：“开店后，每个店至少养活虎头山五个人，如果开十个店，虎头山的人还不够用的呢？” 何仙姑：“那敢情好，我那些烂货甩都甩不掉，总不能都杀了吧，让他们到店里干活倒是个好去处。”其实，阉人中有好多是她的?阃罚?怯幸恢炙挡?的感情，她恨男人，报复男人，但确实不能把他们全杀光。♀现在，三姐妹提出开店，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作些安排，让一些阉人为她去挣钱，搜集情报,暗中监视她们。 三姐??在渡口酒楼讨论的时候晓得何仙姑会玩这一手，所以，这时沈山香心里像明镜似的。她想，你把阉人安插进店我也不怕，到时候订几条店规就结了,想到这里，山香抬头望着油头粉面的何仙姑说：“当家的，到时你多派些身强身壮的人来，店里有的是力气活，还要有人保卫呢。” 总体来说，她俩谈得很愉快，山香走出关帝庙大殿的时候，太阳已甩西，湖光粼粼，水面上一群鸥鸟亮着白翅往山林里飞翔,她开心地哼起了山歌。 这个时候，蒋俊英和普大莲已到了汊河镇尼姑庵，留马屁精在船上放哨。她们俩上了岸见周围无人，便迅速绕到庵院的后门，俊英熟门熟路从?x蠢锇慰?俱牛??徘奈奚?5赝瓶??p>当她俩来到院中槐树下时，洞明师傅正在树荫下打坐。这是洞明近来的习惯，早晚在佛堂打坐念经，上午种菜，下午练一会剑便打坐?养。她从脚步声里听出是蒋俊英来了，还有一个人脚步重如男人，她想俊英跟谁一道来的呢？ 她微微?开眼瞥了一下，从树后转?缌礁瞿昵崮凶樱?馐顾?粤艘痪??阋桓隼鹩愦蛲Υ悠淹派咸?似鹄矗?笊?鹊溃骸澳忝鞘悄囊桓觯?趺创辰?吹模俊?p>蒋俊英见师傅跳将起来，从树桠间抓下?龙双剑作探海势，忙拉大莲后退了几步，叫道：“师傅，是我，是徒弟和大莲。”接着，她赶紧取下草帽，抖开一头秀发。 洞明这才放下剑，笑道：“你也会变了……来，我俚做晚饭，该做?17恕！?p>她们煮一锅豆?i粥，咸菜豆腐摊棒头面饼。吃饭时，洞明才问她们来汊河干什么的？蒋俊英说:“这次来汊河是开店，同时也寻找人，请师傅多多帮忙。” 洞明师傅说：“你们开豆腐店我可以帮忙，庵里曾开过豆腐店，附近有几个会做豆腐的师傅我可以帮你们找来。♀可是，你们找失散的情人，这?我就帮不上忙了，你们那些情人在竹筏子上是死是活，是被人家救了去当长工，还是当了八路军新四军或是当上汉奸黑狗队，哪个晓得呢？这个世道乱，找人不那么方便。况且，像你们虎头山这伙人一个个武叉叉的,像兵像匪，哪个见了不怕啊！” 蒋俊英听?缡Ω档幕耙羰嵌运?遣宦??阉?强闯赏练恕k?耄?庖材压质Ω担?9飞蕉下非澜伲?蟮奔冶纠淳褪峭练送纺浚??蜗晒没?旧鲜羌坛辛舜蟮奔业囊虏В?还谛卸?喜桓掖蚧9飞降钠旌虐樟恕u獯卫淬夂渔?，何仙姑也一再关照对外只说是江南蒲老板来开店。想到这里，她对师傅说：“师傅，我俚姐妹三人不是土匪，我俚至今还很穷，这次开店也是江南蒲老板?缱实摹p>洞明对俊英瞅了再瞅她觉得徒弟变了，说话也不老实了。前不久汊河镇陈家布庄遭抢，不是她们干的吗？她脸一沉，作色道：“你说你们不是土匪，镇上有人看到普大莲放枪，指挥人抢陈家布庄，把陈家店面也放火烧了……” 普大莲忍不住了，把碗里的粥一口吸光说：“师傅，那不是抢，是陈小手他爸先抢了我家的地皮，他不仁我才不义啊！” 洞明又给她盛一海碗豆?i粥说：“反正镇上的人都说你当土匪，带人来抢的。” 蒋俊英替大莲辩护：“师傅，大莲说的情况属实，是陈家巧取豪夺在先。不过，”她转脸对大莲：“三??，看来你是不能到汊河镇上抛头露面了。” 洞明过去也隐隐约约听人说过，陈家如何为富不仁，在汊河镇胡作非为。听了俊英和大莲的话后，她说：“你们这回来是不是报仇来了？我跟你们说，你们的仇是报不成了，陈小手他死了。” “怎么？”大莲倒是吃了一惊，她虽想把地皮夺回来，但并不想置陈小手于死地，问道：“他一个白面书生，人又挺善良的，怎么会死了？” 洞明说，陈小手确实没作过什么??，也许他祖上作??太多，佛经上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机一到，全部报销。”这话一点不假。陈家的毁灭真是报应。据说，陈家移居金家寨后，陈家女乃女乃怕在汊河镇被辱的事传到金家寨，一个少爷竟然对女人的长在哪儿都不知晓，行房?是那样的遭人捉弄，陈家女乃女乃感到羞辱，她不希望儿子在金家寨再发生这种?情，有损门风。可是，怎样才能叫小手这个书呆儿子开窍呢？她想来想去，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是令儿子去学医。陈小手到了师傅那里，师傅见他手小，便教他学妇科接生，小手不干。原来，师傅是从日本学医回来，是洋派作风，男人也可当接生婆。陈家女乃女乃听到此?，正合她心意，她是不在乎小手将来是否干接生医生的，而是要小手通过学医懂得男女生理知识，晓得女人在那里。而陈小手呢，后来也想通了，他是在他表哥江七的说服下想通的。有一天，江七从汊河镇到金家寨看望姑妈，姑妈说起小手不愿学妇科之?，江七说表弟学妇科之事包在他身上。他对陈小手说，现在，汊河镇上，已把他小手弄大莲腿弯的故?当成笑话谈，茶馆酒店传遍，连他做表哥的也觉脸上无光。你想，堂堂七尺男子陈家少爷竟然连和尚也不如，对女人的那个也不知晓，太丢人了。怎么办？他教小手说你在金家寨把妇科学会了，你就是女人专家里手，以后谁还敢传你的笑话。而且，将来有朝一日，说不定普大莲来请你接生，那你不就把面子全挽回来了吗？ 小手一听有道理，第二天就上班学妇科医生去了。 小手学了接生技术就放?缪杂?他将来一定要为普大莲接生，看看谁狠！ 普大莲听到这里，心里很不平静，问：“师傅，这些话怎么传到汊河镇的？” 洞明说：“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传千里。这些话都是从江七那里传出来的。陈家在汊河的事，现在都托他代理了。这个江七本是开小茶馆的，现在代办陈家事从中捞好处，他也抖起来了。”洞明见大莲又要插嘴，摆摆手说：“你莫打岔，陈家的?快说完了。”接着，她又说到陈小手跟师傅出诊，师傅让他替一位警备队长的姨太太接生。他把孩子接下来后，警备队长很高兴，送了他们一摞银洋。但是，送他们师徒?缑藕蠹炊允窒滤担?滦∈植荒芰簦?遗?说南律肀匦氤?簟h缓螅??郧仔鸥蕉?诩啤：罄矗?幸惶斐滦∈忠患易??叵缣角祝??械胶?型蝗话ふa??滦∈忠患胰司驮越?撕?锪恕?p>蒋俊英和普大莲都很震惊。普大莲感到陈小手一家的遭遇与她有关联，问道：“活人见人，死人见尸，陈小手的尸首有人见到了没有？” “听江七说，别人尸首都见着，就是没见着小手的尸首呢。”洞明见大莲有点内疚的神色，忙把话岔开：“陈家人毁了，如今江七就像陈家的当家人一样似的，陈家的地和房产他都敢卖。” 普大莲还想问陈小手的?，这时被蒋俊英止住。蒋俊英觉得江七这个人可以利用，通过他把地皮买过来：“师傅，我想把布庄门面地皮买过来，你看这?江七可以作主吗？” 大莲一听，立即表示反对：“为什么要买？陈家那块地皮本来就是从我家抢去的，现在陈家灭了，理应归我家，还买什么？” 俊英阻止她：“三妹，你莫打岔。那块地皮你们普、陈两家纠缠不?，挺烦，还是花点钱买下来好！” 洞明觉得俊英这个办法聪明利索，点点头问道：“怎么个买法呢？” 俊英：“这要请师傅帮忙，我俚开店明里是不便?缤返模?蚁胍允Ω碘掷锏拿?迓颍?憧丛跹?俊?p>洞明想了想，说：“庵里是不准买地产的。这样吧，我用大莲妈的名义买下那块地皮，然后让她捐给庵里，其实，产权还是大莲家的。” 大莲先是拍手叫好，然后忽又想起来说：“哎呀，用我妈的名字买，江七肯吗？” 洞明望着不大老成的大莲，笑笑说：“这不碍?。大莲，你知道你妈叫什么名字？”她见大莲被问得只眨眼睛摇头,笑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吧？你妈的名字没有几个人晓得，恐怕大家只晓得她是豆腐西施，其实，你妈在做姑娘的时候也取过名字叫张良芬。” “呀，我妈叫这个名字，我还头一回听说呢。”大莲叫起来。 “我跟你妈在做小姑娘时候，住在一个村子里哩。” 蒋俊英从口袋取？缥淮？??？允0邓担骸笆0担？闻饶米牛？还辉偌印j虑集斐闪耍？屹当u娴奔业摹！?p＞洞明一听，忽的唬下脸来，月豁良元推还给俊英：”你给她报告，我就不替你办了！"俊英和大莲吃了一惊，不知师傅为何忽然不办了2她俩互相对望着，不知所措。l3l4 ( 七、大开豆腐店(3) 原来，洞明觉得大莲上回来报复陈家，抢了烧了都情有可原，因为陈家巧取豪夺，霸道，而且，是陈家把大莲送上双人漂的，大莲怎么做都不过分。但是，上个月汊河镇发生河南省贩海盐的车队在这里被抢了，有人认?缒腔锓送绞呛蜗晒檬粝隆k??葱湃セ9飞皆鹞剩?两窈蜗晒貌焕聿牵?有回信,她为此生气。 蒋俊英一听是这档?，便给师傅解释:到汊河镇来断路抢劫的一伙曾经?实是虎头山的人，他们共有五个，为首的叫郑大鼻子。那伙人因为被骟了对当家的恨之入骨，他们在外边抢劫，绑票，无恶不作，目的是败坏虎头山名声，引人家攻打虎头山，最近听说郑大鼻子投降了日本人，要引日本鬼子打虎头山。当家的已下令镇压他们，我俚在各处开店也负有捕杀郑大鼻子的任务。 洞明皱眉道：“这么说我是冤枉了何仙姑了。大当家的死后，虎头山易弦更张了？” 蒋俊英晓得师傅的心思，怕她入伙为匪，笑笑说：“大当家的死后，我大姐沈山香帮当家的立下新规；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学《水浒》里宋江的样。要抢只抢为富不仁的财主，汉奸，另外，对漂女的仇家可以报复，可以抢！” 普大莲问道：“师傅，你放心了吧？我俚不是匪，我俚是漂女复仇游击队！” 蒋俊英刮她一下鼻子，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缦笱溃??也被你说坏了！” 洞明心里一动，觉得她们这么做有一定的道理，特别是允许为漂女报仇是大快人心。她给她俩倒了茶水：“嗯，这样好主张只有沈山香才想得出,听说她是猎?醯呐??为人正直爽快。我那师??何仙姑恐怕不会这么?楚，她是混水里混?缋吹模?忝且?嵝训闼?攀恰！?p>俊英明白师傅与人为善的心思，说道：“在虎头山，有人走人道，有人走匪道，各行其?。平常是当家的管着我俚，我俚那能管她哩！” 大莲也没听清俊英说的是什么，只是觉得洞明师傅夸讲大姐让她高兴，便夸耀说：“如今，虎头山当家的往哪走也不能全由她了，我俚三姐??也不是好惹的，手里的枪也不是吃素的！”她得意地撇开大嘴一笑：“这回下山?绾?趺纯?辏?奔业囊灿勺盼屹蹈赡亍！?p>俊英仍然笑着，瞅她一眼，觉得大莲此话不妥，虽然师傅跟何仙姑是两类人，不会把这里的闲话传到虎头山，但如此放肆总是不该的。她给师傅上茶，掩饰说：“师傅，开店大家都得益，当家的也参股，坐享其成，她能不支持吗。以后，当家的知道我俚在汊河开店是师傅帮了大忙的，她不知会多高兴哩。” “是啊,是啊。”洞明在想与江七见面的事。 第二天，洞明把大莲安排在后院种菜，不让她到外面去露面，以免惹祸，她和俊英二人到镇上去找江七。 不到半天工夫，双方谈判成功，洞明作为中间人，主持俊英和江七签了买卖契约。 当天丈量了店面地界，交了银元。大莲种好菜,便躲在螃壳船里,当她听小厮传话说买地顺利，兴奋得满头大汗，在下午拿到地契时，她大哭了一场，俊英也不劝慰，任她去哭。 俊英跟岸上送行的洞明师傅挥手，转身催马大发诸人赶紧开?i，连夜回虎头山。 到了初秋时节，俊英率领一帮人在汊河镇上盖起了豆腐店。♀店铺分前后院，前院窄小，门面也不显眼，作豆腐坊，后院宽大，可停十余辆马车。后门外有条小河,行船方便,河岸上有一片榆树林，活动场地很大。因此，后院作为走私海盐的码头是再理想不过了。 开张那天选在中秋节，镇上人山人海，虎头山的人也混在其中。何仙姑化妆成蒲天蕙的外婆坐着小轿来了。店老板是蒲天蕙，大掌柜是马大发，一切都想得周到。何仙姑最为满意的是后院隔成一个小院，中有暗门，小院通往河边也有个暗门。出了这个暗门就是榆树林，可上船也可沿岸上石桥，进退很理想。蒋俊英说，隔?缯飧鲂≡菏俏?擞鱿占庇茫?绞毙≡阂部勺u耍?愿豆碜雍杭樗巡橐部膳捎贸：蜗晒镁醯每∮??精明干练，是个人材。 何仙姑到了小院客厅，见装潢讲究，家什都是净亮的红木，便往太师椅里一坐说：“今晚，我就住在这儿了！” 众人都说：“好，我俚也想在这儿陪陪当家的。” 何仙姑问：“俊英，开张志喜，今晚招待地方官员、士绅、名流,这些由蒲老板、马大发去应付。我俚也该享受享受，热闹热闹，你看我俚在哪儿热闹好哇，就在这里怎么样？” 俊英笑道：“当家的喜欢这儿，就这儿。”她对身后人说：“吩咐马大发,叫厨房搬一桌海参燕窝席过来。”接着她又关照：“马大发现在是大掌柜的了，以后不准再叫他马屁精这个绰号了。” 何仙姑叫大家坐下，环视一下然后对沈山香、蒋俊英说：“哎呀，该到的都到了，只是缺了普大莲，按理大莲今晚最开心，怎能缺了她呢？” 有人报道说：“她怕被镇上的人认出，大概她自觉地避开了。” 何仙姑砸口茶：“是吗?大莲也长脑子了……” 当家的话犹未了，从厢房里传出大莲的哈哈笑声：“我要长脑子就好了，长了脑子也不能不来呀！” 众人望去，大莲化装成商贩，一身布衣衫，脚蹬皮靴，头戴斗笠。她这副模样，走在街上恐怕连虎头山的人也认不出她来。 何仙姑拉她坐下，热呼呼地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今天开张的豆腐店就在你家豆腐店原址上，这是物归原主。大莲，你们普家总算是报了仇了！” 大莲没理会何仙姑话里的意思，冲口而出：“我上次来这里又烧又杀，仇早报了！” 俊英见何仙姑冷着脸，赶紧打圆场：“是呀，是呀，没有当家的支持，大莲你敢到汊河镇来冲冲杀杀，做梦！”说完用肘顶了大莲一下，大莲这才点头：“是呀，是呀。” 何仙姑心中不悦，瞪她一眼，觉得人家说普大莲是粗人,一点不假，便不再理她，略侧过身与俊英、山香谈如何走私海盐的事。 说实在的，几位漂女对走私海盐的话题不大感兴趣，因为走私海盐需要运输、需要武装护卫、需要大仓库堆?＃?庑┨跫?衷诩负跻桓龆济挥校?垢?曛皇歉雎浣诺牡胤剑??切闹邢氲氖歉辖粞罢业绞?5那槿耍?胨?抢凑饫锿啪邸：蜗晒孟氲挠胨?遣煌氲氖歉辖糇┐蠡9飞蕉游椋?炒笞约涸诎俨莺?氖屏?巩固她草头王的地位。 她们的心思不一样，所以谈话也时断时续。 店前场地上传来鞭炮声，那里搭了棚，摆了二十多桌酒席，人们吃喝正酣，划拳猜令声震耳欲聋。 蒋俊英来到了酒席桌前，为王大田、王大妈斟酒，说了一会话。 西小院里没有外面热闹，刚上了第五碗菜，一个小厮在当家的耳边滴估了几句，当家的立即令两个保?：“快备船，有人偷袭虎头山，我俚快回！” 沈山香、蒋俊英与普大莲赶紧放下饭碗，跟当家的?缌撕竺牛?┕?苁髁郑?狭送？吭谑?畔碌奈谂翊г谝股?铩?p>月光下，前有螃壳快船开道，后有舢舨队护卫，何仙姑坐的两头尖翘的大乌篷三桅船行进很快。不到一个小时，船队到了尼姑庵门前，普大莲问：“当家的，要不要到庵上去一趟，跟洞明师傅打个招呼？” 何仙姑笑笑：“你一张嘴，人家就能望见你肚里的心思。你是不要到庵上去办事啊？” 众人笑了，晓得当家的猜对了，望着她。 大莲也不回避，咯咯笑了一阵，说：“我有两件衣裳丢在庵里，想借当家的去庵上会师姐的工夫取回来，唉,什么事能瞒当家的！” 槐树林里的尼姑庵在月光下成了剪影，何仙姑朝篷外探头望了一会，轻轻叹口气，回头对众人说：“我本想去看望师姐，顺便把她关心的事说?楚，现在回虎头山要紧！” 沈山香问：“什么?啊，让她老人家挂心？” 何仙姑呲呲嘴，她的金牙在黑暗中闪亮了一下：“师姐还是那老脾气，爱管闲事，她听说河南省盐贩子车队被抢是我虎头山干的，来信骂了我一顿，还问真有没有这回?，我能不回答她吗？” “这事不是已弄清楚，是郑大鼻子那伙人干的吗？”俊英说，“写封信给师傅也可以说清楚的。” 何仙姑警告道：“干我俚这一行的，尽量少写信，以防信被人查去，懂吗？” 姐妹三个觉得当家的毕竟老到，办?比她们?妥。 她们说着话，不觉已到了乌鱼堡水面，只a着手榴弹的爆炸巨响。言情听虎头山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还时时？或w,,何仙姑下令加快船速，到虎头山的后山登岸。l3l4 ( 八、有情人终成眷属(1) 老医生听到报告说当家的回来了，他立即到后山小码头迎接。 这回老医生可立了大功了，**指挥人马打垮郑大鼻子的偷袭。原来，郑大鼻被老医生骟了，他怀恨在心，想乘何仙姑带着一批人马外出之机，来虎头山捉老医生，也想把他骟了，让他尝尝阉人的痛苦。同时，如果得手，把虎头山占了。郑大鼻是个?汉，他凭十来个人七八条枪就打起这样的如意算盘，?不是笑话。当他里应外合攻进虎头山时，老医生表示与他谈判，老医生说只要把第二把交椅留给他就愿意率部投降。郑大鼻一听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于是，便大?e大摆将队伍开进后院，?料老医生早在树丛与夹墙里埋伏下枪手刀手，当老医生从大殿台阶上说道“欢迎欢迎”时，枪声大作，把郑大鼻子的人打倒了一半，还有几个想拔腿逃跑，早被冲上来的刀手砍倒在地。 刀手砍杀郑大鼻子的人如切菜剁瓜一般，当杀到最后一个小个子汉子时，那人抱头喊道：“不要杀我，我家有八十岁的老母要赡养。” 老医生上前道：“那好吧，留着他！” 当家的把老医生大大的夸讲了一番。她说，过去只认为老医生主意多，医道高，现在看来老医生可以当将军。她问道：“那个小个子呢？带上来！” 小个子被带到大殿里，两腿筛糠，抖个不停。 当家的问：“老医生留下你让我来杀，我要让你死得明白，上了虎头山是不准再活着?缛サ摹！彼?虻陡?窒铝睿骸袄?缛タ沉耍?p>小个子：“我有话?，郑大鼻子抢河南省盐贩子车队的盐，我知道藏在那儿，你们留我一条活命我就告诉你们！” 当家的望望沈山香姐??三个：“这……” 沈山香说：“这人倒有用。” 蒋俊英问他：“你是哪里人，怎么会知道那批盐的？” 小个子：“我是甄家湾人……” “你可认识王大田？” “他是我表娘舅。♀” 蒋俊英“啊”了一声，觉得对王大田家有了报恩的机会，立即对当家的说道：“他是我救命恩人的外甥，我要保他！” 当家的：“好，看在你面子上，留着他。俊英，这人就交给你了，把他们的盐弄到手,运到汊河镇豆腐店去。” 那人名子叫周郊，个子不高，黄瘦，一双铃铛眼,人很精干。蒋俊英把他带到渡口酒楼，让他?q了衣衫，饱餐了一顿，然后问他愿不愿留下干？留下来不是做土匪而是做生意，干得好给安家费。周郊一听这是天大的好事，连忙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蒋俊英扶起他道：“你不必多礼，快起来！你准备何时?∥屹等ト⊙危俊?p>周郊答道：“那十几车盐藏在一个荒岛上，由我一个姓邱的异姓兄弟在看守。” 蒋俊英一听那人姓邱,便干紧问:“姓邱的，叫什么？” 周郊未注意到俊英异样的表情，说道：“叫邱大富。” 俊英很失望。她想这趟到汊河镇要全力去找邱次仁，一点线索也不能放过，于是，她说：“我俚明天早上?绶3?北寄歉霾匮蔚幕牡骸！?p>第二天天刚亮，蒋俊英和沈山香女扮男装,带领马大发、周郊一伙人上了乌篷船，从酒楼渡口出发。蒋俊英和沈山香这回有所分工，蒋俊英带着周郊等人主要是去寻找盐车，而沈山香则带着马大发等人专管武装护卫。但是，她俩一旦离开虎头山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寻找失去的情人，不过，这种?情姐??俩平常不多说，大家心里有数。现在，她俩坐在楼舱里喝茶，吃着早点，望着窗外早晨的景致，想着心思。 天空星星廖落，远处的芦丛灰暗，船头浪发出哗哗声响，一群野鸭从岸边飞起，掠过映着星星的湖面，向芦丛深处飞去。 沈山香望着黑糊糊的芦丛，想起北边水路上乌鱼堡有鬼子的岗卡，便叫来周郊，问道：“我俚从哪走才能避开鬼子？” 周郊道：“北边有鬼子，南边有鬼子，不过不难，我俚从芦荡里走，鬼子就看不见了,只是要把大桅下了，多用几个人拿篙子撑船。♀” 岛在大芦荡中间，那里水浅草深，水柳丛接连不断，把小荒岛掩蔽得神神秘秘的,乌篷船在草沟里绕来绕去,从这个荒岛绕到另一个荒岛。 周郊带蒋俊英和沈山香上了荒岛,她们闻到水草的气息，野花的芳香。在荒草深处，??丛里有一草棚。在草棚后面的土坡上停放着十几辆盐车，车上盐包外盖着干草。沈山香和蒋俊英走上前来，查看了车上的盐包，又到草棚门前看了看。 蒋俊英问周郊：“那个守在这里的邱大富呢？” 周郊说：“我在岛上找了一圈，他好像逃了。” “逃了，为什么？”沈山香大声问。 “他常说他不愿当土匪，要回家去。” “他会逃那里去？” “他在周庄教过书，可能到周庄去。” “那就不管他了。”沈山香跟蒋俊英商量了几句，就令人将车上的盐包装上船，把草棚放火烧了。 一个放火的小厮用树枝从草棚里挑出一双布鞋，半新，便在?上试穿。这时，蒋俊英从船头跳板上走过来，见到那双鞋，急忙伸手向小厮要那双鞋，同时问道：“这双鞋你从哪弄出来的？” 小厮赶紧把鞋月兑下，递给她：“这双鞋挂在棚子里的梁柱上。我见它半新，手工又好，?不得火把它烧掉呢。” 蒋俊英拿过布鞋一看便认?缡撬?资炙?觯?谇迕鹘诤蟮谌?焖透?翊稳实摹d翘欤?绾腿绽觯?蟮鼗卮海?颖咚?”叩牟萏采涎艄饷髅模??肭翊稳试蓟嵩谒?〔萏采畲Γ?抢锸撬?┏hピ蓟岬牡胤健2萏怖镉幸徽畔?哟笮〉纳车兀?删黄教梗?怀静蝗荆??┏t谀抢锘队渥靼??翘焖?谟肭翊稳首靼?八透?翊稳收馑?夹子煤焖肯咝遄帕娇藕煨摹＞褪悄翘欤??胨??谧靼?北恍旒乙换锶俗阶。?笊狭怂?似?j奔渌淙还?ハ嗟背ち耍??牵?侵钟上驳奖?乃布淝楦屑且洌?涝睹?淘谒?男奈牙铩k?罢倚?子煤焖肯咝宄傻乃?模?衷诜6叮?狭讼叩男?蟾?冻隽艘坏婪煜叮?还墒煜ざ?浊械暮刮吨背逅?姆胃p>站在一边的沈山香已看?缂阜郑?睦锩靼祝?实溃骸岸?茫?馑??悄隳歉鋈说模俊奔?∮5愕阃罚??12此档溃骸澳憧烊フ宜??挡欢ㄋ?姑蛔咴丁！?p>蒋俊英把布鞋揣在怀里，激动得满脸彤红，圆?杏眼，在周围??丛芦苇里搜寻，然后上了蚌壳船。 沈山香说道：“好，运盐的?由我打理，??上，我俚在汊河店里会合。”说着，她上了乌蓬船，指挥周郊开船往汊河镇去。 蒋俊英上了蚌壳船，在芦丛草沟里划行，漾起阵阵涟漪。 当夕阳把河水映照成桔红色时，蒋俊英到了周庄码头。那是一个渔港，湖岸上布满房舍，河水里樯帆如林，船只穿梭往来。渔行里响起一片吆喝声，一种粗犷的歌声从戏院里传出来，在迷茫的港湾处飘散。 蒋俊英上了岸，在戏院旁边的一家悦来客栈住下。她请客栈账房先生写了十张寻人启示，雇人到街口去张贴。 她看了看街口的寻人启示便来到戏院里，一方面想吃点东西，一方面想在戏院里寻找邱次仁。然而，当她吃了两块大饼喝了一大碗茶后，邱次仁也没有?缦帧?p>戏台上锣鼓声响，一出《孟姜女哭长城》快演完了，她走了出来，外面已是夜星满空，闪闪烁烁，更是令她心神不定。她想，寻人启示上要邱次仁到汊河镇豆腐店去，在此等他也无益，不如连夜赶往汊河镇再说。 在她赶到汊河豆腐店后面的石桥时，突然，店里枪声大作，并且听到沈山香的叫喊声,下令声：“给我顶住，他们是来抢盐的，一粒盐也不能给他们，强盗！”接着,她又听到马大发喊道:“大伙上房,用机枪封锁石桥!” 在石桥东的榆树林里，有一伙人在运动，为首的还打着火把。有人喊道：“邱大富，到这边来，快点！” 蒋俊英一惊，这个邱大富不知是不是她要找的邱次仁，应该是吧？她不敢冒然喊话，也不敢开枪，藏在石桥下河沿的竹林里，静观前面的交战。她听到沈山香的喊话声：“河边的好汉听着，你们是哪个山头的，我俚可不可以谈判？” 河边榆树林里传出话来：“我俚是百草湖游击支队的。这批盐在我俚地盘上，你们虎头山贼抢走是不行的！你们把盐交出来，我俚放你们回虎头山，怎么样？” 蒋俊英听?缋矗?苁髁掷锏奈渥笆侵乙寰裙??f绞保??遣2挥牍碜佣罚??亲?庞氪蚬碜拥男滤木?隳Σ痢k?浅3s牒杭槎咏崦耍?滋煳砩衔?恕o衷冢?饣锶耸抢辞姥蔚模?缪莘说慕巧??还窃趺聪?梦屹凳腔9飞嚼吹哪兀?p>正在这时，沈山香发话了：“放你娘的臭屁！我俚不是贼，你们才是贼呢。老娘本想分两船盐给你们，大家发财大家太平，你们这一骂，老娘一粒盐也不给啦！” 河边的武装人员不再喊话，机枪步枪一起射击，榆树林有个打火把的人在向豆腐店后墙运动。显然，沈山香率领的卫队火力不如他们。 蒋俊英在看到有人在攀爬墙头的时候，她不得不开枪了,第一个举火把攀墙头的人应枪声倒下。蒋俊英所在竹林处在墙头的侧面，距离不足三十米，是最佳的射击位置，她想打死那几个人太方便了，然而，她不想更多的伤人，同时也怕打伤邱大富。不过，由于她这侧翼的火力支特，使沈山香信心大增，子弹像飞蝗一般从?δ诜慷ド戏?缋矗?芸炀推仁褂位髦Ф油v菇?ァ?p>接着，在机关枪扫射一梭子弹作掩护后，游击支队的人马撤退了。 蒋俊英想跟过去看个究竟，她一蹿到了河边，尾随前面的队伍走，前面队伍快走她也快走,前面队伍慢走她也慢走。到了天麻亮，游击支队进了周庄，她才到悦来旅店去住下。 蒋俊英想，邱次仁到了周庄看到她贴的寻人启示后必定去汉河镇，于是，第二天？早，她仍然女扮男装来到十字街去等他。十字街有个大饼店，门前贴着寻人启示，蒋俊英站在离贴寻人启示不远的墙角等候。她等候了好一会，未见邱次仁孔曼郑？？行月禺保月11狼诩稳首烧稚琢仪怪斜淮蛋懒寺墙克？?7话财鹊础？p>l3l4 ( 十、黄凤岐(第五个漂女的故事)(1) 马大发的家住在周庄的北边，三间草房一个小院。♀他一路走一路想，自个在外快活，老母在家怎么办？钱，看来不成问题了。他受到沈、蒋二位队长的重用，他也决心跟着她们干下去。只是老母不好办，年岁大了，身体不好，腿脚又不灵便。他在家的时候，常背老母去找医生瞧病，他不在家，光留下钱是不中用的。要么，娶房媳妇陪着妈？可是他长得矮小，面相也不俊，找个媳妇不是那么容易。 在望见位于菱角湖边的家院时，他想，要么劝老母到汊河镇去住？正在马大发东想西想入神的时候，从湖边苇丛里窜?缫换锶耍?挥梅炙涤蒙?咏??a耍?寐榇妨趁闪恕b泶蠓17踉??窈埃骸澳忝歉墒裁矗?忝鞘鞘裁慈耍俊?p>那些人喧闹，取笑他：“踏破铁鞋无觅处，就你了！” “吵什么吵，有好?等着你！” “不要动，老实点，给你娶媳妇，嘻嘻……”他背上挨了一拳。 又有人说道：“叫她傲，叫她娇，咱们来个潘金莲配武大郎，好玩,哈哈,好玩哟!” “那他比武大郎高多了，他可不是三寸丁啊！” 马大发眼睛被蒙，只有用耳朵听。他听不?缯饣锶俗剿?墒裁矗?孟褚??コ汕住2还??兰淠怯凶饺巳コ汕椎哪兀克?械奖蝗舜?酱?希?恕k?胛仕?前阉??侥睦锶ィ肯肓讼耄?饣锶思热幻闪怂?难劬Γ?室彩前孜省s谑牵??裁匆膊晃剩?此?前阉??侥睦锶ァ?p>旁晚时分，马大发被带到湖汊口，一条小河从这里流过。芦苇广袤，水??丛丛。在水??深处，有几间棚屋，他被带进棚屋。进了屋，两个彪形大汉给马大发松了绑，取下套在他头上的麻袋。马大发揉了揉眼睛，见前面坐着一个奇丑的家伙,耙齿牙外露,头秃光亮,满脸络腮胡须，他身后站着两个背着盒子枪的大汉,像是亨哈二将。 这人正是大胡子胡强来,他指着木板箱子阴沉地说：“坐下，不要怕，请你来只是临时帮帮忙。” 马大发问：“你们是什么人，我能帮什么忙？” 大胡子笑了：“这些你都别问，对面小草屋有个姑娘，挺俊，你把她睡了她就是你的老婆，你睡了不她，她也是你的老婆。”他对身边大汉说：“阿三阿四，带他去，送上几瓶酒两盘肉！” 大汉不满地滴咕道：“大哥，这么俊的妞，又洋气，说送人就送人，肥水往外流，也不让兄弟们开开荤。” “你懂什么？”大胡子不耐烦,挥挥手：“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你们不要给我惹麻烦。你们要是动她一根汗毛，她爹就要我俚的命，一个也逃不掉，都得脑袋搬家，懂不懂？” 两个大汉模模脑袋，带着马大发出来，到了柳树丛后,把他推进了小草屋，关上门，走了。 马大发抬头看，见?w板床上张着一顶帐子，帐门边挂着一串红和蓝天星花，帐钩上挂着一顶乡间难得见到的罗宋鸭舌帽。♀一位穿着麻纱西装的姑娘倚着床架，头靠在野花边，神情很悠闲，见他进来，她脸也不转便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家？土匪！你们胆大包天，敢绑本姑娘的票，快放我走！” 马大发觉得，这姑娘来历不凡。刚才，听土匪头子话里的意思,连土匪也不敢拿她怎样，只是把她送给他做老婆，这也许是他们没有办法的办法，暗藏玄机,拿我做垫刀头。现在，从这姑娘的装?c和说话的口气来看，确实是大家闺秀，且见过世面，不是土包子。他想，不管怎扰?姑娘的来路再作主张。于是，他清清喉咙，意在引起姑娘的注意。接着，他说道：“姑娘，我不是土匪，也是被土匪抓来的。”他见姑娘转过脸来，赶紧问道：“姑娘，你快告诉我你的情况，也许我能帮你。” 姑娘盯他一眼，嘴角显出轻蔑的一笑：“你能帮我，我要你帮？”她把跷在床沿上的脚放到地上，坐正，接着说：“不过，我是谁倒是可以告诉你。” 原来，她叫黄凤岐，是县里城镇商会会长的三小姐。她在上海一所大学里读书，前几天回来,雇了一条船到姨妈家玩，不想在菱角湖被这股土匪劫持，要价一万块大洋。其父已请中间人交了赎金，但土匪失言，拖了三天没有放人。黄凤岐问：“你认为他们拿了赎金为什么不放我？” 马大发没有见过她,但听说过她。见她问话,他不假思索回话道：“怕你爹报复呗。你爹有势力有财力，请得到县里警备队，买得通黑社会人物，能把他们剿灭，杀光！他们怕这个！” 黄凤岐眼晴一亮，打量他一会儿，觉得此人眨翻眨翻的眼睛里藏着智慧，那笔挺的鼻子和宽大的脑门显出一副聪明相，个子虽不高，人也不俊,可看上去挺他颇精干。对这样的人，她一见便有好感,她站过来，与他比一高，笑笑：“你并不矮嘛，比我还高点。” 她这一举动，使马大发感到触电，他后退了一步。黄凤岐再想跟他握手，他更不知所措。黄凤岐说：“你又聪明又老实，快说，他们抓你来干什么的，是不是来诈我的？” 马大发说：“黄小姐，他们抓我来比诈你更坏，要我跟你成婚……” “什么，什么，要我跟你成婚？这里的湖匪头子被我爹的卫队抓过，他现在用这样的手段来报复，好狠毒啊！”黄凤岐吃惊地睁大眼睛,绞着手。 “是的，是的，所以他们把我逼送到你这里来。大胡子说，情愿不情愿都得成婚。” 黄凤岐想立刻弄明白马大发的态度，这至关重要，她是个精神恋者，对感情尤其重视。要她与一个没有?立感情的人结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问道：“马先生，你的态度呢？” 马大发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因此,说得很干脆：“这是不可能的。我没有得到母亲的同意，是不会跟任何一个姑娘结婚的，那怕她是天仙。”他朝她笑笑，补充道：“黄小姐，对不起，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俚虽然第一次见面，可你的大名在这一带谁人不晓？仰慕你还来不及呢，那会瞧不起你！” 黄凤岐听后，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跟他握握手，说道：“你这样想法很好，婚姻一是自愿，二是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好，三，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两个精神上的融?睿?鞘浅な奔涞氖拢??袢诤稀??。?屹迪衷谠趺窗炷兀看蠛?拥昧宋壹沂杲鸩环湃耍?雇嬲庖皇郑?阌惺裁捶ㄗ勇穑俊?p>马大发使劲地想,终于想出一个主意,他说:“土匪绑票总是为了钱。赎金是土匪头目拿的，小土匪不一定能拿到。”他望望外边小荒岛上站岗的土匪,低声说：“我俚可以收买他们，设法逃跑。” 黄凤岐也望望窗外，这个不知名的小荒岛极小，四处汪洋一片，屋前屋后皆有土匪把守，逃跑谈何容易？她皱起眉头：“怎么逃，哪来钱收买他们啊？” 马大发跷起?，拍拍裤脚管，又月兑了鞋说：“这里藏着十多块大洋和纸币，这些钱我本是回家送给老母的，想不到大胡子他们搞拉郎配。” 他俩商定，由黄凤岐?就练艘?杷练私?莺笕缓笫章蛩?r换?一个小土匪被黄凤岐叫来,马大发上前说：“兄弟，交个朋友，你放我俚走，我给你大洋，怎么样？” 黄凤岐见他犹豫，说：“你帮忙，我回家后，叫人送给你一百块袁大头来！” 土匪是个中年汉子，们。言情一副穷人模样，想了想说：”现在岗哨多，到了晚上放你或"马大发从裤管里取出几块大洋给了那个土匪。那个土匪喜颠颠地走了，当他走到墙角时，又回头一笑，他俩弄不清那土匪这副表情是啥意思。l3l4 ( 十、黄凤岐(第五个漂女的故事)(2) 那个土匪烧开了一壶水,可他并没有送来小草屋,而是送到大胡子的草棚里去。♀马大发和黄凤岐都感到不对劲，从窗口盯着大胡子屋里的动静，一会，从那屋里出来几个土匪，有的手里拿着绳子，有的拿着枪，还有个面孔白净的人手里举着个木牌。他们向湖边??丛里走去。 那个烧水的中年土匪从??丛里折回来，一溜小跑来到小草屋，对他俩说：“黄小姐，机会来了，我放了你，你刚才说的话可要算数？” 黄凤岐：“哼，我家里是什么样人家，你晓得吗？” 中年汉子显然明白，点点头说：“他们都到湖边有?去了，你们赶紧往南跑，水汊里有条小船，快走吧！” 他俩来不及多想，出了门，迅速窜进芦苇荡，见到水汊里果然有条小船，马大发立即跳上去，又拉黄凤岐上船。 马大发撑船，离了湖边。就在这时，从芦荡里窜出十多只螃壳小划子，围住了他们的小船。 大胡子说道：“黄小姐，这就不怪我胡某人了。自古道‘捉?d捉双’，你还有什么说的？小的们，给我绑了，上筏子！” 不由分说，一伙土匪上来把他俩绑了，推上了一个竹筏子。竹筏子正是那中年汉子从??丛里划过来的。原来，这伙土匪本想在床上把他俩按住，后来，由于偷听到他俩的谈话，觉得到了晚上他俩也不会同床，便提前了行动。这伙土匪收了黄家的赎金，感到放了人便会受到报复，黄家会雇县警备队来剿灭他们。所以，他们动足了脑筋，想出了搞双人漂使黄家羞辱又不敢声张的这个主意。 他俩头靠头，脚碰脚地被双双绑在竹筏子上后，大胡子阴?道：“黄小姐，我俚这样放你回家，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黄凤岐骂道：“你们这帮土匪，不得好死！” 大胡子身边站着个书生,白面孔,胡子稀疏,手里捏着一把苏州红木扇子,人称白面书生,是大胡子的军师。他在苏、杭与太湖混了一阵子后,跟胡强来回到了菱角湖,让黄凤岐与马大发上双人漂的主意就是他出的。这时,大胡子向白面书生示意，白面书生阴阳一笑，举着木牌读起来：“各位父老乡亲：这双人漂上的女子是黄会长的千金，那男的是她情夫，被我俚在床上活捉，现漂而逐之，让为富不仁的黄家献丑！” 马大发一听,黄壳脸气得发紫，骂道：“你们这伙恶贼，拿了人家的赎金不算，还这样败坏黄小姐的名声，你们迟早得下地狱！” 大胡子三角眼一立,耙齿牙一撅,喝道：“再骂，割了你的舌头！” 马大发颇有男子汉的气概,吼道;“你们杀了我吧，不要这样污辱黄小姐！” 白面书生十分开心,捋着稀疏的小胡须,笑了：“本来，有的兄弟主张把你们活埋了，让你们童男童女在这荒岛上为我俚看守金窖。后来，我和大哥觉得杀了你们不合百草湖的规矩，还是请你们上双人漂，死活听天由命！” 土匪们一阵喧闹，撑着小船前呼后拥，把竹筏子拖到大河中流，让它顺着河水向东海漂流而去。♀ 大胡子和白面书生为啥要制造马大发和黄凤岐双人漂，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原来，他们认为这样做可以堵住黄会长的嘴，让他哑吧被驴日了，有苦说不?纭0俨莺?姆缢?哪家姑娘上了双人漂，哪家就蒙受奇?u大辱，再也抬不起头来。黄家三小姐被漂了，黄会长就不敢声张，再也不敢追查她被绑票勒索的事了。因此，他们这帮匪徒也就安全了。 这帮土匪原本是甄万里的部下。甄万里想在水上跟日本鬼子争地盘，他以渔民组成一支快船队，人数不足,便把土匪大胡子一伙拉了进来。这支队伍有五十多人二十来条船，组建以来，这个快船队在大胡子操纵下没跟鬼子打过仗，躲在百草湖里贩大烟土，走私海盐，不听甄万里的约?c。后来甄万里请万功礼来灭他们，可是万功礼不但不灭他们，反而把他们收为自己的部下。三个月后，在白面书生的授意下，大胡子又反了万功礼在菱角湖里当土匪。 大胡子和白面书生这帮土匪月兑离了万功礼部队以后，在河港湖汊抢劫绑票，无恶不作。他们的胆子也愈来愈大，竟然绑了黄小姐并且把她漂了,企图得了赎金又不遭报复，躲在湖荡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过着乱世魔王的日子。其实他估计错了,黄凤岐跟百草湖一般姑娘不同，她在上海受的是西方教育，主张男女平等，恋爱自由。对男女青年在自由恋爱中受挫挨罚之事，她在上海小报上日日见到，已成耳边风，不当回事了。至于双人漂在她看来,这是篾视人权的封建宗族制度的产物，本应割铲除，因此,上了双人漂她也不以为辱。 现在，黄凤岐被绑在竹筏子上，虽有死亡之虞，但是,她??烈地想活下来，以图报复。同时,她最重要的是要完成来百草湖的计划和目标。黄凤岐在上海组织几个女同学夜晚化妆成妓女,上街暗杀日本浪人和日本士兵,后来,她听王雨生说搞暗杀成不了大事,要抗日应该去组建游击队,跟日寇真枪真刀地干。这样,她就回到了家乡,以游玩的名义想对百草湖作一番考查,不料被土匪绑架。 马大发很伤心，他流着眼泪在想，要是死了老母谁来赡养？他想着自己因做生意被掳到虎头山至今，刚被沈队长重用有出头之日便遭此难，真是命运不济。 黄凤岐抬抬头，动??不得，脖子上的捆绳勒得她生痛。她瞟瞟马大发，见他流泪，一副凄苦若绝的样子。她安慰他道：“马先生，真是对不起，我的?竟把你扯拉进来……不必难过，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你要相信好人自有天助，会有人救我俚的。” 马大发纠着脸,一副哭腔：“我死不足惜，我挂牵老母今后怎么办，哪个来养活她……” “你真是个孝子，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想着老母。我跟你不同，我不想父母，他们若是知道我被漂了，肯定不会来救我，以后也不会来认我的……因此，我想我俚只有靠自己救自己，你听见没有？” “黄小姐,你有办法吗？快说！”马大发精神为之一振，以为她有办法了。 黄凤岐此刻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拿不?缡裁窗旆a9?艘换幔??实溃骸奥硐壬??闼的闶亲錾?獾模?阕鍪裁瓷?獍。俊?p>马大发苦笑了，他觉得这种时候应该实话实说，不应再隐瞒了：“黄小姐，我对你直说了吧，我是虎头山的人，在沈山香、蒋俊英二位队长手下做事。虎头山在百草湖边几个镇上开店，我在汊河镇店帮忙料理。” 黄凤岐听到蒋俊英这个名字，立刻来了精神，问道：“你们的蒋队长是不是个漂女，她做没做过尼姑啊？” 马大发感到惊奇：“是啊，黄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黄凤岐兴奋起来：“她是我的朋友，她到虎头山还是搭乘我家船去的呢。”她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这就好了，我俚要是能活着上岸，灭掉大胡子就不成问题了！” 马大发叹口气，他晓得上了双人漂便九死一生，很难活着上岸的。况且，白面书生又在筏子上插了那样的宣传牌，人家见了，更不敢救他们了。他望着向后退去的岸边苇丛，茫茫水流，问道：“黄小姐，我俚自救，你有什么办法吗？” 黄凤岐：“喊呗，见人就呼救，还能有啥办法。” 于是，他俩轮流呼救，见到岸上有人或者村落，他俩就一齐呼喊。 然而，并没有人救他俩。有几回有人想救他俩，可是，当人家读了木牌上的告示，人家便走开了。他们晓得黄会长是县里的头面人物，十分要面子，你把他女公子从双人漂上救下来送给他，这不成心要他好看吗？不救。 这一次次失望，黄凤岐急了：“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马大发懂得男人不能在姑娘面前装孬，他想了一会说：“我有办法了。” “你有啥办法？快拿出来啊！”黄凤岐冲他一句：“这种时候你总不会卖关子吧！” “等有人时再说。”马大发有卖关子的毛病，但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不会开自己的玩笑的。 他们的竹筏子漂浮过湖沼区，漂到一个河湾子时，水流速度缓慢起来，岸上看热闹的人也多起来了。河堤西边，夕阳斜照，堤上的人们像一根根木头桩子似的，只有在他们跟着竹筏子走的时候，才感到那是一群活人 马大发喊道：“爹爹女乃女乃，老少爷们，哪个救我俚，我出五十块大洋，我是生意人，说话算数！” 岸上传来人们的争议声，然后有人敞开大嗓门叫道：“我俚谈谈条件，救你两人，一百块袁大头，怎么样？” 马大发回答道：“没问题。救了我俚，以后还有更大的酬谢。” 一位面红如枣,飘着长髯的老者来到水边,说道：“我不要你报答，你男的参加抗日，我就叫人救你们。” 黄凤岐一听，高声回答道：“我俚两人都参加?q日，绝不食言！” 岸上传来嗡嗡声，他们好像是在争论，是救还是不救? 过了一会，只见在那老者的推拥下，有个腰系麻绳的青年人跳下水来，扑嗵扑嗵狗爬式向竹筏游过来。岸上的人们在哇哇地叫着，指挥着。那?年不理睬他们，他解下腰间的麻绳，然后扣在竹筏子上，扬手喊道：“拉，拉啊！” 黄凤岐非常感激地看着那个青年人。马大发连连说：“大哥，谢了，谢了。” 那青年人说：“谢有什么用，你们真会给我一百块袁大头？” 马大发：“我俚说话算数。你叫什么名字，我另外再给你一份？” “我叫周明。” “我叫马大发，我妈的娘家姓周，兄弟，我俚五百年前是一家。”马大发赶紧套近乎：“兄弟，请你把那木牌给仍了，帮帮忙！” 周明拔下木牌丢到水里，问：“我不识字，那木牌上写的什么？” 黄凤岐插上说：“周明兄弟，到了岸上再给你说，反正木牌子上写的是不实之辞，阻止好人来救我俚两个。” “那好，你到岸上给我俚庄主去说吧。” “你们庄主尊姓大名是甚？” “他一天到晚要抗日，大伙都叫他甄抗日，嘻嘻，他的真名叫甄万里。” 黄凤岐听后心里一下亮堂起来，她侧过脸小声对马大发叮嘱道：“马先生,上岸后你要听我的。” 马大发想上岸后就各奔东西了，谈不上谁听谁的。他上岸后就回汊河去报告沈、蒋二位队长他在这里遭遇的一切，如果黄小姐愿意，他可以把她带去汊河，仅此而已。 黄凤岐曾听说虎头山有骟男人之风,她想，这马大发若是被骟过，倒是个很理想的精神恋的人选。此人虽生得瘦小，却很精干，头脑也灵活，与他建立精神恋爱关系既可聊补思念王雨生之苦，也可以在以后抗日的道路上多一个同路人。 一会，竹筏子被人们拽靠了岸。甄万里老先生是位乡村的绅士,他面目清癯,留着长髯,精神奕奕,他令周明解了黄凤岐与马大发身上的绳索，然后，他问了他俩的姓名，又喝退了看热闹的人们，把他俩引到家里。 甄万里家在河湾的北面，独门独户，三进大院。院子外面有深沟树圩，院墙后面靠河，土坯炮搂上有人持枪站岗。甄家的正厅彼有气派，红木明式家俱，?代蓝花瓷瓶，书图壁厨。柱上的对联很是醒目: 一饭何曾思报答， 双眸早已识英雄。 进了大厅，黄凤岐见了这对联心情为之一振。她在光洁的红木椅上坐下后，又见窗格外小花园里一群后生在弄棒舞枪，顿时对甄老先生产生一种敬意。她接过丫头递过来的香茶后，问道：“甄老先生，您信佛，爱施?危?醚胶醚剑?p>甄老捋一捋灰白的长髯，嗨嗨一笑道：“姑娘，我不信佛，乐善好施也不敢当。近来，倒是总想大开杀戒，抗日打鬼子！对抗日军民我尽力帮忙，倾家捐赠。所以，我叫周明救你们之前，就希望你们答应参加抗日啊！” 马大发：“敬佩敬佩，老先生如此爱国，何不组建一支部队？” 甄老先生说他曾组建过一支快船队,后来失败，但至今心犹不甘。他皱着眉头：“正想如此。不过如今是千兵好招，一将难求啊。” 这时，黄凤岐突然跪下，热泪滚滚，说道：“甄老，您救了我俚，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是不回家了，下决心抗日打鬼子。” 甄老先生慌忙拉起，说道：“黄小姐请起，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缟恚?妊?e樱?皇谴蚬碜拥氖隆p>黄凤岐站起来，说出了她的打算。她说：“我受此侮辱，一定要报仇，灭了大胡子这股土匪，夺得武器，组织快船队，水陆两路打鬼子，镇压汉奸。”接着,她又说到她在百草湖游玩时曾到过甄家湾，觉得这里地形复杂，有山丘，有港汊，芦荡??丛，无边无际，攻可打进县城，退可打游击，在甄家庄有甄老支持，这里可作游击快船队的司令部。” 她的一席话正说到甄万里的心里，他早想灭了大胡子，重建抗日快船队。老先生兴奋异常，目光炯炯有神，扫了众人一眼道：“黄小姐的话甚合老夫之意，老夫曾草草组建的一支快船队，如今成了湖匪。现在老夫天天喊抗日也没想出个法子来，黄小姐几句话就说出一套方案来，我看可行，甄家湾我说了算，游击快船司令部就设在我家……”说到这里，他又皱起眉头：“只是大胡子力量不弱，又有白面书生相帮，白面书生为人阴险,读过兵书，颇有诡计，灭他恐难。” 马大发想，在竹筏上黄凤岐关照他上岸后要按她的思路说话，现在，她的思路已摆出来了，他可以发言了。他向甄老先生点点头，笑一笑，说：“甄老,听说您反对搞双人漂,对男女女婚姻主张开明?” 甄万里嗨嗨一笑,说道：“是啊,我在师范学堂教过几年书,恐怕我是受新思想的影响,这在乡下可吃不开啊!” 马大发一听心里有了底,他出语惊动四座:“您能这样善待漂女,那消灭大胡子这股土匪就不难了,我回去跟我们队长说一声就行。” “你们的队长是哪个啊?”这出乎甄万里的意料,他睁大眼睛问。 “虎头山的沈山香、蒋俊英。”马大发把虎头山漂女的牌子亮了出来。 “听说过，听说过。”甄老先生晓得她们是漂女，不打鬼子，专事报复漂过她们的族长。他不抱多大希望，说道：“大胡子这股土匪讨厌透了，他们抢?g，绑票，无恶不作，弄得百姓不敢下湖捞鱼。如果沈、蒋二位队长能来剿匪的话，我这里?缜?缛硕夹校?p>马大发立刻说：“黄小姐留在这里，我得回去汇报，同时取银子……我要说话算数。” 甄老先生赶紧说：”我理要联合灭土匪，打鬼子，庄上伙计要你们的一百大块袁大头，我出。"马大发不肯，吃了晚饭，便告辞了甄万里，朝汉河镇而去。l3l4 ( 十、黄凤岐(第五个漂女的故事)(3) 月明星稀，马大发行色匆匆。♀ 他一路行一路想，感到命运有了转机。近来，他不断遇到奇女子，沈、蒋二队长她们敢做敢当，有爱则爱，有仇报仇，不爱红装爱武装，活得有滋有味，她们是奇女子。今天遇到这位黄小姐更不简单，她素质好，情调高，张口就要消灭土匪,打东洋鬼子，与沈、蒋二位队长相比，她可不是一般奇女子，而是领袖人物。我得跟着她，相帮她，在百草湖也许能成就一番事业。 马大发这么盘算着，半夜里回到了汊河镇。他来到西小院，蒋队长问他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他把在回家的路上怎么被土匪捉住，怎么被逼到小草屋与黄凤岐成婚，后来,又被大胡子、白面书生如何绑上了双人漂，漂到甄家湾，被甄老先生相救，如何如何，一五一十作了汇报。 沈山香听后，气愤极了，上回在太湖被大胡子欺侮,她与大莲几乎被逼做了他的压寨夫人。现在,这个大胡子又窜回百草湖北边的菱角湖来胡作非为,不灭了他不行。她拍着驳壳枪道：“这帮土匪真??，上回在太湖欺侮我俚,现在又在菱角湖称霸,勒索了黄会长的大笔续款,又竟然用双人漂来堵黄会长的嘴，企图图个安?。他们这是做大梦，灭了他！” 蒋俊英曾也听大莲说过她们在太湖遭人欺侮之事,她说:“对,灭了大胡子,不仅为黄小姐报仇,也为大姐三妹报仇!” 她转脸问马大发：“黄凤岐愿不愿上虎头山，与我俚结拜干姐??啊？” 马大发：“这倒没问，她说要灭了土匪组织快船队打鬼子。” 邱次仁见蒋俊英在思考，为了活跃气氛，他拍着马大发的肩膀说：“马兄，你也算加入我俚双人漂的队伍了，虽然是被人家拉郎配，你也尝到被漂的滋味了！” “是啊，是啊。”马大发感慨道：“那滋味真是九死一生，不堪回首！” “按虎头山的规矩，沈队长得把你送到当家的那里让老医生……”邱次仁说话豁边了，他还没搁着。这时只听沈山香一声吼：“你说什么，一句正经话也没有！” 邱次仁连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立刻危襟正坐，严?地说：“我看甄老先生黄小姐提?绲南?鹜练恕4蛐碜拥目诤抛钗?匾??衷谔煜麓舐遥??吠蛐鳎??プx嗣鹜练恕4蚬碜铀?湍艿锰煜拢?p>马大发说：“灭土匪，黑吃黑，得钱财得枪支，壮大自己，这还差不多。”接着,他表示担忧：“不过，要是打?绱蚬碜拥钠旌牛?9飞侥芑钕氯ヂ穑俊?p>蒋俊英权衡再三，说道：“我俚做好准备，联合万功礼、甄万里，先把大胡子灭了再说，以后的事我俚商量好了再报?谈?奔业模?蠡锟慈绾危俊?p>沈山香点头赞成：“就这么着，多调些快船来，先灭了大胡子这股土匪再说。” 马大发纠着黄壳脸,问：“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沈山香不喜欢他这副模样,瞪他一眼说道：“马大发,你说话不是卖关子就是畏畏缩缩，现在你被漂过了，是我俚自己人了，该放开些啦！” 她的话引起满屋笑声。 马大发先是一阵脸红，接着一抹脸说：“我认为我俚的武装不能放在汊河镇，这里留些人保护店就可以了。我俚的武装以后要放到甄家湾，那里地形好，进可攻，退可守，在那里求发展。汊河镇西有万功礼忠义救，东有县城的鬼子汉奸队，他们随时都会来围剿，这里可以做生意，不是兵家久留之地！” 蒋俊英觉得马大发这席话有战略眼光，便说：“等灭了大胡子再说。” 大家又议了如何去灭大胡子的作战方案，然后，大家进行了分工:明天，由蒋俊英和马大发去甄家湾联络，周郊去虎头山回报，调兵，邱次仁去周庄联合万功礼，沈山香在汊河镇指挥。 第二天，蒋俊英和马大发带着几个护兵，骑着脚踏车来到甄家湾。她举目望去，这里湖沼丘陵交错，一条大河像条银龙在这里游来游去，在一座小山下打了个大回转的湾子后，由西向东而去。甄家湾百余户人家依河而居，筑有土圩炮楼，确实是占地为王的好地方。她觉得马大发是有兵家的头脑，在这里，进可东去打鬼子的水陆交通线，退可进入茫茫如海的湖荡之中，让追敌很快就失去目标。这里比汊河镇好，汊河镇离县城太近太险，这里比虎头山灵，虎头山离人烟太远太背。 蒋俊英说：“你的眼光不错，我看虎头山总部可移师甄家湾。” 马大发拉她从土坡上下来，说：“蒋队长，你说当家的肯来吗？” 蒋俊英晓得何仙姑躲在百草湖深处的虎头山，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她是不会同意挪窝的。她反问道：“马大发，你说呢？” 马大发说：“要当安乐王，躲在虎头山，要当巾帼英雄，搬到甄家湾来。” 马大发的话说到蒋俊英的心里，她早就怂恿沈山香月兑离虎头山，苦于没有立足点，甄家湾是理想的地方，如能得到甄万里的支持，她想很快就能付诸行动，将队伍移师过来。 他们一行人还未进庄，刚到土圩子口，黄凤岐和周明从树丛里钻?缋础s捎诨品镝?谡缂?q了一身大小姐的?l边宽袖的花色绸缎衣裳，蒋俊英一时没认出她来。黄凤岐可一下就认出蒋俊英，她觉得蒋俊英比上次见到时健壮些，黑些，她腰间的双挎快慢机使她显得十分英姿飒爽。黄凤岐喊道：“俊英姐，你不认识我啦？”她跳了过来，使劲地抱住了蒋俊英。 蒋俊英见她齐耳短发，金鱼眼光彩照人,在高领里露?绲女乃於炀保?阒?腔品镝?k?馄鹚?耐罚?徽牌?痢8i春而睿智的面孔闪在她眼前，她叫道：“听说是你，还真是你，黄小姐！” 黄凤岐拉着蒋俊英的手走在前面，把她从上海回乡探亲到百草游玩，被大胡子土匪绑票上双人漂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俊英姐，你能不能帮我?缯饪诙衿??鹆舜蠛?诱夤赏练耍俊?p>蒋俊英答道：“大胡子有点力道，要灭他们恐怕不那么客易。” 黄凤岐十分有把地说：“只要你有兵，我就有办法消灭他们。” 蒋俊英笑笑觉得这个细皮女敕肉的大学生口气太大。接着，她把心中的疑问提出来：“令尊大人是会长，他通过??会，很快可以调集一支部队。你为啥不叫他来收拾大胡子呢？” 黄凤岐晓得她父亲要面子，不会为被漂过的女儿报仇，但她不愿说。她说道：“俊英姐，你不知道我父亲是瞧不起女孩子的。他为了生个儿子，娶了七房姨太太，可是，老天爷跟他开玩笑，生?缋吹木∈桥蚁胍晕业男卸?っ髋?右谎?梢远ヌ炝5?让老父亲刮目相看!” 蒋俊英觉得黄凤岐很有意思，喜欢**特行,赞道：“你想一箭双雕，既灭土匪报仇，又证明我俚女性照样能跟男人一样行，好！” 黄凤岐?e?e头嫣然一笑，意味深长：“一箭双雕是小事，我的目标不在这种小事上面。” 俊英一惊，这个一身女敕气的学生不可小瞧，看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她想，黄小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不在上海花花世界享乐，跑到百草湖来恐怕是另有深意，是不是受人派遣来组织游击队，或者是她自有想法到这里来闯江湖？看来，黄小姐被绑票被双人漂完全是偶然事件，可是，在这一般人很难对付的偶然事件发生后，她能因势利导，调兵遣将……俊英想到这里，她望着黄凤岐黑水谭一样深邃的眼睛，又跟她说起甄万里与甄家湾的情况。 马大发与周明同行，他俩也边走边聊。周明告诉他甄万里已任命他为甄家湾自卫队队长，开始调集船只，进行作战演练。并且，今天一早就派出几只小舢舨下湖，去侦察大胡子那股土匪在菱角湖的动静。 这个消息使马大发很兴奋，他要周明多派些人去侦察，模?大胡子的活动路线，准备打伏击。马大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一袋袁大头塞进周明的宽带腰兜里，按一按说：“兄弟，不要叫甄老知道，你给咋天?缌?任业娜朔至恕！?p>周明：“这个钱我不能收，我俚是兄弟啊。” “这也不是你一人的事，你给他们分下去，说明我和黄小姐说话是算数的。” 周明把一袋袁大头塞进腰带里,说:“谢了,马哥。”又问:“黄小姐好像有来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吧？” “是啊，是啊。”马大发现在不能告诉他很多，只是关照他：“兄弟，你跟黄小姐干，不会错。” 周明让马大发坐在车后座上，然后对蒋俊英说道：“我俚先进庄，报告甄老你蒋队长来了。” 蒋俊英朝他挥挥手，继续跟黄凤岐交谈。她觉得跟黄凤岐很谈得来，虽然两人文化、经历不一样，但很合脾气,两人一年多不见,黄小姐还是那么爽快。现在,也许她们是都挨过漂，那九死一生的感受使她们有了共同点，在心灵上很易贴近。 黄凤岐觉得，蒋俊英变化很大，一年前那次见她的时候，她是个生死由命的弱女子，虽然她很有勇气，为婚姻自主勇敢付出，为爱情敢于牺牲，但她那时在赴虎头山的路上，像?缌?男∧瘢?u?木??巴疚床贰＝裉欤??∮8竿潞浪??泄捎12燮?；品镝?耄?乙?诎俨莺?咀∧_，最好跟她拜上干姐??。 其实，蒋俊英也想与黄凤岐拜把子，并且，来之前沈山香也关照过，如果人家黄小姐愿意，洲里拜把子，以后，我理五姐妹在虎头山谁人不怕！但是，她没有开口，担心万一叫对方为难，对剿灭大胡子不利。vvww,,她想，等灭了大胡子，大家热络热络再说，她的这个想法正合黄凤岐的心，色r与鼠。她俩对视了一下，俊英笑了？，牵手朝甄家湾庄子走去。l3l4 ( 十一、虎头山易帜(1) 蒋俊英在陌生场面，她都是化装的，今天，她也不例外，刚才，在树林里穿上男装，戴上金丝草帽，这才进庄，到了甄家大院，只见甄万里已在大厅之外等候。♀ 甄万里见蒋俊英一表人材，后面跟着护兵都是一色水的双挎盒子枪，心中十分欢喜。他上前拱手抱拳之后，说道：“请。” 蒋俊英谦让后便跨入大厅，不见马大发周明，问道：“甄老，马大发周明呢？” 佣人端上香茶，甄万里说：“马大发听说我弄来几条快船在湖里演习，他要周明带他去看了。” 黄凤岐不以为意：“这个马大发也太心急，那种演习有啥好瞧的！” 蒋俊英觉得黄凤岐口出大话，她也不便答话，便以请教的口气对甄万里说：“甄老先生，我俚联合打鬼子，你看如何联合，先是怎样灭掉大胡子？” 昨晚,甄万里在马大发走后，他与黄凤岐进行长谈,那场谈话之后，他对黄凤岐深为?j佩。他认为黄凤岐是个将才，熟读兵书，又在上海参加地下?q击日寇组织，暗杀过好多的鬼子,有了战场上的历练,而且,她从战略到战术都很懂得，黄凤岐的才能绝非乡下人所能及，所以，他一开口就说：“我俚联合再加上万功礼的部队，三合一来对付大胡子，先要有个好的总指挥才行。我看黄小姐能胜此任，请她任总指挥。我甄家?缜?鋈耍??褂星梗写?d忝窃谖艺饫镒し酪残校?油謇镉泄氐勖怼17?趺怼2莩炔郑?伎勺ぞ?！?p>蒋俊英一听很是高兴，不过对总指挥的任命她感到有点意外，也不便表态，这事得大姐沈山香点头。她说：“这太好了，有甄老的支持,灭掉大胡子这股土匪是没有问题了。” 甄万里请大家用茶,然后仰脸说：“灭土匪,打鬼子，我甄某倾家荡产，再所不惜。不过,怎么灭掉大胡子，你和黄小姐谈，她对打仗可是个内行。” 这话从甄老嘴里说出来，蒋俊英得掂掂份量，她想先听黄凤岐怎么个说法，问道：“黄小姐，怎么灭掉大胡子，请你拿主意？” 黄凤岐也不客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摇一摇手中的纸扇,便不紧不慢地说来：“大胡子这股土匪像百草湖里的泥鳅，到处游动，又狠毒又狡滑，你要是找他，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对这种以抢劫为生的土匪怎么办呢?最好是放好饵钓他。”蒋俊英一听，黄凤岐的思路确实对头，如果派人下湖侦察,那如大海里捞针，费力费时。黄凤岐继续说下去：“钓他要用他爱吃的东西，你们准备三船盐外加几包大烟土，有问题没有？” “?有。” 她又问：“快船小艇三十只，岸上由万功礼把守，后援由甄老组织，有问题没有？” “没有。” 黄凤岐将捏着的纸扇子一拢,笑了：“大事成矣！”她接着说：“也许有人会问那三船海盐和几袋大烟土的消息怎么捅给大胡子？这个我也想好了，给我父亲送续金的人是在周庄开布店的王老板，请他给大胡子去通风。” 蒋俊英觉得黄凤岐??想得周到，于是，她要求研究具体布阵。黄凤岐摆摆手，意思是你们不要张口说话，听她讲。接着，她要蒋俊英与周明带领甄家湾的快船队打第一阵，沈山香带虎头山快船队打第二阵，前后?a击，对大胡子这股土匪要务求全歼。蒋俊英想，这一仗要显一显姐??们的英姿，亮一亮虎头山的力量，应该叫普大莲和于荆花参加，让她们各?∫恢Э齑?樱?诹奖叨源蠛?有纬砂?e?疲?饕?挝袷亲シ??，搜缴金银财宝。于荆花胆子小，虽然刚在学使枪，让她参加就是练胆。对于给大胡子捅消息，她也提?缱砸训目捶a??衔?泶蠓10屯趵习逡坏廊ジ?屎希??馨咽虑榘旌谩?p>黄凤岐对蒋俊英的补充意见，表示赞同。她说：“现在，只剩下伏击地点的问题，要选择在长而?窄的水沟里，两头容易堵上,让大胡子插翅难逃。究竟选在哪里适合，甄老地形熟，请甄老拿主意。” 甄万里想了想说：“菱角湖南侧，大河之西首有一条狗尾沟，那里是由东往西去的商船必经之地。狗尾沟三里来长，宽不过十丈，两边还有诸多小汊子，便于藏船埋伏，你们看如何？” 蒋俊英：“伏击地点很重要，这?是否再问问渔民，再定？” 黄凤岐点头：“蒋队长说得对，等周明回来再问清一些细节就可以定了。” 午饭时分，周明马大发从湖边归来。周明认为选择狗尾沟打伏击是好主意，于是，这个方案就定下来了。 饭后，马大发根据蒋俊英的指派，到周庄去找王老板，说明了来意，并答应给好处,王老板一口答应。 于是，他俩到了菱角湖，寻到中间人，蒙了眼睛去会见大胡子。大胡子见是马大发很是吃惊，问他怎么会来的。他编了一套故事来骗大胡子，说什么双人漂被??船救起，黄小姐被人带到江西去了，他是逃?缋吹摹＞菟?堤?降南?3?飧龇仿羲窖蔚拇?骰?a带大烟土，其数量可观。为了发点财，特来报告大王,而要在水上发财，菱角湖一带也只有投靠你大王才行。 大胡子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对马大发的话立刻信以为真，问道：“江西客商船队有多少人，啥时经过这里？” 马大发道：“有五条船，每条船上只有一支枪。听他们说，这两天就要从汊河起程，到这里估模也就是明后天的事。” 大胡子：“你们要多少分红？”马大发与王老板都说随大王给，给多给少没话说。“那么，就给你一人一包大烟土，也够你们开销一年的。” 马大发说：“大王，这样行不行？我俚到时候在狗尾沟给你送信息。?尾沟是他们船队往河南、江西的必经之地，见到他们来了，我俚提早来报信。你只要听到船上有人唱道：“老子今生会钓鱼，浪上行走百草湖。大小王八眼前过，捉来放进锅里烀……你们就行动。大王，这样联络可好？” 大胡子抹着络腮胡子,脸笑得像冬瓜,连声说：“好的，好的，这样合我的脾气，唱这首歌，你们更像渔夫了，哈哈哈。” 马大发和王老板走后，大胡子的一个兄弟怀疑地问：“大哥，这两个人可靠吗？特别是那姓马的被我俚漂过，他不但不记恨，反而来报信，会不会有啥玄机吧？大哥，这?要不要等白先生回来??量??量再作主张？” 大胡子瞪眼?e头,呲着耙齿牙道：“你也学会小心了。兄弟，你我干这一行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得玩命。再说，白面书生到杭州去做生意，那么远，他又好嫖，谁知道他那天回来？这是一笔大买卖，不能放过去！”他把众人招过来，接着说道：“到时候，我俚几十条快船一齐上，准成！” 马大发把王老板送回周庄后，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甄家湾，把他们在菱角湖跟大胡子的约定向蒋队长黄凤岐作了汇报。 黄凤岐觉得马大发有才气，“老子今生会钓鱼”这首渔歌编得有趣，接着，她递给他一封信，叫他丢到黄家门前或交给管家的即可。 蒋俊英说：“黄小姐这封给黄会长的信，没封，你可以看吗！” 马大发朝黄凤岐看，见她点头便掏出信壳里的信纸，展眼看去，原来说大胡子收了续金并不放人，她在别人?椭?乱烟映龌15冢?衷谝桓霭踩?牡胤阶急竿侗蚀尤郑?敫改阜判摹k?谧榫?谷眨?中枳式穑?爰已现c帧t圃啤b泶蠓15春笮Φ溃骸八道匆睬桑??艘??嫦啵?以诖蠛?雍屯趵习迕媲八祷菩惚唤船救走了。想不到我临时编?绲幕鸦埃?牖菩阏夥庑庞幸烨??ぶ?睢！?p>甄老夸奖道：“这说明你们俩都有文化，智力都高。” 蒋俊英以她女性的敏感，似乎嗅到点什么，笑着说：“俗话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嘛！”她朝黄凤岐笑笑。 黄凤岐也朝她一笑。 甄老说：“这事黄小姐为啥要?着家里呢？” 黄凤岐脸上飘过一片红云，低声说：“甄老，等灭了大胡子我再告诉您好吗？” 第二天上午，沈山香带着快船队来了。她把快船队靠在甄家湾龙王庙后面，挎上双枪,精神抖擞的准备上岸来找黄凤岐。 蒋俊英想,甄老任命黄凤岐为作战的总指挥，大姐可能不服。她便一人先到码头上去接沈山香,以便听听大姐的意见。她一见沈山香便把这个问题挑明了，然后问道：“甄老这么办，我俚该怎么表态？” 沈山香沉吟一会，问：“黄小姐有没有本?？” 蒋俊英把黄凤岐在上海打游击杀鬼子的事说了一遍，接着说道：“看来有一套，甄老说她看过兵书,是个将才。” 沈山香又问：“二??，你问过她没有在灭了大胡子以后，她愿不愿与我俚结拜干姐??？” “我问过了，她说她愿意。” 沈山香笑了：“我俚灭大胡子是为黄小姐和马大发报仇，当然也为虎头山壮大队伍。只要这一仗能打胜，谁当总指挥都一样！” 俊英一听笑了：“有大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接着,沈山香把脸一仰说：“二??，我俚虎头山有我俚的一套规矩，她要当总指挥不比枪法是不行的。” 俊英心里一咯愣，大姐心里还是不服贴呀。然后,她转过身来：“好，我去对她说。”俊英想，比枪法黄凤岐肯定不行，大姐还是想当总指挥。可是，比枪法往往伤和气，她又担心起来，不知如何对黄凤岐说才好，难坏了这位秀外?{中的人儿。 就在这时，岸上树圩里响起“砰、砰”两声枪响，一对火红的斑鸠冲到空中又栽了下来，正掉在俊英的脚前。俊英拾起斑鸠给山香看，二鸟皆折右翅。 山香赞道：“好枪法！” 这时树圩的??树林里惊飞出一群麻雀，山香拔枪就打，砰砰砰，三只麻雀先后掉到岸坡湿地上。从树圩里传来众人惊呼声:“这是哪个神枪手打的?!”接着，一群人从树圩里走?缋矗?屑溆底乓蝗耍?侨送反鞣g嘉餮忌嗝保?泶┞樯次髯埃?掷镂兆乓话咽智埂?p>山香问：“这对斑鸠是谁打下来的？” 有人答道：“是这位黄小?s。” “黄小姐也是神枪手嘛！” 黄凤岐笑了：“我晓得按江湖上规矩我俚免不了要比枪法的，还不如打两只鸟给老大尝个鲜呢！” 沈山香见她称她老大，心中舒坦，哈哈哈地笑起来。 黄凤岐把枪放进西装口袋里，伸过手来，热情地说：“沈队长是神枪手，我这是抛砖引玉啊！” 俊英：”你们算是比过枪了，符合江湖上的规矩。”她边说边观察山香。沈山香从心里喜欢黄凤岐，与她又是握手又是拥抱，真是相见恨晚。俊英看到她俩如此亲热，这才放下心来，把从船上下来的普大莲和于荆花给黄凤岐作了介绍。她五人相处不到一个时辰，就十分相爱，和谐融洽，像是前世的旧相识，今世的老姐妹一样。l3l4 ( 十四、复仇、寻夫之三(1) 空中的雄鹰对熊掌坡观看了一会,见菊花丛里的两个?体动物并非是它的食物，也看不懂他们干的活,便扬长而去。♀ 他两人事毕把压碎的花瓣拾起来，往泉流里抛。山香洗了洗脸，坐在卧牛石上瞅着泉流上漂流下去的菊花，忽然问道：“这里叫熊掌坡，会不会有熊来哟？” 木生晓得，交媾后山香总会出现短暂的心理脆弱，甚至会脸色苍白，一副迷惘的样子，这恐怕跟她强烈地希望怀孕有关。他抚模她的肩，亲亲她的后颈，然后说：“这里不像白龙溪有很多狼，这里早就没有熊瞎子了。” 一会，山香扭上胸前的衣扣子,问：“你什么时候让我怀上孩子啊？” 陈木生笑了，回答道：“这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我想过了，我俚两人相好那么长时间，在狼?桃花林里相会过多少次，你为啥怀不上孩子呢？这恐怕是你身上的母亲激素没有发挥出来。” “母亲激素？没听说过。”山香?i他一把，“嘻嘻，你不会诓我吧？” “这个名词是诌?缋吹模?墒率瞪吓?陨砩峡赡苡幸恢止苌?19拥募に亍d悴灰?Γ?壹?焦?屑父龈九?峄槎嗄瓴簧?19樱?罄幢r撕19痈a芸炀突成虾19恿恕p>山香点头：“我也见过……你的意思是要我领养人家的孩子。” 木生：“我见你为姜家传种心诚，才给你?绲恼飧鲋饕狻！?p>“可哪个人家愿意把孩子送人啊？” 木生见她心动，说道：“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其中有个陪客陈医生，为人善良，他收养了好几个孤儿。” “啊，有这事。” 陈木生拉她坐近点，说陈医生也是从山外来的，原来，他在西面的章家窝做医生，他善于接生，可是，章家族长只准他替人看病，不准他接生。有一回，有个外来讨饭的女人临产，他要为她接生，章家族长不准。♀那女人难产，后来，他请人把那女人抬到这边张家，住在山神庙里，他把她孩子接了下来，母子平安。这?传到大太爷那里，就把他留下来，像对待我一样把他作为贵客对待，并允许他为妇女接生。这样，陈医生就在这里行医，救了好几个难产妇女的性命，大家对他印象好极了。他这个人不仅行医尽心尽力，心地也慈善，收留了好几个流浪的孩子哩。 “那为甚呀？”山香听了颇为感动。 “有的人家穷，生的孩子扔了，他拾回来，有的姑娘生的私生子，不敢养，他就抱来养着。”木生解释道。 “他这么个大男人，怎么养活那些孩子呢？” “大太爷这个人很开明，他过去在广州、上海、杭州做生意，见多识广，脑瓜里封建的东西比别人少多了。他派他家的女佣人帮他哩。” 沈山香说，她想看看那些孩子，如果满意的话，她考虑领养个男孩。陈木生当然愿意帮忙，而且，他说如果领养孩子成功，他可以做孩子的义父。山香听了很高兴，他们便回村。 陈木生见山香高兴，把报仇雪恨的?又提了?缋矗?7担骸澳愫孟癖淞耍?猿鹑私?”枳雍孟癫幌氡u戳耍空獠环?夏愕男愿裱剑?p>山香说：“谁说我不想报仇？听说他在抗日，五??不准对他下手呢。”她望见村子，把身上的男装拉一拉整齐，把头上的帽子压下来，问道：“听说他在这一带活动，是这样吗？” 陈木生：“他和他的队伍在西山沟里驻防，打鬼子不错，可是，他向老百姓派饭老百姓也不高兴。所以，你要捉他，肯定能找到人带路，我学生的家长就有好几个晓得他住的秘密地点。” 山香弹他一眼，问道：“那你为甚不去报仇？找几个学生家长做帮手就中了吗。” 木生笑道：“你将我军是吧?”他?即补充道：“前几天，大太爷叫我做陪客，我听说陪姜小辫子我就没去。♀我想我要是去了必然会成了刺客，那样，就对不起大太爷了，大太爷对我太好了！” 山香告诉他，五??黄凤岐是百草湖英雄游击队司令，曾明确表示不要报复姜小辫子，家仇私仇留待以后再说，现在抗日要紧。所以，她要对姜小辫子动手先得报告五??，征得她同意，否则会伤姐??情意。 木生觉得有道理，黄凤岐懂得民族大义，水平比他高，不过，他想有机会给姓姜的一个教训还是必要的。 回到村里,山香住在学校里，白天女扮男装，晚上女儿红装，与木生卿卿我我，乐不思蜀，她几乎忘了与普大莲的约定,她半个月没有回去了。 这一天，普大莲与马大发来了。普大莲因为到这陌生地方来，所以没有女扮男装。她穿着蓝竹布衣裤，头戴花巾，挎着印花布小包，说是来找表兄弟的。 她到了厢房，见到沈山香就大声嚷嚷：“你这么多天不回，急死人了。你是不是被陈木生迷住了？”接着，她见她一人在房里，问：“姐夫呢？” 沈山香笑了：“他上课去了。”接着,她问马大发：“你怎么也来了？” 马大发把厢房门关上，然后说：“报告队长，是黄司令派我来的。前天，黄司令派我到白龙溪给你父母送些钱去，顺面了解姜祖荫的情况。” 山香感到五妹会做事，急急地问：“我家情况怎么样，姜小辫子不是在五指山沟吗？” 马大发说：“你家里人都好，你侄子长得又白又胖，你爸欢喜死了。”他顿了一顿，接着说：“听说村里人都拥护姜祖荫抗日，你爸也参加了自卫队。还有，姜大头家的几亩河滩地姜祖荫并没有霸占，开头是充公给祠堂，后来给你家种，不过,那几亩河滩地归属不明。” “你这是听谁说的？” “你爸说的。” 山香又问五妹对姜小辫子的态度,马大发说来时黄司令提起过他,但没有明确指示。沈山香想,既然五味没有明确指示,那她与木生应保持一致,把他捉得来,给点颜色给他瞧瞧。 这时，陈木生回来，山香给他介绍普大莲和马大发，让他们互相认识。大莲见木生戴一副金边眼镜，人很秀气，便说：“姐夫，你躲到山里，可把我姐姐想死了！” 陈木生说：“村里请客，又要我去作陪，怎么办？” 普大莲：“去呀，我俚陪你去。” 山香说：“三妹，你有所不知，这里的客人什么人都有呢。”她问木生：“请的不会是姜小辫子吧？” 大莲一听有姜某人将大脚一蹬，说道：“姜小辫子在这里，把他给绑得来！” 木生说：“听说把陈医生也请来作陪客，好像是陪上海来的客商。” 这时，村里来人，请陈先生与亲友去赴宴。 大莲问：“我要不要化妆？” 山香想了想：“还是女扮男装妥当，三妹化妆吧。” 晚上，山香和大莲身着男装，礼帽压得低低的。张家大厅里点着十几根腊烛，光线幽暗，人影模模糊糊的。 大太爷与上海客商、陈木生、陈小手诸人一桌，沈山香、普大莲、马大发与庄里人一桌，还有一桌是庄里自卫队的客人，其中就有姜小辫队伍里的两位队长，姜小辫因腿伤没有来。 普大莲认?绯滦∈郑?沙滦∈置挥腥铣鏊?矗?焕纯赡苁堑乒庥陌担??纯赡苁撬??四凶啊?p>酒过三巡，三桌人互相敬酒，陈小手端着酒杯先到自卫队桌边，离普大莲近在咫尺。大莲心里很激动，她感到对不起小手，是她毁了他的名誉，弄得他外逃谋生，后又遇沉船，家人皆亡，不知他怎么会流落到这穷山僻野来的？她低声告诉山香，身后那人是她过去的情人陈小手。山香一惊，打量了陈小手一下，觉得他虽然身材瘦小，但人很精神，气宇不凡，在对饮中有股豪气。她叮嘱大莲，陈小手过来时不要相认，饭后再作道理。 大莲本想相认，但听山香这么说，也就勾着头装醉,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孔。 这时大太爷与陈小手等人过来敬酒。大太爷在介绍到陈小手时说：“陈医生医道好人品好，与陈木生先生一样是我俚张家窝不可缺少的上宾。来，干杯！” 干杯之后，大莲装醉扒在桌上，山香问：“大太爷，好人尽到贵处落脚，这陈医生不会也像我表哥一样是你从湖里救上来的吧？” 大太爷说：“陈医生倒不是我救上来的，他是姜司令部下救上来的，呶，这位队长就是救他的恩人之一。”那位队长正在与陈小手对饮，听到这话向大家点点头，大太爷继续说：“姜司令当时把陈医生安排在西面章家窝，可是，他们不让他接生，他就搬到我俚这里来了。” 他的话山香听木生说过，不过,陈小手为姜小辫子所救她是第一次听说。 大莲听了他这番话心里发热，觉得应该与陈小手相认。这时，陈小手酒喝得多了，精神有些恍惚，迷离着眼睛来推大莲：“这位兄弟怎么睡了？来，碰杯，碰呀！” 那位队长拉他：“陈医生，人家醉了你就饶了他吧！你替司令治伤治得怎么样了？”他俩碰杯。 沈山香立即过来跟他俩碰杯，问：“怎么，陈医生还会伤科，姜司令的伤重吗？” 陈小手：“他的伤不重，只是流血过多，我让他在山里静养。” “那你现在还在给他上药吗？””上呀，三天？q一趟药，他现在是可以走路了。"山香觉得陈小手这人不错，可以利用。不过，不知他现在恨不恨大莲？陈家与大莲家仇恨太深了。前些时候，大莲一直在思念小手，特别是去上海找小油头之后，大莲更加想与小手重续旧好，以消除腿弯？～件的恶劣影响，也是对小手的一种补偿。现在的问题是小手恨不恨大莲？刚才，她不让大莲遐然与小手相认，就是担心小手心存仇恨，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大莲下不了台。因此，她在饭后叫大莲和马大发等人先回受林扁，撇荃n陇素仕徉陇，卜王曰.1.坤言坦n日，卜王材十芯的木应l3l4 ( 十四、复仇、寻夫之三(2) 医院在山神庙左侧，两进院子不大，门诊和药房、病房倒是一应俱全。♀ 陈小手生用木炭炉煮茶款待他俩。山香告诉小手，她认得大莲，而且知道她现在何处，接着问道：“陈医生，你现在恨不恨普大莲？” 陈小手的回答?绾跎较愕囊饬稀k?担呛薮罅?模?砸桓鍪樯?荒苣茄?髋?：罄矗?幽盖啄抢锏弥?盖自诎4?陌镏?率凳┳プ扯〉亩炯贫崃似占业牡昝娣坎??醯昧郊乙焕匆煌?蚱剑?簿筒缓薮罅?退?锒垢?魇┝恕6?遥?罄囱r艘匠闪死芍校?允笔萍枘岩捕?貌簧伲?故巧?龈心畲罅?男睦矗?罅?茄?觯?膊还?且恢钟蜗贰d切┦露脊?チ耍?蠹以?墙址幌缌冢?故呛芟肽钏?亍k?剩骸按罅??衷诨购寐穑??髀涞侥亩?チ耍俊?p>山香见小手心地善良，为人宽厚，喜形于色地说道：“陈医生,实话告诉你，大莲是我结拜姐??，她就在这里，刚才你还与她碰杯喝酒呢！” 陈小手大惊，接着是不相信，他问陈木生：“木生兄，你这位表弟，怎么……怎么这么会开玩笑？” 陈木生大笑，喝着热茶说：“她也不是我表弟，请她除掉礼帽看看……她是我夫人。” 山香月兑了礼帽,散开长发,陈小手见山香确实是个女人，又是大惊，问道：“你是什么人？” 山香笑道：“陈医生，是你知道我身份重要，还是你见大莲重要？” 陈小手：“当然见大莲重要，只是，只是……” “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见她，我立刻叫她来。”山香对门外喊：“冬菊，去把普队长请来！” 冬菊走后，山香把大莲如何上虎头山,又如何购买汊河镇陈家布店门面,在那里开了豆腐店说了一遍。 陈小手说：“那块地皮本是大莲家的，还给她家就是了，为何要她出钱买啊？” 沈山香解释说：“那也不是大莲个人买的，那是虎头山想发展商业以她妈的名义买的。” 陈小手搓着小手,脸上漾开笑容说：“古人云：?上不积德，子孙受累。我跟大莲如能都捐弃前嫌，那我俚还是能和好相处的。” 说话间，大莲来了，她已?q成女装，仰着头,披着一肩油亮的黑发,仍是那样大大咧咧,嘴巴翘着,媚眼笑着,十分性感。小手一见，忙说：“大莲，你能不恨陈家，我就烧高香了？” 大莲听说小手想见她，在路上就想好要说的话，这时，她直接了当地说：“小手，你得感谢我和我妈，要不是那样耍你玩，你能成为医生吗，恐怕现在你还是个书呆子呢！” 小手感到难堪，脸一阵红，顺下眼,但是，他同时感到大莲说的是那么回事，在理。 陈木生插嘴道：“我看过去的事暂且不谈，你们俩能不能帮我报仇，活捉姜小辫子？” 大莲一撇大嘴：“没问题。♀” 陈小手没闹明白，问：“姜小辫子是哪一个？” “就是姜祖荫司令。”陈木生说：“他是我和山香的仇人。小手兄，他在你掌握之中，这个忙你不能不帮啊！” 普大莲拍着小手的肩膀说：“小手一向听我的，今天虽是刚见面不久，但我俚仍然是朋友。小手，带我俚去把姓姜的抓来？” “这，这……”陈小手惊慌失措，他未料想突然会卷人一个大漩?u之中。姜祖荫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树大根深，在百草湖西边他不仅拥有百把人的武装，与他拜过把子的就有几十个人哪。况且，眼前姜司令抗日名声正盛，捉他是会遭到五指山当地人反对的。想到这里，小手说：“你们让我想想再定好吗？况且，姜司令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贸然出卖他吧！” 陈木生被他的话噎住，无话可说。 山香觉得陈小手讲义气，便说道：“捉姜小辫子的?以后再议吧。陈医生，你这里有?有客房，让大莲她们几个住在这里可以吗？” 陈小手：“有，我这里住十个八个人没问题。” 在山香和陈木生走后，普大莲把其他人按排在客房里住，她与小手留在厅里夜话。炭炉上煮着茶吹，山里的秋夜已露出寒意，窗外的夜露滴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可厅里暖意浓浓，有两只花脚蚊子从墙角飞出来，它们大概不喜欢哪里蟋?的瞿瞿声。 小手叫人从灶间拿来饼干、茶干、肉干，都是村里的土产品，他请大莲喝茶品尝。 他俩互相对视，大莲觉得小手变化不大，似乎较前胖了些，小手觉得大莲变化很大，较前黑了些，人更泼辣了，武叉叉的。其实，他们经历那么多的事，特别是大莲被漂，小手遇到沉船，两人皆大难不死，算是在?火里历炼过了，在心理上成熟了许多。 最后还是大莲先开口，她一开口就进攻，问道：“小手，今??你要不要我睡在你床上？” 小手晓得这个泼辣货开始进攻了，他心中有一定之规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那会惹来杀身之?的。他笑道：“我那敢哪。你现在是游击队长，手中有枪。过去你没有枪都敢用腿弯子来糊弄我，现在，如果跟你同睡一床，你会用枪逼着我干那种事的。”小手摇着他那双小手，接着，为了缓和气氛，又把一块茶干递给大莲。 大莲让他把茶干塞到她的大嘴里，然后有滋有味地嚼着，吞下去后说道：“小手，你说真话，想不想我？” 小手是老实人，他实话实说：“想是想过。不过，一想到你和那小油头杨?江好上后，我也就不想你了。” 提起小油头，大莲立即提高了警觉，忙问：“对那小油头，你听到了什么？”大莲不想把到上海寻小油头、并在他逃跑时枪杀他的事对任何人说，在她妈豆腐店里她也没提起毙小油头于黄浦江之?。 “没有，没有听到什么啊。”小手说着,见大莲眼睛发亮又说：“过去都是阿三?绲幕抵饕猓?日欣葱∮屯饭匆?悖?缓蟀涯闫?恕n乙坏悴恢?椋?乙??赖幕熬霾蝗盟?悄茄?觥！?p>大莲拿话来戳他神经,笑道：“那时，你被阿三引来的歌妓给迷住了,是不是啊?” 小手拨弄炉盆里的炭火,赶紧声明：“人家可是卖唱不卖身的。” “这么说你至今还是童男子？” 小手抬起头,笑道:“可以这么说。” 这句话对大莲很重要。她这人就这么个品性，她对人家不忠，却要人家忠于她一个。不过，她觉得小手已不是过去那个书呆子了，已成了一个江湖郎中,成熟了许多,有味了许多。 小手见大莲不响，以为她不信歌妓只卖歌不卖身的事，也就不再解释，他给她倒茶水，殷勤之至。 这时，大莲嬉嬉笑了笑,忽然问道：“小手，你真的能治病能接生，不会是糊弄人的江湖郎中吧？” 小手回道：“一点不假，我是一个江湖郎中。接生，学过一点，外伤，学过一点消毒、包?，别的什么都不会呀！” “以后，我俚虎头山漂女生孩子，请你去接生。” “听说虎头山有土匪，谁敢去啊。” 大莲立即唬下脸来，义正词严地说：“胡说，我俚虎头山英雄游击队，过去是劫富济贫的队伍,现在是抗日的队伍！”这时，她深感黄凤岐打出?q日口号的重要，非常高明。 小手感到奇怪了：“那么，你们为甚要抓姜司令，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吗？” 他的话使大莲哑口无言，她沉吟了好一会，想到黄凤岐的叮嘱，五？？做事真是有道理，我理不应该打横炮，抗日的队伍去打抗日司令。她说：”你的话跟我理司令说的一样，五？地不准这样做，不过，大姐帮我报了仇，我不能不帮大姐……晦，真是愁死人了！"他俩又说些近况，一直谈到深夜，虽然两人都有些感觉，但小手觉得有些事得细想一想，因此，大莲要到客房里睡，他也没有留她。l3l4 ( 十四、复仇、寻夫之三(3) 第二天，大莲到学校把昨夜小手说的话对山香说了，山香想“抗日的队伍不应该打抗日的司令”是对的，不过，有些事不能全按理来做。她如果不去报仇，木生会想不通的，这会影响他俩的感情，同时，在抓姜小辫子过程里把陈小手也拉进去，让他上虎头山，虎头山曾因为缺少接生的医生，难产死了好几个漂女。她想,问题不是姜小辫子不能抓，而是抓了之后怎么处置？对，把他交给五妹，随她怎么办，这不就结了吗。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大莲。大莲说：“大姐，抓姓姜的我帮你。只是陈小手想不通他就不肯说出姓姜藏身的地点。怎么弄？”山香对她耳根说了一阵悄悄话，无非是要她去施美人计。大莲笑道：“我本想考察他一段时间，他是童男我才想把他弄到手。” 山香：“你干不干？” 大莲仍然嬉皮笑脸：“我为阿姐两肋插刀，况且，我应该给小手补偿呢，把过去腿弯子的事扯平。”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山香要大莲施美人计,她当然是想让小手说出姜小辫子的藏身之处,同时,她也想缀合他俩早日成婚。 大莲答应的事就会全力去做，她凭借出色的床上功夫，在当天下午就把小手搞定。大莲晓得小手有个毛病，在似睡未睡之时，你问他什么他答什么，她便?缌Φ匕谂?∈郑?研∈职谂?娣?耍?缓笕盟?稍谏肀撸?忝??牧常?姿?男兀?吒??呶驶埃??段骼??任仕?癯??氖悄抢铮克?鹗谴笸燃洌?傥仕??氖遣皇切⊥韧渥樱克?挡皇恰n适娌皇娣?看穑嚎旎罴?恕h缓?大莲在不经意间问出了姜司令藏在二指沟守林人的小屋里。♀ 大莲见他发出呼噜声，便匆匆穿上衣裤，仍然男装打扮，带着卫兵，来到学校厢房，把姜祖荫藏身之地告诉山香和陈木生。 陈木生说：“二指沟守林人小屋我知道，这里有条小路可去，我带路，你们去不去？” 山香问：“有多远？” “翻过一座山再顺沟往下走里把路，总共五里来路吧。” “去！”山香把一支短枪给他：“我俚三人，突袭，人多反而不便。” 大莲也很赞成，关照马大发几个卫兵们看好家，他们三人便上路。 他们迎着太阳往西走，一会儿就上坡爬山。沈山香在山里长大，爬山穿林很有经验，她带了把砍刀，遇到丛木藤条就用刀砍，花了个把小时就爬到了山顶。夕阳西下，山沟里开始罩上阴影。在朝南坡上有座小屋，白墙黑瓦，陈木生指着说那就是守林人的小屋，他打猎曾经来过。 山香望了一会，小屋旁边好像有条山泉，下边是条不宽的沟壑，树林茂密。她问：“木生，你到过那座小屋吗？” “到过，有一回打野鸡遇雨，到小屋里躲雨。小屋一共两间，里间住人，外间烧饭。不过，我夏天去时那里是空屋。” “这里去多远？” “二里左右。” 山香说：“好，我俚到那里正好天旁黑。” 他仨在森林里穿行，大莲膀臂上被?条划了几道口子，冒着血珠。大莲邀功：“阿姐，我这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噢！” 山香：“捉到姜小辫子给你记功呢。” 他们下了山，在离小屋百米处的松林里停了下来。这里是小屋的后面，顺着泉流绕过去，明处没有岗哨，山香关照他俩，她走在前面装成砍柴的，如果遇到暗哨袭击，他俩好在后面?缋窗锩?饩觥u庋??较闶治湛车肚靶校?胨?┫嗑嗳??疵住?p>她刚走不久，突然，从一棵大树背后蹿出一个哨兵用枪指着她：“干什么的？丢下刀走过来！” 山香心想幸亏刚才多了个心眼，否则就糟了,她一边磨磨蹭蹭往前挪，一边说：“我是砍柴的,陈医生叫我顺面送药来的。” 那哨兵一听是送药来的便松了神，把枪背在身上：“那你跟我走，司令正要吃药哩。” 就在这时，山香迅速蹿过来，把短枪顶在他后心:“不准动！” 大莲上来下了他枪里的子??，命令他：“到门口，你只说陈医生叫人送药来了，就没你的?，否则，要你的命！” 那哨兵只是“是是是”，他走在前面，他仨走在他后面，从墙角转到门前时，那哨兵喊道：“陈医生派人送药来了！” 他仨一个箭步蹿到屋里，外间有四个人在打麻?3?苟脊以谇缴希?罅?幼潘?梗骸安蛔级??p>木生收了枪，令他们靠墙根跪下。 山香动作更快，她己进了厢房，见姜小辫子正在惊疑中，企图从床上下来取枪，被她双枪指住：“来人，把他捆了！” 木生命哨兵把刚才打麻?5乃娜税笤谥?由稀4罅??缴较愕暮吧??辖襞芙?岱堪呀?”枳友劬γ闪耍?侔阉?寤u蟀笃鹄础?p>因为天暗，姜小辫子一时没认出山香和陈木生，待他再想瞧时，眼睛已被蒙上，他问：“你们是什么人，敢来绑我？你们是哪路好汉，要钱要枪大家可以坐下来谈嘛，有话好说，何必这样呢？” 没人回答他，他仨带着姜小辫子迅速离开守林人小屋，推推搡搡,迅速地消失在山林里。 他们没有回张家窝，而是把姜小辫子押到湖边的船上，令小厮把他关在船舱里。然后，他们三人又连夜回到张家窝。当他们到了学校时，陈小手已等在那里，问他们到哪去了，他以为他们回鳖山了呢。 陈木生问：“陈医生，你想三??了吧？” 陈小手：“那倒不是，我醒来不见人总要找的。” 大莲笑道：“你请回吧，我明天跟大姐有?，今夜就住在学校了。” 陈小手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他告诉他们说：“你们知道吗？刚才有几个姜司令的人来说，姜司令被人绑票了，那伙强盗说是我派他们送药混到那座小屋的。他们问我怎么回?？我感到莫名其妙！” 陈木生感到问题的严重，这是对守林人小屋后的那个哨兵未作处理留下了后患，便吓唬陈小手说：“陈兄你赶快离开此地，否则，他们还会来找你的，他们已经怀疑上你了，怀疑你跟那伙绑架姜小辫子的人相通。” 陈小手吓得脑门上沁出汗来，连说：“木生兄说得有道理，这怎么办，这怎么办,我到哪里去躲啊?” 山香明白木生的意思，说：“我看三妹能帮忙。”她对大莲说道：“你总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小手现在身处险境，你带他找个地方躲躲吧！” 大莲说：“小手若能舍得离开张家窝，我就能帮上忙。” 小手急了,纠着脸：“你能帮我，只要能躲过这一阵子,到哪都是可以的。” 大莲：“那行，保你安全,现在你就跟我走吧！” 小手想了一想说：“那我得跟大太爷说一声，同时，把两个孤儿安排好。” 山香说道：“两个孤儿我要了，你们走吧。我跟木生要回白龙溪姜家寨去一趟，把两个孤儿一道带去。” 大莲和小手问这是怎么回事,木生给他们解释说：“这是我提出来的，想去看望山香的父母家人，同时，带点钱去，接济接济他们。” 大莲一想：“对，大姐和姐夫被漂?缋春笾两衩挥谢毓?遥?依锶瞬皇窍肽钏懒寺穑慷裕?忝腔厝グ桑?业搅嘶9飞交岣?迕盟档摹！?p>陈小手把医疗器械收拾一箱子，雇了两辆马车，把箱子和孩子放在车上，然后给大太爷留下一张字条，说是家里有万分火急之事，不能面辞，回家把事办妥后再来，云云。其实,这是陈小手的真实想法,他确实想出去躲避一阵子之后再回到张家窝来。 他们出村遇到自卫队岗哨，陈小手照纸条的话说了，村民对他极其信任，立即放行。他们两车人出了山，到了湖边沙滩嘴便分手，大莲、小手与马大发几个护兵上船回虎头山，山香和木生带着两个孩子与海棠冬菊，赶着马车去白龙溪姜家寨。l3l4 ( 十四、复仇、寻夫之三(4)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个七岁,一个六岁，都长得十分可爱。♀带孩子回去是陈木生的主意，他认为到姜大头坟上去祭扫，没有孩子在侧会感到对不起姜家，山香与他为姜家传后的誓言没有兑现，有了这两个螟蛉子对姜、沈二家都是安慰。山香很赞成木生的做法，认为他的想法很体贴她,她心存感激。山香想，她选对了人，木生可以依靠，从魏团长那里跑出来完全是对的,值得的。 第二天下午，他们到了白龙潭叠水坝，山香叫车子停下。她问木生：“在双人漂上，我俚漂到这里，爸爸救我俚的一幕你还记得吗？” “那时我被溪里的石头碰撞昏死过去了，什么也不晓得了。” 山香让两个小孩到一边去玩，便讲述那天他爸爸在这里开枪抢救他们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当时，木生后脑流血，她以为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就从叠水坝上跳了下去。其实，他们分别后的情形，这两天在枕席之间缠绵时他俩都讲过了。这时，木生听了山香为他跳涧还是感动万分。他取下眼镜，揩一揩泪水，望着激越的溪流。水上有一片树叶在潭中打转，漂流受到瀑布冲激而不沉，与?骋黄?桃兑煌??佣?ィ??耄??┑笔币簿拖裾饬狡?湟栋伞?p>男孩跑过来，见他揩泪，问：“咦，大人还哭，不羞……小妹，大人在哭呢！” 山香想起这两个孩子没姓没名，便对木生说：“你给他们起个名子吧？叫起来方便。” 陈木生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说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义父，沈山香就是你们的妈妈。♀我现在给你们起名字，以后上学就叫这个名字，男孩叫姜金贵，女孩叫姜金婴。”他回头征求山香意见：“怎么样，起的名字好不好？” 山香一阵喜悦，抱起两个孩子：“姜金贵,姜金婴,快给义父磕头！”她把两个孩子放下，他们立即伏地叩头。 陈木生拉起他们上车，说：“等会儿，到了你们爸爸坟上，你们要多磕头啊！” 沈山香又一次感动，她感到陈木生的言行，处处令她沉到心里去，而木生做事说话并没有着意讨好她，完全是顺之自然，发自肺腑,可见他为人真诚。她觉得跟木生在一起，她的心胸宽广起来，他的一言一行她都愿意装到心里去。她这次与木生回乡最愿意做的事就是木生提出的，一是举行婚礼，让他俩在村里失去的面子全部挽回来，让他父母家人在村里抬起头来做人。二是给姜大头上坟，木生这个提议是山香万万没想到的。木生说，这样做可以让姜家人看看我俚是怎样有礼数，如何善待姜氏家族的。山香觉得他们这样做把姜家羞死！姜家当时怎样对待我俚的？他们是要置我俚于死地啊，木生这样做真是宰相心胸。三是给姜大头领养了两个孩子，木生做事太完美了！ 这次他俩相见，山香觉得似乎对木生感觉多多，了解深深。其实，是她自己经受磨难历练，眼界宽阔了,?经敏锐了，心肠也柔软了许多的缘故。 他们到了姜家寨时，轰动了全村。沈家富一家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们都以为他俩死了，上次来送钱的人也没说他俩活着。♀这真是喜出望外，母亲抱着女儿哭，老父也激动得老泪横流。 弟弟大勇与弟媳把他们的儿子推到前面，令其叫“姑姑”，孩子害羞，瞅空逃?缛ジ?蠡乒吠嫒チ恕?p>一阵寒喧之后，陈木生拿出聘礼，说明来意，他要跟山香喜结良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按乡规村俗办理。 沈家富当然同意，喜不自胜，立即命儿子杀猪宰羊，购买烟酒山货，准备大操大办。 陈木生问了村里情况，沈家富告诉他，姜祖荫到百草湖五指沟抗日去了，现在，村里学校由他从南京回来的三弟姜孝贤在办。于是,木生即刻过去拜见姜孝贤，他觉得姜孝贤比较开明，主张婚姻自由。接着，他又带着男孩姜金贵去拜访姜孝贤。姜孝贤为他的养子跟姜姓,为姜大头承接香火,十分感动,便为姜家将他绑上双人漂道歉，问他否愿意回来任教，这里正缺教师。木生告诉他，他已在外面任职，这次回来是明媒正娶山香，举行婚礼，同时，也一了山香的心愿，为姜大头领养了个儿子，带他认祖坟。接着,他叫孩子下跪,叫姜孝贤“三伯”。 那孩子挺机灵，立即跪下磕头，大声叫道：“三伯好。” 在场姓姜的师生十分高兴，姜孝贤更是欣慰，称赞陈木生与沈山香讲义气，重情意。 在送陈木生?缧c攀保??11退担骸案詹庞腥死幢a?蟾绯?了，被人绑走了，估计是县城的特务队干的。木生兄，你在县城有关系吗？” 木生心里有数,一口?应说：“有,有,我会帮忙的。” 在他们握别时，姜孝贤说：“木生兄，你们举行婚礼时,我俚一定去讨喜酒吃。” 陈木生感到这次外交的成功。在乡间，姜家的媳妇再嫁，一般来说姜氏族人是会来阻绕捣乱的，甭说来喝喜酒了。 在木生走后，山香把她在外闯荡的事跟家人说了一些。她告诉他们，她被人救后就在汊河镇、金家寨、鳖山等处做生意，拜了五个姐妹，她排行老大，豆腐坊开得不错，相当红火，现在又做海盐与南货生意。对于她在虎头山，曾与何仙姑湖匪为伍，只字未提。 接着，他俩在沈家富带领下，走亲访友，挨家送贴子，着实张扬了一番。 到了第五天，山香备了纸烛酒菜，与木生、两个孩子到姜大头坟上奠祭。山香免不了哭了一场，她想从此与姜大头告别，她也不是姜家的人了。山香哭得最伤心的时候是想起姜大头像弟弟一样待她，他们虽然没有享受双方的爱情，却享受到人间最为纯真的友情,大头曾在白龙溪畔,放炮仗吓跑大野猪救过她,那是她永远不能忘的啊。 她叫孩子跪地叩头，叫爹。她对大头记得最?晰的印象是笑，他的笑天真，口角流口水……。一阵阴风吹过，烧烬的纸钱烟飞尘灭。 那团烟灰飞过狼窝桃林，飘飘荡荡，悄无声息，散落在白龙溪的流水里。 一只乌鸦掠过溪面，发?纭案隆钡匾簧?校?钊撕姑?と弧3履旧?w藕19拥氖郑?档溃骸吧较悖?屹祷厝グ桑?p>他们路过桃林狼?地时，他俩在那里站了很久，勾起许多愉快的回忆。 山香心想，心意尽到了，大头会保?他们的。 举行婚礼的那天，感到最风光的是沈家富，不仅沈姓亲友到齐，就是姜姓也来了几桌人，在姜孝贤的带领下给足了他的面子。他和儿子大勇抱着酒?子，轮流替乡亲们斟酒，吆喝众人大块吃肉，把酒喝足。 酒席上，姜孝贤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词，他祝新人幸福美满，姜、沈两姓世代联姻，永世友好。 陈木生作了答词，他说，他与沈山香相识相恋，经过曲折磨难，今日喜结良缘，十分有幸。对于姜大头家有了一男一女传承香火，他表示庆贺，希望乡亲关爱这两个孩子，让他们健康成长。对于出席他与山香婚礼的众多乡亲各位朋友，深感谢意。 他的答词得到众人的一阵掌声。 结婚第三天，沈山香仍不想离开。晚上，陈木生一上床就对她说：“我俚该走了，我估计黄凤岐对姜小辫子是不会处理的，她一定要听了你的意见后才会作出处理。” 山香晓得五妹对她的尊重,问：“你看怎样处理他好呢？” 陈木生想到姜孝贤的开明和友好，便说：“我心里很矛盾，他虽然曾对我俚搞家族决议实行双人漂,但他现在?q日，抗日是民族大义,处死他没理由。” “那怎办？””那就看黄凤岐怎么处置他再说吧。vvww,,如果她要放他，我觉得你要说好条件。”山香感到木生的态度有明显的变化，他原来与她一样，恨不得啃下姜祖荫身上一块肉才解气，现在似乎是软化了许多。其实，这几天她的心情也有变化，单姜家来几桌？馒？？幕棉俞徒兴？卸？t？矗？u鹑褪峭旎李墉樱7旎开耸？廿拿靖右簿捅？ll顷镇u诺撬？亚？？吹男绿邀锣？p>人艺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