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懒妃》 第一章 你叹什么气呢 永和年的三月天气很是晴朗，太阳暖烘烘的，偶尔的一两缕清风把马车的窗帘撩起一个边，外面喜人的一片春景不小心就透了进来。 云月裳正趴在窗边，白乎乎的小手捏住一点帘子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刚冒头的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这个世界的京都跟北京也不知道一样不一样，想也应该是不同的，最起码不会有那庞大的人流量吧。 来这里八年了，竟然以前的人都快要忘记了，云月裳默默的叹了口气。 旁边一身女敕黄一扇的小姑娘好奇的探着头左右的张望着，听见云月裳叹气，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仰脸看着同样一脸婴儿肥的云月裳。 “姐姐，你为什么要叹气？是不是不够热闹？容儿也觉得外面太安静了，半丝人影都没有” 云月容扁了扁嘴，什么嘛，整天坐马车累死了也没有小宝玩儿也没有人光秃秃的神马都没有……爹爹和娘亲都是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这小模样太可爱了，惹得云月裳真想捏捏她的脸，这么想着她就这么做了，“嗯嗯，容儿说得对” “好了，裳儿容儿，把帘子放下来，饿不饿？” 这说明放风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云月裳回头看着她俩身后说话的笑盈盈的歪着的年轻女人，手放下顺带把揉乱的衣带理了理。 旁边扒拉着她的云月容扑腾一下跳下来扑到女人怀里，小脑袋摇啊摇，“娘亲，你说京都真的好玩吗？容儿都要闷死了，姐姐也闷坏了” 那煞有介事的小模样引得云月裳瞟了她一眼，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笑意，“姐姐才没有觉得闷呢，下来，你要把娘亲压坏了你个小胖妞” 拿着绢帕捏着糕点往云月容嘴里送的赵氏闻言笑咪咪的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花月容的小圆脸。 小不点一点也不减慢嘴巴嚼动的速度，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笑意盎然的云月裳，红果果的表达着，你才是胖妞你是胖妞你是胖妞重复一百遍啊一百遍！ 云月裳也觉得好笑，看着她不停地上下蠕动的水润润的小嘴唇，探出上半身去戳了戳她鼓囊囊的腮帮子。 小不点白眼一翻，小爪子一巴掌拍出去，云月裳短短的胳膊赶紧缩了回来笑嘻嘻的看着她。 “吐艳~！” 云月裳笑喷。 赵氏美眸一转看着笑得没有一点大家闺秀样子的云月裳，眸子深了深。赵氏正是好年龄，二十四岁风华正茂的时候，生了两个女儿，又随着云霄外放八年，整个人气质浑然天成，似娇似媚静若处子。云月裳脑子里使劲回想着可以形容这个便宜娘亲的词，辣妈？熟女？ 不过外放这些年云月裳也确实见识了赵氏的能力，且不说府里的丫头小厮，单单是她爹爹云霄大人从不出去喝花酒，外放八年也没有小妾通房什么的就很能说明赵氏的驭夫有道了。 看着自己大女儿笑得开心，赵氏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笑着说：“裳儿，小心一会儿你父亲回来瞧你笑成这个样子，回去罚你抄书” 抄书什么的……云月裳瘪了瘪嘴，从过了年开始，她已经抄了四次了……不用说，在她抄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了，这肯定是琢磨着给她培养形象好说亲呢。 郁闷…… 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和胖乎乎白葱葱的手，更郁闷了…… 赵氏一边擦着小不点嘴边上的点心沫子，一边状若无意的说“到了京都可不能这么由着你了，女红也是要好好学学的。娘也不指着你的花型能绣的栩栩如生的，起码也是要拿得出手不是？” 此言一出，云月裳心里高呼苍天，面上也甚是苦楚的点头称是，无奈她真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再说这些年她年纪尚小，赵氏也不多严格的要求，那自然是……。一边的小不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云月裳皱在一起的包子脸咯咯的笑得甚是欢快，惹得云月裳可劲的拿眼睛瞅她，哼~再过八年，看你再笑！ 不过再一想，这儿所有的雌性生物不都是这样么？反正嫁早嫁晚也都没啥区别，左不过混口饭吃，再瞧瞧赵氏，她更是放心了，有赵氏这样的娘，这辈子她是不用害怕饿死吧？至于嫁什么人么……都不重要了！两条腿的男人么，三妻四妾乌烟瘴气面上和气地后院么，没差！ 对面的正逗着小不点玩的赵氏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知女莫若母不是，就云月裳的这点智商和小心思可不就是被她猜的**不离十了，这丫头大病一场之后性子像是转了一个人似的，懒散的没了边。 小不点在赵氏身边也蹭了个够，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娘亲娘亲喊着，那软软蠕蠕的声音让人心里都酥了不少。 母女三个正说说笑笑的培养着感情，一阵暖光伴着写风就溜了进来。三个人齐齐扭头看过去，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弯腰钻了进来，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束了一个青玉镂空雕纹，长长的散在背上，浓眉大眼，脸部棱角很明显却又透着一股子温润的书生气，剑眉一挑，书生气又被正气压了三分。 这会儿子手里拿着一个水壶，这就是云霄。 一看见父亲进来，小不点就立马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乖乖巧巧地坐在一边然后偷偷的冲云月裳做了一个鬼脸。 “裳儿容儿，快回你们车里去，要赶路了” 云月裳松了一口气，云月容暗暗地撅了撅嘴。 赵氏正给云霄理外袍，自然就把撅着嘴的小不点暴露在了云霄眼前。云霄眉毛抽了抽，长胳膊一伸就把小不点一把捞了过去。 心知小女儿呆在马车里心里烦闷耍了脾气了，赵氏自己坐好了拿眼角看着这俩父女也不开口。 “给爹爹看看你这小嘴能不能拴上马？” 云霄大手扣着小不点的胖腰，食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高高翘起来的嘴唇瞬间就被收了回去，小不点横了爹爹一眼，“爹爹坏，大骗子，说京都好玩，这么些天也没到……” 声音清脆，带着些女乃气。嘟嘟詉詉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小眼神贼亮贼亮。 三个人都觉得好笑。 云霄把她搂进怀里，硬硬的小胡茬在她脸上眨了眨。倒在怀里的小不点使劲往后仰着身子企图摆月兑大恶魔的控制。云霄忽然把手一撤，小不点猛地倒在他手心里又被带了回来。 “爹爹哪里是大骗子了？京都是很好玩呀，不过我们还在路上不是？”云霄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三分温暖三分严肃一分扭捏。 被爹爹晃来晃去的小不点脑袋有点发懵，本来就不太清晰的思维被晃得更加混乱了，想过来想过去，好像……爹爹说的也有些道理？ 像只猫一样挂在云霄的手臂上，小不点眨巴着眼睛瞬间恢复了对爹爹满格的信任，“那我们什么时候到京都？容儿都要闷死了” 以前肥嘟嘟的脸蛋好像小了不少，连裳儿圆润的两腮都缩下去了，云霄看的心里也有些发酸，这三个多月的车程确实是遭了罪的。 云霄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扭头看着赵氏也消受了的身形叹了口气，“夫人，以后不会了” 温和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承诺和歉意，赵氏脸红了红，话说出来的云霄也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云月裳假装没听见，云月容真的没听懂，气氛还是很和谐的，咳！ 听不懂不影响追问答案的决心，小不点还是不停地磨蹭着，可怜巴巴的想知道赶了这么些日子传说中的京都是不是就要到了。 微红的脸色又恢复到了白里透红的正常模样，赵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就数你闹，一点不像你姐姐小时候” 心里正对结婚十几年还会脸红的赵氏和尴尬的云霄又笑又羡慕的云月裳一听这话赶紧笑着说“容儿这不是还小么？” 一听赵氏提她小时候，云月裳心里就一个哆嗦。 原本的云月裳和这会儿的云月容没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不管是长相还是性别，可惜的是八年前云霄外放的时候，上任途中惊了暴雨又受了惊一命呜呼了，被一只游魂寄宿了，也就是现在的云月裳。所以每每赵氏和云霄对云月裳性格大变心怀愧疚的时候就是云月裳的小心肝颤抖哆嗦的时候，当年虽然不是自愿，可是莫名其面占了人家的身体成了人家闺女这件事情，她表示还是很愧疚的。 可是赵氏不知道，一听闺女说这话，觉得裳儿肯定是怕自己伤心内疚，心里更是对懂事又贴心的云月裳心疼了。 一边和小小不点逗着玩的云霄一字不漏的听了去，想起来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也是十分的酸楚。 看着这对父母，云月裳心情也很复杂，知道她们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心里一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爹爹，是不是快要到了？” 云霄也没了逗小女玩儿的心思，点了点头“赶得快一点，大概下午就能到了” 小不点激动的差点跳起来，“那就快走啊” 抱着她的云父假装生气，板着脸道“方才说让回车里去是谁噘着嘴的？” 前一刻还咋咋呼呼的小不点瞬间就安静了，好像知道自己输了理似的，小手模了模父亲大人的胡子，“谁知道是谁呢？容儿最听爹爹的话了，这就去” 说完从父亲的腿上滑了下来挪过去扯云月容的袖子，“姐姐和我一起吧” 云月裳是巴不得快点出去，怎么说呢？她现在是十二岁，可是她的实际年龄可是比云霄和赵氏都大呢，虽然已经过来八年了，父母对她也是真的宠爱，可是装傻充女敕喊完娘亲喊父亲什么的总觉得好诡异，不过被人当作小孩子教养了八年的云月裳自己也仿佛真的变成了小孩子了。前世今生种种真不知道哪个才是梦。 赶紧的牵着小不点下了马车，一边的丫头随后跟上。 小不点撒欢似的扯着姐姐的手来来回回地晃着，一边不停地叽叽喳喳地问“姐姐，京都真的好玩儿么？祖父祖母会不会不喜欢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去？” 京都在小不点的脑子里是祖父母的家，而她的家还是沁县，这还没到呢就开始想家了。云月裳好笑的牵着她，步子迈的小小的防着她摔倒，心里琢磨着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小孩子的小心灵。 驾！驾！ 三匹马远远地跑过来，云月裳赶紧拉着小不点往后退在一边的草地上，背过身子去遮住她。没两分钟，驾马的人就走了个没影。 松了一口气云月裳又转过身子看着她们边上站着的两个丫头眉毛挑了挑没说话。 两个小丫头赶紧的弯腰叩头，浑身好像都有点哆嗦“大小姐恕罪！” 云月裳不出声，小不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开口，那两个小丫头低头半响不见什么响动，也看不见云月裳的脸色，眼睛里只有一双粉色和一双黄色的精致小绣鞋。 天不热，太阳也不是很晒人，可是两个小主子不说话，这两个丫头心里更是惊疑不定揣揣不安了，夫人小姐脾气都好，这点子小事应该…… “姐姐姐姐？” 云月裳无奈低头对上小不点澄澈透明的眸子，“怎么了？京都好玩儿呀，容儿这么乖大家都会喜欢你的对不对？” 小不点毫不怀疑的点头。 小孩子就是好骗，不过云月裳还是说不出来以后不回去了的话，这还是交给爹爹和娘亲去说比较好，她可不想做坏人。 这像是把这自己忘了？小丫头不敢多问，当然也不敢自作主张站起来，时间不短，腰腿酸疼的快没感觉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的小不点一高兴拉着姐姐就走，云月裳也没有半点要处置她们的意思，转身就走了。 背后传过来两声深深的呼气声。 －－－－－－题外话－－－－－－ 新文，秉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爱情，希望大家喜欢~ 第二章 来日方长 一路赶得急了些，赶在城门落锁前进了城，马车外面的声音也越发的嘈杂起来，过路的买卖吆喝的左邻右舍寒暄的唠着话，各种糕点小吃的香味和着空气钻进鼻子里。 进京述职是公事，不过因为不错的政绩想来也不会再被外放出去，所以沁县的房屋产业也都变卖了干净，丫头小厮倒是留了几个以备路上的需用，也有几个赵氏的心月复都一并带了来，毕竟京都云家也算是家大业大，人口也少不了，那句话怎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 有是非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心月复？ 当然这些都是云月裳自己的猜测，不过有那么多的宫斗宅斗电视剧小说什么的浸婬多年，权当作是科普材料了，想来猜的也是**不离十的。 有什么的？反正上有老，坏不了。 啰啰嗦嗦天南地北天马行空的想着事情，马车忽然就停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马车外面一声哭嚎，“可回来了，我的儿~！” 浓重的鼻音不像是作假，颤抖的声线停在人耳朵里很有几分哀戚。云月裳怔了怔，想了想还是从马车里爬出来，一边立着的丫头赶紧躬身，云月裳扶着看着脚底下的路，眼角微微的往前面一瞄，刚好看见一个两鬓微白，藏青色的长袖外衫的老夫人，枣红色的一指宽抹额正中间指月复大小的绿莹莹的宝石正闪着光。 这会儿子，正抱了从车上扑下来的云霄哭的满脸的眼泪珠子，一声声的儿啊唤的人心里酸涩的发紧，云霄也是又欢喜又伤心，外放八年不曾在母亲跟前伺候，这一转眼，母亲耳边都有了银丝了，当下也是眼里隐隐的憋着泪，抱着母亲不是的安慰着，声音也哑涩的不成样子，又站起身来微微躬身冲老太太身后的老先生拜了一拜，手臂似乎有些颤抖，“父亲” 老先生重重地咳了两声，扶他站了起来，嘴唇哆嗦了半晌，又使劲维持着镇定道“一路劳顿了” 老太太像是思念之情抑制不住，又扑过来搂着抱着儿啊儿啊哭个不停。 下了车来看见这样一副景况，云月裳也有点鼻子发酸，在为数不多的不属于她的记忆里，这老太太甚是精明，也十二分的疼爱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小儿子，唯独对商贾出身的赵氏不是十分的待见，不过面儿上也说不上是苛责。老头子却是个明理的，只是不太理事 想了想，云月裳慢慢的走到小妹妹身边，小丫头像是吓住了一样，鼻子有些发红，眼睛正四处瞄着，抱着她的丫头正轻声地哄劝着。看见云月裳过来，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定，小嘴一瘪就要哭。 这动人心弦的母子相认的场面要是再加上小不点嚎几嗓子，只怕是不合适了。不敢再想，云月裳赶紧胳膊一伸把小丫头楼进自己怀里，小手在她背上上上下下的安抚着。 “容儿乖，咱们到家了，不哭不哭啊……姐姐带你着娘亲好不好？” 幸好这小丫头就是迷糊了点，这会儿姐姐一哄也就安心了，眼睛一眨一眨泪珠子就被收了回去。 安抚住了小不点，云月裳松了一口气，抱着她往父亲母亲那里走，朱红的大门口六七阶的石阶上周周整整的站了几排的丫头婆子，往下面的两只大石狮子中间站了几排的人，打前面一个妇人，彩绣辉煌，碧玉镶金乌苏簪隐在发间，身上穿着镂金穿花大红窄珢衫，下着衍绿撒花裙，一双青底并蒂莲的修鞋隐在金丝缩边裙下，面生富态，体态端庄，眉目精光暗闪，眼角微挑，黛眉微嘁。 在她身边站这一个中年男人，面容和云霄有几分的相似只是略微偏白，眼周颜色有些暗辰，身子骨明显的不如云霄硬朗，浑身透着一股脂粉味儿，想必是色中极品。 在后面有几个年少的，或眉目俊朗，或顾盼生姿。这就是长房的一家子了。 右后边一个鹅黄短衫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低垂鬓发斜插一只翡翠珍珠碧玉步摇，两腮绯红，鼻凝鹅脂，一身的柔媚风情，杏眼里波光潋滟蒙着一层水汽似落未落，正眼巴巴地看着和老太太含泪的云霄，云月裳对比快散得没边的记忆，想起来这就是她的一个姨娘，媚姨娘了，不知道怎得，心里就一阵的膈应起来。 就略微的瞧着一会儿，已经走到了赵氏跟前，赵氏正轻言安抚着婆婆和相公，一边拿帕子粘着眼角。 “娘亲~” 软软的唤了一声，已经有了两分哽咽。 正劝慰不下的赵氏一回头就对上了小女儿雾蒙蒙的眸子，赶紧安抚，云月裳冲母亲点了点头，站着哄被父亲吓住的小不点。 老太太旁边两个约莫十七八岁的丫头也都劝着，倒是一边站着的长房一家子人除了瞄来瞄去的眼神象个路人一般。 这会儿，哭也都哭的差不多了，老太太身边一个婆子躬着身说道：“老夫人，这天也晚了，您看是不是让二少爷一家先进屋去洗洗风尘？” 老太太这才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紧紧的捏着云霄的手，一边的老爷子也跟着说“夫人，回去再说。” “对对对，看我这糊涂的，儿啊，快进去，娘把你们的屋子院子都吩咐人洒扫干净了，里里外外哪里不妥当了就赶紧吩咐下去，红梅，你先跟着二爷伺候着。” 老太太扶着云霄的手臂，抬脚往院里走，吩咐的很是无微不至，不过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问过赵氏和两个孙女，这让云月裳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往儿子屋里送个人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呢？偏偏的，一边跟着的云霄的大哥云骕心里不爽快，这红梅自己也给老太太央着求了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偏偏老二一回来什么都不用说美人就没有了。 正要开口阻一阻的云骕还没有说出声来，就听见他身边一直恭恭敬敬扶着老太太的云霄开了口。 还是恭恭敬敬的样子，看着实在让人心里不喜，云骕撇了撇嘴。 “母亲不必担心，自己家里儿子还能有什么不习惯的？儿子八年不在母亲膝下尽孝，这刚一回来就又要走了母亲身边的人，这让儿子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云霄低眉顺眼态度恭谨，一番言辞更是情真意切，“何况儿子身边有赵氏呢，现在还有媚姨娘，母亲实在不必劳心” 这话说的在理，不过听在人心里想的只怕是不一样了，云骕连忙附和着“二弟说的对，母亲也是心疼二弟离家多年，只是送人只怕是送不到心里去了” 老爷子走在前面，什么话都不搭上一句。云骕身后站着大夫人刘氏，一听自己相公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当下死死的咬碎了一口银牙！眼角拂过低眉顺眼的跟在老夫人后面的红梅一眼，贱人！ “什么心里不心里的？骕儿！你是做大哥的，说话也该有个样子才是，少出去眠花宿柳的多跟你二弟学学是正经！我不过是想早一点抱上孙子罢，有什么错？但凡你们两个能争点气，我早就抱上大胖孙子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两个人吃了一通排头，都低着头诺诺的称是不敢再多说。 一直往前面走，进了二门，过了抄手游廊，一家主仆安安静静的，赵氏从头到尾，除了给婆婆公公行了礼就没再说过话。云月裳也吃不准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紫檀木底的大理石插屏，又进了两个厅房才算是进了正方大院了，两边的雕梁画栋穿山游廊高高低低的挂这些叽叽喳喳的色彩不一的鸟雀，看见人过来也不扑腾。 和记忆力到底还是没有太大的差别，云家怎么说世代为官也是有些底蕴的，虽说如今家道有些中落，人微祚薄。可是老话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官家底蕴和习性还是在的。也正因为如此，老太太才对赵氏这个商贾出身的媳妇这么不待见，比对财迷又小家子气的刘氏更甚。 “赶紧去洗洗，过来吃饭” 早就有管家婆子吩咐下去，饭菜酒水一应俱全的早就准备的妥当。 赶了许多天的路早就疲累的云霄一家人都恨不得赶紧洗漱完了扑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的，不过很明显是不太可能了，遗憾…… 又回到八年前的院子里，门一关上，云霄就环住了赵氏，埋头在她的香颈里“素雅……” 赵氏头微微摆了摆侧脸和云霄的侧脸轻轻摩擦了一下，圆润的脸微微的有些红，“相公，坐下” “不” 头摇了摇以示自己的决心。 赵氏眉毛戚了戚，抬手掰开了扣在自己腰上的大手。 “有话就说，我们夫妻多年有什么不能言明的？” 赵氏面色淡然，看不出一星半点的不好受，偏就是这个样子让云宵心里巴巴的有些发紧。赵氏什么都好，聪敏能干孝顺公婆，对他也是十二万分的上心，吃穿住行照顾的无微不至。又想着外放的这些年里赵氏确实是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可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甚至他的政绩也有一半是得了赵氏的点拨的。嫁给他十几年了，还时不时的有着小女儿的娇态。这么想着，云霄看赵氏的眼里更是柔情了三份。 拉着她坐在椅子上，云霄叹了口气，“夫人，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了……” “说的哪里话？夫妻一体，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云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氏给劫了去，当年他为了娶到赵氏为妻那也是下了许多的功夫的，愿望达成感情不减反增了，他也实在是不愿意看着妻子为了他受那些气。可是一边是亲娘一边是爱妻他能怎么说呢？只能少纳妾少给她添堵了。 知道云霄的心思，赵氏自然是不会让他把话所出来，就这么憋着，让他时时刻刻心里都放不下去才是最好的。 可是看着自家夫君快要皱到一起的的眉毛，赵氏又有点不忍心，柔柔的小手在他额头上抚了抚，“我们能好好的，什么委屈都算不得委屈了……再说了，莫不是你当真要收了红梅么？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云霄一把抓住她正要放下去的手，眼睛一瞪，气上心头。 “说的什么傻话！” 嫁给他这么多年，就这一点让着是十分的欣慰，云霄从来没有在外面胡来过，就是小妾也只有一个，连通房丫头都被他送了出去。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到了夫家只生养了两个姑娘的女人，不能不说，赵氏心里还是很甜蜜的。 赵氏使劲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嗔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 这小模样，眉目生动风情，腰板挺直。小眼神刺挠的人心里跟小刷子刷过似的，挠心挠肝的~ 赵氏一看这平日里古板的不成样子的小书生现在这贼亮贼亮的眼睛，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脸噌的一红，美眸一瞪。瞬间就从娇媚的小女人变成了挠人的小猫。 “快去洗漱！母亲那里还等着呢。” 正要扑上去的大野狼瞬间就萎了~不甘不愿的在她脸上刺闹了一阵子，还是走了。 现在确实不合适，不过来日方长嘛不是？ 第三章 一家团圆 两个人洗漱完了又缠磨了一会儿，云月赏和云月容已经带着丫头来找他们了。夫妻两个赶紧把不安的小不点好一个哄。 往老夫人那里去的路上，小不点亦步亦趋的跟在父母身边，话也不多，就是捏着赵氏的手指有点紧。 这还是紧张的，更准确的说是惊吓劲还没有过去再加上云府她实在是陌生得很，地方大人又多， 因着云月裳吃了苦头性格大变，夫妻俩对云月容那真是纵容得很，在外面也是难得的自由，云月容这性子更是胆大的。从来没有这样无措过，赵氏有些心疼可还是没有办法。 进了门，老夫人和老爷子已经坐定了，云骕和刘氏也都坐在下坐，再往后依次是云骕的几个子女，旁边站着的是云骕的妾室，竟然有五六个之多。还不说院子里的丫头姬妾府外养着的外室，这云家老大就不怕被参上一本。 “霄儿来了，快坐快坐。” 老夫人的情绪像是已经稳定下来了，看见云霄进来也没有站起来只是赶紧的让他们坐下，然后斜睨了一下低眉顺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媚姨娘“我这儿不用你候着，去伺候你们二爷去” 早早的到上房来可不是为了受这老太婆的气的，媚姨娘心里不屑可还是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得到云霄的欢心就不能把这老太婆给得罪了，她可不是赵氏，还得罪不起老婆子。心里越是阴郁脸上就越是低眉顺眼起来，偏偏在这低眉顺眼的表情里走向云霄的几步路中硬生生的被她的小碎步晃出了几分妖娆的味道来。 莫不是天天在家里没事做就练习怎么走路了？云月裳看着她从面前走过来，似乎是不经意的从云霄面前晃了一下，上挑的眼尾在云霄眼皮子底下波光潋滟却又怯怯的马上低下头，尖尖的下巴在空中小幅的划过优美的弧度。 这脆生生娇滴滴的小模样一闪即过，亮瞎了云月裳的钛合金眼。点赞！必须点赞！ 不过这模样即使是表现的非常完美点赞一百次也不能掩盖云月裳坚决的想要给她点对蜡的心情！不为别的，谁让她是她的姨娘呢？这不就是个修炼成形的标准小三么。 几个人心里各有各的想法，看起来这娇媚的小模样似乎没有对谁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云月裳还是眼尖的看见她爹爹的大手在她娘亲的小手上拍了拍却被她娘亲躲过去了。 干得好，鼓掌，云月裳心里不厚道的想。 可是只有云霄才知道亲亲娘子只怕是生气了，真是的！这个媚姨娘让你站哪你就站哪儿不久结了！ 心里揪揪着，云霄脸也冷了下来，往父亲身边一坐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俗话说的好少说少错。 云月裳也拉着不明所以的云月容在下面坐了。 刘氏还是之前的那身打扮并没有换过，眼睛在云月赏和云月容身上扫了一遍之后打手腕上褪下两只镯子来，都是玉堂富贵的样式，粉艳艳的颜色看起来甚是讨人喜欢，不过玉的质地却说不上好，就这样的见面礼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了。 这对镯子一拿出来，老夫人的脸色就有点变了，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微微瞪了她一眼，刘氏还是面上带笑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这就是两个小侄女了吧？哎呦~这模样生的可真是俊俏，到不知比我家的几个小丫头好去了多少，来来来，头回见面这也算是大伯母的见面礼了” 小不点这时候也安安静静地坐着，姐妹两个看了看赵氏也就笑着收了下来，质地不好归质地不好，回去还是可以赏给小丫头的。 “劳嫂嫂破费，弟妹这里确还有些物件权当是给侄女们把玩儿了。” 话音一落，一直站在赵氏身后的侍书马上就不知从哪里端上来一只托盘，上面光是镯子便有四只，两只美人镯一只一抹红一只飘花，另外两只则是鸳鸯镯，从一块玉胎里开出来的两块料子纹路甚是相似，这便是镯子里的上品了。另外还有些绢花珠钗，皆是上品新花样。 这些物件一摆出来，刘氏眼珠子就不转了，气的脸都有些发红，这赵氏那这些个物件出来，偏又说了那样的话，恰好好的在她的两只镯子送出去以后。 这可不就是响当当的一耳光么！ 二房不过是领个官差有几家的铺子，充的什么门面！ 几个嫡亲的庶出的姑娘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小兔崽子，平日里何曾缺了你们的银钱了，做出这副模样来给谁看？ 越想心里越是气急，刘氏不说话，下面的这些个姑娘们也都不敢接，只怕回去后母亲再责罚了。 就这么僵持了没一小会儿，大房二房两个女主人都不说话，刘氏也看得出来那些是个好东西，那怎么有不收的道理，偏偏还有些抹不开那几分的脸面只能僵着脸冲几个女儿们使眼色。 可是不管眼色怎么使，那脸色都是黑的，搞得几个人看了又看也不敢接过来。刘氏真真是气的头疼。 这也是没法的，她自己个儿站在上面没人伸台阶还真是下不来。 “既然是你们二婶给的，也不是外人，接了吧” 一边看了半天的老夫人终于发话把大媳妇给解救了，就这么僵的半天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云家怎么着也是有脸面的，就那起子东西如何拿得出手！ 半天不说话的赵氏也跟着老夫人的话说“想来大嫂的规矩是极多的，瞧瞧我家里的这两只皮猴儿，不拘什么人给的什么东西那都是到手上就接的，赏儿容儿，回了家以后也多和大伯家的姐姐妹妹多多耍着，这些都要好好学，知道了么？” “知道了，娘亲。” 刘氏抿着嘴笑起来，“瞧瞧瞧瞧，就弟妹懂得多了，不过是我这几个呆笨了些，我到还是喜欢率真一点的姑娘家，养着也省心不是？唉~说起来，我们也是许多年没见了，小叔这次应该是能某个不错的差事了，只可怜了你大哥，七尺男儿的出了门也没有个正当营生。但凡有个油头的，嫂嫂我也不会只拿出这么两个体己来……” 刘氏说着，声音自然的就哽咽了几分，说到最后还抽出帕子来在眼上抹了抹。云骕坐在旁边像是颇为尴尬，不自在的晃了两下，求救似的看了赵氏一眼。然后猛然站起身来，椅子往后哐当一下磕了一磕，这莫不是要在这里打起来？ 看到了云骕的眼神，赵氏却没有出言解围，你们夫妻要唱什么戏自己解决去，更何况刘氏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率真一点的姑娘家？再过两年裳儿也是要许人家的，传了出去没的坏了名声！ “行了行了，老大你这是在做什么？霄儿是你嫡亲的兄弟自然不会不管你的”老太太瞪着眼睛甚是威严，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看着坐在一边抹眼泪的刘氏，声音更是凌厉了三分。 “媳妇，我可曾亏了你一分？” 这话已经有些火气了，老夫人确实被刘氏气着了，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怎么不管做什么事都差了赵氏一大截。 “^……不曾” 刘氏嗫嚅着，抽泣也立马就停了下来，丰满的脸上也不见半点的湿润。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爷子耐性似乎都被磨完了，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啪！“都做什么？！这饭还吃不吃了？！” 一家之主发了话谁也不能反抗，都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老夫人也不再是之前凌厉的威严模样，除了气氛凝重了些到真真是父慈子孝了。 一顿饭吃出了各种滋味，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考量。云月裳模着自己面前的青花瓷的小杯子。祖父祖母思量的必然是云家的脸面，左不过有些父母之情，总想着自家能多多拉扯几把伯父家的。可是伯父那个样子能做些什么呢？想来想去反正这些麻烦事也落不到自己头上，该谁愁便让谁去愁吧。 都漱了口，盘盘碟碟都一一端了下去，云霄扭头看着一直不做声地站在自己身边布菜的媚姨娘，眉毛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你下去吧，不用候着了” 这就是让媚姨娘自己先走了，娇俏的小美人没有半丝的不乐意，点点头应了一声也就小步退了出去，一副善解人意予取予求的样子，真真是看得人心里都化了不少，云骕的眼睛都快要粘上去拔不出来了，刘氏重重地咳了一声。 “明儿让吴裁缝来一趟给你们一家子多做几身衣服，两个丫头到祖母这里来” 云月裳赶紧起身扯着小不点走到老夫人跟前。 “祖母” 两个人喊的都没有什么压力，尤其是云月容女乃声女乃气的，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人瞧。一声软嚅的祖母直接甜到人心里去了。 没有目的的纯粹的一声祖母到底还是让这算计大半辈子的老夫人心里一甜，越看这小丫头的眉眼儿就越是可人，老夫人伸手在她软润润的脸上捏了捏。 “祖母~” 这孩子倒是不认生，直接就扑到怀里又喊了一声。 “真乖，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容，姐姐是月裳，娘亲说这是云想衣裳花想容。好听吗？” 被这样一双乌溜溜的清澈的眼睛渴望的看着，老夫人即便是再怎么看赵氏不顺眼也说不出不好听这三个字。 “好听” “真哒？容儿最喜欢祖母了” 一边忍不住笑的云月裳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嘴唇抿了抿“羞不羞？昨儿才说最欢喜爹爹的，今儿见了祖母就变了？” 小不点鼻子皱了皱，女乃声女乃气的回嘴，“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容儿最喜欢祖父祖母爹爹娘亲……嗯……还有姐姐，都是欢喜的” 庭上众人都笑作一团，老夫人又在她脸上揉了几下子，“不要说妹妹，你儿时可是比容儿更是嘴甜的很” 被提起不属于自己的童年的云月裳马上就抿嘴撇脸羞涩的笑了笑，两个小酒窝深了不少。 老夫人也不再逗她，从衣袖里取出两块红绳挂着的玉佛来递给她们，入手就是温润的，上等的暖玉。 云月裳也不推辞就接了，伸手把还赖在老夫人怀里的小不点给抱了下来，“小胖妞，别累着祖母了” 老夫人也没拦着，只说“哪里就累着了？你们这一路辛苦的，好好让厨房的做些吃食补补，瞧这小脸都瘦成了什么样子？” 手里牵着小不点定定地站在一边，云月裳笑着回着话，“劳祖母记挂着，祖母这是心疼我们，那里就是瘦了呢？” 一边冷了半天又看着两块好玉落别人手里的刘氏别提心里什么滋味了，这时候跟着就说“这话说得是，只要多多养着，每日里常来陪着母亲，那必然就养回来了” 话说完也没人搭腔，场面就冷下来了，半响，赵氏唤回了两个姑娘，又说道，“这便是到家了，日后常来陪陪你们祖母也是应当的，便是我和你们父亲也应多来伺候着才使得，也算尽尽孝心” 两个人也都应下，只是老夫人和老爷子摇头，说是小小年纪不必拘在他们屋里。 第四章 便宜谁家 京都比起沁县来或许更为繁华或许更为庄重或许更为美好，但是对不同的人来说，它代表的都是不同的，譬如对云月裳来说，这很有可能就是她一辈子的归属地。对于云月容来说，那含义或许就更多了，诸如没有小伙伴玩耍不能出门学很多的规矩有很多讨厌的人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可是不过她是如何的讨厌这个地方以至于撒娇哭闹多次想要回到她认为的家都没有成功后，赵氏想或许可以用别的办法让她适应，比如，送到她外祖家去。 于是这一片院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天很暖和，空气里微微的带着些花香，云月裳使劲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猫一样圆溜溜的眼睛，真舒服~古代的空气就是清新，什么都不用发愁简直太好了。 迎面过来的丫头婆子们都停下手里的活计俯身行礼，她也只是笑应了一声就走过去了。时代不同，个人有个人的命，她可犯不着去讲什么人权，倘若有朝一日得见天颜，还不是得麻溜得俯身叩头山呼万岁？没事儿，皇帝老子哪里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见得着的？那就跪也不用了，真是在没有更好的了。 “大小姐今儿怎么来的晚了些？夫人念叨您许久了。小小姐不在跟前闹着还真是觉得太过清净了让人不舒坦的很。您看着脚下。” 两三步的地方，侍书就走了过来随在云月裳身后，在她看来，这两位小姐脾性真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眼前这位那真是柔顺的紧，不过也太软和了些，完完全全的一尊泥捏的菩萨了。夫人还得多多用心才是的，否则到了婆家怎么立得足。 云月裳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粉女敕的嘴唇嘟了嘟“早上睡过了头丫头们也都不愿扰了我，这时候也不算太晚，是吧？是吧？”云月裳仰着头眨了眨眼睛，接着又问“母亲找我有什么事么？” 声音一如既往的绵软，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嘴唇微微的嘟着。侍书心里不由得认命一般点点头“不太晚不太晚” 就是嘛，刚刚日上三竿，一天之计在于晨，好时间用来睡觉真是最最好的了，越想越觉得是真理。 侍书看着大小姐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纠结一会儿高兴的模样，无奈了。她自打进府就看着那时候年纪不大的大小姐这样了，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走神，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真不明白夫人那样精明的怎么大小姐就学不去些？ 乱七八糟想了半天的云月裳想起了正事儿，娘亲着自己去干嘛呢？想不通。 “娘亲差你来催我？” 侍书摇了摇头，“回小姐的话，夫人倒是没有让奴婢请小姐过来，是奴婢自己看夫人等的急了想着出来迎迎。” 云月裳点了点头，小脸板的有一分的严肃，不过看起来更想让人在她圆润的腮帮子上掐一把，“许是有事的，你可知道？” 侍书不敢再看她“这个奴婢倒是不知，不过前几日夫人像是吩咐人找了牙婆子的，算算时间差不多一会就到了” 牙婆子？云月裳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哎呦！急急慌慌地做什么去，撞了人扰了夫人看不赏你板子吃！” 这声音一边低低的呵斥着一边呼着疼，看样子是撞得不轻了。 侍书不荒不忙的走过去，声音清脆又沉稳，“做什么大呼小叫？” 喝住了年长的婆子，又转过头来看着撞了人正弯腰赔罪的小丫头，“四儿，忘了规矩么？” 倒没有十分的严厉却让那个叫四儿的丫头脸上一个哆嗦赶紧俯身请罪，“侍书姐姐，四儿领了差事正要去做，赶得急了些撞了人，请姐姐责罚” 这细眉大眼的说的甚是诚恳，云月裳走过去一看，可不就是路边遇到打马经过那日身边跟着的小丫头？原来还在这里？ 几个人看见云月裳过来也都先放了此事请了大小姐安，侍书弯腰侍立在她右边有心相让她理一理事也就没有再多说话。 等了半晌不听人吭声，想着大小姐一向是性子绵软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多半也就轻拿轻放了，比落在侍书手里想是要好许多的。四儿也就松了口气。 这么想的不只是四儿，侍书心下叹了一声正准备吩咐却听见一向不理事的大小姐竟然开了口。 “你撞了人便是不对的，你是一直伺候着夫人从南边过来的人了，夫人的院子里何曾有人这么跑来跑去的？便是领了差事也极不应当。” 态度一如往常的绵软温和，声音也是清脆悦耳的，半点听不出生气的样子，倒像是小姑娘刚学着别人说出来的。 可是既便如此，她也是主子的，四儿得意又放松的冲那婆子瞥了一眼，姑娘我陪了礼你不接，敬酒不吃吃罚酒。满心放松的只等着听小姐的下一句话放了自己。 侍书诧异了不少，却没有抬头看她，奴婢自然得有奴婢的规矩和样子。 “嗯……”云月裳沉吟了一声，调得几个人心都提的高高的，然后听见她说：“撞了人自然要你负责的，不过你领了差事嘛……换个人去做便是，你陪着婆子走一会儿看看又没有什么大碍” 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绣花鞋面的四儿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责罚自然是最轻了，比她自己原想的还要轻上不知道多少倍。 可这又是最重的，差事被夺了去已经是大大的不好了，回差的时候夫人一看不是自己岂不是大大的不好？！ 这么一想整个人身上都急得直冒汗，直直的跪在地上嗑着响头，嘴里更是不敢停的喊着求饶。 “奴婢……奴婢的差事是夫人吩咐的，不交了差奴婢不敢换人，求小姐……求小姐开恩……” 这额头磕的砰砰直响，云月裳像是吓着了一般赶紧的后退了两步却不开口让人拉她起来，只是语带惊讶的问“我给你的责罚可是重了？不过你说的也有理” 这是要放了她？想着大小姐心软，四儿头在地上磕得更是响亮。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头都磕破了” 即便她这么说了，四儿还是继续着也没起身，头实在是疼的不行了，谁的脑袋不是肉做的？不过还想着大小姐定会不忍心也就咬牙坚持着，她还是坚信现在越惨下场越好。 不过很明显，她注定要失望了。 一边站着心思转了半天的侍书，眼看着大小姐的眉头皱了皱，赶紧的吩咐人将她提了起来。 谁知道还是晚了半步，那边刚叉着起来还没站稳，这边云月裳就摇头轻声说着：“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你是母亲院子里的，我着实不应做主罚你才是。倒是我逾矩了。” 说完云月裳扭头就走，像是真的明白了这道理一样赶紧的撇身。 身后传来扑腾一声四儿晕倒在地的声音。 珠帘哗啦一声被人挑了开，打里面出来一个十**岁的姑娘，浓眉大眼的，和侍书一样的打扮倒是更显得爽利了些。 “侍书，谁再喊叫便拖了出去！当我们院子没了规矩不成！” 话刚说完看见云月裳小碎步晃晃悠悠往这边过来，圆乎乎的小脸有点微红更显得可爱甜润。 满院子的丫头婆子全都低着头不做声，只要不犯错侍书一般还是不会太严厉的，平时人缘也甚好。可是这位不同，她是直性子，不管什么时候，摆在跟前的永远都是夫人和爷，谁也不能越了去，一张嘴尤其是能把人往死里说，曾经可是听说气的好几个小丫头晕过去的。最是不能沾惹的人。 可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评价，颖琪总是这个样子，在主子跟前听话又沉默，一放出去，谁见了都得跑。 “大小姐安，夫人在里面等着” 云月裳点了点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过事实嘛……还真是说不准，她一向是个不吃亏的，小心眼的很，不过是大概隐藏的好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赵氏正歪在软榻上，墨色长发松松地在脑后绾了一个髻，斜插了一只白玉牡丹，妆容也甚是大方得体，云月裳继承了赵氏的鼻子，秀挺得很，不过长在云月裳脸上稍微显得娇俏可爱，长在赵氏的脸上却着实是迷人的紧。 再说了，云月裳偷偷的瞄了一眼娘亲绣着大红牡丹的胸口偷偷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自己还一点波澜没有的小身板，小脸垮了跨，还有机会的对吧？成长空间还是很大的嘛对吧？ 离得不远，赵氏自然看到了云月裳的表情，哭笑不得，这傻丫头…… “裳儿过来” 云月裳扑了过去依偎在榻边，小脑袋在赵氏怀里蹭了蹭，还别说感觉还挺好。 “娘亲，我也不是来得特别晚对吧？” 软软的声音从赵氏怀里透出来，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仿佛都吹到了她心上一般，赵氏更是软了几分。 “怎么？裳儿还想几时才来看娘？”赵氏怜爱的抚弄着云月裳的头发，乌黑顺滑还带着一股软软的香气，真是怎么爱都不够。 云月裳自然便听出了娘亲没有生气是在逗她玩儿呢，起晚的尴尬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直接红彤彤的往赵氏怀里钻了钻。 “裳儿是最乖最听话的，一起身就过来看娘亲了，您要是再说，我就……就……” 赵氏秀美端庄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慈爱，伸手捏了捏云月裳同样红彤彤的小耳朵，裳儿什么都好，就是稍微有些害羞脸都会红的不行，可又不是红布的红，是诱人的香甜的果子红，也不知道她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会便宜哪家的小子。 看看还钻在自己怀里的裳儿，赵氏实在是不甘心又不放心，不管哪家的一定得先教导好了才行，绝不能委屈了裳儿。 －－－－－－题外话－－－－－－ 终于可以上网了！撒花~ 第九章 嫡妻原配 云月裳进去的时候赵氏正在翻账本，温暖明媚的阳光在赵氏身上镀了一层金边，云月裳心里也像是照进了一缕阳光，前世是个孤儿的她，即使孤儿院的妈妈对她再好，她也知道那不一样。 和赵氏对她是不一样的，赵氏是个好母亲。 “娘” 赵氏抬起头，微微的笑了笑，很柔和，“过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云月裳迈着小短腿刺溜跑了过去，蹭在赵氏怀里，真舒服~她幸福的眯眯眼，其实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呀。 可是…… 她抬起头，看着赵氏光洁圆润的下巴，眼睛闪了闪。 “爹回来了，听侍书说被祖母留下了，一会儿可能就会过来” 赵氏放下手里的账本，在云月裳头顶模了模，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回来也是正常的，你没听大伯母说派人去叫你爹爹了？” 云月裳吸了吸小鼻子，好像那股子香味还在自己鼻子跟前似的，难闻的很！难道娘真的不在意那个淡定女？ 云月裳从来都不知道她的表情有多么丰富，赵氏只要看一眼她一会儿抽鼻子一会儿皱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你觉得那个柳如是怎么样？” 赵氏把怀里的小人儿捞了起来，扯着她去吃饭，一边还不忘了抓紧机会教育懒得不行的女儿。 一提柳如是这个名字，云月裳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前都是那副青葱翠绿粉女敕的颜色，淡定的高雅的表情，谦卑超然的气质，鼻子上似乎也有她身上的味道！讨厌！ “不喜欢” 赵氏料到云月裳会这么说，出了门，身上暖洋洋的。赵氏微微伸了一体，想起肚子里还有一个，笑了。 “为什么不喜欢？她只比你大三岁呢” 云月裳停下脚步，转身仰着头看着赵氏，定定的说：“正是因为她比我大三岁呢，娘，如果赏儿也是她那副模样，娘会不会要我了？” 赵氏低着头，正看着云月裳黑黝黝亮晶晶的眸子，小脸绷得很紧，一点也不像说笑的样子。她心里一抽，不明白为什么女儿会这么想。但还是伸手在云月裳的额头上模了模，柔顺光滑的齐眉刘海有点乱了才拿开。 “裳儿说的什么傻话？你不会是她那样子，娘永远都是娘不会不要你的！” 赵氏说的也很认真，云月裳鼻子有点泛酸，真的不会不要她？为什么前世她会被家人抛弃呢？ “裳儿？” 云月裳空洞洞的大眼睛这才回过神来，紧紧的捏着赵氏的手，“娘，那个柳如是身上有一股香味呢” 赵氏看着她把话又扯回来，也不问她方才在想什么，跟着她的话笑出声来，“是梨花的味道，清新月兑俗？！” 看着赵氏笑得颇有深意，明明嘴角是仰着的，偏偏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星星点点的全是寒光。云月裳小身板抖了抖，更加坚定了要紧跟娘亲的脚步。千万不要站错队，否则死得很难看！ “她又不是圣人，父母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真的那么淡定不争干脆绞了头发做姑子好了，干什么还要来我们家里？” 云月裳还是有点愤愤然，就算娘亲不怕她，可是就这么在跟前也膈应啊，不是说怀孕要保持好心情吗？一想到马上就会有一个小弟弟，云月裳觉得更不好了，怀孕了啊，不是更危险？ “要不然我们去姥爷家住好了，她愿意留在这儿就先住这吧” 云月裳觉得这真是好办法。自己还点点头，默默的点赞三十二个！ 不知道女儿已经陷入宅斗小说的可怕幻想里的赵氏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句话说的那么看不上柳如是，后一句话就要逃走呢？不知道没关系，她可以教。 “可是我们都走了，不是把你爹爹刚好留给她了？”赵氏故意逗她这么说的，想看看女儿能想出什么好方法来。 可是，她真的能明白云月裳心里的担忧吗？在听完赵氏的话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云月裳果断抬头，直愣愣的看着赵氏，“要是爹爹真的连这点小计量都看不穿的话，娘就别要他了！” 此言一出，赵氏愣住了，她想到了女儿懒，想到了女儿性子绵软，想到了女儿有点直会吃亏，万万没有想到女儿竟然这么冷情。 赵氏不是觉得心凉，反而觉得这才有几分像她的性格，干脆，果断。但是又和她不一样，将来，女婿只怕是有的亏吃了。 云月裳看着赵氏不说话，想着是不是自己说的不对？又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说：“要不然，等小弟弟生了以后，我们回来，娘再收了她？” 赵氏看懂了，女儿根本就不是性子绵软，关键在于她在不在乎，如果不在乎，这一辈子只怕都是绵软的了。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眼看可以物婿定亲了，这下子还是要再挑挑的好。 “娘有主意，出去几天也好” 一听要出去几天，云月裳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出去好出去好。 赵氏不动，女儿从来都是不爱出门的，怎么今天总是说要出去住？她不是好热闹的人啊，前后一想，只怕和柳如是的到来有些关系。 “裳儿为什么想外公家住呢？” 云月裳眼睛溜了溜，咬了咬嘴唇，“是因为，嗯……很久没见外公和外婆了，我挺想他们的……还有容儿……也在” 在赵氏犀利的目光下，云月裳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没音了。 云月裳眼睛乱飘不敢看赵氏，没办法，气场太强大啊。赵氏一听就知道云月裳的话是真是假，知女莫若母，再说，女儿从小就不会说谎，只要话是假的，就会眼睛乱瞄，偷偷咬嘴唇，右手的小拇指往中指底下缩。动作这么多，谁能不知道她在说谎？ 赵氏一边欣慰女儿的诚实品性，一边又无奈的扶额，这样子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上面连个哥哥姐姐都没有，愁人啊。 “眼睛别瞄” 云月裳赶紧瞪大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 叹气，“嘴唇松开” 云月裳张张嘴巴，舌头舌忝了舌忝。 叹气，“手指不要扣” 云月裳握成拳头。 …… 赵氏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让她怎么放心的下？ 可能是太过窘迫，这一次云月裳准确无误的扑捉到了赵氏的情绪，小脸瞬间就垮了。 “……娘有小弟弟了，不安全啊” 赵氏哑口无声，震惊的看着云月裳，虽然她一直想要让女儿再精明一点，嫁人以后在后院里能立足，可是这些内宅**的事情她可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的。 “有什么不安全的？裳儿你要记住，娘是云家二房明媒正娶的嫡妻原配，那些女人可以耍各种手段向上爬，但是对娘的孩子下手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一家人都不要再活了” 云月裳疑惑了，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啊？不是有小妾通房对正室各种下药吗？到这里怎么不一样？ 赵氏看出她的疑惑，心里松了一下，闺女还是好闺女的。 赵氏牵着她一边走，一边给她解释。总结下来就是，争风吃醋耍手段男人不会理会，说不定还会高兴一下，但是如果后宅里伤了性命，不仅对男人仕途有损，而且还是吃官司的事儿。敢下药那就是找死。 第十章 没钱养妾室 等云霄回到自己院里看见赵氏已经是下午了，因为害喜的原因，赵氏没有吃下什么东西，吃了吐，整个人难受得不成样子。 “素雅” 赵氏抬眼看了看弯腰站在跟前的云霄，哼了一声就要起身。云霄哪儿敢让她起来？手忙脚乱的把她压下去，嘴唇哆嗦着。 “很难受吗？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赵氏摇了摇头，头发早就散开，一番折腾有些落在脸上，衬着赵氏这会儿显得格外的柔弱。 “母亲一定要拉着我说话又留我用了膳才放我回来，素雅……我又要做爹爹了！这次一定要是个儿子！” 云霄一边说话，一边俯身把赵氏脸上的头发抚在耳后，眉目间掩饰不住的高兴激动，以及对躺着没什么劲儿的赵氏无尽的怜爱。 赵氏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一定要儿子？万一再生个女儿……” 云霄板着脸打断她：“女儿有什么不好？我们裳儿容儿哪一个都是乖顺的，女儿好，贴心，长大了也不怕闯祸……” 赵氏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多年夫妻，又是真心爱慕的，云霄愣了一下就明白赵氏担心的是什么。 “老爷，如果再生下女儿……” “接着生！” 一身儒生书卷气的云霄难得说话又急又快，“咱们还年轻着，怎么不能生了？实在不行就去族里过继一个来。” 赵氏眼角有些润润的，云霄坐在榻上弯腰把她抱在怀里，接着说：“这么多年咱们不是也是两个女儿吗？素雅，我没银子养妾侍你是知道的” 云霄的下巴在赵氏肩窝里蹭了蹭，话说得很平静，赵氏却有点想哭。这些年来她一直是强势的，可是云霄眼看而立之年，膝下无子，虽然她不会后悔，但是她会不好受。 赵氏伸出双臂环住云霄的腰，在云霄耳朵边上吻了一下，“不管生女儿还是儿子，老爷都是她们爹爹” 温热软濡的触感让云霄颤抖了一下，这一点云月裳像他，敏感的很。 “素雅……别闹” 云霄时刻记着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不能乱动，否则难受的还是自己。有了两个女儿的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虽然不舍，他还是抬起头来，但是手还在赵氏的腰背上。 赵氏仰起头刚好对上云霄黝黑澄净的眸子，除了里面溢满的柔情，简直和云月裳像极了。赵氏抬起手抚上他的眉眼。 云霄看着她，凌乱的秀发披在肩上，脸上有一丝娇艳的潮红，眼神专注的看着他，眼睛里是他自己的脸，这一幕有点像新婚第一天早上。那时候，赵氏趴在他的胸口，眼睛里也全是他。 “素雅……” 云霄低头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吻，声音有些低哑。不管在一起多长时间，赵氏总是能让云霄感觉一如既往的美好或是新鲜。 赵氏的手在云霄腰上拧了一圈，头跟着撇开，斜睨他的时候风情诱人。 “我有正事跟你说呢” 云霄手臂松了松，转身坐在赵氏身后，让她可以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才将手松松的放在她的小月复上。赵氏把两只手也扣在云霄的手上。 “什么事儿？” 赵氏的精明能干云霄一直是知道的，并且为此他也很骄傲。谁家的夫人有他夫人好？内能主持中馈，外能结交官僚夫人，公事上也能给他不少的建议。这样的赵氏是他放心的信任的爱重的。所以什么事情都是赵氏自己做主，有些有必要的事情她会和他商议。 “今儿中午大嫂来过” “嗯，我在娘那里就知道了”云霄大手微微动了动。 赵氏轻轻的在他手上拍了拍，“大嫂院子里好像是正在修整，刚好她的一个要议亲的侄女过来投靠，大嫂想着把她留在咱们院里，我同意了” 云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说：“这样虽然有些不妥，不过既然大哥那里不方便，先住着也好，咱们平日里回避一些，人家姑娘是要以亲的，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云霄的反应赵氏猜到了，即使现在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想也是抿着嘴板着脸的。云霄身上有很重的书生礼节，礼不可废。所以一听这事只怕往后也不太会往后院来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规矩也都说过了。咱们院里的人还是有些规矩的，没人会干不长眼的事儿” 赵氏悠悠的说着，嘴角微微抿起来，你淡然不争，那我就给你不争的机会好了。 正想着，外面隔间传来弄影的声音。 “二爷，夫人，柳姑娘送了礼物来，正在外面候着” 云霄眉毛已经快要皱到一起了，赵氏拍了拍他的手，小声劝解着说：“侄女这是有心了，中午过来，这会儿就来送礼物，不能不见” 说完，没等云霄反应，就对弄影说：“我现在不方便，把屏风打开，让她进来，这天色也不早了，侄女刚来还是早些回去歇歇的好，就不用麻烦了” 说是要立屏风，云霄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镂空雕的黄花梨的屏风刚打开，打帘的丫头一阵脆响，进来一个妙龄少女来。 走路的姿势是极规矩的，没有半点轻浮，这么不到一天的功夫，她又换了一套衣裙，这次是月白的粗布衣，没有什么装饰，却让整个人高洁淡然中又透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柔弱。在这柔弱中又透着一丝超然的坚韧。 她在屏风正中间站好，福了福身，抬头说话：“得夫人收留，如是感激不尽，特带了些小礼物来，不成敬意” 一边的小丫头端着几只帕子和荷包绕过屏风走进来，赵氏拿在手里看了看，绣工算不上好，可是花样却是极别致的，有两只上面竟然还绣了几句词：买得一枝春欲到，犹带彤霞晓露痕。 句子不错，也不知是在哪儿抄来的，赵氏不是看不起她，但是她那通身的做派，绝对是写不出这样好的词句的。 “哪里用得上礼物，不过你这花样倒是别致” 柳如是微微笑了笑，透过镂空的花瓣，赵氏刚好看见她淡然的笑容。 “不过是闲来无事自己画的，献丑了” 一直不出声的云霄皱了皱眉，手翻过来握住赵氏的手，赵氏扭头，就见他面色不渝的摇头。 有外人在，赵氏不好问什么，只说：“侄女一路辛苦，还是早些去歇着吧” 柳如是应了一声，什么也不说，跟着丫头们转身安静谦卑的走了出去。 第十一章 恼羞成怒了? 透过镂空的花纹，看着谦卑恭顺地离开的柳如是，赵氏唇边泛起一层冷笑，装，还能装成什么样子？ 下午云月裳就一脸悲愤炸毛状的表情，竖着中指一通大骂！尼玛这个柳淡然到底是一只本土还是一只穿越？为毛她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装13的味道？本土人士也有这样的？ 赵氏问过云月裳对柳如是的看法，云月裳说了一个字，装！ 手里的手帕荷包足足有十几只，赵氏手腕动了动，云霄握住了她的手。 “把它扔了吧” 赵氏还靠在云霄胸口上，能清晰的听见身后的人传来的呼吸和心跳声，赵氏随手扔给站在身边的丫头。 “去照爷的话做” 云霄一双剑眉终于放下，双手还在赵氏的小月复上不停的滑动着，才刚刚几周，小月复还是很平坦没有一丝的隆起和赘肉。 不知道为什么，赵氏想起女儿的话来。 “素雅以后还是不要再见这个侄女了。” 云霄一向不对这些事情上心的，今天这是怎么？赵氏表示疑惑，并且她把这个疑惑很坦然的说了出来。 “怎么？总是住在这里的，总没有人家姑娘过来我不见的道理，总是一家人，传到大嫂那里也总是不好说的。” 云霄叹了口气，捏着赵氏的右手，轻言轻语的说：“素雅，我一向是什么都不瞒你的，之前娘把我留下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侄女，娘好像十分看重她” 赵氏想过老太太对他们院里不会放手，没有想到主意竟然打在大夫人这里，或者说是她们两个商议好的？趁着她现在怀有身孕就都开始动作了，这才回京多久？ “爷是怎么想的？” 云霄听见赵氏平平静静的声音，心里禁不住抖了抖。赵氏这个人，有什么她都会说出来，但是她从来不会撒泼质问，这一点是云霄最害怕也最喜欢的。 “我怎么想你不知道？”云霄赶紧抱紧了她，下巴在她肩膀上蹭啊蹭，简直就是一只撒娇耍赖的小狗。 “素雅……娘子？我说过我是没钱养妾侍的，得妻一生夫复何求” 云霄耳边的头发撩的赵氏脖子痒痒的，她使劲动了动，云霄却不后退一点还是紧紧地贴着她。 “老夫老妻了，快放手” 似娇似嗔的语气听的云霄心里荡了荡，下巴又在赵氏的脖颈里贴了贴。 赵氏不会再问云霄对柳如是有什么看法，很明显不过的事情，如果再问只会引起男人的反感，男人么，大概都是一样的. “我想出去几天” 出去？去哪？为什么？云霄的第一反应是这些糟心事膈应到她了，仔细一想，不对，赵氏不是那样的人，这点小事不够她看的。 “去岳父家里住？正好容儿也在的，过些天我去接你。”云霄紧紧地环着她，又小心的不勒住她的小月复。 “不去了，容儿小着，自己在母亲那里住的还行，倘若我去了，只怕又要哭闹” 赵氏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对自己的两个女儿她是真的很无奈，大女儿聪明劲儿有，但是性子皮懒，二女儿是灵动但是又太过耿直心眼儿不够。肚子里这个还不知道怎么样、难道是自己教养法子的不对？ “那夫人要去哪里？你现在身子重，要当心着点，去的远了路上也不方便” 赵氏伸手把云霄的头抬起来，眼角带笑，“不去很远，当年在慈云寺里许了愿你也是知道的，我想去还愿，顺便祈福，抽个签测一测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话是这么说，可赵氏是那种相信神佛到处求签问卦的人吗？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与其相信那些看不见模不着的玄之又玄的东西，还不如相信自己。 “这……神佛之事，古之圣人云……” 赵氏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云霄瞬间闭嘴，脸色有些讪讪的，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真是，在外面这就算了，回来了还这样，真让他说些去，估计晚饭是不用吃了，赵氏无奈，云霄总算还知道她的意思的。 可是，虽然不让他继续引经据典，依然阻挡不住他反对的心。 “夫人……是不是柳侄女住在这里不便利了？要不我去跟娘说说，先让她住娘那里去？” 云霄侧着脸，语气轻缓又有点犹豫。虽然说住在娘那里只怕更不妥当，但是再不妥当也比夫人要出门去好得多。所以虽然犹豫了一下，云霄还是坚定了。 赵氏转过身，双手搭在云霄的肩膀上，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杏眼轻挑，嘴唇微勾似笑非笑。 “爷觉得我是为了她？” 云霄头稍微往后扬了扬，小心肝怦怦直跳，这样子的赵氏比平时别有一番风情，上扬的眼角和微红的面颊，微微挑起的水润的红唇。云霄觉得这辈子他是别想翻出夫人的手心了。 “哪……没有……我这……不……不是这个意思……” 喉结一上一下的滑动着，云霄的话说的磕磕绊绊的。 赵氏却好像没有注意，上身伏下来半趴在他身上，只用两只手掌微微地撑开了一点距离，云霄也向下沉下去，靠双臂撑着没有躺下。 温热的气息带着些许馨香，均匀地洒在云霄的下巴上。两个人的心跳互相纠缠在一起。 赵氏微微仰着，青丝散落垂在云霄胸口，松散的衣领下，白皙细腻的胸口微微起伏。 “相公，你觉得柳姑娘比我如何？” 话尾的音调拖得有些长，尾尖上扬，说不出的骄傲说不出的勾人，一颦一笑不同于平日里的沉稳冷静，这巨大的反差偏偏是最吸引人的。 云霄忽然觉得口渴得紧，手指在被褥上扣了又扣，“夫人……不可比……” 平时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云霄也会有如此词穷的时候，让朝堂上的大臣看到只怕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赵氏显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身体又往下倾了一点，柔软丰满的胸口压上云霄的胸膛，右手的食指扶上云霄微厚的嘴唇。 “我比不上她？” 赵氏似撒娇耍赖一般不服输又恼怒的撅着嘴唇。 青葱玉指压在嘴唇上微微的摩挲，云霄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看着身下的人眼睛渐渐发亮，呼吸粗重，耳根上竟然泛起一层淡淡的薄红，赵氏心里暗自得意。 忽然身下一空，腰上一个紧勒，赵氏趴在了云霄身上，他火热的唇印在赵氏耳后，身下传来的异样并没有让赵氏觉得窘迫。 “恼羞成怒了？” 云霄的大手在她后腰上抚弄着，“胡说，素雅……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 不管结婚多少年，赵氏总能从木讷又大道理的云霄身上听到这样的情话，这么多年，赵氏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满意很幸福，谁敢来破坏……就别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