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先生》 引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 “很愚蠢是吧。”秋先生带着叹息的口吻回答到。 “你打从心里是为了报复,即便她是无辜的。” “你说的很对,我是为了报复。” 这场对话持续到现在已经第五天了,原本只计划在秋叔家里逗留三天的我已经多待了两天,而且看样子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马上完结。我略带惆怅的站了起来,深呼了一口气。 “秋叔,我想出去吸口烟。”我指了指屋外。 “去吧。”秋叔没有抬起头看我,怔怔的看着地面。 今天是农历十六,屋外的月光幽幽的笼罩着这片土地,空气中渗着一丝丝竹林的清香。我吐着烟,思绪无法控制似的四下流窜开去,“够了,都见鬼去吧!”我一把踩灭烟头,转身走进屋子… 这个故事开始于五天前,如果那天不是郁老头的一番鼓动,如果不是自己好奇心发作,如果不是那群流氓的围攻,如果不是泼皮乡长的霸道…. “如果我没有看见那幅画…”我心里念叨到。 那么现在我就不需要这么压抑这么惆怅这么难过。 一切一切,都是源于五天前……. 老头 如果说世界上什么最不可信,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大多数人估计会说人心。若问世界上什么最可相信,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大多数人估计还是会说人心。 当然,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要是和你谈话的人本就可有可无,大约你得到的答案会是孩童,会是女人,会是骗子,又或者是鬼魅。 这些都很无稽,无稽得就像一个老学究谈起了****身上的器官,可是你却又不能完全怪责于这种无稽,因为要是这事真发生,除了一阵堵心堵肺的不舒坦之外,你也没有任何办法。 我是电视台记者,也是一个码字为生的写手,我写的东西一直枯燥无味,不甜不淡,我采访的人采访的事也是大多索然无味。 于是无趣的我无趣的工作无趣的生活,像每个被城市撕扯着灵魂的青年一样,游荡在不知ri夜的土壤上。 住我家楼下有个老头,老头姓郁,光秃的头顶横撂着几根艰难点缀的头发。我猜想他一定每天都jing心的对这仅存的乌丝摆了又摆,抹了不知道多少定型发蜡。诚实的讲,我不喜欢他的头发,但却不妨碍和他成为忘年之交。我搬来现在住的地方三年,从搬来的第一天就认识他,当我扛着一袋又一袋行李上下奔走的时候,老头笑眯眯的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老头是个好人。 老头也是个神人,无论讲话做事总能一针见血的刺中你的难处,然后乐呵呵的告诉你:年轻人要谨慎啊。 谨慎?是有点紧 老头的手很奇怪,很大很厚,上边一层又一层的茧,每当夏天他握住我手臂的时候,我总觉得皮肤被磨刀石擦过一样。我总笑他,借手上的茧给我磨磨刀吧。老头却眯着眼撅着嘴对我说,来吧,下棋,赢了我帮你磨刀。 很明显,我一次都没有赢过,于是乎下棋这东西从开始的踌躇满志到矢志复仇,再到后面的怨天怨地,时也势也,最后变成老头是强大的,不会下棋不是可耻的。 终究生活中还是有那么多不如意,当我一次又一次的被退稿,一次又一次的上交烂采访稿而被主任骂的狗血临头的时候,我唯一可以想起的,只有楼下的老头。 对于我来说,生活不如意的事无非是工作不顺利,爱情不如意,钱不够多,爱不够满,大方向不对的情况下,附带则一件一件又一件缠绕心头的琐事。而对老头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 “这叫什么事儿呢”我都能想象老头的回答了。 “难道你年轻的时候就不需要经历这些?!”我磕着瓜子看着棋盘上越来越糟糕的形势说道 “哪能不需要呢,可这不都过去了嘛,更困难的也过去了嘛。”老头用一种不屑一提的表情说道。 “对啊,可是你自己现在境界高了,也不能忘了曾经走过的路呀。”我反驳到。 “嗯,这话有理,可是你的事儿还是不太值得一提。”老头下了一步棋。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提的故事,我见识见识呗。”这形势太糟糕了,我掂量着怎个下法才能不输的太惨。 “我觉的嘛。”老头突然眼睛一亮,定睛笑眯眯的打量着我。 “你干嘛”我被这奇怪的眼神看的不自在,侧身缓冲似的往后靠了靠。 “我觉得,和你相识不是没有原因的。”老头抱起手臂,靠在竹椅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哈哈,老头儿,这叫缘分啊,你是想收我做干儿子吗?”我笑嘻嘻的逗老头 “儿子我有,可不是这么回事。”老头挠了挠嘴唇。 “那是哪回事?”我略微一俯身靠前问到。 “我们再等等,今天ri子不太好。”郁老头放下手,略微坐正了些,重新看起棋盘来。 “ri子不太好?压根是没新鲜故事了吧”我心里嘀咕着。 “好了,你又输了。”老头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气焰嚣张的,目中无人的背身而去! 留我一个对着棋盘发呆…. 于是初秋时节,某ri周三,我难得调休了一天。 上午睡了大懒觉,11点才挣扎起床洗漱,完了胡乱套件衣服就出去找吃的,正在锁门的时候,楼道里踏踏踏传来脚步声,我抬头一看,几个长得就不像好人的家伙朝我走来,眼神很猥琐,凭我多年看人的经验,这几人tm的就是冲我来的。我赶紧锁好门,那几个人越来越近,我正思索是否该跑还是假装若无其事擦肩而过的时候,走在前头的那位从后背掏出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喊了一声“打!”,妈呀还真是来打我的,几个人一下就冲上来了,我不及多想,看到旁边角落放这个灭火器,一把抱起来就往前扔,转身就往消防梯跑,我住15楼,一口气跑了下楼,这群兔崽子也狠,愣是跟着我下了15层楼。跑出大楼,我边喊救命边搜索保安的踪迹,扫了一圈人影都没一个,那伙人追了上来,还好手上拿的是木棍而不是西瓜刀,我被围在花圃里,手里拿着一把扫落叶的扫帚对峙着,正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其中一个打手“哎呀”的喊了一声,转头一看地上掉快红砖,放眼一瞧,哈,郁叔来了,手里还拿着另一块红砖。“啪”,又飞来一块,郁叔扔真准啊。 “臭老头管什么闲事!”被扔中的那位破骂到。 郁叔也不说话,几步上前一个上步出拳,似拳反抓,侧踹正踢,拳法脚法啥的我也不懂,胡乱描述描述,总之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人打趴了。估计是没料到这个瘦小老头这么厉害,加上郁叔劲道也使的有点儿大,几个人站起来之后话都不敢说,闷头屁颠屁颠的跑了。 剩下我既惊恐又开心又好笑的握着扫帚站在那儿。 “对方没刀没枪,怕个鸟,上去胖揍他们一顿啊”。郁叔比划着说道。 我傻傻的站着,一动不动的,郁叔走过来把我手上的扫帚拿了过去,拍了拍我肩膀,“瞧你这出息,几个人就把你吓傻了?” “真人不露相啊郁叔。”我诚心的称赞到。 “你郁叔年轻时还是当过几年兵的。”郁叔说道。 “到我家吃酒下棋去!”郁叔按了按我的肩膀。 郁叔有时候讲话很奇怪,明明是喝酒,却总学着古人说吃酒。熟络以后我总有意无意的揶揄他,后来他才告诉我是因为小时候有个亲戚总这么说话,所以他也学着说。我想想以他这年纪,他亲戚估计也是老古董一个,说话文绉绉似乎也有理。 九英卷 这件事归结于那时候我正在报道的一个事件。有个乡长强占了乡里一户人家的墓地,硬把已经入土为安的先人挖出来,就因为风水先生说那是块宝地,能保后世子孙富贵繁荣。说实话,这类仗权欺人的事太多了,这世道就算是芝麻大的官都能作威作福,作为记者只能在适当的时候报道一下,通常起不了多大作用。原本这一次也是这样,但是那乡长实在欺人太甚了,我第一次去受害人家里采访,刚进村子里,就觉着被监视了,在受害人家里谈话,无端来了几个人,一语不发的围在门口,搞到受害人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我一看特来气,就和他们吵了起来,差点被他们把相机都抢走了。回到单位以后做了一期节目,结果竟然不让播!台长直接说了人家有背景,这事就了了别再跟。我这人就是有时候太犟,一模良心还没全丢,我就非得捡回来,于是我又去了一次受害人家里,晚上偷偷去的,这次总算捞了点东西回来。通宵写了稿子,第二天拿给台长一看,台长虽然怕事,可是良心也算没丢完,千辛万苦被我说服,硬着头皮在台上的一档时事节目中播出了。这下果然惹怒了那乡霸,过了两天,他手下的喽啰开始不断的恐吓我,从开始电话sāo扰到后来的上门滋事。我不是怕事的人,但是遇到这种流氓恶霸还是隐隐有点惊慌。好在这次郁叔出手打跑这些人。这让我对郁叔更加佩服更加疑惑了,一个清瘦的老人,竟然会有这手功夫。 我跟着郁叔去了他家,郁叔给我倒了水,让我压压惊,然后问了详情。“鸟,这群乌龟,早知道我就使劲些!”我刚一说完郁叔便骂到。 “不过我说你就别去搀和这些事了,人间正道是沧桑啊。”郁叔忽的一转说道。 “不搀和这些那我能干嘛?报道外星飞碟嘛?”我略微惊讶。 “今天我心情好,给你看点东西,要是有缘分,说不定你会得到好故事。”郁叔嘿嘿一笑。 说完郁叔走进房间,捣鼓了半天从屋子里翻出一本书,不对,应该是一幅卷轴。卷轴有些历史,纸质厚重,不单材质好,更是饱含了岁月。卷轴放在一个木盒里,木盒看起来是一种挺名贵的红木,我没研究,不清楚是什么品种。郁叔拿了一块干布,在饭桌上使劲的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卷轴在桌子上铺开。我首先看到了几个字:九英卷 “这是一幅绢本设sè卷轴。”郁叔用手轻轻的抚模卷画。 “不太懂呢,郁叔。”我挠着头表示没研究。 “作者是一位宫廷画师。”郁叔看着我,“一个洋人画师。”郁叔补充到。 我瞪大眼睛的看着这画,“这是国画?” 郁叔没有搭理我,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好几年没有打开这幅画了,最近总是隐约听见这画在讲话。” “郁叔你没事吧?”我惊讶的看着郁叔,“您老别看太多垃圾国产魔幻电视剧,看太多不利于你身心发展的。” “小叶啊,我给你讲讲这幅画的故事好不好?”郁叔突然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好啊,郁叔你这回又有什么新奇的故事。”郁叔又打算给我讲故事了,说实话我怀疑郁叔以前是不是一个说书的,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故事呢。各地风土人情奇珍异闻,只要他心情好,都能说上一大票。 “你仔细看看上边的人。”郁叔指了指画卷。 “有看出什么东西吗?” “这画挺奇怪的。” “嗯?” “为什么每个人都站的这么直,而且还是完全正面的对着。” “没错,还有呢?” “这排列也太整齐了吧,全部人整整齐齐的站一排?”,“你看最右边的那位,一副古代将军的打扮,可是手上腰上却没有佩戴武器,也不像其他人物画一般摆出威严的造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个人。”我用手点着数了起来,“重点是,这画叫九英,为什么只画了八个人?” “你只看到八个人?” “对啊,只有八个人,好奇怪啊,这画越看越诡异啊,怎么越看越有”我挠挠头,思考着怎个形容这画。 “越有立体效果,这是什么材质的布呢?”我补充到。 “你再数数!看看是不是只有八个人?!” 我又重新数了一遍,“确实只有八个啊,你自己看嘛。” 郁叔一副无奈的样子。 “怎么了,你看到不是八个?” “我一个都看不到。” 我听完一愣,接着一阵寒意,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妈呀,郁叔你刚才是被伤着了嘛?可别吓我” “来,给我描述一下这八个人都长什么样。” 我略带怀疑的靠前,低头认真的看起来,“最左边的是一个和尚,半果着右肩,左手托着右手,单掌施礼。” “噢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个书生,白冠白衣,腰间一条白腰带,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右手斜握着一把打开的扇子。” “嗯,接着讲。” “第三个是个女生。” “女生?!”郁叔好像很吃惊的样子。 “对的,是个女生,穿着裙子,应该是女生吧,头上还挽着髻呢” “竟然是少了他”郁叔若有所思的转身走开。 “我还继续讲吗?” “不用了,我知道后边都是谁。” “你不是看不见吗?” “我以前看得见。”郁叔说完径自走向阳台。 我一阵呆愣,转身低头仔细看着眼前的画,除了人物造型姿势奇怪了一点之外,并没有任何神奇的地方啊。 我走到郁叔身边,拍拍郁叔的肩膀,“郁叔,你不是来真的吧?你怎么讲话好诡异?” “哈哈哈,骗你的,怎会看不到呢?”郁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画上面确实有很jing彩的故事。”郁叔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正需要好故事啊!”我马上回应到。 郁叔摊摊手,“好故事不在我这,你想听的话得去找一个人。” “何人?”我问道。 “这时ri恰好,估计我得给你介绍一个人。” “不错嘛,年纪身高三围何方人士?” “不不不,介绍女生给你太浪费了,不给你介绍对象” “不是对象你还介绍啥?你想给我介绍工作?” “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去听他讲故事”郁叔不理我的询问,自顾自的说 “讲故事?什么样的故事?在哪?” “还是不行,等我想想,等我想想。”郁叔托着下巴来回踱起步来。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看的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郁叔还在那踱步思考状。 “唉,算了郁叔,别想了,我不听了,来下棋吧。”我不耐烦的拉过小凳子坐下。 我话一说完,老头却定住不走了,转头睁睁的看着我,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状,拍手一声大笑。 “是这样了,还真是这样。” “老头儿,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有话说话,别弄得神秘兮兮的,怪吓人的。”我一阵皱眉的看着老头 “其实没什么,你不是想找故事嘛,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保准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只是他人很奇怪,不一定会给你讲,所以我刚才在思考,思考他会不会给你讲。” “你思考?这不对吧,他给不给我讲故事是他的事,哪能你思考就能思考出来的呢?”我疑问道。 “你俩是双胞胎?”我问到。 “哪能是,他比我老多了。”郁叔摆摆手。 “比你老多了?那岂不是快成百岁寿星了”我表示不相信,“这,这他老人家还能讲话么?” “讲话可利索了,估计这会儿跑一百米的话我还跑不过他呢。”郁叔一副要竖起大拇指的表情。 “一百米?你疯了吗?” “估计你也跑不赢”郁叔认真的看着我 “扯淡啊,我当年可是篮球校队啊”,我稍稍的扯了一下蛋,不是校队,只是班队…… “老头从不骗年轻人,不然我们打赌两百块,不过前提是他愿意和你跑。”老头挑衅道。 “屁啦,我可不想欺负老年人,百岁老人啊,跑个三长两短,你负责啊?”我自然认为这是在糊弄我。 “得得得,反正你赢不了,不信自己去找人家试试。”郁叔明显的激战法。 以我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厚脸皮所练就的淡定心理素质,一般都不在意那些故意刺激我的言辞,可是老头的话太不像话了,先不说小不小看我,但是一个百岁老人跑一百米,这也太神奇了,我简直就觉得老头这牛皮吹大发了。 “老头儿,咱能不这般扯牛皮么,这不像你啊”我托了托眼镜说道。 “我给你个地址,你去不去?!”老头不接我话,神sè严肃的看着我说道。 我突然脑袋拐了个弯,这事儿除了老头再逗我玩之外,就只有老头讲的是真话这个可能xing了。(这不废话嘛) 然后我脑袋又突然拐了个弯,反正相信老头也没有损失,万一这事是真的,那这期栏目至少有东西可以写写了。 “好,相信你也无妨,就去看看!” “嗯,挺好,回家收拾行李,后天出发。” “后天?去哪?” “开城郊外,鱼牙山。” 秋先生 “不会吧,好远啊” 鱼牙这名字听着帅气,可却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山,在开城的郊外,开城是一个县级市,离我这有三百多公里远。老头给我买了一张车票,我直惊讶这服务太周到,老头拍拍我的肩膀,调皮的语调说道,“一物来一物去,当是留个念想吧。”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啊,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啊。”老头还自顾自的感叹到。 老头是个好人。 揣着老头给的地址,一头雾水的我登上了开往开城的大巴车。 如果让我描述未来,未来就像一片,就像一片金黄的稻田,饱满,富饶,金波稻浪,美好的让人泪流满面。这里边的重点在于,我tm的从未见过这样的稻田。 所以未来是虚无的,前路是jiān险的,人心是难测的,钱是tm难赚的。 我只当老头有个很有趣的老友,住在那灰墙红砖的乡下,挑着小烟杆,跟老头一样时不时和村里的年轻人扯着不靠谱的牛皮。唯一特别之处在于这个老头比那个老头年纪大好多。 郁老头儿今年多少岁来着?72? 反正故事就这样开始了,坐了5个小时的大巴车来到开城,再转一个小时野鸡车,接着拦了一部进村的摩托,澄澄颠簸半小时,才到了老头地址上所写的乌村。 “这名不吉利啊”,我看着村口的牌坊时心里煞有其事的这么想。 乌村外观看上去是个普通的小乡村,村口一个小花坛,坐着几个拉高裤脚扇着葵扇的老人,一群小孩拿着各种土玩具在粘着星星点点鸡粪的地上斯玩。看到我的出现,木然的睁大眼盯着我看。 “大爷您好啊”我客气的对着其中一个老人打招呼。“您认识这位么?”我拿出老头给的地址,上边写着要找的人名。 大爷摇了摇头,嘴里含糊的说着“认不得认不得” “秋辞里”,好别扭的名字,念出来我都怀疑念错了。 “啊?”大爷显然也一头雾水。 “秋辞里”我又大声念了一次。 几个大爷还是不知所云。 “是秋叔啊”倒是旁边一个孩子听懂了。 “哦,秋叔啊,知道知道。” “能麻烦带一下路吗?”我纳闷了,小孩喊秋叔,老人也喊秋叔。 “小六,带他去找秋叔。”一个jing瘦的老头用葵扇指着一个小孩说。 这个叫小六的小孩一脸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玩具,嘟着嘴走近我。 “秋叔住在山脚那里。”小孩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小山。 “麻烦你带我去一下。”我笑呵呵的说道。 小孩若有似无的打量了我一眼,转头迈步走了。 我只好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头。 不得不说这小山村真的很有特sè,虽然表面上看和一般的小村小屯没啥区别,却有一种很舒坦的气场,非常非常非常的安静。没错,就是安静,安静祥和,让人进了村没走几步就能忘了你来自何处。小孩带着我穿过整条村,村北有片竹林。一踏进竹林就有一种高人居住的感觉。我还在纳闷高人怎么都喜欢住竹林的时候,小孩把我带出了竹林 “这条路快一些。”小孩转头对我说。 原来只是路过啊 穿过竹林看到一个鱼塘,离池塘边十来米的地方有条很奇特的上坡路,为什么说奇特呢,因为这路就像动画片里的那种路,路两旁包裹这绿油油的青草,那些草就像是jing心修剪过的一般,整齐的像是给路穿上了绿sè的毛衣。路中间还穿插着好几个山洞,整条路就这样蜿蜒盘旋着向上,我一边好奇一边惊讶的往上走,到了顶处,一座好古典的古式建筑出现在我面前。 “秋叔,秋叔”小孩开心的大喊着跑向那屋子。我快步的跟了上去。 小孩踢飞了拖鞋赤脚跑进了前门,直冲进屋子的另一端,我月兑了鞋摆好也跟了上去,房子内部也很古典,家具很少,一片透亮。一个老头背身坐在屋子另一头的,原来屋子后面还有一个小池子,老头正撑着鱼竿在钓鱼。 我毕恭毕敬的站在老头身后两米的地方,老头掐着小孩的脸笑嘻嘻的打闹着。 “秋叔,有人找你。”小孩指着我说道。 老头这才转过头来看我,当我看到老头的脸的时候,突然有种奇特的感觉,奇特点在于,家里的那个老头儿耍我了吧,面前这老头90来岁?不可能吧,怎么看也就五十多,不对不对,五十多太老了,这根本就是个青壮年人啊。 “您好,我找秋辞里老先生。” “我是秋先生。” “秋辞里先生?” “对” 我的表情变得很纳闷。“您认识郁理新吗?” “小郁啊,认识的。” “冒昧的问一句,您今年高寿?” “我看起来很老吗?我是看着小郁长大的。”停了一下老头自顾自的说道“记xing真不好了,我多少岁来着?”说完老头转过头继续钓鱼。 晾我在后头呆呆的站着。 “老,老先生,我可以坐下吗?”我指了指地面。 “坐这里吧。”老头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 我坐了上去,看了一眼池塘,里边好多鱼,水很清澈。“这鱼,好像和你很好感情呢”我说到 “噢,你看得出?” “你看他们都不吃你的鱼饵。” “那说明他们不喜欢我”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太喜欢你了” “嗯,对头,这也有理。”“你知道,鱼也是通人xing的。” “人xing?那,那就是妖怪了吧?”我呵呵的说着。 “周星星说的挺好的,人有人阿妈,妖有妖阿妈。” “您也看周星星?!”我表示有点惊讶。 “这世界还是不缺奇思异想的有才的人。” “秋叔,我也叫您一声秋叔吧。” “行啊,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叶辛” “噢,挺好挺好。” 接下来一阵沉静,小孩跑到池塘另一头的浅水地看鱼。 “我找您有事呢”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在想你找我的事情” “您知道我为何事而来?” “不太知道,但是估计和我的故事有关。” “对对对,就是故事,郁叔说您有很多有趣的故事” “这时间好像早了点,不应该啊”秋叔突然一脸愁丝状,用手捋着眉毛。 “你们讲话好像啊”我一脸疑惑的说。 “我的确是在找人听我讲故事,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先讲后讲有很大不同?” “你看这水里的鱼,你猜它们知道我们在讲什么嘛?” “我非鱼,怎知鱼之想法呢?” “噢,也对,那看来时间还是对的上的。” “行吧,其实也没什么奇特的故事,你如果能认真听,那就在我家住下吧,我给你讲” “很长很长的故事?” “那当然,估计能讲个来月。” “个来月?”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那太久了,我这不还得回去工作呢” “噢,那就挑几个有趣的讲吧,三天时间” “三天”我本以为最多也就待一个晚上 “好,我住三天,打扰老先生了。” 于是乎我在秋叔家住下了。带着一种相当好奇的情绪。 故事?会从何说起呢 晚饭的时候秋叔做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加上一锅新鲜的鱼头汤,那味道实在是城市里的饲料鱼比不了的。一边吃饭,秋叔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 第一副躯壳(上) “我的家乡在长谷山,那里一年四季都开着各sè的花。那里的人爱花,篱笆内外,窗台上下,院前院后,多少会种着花。花多得太平常了,你很难在其他地方看到一村繁花簇簇,烂漫遍山的景sè。特别是那香气,幽幽的荡过每家每户,你总想伸手去捉,却带回满手清香。” 以前我总这么向别人描述我的故乡,而事实上,这都是假的,那只是一片无聊的松林,人迹罕至的荒落之地。你问我为什么想变chéngrén,这实在是个需要漫长过程来回答的问题。我的经历和其他妖有些不同,因为我有一个师傅。通常一个动物从开悟到幻型至少经过两百年岁月的磨练,这只是普通的小妖,这种小妖根本谈不上转化为人,因为修为差的太远。只有五百年以上的妖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我:“五百年?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百年,用五百年去换一百年?” 秋叔:“很不值得对吧。通常有百年修为的小妖,在心智上也只能达到人类几岁小孩的水平,这就是妖和人类相比的先天劣势。” 我:“才几岁小孩的水平?这种妖怪也太” 秋叔:“太弱小了对吧?我指的仅仅是心智水平,不包括体格或者他们与生俱来的cāo控自然力量的能力。” 我:“妖那么长寿,难道就没有生老病死?” 秋叔:“当然有,如果我没有遇上我师傅,可能我在三十岁的时候就死了。” 并非所有妖都是长生不老的,也并非所有妖都是不生病的,最最简单的例子,西游记里边就有讲,菩提老祖告诉孙猴子五百年有一灾,躲过去了便可再活五百年,这是其一。其二,妖怪都要吃唐僧肉,吃了能长生,还有什么蟠桃人参果,这些都是增加寿命的。这两个都有道理,只不过这是人类的说法,实际上是有一点差别的。没有谁是能与天地齐寿的,这是这个世界这个宇宙的规则,万物有开始便有终结,如果只有开始,那还叫开始吗? 师傅带我来到乌镇,这个乌镇在荆门以北,我本以为和平时一样,我们只是过来游玩顺便补充钱粮。我师傅的谋生的办法很多,算命的,诵经的,堪舆看宅的,游历四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师傅带我去见一个人。师傅的老相好。不过是个男的。以前没有讲什么同xing不同xing,基情不基情,反正有缘遇到,拔刀相助,肝胆相照,一拍胸口,喝上三碗酒,也就是生死兄弟。 这人叫胡玉三,江湖人称靶子王,因为他的一手飞刀耍的出神入化。胡玉三长相粗狂,浓胡子浓眉,一脸正气,职业是个镖师。那年头镖师开始成了下坡路的职业,更遇上国家内忧外患,国不兴民颠沛,匪盗群起,武艺再高强,也是敌不过为生存为糊口的寇贼的,所谓的镖师镇小盗,商兴赖国运。见这个镖师有两个原因,一是师傅确实需要托运一件东西,二是这个镖师有一件东西。 三十年前靶子王还不是老胡而是小胡的时候,一次出镖到了当年臭名昭著的秃牙山,这山很邪门,一是山的东面常年有土匪占领着,而且土匪派系经常更换,来一拨不见了一拨,然后再来一拨。山的西边有个古庙,破败不堪,但是传言里面住着恶鬼,恶人占东恶鬼占西,本也相安无事,最后一次来的一拨土匪个个都不是善类,土匪头子是个杀人无数的钦犯,趁着乱世逃进山里做土匪,可他不甘心只占一半的山,非得把另一半也占了。这可不好办了,上一拨留下来的土匪都说那是个恶灵碰不得,这土匪老大偏不听,自己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不可怕? 所以他带着人把庙拆了,一把火把那一片的树林少了个jing光。 这下闹大事了。班师回寨的那晚土匪头子就疯掉了,闹了十来天,突然又清醒了,醒来之后变成了另一个人。说话的口音、语气、方式全都变了,xing格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下可好了,二当家捉了好几个道士回来,硬是没查出什么回事。这土匪头子倒是成了个好人,不再暴虐凶残,只是,只是隐隐的带着一种鬼魅般的气息,笑起来也yinyin的。 “给上身了。”好多手下喽啰都这么议论。 第一副躯壳(中) 那段时间正在走霉运的胡玉三出现了,他正押着一趟镖路过秃牙山,手下的镖师都耳闻这山邪门力劝别逗留赶紧赶路,胡玉三偏不听,非得休息半天再赶路,总之人倒霉起来脑子也会没智商。好吧,镖头说停那就停吧,反正咱们人也不少,再邪门也不能全要了我们命吧?镖师们都这么想。其实出来走南闯北的,什么怪异事件没听过没看过呢,三分敬畏七分胆大,靠的堂堂正正赚来的那一身正气。 可换个角度来说,崇邪之物害人,也是理直气壮,合情合理啊,要不怎叫邪物呢。反正这两拨人就杠上了,秃牙山的老土匪带着喽啰呼啦啦的下山劫镖,胡玉三带着镖师们拼死护镖。打了整整一个后半夜,太阳出来时,土匪死了一堆人,镖师死了一大半。胡玉三撑着大刀哧哧直喘,胡玉三是不怕的,只是看着身后兄弟死伤惨重,愧疚难当,心头早就打定主意,定要和土匪们同归于尽。 老土匪真是被附身了,横竖打不累,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只一个劲媚媚的笑,笑的连他手下的小土匪都一阵一阵的心头凉。 胡玉三也不想那么多了,举起大刀打算做最后的一击,刚跑了两步,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一转头,一个道士不像道士,和尚不像和尚,笑起来一团和气的正用手按着他。没错,这人就是我师父。 “镖头且慢。” “你谁啊?”胡玉三挣月兑退后几步说道。 “我来助你灭了这邪物。”我师父指了指老土匪。 说完我师傅便箭步上前,一抖身上的破僧衣,掉出一面亮光光的铜镜,手上拿一根红绳,师傅拿铜镜对着老土匪一照,老土匪的脸顿时就扭曲了,嘴巴拧成了麻花,牙齿咯咯作响,喉咙里不断窜出沙哑的**声。师傅也不着急,一步步走过去,铜镜依旧死死的对着老土匪,然后喊了一声“镖头你过来把他绑上”,胡玉三显然被这状况惊着,一下反应不过来。“镖头你是不是死了!”师傅又喊了一声,胡玉三这才颤巍巍的走近,拿着红绳把老土匪绑个严严实实,当最后红绳被打上结的时候,老土匪一声惨叫,一道黑气被吸入铜盘,然后老土匪便瘫软了。 剩下的土匪一见这情景,本来就凉意阵阵的心这下更是冰到了极点,呼喊着四散逃窜了。 胡玉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非得感谢我师傅,我师父人好,啥都不要,就告诉他三十年后会来取一样东西。 我:“要他的命?” 秋叔:“然也,正是要他的命。” 我:“果然是什么都不要。” “我不是要他的皮囊,我只想要他的一个位置。”师傅后来对我说。 “什么位置?” “每个人在这世间都有一个位置,只要活着,就根据这个位置标志着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30年前他本来就应该失去这个位置。” “难道你救他不是一种命中注定?” “所以他还恩也是一种命中注定。” “怎么会有人愿意交出自己的xing命。” “他本来阳寿70,现在只借他10年。” 我师傅懂得一种道术,剥离术。这和月兑魂术不一样,月兑魂是硬生生的把魂魄从人的躯体里拉出来。月兑魂之后还需要用拟魂术和固魂术将新的魂魄装进躯壳里。剥离之术剥的不是魂魄,而是魂魄的标记,就像魂魄没了指向,漂浮在躯壳上。一旦这种指向遗失超过一定的时间,四周的平衡就会开始加速混乱,这就是所谓的倾魂,原本这个人所在的场会因为倾魂而变得不稳定,变得坍塌,直到缩为一个点。师傅所做的事就是在坍塌之前,把我的标记换上去。 也就是说在一具躯壳上有两个灵魂,一个是有标记的,另一个是没有标记的。师傅让没有标记的这个灵魂漂浮十年,让我借用这个躯壳十年。 从根本上来说,动物的标记和人的标记是很大不同的。这一点几乎是无法改变的,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唯一的办法只有突破前面所说的传说中的人皇锁。但我师傅不是神仙。他只是个办假证的,就像现在大街上办假证的一样,他帮我办了个假的标记,这个标记几乎以假乱真。 假证虽好,有一个缺点就是用了就回不去了,也就是说我再也回不去动物的标记,如果躲不开20年一次的小清查,那就一命呜呼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愿意这么做,我还真的说不清楚,因为那时候决定权不在我手里。有一段时间我非常恨我师傅,恨他给我办的这个假证,恨他把我带入人道。我一直都没机会从他口里得到一个解释,关于为什么把我变chéngrén的解释。 第一副躯壳(下) 这里你估计要问,你的肉身呢? 那动物的肉身不能丢弃,因为前面还有一个没了标记而漂浮着的灵魂,需要为这个灵魂找一个容器。但是如果我的本体和灵魂离得太远,本体会因为完全感受不到我灵魂的信息而认为我已经死亡,而借来的肉身也会因为完全感受不到原来灵魂的牵引的出现同样的状况。所以我原**需要和新**需要保持在一定的距离范围内,最好是寸步不离。 所以那段时间在我的肩膀上总会有一只眼神呆滞的小动物跟着。 我:“这听起来很残忍。” 秋:“看你怎么看了” 当我们出现在胡玉三面前的时候他正在拭擦自己的大刀,似乎像一早感应到我们要前来一般,胡玉三出奇的平静,他放下手中大刀,走到师傅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和他还会见面吗?”胡玉三说道。 “我会带你去见他的。”师傅回答道。 然后我和师傅跟着胡玉三走进了内屋。 就这样,十年阳寿、一个假证再加上一个借来的躯壳,成了我第一段人生。 十年很短,真的很短,特别是对于一个初初为人的妖怪来说,更是短的不可接受。你还能想起人生的第一个十年是怎么度过的吗?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学会说一点话,前五年就像一个哑巴一般,行为动作完全是动物状,看起来就是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也难为我师傅可以带着一个牛高马大满脸胡渣却又神志有问题的人走南闯北。 变chéngrén并非就是最美好的事,因为要知道动物和人在诸多方面是不一样的,生理条件不说,单是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就会很不一样。简单地说,审美就不跟人类一样。凭什么非得让我接受人类的审美呢,一只猫长得再漂亮再好看,它也还是一只猫,不会是一个美女。 所以妖变人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你可以化chéngrén一般的外形,却永远没有一颗人的心。 前段时间有部电影在上映,讲的就是这个。不能说完全错,只是太拟人化了。那狐妖就算没有人心,也已经被描述成有了人xing了。人心人xing,不讲人心只讲人xing那是荒谬,不讲人心只讲人心那是无稽。 可是这里边确实是改变了,当你发现灵魂被安置在其他地方的时候,你会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发现自己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甚至可以说过去的你已经完全死了。 师傅曾经和我说过一段话,大意是,人皇锁的传说中威力大的部分并非在于妖怪变chéngrén的这种**转变,而在于jing神上的变化,人皇害怕的是妖化人后在思想上的急剧升华。 所有能ziyou控制自己灵魂的人,**都只是一副皮囊。 这些我一直不懂,不懂很多年,很多很多年,好几百年。 十年里的后五年我开始在思想、行为和语言上接近五六岁孩童的水平,看到的东西也开始丰富起来。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没有chéngrén之前是看不到彩sè的,没有彩sè的概念,换上人的身体以后,因为没有这个概念,我的脑袋对看到的彩sè反应不过来,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里分辨不出彩sè。 我:“记忆呢,灵魂带不带记忆?” 秋叔:“灵魂带记忆,但是不同方式离开**的灵魂带的记忆量不一样。有的只会带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有的却可以带全部记忆。” 在我的记忆中,是没有彩sè这个概念的。我几乎花了三年时间,才让自己能够分辨一些简单的颜sè,比如红sè,比如绿sè。 我还能记得第一次看到红sè的那种兴奋感,第一次感觉这种方式的温暖。 我:“第一个十年就要结束了吧?” 秋叔:“是的,第一个十年快到了。” 离约定之ri还有三个月。我师傅开始带我往西北走。 “我们去找新的身体?”我问我师傅。 “对,这次要找一副更耐用的。”师傅说. 新躯壳(上) 我不知道师傅已经多少岁,几十年过去了,而他看上去一点没有变。 那时我开始能讲一些简单的话,思维虽然没有一般的人类敏捷,但也能明白一些事情一些道理。胡玉三的躯壳我用的很顺手,偶尔会有陌生感,但也不妨碍我的ri常行动。反而是每ri待在我肩膀的那个小东西。每天我看到他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每天每天都在加剧,我在害怕重回那具身体,虽然我师傅说,我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一个月后我们到达黔南,黔南是个多民族聚居的区域,那里有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师傅故友在那。 他是一个守林人,守林是一份很苦的差事,如果不是因为各种原因走不出去,没多少人能够一待就十几几十年。师傅当年施恩甚多,按他的话说,本不应求回报的,只是宿命轮回,往往不能由己。 我们见到他的时候正是午后,一个秋ri。秋天真是一个最美的季节。 他正坐在棚屋的门口摆弄着一根木头。我和师傅走近的时候,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接着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的木头。 他叫金刀。二十年前是一个名震关西的刀客,一把金背大刀罕逢敌手,三十年前胡玉三押镖路经关西,遇上匪盗,为首的是一名,金刀曾为他所救,在他帐下报恩。胡玉三一身正气,拼死抵抗打动了金刀。他废了匪首的武功,本想自断左臂以还恩,却被胡玉三拦下。自此两人结为异xing兄弟,帮助胡玉三经营镖局,胡玉三也因金刀的加入而实力大涨。 而关于金刀和胡玉三的故事,我就不啰嗦描述了,总之自古手足兄弟难敌美人柔情,也就这么着了。 金刀看到我们的时候怔了怔,然后起身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提了一壶水,扬手招呼我们坐下。 “你还是把他带来了。”金刀看了我一眼。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想结了这段恩怨吗?”师傅问到。 “金刀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金刀直视师傅。 “是啊,一干二净了。”师傅平静的说道。 “你十年前托人送来的东西,我帮你弄好了。只是你过了这么久才来,不知道还能否用得上。” “辛苦你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过多的回忆,此时简单便是最好的方式。我们三人走进了房间,师傅展开了禁咒,然后开始为我制作第二副躯体。 我讲一个趣事吧,我曾经遇到一个老道,很有意思的一个老道,他以捉鬼捉妖为己任,兼顾帮能看看风水看看命理。照道理像这类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道士,本是没啥稀奇的,可是这道士脾气很倔,认定的事就一个劲的做,比如说他就认定世界上的妖怪都是坏的,都是害人的,所以他的责任是除妖卫道。虽说这听起来也挺合理,但在妖的眼里,这可是绝对的笑话。自从我在有一次我在百乐门表演了一个魔术之后,他便认定我不是普通人,每天都盯梢着我。按他的话说,“你身上藏着妖气”。我问他是怎么闻出来的,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感觉如此。说实话,那时候连妖都未必能看得出我是妖,何况一个没什么道行的老道士。他这人真的很烦,从开始怀疑我是妖,接着认定我是妖,最后肯定我是妖,而期间我任何不寻常的举动都没有,只是每ri出入风花之地。到了最后,他在郊外堵住了我。 “我要收了你。”老道亮出了他的桃木剑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符。桃木剑是有用的,但这里边有个讲究,桃者,五木之jing,用以克yin。注意了,是克yin,像我这种不以yin物为生的妖,虽说不喜桃木,但也不至于害怕。 老道挪步正要起势的时候,我扬手制止了他。 “老道,咱讲个理行不,你这样我可是死了也是不服气的。”我抱着手一副“你要干啥”的模样。 “你要球球理,替天行道就是最大的理。”老道很认真。 “那你也得讲出我怎么伤天害理了。”我拍拍自己的大腿说道 “妖怪逆天而行,就是伤天,不依天理,就是害理,有这两条就够了!”老头还是很认真。 老道举剑yu攻,我又摆摆手,“那就是你见识浅薄了,这里边学问大了。” “什么狗屁学问,妖就妖,装什么翰林博士。” “差矣差矣,你我相距30尺,不妨就地论道何如?”我知道老道没道理讲,偏要挑逗他。 “论个球球道,我的道连人都不懂,轮到你妖来懂。”老头看起来受过不少委屈。 我一听这里边有戏,赶紧说:“一看又是自负草包一个,老道儿,别说打架,讲理你都讲我不赢。” “呸,孽畜,老道的道你懂个屁。”老道啐了一口。 “好,我就懂个屁了怎么着,你要是能讲赢我,我自废五百年修为,任你处置。”我心里暗笑,要是我有五百年修为,我也不和你讲理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五百年修为,就成全你!”说完这老道盘腿就坐下了。 然后我们两人就在赤ri白地上争论了一整天,晚上饿的两人快没力气了,才相约明ri再战。 三天过后,这个倔老头被我说服了,一番最后的进攻让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你个破妖”,老道沮丧的看着我。 我:“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秋叔:“民国11年,1922” 白先生(上) 第九年的10月,师傅还是没能下决心。师童也没有再来。师傅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们在薛城东南角租了一座宅子。我每天没其他事,只在院里打拳锻炼,不断重复师傅教我的术法。对于是否变chéngrén我并没有多大的想法,我一直没有认真想过这个事情,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按着师傅的步调走。说实话当时我的各方面感觉情感都和正真的人相差甚远,我记xing不好,分析能力不好,也不明白世俗礼仪,很多很多感觉都是一闪而过,经常会冒出奇怪的想法,偶尔悲伤偶尔兴奋,而且过后我也不会为自己的多变感到难受。 有一天我在院子里发呆,师傅依旧在房间里思考。我呆呆的看着大门,听着外面街上的叫唤声。一刹间有了一个人出去看看的冲动,在哪之前我从未独自行动过。我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但实在好奇。于是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轻轻的放下门闩,打开门走了出去。但是迈出的第一步足足花了我一刻钟。终于我还是走出去了。 我:“有没有一种,一种觉得豁然开朗或者激动无比的感觉?就像发现新大陆,到达梦想彼岸的感觉?” 秋叔:“没有,一点都没有,那时候的我缺乏人类丰富的情感,最多最多只有五chéngrén类的情感。” 我:“那是什么感觉?” 秋叔:“陌生感,孤独感。” 我:“为什么呢?” 秋叔:“我依然害怕这个世界,从骨子里。” 我:“动物的本xing?” 秋叔:“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没有任何可以依赖的能力。” 我:“你不是会法术吗?” 秋叔:“那时候还不太会,我只会跑跑跳跳,其他都不太行,师傅教的几下把式被我耍的就像四肢不能弯曲的木头人。”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压抑心中的好奇,我迈出了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一直走到了城门,又一个大门。我不敢再向前了。望着城头上写着的大字,我的心脏激烈的颤抖着。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浮上喉咙,极度的恐慌伴随极致的好奇终于在我体内冲撞了。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呕吐起来。我不敢看周围路过的人,我强支撑起身体,转身定了定身,然后一咬牙,头也不回的直奔回租住的地方。 我悄悄的关上门。走到院子的树下,一下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太可怕了,太有趣了。”我的内心不断的轮流浮现这两种感觉。我倚着树干,长大着嘴巴回想着刚才的一切,回想着我是怎么走出院长走到城门的。每一步越想越清晰,越想越兴奋,最后竟然不住的大笑起来,直到口水流湿了胸前衣服。 十足一个傻子。 造物主是神奇的,造物主是万能的,造物主是神圣的。万物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的依律运行的呢?这是几百年来困扰我的问题。 “当然,这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秋叔补充到。 自从那次以后,我内心的冲动萌发了,我每天都想着再出去看看。终于又等到一次机会!师傅连续两天在屋子里没出来,我饿了两天肚子,到了第三天,我实在受不了,于是悄悄的又开门出去。 这次感觉被饥饿冲散了,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鼻子像狗一般嗅着一丝又一丝的肉香。我站在一个包子摊前,瞪着包子一动不动。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脑子一片空白。 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我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面清秀的男子站在我身后。 “大哥,钱丢了吧。没事,小弟帮你。”说着掏出铜钱递给小贩,“五个肉包!” 我惊恐的看着他。 “来,先填填肚子,待会请大哥上馆子去!”白面书生说道。 我看着包子,口水只掉,也不顾许多,抓起直咬。 待我一口气吞完五个包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被带着走出了薛城。 “啊!!啊!!啊!!”我惊恐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发出啊的声音。 “别怕别怕,我知道你不是常人。”白面书生笑着说道。 “你,你,说什么。”我第一次一个人和陌生人说话。 “你气味太不对劲了,人不人,兽不兽,妖也不像,你到底是什么?”白面书生还是一脸和气。 “人!”我月兑口而出。 “不可能,也有可能,你是妖种?”白面书生摆摆手,疑惑的问道。 “妖种?”我学着白面书生的语气说道。 “也不像,味道太淡了。”白面书生自己更正到。 白面书生看着我,背着手来回踱着步。然后走过来用手拨弄我的脸,又揉揉我的手臂,还把头贴近我的胸口。 “实在太奇怪了,还有心跳呢,活生生一个人,那你这妖气从哪来的?” 我依旧呆呆的站着看他。 “你最近有碰到妖怪?你被妖怪缠身?你有妖桃花?你养了妖怪?你周围有妖怪?”白面书生一连串的发问。 我依旧不回答。 “不对不对,咋一看你的身形是个练家子,你脸部线条粗犷,但一定是被改了面容,你这一身横肉照理应该杀气很重,可现在却一点都没有,眼神也是近乎呆滞,更奇怪的是你身上怎么会有妖气,隐隐的散发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妖气?”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妖气是怎么样的?”我接着问道。 “嘿嘿。”白面书生装做一脸jiān笑的样子。 “我接触的妖多着了,他们身上的气息就像你这样,不过你的比较好闻一些,独特一些。” “你就是妖吧。”我直截了当的说。 白面书生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呢?” 我走前靠近他,这会轮到我上下拨弄他了。 “你怎么会是妖呢。”我在他身子上嗅了嗅。“好奇怪的味道,你不洗澡?” 白面书生惊讶的往后跳了一步。略为惊慌的看着我。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又向他走去。他又退了好几步。 “别动!说清楚!”他有点慌张。 “我想看看妖是长什么样。” “谁,谁谁说我是妖了!”书生辩解道。 “你啊,你看你的眼神,我师父教过我读心术,你刚才的内心明明就这么说。”我撒了个谎,第一次撒谎,我内心欢快无比。 “读心术?”书生哭笑不得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难道不知道妖怪无心,你读的是什么心。” 他这么一说,我就愣了,呆呆的看着他。 “也罢,看你也不是邪物,虽半人半妖,说不定是有天造因缘。” “你回去吧,我对你没兴趣了。”书生转身朝我摆摆手,径自离去。 “等等!”我追上去,“告诉我什么是妖怪!” “可以,但你也要告诉我你是什么。” 我思考了一下,“好!” 白面书生把我带到城外云窦山,半山腰处有一清雅的房子,边上山溪淙淙流过。 “好漂亮”我忍不住赞叹起来。 “哼哼,不错吧,这可是个灵地。”书生得意的说。 书生招呼我坐下,伸手往身后一掏,拿出两个杯子和一个酒瓶,往被子斟满两杯。“来,我们一边喝一边说。” “不行,我想先听你说!”我坚持到。 “哈,还挺倔,好,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什么是妖?”我严肃的问到。 “呵,这叫什么问题,再问!” “我只想知道什么是妖?!”我坚持的问道。 “为什么呢,你这人太奇怪了,妖就是妖怪啊,妖怪啊,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妖怪是什么?”白面书生一副你逗我玩吧的表情。 “为什么好像每个人都很害怕妖怪?妖怪是很可怕的东西?会吃人?”我问道。 “你这家伙是不是心智不太全呢。不行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得反过来”,“你”,书生指着我,“先告诉我你是什么,然后我再告诉你你应该知道什么。” “好吧。”我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把我所记得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 说完之后,书生握着他的扇子久久没有反应。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嘿!”我拨弄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书生突然问我。 “名字?”,“我没有名字” “你师傅平时怎么叫你?” “叫我这个身体的名字,这个身体是一个叫金刀的人的。”我回答道。 “按你的说法,你师傅准备让你跟那个鬼仙去投胎?”书生问道。 “我不知道他怎么打算,他还没拿定主意。” “风险太大了,你知道奈何桥是何物?”书生问道。 “好像是一条投胎必经之桥。” “人界神界妖界都有一些传说,归结起来,很多都是源自一物,源自一事,奈何桥是一座桥,有桥就必有水,这奈何桥桥下便是一条大河,名曰忘川。” “忘川是人界的说法,在妖界她还有一个名字叫浮斓” “这条河很特别,特别之处在于她没有源头,如果你跌入河中,你会发现无论你怎么游,你离两岸都和原来一样远,无论怎么游,你都似乎在原地。这条河是一条jing神河流,她是与人共生的。” 白先生(下) “什么意思?”我问到。 “人,神,鬼,妖,魔,这五类东西,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都是一种东西,他们都有同质的jing神空间,没有人,就没有鬼,没有人,就没有神,没有人,也没有妖,没有人,魔不成魔。”书生皆解释到。 “不明白。”我摇摇头。 “人是天地之灵,但不是天地之始,盘古开天,混沌分天地,世间分yin阳,物质和jing神是这个世间的两类根本,人是沟通jing神与物质的灵体,神鬼妖魔都是相对人而言,没有人,另外这几类就没有意义。”书生缓缓的说。 “自从世间有了人,便有了忘川,地狱始开,所有善恶都汇聚在这里,忘川是人界之末,也是物界之末。” “不明白。”我还是摇摇头。 “总之你记住,从根本来说,人神妖魔鬼同源同质。”书生一合扇子,拿起杯子,饮了一口。 “你意思是妖其实是人?”我问到。 “不是!”轮到书生摇头。 “人是妖?”我疑惑的问。 “更不是!”书生一脸你真笨的表情。 “那究竟是什么?”我愈加疑惑了。 “回去问你师傅去,孺子真不可教!”书生摆摆手,一脸失望。 “你根本就没有说啊”我不服气。 “是你悟xing太低!你听着,忘川是一条与人同生的河流,你要投胎,只能从奈何桥上过。”书生肯定的说到。 “那奈何桥又是什么?” “奈何桥,从根本上来说,她不能算桥,但是她又确实是一条桥,因为她连通两岸。” “你讲话怎么那么难懂,怎么是桥又不是桥。”我又开始糊涂了。 “如果你想过河,那她就是桥,如果你不想过河,她便不是桥。” “不明白。” “果然还是愚钝啊,你赶紧投胎吧,正儿八经的当回人,也许能聪慧些!” “我本来就不聪明,我本来就不是人。” “太实诚就是笨啊,也罢,我继续说。”书生叹了叹气。 “你看那棵树。”书生指了指门外的大树。 “你说你不看它的时候它存在吗?”书生继续说道。 “会的,为什么不会?” “那如果我说不会你信吗?”书生说道 “不信,他明明存在。” “没错,你说的对,但是你是否可以想象一种情况,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你看它,它才存在,你不看它,它便不存在。”书生问道 “唔,可以。”我思考着。 “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我反问。 “真笨啊。”书生拍拍头说到。 “奈何桥就是这样的一种桥,所有经过上面的灵魂都以为桥是一直存在的,但实际上,桥是灵魂们想象出来的,如果灵魂要过桥,桥才出现!奈何桥是少数有此神通的先天神物。” “这到底和我变chéngrén有什么关系啊。”我晃着头表示完全理解不了。 “关系就大了,你不是说妖族有人皇锁吗,奈何桥比人皇锁出现的还要早很多,所以要是人皇锁存在的话,不可能不考虑奈何桥的情况,一定对这种方式的妖化人做防备,弄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你是说如果我过桥就会死?” “没错,很大的可能会死!” “死又是什么?” “苍天啊……难为你师傅了,渡化你这驽钝的家伙得花多少心血”书生一脸你杀了我吧的表情。 “我师父从来不和我说这些。”我试图解释到。 “唉,一切皆是定数啊,也罢也罢,你回去吧,我没有其他东西告诉你了。”书生站了起来。 “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我也站了起来。 “你今天是偷跑出来的吧,回去吧,你师傅一定很着急了。”书生转过身,走进了内间。 我兜兜转转进了城,回到住所的时候天有点昏暗了。 师傅还在房间里没出来,估计也没有发现我出去。我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突然吱的一声师傅房门开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是越来越大胆了。”师傅平静的说 “我……想看看外边……”我惊恐的回答道。 “告诉我你去哪了。”师傅略带严厉的口气。 我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经历告诉师傅。师傅听了以后只说了一句:“以后出去之前先和我说一声。”然后变走回房间关上门。 师傅竟然没有责骂我,霎时我便开心起来。而且似乎师傅不反对我外出! 那晚我一直在房间里回想书生说的话,不过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书生也说师童的方法风险很大,师傅却又一直没有结论。其实我有很多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最简单的一个就是师傅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变chéngrén呢?世间那么多人,为什么他要找一个动物变chéngrén呢。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我走到师傅房间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问个清楚。 但是一想起师傅这么多年对我不薄,似乎又不想去探究。 正当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门打开了。我看到师傅正斜对着门口坐着,手里拿着一块石头,一个微微发光的石头。 “金刀”师傅叫到 “师傅” “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给你起个名字。” “金刀挺好听的。” “你知道如果上了奈何桥,你可能就回不来了吗。” “知道。” “你愿意?” “我不懂,师傅说怎样就怎样。” “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了,你再也不是当年那只会在树上摘果子的走兽了。” 我沉默不语。 “你认识的那位先生,他说的很对,风险很大,我无权擅自决定你的命运。去与不去,你自己决定吧。” “师傅让我去我就去,让我不去我就不去。” “你想不想自己出去游历。” “师傅,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出去游历一番,然后自己做决定。” “去哪?” “你可以去找那个书生,我看他不是坏人。” “我不想去,我不敢。” “不行,你一定要去,这算是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后再回来见我。” “师傅你不要抛下我。”我近乎哀求的声音。 “我不是抛下你,我会在这里继续住半年,这半年内由你自己决定去哪,半年后回来找我。” “师傅你真的不会走?” “不走,我会在这里等你。” 说实话我有点开心,因为很好奇外边的世界。我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孤独感。 但是我不知道是否要去找那个白面书生,看起来他似乎是个好人,但是他说话我总听不懂。可是不去找他我就不认识其他人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走到了书生的山中小筑。 书生仿佛一直等我。我走进屋里的时候他显得很开心。 “你回来了。” “师傅让我来找你。” “哦?” 我又一五一十的把师傅的话告诉他。 “你师傅是个好人,虽然不知道他原本用意何在,但至少他是有良心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师傅会让我来找你,我才和你见过一面,师傅更是没有见过你。” “我知道为什么。”书生一脸jiān笑。 “你们认识?”我问到。 “不认识,好了别问了,你说说你找我想干什么。” “我想当一个妖。”我认真的回答到。 “妖?” “对,我想知道当妖怪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做人” “妖怪的好处多了,ziyou自在,好不惬意啊。”书生一副陶醉的表情。 “妖怪是不是要吃人,我可不能吃人的” “就你这样还吃人?不被人吃了就不错了。”书生嘿嘿坏笑。 “你以后每ri过来我这里,晚上回去,我教你半年为妖之术,半年后无论学成与否,你都要离开。” “多谢先生!”我拱手道。 “还不知道先生大名呢。” “你就叫我白先生吧。”书生回答到。 “白先生好。”我一拱手,施了一个礼。 从第二天开始,我便每ri都去找白先生,白先生说他得先准备准备才能带我出去游历,于是每ri一半时间听他给我介绍外边的奇趣轶事,另一半时间白先生会出去做准备工作。 那天早上我去到白先生家的时候发现门开着,但是屋里没人,我转了半天,找不到白先生的影子。我疑惑的走到院子里,突然感觉脖后一冷,一转身抬头一看,一只长得很奇怪的动物正睁着圆的发鼓的眼睛蹲在屋顶上看着我,那东西的眼睛好大好大,而且看了半天完全没有眨眼。我有点慌神了,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那东西也朝旁边挪了挪,但是依旧没有眨眼,它一身黑毛,身形很像猴子,但一点也没有猴子那种灵动的感觉,反而有种很压抑的气场,它只是蹲在那里看着我,没有其他任何动作。我在犹豫是不是该跑,后脚跟刚后移了一点点,那东西竟然嘴角咧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分明是人的牙齿!怎么会长在一个动物身上!我惊得吞了吞唾液,虚汗开始渗出来。那东西的气场实在太可怖了,连四周都被它压的似乎悄然无声。我脑中不断的思考着应对方法,完全弄不清这东西是善是恶,至少看起来不是善类,我想起大门那里放着一根棍,平时练武时用的,正想往门口跑,那东西竟然又动了动,而且他的眼睛转而看着那根棍子。于是我下意识的向往右后跑然后翻过篱笆,结果那东西往右边走了两步,还朝篱笆努了努嘴! 遇袭(上) 这东西会读心术!?还是说它完全猜到我想干嘛?这样一想,我的脑子马上就空白了,一来是我反应不过来应该怎么做,二来是我有点放弃行动了。 心里还在隐隐埋怨师傅不教我可以读妖怪的读心术。 估计是看我没反应觉得没意思,那东西径自跳了下来,离我大概五米左右。这时我看清了它的样子,它四肢着地,后肢短前肢长,确实很有猴子的影子,但是面孔完全不像,鼻子很扁,是很扁但不塌,眼睛非常大,而且盯了我那么久就没见它眨眼,可能完全没有眼睑! 嗤的一下,它的前掌伸出了一排长长的指甲,又尖又厚,我心里一凉,不对劲! 这下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左手结印,右手抽出一张嗜火符,往后一跃,口中大喝一声:“去!” 一团火焰升起,我落地一转身码足了气力使劲跑,只觉几下就跑出几十米,回头一看,那只怪物竟然腾空飞了起来,不对!他正在像猴子一样在树间跳跃!速度极快!眼看正要追上,我思索着是不是能用契约术,可是身边却没有可抵换之物!那怪物又噔的一下借着树枝的力一个翻身腾空,手中“哧”的shè出一根白sè长针状的东西! 还好我反应快!一下闪开了! 结果两个三个七个八个一堆!全直插过来!我奔跑中一个后跃转身,双手合十,快速结印,大喝一声:“来!” 全身皮肤变得如石块一般,覆满了石状鳞甲,长针打在身上像撞上了石头,嘭一声弹开了,但是我能感受到冲力很大,几只针下来我后退了好几米。 怪物没有停止攻击,不断的站在树上像我shè来长针。可是我完全没有其他应对办法,只能死死的用鳞甲护着。约莫一百来只长针之后我的石鳞开始有些吃不消了,手臂的疼痛感已经非常强烈,覆盖的石鱗也有了裂缝。绝望感第一次涌上心头。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一把长剑呼啸而过,直飞怪物而去。怪物一声嗤吼,对着长剑又是几个飞针,然后便逃去了。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白先生! 白先生追上前去,看到怪物越跑越远,拔出插进树杆的长剑走了回来。 “好个声东击西,原来目标是你啊,我还说何方神圣敢惹到老子头上!”白先生忿忿的说。 我卸了石鱗,大口的呼吸着。 “不错嘛,看来你师傅教你的东西还是很有用处啊。”白先生拍了拍我肩膀。 “先生,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好可怕,为何要攻击我?” “因为你的味道实在太吸引人了。” “他想吃我?” “你的身体太吸引人了,你不是老想见妖怪吗,刚才那个就是。”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能很肯定,估计是泥猴怪的一类。” “泥猴?猴子?” “不是猴子,猴子是灵兽,就算成妖也不会有如此邪恶的气息。” “可是长得很像猴子啊。” “泥猴是一类怨灵,丛林中多有沼泽地,很多是便面看上去厚实坚硬,实则一踏上去变深陷泥中无法月兑身,林中猎户或者老农对此类泥地多有忌讳,偶尔会有杀人放火的穷凶极恶之徒逃入林中躲避追捕,碰巧有些跌入泥潭中,没人施救,溺死泥潭,这些人生前就是一身戾气,死后怨气暴涨,特定条件下尸体腐化变异,灵魂重新占据**,便成了所谓的泥猴怪,因为这些怪物大多身材心态和生前大不相同,反倒回退到如猴子一般的外貌,所以看起来像猴子。” “但是这只怪物竟然会飞针,这点确实比较奇怪。” “他的魂魄怎么能重新回到**里?” “说回去也许不太准确,因为这个**其实和他一点联系都没有了。正确的说法” “像那种地方,有时候连yin差都不想去,所以**不腐,灵魂在一开始只是带着怨念停留在尸体不愿走,时间久了,灵魂开始有了鬼觉。” “鬼觉?” “简单的说就是意识到自己是鬼。” “于是不断的尝试重回躯壳,大多数的尝试都是失败的,因为尸体其实是死物,就算能附着回去,也不是当初那个自己了。” “那鬼魂能控制尸体?” “鬼道中确实有一种能力叫御物,一旦某个鬼魂有了这种能力,就能控制任何东西,不过有这种能力的凤毛麟角。” “泥猴怪就是其中一种?” “没错,如果我是那种收藏家的话,泥猴怪倒也能算是宝物呢”白先生眼中突然发光的样子。 “还有人收藏这东西?!”我惊讶的问到。 “大千世界,没啥出奇的,你要记住,世界就是一个悖论,正是因为少,所以才奇。” 我傻傻的看着白先生。 “你师傅还真是好眼光,哈哈。”“话说回来,这泥猴怪不是凭空出现的,我这地方灵气很足,不该有泥猴怪出现的,定是有人派来的。” “白先生得罪人了?” “傻子,怎么看那东西都是冲着你来的啊” “我?我有什么值得他冲着来啊” “哈哈哈哈哈”白先生突然笑的腰都弯下了。 “白先生?” “好了好了,这个你以后自会知道,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你,估计下面的路就走不下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死猴子还会回来的,我倒想看看他的主人是谁,谁敢在我地头放肆。”白先生忿忿的说。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我要带你去京城,不过我们先去扬州。” “扬州?去那里干嘛?” “找一个老朋友,你回去和你师傅道个别吧。” 我跟随师傅已经几十年了,从未独自离开,师傅于我,就像父母,就像兄弟,就像朋友,就像每一个对我好的人。想到要离别,我心中无限不忍。我回到屋子的时候师傅正坐在大厅品茶。看上去jing神很好,全然不像前几天的样子。我正犹豫着如何开口道别,师傅竟先开口了。 “金刀,你我师徒情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我未曾告诉你,原本想着来ri方长,不曾料到今ri别离已至。” “师傅你已经知道了?”我大惊。 “是的。”师傅平静的回答。 “我会回来,我会回来找师傅的!”我只当是出去游历几个月。 “别担心,我们还会再见的,你我命中的故事,才刚开始呢。”师傅眼神有些涣散。 简单收拾行李,我和白先生出发了。 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扬州。 我之前从未去过扬州,每次师傅都是绕着走,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戾气太大,他不想心神不宁。后来渐渐的我也知道了再扬州发生过的事情,特别是我开始能看到鬼魂以后,也对那里多了许多敬畏。 我:“您是指扬州十ri?” 秋叔:“是的,当时清廷把消息封锁的很紧,很多地方根本不知道扬州发生过这样的事,以至于整件事干脆被遗忘了,直到民国才被重新提起。” 我:“的确是这样,但是那也是后来的事了,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秋叔:“具体的情景我并不知道,因为事情离我那时候也过去快一百年了,我师父应该经历过,但他很少提起。” 我:“这么说来嘉定?” 秋叔:“哈哈,扬州也好嘉定也好,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现在我还是挺喜欢这两座城市的,时代变化太快。” 我:“你们去扬州办什么事?” 秋叔:“扬州当时是个非常繁华的都市,商贾云集,盐商茶商多不胜数,我们去找一位盐商。” 此人姓李名之廷,家中排行第六,所以也称李六。李六是扬州的一名盐商,论家底,他不算大,但是他有个特长,就是消息极为灵通,什么大到朝廷决策变化,小到谁家女圭女圭是不是亲生的,他都能说个**不离十。无论在哪个年代,信息都是最有价值的东西。白先生和李六是故交,十年前李六经营失算,家业几近破败,白先生曾倾囊相救。 白先生一路无话,沉默异常,而我却非常兴奋,一路东张西望,看到任何物事都觉得好奇万分,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危险当中。约莫三天路程,中途换了一次马,第三天傍晚时分,我们终于赶到了扬州城。扬州城果然是繁华之都,底蕴非凡,一进城门我们便直奔李六宅邸而去。 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回应,一推门,白先生前脚刚一踏进门槛马上发现势头不对,朝后摆了一下手示意我停下。白先生双手一用劲,两扇大门吱呼呼的朝两边打开了,院子里空空如也,地上零星的枯叶,一阵过堂风刮过,夕阳下满是零落感。我们慢慢的走进,穿过门厅轿厅,竟有四个装束劲烈的人站在大厅里,其中有一个是女的!那个女子左手中拿着一把青铜sè短剑,右手手腕缠了厚厚的藤条。我上下打量着这四个人,好赖看不出个名堂,悄声问白先生:“这几个啥门路啊?” 遇袭(下) 白先生却拱手高声说到:“此四位乃普通喽啰泼皮而已。” 我心中一惊,暗骂先生顽劣。哪知对面四人却也无甚反应,只是最左边的光头大汉咧嘴嗤笑。手中一把jing钢长剑在夕阳下闪耀出的光芒倒煞是好看。大汉光头赤膊,腰间缚着粗布条,胸肌粗大,肤sè古铜,绝对的好手架子。 白先生没有把手放下,而是右手向右一迎,嗖的一声,袖中长剑穿出。 这时站在中间的男子眼睛像是放光似得,盯着长剑痴痴的望着,他旁边一个秀才模样的书生伸手一下拍在他头上,嘀咕了一声,“丢人”,那汉子才收回渴望的眼神。 “四位,敢问李先生呢?”白先生问道。 “死了”,女子冷声回答。 “怎个死法?”白先生声音隐隐有点怒气。 “躺地上死的,胸口两剑,绝对痛苦。”女子还是冷冷的声调。 “是你杀的?”白先生怒道。 “我只需一剑。”女子抚了抚手中短剑。 “四位,为何要下此毒手,可否告知?”白先生压了压怒火。 “我们本来是来抓他的”女子指了指我。 我霎时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为什么突然那么多人想抓我! “太放肆了,若几位告知是受何人指使,在下或许能让你们死的痛快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粗布衣秀才笑的弯下了腰。“我们废话讲太多了,上吧”,大汉举起了手中剑。 “等等,我还有话没问。”白先生扬了扬手。 “秀才,你想知道啥子撒?”粗布秀才嬉笑道。 “为什么要杀了李六。”白先生问道。 “本来是打算在中途埋伏你们的,谁知道李六这家伙消息太灵了,竟然打算派人通知你们,所以我们只好先把他杀了,也顺道在这等你们。”短剑女子不屑的说道。 我明显感到白先生生生气了,我动物特有的触感可以感受到周围气场重了很多。 “嗤”的一声,先生把剑收回了袖中。“金刀”白先生喊我 “他们既然要抓你,那你就和他们比划比划。” 说实话,虽然我拳脚功夫不好,可毕竟我是一个准妖怪,加上金刀体格本来就雄壮,一般江湖人士不可能胜我的。这几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和几天前的泥猴怪相比,还是和善的多。 于是我大步走上前去。 粗布秀才走了过来。走前一看,秀才更加寒酸了,一身衣服像是泡了几年的盐水,又干又涩,东一块补丁西一块补丁。 秀才的武器是一把铁扇,扇尖锋利,霍霍生风。我立定站好,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打架,稍稍有点紧张。 秀才左脚后移,左膝微屈,亮出一个铁扇功的起手式。“呀”一声,秀才直攻而来,速度很快,快到跟前时一个右旋翻身,铁扇直取膻中而来,我不及多想,左手单手结印,右手嘶的一声覆满石鱗,当空一用劲往铁扇径直拍下。“噌”的一声清亮之音。两片铁扇被我打弯。秀才一个急退,明显是手被震麻了,惊讶的盯着我手上的鳞片。 “好呀,非得要我们四个一道来,我当是绝顶高手,原来是个怪物啊。”中间的猥琐汉子拍手笑道。 “那我们也别和他客气了,一起上吧”,短剑女子跳进阵中,光头汉子和猥琐汉子也进了来。我转头看了看白先生,白先生气定神闲的和我说,“别伤他们xing命就行,我还有话想问他们。” 光头汉子这下也生气了,挥起长剑劈头砍来。长剑长四尺有余,剑身宽大,剑刃锋利。我不敢徒手硬接,一个侧身躲过,双手快速契约结印,大喝一声,“来!”,一把赤sè大刀握在手里。这是金刀当年的大刀,sè赤如火,锋似严霜,重九斤八两,挥舞起来霍霍生风。大刀对长剑,倒是场面相当。那个猥琐汉子用的是一副雷公锤。 短剑女子的短剑很是奇怪,一把没开锋的短剑,还是青铜材质的,打在我鳞甲上不痛不痒。我一边与他们四人纠缠,一边记下他们的招式路数。 “专心点!”白先生提醒道。 约莫四五十回合,我们都没有分出胜负,光头大汉的长剑没能伤着我分毫,粗布秀才也是虚虚实实的进攻,我渐觉心烦,于是一个后跃,松掉皮肤上的裂掉的石鱗,右臂大力一挥,石鱗像飞针一般四散飞去,其实这招的攻击力不强,纯粹为了唬住敌人,然后我再次契约结印,一排飞刀霎时出现在半空,飞刀是用契约术置换出来的,我一挥金刀拍向飞刀,“咻咻咻”几声,飞刀直插四人。这个并不是寻常的飞刀招式,我师傅只教我普通招式套路以及契约术、石化术以及读心术三种,其实读心术我基本没有成功运用过,可能是因为我自己本身就没心吧,我总看不透别人想的是什么。后来白先生告诉我,师傅教我的这三种术虽然看起来朴实无华效用简单,但如果能运用的好,确实上天入地的至尊之术,“仅读心一术,便是纵横天下之利器。”以前我不懂,现在想想,何止是利器,根本就是毁灭xing的武器,不容于天下的武器。这飞刀招式是白先生教我的,加上了他的轻物悬浮,飞刀能飞的更远,后劲更大。猥琐男子肩膀中了一刀,跌坐在地上,嗷嗷直叫。光头大汉用长剑挡开,粗布秀才的铁三又折了一根,只有那个短剑女子,毫发无伤,我正觉怪异。突然女子把大力剑抛向空中,右手从腰间抽出一张黄符,左手指尖伸进最终用力一咬,就着血在符上写划起来。写完往空中一抛,黄符竟然燃烧起来,紧接着落下的短剑冒出一阵黑烟,短剑“腾”的一下变长。 我的肩膀手肘突然异常疼痛起来!刚才被青铜剑打中的地方都疼起来! “好个青魅!”白先生说道。“我还疑惑怎么会派几个普通的武林人士过来,原来青魅在这啊。” 我强忍着痛退到白先生旁边。“先生,那是什么东西!” “你先忍着点,下面只能我出手了。”白先生说罢走上前去。 “姑娘,修行不易,青魅也算是罕见之物,你们自我了断,也免得我毁了这好好的一件珍物。” “屁话,既然你知道青魅,还敢如此大话?!” 我:“这青魅是个什么东西?” 秋叔:“相传秦朝时有个铸剑师,一生铸剑成痴,可惜终无名剑出世,一ri午间休息,梦见一黑衣道人前来铸剑,告知其需以亲生骨肉之骨血为引,方能造成名剑,而且只能以青铜为质。” 我:“铸剑师果然这么做?” 秋叔:“是的,铸剑师当时已然入魔,将其唯一的儿子投入炉中,**炼剑。” 我:“最后成功了?” 秋叔:“就是这把青魅,剑是练成了,铸剑师幡然醒悟,但已太迟,只能立下誓咒,死后愿化护剑之魂,此剑永不开锋。” 我:“这么说来这把剑有什么威力?” 秋叔:“铸剑师梦中的黑衣道人,是当时胡族的巫师,他需要一个容器,一把可以装载万千冤魂的器皿,而青铜剑是最合适不过的东西,可惜他没想到铸剑师会成了护剑魂,所以铸剑师死后黑衣巫师把剑改成了一种特殊用途的武器,几乎没有物理xing质的攻击能力,因为它没开锋,但是被击中的地方,剑中的鬼魂便可钻入其中,大肆啃骨吸髓甚至控制被击中的人。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剑竟然还可以变长变锋利,这点是传说没有提到的。” 短剑女子挥动青铜剑,这剑变长之后剑锋青光闪闪,挥过之处一片寒气。我不愿就此罢休,提刀上前,青魅直刺而来,我挥刀上挡,刀剑碰撞,没想到金刀竟然缺了一个口子。又接着连续三下,女子力量之大,震得我虎口作痛。白先生见势不对,一把推开我,袖中长剑嗖然穿出在手。白先生的剑唤作乌丘,来历不明,但先生说过他的剑是世间最无杀气的剑,伤人无数,却不曾取人xing命。 一把没有杀气的剑和杀气四溢的剑相搏会是怎么样子? 青魅像是嗜血的恶魔,乌丘像是与世无争的君子,两剑相碰,不见火星不见金鸣,青魅像是被傅了手脚,变成披头散发意乱神迷的 “嘭”,一番缠斗,青魅不敌飞月兑,插进墙中。女子错愕万分,颤动着嘴唇说道:“你到底何人!?” “你师傅是长松道人吧?”白先生一语道破。 “你怎么知道!”短剑女子微微一惊。 “你师傅也是有道之人,怎会有你这样的弟子。自从此剑炼成,我便发誓不再伤人xing命,誓言不可违,我不会出手杀你们,但是你们四人只能活一个,你们自己动手,不然我只能锁住你们魂魄,让你们从此如同死物,这样既不违背我誓言,也可消我心中之气。”白先生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