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物语》 楔子 黑色。 是掩饰罪恶的颜色。 夜,是邪魅窜动的味道。 黑色无光的暗夜,隐藏着无知的危险,在众人皆醉的欢乐之夜,竟是无情杀机的起点。 无声无息 红色的火光在暗处燃起,一双疯狂、仇恨的魅眼嫉妒着不知愁的人儿。 怨和恨交织成一张火网,笼罩宁静安和的居家,狰狞的脸孔令人害怕,罪恶的味道在黑色的庭院里弥漫,而沉睡中的生命却毫不知情。 一阵浓烟呛醒了床上半裸的男子,他先是不解的微嗅着空气中不寻常的气味,蓦而神智清明地跃下床,急于奔告血脉相连的家人。 烫。 铜雕把手上的高温使他缩手,艳红的光芒在门下嚣张,他知道这不是玩笑,而是真实。匆忙地走进浴室里弄湿浴巾,拉起浴巾的一边捂着口鼻,以湿漉的另一角扭开门把,但他失败了,因为门被反锁了,他无法开启。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男子由三楼阳台攀到二楼书房,火光烨烨,向四周焚烧,他的手和身体早已灼伤泛红。 火阻止了他的脚步,打开书房灼热的门,那一片地狱景象让他眦目悲嚎。一具具仍在燃烧的尸体已断了气息,依稀的体型和尚未成灰烬的衣服碎角,让他找到了……家人。 “不” 他想去扑灭他们身上的烈焰,一道道的火墙却在眼前阻挡,他的心恍若一座死城,失去了该有的生气。 陡地 十分微弱的呜咽声传来,身不由己的他盲目地寻那一线生机,不许再有人死亡。 婴儿房内有张泪流满面的小脸儿,紧紧抓住胸前的绒布娃娃低泣,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火的热度弄疼了她粉藕般的皮肤。 “盈盈乖,叔叔在这里。” 他眼眶含泪的抱住沈家唯一的血脉,年仅三岁的小女孩,发誓要保护她全身而退,绝不落入火吻中。 “叔叔!盈……盈盈怕,我……我找不到奶妈和……爹地,我好……好想哭。”小女孩哭着空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 “不怕不怕,叔叔带你出去。” 明知已无退路,他勉强地在火中爬行,怀中是抱着小熊的稚小侄女,两人在生于死中挣扎,烟味快令人窒息。 占地百来坪的住家在火海中逐渐萎缩,掉落的火屑、天花板几乎击中了他。 为了大哥的遗孤,他拼了命也要将她送至安全地带,脸上和背上的灼烫算得了什么,他不认为在这样狂猛的火焰中,还有其他人生存。 就差一步了,他的耳朵听见消防车呜呜的声响在不远处,发出焦味的脚底奋力一跃 “快,救护人员,有人从二楼跳下来。” 在那样的火场,很难有幸存机会,眼尖的消防员一面朝落地之人喷水,一面招呼救护人员救人。 一场大火夺走了十三条人命,全毁的房子只剩下一片焦黑,灼伤面超过百分之七十的男子仍在急救,哭泣的小女孩早已吓傻,从此不言不语。 半年后,这一对受创甚深的叔侄消失在人们的记忆,只留下一篇篇令人臆猜的文章 第一章 秋天的风有一股寂寞,寥寥的蝉鸣随着凤凰花的籽逐渐凋零,发出沙子互相撞击的雨潮声,令人感慨地想……生气。 不错,就是生气。 金阳下的年轻女子背着单眼相机,粲笑的脸蒙上阴影,烦恼着时限一到,她到哪变出个男人来交差,总不能就任老爸无法无天的乱配鸳鸯吧! 尤其是他的顽童心性,谁知道到时会蹦出什么奇形怪状的人物,她想都不敢想,头皮直发麻。 都怪两位“不仁不义”的姊姊,违反她们定下的拒婚守则,落的她欲哭无泪,想逃却无处可藏身。 不过说穿了,也怪不得两位被迫出阁的姊姊,若不是老爸在后使小手段,她们八成宁可成为丈夫的“情妇”,也不愿当人家的“妻子”。 情妇远比妻子轻松多了。 第一、不需要生育子女,背负传宗接代的命名,可怜的任其枯萎,当个悲情的老妈子。 第二、不用伺候公婆,应付小叔、小姑之类的亲戚,做人女儿可比苦哈哈的媳妇轻松,不怕被人逮个小尾巴就惨遭众人口伐。 第三、有钱可领,打扮的像个“女人”,不必时时刻刻担心会成为弃妇,因为情妇现今的“职责”都流行跳槽,只要有点本事和姿色,该操心的是握不住女人心的男人。 第四、既不是正室就用不着替丈夫打点门面,什么出的厅堂、入的厨房那一套贤妻良母法根本串不到身上,只要在床上当个荡妇就成。 第五、用不着应付丈夫在商场上虚伪的应酬,不必照顾喝醉酒的男人发酒疯,这些都是妻子的责任,情妇只需在他心情不快时撒撒娇,当男人背后隐藏的素手,哪怕心伤呢?彼此好聚好散不付真心。 但 相处必有情,做不到绝对的无心。 “大白天下流星雨呀!瞧你一脸呆相。”一只手大方搁上发呆女子的肩。左天绿没好气的斜睨一眼,“干嘛,死主编又找我秽气。” “拜托你好不好!小姐,你已经阴阳怪气好些天了,至少要恢复正常了吧!”花艳子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缺钱不成呀!问问你的地下情夫,什么时候替我加薪。”她好穷啊!穷到底片钱都是a来的。 “呸呸呸!开口没好话,我们只是还没打算结婚,衔金带银的大小姐在小秘书前哭穷? 不是花艳子要唾弃自己的好友,她和报社的主编算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一段感情计了十几年到也惬意,谁像好命的左大小姐,父亲是大医院的院长,大姊是有钱的要命的大律师。 大姊嫁了个有钱的丈夫是福气,连带着二姊也嫁了个有钱的黑帮大哥,她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哭穷,真是叫人火大的想在她身上吐口水。 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几座金山、银山摆在面前不去挖,穷死活该,她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艳子大姊,我是看来风光,其实有苦难言。”左天绿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少来了,左家四大传奇之一,你当我是今天才出生。”她生了一张伶俐脸,专门骗取傻子的眼泪,自己早就觉悟了。 左天绿调皮的眨眨眼。“传奇是用来打破,记者的笔可是比刀剑利,请手下留情。”她故意遗忘自己是一个记者。 江山代有新人出,传奇只是个可笑的代名词,随时等着幻灭虚空,她陷害自家姊妹成为“传奇”,结果报应来了,反被自个报社的同事冠上光圈。 坏事做不得呀!老天是长眼的。 “报社里的笔有谁比你更犀利,是我该请求你少造点孽才是。”大家都嫌猪肥,本末倒置了吧! 同事多年,花艳子看着她由实习生成为一位新生代主流,心中不免感触良多,那张稚嫩的少女脸庞渐趋成熟,带笑的活力始终不变,像春天的百合般清新、无暇。 不过,外表是会骗人的,看似无害的笑容背后,是一篇篇令人既恨且爱的完美报道,游走在法律边缘,叫人问她担忧。 拥有独家新闻并非是件好事,被掀露的丑陋往往相当致命,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当头版的主角,尤其是社会版。 因此,她得罪人的人不在少数。 左天绿笑笑地拍拍花艳子。“艳子大姊,你大概忘了某件事。” “嗯?”花艳子想了一下轻敲额头。“瞧我这记性,你的主编正等着你的专访呢!” “噢!惨了。”左天绿头大第呻咛。“那篇稿子我还没小手呐!”专访人物躲到洞里。 “怎么了,不像冲劲一流的你哦!”花艳子好笑地调侃,头一回看到“传奇”踢脚板。 “还说呢!为了这篇人物专访,我圣人般的耐心都会磨成灰。”她没见过这么固执如石的人。 左天绿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字,愈是顽固难缠的人,她的斗志指数相对提高,非要挖出真相不可。 所以她常常置身于危险而不顾,她知道揭人隐私是不对的行为,但大众有知的权利,隐瞒事实便是诈骗,她最喜欢将一切罪恶摊在太阳底下,让人无所遁形。 *** “嗯!哼!稿子呢?” 没有半丝愧色在左天绿的脸上,她有点谄地回道:“主编的气色真好,五官长得比刘德华还正,帅透了。” 国字脸的张克强早熟知她的习性,皮笑肉不笑地扣着桌面,一副要稿子的模样,不理会她的巧舌乱掰。 “呃!嘿嘿……这个嘛!你也很清楚,前些日子被绑架,然后又是我二姐的婚礼,接着忙逃难,所以……” 她张着无辜的清眸,顾左右而言他。 一模一样的脸孔引来无妄之灾,害她看不到冷残的画展倒也罢,平白无故挨了巴掌,这般委屈向谁诉。 左家二姐半喜事,身为同胞妹子当然要尽棉薄之力,她何罪之有,顶多提供一些无伤大雅的”游戏“供众亲朋好友同乐,居然惨遭“追杀”。 哼!二姐欺善怕恶,有本事去找那两位祸首算帐呀!老爸、大姐惹不起就找她出气,真是没良心。 也不想想是谁害她遭绑架,掴掌之累。 “少说废话,我只要稿子。” “唉!人家已经够可怜了,你……没事没事,主编英明,我马上去写。”左天绿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写?”他冷笑地挑挑眉。“我记得有人吃了闭门羹,你打算写什么来交差?” 喝!有后老奸,“别这样嘛!山不转路转,我用蓝天帮的内幕来交换好了。”出卖二姐并非她心所愿呀! “嗯”张克强考虑了一下。“好吧!反正被砍跑路的人是你。”对他而言,这样的内幕一样可以败头版。 真恶劣,“哇!主编你好毒哦!亏我把你当成天神一样敬拜。”她真想顺便吐两口口水。 好在蓝天帮帮主风似默是她二姐夫,不然一披载出来非被斩成十六块喂狼犬不可。 “奇怪,言不由衷的话从你口中听来特别顺耳。”他好笑的睨睨她。 “肺腑之言,肺腑之言呀!”死主编,就会抓她痛脚,不体恤体恤小员工的辛劳。 他正正色。“前些日子冷残的画作展出深获好评,你去弄篇专访来。” “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 “可是听说他不接受采访,连张类似通缉犯的大头照都没有,你在为难我嘛!”她好命苦。 她是很喜欢冷残的作品没错,由他的画风可感受颓废的沧桑和冷寂,对于一向太乐观的她,多看这类作品可以平衡。 这世界本就不公,一堆乱象污染了原有的纯净,垃圾堆里是开不出一多白莲的。 “天绿,最近大概和钱兄姐妹同居一室,顺从你老爸的意思当个孝女,准备嫁人去。” 张克强一个冷眼抛来,左天绿当场打了个冷颤。 不是他话吓人,而是害怕婚姻的她一想到老爸一年期限只剩下五个月,忍不住就起哆嗦。 “我接就是,你不要和我老爸连成一气算计我。”她遇人不淑呀! “嗯!下个礼拜把稿子交到我手中。”他低下头将笔点在行事历上标注解。 “下……下个礼拜……”简直是逼老鼠上吊,主编实在太狠了。“太赶了吧!我连资料在哪都不清楚。” 张克强笑得阴险地说道:“凭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不会让失望。” 新闻界的传奇他岂敢不信,好几次扔给他心惊胆跳的烫手采访稿,害他老是担心走到半路被人砍,三番五次因她的报道遭黑函及电话恐吓,不捞点回本来怎成。 “是吗?”她怀疑的瞥向他。“我怎么有种感觉,你在公报私仇。” 他心一跳,故作恼怒的表情。“要不要接随你,这张支票……” 左天绿手脚颇快地抢下他手中晃动的支票,笑得非常可人,几乎可以耳闻仙乐飘飘。 “主编,你真是够意思,我替那些贫苦无依的小孩谢谢你。”她快乐地亲吻支票。 一得意就现出原形,她少了谦卑露出胜利者的姿态,完全不见主编紧抿的唇。 “咳!咳!你很现实。” 左天绿嘴角上扬四十五度,一朵炫目灿烂的笑容迷惑众生,自制力甚强的张克强不由得一怔,惊叹她的美丽。 并非爱慕,而是人对美的事物都缺乏抗体,纵使他身边已有一位相交多年的知心女友。 “没办法,这是现实人生嘛!”她的兼差正好是社工,偶尔劝募“亲朋好友”做善事,公德无量乎。 “你喔!”他没撤的摇摇头。“我会把版面空下来。” “是,主编。”她俏皮地吐吐舌头,一头长发不驯地轻扬。 她踩着轻快的步伐哼着歌,和端着咖啡的花艳子错身而过。 “这丫头太活泼了,光看她的外表,谁会料到她有一颗固执得让人头疼的心。”接过咖啡,张克强浅饮一口道。 张克强笑着看左天绿小鸟似的轻盈背影。“真羡慕她的自在。” “自在?!”他不赞同地轻哼。“我看是太自由了。” “不可否认地,她是个人才,注定要吃这一行饭。”不像她,只适合当个接电话的小妹秘书。 “就是太无法无天了。”他轻喟。 两人相视,心中有着共同想法她的确太乱来了。 坠上警告信函一捆捆,一封封的威胁字眼足以令胆小怕事的人腿软,而她竟视若无睹地继续造反,非把人逼到死角。 他们想,还是把责任丢给左天蓝好了,毕竟这是警方份内之事,纳税人应享的权益。 有个警官二姐似乎挺不赖,更不用说那个“大哥”二姐夫。 *** 回梦艺廊 美女人人爱看,甜美、可爱、清灵如森林女妖的女子更是不可错过,可是 方昱无奈地揉揉发疼的鬓角,看着再度光亮的美丽脸孔,心中的哀号不断,很想当个睁眼瞎子,眼不见为净。 说“再度”太对不起眼前的绝色大美女,她已经上门七趟了在两天内,而且每次都笑容可掬地恳求。要他“出卖”某人的生平记事,最好能见到本人。 艺廊的生存与否,除了靠杰出知名的画作外,记者是不可缺少的助力,得罪不起呀! “方大哥,透露一下嘛!大男人可别太小气,好歹我是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他敢说他可不敢听,什么一回生二回熟,这样的朋友他交不起,被卖了还一副感恩的笨模样。 “很抱歉,艺廊有替画家保密的义务,恕我无可奉告,我不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这个时候左天绿突然希望有大姐的精明狡诈,二姐的蛮强势,一把拎起他的衣颈逼供。 “尚有天地知。”他苦笑地盖上正在处理的手稿。 “天?”她无谓地指指上面。“天下事何其多,老天没空管这等小事啦!方大哥” 他抖颤得掉了手中的笔,太假的嗲音令他有点忍受不了。“算我求你吧!姑奶奶,饶了我这一回。” 不要说她想见名遐国际的画坛名人,就连他都不得见着本人,签约、转交画作全由第三者就手,这第三者亦是律师,叫他如何透露。 说起来好奇人皆有之,他不免难以避俗地想探一探但都未能成行。 “不成啦!方大哥,主编正守着我交稿,要是版面开了天窗,我只好回家吃老妈的锅巴焦饭。” 才两天工夫,她就自动升格成了人家的“老友”,称兄道弟地攀起关系,艳桃般雪颜漾着腻死人的甜笑,一天三、四回准时报到,铁定要烦死他。 最后把厨艺一流的美女妈妈也拖下说,只求达到目瞪口呆,博取同情。 “左小姐,你在为难我,在商言商,我若随意泄露,以后传了出去,谁还敢和失去诚信的我签约,近来艺廊经营不易呀!” “真的不肯帮帮我?”她滚动的眼珠足正转着坏心眼。 “呃!不……不行。”她的表情让方昱有些慌,好像拒绝她天理会不容。 太诡异了,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左天绿扬起她的招牌笑,拿起相机左拍右照。“若是有人密报艺廊利用空柜走私贩毒……”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脸一白,方昱被她吓得从椅子上跳下来。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二姐是高级警官,她的脾气不太好,上个月的报纸你看了没?啧啧啧!那些人渣喔!下场……” 她一面摇头一面注视着方昱泛成腊色的脸,看来他很清楚二姐的“丰功伟业”,她在报上可是大肆地渲染一番,前台湾两千多万人口无人不知左天蓝的传奇故事。 包括二姐最暴烈蛮横的个性。 “我真的不了解他住在哪里。”无奈之下,他不得不说出实情。 “少诓人了,你会不知道金主窝在哪个风水的好地方作画?”说谎她是高手,想骗她门都没有。 唉!他叹了一口长气抹抹脸。“左小姐,我用不找唬你,他向来只和他的律师打交道,合作五年我尚未有幸亲见。” “哦?”她不信地抿抿可爱的粉红唇瓣。 “我真的没有骗人。”方昱一再重申“真的”两字。“艺术家不是寻常人,多少有些怪……嗜好。” 他本来要说怪癖,但不言人是非的君子胸怀,让他及时改了口。 “作画需要安静,他也不想有人常去打扰作画的灵感,并非我不愿成全你的采访。” 左天绿右手抚抚下颚思索了片刻说道:“总有个错口吧!你仔细细想一下。”她不死心地引导他回想。 方昱真想大笑,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套话,不给她一条线索去查,她八成会直接打包赖在艺廊,等人送上门来。 好吧!英雄难过美人关是句名言,他只是很平凡的男人,过不了关是天性。 有一点他倒是满怨叹的,他是女人眼中的白马王子,长相算是出色,翩翩风度吸引不少女性的目光,惟独她的眼中只有工作,丝毫不受他俊秀外表的影响。 “一起晚餐,我就把所知的一切全告知于你。”他展露迷人的男性魅力邀约。 来这一套,她是水来用墙挡,泥太烂了。“好呀!没问题。” 方昱一悦,豪不隐瞒地将所知一一阐述,左天绿记下可能地点,脸上维持一贯平和的微笑。 “几点去接你?” 她眼光一闪。“九点吧!” 他正高兴佳人与之共进晚餐,她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他编织的美梦。 “公元三千年。” 方昱脸一僵,半晌说不出话。 “很感谢你的帮助,我会在采访稿末致上谢意。”左天绿顽皮地送上一个飞吻。 才一转身准备离去,不意和人擦撞了一下,她学过几年武术,身子骨虽软却耐撞,对方克没她强健,一撞就跌在地上,她赶紧去扶。 “对不起,你没事吧?” 文荏心微蹙下眉,在她的扶持下站起,淡雅地朝她笑笑。“没事,是我太不经心了。” 左天绿一见她没事,挥挥手朝呆怔方昱的方昱道别,在踏出冷气房的瞬间,她似乎隐约听到他一呼怎么又来一个人要找他? 人间事各有定律,她还是去拜托蓝天帮的兄弟找人较快,至于方昱的问题不关她的事。 这叫过、河、拆、桥。 *** 骑着有些车龄的风速一二五,左天绿看向后车镜,再一次拢起眉头,手心加快画速往产业道路冲,讨厌屁股后头有苍蝇乱飞。 在家里车库停了一辆nsx本田性能跑车,但是为了跑新闻方便,她弃新颖的跑车就凉两轮摩托车,节省塞车的困扰。 一从蓝天帮七护堂之一的沈千原口中得知小时后,她二话不说的直奔可能地点而来,管他天崩地裂。 “要命,怎么甩不掉?” 气死人了,要堵她也要得先电灯采访告一段落,不然交不了稿可会挨轰炸,如花似玉的她怎堪暴雨摧残。 左天绿尽挑选小路钻,其如摆脱后面那辆深蓝色的厢型车,可惜功效不彰,对方死命得紧追不舍,海她不由得咒骂起那个龟隐人。 好好的人不住在大都市,偏偏往深山丛林里待,真是自找麻烦。 “看来是在劫难逃,流年不利呀!”她不是绑架就是遇到这等倒霉事。 身为新闻丛业人员,她不揭发不法的官商勾结丑事,断了人家欲升官发财的后路,并让很多“有力人士”灰头土脸,若没人想找她算帐才奇怪。 平时她的警觉性很高,不轻易落单,一发现有鬼祟人影窜动,马上往人多的地方靠齐,绝不会将自己置身危险地带。 这一次,他们算是用了脑子,用不同颜色的车体一路跟踪,一直到郊区她才惊觉眼熟,可惜来不及回头,这条路没有岔口,笔直地往半山腰通去。 后面的来车不断逼近,她一辆旧机车哪敌得过四轮轿车,逼不得已认了命,她找了块空旷的平地停住。 早死晚死都得死,左天绿不相信这伙人有胆置她于死地,她的后山可是硬得可比金刚钻的蓝天帮,想投胎的尽管来排对。 三、四辆厢型车下来十位横眉竖眼的猥琐男子,有的空手有的手持木棒。 “嗨!各位大哥真有兴致,来郊游烤肉还是露营呀!山上没几户住家,你们一定走错路了。” 嬉皮笑脸是最佳的掩护色,她打量着可溜的山路小道,笑面迎人虚应着。 人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一拳可打死一头牛的神力女超人,以卵击石的蠢事她不屑为之,难逃自逃,呆呆待在那挨拳头是可耻之事。 如果二姐在的话,这写男人根本不够看,她用牙签戳戳牙缝还嫌太空呢! “臭娘们,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不要以为叫大哥我就会饶了你。”为首之人啐了口口水。 十几个男子因他的话发出奸佞的笑声。 “大哥,你们一定找错人了,小妹秉性善良,岂敢得罪人各位英挺高大的帅哥们。” 她说得面不红耳不赤,一副非常诚恳的表情,惹得带头的几位沉着脸,风雨欲来地绷紧五官,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嘲笑。 自个的长相岂有不知之理,其中有几位身高恰在五尺高一点,大概一百六十几公分而已,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左天绿,你不要多费口舌,瞧你有几份姿色,不如陪老子玩玩。” 一脸涟色的男子一说完,其他人亦露出色心,奸笑地朝她靠近,围成个半圈。 唉!天煞星罩日。“这样吧!大哥,你们一个一个来,小妹奉陪。” 听他一言,所有人急色色地扯上衣、脱裤子,准备玩玩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小美人。 带头的两人欲先玩三人行,才一靠近想扯她的衣服,一记过肩摔加侧腿一踢,两个人当场趴成狗吃屎,左天绿趁众人失神之际,拔腿网树林密丛里躲。 “该死的女人,你们快给我追。” 一声令下,这票目瞪口呆的男人才一震,尾随着她飞快的倩影进入树林。 一行人在陡簸的林中追逐,她是很机伶地利用地势攻击身后的男人,但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一场雷阵鱼,她的脚步顿时难以在泥泞中迈开。 凭着灵活小巧的身形尚能应付,一遇到滑不溜丢的草泥地,左天绿是叫苦连天,大叹老天不公为害“忠良”。 “烂婊子,看你往哪儿跑。” 前有恶狼挡路,后有十分陡峭的山坡斜地,她是进也难退也难,在这种荒山野岭用不找大声呼救,雨声夹杂着隆隆雷声,鬼才听得到声音。 天要灭我也,是不是该来个死前大清算呢?她想想还真不值。 “哎!我认了,谁叫我是红颜。”自古红颜多薄命。 “我们不会要你命,只是教你学点规矩,不要在报上乱写一通。”口里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女记者的滋味一定不赖。 “好吧!算我不懂事。”她仔细地计算有几成胜算。“我想知道得罪人了谁,以后才不会有下笔。” “陈议员。” 一位小弟不小心地说出,被大哥狠瞪了一眼。 “喔!是陈启东议员呀!”好大的狗胆,居然踩到左家人的头上。 好色又贪财,她不过小小地影射一下又没提名点姓,狐狸尾巴自然露了出来。 “不是陈启东议员啦!你还是乖乖地让老子骑。” 急于撇清!在大雨的横行下,她的衣服湿贴在凹凸有致的曲线上,冰冷的雨水灭不了野狼的欲火,一个个朝猎物张开森寒的白牙。 左天绿只注意着他们,未曾留心脚下的土地,一个不留神踩了个空,硬生生地由斜坡上滚落,尖刺的碎石头和参差不齐的利石穿透她的薄衫,磨出一道道血痕。 滚着滚着,头撞到大树才停止,她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忍着痛,跃入一条急湍的小溪流,随波逐流,甩掉穷追不舍的家伙,整个人陷入昏迷中。 此时 在南部的左天虹不小心打破一只水晶杯,心口有些闷闷地拾着碎片。 左天蓝正打着靶,神射手的她居然心口一紧射偏了,差点一枪了结她新婚夫婿的命。 而正在台上走秀的左天青拐了一下腿,不太了解为何有心痛的感觉。 身处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心里头却有一个共同的念头 是谁在捣蛋? 第二章 午后的一场雷雨来得快去得急,不到半小时就是一片晴空无云,暖洋洋的太阳烘干地面的水气,才一会儿工夫就恢复原有的平静。 在林子里出现一条可供汽车通行的柏油路,路的尽头是一幢很冷寂的大宅,周围十公里内见不到一户邻居,孤单单地立与寒风中。 门倏地打开,狼一般大小体积的动物静静地走出,随后是一双男人的大脚。 一人一犬默默无语,依着往常的习惯到溪边散步,赶走黑暗的魔鬼。 顺着碎石路,沈烈阳的心如同一滩死水,再美的风景也难以引起他的驻足,所有的美丽早随七年前那场大火一并烧光了。 只留下满目狼籍和他一身的伤疤。 抹不去的记忆像冷血的蛇般缠绕着他,黑夜的魔魅不时鞭打着他的灵魂,他变得冷酷无情,不愿和人来往,生存在自己的世界了。 他恨苍天的无情,自卑脸上的残缺,他没有勇气用那张丑陋的脸见人。 是的,火灾毁掉了他半张脸,扭曲凸结的肉瘤用再多的雷射手术亦抚平不了痕迹,昔日的俊挺男子已亡,换来一生的恶梦。 脚下的狗儿发出低吼声,继而不驯地往前奔走,他虽不解它突兀的举止,但修长的脚却随之前往。 他拨开茂密的草丛,入目的是个趴在石上的女人身影,微弱的胸部起伏表示她还没断气。 “走,不管她。” 沈烈阳没有心,更怕旁人瞧见他见不得光的丑陋脸庞,一见有生人出没,第一个念头就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急忙离开。 狗儿呜咽地在女子身边打转,用鼻子嗅了几下,似乎和主人一样,打断无情地弃之不顾。 左天绿呻吟地情形过来,努力寻找焦距,在视线不清的朦胧中,她瞧见一道高大的阴影正准备离去。 “嗨!帅哥,我没那么可怕吧!” 他一僵,不敢回头地停下脚步,为她口中的帅哥一词自卑地阴沉着脸,心情十分低落。 “虽然我不是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好……好歹五官端庄……”她喘着气,勉强撑起身子。 溪流急湍,冥冥中有股力量将她送上溪边大石,原本昏迷的神智在听见粗嗄的人声而恢复少许气力。 背着光的男人依旧不开口,失血使她相当虚弱,苦笑着自己的人缘在一夕间变差。 “相……相逢就是……一种缘,我……我不求你救……救我,我的名字叫……左……天绿,等……等我死了请叫……叫我家人来……来收尸。” 砰!腿一软,她整个人躺下枯叶上。 不敢回头的沈烈阳听到重物落第声,本能地转过身,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的心竟被她自嘲式轻柔的嗓音牵动,忍不住挪了挪脚步向她靠近。 他以为她已经昏过去,所以不自觉扶起她柔若无骨的身躯,在他没有意会到的情况下,轻手拨开她覆脸的乱发一瞧。 那一瞬间,他为入目的娇颜心一动,闪电般的情愫劈中了他。 他竟失神地用满布皱褶的粗手轻抚她细致的肌肤,流连地来回触摸,直到他看见那双圆睁的美眸而自惭形秽丢下她退了一步偏首。 “我的皮肤……很好摸是吧!”喘着气,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我……无意冒犯。”他羞愧得像十七岁初尝情欲的少年,耳根全红了。 她用力地聚合视线,瞧见他红如枫叶的耳朵。“我从没见过会脸红的……帅哥。” “我不是帅哥。”他心痛的低吼。 一想起两人的差异,沈烈阳竟有一丝不甘心,对老天恶意的玩笑不服。 “不……不用自……自谦,你是……帅哥。”人无美丑之分,只有善与恶。 即使一身是伤,头上凝结的伤口又冒出新血,固执的左天绿仍虚弱地抓住他的脚,慢慢地借助他僵硬的高大身躯站了起来。 “你伤得很重?”一靠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有气无力地回道:“暂时……死不了。”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不要叫我帅哥。”强抑住想将她抛出去的冲动,他不懂为何狠不下心对她。 因为她柔柔的甜软的嗓音,还是叫人心动的清灵脸孔? “好吧!帅哥,我……我不叫你帅哥就是。”左天绿觉得好累!好想睡觉。 “我叫沈烈阳……” 一时气过了头,沈烈阳忘了脸上的伤疤,愤地转过身,大手轻巧地捞住她差点被他猛染回身后跌第的娇躯,两人近得贴着胸。 他没瞧见她美丽容颜中有一丝厌恶,只有苍白的微笑,一时不忍地捂住她头上的伤口。“你太不小心了。” 左天绿伸手抚向他火烙的纹痕。“在我眼中,你是一个帅哥。” “你……”他心一惊,陡地将脸一转。“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左家人……是没有同情心的,你的笑话……不好……不好听,换一……个。”天呀!她想她快晕了。 “你怎么了?”听到她愈来愈小的声音,他关心地一问,骗了自己的心。 他绽出一多魅惑人心的笑容。“我想我要……晕倒了。” 话才一说完,她失去血色的小脸一放,松软软地被他坚硬的手臂一接,陷入黑夜的国度中。 “该死,真是麻烦。” 口说麻烦,冷心的他腰一弯,将昏迷不醒的左天绿抱入怀中,心口竟有一丝不暖意泛出,因此他抱得更紧,非常坚决地违背本意。 他救了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得足以颠覆他世界的女人,心早恐惧中出现裂痕,慢慢有了温度。 *** “她的情况如何?” 额头缠绕白色的绷带,雪白的背布满大小不一的擦伤、割伤,看在沈烈阳眼中竟是万分地不舍,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 即使身上伤痕累累,却丝毫折损不了他的美丽,除了脸色稍嫌虚白了些,她就像沉睡的林中精灵,清灵、空幻,带着缥缈的薄翼……躺在他的大床上。 旖旎的绮色画面令他胯下一紧,许久不曾有的冲动叫他微红了脸,不自在地侧过身,隐藏显而易见的男人欲望问道。 王医师专注在病人的伤,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眉头微蹙地缝合她手臂上一道七、八的切口。 待一切都处理完毕,他才缓缓地挺直酸硬的背,有些迟缓、谴责地回道:“这女孩伤得不轻,可见是从斜坡滚下所导致的石切痕迹,是不是你……吓着了她?” 沈烈阳顿了一下,发出苦涩的笑声。“我的鬼脸的确吓人,难怪人会这么想。”换作是他,大概也是这般猜测。 “难道不是你?”由他的表情,王医师开始怀疑错怪了人。 “狗儿发现她倒在溪边的大石上,那时她就一身伤了。”一个令人矛盾的以外,沈烈阳也想不通。 “你……救了她?”王医师的眼底有着不可思议。 “你认为呢?” 王医师的诧异不是无理由的,他一直是沈家的专属医师,自从七年前大火夺去沈家十三条人命,慈悲和善心就不存在沈家。 王医师很清楚沈烈阳对人的绝情,三年前有几个大学生在林中迷了路向他求救,而他只是淡淡地一眄,转身关上门,任由他们几乎虚脱地死在门前的石阶上。 要不是王医师每月例行上门替他复检火伤的复原进度,这几条年轻生命恐怕已魂飞魄散,回天乏术。 因此他今日异常的举动叫人费解,不由得引起王医师一番臆测。 “你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至少在火灾后数年内。”他不避讳地指出。 沈烈阳微微一黯。“心死的人不该有良心,你不用一再提醒我的确憾。” “我不是指你脸上的伤,你不觉得不逃避太久了吗?比你严重的人都敢走在眼光下,你的心并没有死,只是暂时被困住而已。” 王医师语重心长的说着,刚开始接他出院那日起,他知道再也无法恢复本来面目后,人就自怨自艾地自我放弃,避入无言世界里。 要不是他尚有一份责任在身,只怕会更孤僻冷绝,连出院后的治疗都不愿意接受,从此丧失最基本的尊严。 “多说无益,她昏迷了快两个小时,什么时候才会清醒?”沈烈阳将心疼隐藏在最深暗的眼底。 “为了缝合伤口时无法避免的痛楚,我打了一剂麻醉针,应该快醒了才是。”他看不透沈烈阳灰涩的心。 “嗯!”他不置一语轻哼了一声。 收拾好医用器具,上了年纪的王医师瞧瞧床上水漾的女孩,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一闪而逝。 “这娃儿好面熟。” 基于私心作祟,沈烈阳未将她先前透露的名字告知。“要注意些什么?” “呃!”王医师投以怪异的一瞥,“药要按时吃,伤口沾不得水,若有发烧是正常事,喂以红包药末即可。” “不送了。”他故意遥眺窗外榛树,克制不去盯那张美丽的脸孔。 王医师对他的失礼早以习以为常,比起刚出院那几年,他的自虐与狂暴行径收敛了不少。 发生那见憾事,他的心里也不好过,只能用耐心去开导那颗紧闭的心,功效虽不大,但已尽了力,一切就随天意去安排吧! 也许她的出现是转机,为他贫瘠的生命带来一线曙光,注入新的活力,中心迎接美好的生命力。 医者心软,他忧心另一张失去笑容的童颜。 “盈盈还是害怕接触陌生人?” 沈烈阳目光一肃。“心理治疗师驱不走她记忆中的恶魔。” “要不要我和国外心理专家联络一下?她十岁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已经错过太多了。” “不用了。” “你……你们都需要救赎。”王医师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望向快苏醒的人儿。“你要留她多久?” 多久?“我不知道。”一辈子可以吗? 以前的他狂妄自大,不相信天底下有一见钟情的蠢行,遭逢事故后才遇上使他心动的女子,这是不是上天可笑的捉弄,开了他一个大玩笑? 她是他脸残后唯一见到他不尖叫昏倒的女子,他是不是该庆幸有人不怕他呢! “愈看愈来眼熟,我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一张脸。”王医师一时却想不起来。 只要是医师,没人不认识脑科权威左自云,而他四胞胎儿女更是自幼在众宠爱下成长,很少有人不知左家四传奇。 不过长大了各自有了事业,王医师记得的是她小时候的模样,一时间忘了小女孩早已变成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孩。 “医师,你该回去了。”沈烈阳再一次送客,不悦的语气显而易见。 “好好好,我走就是,你要好好照顾她,要是发高烧记得打我的电话,”真是的,每回都被赶。 “嗯!” “那我走了,再见。” 拎起黑色小包,王医师慈祥地笑笑,温和地带上门,将一室的阳关道留给他,心想老天该还他幸福了吧! *** 不知睡了多久,左天绿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额头不小心碰了一下,痛意使她扣紧眉头,如羽的睫毛抖颤着轻扬,缓缓绽放出明眸。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陌生的脸,一间冷寂的森寒房间,没有多余的摆饰物,简单得就像……一个男人。 尘光熹微,室内有些朦胧暗,一处扯动全身痛,她轻呼一声。 “伤口痛?” 粗嗄的声音?她顿了三秒才有印象,“是你救了我?” “顺手。”他说着违心之论。 “谢谢。” 沈烈阳不自在地轻咳,“不……客气。” 在左天绿虽然全身酸痛不已,但观察力不因受伤而减退,在隐隐的昏暗中,在她说完那句话时,明显感受那道巨大黑影的僵硬。 熹光微微,他的脸上阴影密布,似有意躲避光的照射。 “我讨厌光。” “是吗?”背上的伤让她躺不住。“我最喜欢阳光,它带给人无穷尽的希望。” 希望?!他可不这么认为。“柜子上有止痛药。” 沈烈阳刚毅的半边脸上有着难忍的绝望,挫折的眼中是浮潜的涩然,他还能有希望吗? 下意识摸摸另一边已毁的肌肉,粗糙不堪的表皮令他自我厌恶地缩回手,想离开又舍不得,背着窗暗自嘲笑自己的懦弱。 七年了,他该习惯这张人见人惧的丑脸。 “止痛药吃多了会上瘾,不过你很好心。”她逐渐地适应室内的光度。 “好心?!”他干笑地握紧拳头。“我曾经见死不救,这算得上好心?” 左天绿挪挪背后的枕头,满意一靠地说道:“见死不救人是常性,至少你‘顺手’搭救落难的我。” “你不怕我会害你?”他是自私才救她,沈烈阳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害我什么,我一没财二没色……呃!我是不是该说:今生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她调皮地说完,兀自咯咯地笑了起来。 害人就不需要救人,光她身下躺的这张床质料,她三个月薪水大概只可以买到三分之一张床面。柔软舒适极了,她都不想起来了。 劫色嘛!早在她昏迷不醒时就可以下手,何必为她治疗伤口和包扎,还担心她疼不疼地告知止痛药位置。 “若我真要你的身体,给是不给?”可以期待吗?他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左天绿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你要我的身体做什么?发泄还是珍藏?” “你……”他反被她直率的口气震住。“男人要女人的用处你不懂吗?” 她发出银铃般的声。“专情的男人珍藏女人是一辈子的事,任性的男人借女人身体发泄是一时之事,我当然很清楚。” “你喜欢当珍藏品还是发泄物?”她的论点有些怪异得合理,叫他我从反驳。 “女人嘛!谁都喜欢被珍惜,但是用婚姻来钳制一生的自由,我宁可当短暂的发泄物。”在她的看法中,自由比生命更可贵。 他愕然。“女人不是都爱幻想一场如梦的婚礼?”有谁愿意当男人玩物,她太……怪异。 “杀了我吧!”她佯装出痛苦不堪的表情。“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放,两着皆可抛。” 沈烈阳有片刻的怔忡。“你不相信爱情还是婚姻?” “两者我都信,只是我福薄缘浅,爱情忘了修学分,婚姻素养薄如纸,能不沾脚就阿弥陀佛了。爱情和婚姻都太危险了。会搞得人像神经病,哭笑不得。 “危险?!”他头一回听闻如此荒谬的言词。 “是呀!天会变,地会变,人心岂有不变的道理,全心信赖一个人好比走危木,一阵轻风拂过,定力不足的人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在社会打滚数年,形形色色的男人她见过了,有点地位的人不安份,没钱也想攀龙附凤,为利为权受伤害的女子何其多,总归一个爱字拖累。 层出不穷的例子比比皆是,受暴力威胁的无助妇人,惨遭凌虐的幼童,甚至亲生父亲蹂躏未成年的女儿长达数十年,这等乱相叫她寒了心。 与其将一生糟蹋在男人手中,不如自在畅意地过一生,快乐地当个单身公害去荼毒男人。 爱别人太辛苦,爱已最轻松,因为天底下没有会背叛自己的人吧! “你不像如此悲观的人。”沈烈阳太用心听她的谬论,早阳已高升。 “哈……哎哟!好疼。”她笑得太过分扯痛了伤口。 几乎是发射性地,他立即来到他身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着了?” “没……没事,小伤而已。”她挥挥手,抬起笑趴的额首一瞧。“你……咦!你的脸……” 难堪浮上沈烈阳完整的脸,倏地跳离她三步,他藏拙地捂住另一半脸,鄙夷的蔑色来自内心。 “不要看,我不想吓着你。” 左天绿可爱地托着腮,一双轻滢滢的水眸圆睁着,嘴角自然往上扬,饱含着无限笑意,原来他……害羞呀! “别这样啦!沈……沈大哥是吧!一个人的外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讨不讨人欢心……呃!我的意思是相由心生,心善则面慈。” 记者兼社工的身份,她看过更糟的情况,他的情况算是小儿科,不足为奇。 “你不怕?”他背着光冷沉着嗓音问道。 “我是全方位的记者,最常跑的是社会新闻,你该感谢你还活在美丽的世界上,如果你看到车祸现场惨况……” 言下之意,人活着就是一份喜悦,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有再世为人的机会。 “你敢看支离破碎的车祸现场?”这下子他反而被她吓得不轻。 “生与死本是一线之间,家父是医师,心、肺、肝、脾早看到不想看,大肠小肠流满地又算什么,我可以边拍照边吃卤大肠呢!” 人脑、猪脑、犬足、人足,不都大同小异,人吃万物都不觉惊,何需畏惧那一截截死人的肢体,它又不可能跳起来掐住活人的脖子。 活人可比死人恐怖多了,像她家那几位整死人不偿命的高手,那才是生不如死的最高指标。 “嗄?” 沈烈阳微微变了一下脸色,胃袋有些酸液翻搅,镇定地把持冷然的表情不为所动。 他开始怀疑自己救了一个怎样的女子,她是林中精灵还是湖底水妖,勇敢到近乎麻木。 “听过浴火凤凰的传说吗?轮回五百年将凤身投于烈火中重生,不畏火之灼烈地奋不顾身,为的只是一个字!活。” 她忽然觉得严肃,掐着喉咙发出卡通人物的声音。 “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必伤心呐!我就觉得你满性格的。” 他想忍住不笑,但她逗趣地扮了个俏皮的鬼脸,原本峻然的脸孔竟出现一道微波,轻扬的笑声连他都惊讶。 “对嘛!人要轻松过日子,何必苛待自己,有得吃就吃,有得睡就睡,天塌下来,咱们就挖洞当地鼠,不一样是人生吗?” 她是逍遥派弟子,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 眼泪使人悲,笑声让人欢,何苦为难自己。 “你……”他很想说她天真,但是……“我很羡慕你的乐观。” 真的很羡慕。 “其实你把自己压抑得太深。”她向他招招手。“一笑能解百忧,来试试。” 唉!他眉头一皱,下意识不以正面对她,那份自卑早以根深蒂固,心结无法在一时间解开,她是那么美丽,自己却……满脸沧桑。 想扳起冷脸骇人,可是一想起她的大胆就作罢,自讨没趣而已,说不顶她还嫌不够威仪呢! “饿了吧!我叫下人煮点热食。”他有意识跳脱话题,藉食物转移。 说到心坎里,她真饿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沈大哥。” “叫我烈阳吧!”沈大哥总有一段距离感。 “好呀!烈阳。”她突然停了一下,“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有。”她难得温柔地回答。 “不过我怕你不清楚,我再自我介绍一次,左右的左,天下的天,绿草如茵的绿,正职记者,副业社工。” 副业……“社工?!”她?他怀疑地挑眉。 “就是社会工作者呀!别看我人小不长眼,拚起来连菩萨都得敬我三分,你呢?”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烈阳有所保留地说道:“正职是投机客,副业是涂涂水彩。”沈家在火灾前拥有一家国际连锁公司,由于养伤以及脸上的伤疤缘故,他以电脑及电话遥控公司运作,并操纵股票市场。 他本来就是位商业奇才,慎选忠诚优秀的属下在公司坐镇,所以他的时间相对的空出许多。为了抒发心中的不平,他将怒与怨表现于画纸,抹出人生的悲喜面。 “还不错嘛!像我二姐夫的正职是宠老婆,副业是挨拳头,很堕落的男人是不是?”唉!简直是人神共愤。 他不解地转过头,疑惑使他失去戒心。“我不懂。” 左天绿暗自窃笑他的不知不觉。 “很简单,我二姐夫是黑帮大哥,平常有一堆手下供其使唤,偏偏大哥娶了个悍妻警官,爱得太深只好笑着说老婆打得太轻。” “你二姐是警察?!”他似乎在接受她的惊奇。 她像个孩子般清纯地眨眨眼。“我没告诉你吗?” 他摇头。 单纯并非左天绿本色,她一向善于利用无邪的天使脸孔去套取新闻,但是她却信任沈烈阳,毫不犹豫地将周身的故事告诉他。 上至老爸阴险的逼婚,下至么弟为避女佯装玻璃,大姐的恋爱趣事,二姐的被绑上礼堂,好笑的采访过程等等。 时间在她丰富的表情以及多变的眼神中流逝,她正要提起此次的以外,门突然被打开,狂放的笑语亦跟着中断。 “少……少……爷你……” 老管家结结巴巴着瞠老眼,半晌失去语言能力。 第三章 “绿儿,你已经笑了快半个小时,不累吗?” 从老管家被他的笑声吓跌在地扭了脚,她的笑容就没停过,从大笑、浅笑、闷笑,到现在的窃笑,沈烈阳不得不提醒她收敛点。 虽然出糗的是老管家,但他总觉得她笑得很诡异,活灵灵的双眸尽在他身上打转。 因为火灾发生时,老管家和两名下人,送醉酒的客人回家逃过一劫,一场喜事的结束竟是悲剧的开始,这是始料未及的事。 “笑是健康快乐的保证,怎么能说累呢!?”太……太好笑,竟然有人被笑声吓倒。 天下事无奇不有呀! “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嘲笑我呢?”她真的给他这种奇怪感觉。 她无辜地吐吐舌头。“哪有,你多心了。” “是吗?”粉红色的舌尖尝起来的滋味……他的心有着渴望。 “老管家年纪大了,老人家比较爱大惊小怪,又不是见鬼……”左天绿赶紧捂嘴赔笑。 他落寞地摸摸脸。“我这张脸比鬼还可怕。” 左天绿最讨厌看人愁眉苦脸,她不在乎他手上火烧的疙瘩伸手握住,用十分诚恳的态度直视他变形的侧脸,不容许他逃避。 生命是值得尊重的,没人该被看轻,尤其是自己。 “谁敢说你可怕,我是愈看愈顺眼,你这叫个性美。”说着说着,她直接抚上他的脸。 来不及退却的沈烈阳背脊一凛,感动油然而生,任由她娇柔的玉手在脸上又捏又扯,活像人偶一般不敢移动,眼眶中有丝湿意。 他可以有幻想吗?他能希望留下她吗? 那份悸动冲破冰封的心,在这一瞬间,他深刻地体会到一件事 他,爱上了她。 爱来得凶猛急切,他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全臣服在她的笑靥下,甘愿投降。 只是,他能爱她吗? 或者 她允许他爱她吗? “土司和蛋都冷了,我叫他们再做一份。” 坚持不浪费的左天绿收回手,不经意发觉他眼中的失落,聪颖如她岂有不知之理。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猛一震,口中的咖啡全梗在吼咙,激烈地咳了数声才恢复,不知该惊讶还是该赞叹她细腻的直觉。 “我发现你不是天使,而是恶魔投胎。”他局促地擦擦溅到手的咖啡渍。 可怕的女人,哪有人直截了当地问人是不是喜欢她,害他差点呛死,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她很得意地叉了一小块蛋黄嚼着。“没关系,我爸爸养了我们姐弟二十几年,最近才发现他引以为傲的天使儿女是恶魔转世。” “嗄?!” 沈烈阳有种不安的觉悟,好像他的一生即将沦落万劫不复之地步。 “对了,烈阳,我可不可以暂时在你这里养伤,我伤得好重哦!怕死在半路。”她口不择言只为……算计。 “不许乱说话,你爱住多久都成。”沈烈阳是求之不得,明知她伤势已无大碍。 认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当个旁听者。面对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对她的了解可为她写一本传记,名为“天堂中的恶魔”。 “哇!你真好。”她一疯起来,含着蛋黄的唇猛亲他的脸。“我可以逃过追杀和逼婚了。” “你……你说什么?”突来的吻,让他既喜又讶!无暇分心注意到她含糊不清的语意。 好柔软的唇,他多想一口含住。 “没什么,我说你好可爱喔!”她边说边捏他颊肉,当他是人肉玩具在把玩。 无奈的沈烈阳纵容她的放肆。“别玩了,你的土司还剩一片。” 她真像顽皮的小女孩,一面吃一面玩,非要人在一旁盯着不成。 “我不要吃土司,我要你的咖啡。”好香好浓的味道,她也要喝一口。 “不行,你的伤不适合喝咖啡因过高的饮料。”其实她一提出要求,他已经认命了。 “烈阳人家想喝嘛!”她撒娇地摇着他的手臂。 虽然他没亲口承认,左天绿的心思转得比谁都快,有两个实例可鉴,她百分之百相信他对她有好感,甚至是……爱。 因为她那两位姐夫的爱法都是一见钟情式,爱上了就像逐沙的浪,一波波打死不退,而且“百依百顺”,宠妻宠上了天。 如果注定逃不开被逼挥的恶运,她要先做好万全准备,绝不让二姐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她可是设计人之一呐! 而他似乎满适合当殉难者,嘻嘻! “你真是不听话。”怕她苦,他多加两颗放糖。“只准喝一小口。” “是,大帅哥。” 没见过人耍赖吧!她就着他的杯口一低,另一手不安份覆在他握柄的手背上轻点细滑。 美人计通常用在郎有情的身上,醉意特别深浓,不饮……他一大口岂能罢休。 等到沈烈阳回过神时,那一小杯咖啡只剩下杯底残渣,大江东流入海洋,他想缩手都来不及,只能用着悠然的无奈眼神瞅着她。 “你噢!太胡闹了。” “有吗?有吗?我很乖耶!喝一口而已。”她故作天真伸出一根手指比着。 她那模样叫他不疼都难。“待会儿要把药吃了,别再找藉口。” “可是……药好恶心哦!人家嘴巴小小的,一定吞不下去。”一点小小伤嘛! 不过额头缝了几针,背和手臂有几道巴掌长的割痕,大腿有几片小瘀青,外加受了点内伤和发点小烧,实在是……死不了啦! “要不要我喂你……” 话一出口,两人立刻联想到嘴对嘴的喂法,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彼此互视对方的唇,微微的电波在空中发出触电的激光。 很自然的两颗头颅靠近,唇片互碰的瞬间,一冰冷一温暖,不自觉得伸出舌尖去轻舔对方,以获取己身所欠缺的寒与热。 沈烈阳忘了自卑和残脸,左天绿摆脱逼婚的阴影,忘神得侵淫在他们的“初”吻。 一个花瓶落地声使他们惊醒,红肿的双唇犹带透明的掖色,两人朝房门望去,一个瘦小的人影正抱着熊娃娃,用受到惊吓的表情贴在走道的墙壁。 “她是……”不会是他女儿吧!这…… 殉难者的角色还需要确定,她可不想抢人家的老公,那太没品了。 “盈盈,我大哥的遗孤。”不想令她误解,沈烈阳连忙地结实。 噢!还好。“她该不会是另一个老管家吧!”他家的人都不禁吓。 “盈盈她……有些自闭,不敢和陌生人太亲近。”他想去抱她,可是他才移动脚步,盈盈就像惊弓之鸟缩在熊娃娃后头。 可见她连他也怕。 “看过心理医师吗?”她的恻隐之心对孩童没有防线,开始泛滥。 “无数。” “为什么?”应该会有改进才是,像她这么小就活在封闭的世界里,实在太可怜了。 他感慨地叹息。“盈盈抗拒心理医师的治疗,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接受任何人。” “哈,那可不包括我。” 不是她自大,她的孩子缘向来好得不得了,铁见着了强力磁力,不用推力自动吸住,她就像魅力无人能敌的超级大磁石,那根小铁钉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在左天绿用眼神暗示沈烈阳不要担心她的伤,她挂着令太阳失色的灿烂笑容,光的脚丫子挺着痛楚,自信十足地走向小女孩。 “你是盈盈吗?”盈盈并没有因她的靠近而后退,小小的巴掌脸有一丝困惑,似乎有些不明白。 “我好可怜哦!因为不小心踩死了一朵花,国王贬我下凡,我迷路又找不到朋友,你愿意当妖精绿绿的朋友吗?” 仿佛之间,沈烈阳看见她背后两张透明的薄翅,他取笑自己的痴傻,但是下一个画面真的叫他傻眼。 不理会人的沈盈盈怯生生地伸出手,轻轻地搁在蹲着她面前,笑得十分阳光的“仙子”眉心,好像在打招呼,愿意成为妖精的朋友。 “好高兴好高兴认识一位凡间朋友,妖精绿绿最喜欢交朋友,可不可以告诉妖精绿绿,你叫什么名字?” 此刻的左天绿化身为百花王国的妖精,那股纯净的气质叫人无法忽略,连沈盈盈都深受蛊惑。 她抿抿粉紫色的小嘴巴,清亮的小小杏瞳透着微微紧张,一手死命地抓紧熊娃娃,缩回覆在左天绿眉心的手,怯弱的甜稚嗓音几近蚊鸣。 “盈……盈盈。” “什么?”她故意掏掏耳朵佯装虚弱。“妖精绿绿的法术被收回去,我听不到你的声音。” 她太会演戏了,再加上本身原就受了伤,那一身狼狈更引发沈盈盈的同情心,沈盈盈鼓起最大的勇气摸摸她的头安慰。 “我叫……盈盈。”她发出比平常小孩低的音量,但已经是七年来第一次主动接近人。 “你是盈盈小仙子吗?我在百花王国见过你,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装得太可怜了,语气中有显见泣音,连看戏的沈烈阳都以为她哭了,正准备要她回床。 谁知他还没有动作,沈盈盈早先一步递出来旧的熊娃娃,没有半点不舍。 “你要给我?”左天绿沾了口水滴在眼角,泪眼朦胧得假意收下。 “嗯!”沈盈盈大方地点头。 这时左天绿解下她胸口造价不菲的银钻项链,改挂在沈盈盈身上,沈烈阳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是魔法项链哦!可惜国王陛下收回了法力,不然你就可以对着它许愿,让你变得更漂亮。” 沈盈盈余心喜地摸摸钻坠,小手不住地搓揉,好像项链真有魔力,只是暂时不能用,紧锁的唇线有了笑意,眼中发出七彩的光芒。 戴着魔法项链,她也是美丽的小仙子。 左天绿悄悄地将左手往后一摆,做出ok的手势,欣慰的沈烈阳真的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短短一天,她征服了沈家人。 命运的转轮将三人的生命紧紧扣在一起,无畏的左家女子带来热力四散的阳光,为这一大一小驱走乌云,重新寻回遗忘的幸福。 光的笑容张飞扬,心亦随着起舞。 *** “左天绿你活腻了是不是?” 恼怒的沈烈阳气冲冲得走向蹲在地上挖土,毫不理会他叫喊的女子,愠色和心疼同时在他眼底交替,很想揍她一顿又打不下手。 昨夜她缠着他看了一夜的星星,天快亮时才在他怀中沉沉睡去,送她回房后他还特别叮嘱所有人不许去吵她,好让她多睡一会。 结果 他不过去书房处理了一会公事,带狗去溜达个一、两小时,前后不过四、五个钟头,她竟敢带伤在太阳底下……种花。 “嗨!烈阳,你要来帮忙呵!” 帮忙?!他挑动仅剩的半边眉毛。“你知不知道伤口沾了泥会化脓?” 口中说着责备话,他顺手一捞将她带至树荫。 “我忙惯了,突然闲下来好奇怪,不动一动全身都不对劲。”她笑着将铲子递给他。 面对这一张不设防的笑脸,无可奈何的沈烈阳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和污泥,了解他的“使命”该做什么,他已经习惯她的使唤。 她从不用请求,只是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他就不得不想去满足她一切需求,好像不宠她是件可怕的事,难受得要命。 他接下她尚未完成的大业,加入刨土翻泥的工作,打算把一片韩国草皮改成花圃。 “受伤就该安份在床上养伤,干么跑下来玩泥巴。”好不容易伤口结了痂,他可不愿她细致的肌肤多道伤痕。 “玩泥巴的小孩不会变坏。”她仍是皮皮的模样,见他不悦的眼神飘来,连忙改口。“人家喜欢花嘛!” “喜欢可以打电话请花店送来,用不找一身累的造反。” 是他疏忽了,太久没和女孩子在一起,都忘了女孩子的喜好,待会该叫花店送些鲜花来。 “不行啦!我很穷,付不起花钱。”瓶中花及不上泥巴土生出的生命力,缺少生气,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己栽种鲜花。 他又想叹息了。“不要制造我的愧疚感,我敢要你花一毛钱吗?” “人家说说而已嘛!做人不要太浪费。”她是有一点点心需,大概三克重。 他是不曾亏待她,吃好用好的,各式名贵衣物,女性用品一应俱全,连保养品的种类都多得叫她咋舌。 天生丽质的她很少用到保养品,有些产品她还得问随车而来的专柜经理才知道正确抹法,而他还不习惯以那张脸见人,窝在书房当乌龟。 经理必恭必敬的态度叫人疑心,正经八百地曲腰弯膝,一点也不像在讨好客户,反而类似对上司的敬畏。 记者的本能抬了头,在他绝口不提的情况下,她大概猜到几分,大家心知肚明。 “绿儿,我不是单纯的盈盈,妖精绿绿那一套对我不管用。”一坪造价不菲的韩国草皮可比花圃贵多了。 “哎呀!做人不要太计较嘛!你不是把整片地都整好了。”叔侄俩一样单纯,她自有一套办法让他们俩服服帖帖。 沈烈阳失笑地摇摇头。“你这个小魔女,就会算计我。” 他和盈影有何两样,还不是被压耍着走。才想起盈盈,便见小小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堆黑色小籽走了过来,表情认真而专注,非常神圣。 “绿……绿绿,种子。” 花了将近一个礼拜时间,她开朗、活泼了些,但是还有些放不开,只对左天绿一人讲话,最多不超过五个字。 这项转变让沈家的下人大为惊讶,对左天绿的敬意不自觉加重,也乐于亲近。 “好棒他!盈盈小仙子真厉害,从王伯那里拿来百花王国的仙花种子。”她鼓励地起身拍手欢迎。 原来……“你又用这一套。”沈烈阳好笑地朝她晃晃头。 左天绿没修过儿童心理学,她像光,吸引所有向光的植物,热爱生命,勇于追求未知,非常有孩子缘,应该说她本身就是个长不大的彼得潘。 她用孩子的语言去融入孩子的世界,小孩子很单纯而且敏感,知道谁有真心喜欢他,自然去接近对他好的光源而远离黑暗。 不要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在他们幼小心灵中子有一座天秤,好坏一目了然。 他们只是不善表达,而大人们常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个孩子。 “来来来,我们种花。” 沈盈盈虔诚地将花籽放在小盆子里,晶莹的瞳孔闪着兴奋之光,拿起她的小铲子,用询问和不懂的表情望向左天绿。 “把土拨开,挖一个小洞,像这样。”左天绿示范地做了一回,在沈烈阳的不赞同下。“然后种子放进去,覆上香香的泥土。” “嗯!”沈盈盈学她挖挖土。 秋天虽然气候凉爽,但在太阳底下待久了还是有点暑气,沈烈阳还是不赞成带伤的她如此操劳。 “去旁边休息,我和盈盈来做就好了。”不理会她的抗议,沈烈阳半架半抱将她放在阴凉处。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人家……呃!好嘛!我是病人。”他一瞪,左天绿只好认份一点。 “你给我乖一点,要是让我看到你身上有泥,小心皮绷紧点。”念归念,他硬不起心。 毫不具说服力的威胁她才放在眼里,顽皮地拾起脚旁的枯树枝,朝一大一小辛劳的背影挑沙一拨。 “绿儿” 两人一起回头,一个觉得她的举动很有趣,一个是恼得想打她屁股。 “我什么都没做呀!”她摇摇手上的树枝以示清白。“我很乖对不对。” 面对她恶作剧的无邪表情,他气不起来。“不要闹了,你比盈盈还皮。” “你怎能拿我和她比,我是妖精绿绿,她是盈盈小仙子,对吧!盈盈小仙子。”她朝沈盈盈勾勾眼,表示她们是同一国的。 “对。” 沈盈盈腼腆的一笑,继续挖土大业,不太灵活地播种覆土,往往盖上太厚又动手拨散一些,因为她从来没有接触过泥土。 大小女孩的情谊在泥土中融合,准备开出幸而丽花朵。 *** 拎着医药箱的王医师看着眼前奇景,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取下眼睛用拭镜布擦擦再挂回鼻梁上。 幻象不但没有消失,他反而更清晰地看清一切,愕然地下巴一掉,茫然的注视笑得开怀、无忧的可人儿。 老管家拍拍他的背,严肃的表情也有淡淡笑意。“她改变了我家两位主子。” 沉闷枯燥的日子因她的加入而笑声不断,他欣喜主人走出昔日的阴影,不再冷然地漠视生命。 “我必须说她很不凡。” 许久,王医师才找回声音。“这样的快乐能持久吧!”她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一片黄泥土上,三个玩得不亦乐乎的人影,沈烈阳一面应付佳人不时的捉弄、一面想早点把花圃完成,浑身早已沾满了泥巴。 沈盈盈偷偷地学左天绿在叔叔身上扬土洒草屑,羞怯地一扔一丢就躲到左天绿后头咯咯笑,见他没生气才又伸出头。 阳光照射下,他们是一幕和睦祥和的天伦图,父母带着孩子玩游戏,徜徉在欢笑里。 “咳……老管家,可不可以劳烦你一下,小姐的伤口该拆线了。”他实在不想当破坏者。 老管家有些不自在地说:“现在吗?” “呃!是的。” “好吧!” 就让他当一次坏人,去打破这幕和谐的画面。 “少爷,王医师来替小姐拆线了。” *** 王医师拆线的手显得有点不稳,因为身边有个紧张的男人一再要他轻一点,害他也跟着紧张起来,失了一贯的沉着和专业。 “小心,绿儿会疼。”左天绿忍不住一呼。 差点失手的王医师苦笑着。“不想她破相,我建议你暂时回避一下。” “不,我要在她身边。”沈烈阳舍不得她皱眉。 “可是……你在干扰我工作。” “有吗?”他不承认是干扰。 “唉!我需要绝对安静,你办得到吗?”王医师取笑地弯下身完成最后一步骤。 “我……”沈烈阳有些尴尬。 检视伤口复原情况,王医师尽量缩短诊治时间,剥落褐痂下的肤色略显粉红,看来不致于留下太难看的小疤。 若在以前他会用天造地设、一对佳偶的眼光看这两人,但是被火纹过身的高大身形,以及如花般的俏红颜,怎么看都觉得不调和。 他不是看不出沈家少爷眼底的眷恋,而是担心两人外形的差异,到终来又是一件悲剧。 沈家的苦难够多了,总该有终止的一刻。 “怎么还有细纹,有没有好一点的去疤膏可涂?”沈烈阳不太满意地她雪嫩的肌肤上留有微暇。 王医师看了他一眼。“这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消退,别太急躁。” “医师,他有相当严重的神经质,你该开些镇静剂给他服用,我就是他发病下的见证。”左天绿故作抱怨地建议。 沈烈阳不敢使劲地轻扣她一下。“调皮。” 光这两个字就包含着无限宠溺和怜爱。 “呵……呵……好可爱的女孩。”那份熟悉加剧,王医师眼神一亮,“对了!可爱的病人,你叫什么名字?” “左天绿。” 左天……绿?!啊“你是左院长的三千金嘛!难怪我觉得眼熟。” “你也认识我那变态老爸呀!”她用十分不屑的口吻形容父亲。 “全台湾的医师,我想没人不认识医界传奇人物,他的脑部手术已臻完美的地步。”他说的是实话绝非奉承。 左自云三个字是完美的代表,他经手的手术从未失败过,成功率高达百分之百,在国际脑科技术上的声名鲜人能及。 不少国际上的名人指名要他动手动脚,国外知名脑科医师常不耻下问地向他请教,他是全台湾医界的传奇。 “我老爸开太多脑袋,所以大脑受细菌侵袭,组织体发生病变,开始……”她食指和中指交叉搁在太阳穴。 王医师大概了解她的意思,颇为好笑地道:“你是指左院长要你们四姐弟在一年内结婚一事。” 结婚?!沈烈阳心中一阵抽痛,谁是那个幸运儿? “天呀!快把我疯子老爸捉去关起来,他非要弄到天下皆知吗?好像我们没人要似的。” 她气得咬牙切齿,为父亲的疯狂行径抚额悲鸣,她才二十七岁不是七十二岁,已经嫁了两个女儿还不知足,算盘往她头上拨。 所以她才赖在渺无人踪的山脚下,逃开老爸“关爱”的眼神,“离家出走”。 “他是关心你们的终身大事。”要是他有四个杰出的儿女,老早就打点好一切。 “哼!希罕。”她突然脸色一转,笑得令人心情愉悦。“医师,你的医德如何?” “不容置疑。”他很严谨的说道。 左天绿此刻的表情像是狡猾的猫。“那你一定不会泄露病人的秘密,向我老爸打小报告。” “什么?噢”王医师恍悟地幽默一嘲。“小丫头,你的心眼真多。” 第四章 “三妞失踪了。” 这是一句充满讥诮的问话,不是担忧的问号。 “你们这几个死兔崽子是什么态度,老三失踪半个月了,你们倒是不痛不痒跷脚喝茶。” 左家大家长气呼呼地拍桌子,一眼扫过去的画面真叫人吐血,他怀疑自己的遗传基因哪里出了错,尽生些冷血的恶魔儿女。 瞧他温文儒雅,高风亮节,娶的老婆温柔娴淑,气质优雅,怎么会有一群反常的小孩,而且一胎四个、个个都是一个死德行。 老大蓝天虹偎在她老公骆雨霁的怀中吃橘子,籽居然吐在老公手心,而他竟也宠溺地帮她剥橘去皮,一瓣一瓣送进她微张的口,简直是妻奴,本末倒置。 再看看新婚不久的老二,左自云的眼球差点上吊,她那个宠妻升天的“大哥”老公带着满足的笑,正在替她……抓龙。 这……这…… 人家的女儿是贤妻良母,他的女儿却是慈禧再世,来世间享福受宠,小李子随侍在侧,寸步不离。 然后左自云不小心瞄到正在梳发的小儿子,一阵气血内翻,女儿娇态全显在他昂藏七尺之躯,要是他的“柔媚”转到女儿身上,而女儿的“刚强”、“精厉”则回到他男儿身,那天下就太平了。 “老爸,是不是逼婚逼急了,三妞不堪其扰之下,决定自力更生逃难去。”左天虹可不担心老三的安危。 四胞胎感应虽然不强,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心电联系,她的直觉向来很准,三妞……死不了。 “你讲什么话,活像我是逼良为娼的狠心老爹。”怎么没人体谅他的用心良苦?她这老爸当的真心酸。 “言重了,老爸,你只是爱抢月老的饭碗,害他老人家没饭吃,天天钉草人而已。”还好她已脱离魔窟,讲话自然不需顾虑。 左自云眼不瞠,鼻孔猛喷气。“虹、儿,你想气死老爸好当‘孝女’是不是。” “我不够孝顺吗?你老一声令下,我马上先士卒地当第一炮新嫁娘,为你在万伯伯跟前挣回面子。” 纯属意外,她避婚避到南方小镇,谁知好死不活遇到命定之人,她只好顺应天意,成全和万伯伯斗气的老爸,把自己嫁出去。 “你……”老大是律师,一席话堵得他无言可辩。“蓝儿,你是警官,好歹想想办法。” 左天蓝打了个哈欠伸伸腰。“抱歉,老爸,两个月的婚假还没过完,暂不回警局。” 她是在报私仇,哪有新娘子被绑到法国古堡行礼,缚手缚脚倒也罢了,那三层撒隆巴斯一撕一来,刚好红成一个四角唇,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她是有史以来最丑的新娘,末了还算计她和默跌进两层楼高的蛋糕里,爬了半天没人愿伸出援手,害他们全身滚满三色奶油,糗毙了。 有仇不报非人也,这只是小小的回礼。 “你是人民保姆,自个亲妹子出了事不紧张还说风凉话,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无情的女儿。” 欲哭无泪的左天云大声诉着苦,一副无助老人的模样。 “老爸,你太做作了,好歹也掉两滴泪博取同情,哪有女儿失踪,老子反而胖了的道理。” 他是胖了三公斤,不愧是警界传奇,细微处观察的……啐!拐着弯损他肥,不肖女。 “我是太担心了,所以日夜不得安眠,只好以吃来打发漫漫时光。”左自云急忙给自己台阶下。 “早睡晚起叫日夜不得安眠,骗鬼呀!”惟一待在家里的左天青在一边小声嘀咕。 “青儿,你在说什么?”他耳朵可利呢!想背后阴他,哼!回去……不,滚回娘胎再磨几年。 左天青扬起虚伪的假笑,嗲嗲地说道:“没事,老爸。” “你……” 你字才起,左天青马上聪明地打断。 “我是个手无缚鸡这力的弱……男子,我怕三姐还没找回来,我就先挂了。”他是娇羞不胜力。 “呸呸呸,童言无忌。”养儿不孝,养儿不孝呀!“你们三个给我拿出一点手足之情。” 他的话果然起了连锁反应,三人不约而同“拿”出一大叠沉沉的新台币,聊表手足之情。 这也算是四胞胎的默契吧! “气……气死我了,你们还真是邪恶的左家人,我替绿儿叫屈,有你们这样的姐弟。”他心痛呀! 左天虹懒懒地动动脚指头。“放心吧!老爸,三妞不是短命之人。” “搞不好她正躲在世外桃源笑我们笨,傻傻地跳入婚姻陷阱里。”左天蓝跟着放马后炮。 “对对对!两位姐姐所言极是,婚姻乃是无底深渊,一旦跳……呃!两位姐夫别瞪了,小弟失言。” 脖一缩,左天青讪讪地摸摸鼻子,他是人卑言轻,受不了两位横起眉的姐夫一瞪,赶紧又收回前言,窝在小板凳上当观众。 婚姻有什么好,看看这两位苦命的姐夫忙着讨好爱妻,他原本就憧憬的心就更寒了。 丢尽男人的脸,女婿总该回报一点热情吧!“我说女婿们,你们不会坐视不管吧!” “爸,我在北部没什么力量,我想,妹婿应该较合适,这是蓝天帮的势力范围。” 商人本诈,再加上律师娇妻的精心调教,骆雨霁适时的丢出烫手山芋。 “似默”左自云殷切的一盼。 众人的焦点往淡漠不语的风似默聚集,幸灾乐祸地等着他接下吃里不讨好的差事。 他在心里低咒一声,打断新婚燕尔的佳侣会下地狱。 “是的,爸,我会拨出两个堂口的手下去找寻三妹的下落。”江湖义气害了他。 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门铃骤然响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要起身去开门,最后一致锁定某个人 “哎!我去开门,谁叫这里我最小。”不情不愿地左天青站起身,抱怨晚了几分钟出生。 一会儿,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非常有教养地向众人问礼,并简要地说出来意。 “你要找三妞?” 所有人都挑起眉,“用心”地瞧瞧俊男美女的搭配。 方昱和文荃心看见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孔,不由得露出讶然的表情,他们不知道谁才只左天绿,但是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都不是活泼、爱笑的左天绿。 “我们有件事想请教天绿小姐,不知她是否在家?”文荃心举止高雅地问道。 左自云轻喟,为何他的女儿们没有她典雅的气质。“你找她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找她打听一个人。” 打听?嗯!记者是无孔不入,找她就对了。这是众人的心声。 “什么人?” “我的未婚夫,他叫沈烈阳。” “沈烈阳?!”左自云没听过,他看看小辈们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你怎么认为我女儿认识你的未婚夫?” 文荃心微微瞧了方昱一眼说道:“半个月前我曾在回梦艺廊遇见过她,她正打算写一篇冷残的报道。” “冷残又是谁?”不能怪他孤陋寡闻,他的艺术素养全给了手术刀。 “冷残是我艺廊长期合作的知名画家,文小姐怀疑冷残就是沈烈阳,所以想来请教左小姐。” 方昱是在左天绿身上碰了钉子,随后的文荃心虽没有她的灵美,但也是美人一个,基于骑士精神作祟,他成为护花君子。 毕竟人家是名花有主,他不好垂涎人家的未婚妻吧!顶多偷几个约会而已。 “可惜两位来得不凑巧,小女在半个月前已失踪了,我们也在找她的下落。” 还真巧,消失得真是时候。左家一行人纳闷地想着。 “什么?她失踪了。”文荃心像泄气的皮球垮下肩,眼中有着浓浓失望。 自从火灾后,她找了他七年,一直未能如愿。 她知道他刻意在躲避,因为大火几乎毁了他的脸,在他住院期间她天天上医院去照顾,可是都被他暴戾的狂吼声赶走。 本事他们俩订婚的喜宴,谁知转眼间竟成憾事。 她并不气馁,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他,因为有爱在支持着她。 “文小姐,你不要太早放弃,我女婿是寻人高手,我叫他顺便帮你查。” 顺便?老丈人可真会做人情。风似默静静地迎向四张调侃的谑脸。 “谢谢你,左伯父。” 好有礼貌的小孩,左自云乐在心中。“小事一件,不足言谢,有消息我一定通知你。” 他的小事一件不知要累垮多少蓝天帮的兄弟。风似默不置可否地想。 文荃心再三道谢地留下联络电话和地址,袅袅的身影飘然而去,身侧伴随着方昱的殷勤。 “老爸,你可真大方呀!公然利用我老公当人情。”一脸不齿地,左天蓝瞧不起老爸的卑劣行为。 “哼!你瞧瞧人家的教养多好,你要是有她的一半,我半夜睡着都会笑醒。”人比人,气死人,左自云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但他就是忍不住。 她粗鲁的哈哈大笑。“什么竹子出什么笋,老爸,你要想检讨自己,养不教父之过。” “孽女。”他已经不指望女儿了。“女婿呀!你会‘顺便’帮岳父大人我积积公德吧!” “小婿不会辱没爸的意思。” 风似默无可奈何地扛下一件身外事,他没有大姨子的精明,狡诈比不上从商的连襟,老婆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只好哑巴吃黄连,独自承受。 “嗯!女婿贴心。” 左自云得意洋洋地小咧了嘴,女儿、女婿、儿子是不以为然,觉得他的笑声太魔鬼。 不过他们对左天绿在采访中失踪一事颇感兴趣,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线在牵动,把相关的人全扯在一块,想分都难。 眼波交流,他们一致决定要找出老三的下落。 不是为了手足情深,纯粹是……好玩。 *** “绿儿,你怎么了?” 正在生火的沈烈阳见佳人猛扯着耳朵,不免好奇一问,整个耳肉都拉红了。 “耳朵痒。” “耳朵痒?”应该用抓的吧!“要不要抹点绿油精?” 她拉弹了两下笑着拒绝。“大概是我家的姐姐在想我。”咒骂的可能性更高。 “你……你不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一想起她有可能离去,他的心就变得沉重。 他已经陷得太深,无法放开她的手,明知自己的缺陷配不上美丽的她,仍然义无反顾的爱上她。 沈烈阳不敢问她的心意,怕自己承担不了结果,每次都是她主动抱他、亲他,赖在他怀里撒娇,似有若无地情愫叫他无所适从。 两人独处时有过几次热吻,好几次他差点抑制不住欲望想占有她的童贞,但一想起衣服下交结凸缠的疤痕,他不愿意让她被这样的身躯玷污。 他知道她不在意,甚至用行动表示,三番两次将手伸进他的衣服内,抚摸……正确说法是捏扭他的变形肌肉,然后笑呵呵地说是发霉的小馒头。 她一整天都带着笑,他从没看过她忧愁的一面,好像天生就是要将欢笑送给周身的人。 “烈阳,你赶我?”她故作泫泪欲滴的可怜表情。 明知她在作戏,沈烈阳还是难受地拍拍她的肩。“没有的事,我巴不得你住一辈子。” “一辈子?你说的喔!不许反悔。”她伸出小指和他打勾勾兼盖章,顺便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他抚着唇,眼神温柔似水,和他丑陋的外表完全不符,他轻轻地搂她入怀。 “对你,我从不反悔。”他亲亲她的发。“你会永远留在这里吗?”他真正想说的是留在他身边。 “不会。” 不……不会。此话如雷般震撼,他松开了手,两眼失去了光彩蒙上了死寂,空洞得仿佛离了魂的空壳。 “我当然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你忘了我的工作是记者,不赚钱会饿死耶!除非你养我。” 他松手,不代表她不肯同意呀!左天绿在他退开后扑上他,两手挂在他的颈项东磨西磨,不安份地咬他下巴微皱的皮肉。 疼,沈烈阳回过神,听到她美妙的解释,心一飞扬,不假思索地许下承诺。 “我养你一辈子,你不要工作了。” “真的吗?我很会花钱又吃得多,你要好好考虑清楚,赚钱不容易呵!”她像拿着恶魔契约的魔女,引诱凡人签下卖魂契。 “不用考虑了,我会拼命赚钱让你花。”一个不察,他把自己卖了。 左天绿眼角有一丝邪气。“嘿嘿!既然如此,来个吻立誓吧!” “嗄?!”他有一种即将被吃定的错觉。 不过对于她的要求是乐于从命,他俯下身勾住她的腰,结结实实一记缠绵的法式热吻,若不是有只小手在扯他的裤管,恐怕要当场出了糗。 “绿绿,烤肉。” 落落大方的左天绿没有半分羞赧,她淘气地朝对她行注目礼的众人挥挥手,一手牵着沈盈盈,一手挽着沈烈阳。 这场烤肉大会是她临时动议,庆祝她大伤初愈,与会的一群人都是沈家的佣人和王医师,地点就在屋后的空地上。 她的用意是要沈烈阳走出阴霾,主动亲近下人,让大家不再害怕他的残脸和阴沉的脾气,给他信心勇于面对外面异样的眼光,活出自己。 “各位,吃慢点,可别连我们的份也吞了,否则我会哭给你们看。”她故意扁扁脸,引来一阵哄笑。 相处一段时日,沈家上下可疼她得紧,因为她对人总是笑眯眯的,嘴巴甜得箱抹了蜜,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还会主动关心旁人的健康,分享他们难以启齿的心事。 最重要,他们都看出主人喜欢她,有她在的地方就又欢笑,主人也不再死气沉沉地冷着一张脸,变得和善。 原本令人畏惧的脸大概沾多了她的口水,似乎没那么吓人,反而有一点……可爱。 “绿儿,伤刚好,走慢些。”婆婆妈妈的沈烈阳直叮嘱,迈开步伐配合她。 “是,妈” “你哦!拿你没辙。”他总是贪看她多变的容颜,无可抑制地宠爱。 两个大人和个小孩走近火堆,旁边有人把插好的肉串、培根、香肠递给他们烤。 没多久香味四溢,让人口水直淌。 “喔!烫” 贪嘴的左天绿不待肉凉,贪心地咬了一口烫了香舌,不断地伸出舌头呼气。 沈烈阳见状,及时倒了一杯冰镇梅子汁给她。 “小心点喝,怎么老是毛毛躁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他是心急,担忧她伤着了。 “呼!呼!你有恋童癖。”她不认输地扬起下巴,猛舌头。 “我有恋童癖?!”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此嗜好?他用疑惑的目光寻找答案。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你喜欢吻我。” “嗯!”然后呢? 他等着解答,吹凉手中的肉片。 “你喜欢吻我这个孩子,不是恋童癖是什么?”她可骄傲得很。 “你是女人身体小孩心性,老是耍着我玩。”他亲密地捏捏她翘挺的鼻头。 她头一甩,唱反调顺风飞扬。“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福气,只有你才有的专利。” 红红火光照射下,她的脸颊泛着绯色,煞是迷人,乌黑的细发在风中飘荡,美如出尘的仙子般艳丽,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沈烈阳。 一刹那的冲动叫他忘了所有,轻轻覆在她香甜可口的唇,舌尖探入那浓蜜般醇美的口,吮卷她桃蕊似的粉紫小舌。 时间慢慢流逝,众人屏住呼吸不敢惊扰,那一瞬间他们心里有了感动,有些善感的人甚至红了眼眶。 他们想起一则童话美女与野兽。 野兽虽丑却痴情,宁可牺牲生命成全爱人的孝心,一心只为美女而枉顾自身,那份痴才是人间最美的情。 *** “很久以前有个白雪公主,她有了个很坏心的巫婆后母,白雪公主为了个她斗法,所以跑到龙虎山学茅山大法,拜张大仙为师……” 颠倒是非的另类童话从左天绿口中吐出,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好像她说的才是正版,坊间的故事书全部都是错误。 小小的游戏间趴着两个大小女孩,着迷的沈盈盈仰着小脸蛋,聚精会神地听着新白雪公主和七只蟑螂的故事。 “王子不小心中了巫婆皇后的妖术,公主和七只可爱的蟑螂武士杀上华山偷九转金丹,白鹤仙子有感她的痴心,所以载着他们下山……” “最后坏心的皇后看到七只蟑螂就吓死了,王子和公主共同统御王国,从此和蟑螂武士和平地度过一生。完。” “坏巫婆,盈盈不喜欢,我喜欢蟑螂武士。”沈盈盈觉得蟑螂好伟大。 “你不喜欢王子吗?” “不喜欢。”她摇晃着小脑袋。“王子笨笨,还要公主救他。” 她点点沈盈盈的鼻子。“所以为了保护心爱的人,公主举起宝剑,勇敢地抢救王子,你要当勇敢的公主吗?” “嗯!我要保护绿绿、保护叔叔,坏巫婆走开。”沈盈盈很坚决地握住小筷子当宝剑。 门边立了道颀长的身影,动容小女孩的童言童语。感谢老天赐予仙子解救他们黑暗的心。 小女孩童稚的对话稍嫌呆滞,但对一位长期自闭又没受教育的十岁孩童来讲,她的进步有目共睹,还学会简单书写和发音。 不过在观念上受左天绿的影响甚深,思想有稍微偏差,是非善恶有某种程度的混淆,少了道德心。 “盈盈好勇敢,爸爸妈妈一定以你为荣。”不像她家那位恶质老爸,为赌一口气卖女。 一提及妈妈,沈盈盈巧然的小脸一沉。“讨厌妈妈,她是坏人。” “妈妈怎么会是坏人呢!全天下的妈妈都是仙女变的,为了守护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天使。” 她不能理解沈盈盈愀然一变的害怕表情,死命地握住她送的魔法项链,一副想哭的模样。 “我不是小天使,坏妈妈骂我、打我,她说我是贱胚,呜……我很乖,很听话,绿绿救我。” 她哭着扑向左天绿怀中,口中不断说妈妈坏,什么好大的火,不要烧,爸爸在睡觉之类的呓语,哭得左天绿心好酸。 不需要赘言,她知道这是一个受虐儿案例,只是没人知情而已。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保卫着她俩,熟悉的味道让左天绿好想哭,她不够坚强地往后一靠,汲取他呼出的热气。 “我的绿儿是拥有阳光笑容的天使,她不会轻易被击倒。” 他也是这一刻才知道盈盈受过非人的凌虐,而凶手竟是她的亲生母亲,难道大哥毫不知情吗? 她怎么下得了手伤害十月怀胎的至亲骨肉,沈烈阳十分不解。 “烈阳” “我在这里,我会永远守着你和盈盈,你们是我的天使。”他紧紧地抱住她们。 “吻我,烈阳。”她需要力量。 “小傻瓜。” 沈烈阳温柔地吻住她,籍着相吮的唇哺以一波一波的爱意温暖她,化去她心中那一道寒流,十分珍惜地舔吻她如贝的齿。 他是如此地深爱她,不愿一丝污秽折损她美丽的白羽,只愿她笑容如昔。 “好多了吗?” 左天绿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淀伤感,不到一分钟她张开清澈无云的双瞳,笑容重新回到她脸上。 “烈阳,幸好有你,我好高兴有你在身边。”她拉下他的头轻吻一下。 “不,幸运的是我,你将阳光带入我的生命,丰富我枯竭的心,让我重新活一次。” 他抚着她清丽无伪的雪颜,指尖有着无数的爱怜,轻轻柔美地画过她如黛的细眉,长卷倔强的睫毛,固执小巧的鼻梁,来到她嫣红的唇瓣。 她是那么美,美得叫人无法抗拒,美得夺去他所有的呼吸,心只为她跳动。 “我的绿儿,永远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阳光,答应我。” 她的美令人失去信心,爱得小心翼翼。 “傻瓜,我们盖过章,我绝不会离开你,除非……”左天绿故意吊他胃口。 “除非什么?”沈烈阳紧张的问道。 “除非你有打老婆的恶习,不然这辈子你得做牛作马养活我。” 老婆?他鼻头一酸。“疼你都来不及,我哪舍得打你。” “哼!你最好言行一致,我大姐可是全台湾最厉害的律师,你要敢欺负我,她会告到你没裤子穿。” “是喔!我好害怕。”他玩笑似地逗弄她。 “你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我二姐的拳头很硬,她会打得你爹娘都不认得亲生儿,而我二姐夫是混黑社会的,手段更狠辣。” 笑得柔情的沈烈阳揉揉她的发。“永远不会有这一天,我比你更想拥有幸福。” 四目相凝,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中,两唇自然地黏在一起,过了许久之后,他们才想起沈盈盈的存在。 低头一望,哭累的沈盈盈趴在左天绿肩膀睡着了,偶尔还有一抖一动的抽噎声。 “我抱她上床。” 沈烈阳接过不轻的小侄女,走到沈盈盈的房间放下她,轻手地为她盖上被。 左天绿倚在门口等待,神情十分严肃。 “可以谈谈吗?” 第五章 夜晚的风有一丝凉意,怕冷的左天绿将身子偎入暖暖大怀抱,头枕在他的肩膀。 他们并肩坐在白色的雕花秋千上,这是她一时脱口而出的童年心愿,沈烈阳二话不说地叫人架秋千,并在上方加盖一个圆型凉棚。 “你想问什么?” 她握住他的手贴在面颊上。“盈盈的母亲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好舒服的手心,让她舍不得放下。 回忆像潮水,沈烈阳望着远方闪烁的星子,前尘往事似乎已离得很远。 “玉娉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从小就和我们家小孩玩在一起,和我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玉娉?”青梅竹马到头来是重利轻别离,她讨厌所谓的青梅竹马。 他听出她语中的酸意。“叫她大嫂也成,因为太熟悉了,彼此年纪又相近,所以习惯唤名字。” “是吗?我看不只如此吧!快把你们的奸情从实招来,自首无罪。” “奸情?”他失笑。“我们是有过一段纠葛,但是已经过去……” 年少时,大家对男女情爱都有一份好奇,由于两家的交情向来不错,大人们有意任其发展,看能不能结成儿女亲家。 玉娉长的很美,像朵娇艳的水仙,他和大哥同时对她有好感,而她选择了他。 美丽虽然赢得一段感情,但是她的依赖心太重,老是疑神疑鬼,心性不定的他正值贪玩的年纪,哪懂得什么真情假爱,以为性就是爱。 后来他又认识一位甜美的小学妹,渐渐疏离了玉娉,感觉不像以往的浓,不过偶尔还是有性的联系,因为纯朴的小学妹比较保守,不肯跟他上床。 而他年轻气盛,正是需求量最炽的峰顶,不能太久没有女人来排泄体内多余的精子,而她便是纯感官的发泄体。 由于两人约会次数递减,一见面除了上床就不再有温情,生性多疑的她开始紧迫盯人,最后发现他脚踏两条船的事实。 她哭、她闹,甚至割腕自杀,而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结果玉娉去沈家哭诉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死不承认,因为他自认防护设施做得滴水不漏,她不可能受孕,在苏家一再施压下,他受不了沉重的责任而决定出国留学。 那年他二十四岁。 不到两个月他接到家中来电告知,玉娉和大哥已经结婚的消息,而怀孕一事根本是她的慌称。 “年少轻狂,我所做的事有可能发生在每一个男孩身上,直到现在,我仍不认为有错。” “孩子真的不是你的?”她指的是盈盈。 沈烈阳轻叹。“不是,我大哥很爱她,不计较婚前和我的那段荒唐往事,他们婚后三个月才受孕。” “噢!”兄弟共妻,的确荒唐。 “噢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他故意板起脸,一副人格受污辱的表情。 左天绿不依地捶了他胸口。“噢是代表没有意见,这件事只有你们兄弟才知晓。” “我真的要提出抗议,我早在他结婚前就出国,一直到孩子落地才回国,时间是一年半耶!” 他是不想让大哥失了面子,始终不肯回国,寒暑假亦在国外度假。 “好啦!我信就是,何必那么激动。”她真怕他会跳起来大吼,吵醒所有的下人。 她的气量虽然不大,但不会吃无谓的陈前老醋,那太没风度,她不屑为之。 “绿儿,你会不会怪我始乱终弃?”他担忧她会瞧不起他年少的作为。 左天绿打趣地搂着他的腰。“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绿儿——” “哎呀!别恼,人家开开玩笑嘛!谁叫你严肃得要命。”她玩弄着他烧焦的那面皮肉。 “我是很认真的问你,不希望你将年少的我和现在重叠。”他无法抹去过去。 沈烈阳揉搓她不易暖和的手臂,手放在她腰间一举,让她坐在他大腿上,玲珑有致的身躯整个缩在他身上,轻踢着地摇摇秋千。 他已经三十四岁了,可是面对她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常常有抓不住她的错觉。 三岁一小沟,六岁一到沟,他和绿儿相差七岁,这条沟该如何计算? “拜托,你不要拿陈年旧事来惹我发噱,我的个性你还不了解吗?我讨厌历史。” 即使她的历史年年得满分。 他笑了,很惬意自在的笑,“是,我错了,在下向绿儿小姐道歉。” “好笑!我接受。”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你不在家,你大哥不知道她过分的行径吗?”哪有人同居一室有不知之理。 “我不清楚,我的立场尴尬,不适宜介入夫妻情事,以免落人口舌。”那三年他是尽量少回家。 玉娉不因嫁给大哥而停止骚扰他,几乎一个礼拜打七、八通越洋电话去诉情,说她后悔一时冲动嫁给他大哥,还说她依然深爱他之类的话。 有时会苦求他回国,说她不会介意他另有女人,只要他分点爱和时间给她就好,她愿意等待。 而沈烈阳很清楚一件事,当她和他通电话时,大哥正在她身旁。 有这样深情不悔的丈夫还不知足,他着实同情大哥。 “唉!盈盈真可怜,有这样的母亲。”左天绿觉得幸福,她有一位好妈妈。 “我也很可怜,同情同情我吧。”他亲亲她的耳朵,细细啮咬。 她取笑地勾住他两肩。“要我以身相许吗?” 笑容在两人脸上冻结,一股浓郁的情欲取代平静,他们在彼此眼中找到自己。 夜是催情剂,是堕落的开始。 “我可以要你吗?”他问她也问自己。 她印上他的唇,代表回答。 “绿儿。” 夜是如此深沉,欣喜又惶恐的沈烈阳抱起她,深深地吻住她,一路不离开她具有魔力的唇,珍爱万分地走回主屋。 风在夜里发出邪恶的笑声。 *** “开灯,我要看你的身体。” “不要为难我,绿儿,我不想吓到你。” “不管,我要开灯。” “不行。” 争吵声不断,两人身上的衣物完整。 刚易折,柔克刚。左天绿的决心不容小觑,她能挖出一条条骇人听闻的独家新闻,靠的就是永不放弃的执着。 “烈阳,你是不是讨厌我?”她发出委屈的呢喃嗓音挑动他的坚持。 “怎么会,你是我的珍宝。”他忙着安慰,在黑暗中。 “那你爱不爱我?” 他顿了一下,有点难以启齿的怯色,脸微微发烫。 “爱。” “骗人,你根本不爱我。”她开始发出低泣声。 他一慌。“绿儿乖,我真的爱你,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会跟着抽痛。” “呜!你才不会痛,你一点都不疼我。”泣声不断,左天绿抽搐的肩膀抖动。 “疼,我疼绿儿,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哭得我心乱。”天使怎么能落泪,他要呵护她一辈子。 “真的?” “真的。” 她抽搐的嘴角有一道隐藏的笑弧。“我要……开灯。” “嗄。”他为难,他真的不想吓着她。 “你嫌弃我的身材是不是,所以不敢开灯。”她是欲加之罪,逼他现形。 该被嫌弃的是他。“好,你不要哭,我开灯就是。” 灯一亮,室内大放光彩,沈烈阳这才看清她的把戏,脸上一滴泪也没有,眼睛闪得比星光还明亮。 他又被骗了。 “绿儿,你又戏弄我。”他没有怪罪,只要宽厚的包容。 “谁叫你心疼我。” 是呀!心疼她,心疼她就活该自已被骗。“你可以戏弄我任何事,但是不能掉泪和让自己受伤。” “你……笨蛋。”感动直落她心窝。“你到底要不要爱我?” “我要。” 话一止,两人倒卧身后的大床,沈烈阳静静地细凝她佯装熟练的生硬表情,满含怜惜的唇慢慢轻点她滑如油脂的肌肤…… 直到柔若无骨的柔荑抚上他光裸的胸,微冰的凉意在滚烫的理智淋下,咬着牙忍受折磨的沈烈阳骤然睁开半闭的眼抓住她的手。 “不要,绿儿,我不要你见到我丑陋的一面。”他伸出另一只手去关灯。 左天绿张口咬住他欲造反的手指头,噙着得逞的贼笑,用她高挺的乳尖轻撩他的衣服,露出他引以为羞的火纹痕迹。 “你爱我的,我要看看你有多爱我,肯为我牺牲到什么地步。” “绿……绿儿——” 他不能阻止她软硬兼施的引诱,就像水手自愿葬身在水妖的歌声中,无法自拔地迷恋她的逗耍,只因他是如此的深爱她。 他已经无法逃脱她撒下的情网,因情欲高涨而变暗的眼凝视她充满兴意的脸,他希望她不要失去原先的光彩。 丝质的衬衫在她类似游戏拨弄下离了身,左天绿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让他在忍受疼痛的折磨时,不免一愣。 “没那么糟嘛!我还以为会看见一片丘陵呢!眼见和手抚有很大的距离感。”她捏捏他变形的乳头。 “你……”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你玩够了没,我只是一个想爱你的平凡男子,不是圣人。” 即使浑身紧绷得一触即发,沈烈阳依然柔情万千地宠溺着她的胡为,浓浓的爱意在字里行间泄出。 “玩?不是才要开始吗?” 她娇笑地在他身上乱摸,扯着他的皮带要褪去他的长裤和四角内裤,但是力有未逮地媚声埋怨,拍拍他鼓胀的男性中心点,意思要他主动些。 他喘呼一声,抬高臀部方便她……玩。 “绿儿,你在玩火。” “谁是火,你或是我?” 沈烈阳再也抑制不住,一个反身压住她,吻住她爱笑的唇,双手在她娇躯上游走,大腿跨入她微张的两腿间挑逗。 “爱折磨人的小女巫,我爱你。” 轻风拂过窗帘,银来一阵细微的声响,类似满足的……笑声。 *** 清晨的鸟叫扰人安眠,极度酸疼的左天绿在茫然中撑开沉重的眼皮,她发誓要换掉身下的床,害得她睡得浑身酸痛。 她不自在地挪挪身体,感觉有些异物停留在身体上,微微地低喘声吸引她的注意力。 瞧! 昨夜的记忆回到脑中,俏脸倏地泛上酡色,她不太好意思的抬高下身,离开他又开始变化的生理反应。 “早安,我迷人的小妖精。”他觉得自己是色情狂,又想要她了。 “早。”她枕着他的手臂躺在他身边。 沈烈阳轻笑地啄啄她的唇。“别告诉我你会害羞,那个缠了我一夜的大胆妖精。” “讨……讨厌啦!人家才不会害羞,你看错了。”她娇嗔地捂住他的眼睛。 “是,我看错了。”他五住她的小手放在口中轻吮。“你是热情的女巫。” “女巫?!” 是的,女巫,一个浑身充满魔魅气味的美丽女巫。 要不是他可以确定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真会以为她会尝百草、试千药,是个善于玩弄男人身体的女妖,叫他把持不住自己,要了她几回。 “你施了什么巫法,让我无法停止爱你?”他说着手又抚上她圆挺的俏胸。 “a片。” “嗄!”停下动作,他不甚了解。“你说什么?” 左天绿把玩他覆在她胸部的五根手指头。“a片,有人说成人电影,你没看过?” “你看……a片。”他震惊地一喊。 “人要有求知的精神,对于非专精的领域要下工夫研究,以应付不时之需。” a片也有它存在的必要,瞧她不是派上用场了。 “不时之需是指我吗?”他戏谑地将她拉到身上伏躺,轻拍她诱人的俏臀。 “我做得好不好?”左天绿睁着圆亮的眼期待着。 他大笑地吻吻她。“要是不好,我会连要你好几回,舍不得离开你的身体。” 简直是超乎水准的完美,他差点虚脱了呢! “嗯!看来我是个天才。”她很得意地戳刺昨夜留在他身上的众多红印。 她不是故意要咬他,只是克制不住被一波波浪潮冲卷,不自觉紧抓紧他的肩膀就咬,腥涩的血味让她更兴奋,忍不住多咬了几口。 包括他的手臂、胸口和大腿,全都留下她整齐的痕迹,三、五天怕是消不了。 更别提她在情欲爆发时的抓痕,一条条像猫爪似的。 “因为我是个很好的联系对象,你的天分才能完全发挥。”换他大言不惭地夸耀床上功夫。 “哇!惨了,谁叫我爱上一位不懂害羞为何物的小巫女。”他爱极她身上欢爱后的淡淡体香。 “你嘲笑我。”她微怒地嘟着嘴。 沈烈阳诙谐地亲亲她赌气的嘴。“把我变成你的卫生棉条好了,小巫女。” “啧!你好脏哦!小心查理王子告你侵犯智慧财产权。”她又不是卡蜜拉,恶心巴拉。 两人嘻嘻闹闹,很快又撩起森林大火,紧紧地结合在一起。 欢爱过后,累过头反而不累的左天绿精力十足,她瞄瞄假寐的沈烈阳,一个坏念头由心而声。 披着薄被赤着脚,她取出摔坏又修好的相机,调好了角度,拍下活色生香的裸男画面。 咔嚓声惊醒了沈烈阳,他太熟悉这个声音,在住院期间那半年,穷追不舍的媒体记者日夜纠缠着他,试着要挖出大火的真相。 他愤怒地跃下床,高举的手正要扬下,突来的怒气在瞧见她微愣的小脸倏然逝去,换上宠溺的笑谑。 “偷拍我??” 她轻拍胸口。“吓死人了,你抓小偷他!动作那么快。”吓了她一大跳。 “对不起,吓到你了。”他轻轻地搂她入怀。“我不是故意的。” 爱情使人失了自我,他反过来向她道歉,只为安抚一时的惊吓。 左天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利用他愧疚的心来满足“私欲”。 “烈阳,我要帮你拍照。” “嗄!”他怔了一下。“好,我穿件衣服。” “不行,我要拍你的裸照,现在。”她强调“现在”两字。 “这……” 沈烈阳的挣扎和窘困来自身体的不完美,他的左脸全毁,即使经过多次手术,救回来的只有他完整的眼型。 坏死的皮肤又左脸延伸到颈部没入身体,右胸斜向左半身的肌肤全遭火烫伤,连背部都不能幸免地留下遗憾,左膝以上两、三公分的皮肤也是惨不忍睹。 这样的身体看得他都想逃避,若不是她人性地坚持要在灯下做爱,他不会,也不愿意一身丑被看见。 “你爱不爱我?”她撒娇地摇着他的手。 又来这一套,他暗子呻吟。“爱。” “你疼不疼我?” “疼。” “你一定舍不得我哭。” “嗯!” “那……呜……” 这次他学聪明了,用唇堵住她的要求。 本想带她回床再温存一番,免得她精力过省又想些古里古怪的事,但是瞧见凌乱床铺上那片落红,怜惜心不由一泛。 初夜的需索,他是过分了些。 一转身,他打横抱起俏皮佳人,夺下她手中的相机往化妆台一搁,走向浴室—— 两人洗了个激情又火辣的鸳鸯浴,任由莲蓬头流了近一个钟头,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倒在冰凉的磁砖上。 沈烈阳拉过浴巾为她拭去身上的水渍,揉搓她湿淋的长发。“绿儿,你先去把头发吹干,以免受凉。” “嗯。” 当他随后拎着干毛巾擦头走出浴室,一道闪光怔住了他,他听到按快门的声音。 “山不转路转,你以为小奸小恶唬得过我。” “绿儿——” 无奈得低喊声伴随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爱情的漩涡里。 第六章 “你爱不爱我?” “爱。” “你疼不疼我?” “疼。” 一道甜美的轻柔嗓音扬起,接着是莫可奈何的低哑男声。 “你一定舍不得我哭喽?” “嗯!” “那……” 那字才一起,立即被人截了尾。 沈烈阳头疼地揉揉额角。“绿儿,你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一成不变的对话不知已在沈宅上演几回,引来下人们一致的窃笑,起先他们还会起起哄打赌,看谁会先认输低头。 但是面对一面倒的局面,他们将打赌的内容换新,决定以分来计量,最接近的人赢得赌金。 瞧!厨房的阿枝婶正提着菜篮在门口等着。 “你一点都不爱我、不疼我,我要哭给你看。”一说完,左天绿作势要大哭。 “别哭,我最爱你了。”他明知她在假哭,心还是会不舒服。“除了这件事,我凡事都依你。” “不要。” “不要淘气嘛!我……我真的不行。”都七年了,他真的不习惯。 她眼眶一红。“你不爱我了,你一定很讨厌我,我是坏女孩嘛!”看你点不点头。左天绿手握生姜。 “别……乖嘛!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人,我……”他无奈地叹息。“好吧!你赢了。” 笑他吧!他就是抵抗不了她的泪眼攻击,十回有十一回败在造假的眼泪之下。 多出来的那一回是自动投降,免得她为了逼点眼泪而使出怪招,弄的眼眶红红肿肿,惹他心疼。 “耶!万岁,烈阳最可爱了。”她高兴地欢呼,扑挂在他身上。 楼梯旁也传来小小的欢呼声,不知谁赢得赌注。 “再可爱也没有你可爱呀!”老男人还被冠上可爱,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我本来就很可爱,分你一点吧!我的度量宏伟。”胜之不武,赢得没啥成就感。 以前她不懂为何姐姐们婚前高喊,拒婚,结果呢!一结完婚就老是腻在老公怀里,正事摆一边,姐妹两边站,颓废得叫人想吐口水。 现在她知道有人宠的感觉真好,要赖、使泼不但不挨骂,反而获来真心的疼宠,尤其是眼泪的可贵。 难怪听文人形容女人的眼泪像珍珠,颗颗都珍贵,原来真有其事。 她喜欢被宠,所以连着一个月不回报社工作,当个颓废的米虫赖在他怀里,享受他温柔深情的呵护,悠哉悠哉地做个闲人。 “是喔!度量大,谁为了摘不到附在树上的野兰呕了三小时的气?”自己跟自己生气,她是天才。 “那是兰花不识相。”最后他还不是摘给了她。“对了,咱们该走了吧!” “走?”他苦笑。“真的非去不可?” 左天绿半挽半拉。“走啦!你看阿枝婶提的手都酸了。” “你闻到酸味了?”他打趣着说道。 面对人群他有着忐忑不安的惧意,怕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而逃开,为了她,他做了七年来不曾做过的事 走出大门,迎向未知的群众。 “好呀!你取笑我,我一定要煮一道最难吃的菜毒死你,看你还笑不笑得出。” 他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我会先吃一瓶开胃散,决定不会让你背负杀人罪。” “你……你芝麻绿豆眼,我才不跟你一般计较,免得像你一样目光狭小,把人都给看扁了。” “怎么,生气了?”他瞧她气呼呼的噘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我的脾气好,从来不生气。”只会记恨,左天绿暗暗在心里加上一句。 阿枝婶提着菜篮,好笑地跟着这对斗嘴情侣坐在汽车前座,自从小姐加入这个家庭后,天天都像晴天,笑声从不间断。 刚到沈家工作时,她总是战战兢兢不敢大声说话,一是沉闷的气氛使然,一是害怕孤僻的主人动怒,做起事来有份难以形容的压力。 看小姐老是对主人搂搂抱抱又卿卿我我,那张火烫过的脸竟特觉得顺眼多了。 谁说恋爱中的女人最漂亮,被爱击中的男人也会散发迷人魅力,以补后天之缺憾,整个人亮眼俊帅得让人讶异不已。 至少他未被火灼伤的另一边脸孔,俊美得足以引起女人的尖叫,这都是上天的捉弄呀! *** 车子停在一出熙来攘往的传统市场入口,车子上的人迟迟不出现,奇怪的现象反而惹人侧目,一径地怀疑而多看两眼。 虽然沈烈阳七年来不曾坐过这辆车,但因居住地方偏僻,距离市区大约要一个钟头车程,为了下人购物方便,司机是不可少的。 所以形成一种可笑的模式,司机开高级轿车载佣人买菜。 “喂!你到底要不要下车?”左天绿很生气地扯扯文风不动的沈烈阳。 “再……等一下。”他的内心惶恐不安。 “再等我的头上都长笋了,你是不是真要我哭给你看?”她两只电光眼直瞪无措的他。 他深呼吸。“绿儿,再给我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外面……没什么好怕的,不都是人。 “好。” 正当他送了口气,不经意瞥见她张开手心,拿起去皮的生姜就要往眼睛四周涂去,他一惊连忙截住她准备自虐的手。 “你要干什么?” “哭。”她换了只手接过生姜,目标是眼睛。 “不” 他无力地包住她蠢动的手,固执的人最难退怯,他认了,如果有人敢讥笑他的脸,他绝对会还以颜色,就像尚未遇到她之前的冷酷、无情。 “想清楚喔!我不会逼你,要不要下车是你的事,我随时都可以哭。”她真的不是威胁,千万别误会。 “下车。” 一咬牙,他吩咐司机将车开到市场旁的停车场等候,率先迈下车,再为佳人打开车门,不顾阿枝婶是否跟得上,一昧地往前去。 左天绿扬起招牌笑,紧紧拉住他的手,见人就点头问好,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脸很快地拉拢人心,使人忽视她身侧板着脸的恐怖男子。 “老板,这鱼新不新鲜?” “放心啦!小姐,我卖鱼清仔的鱼最新鲜,全是今天刚从港口批来的新货。” 她也没什么经验,东挑西捡的。“阿枝婶,你来帮我瞧瞧。” 阿枝婶问她想吃什么鱼,决定后就挑了几尾活蹦乱跳的淡水鱼,要求老板将鱼腹清干净,然后丢进菜篮里。 鱼贩老板见她可爱又亲切,免费切了几片生鱼片,当场向隔壁摊贩要来芥末。 “谢谢你喔!老板,你人真好,一定会赚大钱。”她不敢吃,作势沾沾芥末。 一转身,她将拎在手上的生鱼片塞进沈烈阳口中,呛得他差点要梗住,鱼贩老板和一些来往的行人和顾客都看傻了眼。 心里都有一份可惜,好俊的男人,脸却毁了一半,真是老天不长眼。 “好不好吃?”左天绿眼中闪着笑意。 “好吃。”是不比大饭店的师傅差。 “既然好吃就该谢谢英俊的老板,做出这么可口的生鱼片。”她朝不好意思的鱼贩老板笑笑。 “呃!”沈烈阳勉强为其难地道了声谢。 “哎呀!不要客气,我都脸红了。”鱼贩老板挥挥手表示没什么。 离开了鱼贩老板,左天绿边走边喂沈烈阳吃生鱼片,一面注意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另一只手始终挽着他,不曾放开。 她的亲和力在传统市场获得不少好感,一些主妇先是慑于沈烈阳的严肃不敢靠太近,但后来因为她的缘故,纷纷主动攀问,交换卖菜的心得。 由于大家对沈烈阳的脸失去好奇心,不再偷偷地瞄上几眼,他紧绷的心情逐渐放松,也会试着帮心上人挑菜,脸上有细微的笑。 “哇!西瓜,我要吃。”左天绿是急性子的人,当场就要人家剖开。 卖西瓜的妇人长刀一挥,切了几片递给她慢慢吃,剩下的西瓜则用塑料袋装好打了个结,不知该交给谁而犹豫了一下。 阿枝婶本来要接下,但是左天绿看看菜篮里装了不少食物,西瓜又颇重,因此示意沈烈阳提着。 “烈阳,你要不要吃一口?”现在她吃完西瓜,手上拿着一根烤玉米。 “不用,你吃就好。”他用舌头舔去她嘴角的酱料。 没办法,两手都没空,一手被她挽着,一手拎着西瓜,哪顾得众目睽睽之下,众人诧异的目光和抽气声。 “我好久没有逛市场了,我妈常说我们家孩子都是懒骨头,有得吃就好,根本不问菜价高不高。” “小心点,别光顾着说话。”他护着她,抽出手搂着她的肩,避免被人撞到。 “安啦!我最会闪人了。”她的视线黏在雪花冰上,沈烈阳掏出铜板买了一盒给她。 “哇!好幸福哦!好好吃的冰。”她舀了一匙给她吃,不由他拒绝。 “嗯,太甜了。”他不吃甜食。 左天绿故意又舀了一大匙。“多吃一点就不会觉得甜,人生要多享受享受。” 他皱着眉,吃下名为享受的酷刑。 传统市场说大不大,他们边逛边停下来和人聊天,半个小时便可打发的小地方,他们逛了快两个小时。 一位美丽的笑脸女子挽着丑脸的男子,这画面应该很突兀,可是两人相偎地谈笑着,竟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协调感,好像他们本该在一起。 男子温柔地替女孩拭拭汗,轻声细语地逗她高兴,不时有些体贴的小动作,细心的呵护她。 看在市场内的主妇眼里是羡慕得不得了,人丑有什么关系,只要有心就好,容貌的缺陷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好坏,真心才是最难得的美。 “阿枝婶,做鱼香茄子是不是要买绞肉?”她记得电视上有介绍过。 “小姐,左边就有卖猪肉的,我们可以过去买一些。”小姐到底会不会作菜?阿枝婶开始为主人的胃祈祷,希望不要有中毒之虞。 “老板,我要买一斤绞肉。” 看起来福福态态的肉贩老板问问她买绞肉要做什么菜,然后切下一斤左右的瘦肉放在绞肉机,他看看左天绿再瞧瞧搭着她肩的男子,突然爆出一句震撼性的问话。 “先生,你的脸是不是被火烧过?” 一瞬间,嘈杂的市场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耿听。 沈烈阳颊边有浮动的戾气,眯着凌厉的眼一瞥。柔嫩的手覆上他紧握的拳头,轻轻地一按,鼓励他走出昔日的阴影。 他感激地低头一视她明澈的眸光,回以一个坚定的笑容,他抬头看向肉贩老板,有些艰涩地说:“是的。” 肉贩老板大概是个粗线条的人吧!要不然就是故意装傻,假装没看到人家生气,一边将绞肉送进袋里,一边闲磕牙。 “先生,你真的很幸运,像我家巷底阿发那一家人,一场大火全家几乎都死光了,剩下个五岁小孩不知要怎么活。” “更可怜的是手上肌肉全坏死了,医师说要截肢,庞大的医药费没着落,整个人烧得像个小肉干,躺在无菌病房接受治疗,这辈子是别想有见光的机会。” 说着说着,他切下一块肥美的猪肝。 “你的命好呀!四肢俱在又有个漂亮的女朋友,这块猪肝拿回去炖给女朋友吃,补血的,不要钱送你啦!” “这……谢谢。”沈烈阳是出自真心,没有半分勉强。 原来这世上有比他更值得同情的人,他有健康的四肢和用不尽的财富,现在又有绿儿为伴,他真的很幸运。 心中的阴霾在这一刻一扫而尽,真的海阔天空。 他何必拘泥于自身的残憾,一切都是庸人自扰之,只要他不要看轻自己,别人就不会看轻他,全都是自尊心作祟才会看不清。 不过有失必有得,他遇见此生最爱的女人。 “人要惜福,好好地疼女朋友,这么漂亮又可爱是很危险哦!一不小心就……喂!小姐,我不是在说你见异思迁啦……” 肉贩老板忙着解释,急得满头汗。 “对不起,老板,她大概又看到什么新鲜事,不会介意你的话。” 沈烈阳追了上去,不忘回头向肉贩老板道歉,首次露出真诚的态度对人,没有平日跋扈的阶级之分。 *** “小鬼,谁准你在这里摆摊子?” 几个十八、九岁的混混趿着拖鞋,抽着廉价香烟,朝地下吐了一口槟榔,联手欺负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还将他的小推车踢倒,不远处立了个年岁梢长的男人。 “我……我摆摊子不成吗?”小男孩红着眼眶抢救污了泥沙的卤味。 “答对了,我就是不准你摆。”其中一名混混打掉他好不容易捡起的食物。 小男孩气得哭出来,用脏袖子抹去眼泪。“你凭什么,我妈都是在这里摆摊子。” “我管你妈还是他妈的,这里是我们蓝天帮的地盘,没付保护费就不许摆摊。” “谁说的。”一道女音插了进来。 “死小鬼,你敢对蓝天帮不敬……”混混随后发现不对,视线一转,眼睛突然睁大了。“好漂亮的马子。” 左天绿的笑容不见了,她没理会那群半大不小的痞子,弯下腰帮小孩子把小推车扶正,捡掉在地上的卤味。 “小妞,你很正哦!我劝你不要管蓝天帮的闲事,跟我们兄弟找间宾馆乐一乐。” 乐一乐?找死还怕没鬼当。“蓝天帮?凭你们这副鸟儿样。” “你敢侮辱蓝天帮。”一个小混混怒得折断手中的香烟。 “就算蓝天帮的帮主风似默在场,我吐他一口口水他也不敢动我。”一群狐假虎威的家伙。 “你好大胆,得罪我们蓝天帮的下场你可知道?”这名小混混回头向背后男人用眼神示意。 她嘴角一勾。“小弟弟,蓝天帮的帮规我比你清楚,要不要一条一条背给你听?” “你……” 捺不住脾气的小混混正想上前给她一个教训,男人已走近身边,伸出一只手阻止他。 “小美人,看来你和蓝天帮的关系匪浅。”李威噙着阴笑探她的底。 他是打着蓝天帮的旗帜带着一群手下讨生活,最近才将势力扩充到这个传统市场,准备由小摊贩下手,收取一点保护费。 眼前这位小美人姿色不错,瞧她一副对蓝天帮知之甚详的模样,他不得不防。 “蓝天帮的帮主夫人和我有张同样的脸,你说我和蓝天帮有什么关系呢?” 李威大笑三声。“小美人,你也太扯了吧!谁都很清楚我们帮主的妻子是位女警官,我看你……啧!只适合帮我暖床。” “去……烈阳?” 她才想骂两句不雅的脏话,有人已替她出气,一拳打向李威的鼻子,当场打断他的鼻梁,血一直冒出来。 李威痛得捂着鼻子跪在地,他的手下见状赶紧扶住,帮忙止血。 “你们真是向天借胆,居然打我们老大。” 左天绿快乐地搂着沈烈阳。“我们不需要向天借胆,因为我们胆子本来就不小。” “你……找死。” 两、三个没去帮忙的小混混一拥而上,打算替老大报仇,沈烈阳将左天绿往身后一推,三两下工夫就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李威止了血,一见自己的手下挂了彩,眼神一使,所有人都掏出随身武器,朝他们保卫过去,市场内群众见状,有人为他们掬一把冷汗,有人打电话报警。 “给我上,不要伤了小美人,她一定没有尝过男人真正的勇猛。”李威涎着不怀好意的笑。 “是。” 沈烈阳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羞辱,但绝不许人在言词上轻薄他所爱的人,他的神色变得阴鸷而嗜血,使原本丑陋的那面脸颊更显得恐怖。 他就像地狱来的恶魔,狰狞的表情让那群年轻的混混害怕,手拿武器不敢靠近。 “呸!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还不快给老子上,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鬼面人。”李威用轻篾口气啐道。 很好,他有犯了烈阳的禁忌,这下非死的很难看不可。左天绿忖度着。 不用他们出手,沈烈阳主动攻击,他的动作令人惊畏,他们自然手软脚软地不敌他狂暴的怒气。 这时,一位衣男子出现,他对空鸣一枪,所有人停下打斗,沈烈阳退了两步护住左天绿,生怕她受到流弹波及?br /> “石虎?”左天绿一见来者,马上躲在沈烈阳身后。 不是怕他,而是担心他口风不紧乱嚼舌根。 “我听说这里有人辱骂蓝天帮。” 原来,那通打给警察的电话被转到蓝天帮,因为涉及蓝天帮的内务,和警界传奇左天蓝交情好的警官干脆不管事,由他们去自理。 李威以为是帮手到来,连忙加油添醋地数落,意在借刀杀人,图利自己。 “这位大哥,那个鬼面人瞧不起蓝天帮,还说蓝天帮是个屁,连替他拿鞋都不够资格。” “是吗?”石虎面无表情的说道。 左天绿气不过,忘了要躲蓝天帮的人。 “去你的死人头,闭口开口就是鬼面人,你以为你又长得帅呀!要不要撒泡尿照照。”她察觉众人眼中的讶异,马上很淑女的说道:“这位哥哥,你晓不晓得你面前站的这位大哥是谁?他可是大名鼎鼎虎啸堂的堂主石虎。” “什……什么,石堂……堂主?”李威吓得脸发白,口齿不清。 “还有呀!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我叫他坐,他绝对不敢站,我在他面前骂他帮主十句,他一句也不敢回。” 石虎挑挑眉,眼底是兴味。“三小姐,你似乎过得很写意。” “啊!”糟了,太得意忘形。“石虎,你连帮主夫人都会认错,是不是太久没被扁?”她学二姐的口气说话。 李威一听见石虎恭敬地唤了声三小姐,当场软了腿。 “三小姐真是幽默,我岂会认不出夫人。”石虎的表情明摆着你、就、是、左、天、绿。 一见西洋镜拆穿了,她就不用辛苦的扮粗鲁。“我和二姐面貌相同,你怎么认得出我?” “夫人不似小姐这么秀……秀气,她不会躲在男人身后找庇护,而是二话不说地冲上前……” “然后把他们打成肉饼喂狗,石虎,你真是我二姐的知音呀!”她正在打好关系。 “三小姐过奖了,我可不想成为帮主拳下的……‘知音’。”帮主的溺妻是出了名的。 “凡事有我二姐挡着,难道他敢打老婆不成。”不被老婆休了才怪。 她就是料定姐夫不敢打二姐,所以才敢大放厥词挑拨,反正倒霉的又不是她。 “三小姐言重了。”石虎眼尾瞧见正想开溜的李威一行人。“你们给我站住!” 李威畏惧蓝天帮的势力,乖得像只狗走了回来,用着畏畏缩缩的表情问道:“石堂主,有事吗?” 石虎利眼一扫,见他们打了个哆嗦,才将决定权脚给左天绿,左家女子善记恨又诡计多端,他不想自找霉头。 明哲保身,这是不变的真理。 “我说石虎他,既然他们那么喜欢蓝天帮,你不妨将他们收纳旗下,好好的‘磨练’、‘磨练’。” 磨练的意思大伙都很明了,李威和其手下都吓得抱在一起,脸白得像日本艺妓。 “这件事我会办妥,不知三小姐要失踪到什么时候?”帮主的岳父可找得急。 至于帮主夫人则吩咐他“慢慢”找,不要急。 唉!说到重点。“你可以当作没看见我吗?”她不怀希望地问。 “你认为呢?” 不好玩,石头帮的老虎硬邦邦,还是找她的爱人较妥当。左天绿不想理会石虎的偎向沈烈阳怀中,没注意他眼底的讶异之色。 “烈阳,那个人好讨厌,我们不要理他。” “嗯。”沈烈阳没多话的附和。 左天绿想起被他们忽视在一边的小男孩,拉着沈烈阳的手趋前一问:“小弟弟,你不用上课吗?”学校应该没放假,他怎么会在上学时间出现在传统市场? 小男孩擦擦眼泪,苦着一张脸看着再也卖不出的卤味,有些惊惧沈烈阳脸上的疤,可是又很喜欢帮他出头的大姐姐,他故作勇敢的回答。 “妈妈生病了,家里钱不够,我出来帮忙妈妈赚钱。”他红着鼻头抽着气。 “爸爸呢?” 他很倔强的别过头,不想提去那个人。“死了。” 经年处理受虐儿童及不幸的家庭悲剧,左天绿很明白这是件抛妻弃子的案例。 “家里还有什么人?” “妈妈、弟弟,还有我。” 母病子幼。“妈妈生了什么病?”她能尽一份心就不吝啬。 “医师说妈妈脑中生了一个瘤,手术成功率不高,而且我们没有钱开刀。”小男孩一说到伤心处,豆大的眼泪就掉下来。 脑瘤,简单,她老爸不就是脑科权威。“小弟弟,别哭了,我替你找个不用花钱的医师。” “真的?” “嗯!你到左氏综合医院找院长左自云。”她向路人要了纸笔写了写。“你把这张纸交给他,你母亲住院开刀的事就没问题。” 左天绿向沈烈阳拿了几万块交给小男孩,要他乖乖地上学去,不要再出来摆摊。 “姐姐,谢谢你。” 小男孩感动地推着车回家,众人为她的善举会心一笑,赞她人美心善。 沈烈阳温柔地拥着她,与她一起接受众人赞美。 原来人与人的距离是如此的短,他想着。 第七章 “阿枝婶,我的葱白会不会切得太长?” “阿枝婶,火会不会太大?” “阿枝婶,煎鱼是不是要放姜才不会黏锅?” “阿枝婶,你帮我看看水滚了没有。” 左一句阿枝婶,右一句阿枝婶,让阿枝婶疲于奔命,比她自己下厨还辛苦。 一会儿看看葱白长度是否适中,一会儿调调火热,这边刚切完姜丝,那边又忙着掀锅下汤头,年终大扫除都没那么乱。 但是小姐有那份心,她只好全程奉陪,反正两位大小主人也难逃魔掌……呃!亲自下海洗手作羹汤。 “绿儿,还要打多久?”他的手好酸。 左天绿拨空看了一眼。“不行,还没起泡,继续打。”想害我失败吗? “这不是泡泡吗?”沈烈阳指指白色泡沫。 “才不是呢!我妈妈打的蛋好漂亮喔!你的火候还不够,要打到泡泡不会乱跑。” “唉”他长叹。 早知道就藉此遁逃,谁叫自己捺不住思念,才分开一个小时就想得紧,自投罗网送上门接受厉刑。 蛋呀蛋,你就合作一点,让我早点完成好吃掉你。沈烈阳“哀怨”地搅烂蛋白。 “绿绿,我揉这样可不可以?” 兴奋的沈盈盈沾了一身面粉,仍是兴致不减地揉着面团,小手使劲地东搓西揉,好玩得很。 “盈盈好帮哦!现在我把它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你用面杆滚匀,然后用模型印一朵朵小花排放在盘子上。” “嗯!”沈盈盈点点头,拿起小杆子玩着。 阿枝婶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他们是在做菜烘点心呢?还是糟蹋食物玩办家家酒?她想待会菜差不多快完成时得先溜,以免被留下来试菜。 “阿枝婶,你来尝尝够不够鲜?” 天呀!才想要溜就遭报应,小姐该不会通心术吧! 她硬着头皮浅尝了一口,味道还不算太差,至少毒不死人。 “小姐的口味和我不同,你喜欢就好。”阿枝婶向主人投了一个“可以吃”的眼神。 可以吃跟好吃有很大的区别,胃药应该先准备好。 “我就说我是天才嘛!第一次下厨就可以煮这么好吃的菜。”原来煮饭一点都不难。 第一次……下厨? 沈烈阳打蛋的手偏了一下,差点整锅掉下地,他以为她只是不太熟练而已,所以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没想到事实是如此骇人。 他开始责骂自己心太软,为何要陪她上市场买菜,还傻愣愣的同意她进厨房成为谋害自己的帮凶,要自杀也不能选这么痛苦的死法。 他知道自己绝对躲不过这场灾难,要不然她又要来那套“爱不爱”、“疼不疼”、“我哭给你看”。 “喂!你动作快一点好不好,我还要加糖加面粉耶!”笨手笨脚的男人。 “是,绿儿大小姐。”他可以遇见往后的日子有多崎岖。 在一阵兵荒马乱后,蛋糕和畸形饼干送进烤箱,七菜一汤也上了桌,看起来不算太糟。 糖醋鱼煎得不错,只是找不到鱼尾巴,清蒸蟹肉也很好看,可是切不开,油炸丸子真的炸得很漂亮,外面酥得快化了,里面就不得而知。 总之一切都看起来很……完美,当然不能打击初学者的士气,不然她真的哭给大家看。 “烈阳,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吃。”如果没被毒死她再动筷。 左天绿是属贪生怕死那一类,虽然菜都是她亲手煮的,可从头到尾都没尝过一口味道,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手艺,而是何必以身涉险呢! 她是非常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一定要请“客”先尝,然后才“煮”随“客”便。 “绿儿,你最辛苦了,今天主厨最大,由你开动吧!”她总不会连自己都害吧! 她假假的笑着,“烈阳,你爱不爱我?”爱我就赶快吃。 “爱,我爱死你了。”他回答得很牵强。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为了她,他拚了。沈烈阳刚要夹起来,另一双更忙碌的筷子穿梭,他和左天绿同时瞪大眼,连阿枝婶都深感不可思议,赶忙去翻小儿科的电话号码。 “盈盈,这些菜……好吃吗?”左天绿小声的问道,怕打扰她用餐的心情。 “好吃,绿绿煮的都好吃。”沈盈盈用行动表示,很快地又添了一碗饭。 “好吃就多吃些,小孩子要多吃一点才会长得很绿绿一样漂亮。”左天绿瞪了某人一眼。 “嗯!” 看到小侄女捧场的吃相,沈烈阳自叹不如,在佳人的瞪视下,总不好输给小孩,拿起碗筷尽挑看起来有熟的食物吃。 虽然不甚可口,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毕竟是心上人为他准备的爱心餐,毒药也要当仙浆琼液饮。 吃了好一会儿,他才发觉一件可耻的事,他的小女巫居然劝别人多吃一点,而她的碗干净得不留一点油渣,那代表她……根本没动筷。 “绿儿,你不吃吗?”他夹了一快排骨看起来是排骨,放在她干净的碗里。 她眼神略微闪烁。“我等着吃蛋糕,要是吃太多东西,待会儿吃不下。” “这么多菜……” “你是男人嘛!‘才’七菜一汤算什么呢!反正你又不爱吃甜食。”她将排骨夹回他碗中。 “呃!其实我还是可以吃一点甜食,如你所说多吃一口就不会那么甜。” 为了他的胃,偶尔扯点谎也无所谓。 !烤箱设定时间到了。 左天绿套上防热手套,取出烤箱内的蛋糕和饼干放在桌上,蓬松的蛋糕一拿出来就突然往内陷,而饼干似乎烤得……太过。 很想笑的沈烈阳忍俊不住,悄悄将头往旁边一摆,无声地笑了起来。 “绿绿,我们的蛋糕怎么不一样?”沈盈盈用手指头戳戳凹陷的地方。 沈烈阳抱着胸,等着她如何自圆其说。“这……”左天绿绞尽脑汁,终于……“蛋糕蛋糕,顾名思义就是蛋做的糕,你看罗卜糕、桂花糕不都长这样。” “说得有理。”他起身鼓掌,有人能掰得这么成功。 自认为度量大不一定代表真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左天绿诡异的一笑,拿把刀切了几块,沈盈盈的最小,因为她吃了两碗饭。 但是有人却不走运,刚好是一半,他瞪着蛋“糕”发愁,考虑要不要撑死自己。 “绿儿,好像太……多了点。”女人家就是心眼小,爱记恨,小小的调侃一下,就马上回他一记。 “不会呀!你不是说能吃一点甜食,所以我起‘一点’呐!你不喜欢我做的蛋糕?” 瞧她一古泫泪欲泣的可怜相,他忙说:“我当然喜欢你做的蛋糕。”好大的一点。 他咬了两口,身边的大胃王沈盈盈又不满足地伸手索讨,看得他俩心惊胆挑跳,真想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 精致美食她吃不多,可口的点心摆着养蚂蚁,反倒是垃圾说垃圾是太多份了些,好歹它生前是食物。只能说她的口味独特。 沈烈阳正烦恼如何消耗“一点”蛋“糕”,适时响起的电铃救了他,他纳闷怎会有客人上门,今天不是假日,应该不会有迷路的过客。 而除了王医师,沈家已经有七年不曾有人探访,主要是他不想让人打扰他孤寂的生活。 “主人,有两位客人要找你。”拿着胃药的阿枝婶好意来通报。 “噢。”沈烈阳偷偷地吞了两颗胃药。“绿儿,咱们去见见客。” “不要,人家又不是来找我,凑什么热闹。”她担心是她家那群怪人,她还没玩够,不想这么早就被逮回去。 “绿儿,你爱不爱我?” “嗄?!”他……好奸诈。 “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你只是想利用我的身体来满足……呜!”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捂住他的嘴,不敢瞧阿枝婶偷笑的表情,她真是……无地自容。 自从他们发生关系后,他就自动搬进她的房间与她同寝同宿,然后换掉原来的床改买一张大得吓人的床,接着又添购很多新家具。 最后房间放不下,他更干脆,叫人直接把墙敲掉,两间客房变得比主卧室还宽敞。 每天佣人们来收拾房间时,他们还赖在床上,而且是没穿衣服的那一种,害得她每回面对众人的取笑,都只能用打哈哈的傻笑带过。 “我去就是了。” *** 方昱和文荃心坐在无人的大厅,一个是忙着打量屋内的格局及昂贵的装饰品,一个则怀着忐忑的心,正襟危坐。 他们一接获蓝天帮传来的消息,马不停蹄地按着地址找寻,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么僻静的地方。 “你不要太紧张,好歹你们是未婚夫妻,他总不会冷血的轰你出门吧!”轰他还比较可能。 她局促地浅笑一下。“我们有七年没见了,也许他早就忘了我。” “不会的,看在你一片痴情,顽石都会感动,何况是人呢!”他就遇不到这般痴情女子,如果他是沈烈阳,一定感动极了。 “但愿如此。” 一阵爽郎的笑声传来,随后是女子娇嗔气闷的赌气声,他们顺着声音瞧去 方昱第一眼就认出那位爱耍弄人的大记者,可是一瞥见她身侧搂着她大笑的男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退后,差点撞倒一只半人高的花瓶。 而文荃心则颤了一下,惊愕他遭火灼伤的脸,那的确是她久未相间的未婚夫,眼泪夺眶而出,她掩面轻泣。 “阳。” 一听到有女人亲昵地唤他的名字,左天绿不太高兴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沈烈阳不解地望向她,顺着她不悦的视线看到 “荃心?!” 文荃心无法移动脚步,她终于找到他了,泪珠儿不断地往下掉,朦胧的眼只注视着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那份深刻的爱浓得叫人无法忽视,让人为之动容,左天绿忽然觉得自己是介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不舒服地想耍掉沈烈阳搁在她腰际的手。 “绿儿,别动。”他先安抚失去笑容的心上人,继而声音一沉。“你来干什么?” 她来……干什么?心痛的文荃心颠了一下,捂住胸口直视着他已不复俊挺的外表,她真的没料到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无情的问她你来干什么? 追寻了七年,她付出所有的真心,换来的却是冷冷的五个字,她的心,好痛。 叫她情何以堪? “我不能来找你吗?就算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也该礼貌性的寒暄一下,何况我们是……” 他不待她说完,冷竣地扬声,“休提过往事,我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 “当真如此绝情,昔日的恩爱浓情都可一笔抹杀。”她做不到。 恩爱……浓情?左天绿的表情开始阴晴不定,他到底还有多少旧爱故情? 察觉怀中佳人略显疏离的抗拒举动,沈烈阳心虚地顾不得文荃心那双含悲带泣的迷离星眸,一心只想恢复左天绿甜美的俏皮模样。 “绿儿,你千万别误会。” “误会?怎么会呢!你们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应该好好叙叙旧才是。”左天绿扬起虚伪的笑故作大方。 是吗?瞧她一张俏脸都变绿了。“相信我,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爱。” 她的脸色稍微和缓,不久前她和对自己说过,不吃无谓的陈年老醋,今日老情人上门寻旧爱,她就失态了,真是定性不足。 她看了看苍白的文荃心一副摇摇欲坠、娇弱不胜衣的模样,当下觉得人不能太痴情,爱一点点就好,太多就是浪费。 过少的爱情对女人而言是一种伤害,反之,过多的爱情对男人而言是负担。 男人和女人对爱的需求不同,男人为性而爱,女人为爱而性。 “我知道你没胆子对不起我,还是先去安抚那位小姐吧!再哭下去就水满为患了。”再不止住那水龙头,左天绿相信这里定会大闹水灾。 “可是……”沈烈阳俯在她耳边轻喃。“她已是过去式,我实在不愿意与她有任何牵扯。” 左天绿瞪了他一眼。“负心汉。” “对你永远不负心。”接着他轻笑吻吻她的颊。“不然你那黑帮姐夫和暴力二姐会把我打成猪头。” “你……可恶啦!早知道就不告诉你我家姐妹的趣事。”他愈来愈滑头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我的小妖精。”他旁若无人的吻上她的唇。 方昱的惊吓度达到百分之百,这两人竟是……这种关系,她的眼光未免太独特,弃他这位帅哥不要而……选择野兽般的男人。 慌归慌,他还是适度发挥护花精神,扶住悲到几欲昏厥的文荃心,搀着她在真皮沙发坐靠。 “咳!两位,谈情说爱……”咦!不对,方昱连忙改口。“你们要……亲热请先顾忌我们纯洁的心灵。” 纯洁心灵。左天绿笑道:“方方大哥,你还真纯洁呀!找你打听个消息还要陪上一顿晚餐。” “他邀你……晚餐?”微愠地沈烈阳横睨一头汗水的方昱。 好……好可怕的表情。“我们没有一起……晚餐,一切纯属笑话。”好有魄力的男人。 “喔!原来现在变成笑话一则了,亲爱的,方方大哥。”左天绿故意陷害他。 “拜托别再叫我方方大哥,反正你都找到人了。”小魔女,存心要他尸骨无存。 那张火烧过的残脸已经够恐怖,她还火上添油助燃气焰,使那张阴沉的戾色更加骇人,简直是地狱撒旦来寻仇。 “我哪有找到人,你……找到人?”不会吧!左天绿若有所思地看看沈烈阳。 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沈烈阳不禁一问:“怎么了,你不认识我?” “你会画画?”那双手不像艺术家的手,她倒觉得适合打泰国拳。 市场那幕打斗记忆犹新,他出拳不比混黑社会的轻,和阴狠的土狼差不多狠。 “呃!会……一点。”他不明白她为何提起此事。 “一点?!”好大的一点,她觉得他实在谦虚的又点虚伪。“你开过画展吗?” “这有关系吗?”他有一丝不安。 “回、答、我” 他像砧板的肉。沈烈阳苦笑地点点头。“是开过几次画展。” “混蛋,你居然瞒我。”一想到自己的辛苦,她就想发飙。 “我哪有瞒你,我不是说正业是投机客,副业是涂涂水彩。”他摆出无辜的表情。 这……好像是她忽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采访你,我怎么会被一群人渣逼得滚下斜坡……啊,完蛋。” 来不及了,她太大意了,瞧他愀然而变的脸,这下谎言不攻自破。 “小妖精,坦白从宽”可恶的小说谎家。 他竟相信她所编的一字一句,什么为了拍一只啄木鸟和眼睛蛇搏斗的画面,因此不小心踩到枯树枝滑落斜坡。 光听她为盈盈讲的那些“童话”,就该了解她有多么擅长编故事。 他绝不原谅伤害她的人。 “这个嘛!呃!事情过去就算了,往事如云烟。”君子报仇,三年再说。 “绿儿,我在等着。”他单手环胸,以上俯下地直瞅着她。 等,等到白头吧!“你……你凶我,你不爱我。”左天绿表情一换,一脸小弃犬的模样。 “又来了,这件事和爱不爱无关。”沈烈阳心一软,口气变得疼宠。 “你不疼我了。” 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疼你疼谁,你是我的至爱。”他哪狠得下心不疼她。 “你对人家说话好大声,我是弱女子耶!你会吓到我。”她反客为主,说的理直气壮。 “吓到你?”他在心里大笑,表面上可不敢太嚣张。“我是爱你呐!” “爱我还吼我,我哭给你看哦!”她作势要揉红眼睛。 沈烈阳无奈地握住她的手,遇到她,无奈就如影随形。“我没有吼你。” “哼!你是大坏蛋,我要砸了你的画室泄愤。”她是作贼喊抓贼。 方昱一听她要砸画室,吓得赶紧跳起来。 “千万不要呀!我的姑奶奶,好心点,不要断了我的生计。”她可知冷残的画作市价可值钱得很。 刚好沈盈盈拿蛋“糕”走了出来,大家的注意力被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吸走,不过视线都投注在她手上那“点”蛋“糕”上。 “绿绿,我可不可以吃叔叔的蛋糕?” 蛋糕?!方昱瞠大了眼。 左天绿笑得有点牵强。“你已经吃太多东西,这样对身体不好。” “可是我好想吃。”沈盈盈摸摸胀胀的肚子要求。 方昱好心地说道:“小朋友,那不是蛋糕,这种怪东西吃多了会拉肚子。” 怪东西,拉肚子,沈烈阳已经气到脸发白。“那是蛋做的糕,简称蛋糕,你有意见吗?” “它明明是……呃!没有。”方昱接受到两道警告的电光,呐呐地接受威胁。 他是和平主义者,绝不挑燃战火,尤其是身后有个想杀人的男人,更是坚持此信念,以确保生命无虞。 恋爱中的男人都很……暴力,他同情文荃心的痴心落了空。 “盈盈,你知不知道叔叔的画室在哪?”来了这么久,她还不晓得他有画室。 “在地下室呀!” “喂!小姐,你要干什么?”方昱可紧张了,生怕她真砸了画室。 左天绿回以一个甜美笑容。“烧画。”她一说完就带着沈盈盈往地下室走去。 “不行呀” 方昱哪容得钱长脚,连忙跟上去,沈烈阳本也要尾随而去,突然有只手扯住他的衣服,他回头一视,原想要一掌拍开。 继而一想,该和她断得干净,当初是他不对在先。 绿儿想烧画就由她,当初会拿起画笔纯粹是因为绝望和心死,非是兴趣。 “你给我离绿儿远一点!”他朝方昱背影大吼。 *** 七年前,沈家发生大火是在订婚宴会之后,那时所有的宾客早已离去。 一场大火夺去十三条人命,他的父母、兄长、两个妹妹和三个知交好友,以及几个佣人,连同他半身残缺。 一向意气风发、自视甚高的他,哪禁得起一下子由云端跌向谷底的恶耗,他排斥所有示好的人,伤害意图靠近他的她。 他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气全归咎于她,若不是与她订婚,所有人不会饮酒过量而失了警觉心,最后葬身火海。 他折磨她,用最严厉恶毒的字眼羞辱她,而最残忍的手段是拒绝她见他,一是无法忍受自己的不完美,二来利用她爱他的心,来达成报复的目的。 他以为成功击垮她的心,以为她早已冷了心,谁知…… 太多的以为也抵不过她的出现,她仍然不忘情。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来?”他不懂,在他那样的伤害她之后。 文荃心噙着泪,眼底有说不出的淡愁。“因为我爱你。” “这份爱值得你执着七年吗?”沈烈阳不看她,视线停格在地下室入口。 “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告诉我自己,他就是我要的男人,我要用一生去爱他。” 那年的生日舞会,他是表姐的男伴,可是她就是无法克制想去爱他,并且主动提出邀约。 约过几次会后,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她知道他除了表姐之外,还有不少美国床伴,可是甘心等待。 也许她的乖巧和不争不吵的态度感化他,他逐渐疏远其他女子,单纯的只和她来往,不久,就在一次欢爱后他撮同结婚的要求。 当时的她简直要飞上云端,高兴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直点头。 可惜好梦易碎,短短的两个月,一场大火烧毁了她的梦。 “抱歉,我并不爱你。”沈烈阳第一次承认错误。 她微微一僵,“为什么,是因为她的介入?”她指的是左天绿。 “不。”他沉下脸。“我从一开始就没爱过你,我这一生只对一个人动过心,她就是绿儿。” “我不懂,你不爱我为何要向我求婚?”他哭喊着,拒绝接受他不爱她的事实。 他敛眉言之。“为了摆脱一个死命纠缠我的女人,为了你的温驯、顺从,还有,你是处女。” 玉娉不断的电话很和煽情的情书,他决定釜底抽薪断了她的痴心,娶一位绝对温婉、纯洁的女子为妻,而荃心是最佳人选。 在床第上,她的生涩和被动满足他大男人的虚荣心,而她的不求不忮更符合他荒唐的生活,所以选择了她。 并非爱,纯粹是自私的大男人心态。 “荃心,你回去吧!我的世界已容不下你。” 她几近崩溃地扶着墙。“她会比我更爱你吗?你已经变成这模样,她贪的不过是你的钱。” “不许你侮辱绿儿。”他恶狠狠地抓住他的手臂。“她不是你。” “对,就因为她不是我,所以没有人比我更认识以前的你,除非有利益,没有女人会爱上现在的你。” 沈烈阳松开手,猖狂地放声大笑。 “我现在的模样很可怕?” 文荃心迟疑的说道:“你该照过镜子,自己现在的模样你最清楚。” “你怕我。”他确定。 “刚一瞧见你的脸,我是有几分畏惧,可是一想起昔日的你,我就不怕了。”爱意盖过惊惧,这是文荃心现在的感觉。 “你敢摸这样的一张脸吗?”他故意凑上前。 文荃心颤抖地伸出手,指腹传来的恶心感令她想缩回手。“我……我摸了。” “你敢亲吻这样的一张脸,还有……”他扯开上衣露出更恐怖的伤疤。“你敢靠近这样的身体吗?” “啊” 她狠狠地抽了一口气,连连退了好几步,身子吓得紧贴在墙上,眼中有说不出的恐惧。 “你不敢是不是?”他口气转柔。“绿儿她敢,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嫌弃我一身不堪,她甚至吻过我身上所有的丑痕。” 她又说:“第一眼见到我,她没有害怕和恐惧,只有无比的宽容和灿烂的笑容,她把我当成普通人,眼中没有轻视。” 在他心中,绿儿就像失足落尘的仙子,找不到一丝杂质,除了她身上的伤。 “她不认识昔日的我却接受现在的我,而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你却是因为昔日的我才接受现在的我,我的眼不瞎,尚能分辨真假。” “你好狠,这番话伤我很深,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她只是一时不习惯现在的他,怎能这样就一笔抹灭她这么多年来的深情? “我对你也从来没变过。”他冷冷地一瞥。“我从来没爱过你。” 第八章 人生处处有意外,谁说生活是一成不变。 两位情敌出乎意料之外的和谐,这叫人跌破眼镜。 原本沈烈阳态度强硬地要赶走方昱和文荃心,可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一场诧异的大雷雨,雷劈中了大樟树,大樟树的断干压扁了方昱的车。 然后水土保育不佳,一阵山崩地裂的土石流冲断对外的交通,这应了一句:天留我不,留。 因此,他们走不了。 “你很幸运,可以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仍有一丝不甘,文荃心语带凄楚。 “天底下没有幸运这回事,一切操之在自我手中,我相信幸福是由自己创造。”天下没有不劳而获这回事。 两个女人坐在树荫下,文荃心非常的贤慧帮忙剥花生,因为左天绿突然想学人家做花生酥虽然很多人都“恳求”她不要太辛劳。 而她自己则是动口派大师,凉凉地替沈盈盈梳发绑辫子,而且是类似黑人的那种,一整颗头上百条小小辫子乱窜。 “幸福这两字很狭隘,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你要的?”现在的他怎会吸引美丽的她? 是的,美丽,连身为女子都不得不为她的美心折,无法说出讳心之论。文荃心不得不承认。 “我说过幸福是自己创造,我选择我要的男人,然后创造幸福。”左天绿轻笑。“很玄奥吧!” “我的确不太了解,有时候人无法掌控一切,说变就变。”文荃心实在难以面对。 她朝文荃心微微一笑。“何必去了解太多呢!让自己快乐就好了。” 凡事皆成空,太过在乎得失心重,简单生活就是一种福气。 “好难。”她做不到释然。 “有何其难,你长得很漂亮,个性温柔、有礼,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佳人,天空何其大,岂容一朵云独占,放开点,自然寻得自己的一片天。 左天绿从不认为爱一个人要爱到山崩石裂,海枯石烂,什么刻骨铭心,锥心之痛,恨不得同生同死的悲壮才叫爱情。 真正的感情是涓涓细流,彼此互相体谅,悲欢共同承担,一个人若先行离去,不管是死亡或负心,留着一份美好的回忆,重新过自己的日子。 怨天怨地、悲苦过辈子是对不起上天赐予的生命,懂爱的人会在艰苦中寻求快乐,因为这是对生命的尊重。 死亡不是结束,它是新生的开始。 为了让爱你的人快乐,你必须先让自己快乐,快乐的自己才能使爱你及你爱的人一并同享欢笑。 “你爱烈阳吗?” “你说呢!”说出口的爱就一定是爱吗?左天绿不以为然。 “我很爱他,爱得失去自我,爱得没有尊严。”甚至理性,文荃心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但她就是爱得无可救药。 “干么爱得那么苦,要是我才不自找麻烦,如果爱情让我失去自我,那我宁可放弃。” 失去原味的爱情根本不长久,那是委曲求全。 “你把烈阳还给我吧!我不在乎爱得苦不苦。”文荃心只求有他为伴。 左天绿知着为沈盈盈扎上漂亮的彩带。“你就是看不开,要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人有什么好玩。” “爱情不是一场游戏,我不能认同你的生活哲学。”她是很认真的看待爱情,所以才会追寻了这么多年还不放弃。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来来去去,去去来来,转眼成空,何必太认真。”爱情不拿来玩,难道拿来吃? “你讲的太深奥,我不想了解,你愿不愿意把他还给我?”文荃心不修禅悟道,只求一份爱情。 唉!顽石。“他是人又不是东西,我拿什么还你。”她觉得文荃心太天真了。 不,有个人可以,就是眼前的她左天绿。 “喂!小姐,我一百二十七条辫子都编完了,你的壳怎么还没剥完?”效率太差,照她这速度,自己何时才能做花生酥? 文荃心没好气地回到:“做人不要太过分,我是在帮你的忙。” “帮人要有诚意,瞧你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做好的花生酥不请你吃。” “嗟!希罕呀!我还怕拉肚子呢!”听说她的厨艺……不太好,文荃心也不想拿自己的肠胃开玩笑。 唉!侮辱,这绝对是侮辱。“你说的那是什么话,盈盈,告诉她,绿绿做的东西好不好吃。” 不知情的沈盈盈被拉入两个女人的战火中,犹自天真,可爱的的数玩自己的发辫,完全的偏心。 “绿绿做的东西好好吃哦!我还要吃好多好多,把肚子胀破。”她比了个好大的手势。 “听到没有,文大小姐,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只会被骗,左天绿暗暗地加了这一句。 文荃心说不赢左天绿,只好剥花生壳出气,二对一不公平,她当然会输。 沈烈阳远远瞧见她们“和睦相处”的模样,深感惊奇,绿儿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她的人缘不是普通的好。 端着一杯酸梅汁,他怕她渴了,她好像对酸的食物特别有兴趣,尤其是青涩的苹果。 “绿儿,渴不渴,喝杯酸梅汁消消暑。” “啧!你也太偏心了吧!这里还有两位淑女,你眼睛瞎了呀!”方昱不意的冒出话。 刚接触沈烈阳会有些畏怯,但是几个钟头后就开始唾弃他,没有一个男人像他那么“卑策”,宠女人上天。 本来他还不太了解为何左天绿会选择脸残的沈烈阳,直到他亲眼目睹一场男性尊严败落的大败局后,才深刻体会这个男人爱惨了她。 她只是稍微偏偏脸佯装要哭,沈烈阳马上气短地好言相抚,答应她一切无理的要求,包括送她所有的画作。 这简直没天理,他以为她是去烧画,结果她是先暗杠,指使他搬画、收画,最后连声谢谢都省略,一脚踢开大功臣。 女人喔!天性狡猾,口不对心。 “方方大哥,你不要忘了站在谁的地盘上,我们还没算你的食宿费呢!”她喝了口酸梅汁,然后也让沈盈盈喝一口。 “女人,你太会精打细算了吧!这点小钱也好意思挖呀!”所以说她没天理,连这都跟方昱锱铢必较。 “此言差矣!我只是小记者,薪水少得买不起鱼翅、燕窝,不努力开源节流怎么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人在该自私的时候一定不要客气,就给他自私到底,即使受万人唾骂也不足惜,因为自私是人的天性。 方昱嘲笑似地朝沈烈阳一横。“她搜刮了你近二十几幅画还闹穷,你该不是没给她饭吃吧!” 他的画可是一幅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耶!真贪心的女人。 沈烈阳宠溺地把玩左天绿的长发。“收藏不卖,等于废纸一堆。” “废纸?!”方昱忍不住鬼吼鬼叫?“那你给我呀!小的感激不尽。” “废纸我宁可拿来擦屁股也不给你。”左天绿故意要让他嫉妒。 她之所以喜欢烈阳的作品虽因为画风够黑暗、够血腥,而且非常冷。 但是仔细一瞧,在每张画最不显眼的角落里,会有一小点光影,象征即使在最阴暗的地狱里,仍渴望有一份希翼。 这是她欣赏的地方,连画者都不一定知道他画中的渴求,一昧沉溺在黑暗世界,以为一切都是纯然黑色。 “这个女人被宠坏了,我劝你要拿点男子气魄出来,她吃定你了。”恶劣,擦屁股?她有没有搞错? “无所谓,反正我打算养她一辈子,不宠她我会很难过。”沈烈阳笑溺的吻着她的头顶。 文荃心发出叹息声。“多希望这些话是对我说,你又伤我一次。” 沈烈阳笑笑。“记在风里吧!反正不缺这一回。”他只对绿儿用心。 “唉!同样是女人,待遇却有天壤之别,我发觉我真的爱错人。”文荃心不免感慨。 “没关系,爱错人再重来,我当候补。”方昱豪爽地拍拍胸口。 “呃!谢谢。”文荃心很真诚地感谢他的拔刀相助。 突然左天绿发出大叫声,大家讶然地齐往她瞧去,结果她拍拍身上的草屑,用非常幽雅的姿态起身说了句令人绝倒的话。 “我忘了买麦芽糖。” *** 沈烈阳满身大汗的从左天绿身上一退,离开她娇喘不已的蜜窝,伸手将她揽回怀中,抚摸适才留下的点点吻痕。 大白天没事做,他们决定放方昱和文荃心去培养不可能的感情,然后窝在冷气房了做爱做的事,顺便消耗多余的卡路里。 出出汗可以促进血液循环系统正常,做爱让血液迅速沸腾,使皮肤红润有光泽。 “烈阳,我们结婚好不好?” 沈烈阳一听,呆滞了好半天,然后欣喜若狂地抱着她有亲又吻,直说好好好,快乐得像个傻子。 “婚礼要做什么呢!你喜欢西式还是中式,喜饼、聘金要多少,要不要拍照,婚纱……花童和宴客名单……” “停”左天绿大吼一声,阻止他的唠唠叨叨。 “啊!对不起,我忘了要先去提亲,你爸妈会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他开始语无伦次。 男人全是少跟筋,她不过提起结婚的建议,他马上陷入世界大乱的局面,一个人自问自答像个疯子,失去平日的镇定。 她没打算通知任何人,先斩后奏以免沦落悲惨的下场,要是被家人插上一手,她铁定是婚礼哭得最悲哀的新娘。 老爸的胡搞,大姐的恶整,二姐的报复,说不定小弟也来凑热闹,到时……嗯哼!她不哭都不成。 “闭嘴,沈烈阳。” “呃!”他疑惑的注视她微红的脸庞,乖乖地闭嘴。 “现在换我说,你给我仔细听着,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宾客,只有你和我到法院公证。” 他有些受伤的问道:“是不是我这张脸让你没面子,所以……” “你少揣测我的心意,我才没有那么无聊,谁不想当个漂漂亮亮、叫人羡慕的新娘,可是我家那些变态……” 她气急败坏的解释,老爸如何的逼婚,让全台北地区的人都知道左家有四个“没人要”的小孩,害他们颜面尽失,处处受人讥笑。 然后述说大姐是多么的阴险狡诈,为了他们在她婚后散播不实传单而被无知镇民包围一事,矢志要让三个弟妹好看,而她在二姐的婚礼已送上一份礼,整得二姐气翻了。 接着心虚地说着她是帮凶,陷害二姐和二姐夫,她怕被索债,所以决定绝对不能大肆张扬,一定得暗中进行。 “你知道我家的人有多恐怖吗?他们全是一群没人性的家伙,你那么爱我,舍得我泪洒礼堂吗?” 沈烈阳听得眼怔口愕,终于了解来龙去脉。“咳!你家的人很……有趣。”吓死人的有趣法。 “烈阳,你最爱我是不是,你不会让他们有整我的机会吧?”她偷偷地在他乳头上画圈圈。 一阵栗然的快感拂过,他语音不稳地说道:“永远不要怀疑我爱你的心。” “公证结婚好不好?”她用乳尖磨蹭他的胸口挑逗,尽使小人手段。 才刚爱过的身体立即起了反应,昂然挺立着,他含糊地含着她的耳朵,双手游走她曼妙的娇躯。 “好,都随你。” 一达到目的,左天绿伸手推倒他,跨坐在他身上,手握着他的坚挺磨擦,并用长发搔弄他敏感的脖子和乳头,迟迟不肯让他进入。 “绿儿,你又要……顽皮了。”沈烈阳忍着不舒服的灼热,抚摸她微翘的玉臀。 “你不喜欢我碰你吗?”她喜欢玩他的身体。 “喜欢得要命。” 他往上一挺并按下她的臀部,使两人完全结合在一起,深深的满足声逸出口。 “噢……你使诈。” “兵不厌诈。” 他开始在她体内一上一下地抽动着,唇舌绕着她挺翘的圆胸吮弄,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腰用里顶,畅畅在她湿答答的女性温穴里。 一个翻身抽出,他将她置于身下背对着他,非开她的大腿内侧,挪高臀部从后进入她 粗喘的低吼声起,他毫不保留地奉献出一切,将精子送了出去,整个人瘫在她光裸的背。 他仍舍不得退出,细吻她背上细致如玉的纹理,突然门被人打开,他迅速拉过被单盖上两人赤裸的身体。 “你最好想个足以说服我的好理由,否则等着挨拳头。”沈烈阳冷沉着脸怒视。 文荃心红着恋说不出口,她没料到大白天他们还努力的……工作,而方昱在怔了一会儿后才说出严重得打断两人恩爱的事。 “盈盈不见了。” “盈盈?!”左天绿从被单下探出头。“她不是在游戏间玩电脑。” “没有,电脑还开着,可是找不到人。”她相当宝贝那台电脑,不会忘了关机。 “会不会在附近玩耍,而你们没注意?”电脑是她专程买来让盈盈吸收新知识,以补十年的空白。 “全宅子里的人都出动去寻找,可是只找到这只鞋。”方昱拿出一只粉绿色的小凉鞋。 左天绿变得沉默,接着有些哽咽的说道:“她被绑架了。” “绑架?!” 三人面面相觑,露出怀疑的神色,有谁会到这个鬼地方绑架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太说不过去。 “我曾跟她说过灰姑娘的故事,那时开玩笑的说如果被坏王子绑架了,就拿下身上可绑的东西绑在左鞋上一丢,我就会去救她。” “真的是左鞋。”方昱翻看了一眼。“她把缎带绑在鞋带上。” “谁会绑架盈盈?她一向不与陌生人亲近。”沈烈阳痛心的击床。 思忖了片刻,左天绿似乎下定了决心。“找我二姐,她一定有办法救出盈盈。”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通电话引来众多凶神恶煞,瞧得方昱、文荃心、沈烈阳全掉了下巴,宅子内的下人不是昏倒就是撞到柱子。 “你……你们是四胞胎?”方昱口吃地指着四张相同的面孔。 “阖上你的嘴,很蠢。”左天虹不留情的批评。 她特地从南部赶上来不是为了看这个不相关的驴蛋,更不是担心小孩被绑架,而是想瞧瞧石虎口中的丑男。 “大姐,你不要理那个小丑,你来干什么?这里没有官司要打。”惟恐天下不乱。左天绿睨睨她。 “唉!你怎么这么说,我来发挥同胞爱,看看我失踪多时的小妹。”不懂感恩的三妞。 “少来了,大姐,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把肉麻的话收起来,不要害我起疹子。” “嗯”左天虹眼一沉,声一重 啊!惨了,说错话。“呃!大姐大人有大量,小妹失言了,请不要和无知的我计较。” 左天绿卑躬曲膝自贬的行径看在左家人以外的眼中,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比世界末日还令人咋舌,不由得对左天虹肃然起敬。 “唔!很好,这才是我的乖小妹。”左天虹随即眉毛一挑。“他是下一个受难者?” “是。”反正瞒不过精明的大姐,左天绿只好坦白招供。 “好玩吗?” 左天绿眼睛蓦然一亮。“比大姐夫和二姐夫还好玩。” “真的?!” “真的。”她肯定地点点头。 “你玩得高兴就好。” 她们的对话令人满头雾水,一种顶诡异的气味蔓延,左天青非常大方的搭着沈烈阳的肩,朝他挤眉弄眼兼叹息,完全认同他未来身份。 “三姐夫你真可怜,全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偏偏遇见我三姐,唉!我同情你。” 沈烈阳不习惯和左天绿一模一样的脸靠他太近,感觉很奇怪,尤其是对方的性别是男,那种怪异感很难说得出来。 有点像复制品,而且是有瑕疵的那一种。 “绿儿很好,遇见她是我的幸运。” 左天青笑得乐不可支。“天呀!你们全中了邪呀!三个姐夫全说一样的话,被姐姐们下了蛊。” “左天青,活得不耐烦。” “左天青,你想死呀!” 左天虹和左天绿不约而同地朝他咆哮,他脸一抹,讪讪然的去墙角罚站,谁叫他是人家的“小弟”差十五分钟。 光看看他家那三位姐姐,他就对女人完全灰了心,三个人三种个性,每一个人都把他吃得死死的,三不五时拿他当玩具耍,他要敢娶老婆才有鬼。 婚姻,昏姻,昏了头的人才结婚,他立誓要当左家最后一位拒婚者,绝不让女人进入他的世界。 “奇怪,二姐看了老半天,怎么还没下楼?”左天绿感到纳闷。 这次两位姐姐将丈夫“遗弃”在家中,连老爸都没通知,不知有什么阴谋,她要小心提防。 “慢慢瞧,仔细看,急不得。”左天虹以掌当扇挥动着。“妹婿,有客到,还不奉茶。” “我?”沈烈阳指指自己。 “除非你不想娶我家刁顽的老三,那就另当别论了,沈先生。” 他一身冷汗,左大姐损人的功力很阴。“是,大姐,我去倒茶。” 瞧他一个大男人被个女人指使还地必恭必敬,方昱忍不住大笑,文荃心则有教养地坐不摇裙、笑不露齿,闷闷地掩住口。 而沈烈阳大概习惯只宠左天绿,他倒了一杯冰红茶给左天虹,另一杯鲜榨苹果汁给心上人,其他人只能望茶止渴。 “姐夫,我也是客人耶!”左天青就知道他会被遗忘,每次都相似。 “去你的客人,要喝不会自己去倒,他又不是你的奴才。”那是她专属的……玩具。 “重色轻弟,三姐,你不公平。”顺便嘛!看在他可爱又热心的份上。 左天绿不屑地撇撇嘴。“我高兴,你敢管我吗?”以下犯上,罪加十等。 “不……不敢。”人善被人欺,左天青只能口是心非的回道。 左天蓝穿着一身制服下楼,腰间配着枪,看起来十分英明神武。 “你们确定小孩是被绑架而不是跟熟人走?”她大剌剌地坐下来,取走左天绿手中的苹果汁。 老大压老二,老二欺老三,老三虐么弟,这是每个家庭成长必经的过程,只是左家特别用心经营。 “二姐,何出此言?” 左天蓝一口喝掉半杯苹果汁,用袖子擦擦嘴。“上面没有任何挣扎痕迹,书籍、玩具都摆得很整齐,而且电脑上游戏刚破关,不可能不继续玩下去。” “也许被蒙了哥罗芳之类麻醉药剂。” “我没有闻到任何药水味,不过我发觉游戏间门口的地板有两个很浅的高跟鞋印,那表示此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高跟鞋?!我们之间没有人穿高跟鞋,我大部分时间是赤脚,荃心穿的是低跟凉鞋。” 佣人们更不可能穿着高跟鞋工作,大部分是穿拖鞋和布鞋及包鞋,男人则不用说了,没人会变态到穿高跟鞋去绑架一个孩子。 “所以我说一定是熟人,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在门口唤她,而她犹豫了一下就跟着女人走出去。” 她在游戏间和相邻的房间内,找不到可疑的指纹,歹徒也没有遗落任何东西,可见小孩非常合作,所以走得十分从容,没有惊动任何人。 “二姐,她真的被绑架,我们曾玩笑似说过暗语,我知道她非自愿。”左天绿解释着拿出绑了缎带的左鞋。 左天蓝将小鞋子放在手上细察。“或许她非自愿,但绝对是熟人带走她。” “不可能,盈盈向来只亲近绿儿和我,她会跟谁走呢?”沈烈阳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带走她。 他们叔侄已经七年没接触过人群,很少有人知道他们隐居在这偏僻的地方,若不是绿儿的出现,他们还是会继续过着与世隔绝的孤寂生活。 如果是绑架应该有勒索电话,对方要的不就是财,这点他可以满足歹徒的需要。 “她的父母呢?据我用游戏间的电脑和警局电脑联系了一下,查出她父殁母尚存,她母亲呢?” 沈烈阳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可是自从七年前火灾发生的前一晚,玉娉就负气离开沈家。 因为他坚持要娶荃心为妻,而她在订婚宴的前天跑到他房间勾引他,结果被他所拒而恼羞成怒,居然向大哥哭诉他意图强暴她。 大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安慰她这件事等订婚宴后再说,玉娉不甘心,她非要破坏订婚宴,因此在前一晚打破所有碗盘杯子,企图让喜事开天窗。 大哥为了她的任性说了她一顿,而她竟当着所有人面前说出她不爱大哥只爱他的胡话,大哥受不了才打了她一巴掌。 之后,她哭着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然后大火烧了沈家,他就陷入自艾自怨的无形牢笼,没有心思去理会俗事。 “我已经七年没见过玉娉,根本不晓得她现居何处。” “玉娉?”左家两位姐姐都用质疑语气回道,哪有小叔直呼嫂子名讳。 “大姐、二姐,三角关系啦!”左天绿抢着说明,免得沈烈阳难堪。 “噢!了解。” 姐妹默契够了,一点即通。 左天虹心思够细腻,她在脑中大概的整理了一下,归纳出几点可能性,她问问沈烈阳一些小事,发现文荃心也在当年三角关系中插上一脚。 “文小姐几时找到烈阳?” “三天前。”文荃心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 左天虹浅笑地打了个指哨。“我想她也和你一样,一直在打听我未来妹婿的下落。” “怎么说?”左天蓝很想听听大姐的见解,她的分析能力向来八九不离十。 “三天前文小姐找到了人时,正好遇到土石流,交通曾中断了两天,今天才一通车就发生小孩被绑架的时间,我想她利用你带路。” “带路?”文荃心回想了下。“难怪我老觉得有被监视的感觉,我还以为是疑心病太重。” “她应该不是亲自追踪,而是花钱雇佣征信社,征信社一找到人后才联络她,因此延了三天。”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道理,左天蓝拍拍大腿站起身。 “好了,各位,接下来是警方的工作,你们可不要轻举妄动。” 但可能吗? 第九章 “死丫头,你哑巴呀!半天不吭一声,叫你打电话又不是要你的命。” 气愤的苏玉娉一掌往女儿挥去,不在乎她倔强小脸上的怒气,一定要她拨电话给沈烈阳。 找了他七年,终于让她如愿了,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非要他再一次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让他只爱她一人,不再有其他女人来阻碍。 文荃心这个小贱人真有本事,她死也料不到有人利用她来找人,傻呼呼地当指路使者。 “贱丫头,我看你有多倔,看你打不打。”她愈看愈气,一脚踹了过去。 “小姐,你别再打了,小小姐的年纪这么小,你好言劝劝她。”张妈实在看不惯小姐凌虐自己的孩子。 “奶妈,小孩不打不乖,你别把她宠坏了,这贱丫头宠不得。”而且长得一点都不像她。 这是自己最恨的一点,女儿长得就像她孬种的老爸,没有半点贴心,只喜欢缠着她老爸玩耍。 “可是……她已经两餐没吃了,再饿下去恐怕……”小孩子哪禁得起饿。 苏玉娉才不管她饿不饿,反手又给她一掌。“饿死算了,没用的贱丫头。” “别……” 张妈心疼沈盈盈面无表情的模样,脸上一条条的爪痕,吭都不吭一声的任由苏玉娉打骂,勇敢的连泪都不流,她是疼在心里却无能为力。 以前小姐还没嫁人时,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温柔大方、善良可爱,无邪得惹人疼爱。 当初小姐和沈家两位少爷来往之初,她就曾告诫小姐大少爷较沉稳可靠,选丈夫当如是,可是小姐执意不听,偏偏爱上二少爷,结果被惨遭抛弃。 从此她就有些自暴自弃,流连在酒吧、pub这些情色地带,和不同男人杂交,最后为了二少爷的负心而嫁给他大哥为妻。 婚后小姐是安分了一段时间,她也以为一切终于雨过天晴,否极泰来。 谁知小小姐一出生,小姐又故态复萌,而且有变本加厉的失控举止,有时她去探望小姐时,会发现才刚会走路的小小姐身上有伤,而小姐总是推说小孩学走路,难免受伤。 一次、两次、三次……次数一多,她开始怀疑起小姐的话,偷偷躲在房间外瞄。 一看才知小小姐身上的伤全是小姐打出来的,而大少爷毫不知情,同她一般信了小姐的话。 “死丫头,臭丫头,你是我生的,我叫你打电话就得给我打,别以为装哑巴我就会饶了你。” 沈盈盈怒视名为母亲的女人,她回到自闭的空间里,不言不语,无视旁人,任由打骂落在她身上。 她已经完全丧失感觉,不会疼痛也不觉得饥饿。 她是活娃娃。 “气死我了,你给我装,要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早把你往大海一扔,死了倒也干净。” 气得冒烟的苏玉娉仰头灌了一口威士忌,手中的烟头被她扔在地上一脚踩熄,烟酒为伴的她早已不复当年的美丽。 一旁征信社的探员看得心惊胆跳,哪有母亲打女儿像打狗一样。“苏小姐,不一定要用电话。” “请叫我沈太太,我是沈烈阳的妻子。” “是,沈太太。”他隐瞒了一件事未言,沈烈阳已有论及婚嫁的女友。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不用透过电话也可以叫他来?”她重新点燃一支烟叼着。 “电话和信会留下证据,所以可以利用报章杂志,剪下适当的字体再寄给他。” 苏玉娉扬起得意的笑。“好,你想得周到。奶妈,去拿些报纸、杂志来,还有剪刀。” “是。”张妈为难地走了出去。 “对了,苏……呃!沈太太,不要忘了附上小孩子随身的东西,这样可信度才高。” 他并不想助纣为虐,原是单纯的一件寻亲记,她说她的丈夫、女儿因故分散了,要他跟踪一位可能知其下落的女子。 经过长达六、七年的追踪后,他终于找到她口中的丈夫和女儿,因为太兴奋而没细察小孩为何叫亲生父亲为叔叔,就连忙回市区通知她。 结果她竟悄悄地带走女儿,而他成了帮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接受她的威胁,狼狈为奸。 “喔!我该取什么呢!耳朵、手指,还是一截小腿。”她的眼中泛起阴狠之光。 他一惊,呐呐地说道:“不用那么……残忍,小孩子的鞋袜或衣物就成。”好可怕的女人,他真是误上贼船。 “那真是可惜了。”苏玉娉好想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看她还敢不敢瞪人。“你说什么东西好呢?” 征信社探员东瞧西瞧,不经意瞄见沈盈盈挂在胸口的项链,看起来是很值钱的钻石,他有些贪心的想独占。 苏玉娉见他视线直盯着某物,顺势瞧见沈盈盈那颗晃动的钻坠,二话不说地上前去抢,手才一靠近,沈盈盈就像惊弓之鸟一样用双手护住。 这是绿绿给她的魔法项链,谁都不许碰。 “死丫头,把项链给我。”苏玉娉使劲要扳开女儿的手指头。 “不,不要”沈盈盈开口只为护住宝贝。 苏玉娉阴地笑了。“怎么,你不是哑巴,为了一条值不了几毛钱的项链,终于肯说话了。” 什么几毛钱,那颗钻石够他用好几年了。猛吞口水的征信社探员用垂涎的目光注视着。 “你最好把项链给我,不然我砍断你的手。”她不许人反抗。 “这是绿绿的魔法项链,不能给你。”沈盈盈难得强硬的顶撞。 “绿绿?!”苏玉娉看向手心冒汗的男人。“绿绿是谁,你怎么没有她的资料?” “呃!绿绿只是她的玩伴。”他这样说也没错,她的确一直很用心陪小女孩玩。 “喔!一个小孩子呀!” 沈盈盈不服气地反驳。“绿绿不是小孩子,她是百花王国的妖精,她是妖精绿绿。” “哈……你脑袋坏了,还是童话书看多了,这世界没有妖精。”太天真了,曾经她也相信过,可是……换来一身的伤。 “有,绿绿是妖精。”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笨蛋。”愈看愈讨厌,苏玉娉恨不得扔了她。 沈盈盈握紧项链非常顽固地坚持有妖精。“不信你可以问叔叔,叔叔说绿绿是他的小妖精。” 是他的……小妖精?“小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他不叫小黄,他姓柯,好像叫小狗似的。“哄小孩的话而已。” “是吗?”即使是个孩子,也不可以分走他的心。 “呃!是的,她绝对不会影响到你。” 那位女孩美得像天使,他不想她因此受到伤害。 偏偏他愈想隐瞒的事实,还是由沈盈盈口中泄露。 “我说过绿绿是妖精,她一直和叔叔睡一起,她不穿衣服的时候好美,叔叔最喜欢抱着她亲来亲去。” “亲来亲去?!”苏玉娉有种受骗的愤怒。“小黄,你最好一五一十的给我从实招来。” 无可奈何,他只好将极力隐瞒的事说出,并观察她脸上的变化来判定她生气的指数。 “我想没人会真心爱上那样的男人,他们早晚会分手,只要给她一点钱……”而他能中饱私囊。 “我不会放过她,你给我记住,敢抢我的男人,下场不会太好过。”苏玉娉将烟按在手中熄灭。 *** “大姐,你干么又跟来,姐夫知道会骂人的啦!”受不了,真是任性的姐姐。 “我是怕你手脚慢,万一人家准备开打会溜不掉。”其实她另有任务,就是预防三妞“偷跑”。 这偷跑可不是临阵脱逃,而是怕她躲躲藏藏跑去结婚就整不到人。 三妞是只笑面虎,私底下可精得很,尤其又有她们两位姐姐的前例可循,她才会躲在那个渺无人迹的小地方,等到时机成熟。 好在石虎及时发现她的踪影,她的诡计只好宣告夭折。 “大姐,你不要瞧不起人,反正烈阳会保护我,对不对,烈阳。”她可是有靠山的。 “嗯!大姐放心,我不会让绿儿受到一点伤害。”叫大姐有点……怪,怎么看都和绿儿差不多。 “听到了吧!我有终极保镖护身,而你呢!大姐,最好保重,姐夫要是看见你身上有伤会抓狂。”左天绿坏坏地提示她。 幸灾乐祸,这三妞的本性一点都没变。“顾好自己。” “是。”左天绿顽皮的行了个童军礼。 他们一行人接到恐吓信函扬言要沈烈阳和左天绿到信中所指之地点,不得带人来也不许报警,否则杀了小女孩以示警惕。 信上的铅字明显是报纸上剪来拼凑而成,随函附上一截盈盈的头发,适巧左大警官不在,他们就私下行动。 而方昱和文荃心成为联络员,负责接听电话或以防再收到威胁信函时,可以立即通报。 “大姐,这幢别墅挺大的,四周又有保全人员巡逻,一定很贵哦!” 左天虹很想瞧她脑袋。“没钱能长期雇佣征信社吗?用用大脑吧!”安逸日子使人迟钝。 苏玉娉是苏家的独生女,苏父在商场呼风唤雨,资产上亿万,对独生女特别宠爱,从不拒绝她的要求,不管是有理或无理。 因此在钱财方面十分宽裕,任其挥霍,俨如散金的小福婆。 “我们要从大门进去,三姐,你呢?”铁丝网不知有没有通电?左天绿幻想左天虹被电成非洲土番的模样。 “你们尽量拖延时间,我会在最短的时间救出孩子。”至于小妹的白痴问题她不齿回答。 “大……”小心。 左天虹看准时机就攀上围墙外的大树,不等妹妹开口要她小心,她在树上打手势要他们先行进入,吸引警卫的注意,她则好乘机溜进去。 左天绿点点头,和沈烈阳驱车进入别墅的车道,警卫上前询问,他们看到一道美丽的倩影跃入围墙内。 *** 金碧辉煌的大厅挂着造型别致的水晶等,一套非常豪华的白色小牛皮沙发,宽敞的楼梯正对着大门,七、八个人站同一阶都有空隙。 原木的堆梯,墙上挂著名家真迹,酒柜除了摆满各式酒类,还是精致的水晶作品,一切华丽得让人想大喊浪费。 “下辈子我要投胎当坏人。”左天绿陡然冒出这句啼笑皆非的话。 沈烈阳疑惑的望着她。“为什么?” “你看坏人住的好、穿的好,出入有名车、出手阔绰,而且活得比好人久,不管做多恶毒的事,最后一定会被原谅。” “电视看多了,下回不准陪盈盈看九点档的连续剧,早点回房陪我。”做爱比学坏有意义。 现在的电视剧愈来愈变态,尤其是九点以后的连续剧,简直教坏小孩。 “哼!谁理你。” “有了新人忘旧人,沈烈阳,你的心变得可真快。”苏玉娉站在楼梯上睥睨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 正背对着她的两人一听到声音,态度从容的转过身,然后是苏玉娉猛然的吸气声,她奔了两步停住。 “天呀!烈阳,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没啥诚意地嘲讽。“抱歉,吓到你了。” “你的脸?”那张叫她心动不已的脸只剩下一半。 “七年前那场火烧的。” 苏玉娉微微一震。“你为什么不逃?” 那场火应该不大,她记得是如此。 “不逃你还能见到我吗?早追随父兄于地底。”这就是活着的代价。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你怎能把自己搞成完全不像你?”她没打算烧死任何人,全是意外。 “我也不愿意,但总比当个死人好。” 左天绿生气地拉拉他的手。“别叙旧了,救盈盈要紧。”什么嘛!当她雕像呀! 她一开口,苏玉娉的视线转向她,瞬间眼神迸出恶毒的恨意,削瘦的脸庞绷得紧紧的。 “小贱人,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果然标致,美得让她想在上面划几刀。 小……贱人?“不好意思哦!阿姨,我刚好很爱钱,只要烈阳名下的财产全过继给我就成。” 敢叫她小贱人,死老女人。 “你叫我阿姨!”苏玉娉气得咬牙切齿。“你太贪心了,而贪心的人通常活不长。” “谢谢阿姨的关心,我会努力地呼吸,不然烈阳会哭着陪我死的。”左天绿笑得非常柔,像个邻家小妹。 沈烈阳在她手心轻按,意在要她收敛点狂妄。 “你……你死他还不会死,烈阳没有你说的懦弱,他一直是强人。”她心中最强的男人。 左天绿眨着无邪的眼。“烈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陪我一起死?” “我会。因为你爱说话又怕寂寞,我一定会去陪你。”他深情款款地说着承诺。 “可是你先死了,我一定不会陪你一起死,你会不会哭?”她会活得更快乐。 “我会难过,但是不准你和我一起死,我要你找个深爱你的男人在一起,让他替我继续爱你。” 她转向气得脸发绿的苏玉娉。“阿姨,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他是懦夫。” “小贱人,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药,快把原来的他还给我!”苏玉娉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左天绿耸耸肩,表示没办法。 “烈阳,你还是爱我的吧!甩掉那个寡廉鲜耻的小贱人,你我可以像以前一样,我们苏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贪心的人通常活不久。”他用苏玉娉刚才的话回敬她。“而且我不缺钱。” “你不是贪心,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这时,苏玉娉又变成温婉的小女人。 “不食嗟来之食。”左天绿插嘴地冒出一句。 苏玉娉狠狠地瞪视她。“不要逼我杀你。” “杀人是有罪的!噢!对了,在台湾律法上也有一条罪刑,那就是绑架。” “母亲带走女儿何罪之有,只要无声无息地杀了你,谁敢判我有罪。”杀人是多么简单的事,苏玉娉拿出手枪。 要命,怎么又是枪。 上回为了这张脸被错认,两、三把枪直指着她,这回人没错,枪口还是对准她,真是有够倒霉,这次可没有神枪手老姐护航。左天绿在心里直犯嘀咕。 “尸体要如何处理?”她在沈烈阳的庇护下探出个脑袋。 “烈阳,你走开,我要杀了小贱人,淋上油烧了她,就像在沈家点火一样简单。”一怒,苏玉娉不小心说出罪行。 “点火?!”他的表情有三秒钟空白,继而狂咆,“是你放的火!?” 苏玉娉被他一吼有些瑟缩。“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娶文荃心,不是故意要纵火。” 她叫了消防车,可是来不及,谁会知道那几天特别干燥,一到半夜风势突然转弱,等十几辆消防车到时,火已经烧得难以抢救。 “你真狠得下心,你有没有想到你的丈夫、女儿都在其中?”十三条人命死的好冤。 “我只想到你,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可是还是伤了他,这是苏玉娉始料未及的。 沈烈阳悲恸地说道:“虎毒不食子,你连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 “不要提死丫头,我本来要带她走的,是她非要回去唤她醉死的老爸起床,没烧死是她幸运。” 原来盈盈口中不时念着,火,不要烧,爸爸在睡觉之类的话语,是来自幼时的记忆,可见她多想救她父亲,一阵鼻酸让左天绿想哭。 “大哥呢!他是那么爱你,你不觉得愧疚,对不起他?”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太冷酷。 怨怼的苏玉娉凄然一笑。“他爱我,哈!这是天大的笑话,他是为了让我不再纠缠你才娶我,他另有所爱。” “你……胡说。”他们兄弟一向友爱,大哥不会为了他做此荒唐事。 “因为我害他娶不到心爱之人,逼得亲手足远走国外,他夜夜用近乎变态的方式强暴我,强要我生孩子以换取你的自由。所以我恨他,恨强暴下所生育的女儿,他不要我缠着你,我就非要当他的面打电话给你,他不敢要我挂电话,是怕你会知情。” “这是你的片面之词,如今死无对证,任你再强词狡辩也是枉然。”沈烈阳不相信她,但心中有个角落松动。 从小大哥凡事都礼让他,有好玩的玩具让他先挑先玩,好吃的食物也从不跟他抢,温和地笑笑,他一直以为大哥长大后不是当老师就是当牧师。 一位温文尔雅、刚毅正直的男人,绝非她口中挟怨以报的卑劣小子,何况真如她所言,偌大的沈家岂有不知之理,碎嘴的下人早已大肆任流言飞窜。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反正你今天休想再离开我,我要你还我失去的青春岁月。” 哼!好个兄友弟恭。 “少说废话,你把盈盈交出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人死是不能复生。 苏玉娉噙着冷笑,扬扬手中的枪。“一笔勾销?人在刀俎下,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我有,我将正式以纵火罪起诉你。” “二姐?!” 左天绿惊呼,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二姐怒气冲冲的表情,要不是她是女人,二姐的拳头定落在她身上。 “你……你是谁?”苏玉娉有刹那的失神。 好……好相似的脸孔。 “刑大迅雷小组警官左天蓝,你将被控纵火以及谋杀,还有私拥枪械三大罪状,我要逮捕你。” 苏玉娉的眼底闪过复杂思绪。“你……你没有证据,台湾是讲究法治的国家。” “要证据吗?我给你。”左天蓝从口袋中取出一小型录音机,一按,所有的丑恶流泄。“怎样,认不认罪?” 左天蓝很想痛揍大姐和小妹,可是她不打女人,一接到通知赶到沈宅,这三个人早已私下行动,惟恐事情有变,她连闯十数个红灯赶来,造成市区交通大混乱。 结果一来不出她所料,这个笨妹妹二度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而不见踪影的大姐不用所想,八成鸡婆的去解救人质。 她伺机不动,一方面要给妹妹一个教训,不要老是太天真,子弹是不长眼,另一方面搜集罪证,以便让歹徒伏法认罪。 虽然冲动易怒,但不代表她没有脑袋,里头装的绝非稻草。 “你们设计我。”苏玉娉脸上有一丝慌乱。“不要忘了小孩还在我手上。” “做人不要太肯定,眼见为凭。”眼尖的左天蓝瞄见楼梯后一角有一大一小的影子晃动。 鸡婆大姐还是有一点用处啦! “我有枪,不要逼我把你们都给杀了,我在美国有执照,枪法……很准。”苏玉娉举直的手臂微颤。 班门弄斧。“我也有枪,比比看邪能不能胜正。”左天蓝很快掏枪射击。 雷霆电击之智,一阵酥麻袭上苏玉娉的虎口,一时无力的握住枪把,子弹的冲力弹开手中的枪,直直落到楼梯下阴暗处。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讶异地抚着抽痛的虎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来幸运女神是站在我这边。”左天蓝走上前用手铐铐住嫌犯。“大姐,你可以不必龟缩了。” “死小孩,没教养,我把好玩的全留给你,你是怎样回报我。”龟缩,她还挖地洞呢! 一张和左天绿一模一样脸孔的女人走下楼,身后紧跟着一位如影随形的小女孩,怅然失意的苏玉娉一瞧,当场为之恍惚。 二……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孔,难道世上真有妖精,化身为三人? 除了装扮上的不同,她们分明是同一人。 “盈盈”左天绿轻唤着。 一听到左天绿的呼唤,饱受折磨的沈盈盈立刻从左天虹身后奔了出来。那身伤痕和不退的红肿,天使落了泪。 天使落了泪?! 从来不哭,乐观的左天绿为奔入她怀中的小女孩落下生平第一颗眼泪,她心痛似绞。 “绿绿,我没有哭,你说勇敢的小孩是不哭的。”沈盈盈露出欢欣的笑容为她抹泪。 可是左天绿反而哭得更凶,沈烈阳眼眶泛红,手臂一张,拥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珍宝。 “可恶,我是不打女人的,不然把你打成猪头三。”气恼的左天蓝无法打人泄愤,烦得直抓头发。 “你不打,我打。” 左天虹带着无比魅力的微笑,左右开弓狠狠在苏玉娉腹上重捶几拳,身为律师,她懂得不留下“犯罪”证据。 第十章 “小孩睡着了。” “嗯!” 左家姐妹坐在沈盈盈的床头,看着她历劫归来后的放松神情,沉稳地躺在床上睡着了,看来她真的累坏了。 他们想将她送至医院治疗,验伤,当他们看见沈盈盈衣服里更多的淤青和伤痕时,连一向自诩不打女人的左天蓝都捺不住性子,跑回警局去痛殴苏玉娉一顿。 结果被记了一大过,暂时“休假”。 “咱们先下楼,别吵了她。” 左天绿随着左天虹走出房间,在阖上门时,她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小佳人才肯安心离去。 下了楼,又是一番局面。 “大姐,陈议员为什么被罢免,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左天绿拿着报纸质问。 左天虹啜饮着柠檬茶,神色自在地斜睨她刚擦的护手膏,效用挺不赖。 “微薄之力,不用挂齿。” “要不要谢谢你呀!”左天绿没好气地讽刺着。 “自个姐妹不用太客气,送我两幅妹婿的画作就成了,我不太贪心。” 沈烈阳被口中的咖啡呛了一下,原来自个姐妹不用太客气的意思是不客气,我自己来。 “你好自私哦!最少也分我玩一下,本来我打算在报纸上影射烟幕,让他坐力不安、寝食难定地终日惶惶,好让他自溃心防。” 再度呛喉的沈烈阳咳个不停却没人理会他,此刻他终于了解小舅子为何同情他,绿儿的心思真邪,杀人不见血,只需一支笔。 难怪人家说记者的笔比刀剑利,如同判官笔,一字断生死。 “从小你的动作就慢,长大了还没啥长进,身为你的胞姐深感羞耻。”左天虹摇了摇头。 “是,姐姐教训的是小妹受教了。”左天绿正经八百的鞠了个躬,实则讥讽。 “好说好说。” 两姐妹一来一往做作的举动,瞧在沈烈阳眼中着实好笑,好在方昱和荃心早已离去,否则他得帮忙在地板上找眼珠子。 目中无人正是他们的写照,一个大男人杵在其中还能被刻意忽视,叫人不由得佩服她们“处变不惊”的精神。 “对了,二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告诉我?”左天绿“轻轻柔柔”地问道。 “有话?没有呀!”烦死人的小鬼,妨碍她的民生大计。 在老公风似默的监视下,她不得吃高热量的零食,因为他说没营养,体质没调理生不出健康的宝宝。 啐!她才不想太早生孩子,当个黄脸婆呢! 一脱离他的掌握,再垃圾的零食她都不放过,买了一大车寄放在小妹这,一有空就溜来大啖特啖,满足那小小的口欲。 “听说前阵子害我失足滚落斜坡那群‘善心人士’,最近都很幸福,享受政府健保的福利。” “噢!你是说那个呀!小意思,不用太感谢,举手之势。”她没出多少气力。 “以暴制暴不是好的典范,做人要心存善念,下次要记得留两个让我踹几脚。” 有了前车之鉴,沈烈阳不再为左天绿的惊人之语呛声,她自己做下的“壮举”也不差。 “绿儿呀!听说有个征信社垮了,老板在跑路,这段新闻你有没有兴趣?” “一间小公司嘛!老编不采用,不过呢!”左天绿故意吊吊胃口。 “不过什么?”希望他的心脏够坚强。 左天绿又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最近苏氏企业可能会有些麻烦,老编说我这次写得很用心呢!” “苏氏?!”这……这不是迁怒吗? 左天蓝塞着满嘴零食大声叫好。 “七年前沈家大火疑点重重,所有的目标全指向苏玉娉,可是全被苏老头花钱疏通,上头才压下这个案子,可惜当年我还没毕业,不然……哼!” “苏氏逃漏税也满严重,一个大企业的发展,很少没有不违法的,我想光是那笔天文数字的罚款就够他叫苦连天。” 左天虹冷冷地说道,她利用关系取得苏老头公司的漏税证据,全用电脑传给国税局。 “大姐、二姐,你们也未免太狠了吧!赶尽杀绝,万一苏氏一倒,底下的员工生计怎么办?”两位毒娘子。 像她顶多散播谣言,说苏氏有破产之虞,真给她这张乌鸦嘴给煞到。 “放心,你大姐夫打算吃下苏氏的股权,准备送给你当结婚礼物。”左天虹笑地诡诈。 左天绿当场喷口水。“你……你陷害我,你要万人唾弃我这个罪人呀!”迟早让她搞垮。 “唉!老公是做什么用,就是为你分忧解劳,现成的大好人才不用会遭天谴。”左天虹眼波一转。 三双不怀好意的美眸齐落,沈烈阳头皮发麻,算来算去算计到他头上,他是招谁惹谁来着,不过爱上左家的女人罢了,需要他做到过劳死吗? “三位大美女喝茶吧!” 左天绿睁着水水的清眸。“烈阳,你爱不爱我?” “爱。” “你疼不疼我?” “疼。” “你一定舍不得我哭。” “对。” “所以……” 十分纵容的沈烈阳搂搂她,轻吻她可爱的小嘴。“你的要求,我有拒绝过吗?” “烈阳,你真好,我好爱你哦!”她佩服自己眼光独特,一眼就相中他。 沈烈阳的心涨得满满,他从不指望她会开口说爱她,他也满足于现在的相处情况。 可是一听到她甜蜜的小嘴说出爱语,他才知道心有多不安,知道此刻浮动恐惧的乌云尽散,留下全然的喜悦和幸福感。 “我也爱你,绿儿。” 一俯身,他深深地吻住她,恍若天地无人般恣情撷取她口中的甜蜜,久久不分 “好碍眼哦!大姐,可不可以棒打鸳鸯?”真要命,害她想起恋家老公火辣的吻。 “没问题。” 一杯冰水当头淋下,两只落难鸳鸯倏地分开,用着敢怒不敢言的杀人光线瞪视左天虹手中的空杯子。 “要亲人,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待办。”好戏开锣了。 “大姐,虽然古人有云,长姐如母,不过咱们父母俱在,不需要你巧牵姻缘吧!”姐妹二十七年,她早看穿。 左天虹不理会左天绿的讽刺。“老爸擅自逼我们结婚,你不想让他有反省的机会吗?” “拿我的婚礼做文章,大姐好诗意。”大姐到底在耍什么阴搞什么谋? “别打岔,我的意思是婚礼照常举行,但是不知会老爸,让他错过一次炫耀的机会,以报他对我们的‘养育之恩’。” “好呀!我赞成。”左天蓝第一个投下支持票。“是该让老爸吃吃瘪。” 没人规定不许在婚礼捣蛋吧!她要好好的报仇。 沉吟片刻的左天绿闪着奇异神采,嘴角有一丝甜甜的笑意,令人猜不透的直期待着。 “既然两位姐姐的盛情,小妹却之不恭,只好附和了。”谁玩谁还不到底是难见真章。 三个姐妹三种心思,各怀鬼胎,唯一“单纯”的男人,只有傻笑的准新郎官沈烈阳。 *** 一袭飘逸清灵的白纱礼服,化着淡妆的美丽新娘让美发师为她别上各色鲜艳的花朵,最后还插上几根稻穗,镜中的倒影美如画。 十指戴满众人美意送的戒指,重得她手指无法弯曲,一整套钻石首饰,包括项链、耳环、手链和脚链,只差少了鼻环。 左天绿知道是两位姐姐故意整她,除了钻石项链,她纤细的脖子上还有一串很重的金项链,大约五两,以及大如鸡蛋的绿宝石项链。这是她仅能忍受的一次被整,算是给她们面子,毕竟她们很用心地策划接下来的整人“手术”,谁叫她爱钱呢! 真是贪财贪财。 不过能不能如愿,她可不想看到有人哭。 “三姐,好了没,大姐、二姐在催了。”身为伴郎之一的左天青在门口大喊。 “催什么,她们也想再披一次婚纱吗?去。”是她结婚又不是她们结婚。 “喝!三姐,你想让姐夫们砍死呀!他们爱妻的程度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当然三姐的情况也…… 化装师替左天绿将头纱弄好摆正,捧花放到她手中。 “顶多让她们嫁同一个丈夫两次,我想姐夫们一定十分乐意。”她笑得自行打开门。 左天青张大眼吹了个口哨,并不是因为她俏丽的新娘扮相令人惊艳,反正已嫁了两个姐姐,他看她们就像照镜子,无足称奇。 真正叫他惊讶的是她一身“名贵”,算一算她的“身价”至少上千万。 “哇!三姐,你好靓哦!要是你觉得负担太重,小么弟愿意为你效劳。”随便一串项链就够他吃半年了。 “嗟!少动我脑筋,要挖金山银山找大姐二姐去,我很穷。”即使她有上亿股票。 苏氏被她们三姐妹一整,真的不到半个月就宣布破产,狡诈的大姐夫早在苏氏宣布破产前故意打压,使股票全面开低走底,然后再廉价购入。 接着他把经营权交给商业天才烈阳,不到一个礼拜就起死回生,股势节节高升、突破长红,她也因此变成大富婆。 少了苏老头的财务支持,苏玉娉的官司没人肯去帮腔,树倒猢散,碍于大姐这位名牌律师之故,律师界没人敢接这个案子。 在短短数日,苏玉娉被判了重刑,今生恐无再见天日之期。 “三姐,你好小气喔!”左天青不由得埋怨。 “少唆,我听到风琴演奏的声音。”左天绿拉着裙摆就要往外走去。 他们在教堂行礼,饭店宴客。 看她迫不及待的模样,他不免嘲笑一番。“好急哦!三姐。” 她瞪了他一眼,走向正站在两位姐姐身边的爱人。 迎面而来的美丽佳人竟是他的妻,沈烈阳激动地迎上前,握住她的双手,情深似海地盯着她,百看不厌。 “看够了没,牧师在瞪你们。”左天虹没好气地出声打断两人的凝望。 “大姐,你快代替家长的位置,领三妹走向礼堂。”东张西望地,左天蓝有一抹不安的感觉。一切进行得太顺利,反而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令人忐忑不安,心里直发毛。 “急什么急,不差这一分钟。” “是呀!宝贝女儿,老爸都没没到,太毛躁会让宾客看笑话。” “老爸?!” 左天虹和左天蓝哀怨地讶呼一声,她们看到面纱下那抹贼笑,终于尝到被雁反啄的痛。 左自云皮笑肉不笑地斜睨两人垂头的女儿。“怎么,我不能来主持女儿的婚礼吗?” “不是。” “我想你们都太闲,闲到忘了通知我。”好在三丫头贴心,及早告知她们的阴谋。 “既然如此,我再做件好事,一年内都得给我生个白胖的孙子,不然家法处置。” “噢!不。” “太苛了,老爸。” 左天虹、左天蓝齐声哀叹,抱怨不公平,惹得左自云眉一竖、眼一眦地说道:“三丫头比你们晚结婚,肚子里都有我的小外孙,你们两位大姐羞不羞。”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注视左天绿的肚子,女人们一副被鬼撞到的模样惊恐一已,男人们则羡慕地向沈烈阳握手道恭喜。 只有新郎官带着笑接受道贺,心里却很纳闷,她的生理期他比她还注意,她不可能怀孕,在刚来过潮之后 “还有今天不许闹新郎新娘,以免伤到我的小外孙。”他是有孙万事足。 “哗”全场一阵失望的哄然声。 在左自云的护航下,他们走向礼堂,接受牧师的祝福和祈祷,沈烈阳轻声地问准老婆怀孕一事。 只见左天绿露出炫目的笑容说道:“兵不厌诈。” “噢”他了解。 典礼结束后,一行人正要步出礼堂,可爱的左自云唤住两位大女儿。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虹儿,你那辆银色保时捷,以及风似默送给蓝儿那幢位于阳明山的别墅,我已经替你们做主送给绿儿当结婚礼物。” “什么?!” 恶质的老爸!她们真想拿刀砍他。 “不要太感激我,老爸会不好意思的。” 果然是一家人,说话调调都一致。 左天虹和左天蓝视线一转,看向两个“家贼”。 心虚的骆雨霁和风似默讨饶似的干笑,得罪了老婆有老丈人可以摆平,要是靠山倒了,谁来约束老婆呢? “丢新娘捧花了!”人群中有人高喊着。 美丽的捧花划了一道漂亮的弧度,正准备去开车的左天青忽觉背后有东西落在面前,直觉地手一接 一看清楚手中的花束,他吓得连忙往后扔,身后一阵女子尖叫声。 左自云挽着倨雅的妻子杨飘若,得意地朝同样高兴却故意板着脸的老友万立行示威,意思是 你瞧,我的女儿们不都找到一个好归宿,下一个就轮到小儿子了。 至于十个月后他能不能抱到外孙,这得看女婿们的努力喽! *若想知道有关骆雨霁和左天虹的恋爱情史,请看邀月璀璨风情010左氏拒魂情事一《柠檬爱语》 *想了解风似默和左天蓝的追爱情事吗?请看邀月璀璨风情事021左氏情事之二《火龙果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