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真解》 第1章 陷害 “这一幅猫鬼升殡图,老夫敢用xing命来担保,定然是假的无误!” 秦云坊市云集了许多古玩字画的老字号,这鹤风亭专以经营名家书画为业,在整个岁安郡中也是响当当的名号。 岁安郡的秦云坊市中,云集了大量古玩字画的老字号,鹤风亭专以经营名帖真迹为业,在整个郡内都是响当当的老字号。 这一天晌午时分,店铺里的一张紫檀书案上摆放着一卷摊开的古画,一位锦袍长髭的老者看了一眼周边聚集的众人指着画卷,朗声道:“世人皆知碧狐子沈禅生jing于鸟兽戏画,笔法张扬荒诞,不拘法理,传世佳作虽然稀少,可是每一幅都是jing品中的jing品,然则,正因为如此,反而多有后人伪托其名,私摹赝品。” 听闻这位老者如此开口,旁边的一个肥头大耳的商客一脸苦闷,这位胡姓老者可是当地古玩字画界的大人物,连他都如此发话了,看来自己这新购的“名画”,当真只是个西贝货。 “沈禅生的留世之作极少,但伪作过多,难辩真假,唯有名款画押,形如云龙,乱如画符,外人难以模仿,这可以说是极大的破绽!” 长髭的老者微微一叹:“我jing研沈公画作多年,若这一点还认不出,那就算白活了大半辈子了。” 听到老人这么说,鹤风亭内的众人也唏嘘而叹,看来这卷鸟兽戏画被“确诊”无误了。 不过这种情形,每ri都会在秦云坊市中发生,选购字画,沙中淘金子,想要找到名家真迹,岂是这种外行人能干得,自以为“慧眼识金”找到珍品,焉知不是有心人设地局,专宰你这只肥羊。 想到自己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这客商一阵心疼,失魂落魄的出了鹤风亭,他也是贪图便宜,以为自己挣到了大好处,从一个老实巴交的字画摊上花足银两买下了这幅画卷,谁知道竟然是个赝品。 “杀千刀的骗子,要是让老子再看到你,非拆了你的一身骨喂狗不可!” 他骂骂咧咧,刚走过长街巷角,声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前面那位客商,能否停下来一叙……” 一个少年人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 他疑惑地转过头去,发现是一位青衣少年,容貌虽不俊逸,但也周正,一双眼梢眉角极淡,似有笑意,让人易生好感。 “方才我也在鹤风亭里,知道你手里的那幅猫鬼升殡图的赝作,不知能否买给我……” 青衣少年名为陆子敬,他面带笑容道:“我生平最爱字画古迹,沈禅生留世的一十三卷鸟兽戏画,包括这幅猫鬼升殡图都早已亡失,连摹本都很稀少,这卷赝作虽不是真迹,可也是难得的摹本,我愿意画十两纹银,不知道阁下愿不愿割爱!” 那胖客商眼中jing光一闪,暗自思恃,莫非这卷赝作,实为真迹,这小子看穿端倪,想要赚个便宜,转而呵呵一笑:“这个好办,这幅沈禅生真迹我花了五百两银子,就算是伪作,小兄弟你拿不出这个数目的一半,我也不好转手啊!”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 青衣少年眨了眨眼,倒也干脆的转过身子,打算离开。 (不会吧,这么爽快!) 胖客商立马急了,他转念一想,连风鹤亭的胡老板都确认无误了,想来这幅画确实是伪作,一张伪作,与一幅真迹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别说有人买,恐怕沾都不想沾。 他慌忙的喊了一声:“喂喂,别走啊,这样吧,你出一百五十两,我就卖给你。” “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少年转过身子,脚下却不迟疑,边走边摇了摇头:“一副假画伪作,再怎么值钱,也最多三四钱银子,若不是临摹沈禅生的画,那就更是半钱不值了。” 胖客商一拍大腿,大声道:“这样好了,二十两,就二十两我就买了。” 少年停下脚步,虎疑的转了来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怎么样,就二十两……” “不,二十两还是贵了,毕竟只是假话,一口价,你收十两,我就买了!” “喂,我这可是五百两买的,算了算了,十五两,给足十五两,就卖给你好了……” 肥客商咬牙切齿的如此道,那少年起初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掏出纹银十五两买下这卷画轴。 ——五百两变成十五两,这一次真是赔本赔到死了! 纵然卖了十五两白银,这肥客商也是窝心的要死,可是收购古玩真迹,大部份情况下都要凭运气,说出来也怨不了谁,只怪自己运气赔呗! 那陆子敬手里拿着那卷画轴,怔怔得笑了起来,这感觉当真是梦幻啊! 他将猫鬼升殡图的画卷摊开一小半,翕上眼帘,眉间祖窍微微跳动,竟然有一道看不见的缝隙张开,透过这道眉心的缝隙,陆子敬像是睁开了另外一只眼睛“打量”起眼间的这张画。 这种感官十分奇异,就好像眉间睁开了一枚竖眼,通过这个竖眼,拉开得小半截图卷中,画者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有淡金sè流光溢出。 “果然是沈禅生的真迹,若是一般人的仿作,岂有这种异相!” 陆子敬呵呵一笑,知道自己捡到宝了,他从进入鹤风亭的那一刻,就被这卷画所吸引,动用自己的独有天赋微微观看,发现果真是别号碧狐子的沈禅生的大作。 “嘿嘿,五百两纹银,这份真迹若真的卖出去,也是有价无市,价格翻上十倍都不止……” 陆子敬确实酷爱书画,犹其是当世名家的珍品,他得天独厚的天赋,能够从一些知名画师的画卷中看到奇怪的异兆。 他今天能发现这沈禅生的真迹,是因为他曾经见过一副此人的画卷,今ri偶然来到鹤风亭发觉与那客商手持的画卷有相同的痕迹,顾而,断定这绝对是真迹,而非赝品。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那胡姓老人怎么看走了眼,但这一次确实便宜我了! 陆子敬一模自己的腰囊,道了一声“惨也”,他花了十五两纹银买下了这副画,可自己从素抱山一路往济州府去的路费,却是折去了大半了。 “这些钱是师姐给我,还有几位师兄凑出来的,我这样乱来是否有些不应该……” 陆子敬心底有点不安,但想了想这副画的价值可不止如此,如果能顺利出手,小小路费还不是轻易赚得回来。 反正,济州府也只有七十里路程了,明ri早点出发,尽早赶到就行了。 他振作起jing神,谨慎得看了看四周,将画轴放入袖子里,大踏步的往自己暂时寄住的客栈走去。 没走出几步,前方一个人行sè匆匆,与他撞在一起。 对方趔趄一步摔在地上,幸好陆子敬伸出手来,将其拉了起来。 “兄台,没事吧!” “没事!”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咧开嘴露出苍白过份的笑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不道谢,转身便离去了。 陆子敬也浑不在意,他心情正好,哼着小调离开了此地。 他所住的悦来客栈就在城西,地方不大,也比较简陋,不过价钱公道,陆子敬也不是很计较这些,此时,天sè已经渐渐溟黯,为了节省灯油费,他很早就上了床铺,双手搂着这副猫鬼升殡图沉沉睡去。 第二ri清晨天还没亮,小小的客栈里嘈杂一片,陆子敬还没睡醒,就被人从床上揪了下来。 “好贼子,杀了人还敢如此猖狂!” 几个身着官服的公差衙役把他反扭双手,按倒在地上。 “你们是谁,为何要如此对我……”陆子敬简直就是莫名奇妙。 为首的公差一脸横肉,嗟了一口,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打得陆子敬眼冒金星。 “小小年纪,学别人作jiān犯科,今ri罪证确凿,容不得你抵赖……” “虔班头,这家客栈的老板我带来了。” 一个公差领着瑟瑟发抖的店掌柜走了进来,对方手里还捧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这,这就是昨天这位客倌,拿着腰牌要求寄存的包裹……” 掌柜子低声下气,一脸恐惧的看了一眼陆子敬,迅速别过脸去。 “去,让这小子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满脸横肉的公差冷笑一声,抖开包裹一堆东西滚了出来,哗啦啦的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而掺在银子里面的还有一个黑骨碌的肉球,陆子敬的眼眸中瞳孔聚焦起来,不敢相信的瞪大了起来,这不是什么肉球,而是一个人头,一个昨天他见过面的人头。 ——那个肥胖的客商,此时一脸血迹,怒睁着大眼,嘴角开翕,好似想要说些什么! “不,不是我干的!” 腰牌,我的客房腰牌!陆子敬想起了那个面sè苍白的中年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又什么也不明白,他吼了起来,试图从地面上挣扎起来。 一瞬间,围住他的一个公差被推飞了出去,他踉跄向屋外冲了出去,谁知一只大手印在他的背心上,陆子敬喉咙一酸,咳出一口血来,飞出房门外,立刻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公差再度扭住手脚。 浮现出无数记忆,纷乱如麻,那是一副副剪影,片断,有无数的城池沦入火海,往ri繁华景象如同空花梦幻,烟消云散。 血浪、旌旗、铁蹄,与瑰美的苍茫大地相映,名为“时代”的巨大的洪流在无形巨轮的推动中涌动。那是,来自未来时光中的记忆!; 第2章 心将李凌心 陆子敬被重重的扔在地上,脸颊亲吻上了冰冷的泥土,四周的寒气让他神志一恍,知觉又恢复了一点。レ思路客レ “东西得手了没有!” “嗯,就在他的包裹里,这小子当真不长眼,要怪只能怪他命不好,连胡爷的东西也敢动。” “不过,就放在这里不管吗?” “没什么关系,今天是什么ri子你可知道,此子能熬过今晚,就算他命大,要是这样都不死,爷我还有的是后招!” jing神恍惚之中,陆子敬隐约听到这样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算醒了过来,麻木的意识恢复过来,原先没有知觉的手脚好像也回到自己的身上。 好半天后,他才爬了起来,哆嗦一下,抱起腿脚缩在角落里。 “好冷,怎么会这么冷,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环顾四周,竟然是一个狭小的牢房,外面点着一盏昏暗的灯,只能看清这是一个牢狱之地。 陆子敬渐渐回过神来,总算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完了,自己一定是被人陷害了,目地,对了,他们目地一定是碧狐子沈禅生的那幅猫鬼升殡图,想也知道,那张画价值远超万两黄金,岂会这么容易被自己得手。陆子敬唉声长叹的同时,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陷害自己,又是怎么将那颗人头藏进客栈。 难道是那个面sè苍白的中年人,和客栈掌柜是一伙的? 他情绪激动起来,冲向牢门的铁栏处,放声大吼起来:“冤枉啊,我是冤枉啊,我真的是冤枉的!” 他的声音刚响了起来,四面八方也发出相似的声音。 “冤枉啊,官老爷啊,我不想被砍头啊……” “我什么也没有做错,真的不是我做的!” “求求你们,让我出去吧,我还老婆和孩子啊,我不能待在这里啊!” 几乎是一瞬间,牢狱仿佛受到了感染,一时之间,各种声息齐作,哭喊、笑骂、哀求,还有诅咒声几乎汇成一片,杂作一团。 陆子敬是靠在牢笼门口的,一根水火棍捅了过来,撞在他的肋骨上,让他痛的弯下腰来,胃酸直泛,几yu呕吐出来。 “好小子,新来的就这么会闹事!” 一个霹雳般的声音吼了出来:“都tm的给我闭嘴,谁在废话通通都丢到丙一号房里去!” 这句话一冒出来,四面八方兴起的喊叫声全部嘎然而止,漆黑的牢狱里寂然无声,只有偶尔响起的有人牙关打颤的声响。 陆子敬身躯缩成一团,他又冷又饿,身上痛的要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种天气,这片牢狱竟然冷得像大冬天一样。 地面森寒无比,陆子敬不敢躺下来,挣扎着坐在一旁的麦稻桔杆上,他刚想喘口气,却发现一个官差迈上走了进来,一边念念有词的走了一较,还一边撒着漫天的纸片。 “在牢狱里撒冥钱,这是什么意思?” 他起初以为是冥钱,不过却是土黄sè,伸手捡起了一个瞧了瞧,发现竟然是道观里的那种符纸。这张符纸很粗糙,上面不知道用什么涂着赤sè纹路,刻着召神劾鬼的符篆,犹如虫鸟书,凡人恐怕是看不懂,也只有鬼神能通晓。 官差很快就走了,大概是入了夜,气温越发降了下来,陆子敬没办法,将麦稻桔杆塞进衣服里御寒,可还是止不住袭卷而来的寒气。 夜,越来越深,挂在笼牢外甬道上的火把忽明忽黯,时不时有yin风呜呜刮过,像是有无形之物在低声嘶吼,这种声音似乎是从深不见底的地渊深处传来的。 莫名奇妙没来由的,陆子敬心中横生一种恐惧之意。 “噔!” 牢笼外的甬道里,传出一种声响,起初,只是一声,而后,变得越来越多。 陆子敬原来以为是风吹动了什么重物发出的摆动声,可是越是细听,就越觉得不对劲,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人在踏着步伐的声音,而且数量还不少呀。 可是他转过身去,看着那甬道的方向根本什么人影也没有。 牢房里寂然一片,什么动静也没有,却在这片宁静之中响起了脚步声,不由的让人毛骨悚然。 一股股黑sè的烟雾开始出现,犹如蛇虺之触般四面涌动,看到这一幕陆子敬手心都在冒汗。 喀喀、喀喀喀! 甬道里涌动着黑sè烟雾,犹如活物一般翻滚,烟雾中传来种种怪异的声响,有的是铁链晃动的声音,有的像是人徒劳的张大被割开的喉咙发出的声音,还有许多细细密密,犹如在地面爬行的声音。 他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双手紧抓着刚才模到的黄符,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要在牢狱里撒符纸了,这里……恐怕真的有鬼! “啊!”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像是有人见到了什么可怖之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陆子敬额头上冷汗潸潸,往牢笼的深处缩了过去,可是这个牢笼狭窄,那些雾气缓缓得往他存身的方向移了过来。 窸窸窣窣,黑雾中传来细密的异声,像是无数人的手指在地面活动,发出的诡异动静。 轰的一声,无数呼啸声涌了上来,惊惧交加的陆子敬发现黑雾中涌出无数只苍白的手,那是苍苍白骨,一个接着一个扑了上来,扼住他的脸、脖子、眼睛,让他呼吸为之一顿。 “它们,想要我死!” 纵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种深不见底的怨毒却能够传递过来,那是一种刻骨的仇恨,饱受折磨,经历无数的痛苦后的诅咒,化成一片黑雾,要将陆子敬给完全吞没。 他一下子就被淹了进去,脖子被扼住,口鼻也呼吸不了,仿佛就要窒息而死了。 而危奇万分的关头,竟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掌,从他身后的笼牢栅栏后面伸了过来,按在他的天灵盖上。 一股暧流涌进他的身体里,一个醇和却又富有低磁的声线在他耳畔响起。 “静心,凝神,祛虑,不要被外相所惑,听我的声音,与我一同念诵,水cháo除后患,起火得长安,梦失封金柜,形衰守玉关……” 这声音竟然是一篇经文,字句皆有隐喻,伴随着声音,竟与一波暧流游走他的周身百骸,一股温和却又霸道的力量涌了上来,他感觉呼吸通畅,一切焦虑之念尽去,心灵飞驰,很快一呼一吸,吐纳自如,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竟然就这样入定了。 “也算你机缘不错,我这篇《红炉点雪》也算是玄门正宗秘法,只要苛守心法,遁入万物不染心境之境,这些外邪也很难动摇你的心神!” 陆子敬再度睁开眼来,面前多了一个面如冠玉,姿态优雅的年轻人,不,他并不年轻,鬓角的白发已经显示他并不年轻,而是迈入壮年,只是他生来淡雅的面容,让人误以为他的岁数会很年轻。 “狱中没什么好饮食,这块烧饼算我唯一能请你吃的东西。” 白衣人递来一块烧饼,让陆子敬大流口水,他异常感谢的接过去,没几口就吞下月复内。 “我很好奇,上冉国兵家江相派的弟子怎会会被关进岁安郡的大牢里来……” 白衣人微微一笑,缓声念道:“陆子敬,丁卯年出生,年方未满十七,忆安郡人士,原本出身士族,家道中落,投入忆安郡的四水院,拜入吕寄北门下学习兵法谋略,你师从吕寄北多年,耳濡目染,也算小有所成,这段时间,被吕寄北举荐到济州府参加筛选,打算加入济州府的州牧的幕府之中,嘛,也算是志向不小了。” 陆子敬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他完全想不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究竟是打哪里冒出来的,为何会对自己身世如数家珍?他与自己说了这么多,又是有何用意? “请问,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对我这么清楚。” 他充满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白衣人身上一尘不染,风度极佳,雪衣如画,看上去压根不像一个囚徒来着。 “我吗,我姓李,名为李凌心!” 白衣人浅浅道出这番话来,却是让陆子敬心中泛起滔天巨浪,张开嘴哑口无言,半天才嗫嚅着嘴唇道:“您,您难道就是我大冉第一名将,心将李凌心!” 李凌心,人称“心将”,为上冉国第一名将,麾下一万铁骑,曾横扫坠星原,以铁骑飞shè阻住天下无人能挡的齐魏血云骑,力克齐魏声势无双的大将耶律齐,一声名声大涨,登入大褒朝将星榜前二十名。 世人相传,他jing于攻心、谋断、用疑之术,是心源派的传人,凭借“心源四相”之兵策,能与耶律齐的燎原兵法一较高下,于沙场争雌雄,这样一个英雄了得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间牢狱之中。 眼下,陆子敬眼中的不解和疑惑,自然是可想而知。 “这个嘛!” 白衣人喟然一叹道:“有句话叫杀驴卸磨,不过眼下看来,磨还没用好,有人就迫不急待打算杀这头驴了。” 一句话,让陆子敬心中一惊,这可是庙堂中人,天知道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情,让这位盖世心将发出如此感概。 “有句话叫功成身不退,自古多愆尤,我虽多有此感,可实在想不到真有人还没等我打完这一仗,就急不可耐,要杀我这头驴,卸我这具磨……” 李凌心露齿而笑,不疾不缓的开口继续说:“大约在半个月前,国君以七道金令召我回大都,当时军情紧急,可我还是匆匆离开战事,途经此地,就被一道旨意拦住,关进这大牢之中,成了一名阶下囚。” ; 第3章 让我回应命运一个玩笑吧 听完李凌心的话后,陆子敬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已经不是他能掺合的事情了,也根本没有什么话可以在这时候说出口。 “好了,我的事也就别问了,倒是你的情况有点有趣,不妨说来听听!” 李凌心转移开话题,询问起陆子敬的际遇,陆子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自己这一天内遭遇的事情全部复述了一遍。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他不过听完一遍,就洞悉了一些情况,悉心对陆子敬解释了起来。 “胡万佛是秦云坊市的四大龙头之一,这人是岁安郡一霸般的人物,他早些年来,惯做的是赝作伪冒,对于这种人来说谋财害命,也非等闲之事;这几十年来收敛了不少,可狗改不了吃屎,据说每年都有些外地人,会在岁安郡里消失无踪。” 李凌心平淡的开口,像是对这些局势如观指纹一般。 “那个客商的沈禅生的名画真迹,早就被盯上了,对方早就想杀人劫宝,你也是倒了血霉。正好碰上是喽!”陆子敬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人毒辣感到可怖,他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是三更时间,原先盘踞在附近的黑sè雾气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将军,刚才跑到这里来的鬼怪,莫非都是你赶走了,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这一次就惨了……”想到刚才的那惊险的一幕,陆子敬一阵头皮发麻。 “鬼怪?”李凌心自言自语了一句,叹了一句:“刚才那些东西可不是鬼怪,人一死,就如灯灭,那来的鬼和怪,不过是人心作崇了吧!” “唉,这是什么意思。”陆子敬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你若将那些东西当成鬼怪也是可行的,但实际上,这些东西只是移灯之影,燃火之烟,逐风散形,并不是了不起的东西。” 听到李凌心这么说,陆子敬稍微细思一下道:“听李将军的意思,这些东西并非是我们常人所说的幽魂鬼魅,而是人死以后留下来的影子,尸散以后残存的形蜕。并非是真实之物,而只是一种虚幻之物。” 李凌心先是咦了一声,然后又复点了点头:“你领悟的很快,这些道理你的老师吕寄北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这些真真的兵家弟子都会知晓。那些‘东西’是无法对活人有什么侵害的,只是沾染太深,会伤了根骨,患上风寒湿邪之症。” “可我方才一瞬间,看到那黑雾中涌现出无数白骨人手,可怖之极!” “什么?” 李凌心扬起眉梢,大感惊讶的道:“你竟然能看见,真的还是假的……” 这位大冉国的心将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陆子敬的额头上,立刻让他感到一股刺痛直穿入脑颅。 这位大冉名将颇有些失声的长叹一声:“果真如此,居然是祖窍开明,洞玄深微,唔,你不去学道术当真可惜了!” 道术! 陆子敬想起自己幼时看过的志怪笔记,里面也有剑侠异人,道术高人的传说,他一直以为是小说家的戏言,今ri又听到这位大冉名将的说法,难道说,那些都是真的。 “对了,李将军,我的额头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自幼时起,就能从这个位置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景象。”他想起了自己从幼年时期的经历,出言询问了起来。 从小时候开始,他能从一些书画中看见一些灵秀气蕴。 一些人的诗画字贴中,偶尔会出现这一类的东西,像是淡淡的光芒,依附在文字,图画之中,不过这种灵秀气息出现的情况很特别,有时候,只有一些名家著作之中才会有,也有时候,一个籍籍无名的为富户乡绅待当西席先生的老穷酸,会在挥笔泼墨之间出现这种异兆。 “你说的那种情况,是作画者,书写者,将心神依附在作品中,才会产生的情况,不过这和是不是名家没有关系,关键在于这个作者有没有用心去写,如果运足心力,或者时机恰到好处,就能有这种异兆。” 李凌心的声音不紧不慢:“如果你能再堪破有形与无形之物的本质,洞穿这片天地与那‘不周界’之间的联系,ri后修炼道术的话,就会小有成就。” 轰隆! 二人身后的那堵坚牢无比的狱墙轰然破碎,一个浑身肌肉鼓动,身材高大无比,宛如铁塔般的汉子闯了进来,他一拳头打破破洞边垒起的几块砖石,庞大的身子冲了进来。 “将军,时辰不早了,是否可以走了!” 铁塔般的巨汉迈步进来,态度却是恭敬无比,他用口齿不清的声音询问起来,似乎并非是中陆人士,而是越离中陆附近国度的边塞之民。 走!难道说心将李凌心要逃狱! 白衣人长声而立,道:“这样一走,立刻就成了大冉国叛国之将,人生际遇,刹那转变,莫过于此。” 李凌心转过头来,缓声问:“陆子敬,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离开这里。” “将军,你要去什么地方。” “眼下,我也只能放弃上冉国了,要离开这个国度,避开眼下的风头。”白衣人面露笑容,竟然于昏暗灯光下,显出一片晴朗之sè。 “你有不错的资质,可否愿意与我同行!” 这是一句充满疑惑的话,如果换了之前,这或者是个很好的选择,这位盖世心将,在任何时候都能从容不迫,风度潇洒,若能追随其前后,在他的熏涤下,自己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可是,时值此时,陆子敬先是闭阖上双眼,微微一叹,摇了摇头:“抱歉,李将军,我要留在这里……” 李凌心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会拒绝自己的提议,他疑惑重重,十分不解的问:“你可知道,这个牢狱有多危险,那些yin魅之气还在其次,关键在于那胡万佛等人,绝计不会放过你,你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跟我一起越狱逃出去。” “李将军的好意,我自然知晓!” 少年面容恬静的笑了笑:“可是我答应过师姐,还有几位师兄,一定要去参加济州府的应选,最好能当上州牧官邸里的幕僚,可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就走了。” 这个名为陆子敬的少年,说这话的同时眼角中含着笑意,可是李凌心分明看的清楚,眼神中含着一种无人可以逆转其决心的毅然之神。 “你?” “我有月兑身之策!” 陆子敬很冷静的道:“起初,我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可现在,我已经了解情况了,那么月兑身之法也并非不可能。” 李凌心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的回应一句。 “明白了,若你有一天能找到一个风陵渡的地方,我就在尽一次地主之宜,请你吃烧饼,当然,喝洒对饮也行!” 陆子敬想到方才的烧饼,两人相视一眼,无声而笑。 李凌心与那黑塔般的大汉联袂而去,轻松的不似在越狱,而是在郊游一般。 陆子敬看着李凌心消失的方向,无声无息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老师,抱歉了,这一趟旅程,我已不打算再与你同行了,这一次,我要自己做出自己的选择,走一条我自己的道路!” 少年抬起眼里,眸光中凝聚的沧桑犹如数十年往复的海cháo,那,尽是些人生积累与时光更迭,经cháo起cháo落六十年,化成了一片诸佛龙象。 你无需再担心这个萍水相逢名为陆子敬的少年,毕竟,站在这里的不是那个初出茅庐,不知世途险恶的纯朴少年,而是历经风霜坎坷、看破世情,成为六十年后,在最动荡的年月,与天下群雄、将星一争高下,被世人冠之以“鬼策”、“幽静之谷”、“大泽龙蛇、乱世枯尘”纵横天下的枯尘军的绝代军师。 没错,在无法言喻的情况下,陆子敬获得了六十年后的记忆,那并非是仅仅只是记忆,而是将四十年的人生浓缩起来,一口气渡过之后的“月兑胎换骨”,在进入牢狱之时,他还浑浑噩噩,随着与李凌心的对话,让他产生一种幻觉般的即视感。 这让他心神为之一颤,恍然大悟了过来,这分明是他曾经经历过来的一幕,而在这一幕,他的人生轨迹也因此而改写。 “命运,与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么,就让我回应命运一个玩笑吧!”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了,他,陆子敬,然得到了上天给予的机会,那么他就不会再按过去方式来过。 牢狱之外,四野一片,人群涌动,喧哗一片。 看来李凌心月兑狱而出,要超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啦,要知道,世人眼中的李凌心,虽然是一代将星,但绝非技击高手,很多人认为他“shè不穿札,马非所便”,认为他不过是普通的兵法家,谁能知道,他身怀绝技,非常人所能及,这一夜过后,所有人都要对这位绝世心将,重新认识一遍。 牢狱外的纷扰,他陆子敬却不以为然,而是平静地坐了下来,席地盘腿,岿然不动,一板一眼的运气凝神,在丹田中凝聚一道气感,贯通其周身经络。 ——水cháo除后患,起火得长安,梦失封金柜,形衰守玉关。 红炉点雪的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圈,种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 第4章 三关九窍 这门功法他在未来的四十年里不断jing研,熟悉的程度犹如自己掌上的手纹。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李凌心本人也未必有他jing通。 “外人岂知老师一直藏拙,他方才以一手jing纯真气,渡入我之体内,绵绵而不化,光凭这一手,就知道早已周身关窍皆通,劲气贯穿玄关秘锁,已经是正六品高手,在当今天下,算的上是一流高手的层次。” 陆子敬眼观鼻,鼻观心,动也不动,将李凌心的一口jing纯的真气截流在体内,趁着余劲未消的劲头,一路上循环冲击,一鼓作气,攻破尾闾关,拔背肱弓,沿两肩胛骨之间,贯通夹脊关,直上玉枕关,最终意与神合,打开人体经络中最重要的三大关。 到了这个关头,他意定神旺,jing气充沛,体内真气融融和乐,在百骸沿气脉游走,流转于明堂、洞房、泥丸、气府、鹊桥、重楼、鸠尾、绛宫、黄庭这九窍之中,那红炉点雪的jing纯内力直透关窍,一路畅行无阻,竟然给他在短短时间内打通了三关九窍,迈入寻常武夫,纵其一生也难以到达的境界。 按照天下间九品十八阶的划分,他已经正式步入了正八品的行列,也算是一方高手了。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陆子敬体内的真气循环往复,越发的壮大起来,他才缓缓收功,鸣金收鼓,将一缕缕真气纳入周身九窍气海之中。 他微微睁开眼,眯成一条线,就发现整个牢房已经被围成了一个铁壁,看来李凌心越狱之后,这岁安郡的牢房已经被严密把守起来了。 “真是让人吃惊,那李凌心究竟喂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在短短三天之内,就让一个没修炼过击技之术的人,成为了一个正八品的高手!” 一个少女好整以暇的出现在他面前,她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张海黄木椅,倚坐在上面,偎在椅中轻晃双脚,这少女举止自然,神sè却是极冷极淡,她约莫二八年华,肌肤有如蜜sè,下颔尖细,凤眉轻挑,举止毫不扭捏。 “你的名字是什么,与那李凌心有什么瓜葛!” “哦,你又是谁,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陆子敬模了模下巴,知道正戏要来了,只有他才会知道李凌心并非是真的因为遭嫉妒贤而离开这个牢狱,他真正不得不避的缘故,是来自一股深入大冉王庭的黑暗yin影,使的这位藏器于身的大将军,也不得不远离朝野,避入山林。 “锵!” 少女半句也不肯多废,皓腔倏翻,一柄冷钢宝刀出鞘,杀意凝成一线,于刀光中化成光影,忽然一顿,刀锋一角抵在了陆子敬的喉咙上。 “我问,你答,半句废话,要你xing命!” 刀锋抵住喉咙,以陆子敬正八品初成的速度,连反应也做不到。 不过,这时他也只是眨了眨,咧嘴笑道:“李凌心说了,你们不会杀我,否则一开始早就杀了,另外,你这斩天庙的七绝天罗炼的倒是不错,只是火侯还差上几分,否则也不会刀中生电芒,而是趋于无熄,那才算是刀道小成!” 这少女原本听他说话,只是冷哼一声,正要给这不张眼的家伙一点好看,谁知对方一张口,竟然道破了她的刀法来历,杏眸微瞪,冰冷的神情中多出一丝诧异之sè。 “李凌心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这少女身姿修长窈窕,站直了身子冷冷打量他,目光中寒意骤起。 陆子敬没有回答,目光沉凝起来,用淡然地语气道:“李将军说了,事情可以谈下去,如果可行的话,他可以那物件来做一场交易…… “什么?” 这少女对真实情况了解的也不是多深,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李凌心对于那样“事物”晦违莫深,不透露半点消息,可是听这小子的话,终于透露出口风。证实了他们之前的那个猜测,那样“物件”确实就在李凌心手中。 “若你所说的事情属实,我可以做主,考虑与李凌心进行交易?” 少女试探了一句。 “不要白废心机,李将军跟我说过了,除非见到真正的主事者,否则都要休谈……” 陆子敬继续盘坐下来,眼帘微阖,缓声道:“你不是正主儿,让你背后的人来进我吧,在这之前,杀了我也没有任何结果……” 锵然一声,刀锋上铸有隐蔽的刀铭“刃法天”三个字的宝刀收入悬在腰间的刀鞘中,罗裙翻起,小蛮靴嗒嗒踩着细碎的步伐,消失在这座监牢。 “鱼以进网,鸟以入罟,接下来,就是近待时机,坐收渔网之利!” 陆子敬闭上双眼,在心中冷笑一声。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的话,他会随着李凌心一同逃亡出岁安郡,追随这位“老师”辗转逃亡,历经了七年磨难,才摆月兑了上冉国那来自王庭深处的yin影,以及那来势如附骨之蛆的追兵刺客。 七载流亡,各种苦难坎坷让他们疲于应付,至到七年之后,才夜尽天明,因时局有变,那李凌心才再次入上冉国都,拜大将军,掌护国印,佑大冉国王室三载,于“大劫”到来之前的会战中败亡,死守于沦陷都城,至死都矗剑而立,双目圆瞪,死不眠目。 那一年,陆子敬驰夜飞骑,意yu返回上冉国都,可是连这位老师的家眷都没能救出来,当他潜回大都,潸而无声,他在付之于焦烬的大将军府外长跪不起,紧抓住地上的泥壤,第一次知晓了何物方为“生平憾事”。 “当然,我不会再放任这一幕发生了!” 陆子敬长长吸了一口气,周身气脉流转,巽风鼓火,川流不息,心念无碍,渐入佳境。 ……………… “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这李凌心果真有心将之能,一走了之后,还能布下如此后手,世人皆传他有通心术,能知晓别人的心思,顾而算无遗漏,每一步都能走在敌手前面,占尽先机,也不知是真是假!” 岁安郡的郡守府邸,灯火通明,其中一栋画阁朱楼,富丽堂皇,雕梁画栋,俏艳的少女杏眸微勾,腰悬宝刀,衬得纤腰一束,身段苗条。 她微微欠身,对着一张垂下的珠帘,淡然道:“可是小姐,那个姓陆的小子,说要与你见面,似这等俗人怎么能入小姐的法眼。” 那珠帘后传来猫儿伸懒腰撒娇发出的倦意般地痴痴轻笑。 “烈珠瑕,你说的就是那个陆子敬的小子吗?好啊,我可以去见见他,这人的底细还真奇怪,他是江相派吕寄北的弟子,现在却当了那心源派李凌心的代言人,而纵观他先前的来历,就好像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搭不上线一样。” “正因为如此,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过于突兀,就好像一个不属于棋盘中的棋子,出现在不属于它的位置……” 名为烈珠瑕的少女睫毛弯颤,她低下雪白臻首低声道:“此人太过于可疑,我不觉得与此人接触有什么好处。” “那也没办法,李凌心已经逃出了大冉国,就算派人前去追击,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得手。”隔着珍珠玉帘,能看到一抹纤弱娇小,仿若名贵瓷器,一碰即碎的身段。 “不过这人确实有些古怪,先缓缓再说,再说了,铁柱宫的密牙天也在往白马坡起程,看来是盯上那件事物,这事情牵扯众多,千丝万缕,可不好说!” 烈珠暇念出“密牙天”三个字,心中悸然一动,铁柱宫五圣天中密牙天暴戾无常,一身道术修为早已经步入内景境,可谓半步yin神真人,这人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却yin邪无比,苍角山附近,声明狼籍,据说他修习邪术,要盗取女子红丸,吞三峰大药,死在他手中的“炉鼎”一物,堆满了苍角山下的无痕渊。 烈珠瑕曾经无意中见过此人一面,被他一眼扫过,浑身如坠冰窟,至今忆起,仍然一身惊惧。 若是前往那白马坡,她烈珠瑕断然不想与此人打交道。 ……………… 陆子敬运足内力,周身真气鼓荡,这牢狱中的寒气渐渐也不刺骨,红炉点雪这种玄门正宗功法,修炼到如此地步虽不说寒暑不侵,但也能抗拒此地的寒气。 人体三关九窍一通,真气就能畅行无阻,游于诸窍之中,一身修为jing湛十足,吐气唏嘘,内壮神勇,骨力坚凝,病灾不侵,jing气充沛。 他功行九转一圈,就听到牢笼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动静,待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一脸谄媚的笑容,靠了过来。 “陆爷,陆爷,小弟姓虔,名为虔千,在此地当值,昨天陆爷还没有吃东西吧,小弟带来几盒吃的,还请陆爷笑纳!”这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就是捉拿陆子敬进大狱的虔班头,这人昨天是何等威风,而眼下一反常态,前恭后佝,脸上堆笑,半点看不出还是那个凶神恶煞的虔班头。 他捧来一个食盒,里面装着烧鸡烤鹅,还有几碟小菜,外加一壶凉洒,虽不是珍馐美味,但也能让人大动手指。 “哦,原来是虔老哥!” 陆子敬打了个哈哈,接过了那个食盒,不动神声的问了一句:“老哥你不在公门逍遥自在,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来着。” ; 第9章 人皮地 “爷爷他老人家一直在潜心修炼乾天火网真法,本来,云鹭儿也不敢打扰他老人家闭关,可是这一次地宫水府事关重大,为了以防万一,他老人家决定要亲自来白马坡一趟。” 云鹭儿浅笑一声:“诸位暂且放心,这一次我们无需正面与赵黄门和铁柱宫对抗,只要支撑到爷爷他老人家适时赶到就行了。” 董闲,朱令,还有再场的众人都面露喜sè,宛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不过,有件事还是麻烦,那地宫水府深处布下玄妙阵势,易进难出,机关重重,传说当年也只有慧命观的老观主逃出升天,世人皆言他掌握地宫水府的路观图,否则也不可能逃的出来……” 朱令突然想到什么,眉头微皱了下来:“我朱家也花费气力打探这个消息,最终得知被那铁柱宫的一位高手得手。” “朱兄有所不知,那慧命观主所遗下的路观图不是一份,而是总共四份……” 云鹭儿朝着烈珠瑕眨了眨眼,后者立刻会意,从袖袍中取一个锦盒打了开来,那锦盒一摊了开来,众人一脸的吃惊。 “这,这是人皮吗?”朱令伸手去取,他拿在手掌好奇的张望,发现这真的是一张人皮,而且这张人皮上刻满了纹路,当真像是一副地图。 “没错,这是慧命观主麾下的四大弟子,那路观地图就被刻在四位弟子的背后,只有聚集四张地图,才能有机会活着进入地宫水府的正殿。” 云鹭儿一脸凝重的道:“这地宫水府除了正殿以外,布置无数陷阱,还有幻阵妖术,此地的凶险程度,就算是金丹羽士,也不敢太过大意。” “也就是说,没有四张路观图,就无法任一出入那凶险的地宫水府。” 那老妪面sè凝重的说:“云小姐,莫非你手中只有这一张图吗?” “没错,据我的情报,除开铁柱宫应该得到的那一卷,那赵黄门麾下的韩伯当,十年前击杀慧命观慈道人,也得了一卷人皮。” “韩伯当,难道是‘弧剑’韩伯当,他怎么会去当赵阉的走狗!” 那貂皮大汉有些吃惊,这韩伯当是云川一带赫赫有名的剑侠,剑术极为高明,一手幻弧剑已入剑术上乘。 他白斩堂还清楚的记那惊雷疾电,一绽即收的剑光,曾经于十三招之内,斩下云川府号称车骑王崔铁生一双铁掌。 “没错,这韩伯当早已经加入‘夏侯’麾下,除了此人外,那赵黄门还网罗了昭山四凶之流,手下兵强马壮,不容小视。” 烈珠瑕这时插了一句话:“赵黄门的眼线遍布各地,什么盐帮,铁骑会,取暖堂,花竹教,定钱门,都愿意为夏侯做事,我们这一路南行,已经被多次盯上。” 朱令不屑至极的冷呵一声:“这些宵小之辈,给我抽出时间来,弹指就能让他们飞灰烟灭……” “不要太小瞧这些地头蛇,他们在当地势力极大,眼下仓促之间,又无法动用家族私兵,在这一点上对我们很不利。”老妪则是很冷静。 “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出了玉京城凡事还是慎重为好!”董闲转过眼神看着云鹭儿道:“赵黄门有一张人皮地图,铁柱宫也有一份,再加上我们手中的那张人皮地图,这里已经出现三份了,那么最后一卷人皮地图又在什么地方。” “董公子何必明知故问了!” 云鹭儿并不回答,她含笑而不语,杏眸泛动狡黯的光,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陆子敬。 果真如此,这个名为陆子敬的家伙,一定就跟那第四张人皮地图有关联。 “我们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确定了第四卷地图落在了李心将手中,本来yu与他联手合作,共襄此事,谁知事有意外,这位陆公子则是李心将的故友,知晓此事,特来相助。” 云鹭儿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发现朱令和老妪的表情越发冷淡,臻于铁青一般的sè泽。 “好好好,你这个小子,竟然认识李凌心这个匹夫……” 老妪上下打量他一番,连道三声“好”,yin鸷目光竟然透出凌厉凶芒。 ——看来这二人,或者是他们背后的青衣巷,与自己的“老师”似乎还有着什么过节。 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有心怀不轨,有暗生歹意,更有凶神恶煞,yu除之而后快,可陆子敬却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的模样。 “诸位别这样看我,我多不好意思。”他嘿嘿一笑,搓着手道:“没错,第四份人皮古卷确实在李心将手上,他央我告诉各位,地宫水府之行,也要算他一个,那人皮古卷,不ri就会送过来。” “我不太相信你的话,” 那名为白斩堂的大汉猛然站了起来,一步跨过数丈,站到陆子敬的面前,厉声道:“李凌心是什么人物,为什么会跟你有所瓜葛,你今ri不老实交待,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行求死不能……” 陆子敬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他目光变的沉静如水,扫了一眼众人,这才沉声道:“大约百余年前,西极之境的明尊教中一位神秘人物,为了一件事物,来到大冉国境内,这背后有人牵机引线,布下饵食,将这位神秘人物诱至地宫水府,最终花费很大的代价,才将这个神秘人物活活困死在地宫水府中。” 他用一种低沉,却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叙述起来。 “那是一场外人难以想像的激战,共三位yin神真人,一位金丹羽士,还有一位接近大剑师水准的剑术高手联手对决那个神秘人物,可惜最终的战局恐怕也只是玉石俱焚,同归余烬!” 听到陆子敬如此娓娓道来,董闲与云鹭儿都是神sè一怔,前者有片刻恍然失sè,不过很快冷静了下来,而后者则是稍稍一愣,就微微淡笑了起来。 “那一役结束后,地宫水府被潭水淹没,除了慧命观主本人逃了出来外,再没有一个活口,而这位慧命观主,也就是当ri参战的一位yin神真人门下弟子……” 陆子敬了看了一眼众人,很满意在场众人惊诧的表情,继续道:“这位慧命观观主主,也不是简单人物,他完全凭自己的记忆,将整个地宫水府的所有秘道机关都记录了下来,便将这秘道机关的图录制成四篇古卷,当成是刺青,描绘在门下的四个弟子的背上。” ; 第10章 疑心 任何人,若能得到这四副人皮图卷,就能轻易地进入秘道深处,穿过无数关卡,通往那地宫水府的正殿。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位金丹羽士,几个yin神尊者,还有那明尊教的神秘大人物的遗蜕和身上的宝物法器,都会遗落在里面,这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值的任何人心中生出觊觎之意。 “陆公子,这些莫非都是李心将告诉你的?”董闲试着旁敲侧击了起来。 陆子敬没有回答,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做出令人费解的举止,可也并不解释什么。 他继续说了下去:“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总而言之,最后一卷人皮古卷确实在李将军手中,如果不齐集四张人皮卷,也就无法得到真正的地宫路观图,所以李将军并不急着赶来,因为最后还是要等另两方人马到齐,才能有所后文。” “他李凌心还能回来?” 那朱令忍不住出言讥讽:“他现在就像一只丧家犬,还敢返回大冉吗?” 青衣巷朱家似乎与李凌心有很深的仇隙,不过陆子敬并不清楚其中的问题,但这朱令和老妪对李凌心的态度不敬,却是让陆子敬再没半点恭敬,他忍不住开口说道:“朱三公子,凡事不到最后一刻,终究会有翻盘的机会。” 众人闻言不由心头一凛,这陆子敬难道真是那李凌心布下的利害后人,这人看上去没什么能耐,可是似乎潜藏很深的样子。 “我觉的姓陆的小子有点不对劲,老婆子我jing通搜魂秘术,如果云鹭儿小姐准老婆子出手,保证将这小子葫芦药卖的药全部都抖出来……” 那嫫婆婆yin冷的声音,让众人心中皆是一惊,犹其是那白斩堂心中凛然,暗恃道:这老太婆修炼过yin都黑律缚鬼咒这种攻伐心神的yin狠招术,说不准真有这种秘法。 (ri后,自己要是与这妖人交手,非要打起jing神来不可,不能有半点松懈和大意,不然当真会着了道。) 那陆子敬却是宛如没听到一样嘻嘻一笑,直言道:“诸位,我最近几ri一直没睡好觉,麻烦找张客床让我将就一下……” 他的表情和举止仿佛不打算在这里继续谈下去了,可众人还在吸纳他话语中透露的消息所震惊,一时半会还没缓过神。 “好你个臭小子,还真以为这里是客栈了不成!“ 唯有那老妪勃然大怒,周身衣袍卷起一道道黑烟,像四面八方弥漫而起,往陆子敬的方向奔涌而去。 “好了!” 那名为朱令的贵公子突然出声阻止了老妪的举动。 老妪一脸不解,但还是收手,那些黑烟如灵蛇般倒卷,转瞬就消失不见。 “来人,带这位陆公子去休息。” 朱令招了招手,随口就唤来一位仆役,嘱咐道:“这位陆公子是我的贵客,今后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照作就是了。” “那就多谢朱三公子了。” 陆子敬倒是不客气,大摇大摆的当着众人面就这么离开了。 “公子,你怎可放任此人如此公然放肆!” “好了,嫫婆婆,就连我也看出来了,此人就是那李凌心试探我们的手段,这是一颗好棋子。” 朱令皱起眉头,缓声道:“李凌心恐怕一直藏身暗处,坐等我们三方势力争执不下,好做渔翁之利,他的算计之深,简直让人感到可怖。” “李凌心掌握最后一副人皮图卷,正是待价而沽的好机会,我们三方人马都能成为他的合作对象,也可以反之,成为打击的对象。” 那董闲也明白这一点,眉角微微一扬,嘴角微翘,坦言道:“他恐怕真的没有离开大冉国,而是故布疑阵,潜伏在暗处,一路尾随我们,我甚至怀疑,那陆子敬与他有什么联系法子,能够互通有无,否则他的应对为何如此诡异……” “这小子的态度好像旁若无人,无所顾忌,又好像城府深不可测,在我们面前装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呆子。” 黑貂袄衣的白斩堂模着长满络腮胡子的下巴,喃喃自语了直来,他也是老江湖了经验丰富,可越是如此,疑心病也就越重,想想那名为陆子敬的少年的一举一动,越发的觉得高深莫测,难以预料。 “老身看不出那小子有什么特别,反正给他尝上一点苦头,还怕他不交待清楚。” “不行,这个人不能乱动,他很可能是李凌心用来模我底的存在,李凌心在考虑谁在是合作的对象。” 贵公子朱令冷笑了起来:“目前看来,我们最有优势,那赵黄门与李凌心是政敌,水火不融,那铁柱宫是一群妖人,以李心将的清高,肯定不耻与这群人为伍。” “朱公子说的很对,李凌心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云鹭儿神sè又复恬静无起伏的模样,她绽开双唇,声音如清泉叮咚,悦耳而又动听。 “既然这位陆公子很有可能是其代言者,咱们不妨好好对待,反正这一路还长着了……” 她瞧了在场几人一眼:“一切的最终定夺,还等到爷爷赶来再说吧。” “云鹭儿小姐,方才这小子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地宫水府还有这等秘辛?” 那貂衣大汉认真询问了一句。 “我们掌握的情况也不是很熟,事到如今,云鹭儿小姐是否能开诚布公!” 那董闲也插口一句。 “确实如此啊!” 云鹭儿颌首点头,坐实了陆子敬所说的话,她神sè隐约有些复杂,小声道:“此人,还真是让人看不透了。” ……………… 陆子敬被安排在一间淡雅的客房里,他进入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什么也不想,好好的睡上了一觉。 他经过沉沉的睡眠,才缓缓醒转过来。 “是释放剑意的缘故吗,休息了这么久才恢复了过来。” 这并非是他刻意,而是真的十分嗜睡,那是过渡消耗jing神所导致的。 根源是他上一次释发的枯庭灭雪剑意,太耗自身的心神。 (剑意,ri后不能再长用了,除非修为慢慢增进上来,否则这种行径无疑是饮鸩止渴!) 没有了剑意,也无法依仗现在的修为,陆子敬模着下巴开始思考,自己应当有新的底牌。 想到这里,他走了房门,随意唤来一名仆役,让这名仆役给自己送上一些酒菜。 “顺便,给我去取笔墨纸砚……” 他如此吩咐了一句,让这个仆役给他捎来笔墨纸砚。 ; 第11章 魔画 “笔墨纸砚,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朱令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sè。 “好像在临摹那副沈禅生的那副古画,这小子古怪的很,老婆子我还真看不穿,他心里再想些什么?”老妪冷笑一声:“我撤下了周围的耳目,只用神魂离窍监视其动静,此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只要定期监视就行了。” 一旁的云鹭儿很是平淡的开口:“若是逼的太紧,那李凌心未必会现身,我们只要提防陆子敬这边没有什么异动就行了。” “云鹭儿小姐果真算计颇深,若是对这小子过于逼近,反而是打草惊蛇之举。” 朱令摩挲着下巴,细细思索了一下,得出了结论:“只要此子还在我们手上,就不怕那李凌心没有动作,反正只要保持这条线不变,那饵终究会上钩!” “比起那小子的事情,我们还是要注意一下那董家那小子事情。” 老太婆意有所指的娓娓道来:“这董家小子还有那个白斩堂都十分辣手,他们不知从哪里打探到地宫水府的消息,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比我了解的还要多。” “董家的根底很深,董闲这几人是通过直接会见爷爷,才被允许参与此事,正因为如此,我也没办法拒绝。”云鹭儿心想关于那地宫水府之事,连她自己也是最近在得到可靠的消息,连国师云涯子也没有详细透露什么,董家一干人等却是了解颇深,其中缘由自然让人感到怀疑。 除了外敌环伺,内还有董家虎狼,yin奉阳违,心怀不轨,这趟行程,恐怕并不简单呀。 ……………… 船中一栋客房,仆役被遣散出去,只留下董家大少董闲和那白斩堂独处。 “公子,莫非那李凌心当真还在大冉境内?”白斩堂沉声发问。 “只能如此猜测,否则很多事情无法解释清楚……” 董闲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指敲击着椅背,他一改原先的满面chunri,神sèyin沉下来。 “这样一来,我们先失一子,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先手。” “赵黄门那边的要求,是让我们尽量拖延时间,光失这一子,并不会影响大局。” 白斩堂yin笑一声,神sè又复凝重:“关键还是在于云涯子是否会亲自出手,这是最大的变数。” “无妨,别看那云鹭儿一脸信誓旦旦的保证,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老家伙寿元虚耗,yin神真人,听上去多么威风八面,可是修成yin神之后,无声无刻,都在耗费巨大的jing神元气,云涯子真元早已亏空,这几年想方设法延续xing命,那有机会分神来自,我看多半只是那小妞夸口……” 想到云鹭儿这个尤物,董闲感到浑身一阵燥动。 “那老东西当不了几年国师了,他自感jing血枯损,xing命如风中残烛,都舍下脸来问我们董家求上那枚天祚丹,光看这一点就知道他已经在苟延残喘,不成气侯了。” yin神真人,虽是道家极致境界,但并不是完美无暇,凡是yin神,不过是一念清灵,魂识未散,凝聚的神魂实体,虽能出幽入冥,但还是受限于肉身。 修道高手炼成yin神之后,若不能ri夜诵持,时时温养,yin神也会衰退,一旦掉落境界,想要再修回来也会十分困难。 另外一点,供养yin神要花费很大的心神与jing气,肉壳这个被道家高人称呼为“jing庐舍”的妙物,正是供养yin神的至宝。 道术高手利用调神、吐纳、导引、服气、食饵、咽津,采摘灵药,炼制丹药,使肉身躯壳提供强大的jing血气神,供养yin神,以求超月兑。 所以自古以来,道家都追求形神俱炼之道,说的大抵就是如此。 “这些事暂且不提,有件事我要问一问你,若你白斩堂正面与那个老太婆对决,究竟有多少把握?” 想到那个名为嫫婆婆的老太婆的那诡异莫测的道术手段,董闲也是一阵头痛。 他自己是击技术高手,修为是从六品,已经打通任督二脉,一口真气运转,无有滞碍,加上兼修剑术,实力在同代中可谓是翘楚之流,可是如果遇到了这个老太婆,却是完全不知如何下手。 “公子万勿将这个老太婆太过高看,道术高手修炼神魂分九个境界,分为观息、种火、幽jing、内景、神游、还真、丹劫、步虚、纯阳、化道,这老太婆看似嚣张,实际上也不过刚刚进入幽jing境,只是道术手段变化多端,让人防不慎防,难以应付罢了。” 白斩堂嘿嘿冷笑,他沉下声线不屑的道:“我这一次连云门羿的九虺箭匣也带来了,如果那老太婆招子不长眼,我定然会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 陆子敬松下手中的笔墨,额间祖窍颤颤一动,仿佛有所感应。 “好了,那老太婆的神魂总算走了,她的修为太弱,神魂不能常时间离窍,否则心火一衰,不是大病一场,也要耗尽大半心力。” 他将毫笔放在白瓷笔架上,将自己画了一半的纸卷平摊了开来,认真的看了几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应该跟记忆中的那幅图录相差不是很大,总路线只要对了,旁枝细节就没什么关系了。” 反正只要将这些人领进去就行了,一路上死伤多少,陆子敬毫不在意,这群人无一不是他打算除之而后快之辈。 不过,进入那个地域还是有所风险,这一点他自己也无法避免。 “还需要一张保命的底牌啊!” 想到了这里,他打开那幅猫鬼升殡图,又取来一旁的烛火,点燃后将画卷的一角置于淡青sè的火苗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这副画卷竟然入火不燃,而是表面上一层水墨sè泽飞速的退散,画面变成一种诡异的靛蓝,而画面中也浮现出诡异狰狞的一幕。 那些半人半猫的行丧队伍,发生了恐怖的变化,宛如活过来一样,衣衫破裂开来,长出蜘蛛一样的八只脚,猫脑袋膨胀起来,獠牙突起,凶形毕露。 这个行丧队伍很庞大,原本的画面中有很多东西没有出现,而在这靛蓝的画面中纷纷露出真正的面貌,特别是仔细凝视,这些蛛蛛猫怪,正在张牙舞爪追逐着一群慌不择路的众人,它们犹如在捕食一样,啃食人肉,身上沾满血腥,一路狼吞虚咽,满地都是残肢断臂。 而画面的正zhongyāng,那漆黑的棺材,不知何声起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绿幽幽的眼睛在向外觊觎。 ; 第12章 纸画魔灵 “真如我先前的猜测一样,沈禅生啊沈禅生,原来你是画仙派的人!” 如果没有六十年后的记忆,陆子敬也无法堪破这一道玄机,画仙派在天下道门神秘莫测,以奇诡为名,算是厉害的左道旁门,因行事诡谲,一直不为世人所知。 就算是后六十年,若不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幼童,凭着无意中得自画仙派的一副惊世骇俗的魔画,连连击杀三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这个左道门派恐怖永远不为世人所知。 陆子敬心中一阵窃喜,这可是一宗宝物,看来自己也算机缘了得。 他也不多想,立刻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落在画卷上,然后凝神肃穆,喃喃自语道:“棺中之物,还不给我出来!” “喵!” 忽闻一声轻不可闻的猫叫声,画面中的漆黑棺材盖子打开,有什么无形之物从虚无中穿了出来,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只有一种慑人心魄无形之念,在四方虚空游走。 喵呜—— 又是一声猫咪的叫声,在陆子敬的肩头位置发出,他扭过头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头黑猫轻巧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只不过,这只猫有一些古怪,它的身躯异常单薄,分明只是一张纸片。 纸画魔灵! “好好好,这是画仙派的纸画魔灵,这是画仙派的利害手段,祭炼一种yin魅幽灵,无形无质,飘荡无常,从无中生有,是无相中的一种。” 陆子敬知道厉害,从东西是从有质炼至无质,再由无质又炼至有质,最为通灵变化,其元灵寄托在魔画中,只要滴血就能与之沟通,将其纳入自己的掌握。 不过,这魔画十分诡异,凡人若是得了此物,一个不好,就会被画中的jing魅夺舍,成为一个半人半妖的魔物。 当年,魔画在那幼童报了血仇之后,就反噬其身,从此无人可制,肆虐一方,制造了无数血孽之灾,幸好,被陆子敬率麾下枯尘军大军出动,花了半个月光景,才讨伐成功,直接剿灭。 “那魔画童子何等厉害,修为几乎要媲美金丹羽士,我得了这卷魔画,还要万分小心,一旦心神失守,这jing庐舍就要送于这纸画魔灵了。” 陆子敬心神微微一动,那头黑猫舌忝了舌忝爪子,凌空一跃,落在他伸出的掌心里。 这只纸猫很轻也很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所制,维妙维肖,彬彬如生,更有一种妖异气质。 “凝!” 他竖起手指,那纸猫轻飘飘浮动,化成又薄又韧,嗖的一声,从虚空中斩过,将烛火削开,化成一道灰烟,自然熄灭。 “轰隆!” 大船突然一晃,好似受到了什么震动,陆子敬想也不想,伸手一挥,那纸猫立刻化成一张薄纸,凌空翻飞,从陆子敬的袖袍中穿了进去。 “吱呀!” 他的房门被推了开来,一个健仆冲了进来,疾声道:“有贼人驾船冲撞过来,陆公子不可待在这里了,速速与我登上甲板。” “贼人?” 陆子敬也不吃惊,镇定自若,施施然跟着这健仆的后面,往甲板的方向走去。 他一上了甲板,就感受到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时候船早已经出了码头,行驶在大江上,只见江面小船众多,分别悬着旗号,分别是盐帮,铁骑会,取暖堂这些小帮派率众来袭。 “当真狗胆!盐帮和其他几个帮派,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当真敢与我朱家为敌?” 朱令站在甲板上,高声大喝:“来人,给我扬帆,直接从这几艘船上碾过去,小小的货船,能与我朱家的连云帆相提并论。” “三少爷,不可莽撞啊!”掌管大船的一位健仆连忙出言阻止。 “对方将几艘小船用铁链连在一起,我们的船是没办法冲过去的。” “啪!” 朱令勃然大怒,一巴掌将这个健仆打翻在地上。 “冲不过去,也要给我冲……” 就在这时候,数十道人影从水面中钻了上来,身手敏捷,一跃而起,冲上了甲板。 这十几个人影半身**,口中衔着一柄尖刀。为首的那人是一个光头大汉,头顶纹着青豹。 “哈哈哈,朱家三少爷,不用再往前冲了,你们是过不去的,这艘船底下有窟窿大小的洞。” “好你个,铁骑会的青豹,敢凿我朱家的船,我让你们有去无回。” 老妪厉啸一声,大喝了起来,浑身掀起黑烟,她大手一挥,一团蒲扇大的黑气延五指飞出,直接化成一张黑掌印,压了下来,直取那名为青豹的首领。 “先派一部份人下去修船,这么大的船,不可能真正凿穿。” 朱令冷静下来,振作起jing神,迅速的下达起指令。 “剩下的人手全力驾船前进,只要能冲出这片水域,光凭这些小船就休想再拦截住我们!” 船上的不少朱家仆役,手执兵器,与从水下爬上来的诸多水鬼战成了一团,场面当真是混乱无比。 就在这时,天际浮现出一片浮云,传来喧哗的声响,像是无数乌鸦在糟杂的乱叫。 “诶,那是什么?” 烈珠瑕没有参战,而是守在云鹭儿身边,这时她抬起头,嘴巴忍不住张大,那是无数乌鸦组成的乌云,漫天袭卷,群鸦来袭,犹如一片黑cháo。 而在这片黑cháo中,竟然有一道人影,而这道人影驾驭着漫天黑鸦,款款而来。 “是谁?” 白斩堂感觉来者不善,背后的九虺箭匣落在掌中,这道箭匣中shè出一道眩目神光,直冲天边。 这道眩目神光犹如一道灵蛇,直shè向那道神秘人影。 “咄!” 那道箭矢还没临近,那神秘人影一声道喝,虚空中掀起一片波纹,利箭凌空定住,犹如遇到无形障壁。 一只大手猛然伸出,将这支长箭抓在手中,猛然发力,断成数截。 “云门羿的九虺箭匣,不过如此……” 这是一个微胖的道人,头戴紫金道冠,身穿高功鸾衣,手中牵着无数红线,每一根都系在黑鸦身上,结成漫天的群鸦汇聚的场面。 ; 第17章 一都天大光明论 血光化神雷,陡然间,一道光华迸发,直劈少女悬在空中的身姿。レ思路客レ ——这是法柱宫的独门绝学yin雷血咒,将血魄jing气幻化成雷光,专门克制玄门正宗的术法。 这yin雷血咒是一种厌胜之法,本身就是一种污秽,此法极为耗费jing气,可用的好,能让一流的道术高手头疼一阵。 “法柱宫的牛鼻子,现在只会这些yin秽手段吗?” 被yin神真人附体的少女露出嗤之以鼻的神sè,她也没有什么多余动作,一道人影从身体内飚了出来,那禁血yinyin雷冲了上去,立刻将这道人影打灭。 “乌龙蜕骨之术!” 胖道人目瞪口呆,这是玄门借物代形的法门,类似衣甲遁之流,但这乌龙蜕骨之术,基本上都是逃遁之时,惑敌的手段,像是云崖子这样施展开来,类似身外化身一般,可以抵挡攻势,简直是匪夷所思,让他何愁白深切的感到自己和这位yin神真人的差距。 这种差距并非是单纯修为境界上的,还有施展术法的变化用度之上。 “等一下!” 就在这一刻,那董闲突然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朗声开口:“国师大人,我是董家董闲,请听我一言。” “你就是董闲,你想说些什么……” 云崖子的声音中透着讥讽:“区区一枚天祚丹,不一定就能救的了你的xing命。” 董闲心头一震,心知肚明,在这场利益之争中,董家和云崖子的那一点交情压根就是不存在的,云崖子随时都有可能翻脸动手。 (纵然如此,我也要赌上一吧!赌的就是云崖子气血衰竭,不可能长时间离壳出窍,这是我董家花了大代价换来的关键情报!) 他平复下心中思绪,踏前一步。 “国师可知开启那地宫水府,需要四张人皮图录一事。” “废话,你想说的就这句话吗!”云鹭儿整个人悬在空中,无数yin风呼啸,宛如乘风而起的鬼王眷属,身姿美艳而又娇异。 “这四张人皮图录,分别在国师、赵黄门、铁柱宫,还有李凌心的手上,” 董闲微微一笑,道:“正因为众人心思不齐,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法打开那地宫水府,不如,我们几方人马开诚布公,将人皮图录合在一起,先打开那地宫水府再说……” 云崖子他以yin神之身附在少女身上,用苍老的声音冷笑了起来:“何需如此麻烦,我尽可能杀光你们这些人,人皮图录还不是一样到手。” “可惜,在场的诸人不会那么蠢,把人皮图录都带在身上,而地宫水府很快就要开启。” 董闲很不客气的开口:“纵然以国师yin神真人的修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四副图录集齐……” 云崖子突然沉默了下来,这一点确实是最大的问题,因为就算他也没办法再这么短的时间搜罗这四副图录。 而更关键的问题,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赵黄门也好,铁柱宫也罢,实际上都不是他的心月复大患,要说他真正的忌惮和恐惧的存在,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时间!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不在最短的时间进入地宫水府,取得那样东西的话…… 他心头沉思一番,立刻有了计较:“你的意思,是要联合诸人一同打开那地宫水府吗?” “没错,这比我们浪费时间在争夺人皮图录中勾心斗角,错失十五年一次的大好时机!” 云崖子没有半句回应,他转过脸去,询问另一旁的白愁河。 “铁柱宫的小道士,这小子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白愁河眼珠转了转,在心中飞快的思索起来。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赵黄门和云崖子联合起来,这两方都是京城的大势力,万一他们联手,对铁柱宫的形势终亏不好。 既然,赵黄门的势力打算要和云崖子联手打开水府地宫,那我们铁柱宫也必需加入进去,使的三方势力均衡起来,这样对铁柱宫才会有利。 “那好,这件事就由我来替师傅他老人家做个主,要打开地宫水府自然要算我们一份……”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心里仍然在不停思考对策,这云崖子xing格孤傲,竟然在这个时机要求联手,这一反常态的举动里面到底有什么鬼。 “当真如那个消息所言,云崖子的寿元jing气供养不起yin神,迟早都要耗尽,等到元灵枯竭,不能恢复过来,就要油尽灯枯了。对了,据闻那地宫水府有明尊教秘传的《一都天大光明论》,传说修成这本经文宝卷,能够移炉换鼎,月兑形解质之妙,难怪他如此热衷此事……” “好好好,如今三方已成联手之事,剩下的自然也就好办了。” 董闲见事情已成,朗声大笑起来,他转过脸来,狼一般的虎视眈眈的目光投向陆子敬。 “接下来,就看李凌心将军的态度如何了,我说对吧,陆公子。” 陆子敬心中暗道苦也,谁想到这群人没有打杀打生,反而意外的联起手来,这可大大出乎他所料。 原本还以为,这群人一开始就要打个你死我活,剩下那苟延残喘的那几个人,他可以慢慢引进那地宫水府,到时候他都不用出手,光凭那凶险万分的地宫水府,就能消磨殆尽。 没料到竟然出了这一出,不仅大大出他所料,还在转瞬之间,就将他陆子敬逼到极为凶险的地步。 他的立场很单薄,根本没有什么能跟这群人合作的地步,只能利用对方的心存疑惑来故弄虚玄,一旦三方再无芥蒂,打算互相联合,那么他就岌岌可危了。 事已至此,只能另做他法了…… 身为一名军师,在制定任何计谋前,都是走上一步算一步,那些后手布置,全都是不得已而谋之的退路,而非是真正选择的最佳计策。人的计算终有缺虑,很多情况还要看应变之能。 陆子敬早在察觉到不妙之时,就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眼下倒也是不慌不忙的笑着答道:“董公子的这个提议极好,不过我的话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有到了白马坡,那最后一卷人皮图录才会现身。” 董闲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询问:“这件事就没有通融的余地吗?”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言谈中充斥透着**果的威胁的氛围,可不打算与陆子敬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 第18章 孰难从命 那yin神真人云崖子也放出话来:“你这小辈与李凌心有何瓜葛,赶紧说出来,否则定然让你求生不行,求死不能。レ思路客レ” 周边的众人都将目光投注过来,注视着陆子敬的举动。 陆子敬呵呵一笑了一声,脸sè却没有半点笑意,他简短的回应了一句。 “孰难从命!” 他的眼神平淡而又坚毅,打量了众人一眼,脚下猛然一跺。 轰! 整艘大船猛然倾斜一下,仿佛有巨大的力量冲撞过来。 “这是!” 董闲不敢置信盯着脚下,不知什么时候,一条巨大的裂缝出现在甲板上,从条裂缝出现的十分诡异,根本就没人知道它是何时出现的。 船体呼啦一声震动,众人脚下失稳,差点没摔倒在地。 “不好啦,船底已经完全漏啦!” 几个健仆从船舱下方冲了出来,浑身透湿,他们惊慌失措的大喊了起来。 “这艘船要沉了,底下至少被凿开好几个大洞,水全部涌进船舱啦……” 什么?船要沉了! 恐慌的情绪一下子感染了船上的众人。 这几人话还没说完,一道火光从天而降,直接将其中开口说话的两人烧成灰烬。 “镇定下来,不要惊慌失措!”云崖子不为所动,先杀两人立威,让有中惴惴不安的众人静了下来。 他将目光移向一旁的韩伯当,沉声道:“赵黄门的人不都在附近,让他们快点过来帮忙。” 韩伯当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往董闲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则是对他点了点头。 韩伯当立刻长啸一声,声音远远传递出来。 “凡夏侯中人听令,速速赶来此地驰援……” “不是让你们下去修船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朱令一脚踹中存活下来的一个健仆,冷面冷声的责问。 “我们也不知道啊,原先应该只有一个凿洞,可不知为何,船底出现大面积裂痕,湖水源源不断涌了进来……” 那健仆苦着一张脸,不知道应该如何辩解。 喀嚓、喀嚓! 船体突然猛烈一晃,一声嘎吱巨响,船面上的裂缝让大量的甲板崩坏下去。 “不好,船体受创太深了……” 老妪发觉船正在往下沉了,而那裂缝的深处隐约能看到喷涌的湖水。 “是你这小子搞的鬼!” 云崖子突然有所感应,大手一挥,无数道火焰线凌空卷了过来,直奔向站在远处的陆子敬。 这是陆子敬猛得抬起头来,疾呼一声:“纸画魔灵!” 甲板突然炸开一大片木屑,一头纸猫浮了上来,凌空一旋,化成利刃,绞碎飞来的火线。 “鬼域技俩,不成气侯!” 云崖子早就觉的这个名为陆子敬的小子有点古怪,心底已经有所提防了,他伸手一指,乾天火网再度凝聚,无数炽热的火焰纵横交织,从空中降落下来。 厉害!这就是乾天火网,虽然看上去就是数十道火焰纵横来去,可是变化jing妙,非常人所能想像。 陆子敬收敛一口气,一股真劲沿着浑身关窍冲过,他整个身体一个翻滚,如同一个大皮球在地面滚动,骨碌一下,轻轻一弹,避开了降下来的火网。 火焰轰击甲板,立刻四面爆炸,他险相环生,身子贴在甲板上,犹如蛇一样灵活滑动,突然,他一起身,手中就多了一物。 “哈哈哈,这乾天火网果然厉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云门羿的九虺箭匣!” 他从一旁抽出那白斩堂遗失在地上的九虺箭匣,灵活无比的扳动上面的机关,打开箭匣机括。 “喀嚓!” 陆子敬抬起这具箭匣,瞄准云鹭儿,扳动机簧,数十几道寒芒从箭匣中喷出,这是云门羿的秘法锻造的利箭,上面凝聚着咒文,专破神魂之力,那白斩堂原本想用此物来对付那董家的老太婆。 嗖嗖嗖! 无数利箭喷发,寒星朵朵,直扑向云鹭儿的身躯。 云鹭儿眼中闪过寒芒,手掌一招,抓风成石,要将飞来得箭矢全部挡住,他这一手能够凭空凝聚气圈,什么刀枪箭矢,都攻不进来。 谁知道这些箭矢来势又快又疾,咚的一下,贯穿气罩,迳直shè来。 “敢尔!” 国师云崖子怒了,空气一阵扭曲,无数道乾天火网纵横交错,朝着这些箭矢绞去。 “国师小心,这是九虺飞箭,专克制修道人的神魂之力……”那老太婆知道不妙,连忙出言提醒。 云崖子连催几道火网,可对这九虺飞箭,效果十分一般,竟然不能使箭矢销融。他这才心知不妙,身形连忙往下一坠,十分仓促狼狈的避开漫天箭光。 陆子敬哈哈一笑,九虺箭匣横扫而起,无数道箭光四面喷shè,这九虺箭匣就是连环机弩,内部装有箭矢,靠机关之力驱动,每次能shè出九道利箭,这种机弩箭矢虽然厉害,却只有几寸长,shè程也很短,唯有在近距离才能发挥威力,不过,箭上附有符咒,能破神魂之力,但本质上仍然只是弩箭。 那韩伯当低喝一声,身形化电,闪避过去,脚下一踢,一块甲板碎屑朝着陆子敬shè去。 “去吧,纸画魔灵!” 陆子敬催动纸画魔灵,斩开甲板碎片,他心知暗叹自己当初幸好将纸画魔灵唤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潜入船舱下四处破坏,这才有了现在的混乱局面。 趁混乱之际,赶紧遁水走吧,yin神真人虽然厉害无比,可惜yin神不能入水遁走,大概水中yin寒内凝,对道家yin神不利,除非yin神真人掌握水遁秘法,否则一般yin神绝不轻易涉水。 轰隆! 怒极的云崖子,乾天火网凝聚,化成一个火球落了下来。 “你这小贼,还想逃吗?” 陆子敬眼见那道火球冲来,知道避无可避。 糟糕了,纸画魔灵勉强能避开一般高温火热,可是如果是yin神真人的全力一击,仍然是撑不住的。 危机关动,他别无其它的办法,唯有心神全面凝聚,一种寂然凝虑、无悲嗔喜的氛围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他突然睁大双目,眼光中雪亮一片,剑意化转,犹如一道剑气匹练,直冲而出。 ——枯庭灭雪,万物摧溃! 剑意冲腾而起,乾天火网所化的高温火球如遇到一股无形无象的强大神威,诡异莫名的消散开来了。 ; 第19章 幻真宫 这就是剑术高手能与修炼神魂的修道之士一争高下的真正缘故。レ思路客レ 一般人只知道,凝炼了神魂,修习术法,能够显现种种法相,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却不知道术的力量是由虚化实,借实生虚,自然,对于常人来说根本无从抵御。 那些修成神魂的道术高手,能够放出风火水土,吐飞剑杀人,来去如风,这样的敌人任何人不想对上。 可是,世间那些剑术大成的高手,会然不惧这一点。 这是因为,只要剑术高手能够凝成剑意,那么就能克制天下间的所有道术。 剑术高手那浩荡无穷,至阳至刚的剑意一旦形成,jing粹无比,甚至能销融神魂之力,一个神魂离窍的修士,若是被剑意所伤,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强大的剑意能将剑术高手周身十多丈外都会被笼罩起来,一些实力弱小的神魂甚至会避之不及。 此时此刻,陆子敬枯庭灭雪剑意一出,至jing至粹的一股无匹剑意横扫,将那轰击过来的火球刹那间融化消无,这一幕,让远处的yin神真人云崖子张大了嘴,差点合不拢。 (剑意,难道真的是剑意。) 无论怎么想,这位yin神真人也无法相信,剑意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少年的身上。 所谓剑意,是执剑者心神打磨,数十载如一ri的耗炼,jing诚所至,金石为开,那是窥入剑道上乘而生的剑心化意。 修成剑意,就不是在剑术中打转,而是由术的层次,进入道的层次,这是天渊之别的差距。 就在这位yin神真人失神的一刹那,陆子敬抱住九虺箭匣,想也不想的往船外一跳,整个身子穿进了波涛滚滚的湖水之中。 噗嗵一声,他整个身子沉进水中,在众人眼中消失不见。 “还不给我追!” 那韩伯当大吼一声,那几个车骑会的水鬼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怪叫一声,跳入水中,宛如一尾尾活鱼,倾刻间就深潜下去。 这个时候船体已经沉下大半截了,浊浪翻滚,人人自危,只有少数几人仍然能保持冷静,观察眼下的局势。 “咕噜!” 不远处的水面突然有气泡浮动,血迹涌现染红成一片,几具尸体浮了上来,要害处都插着弩箭。 “糟糕,那小子拿走了九虺箭匣,此物厉害异常,在水下都能发连珠箭,难怪这些jing干的‘水鬼’们也抵挡不了。” 董闲看出端倪,暗叹一声大意了。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周边的小船都围了上来,将困于沉船上的这些人救了过去,可是这半柱香过后,他们仍然找不到那陆子敬的下路。 那云崖子面sè不善,他沉下眉头,紧闭双眼,身上释发出一股庞大的气机,四面刮起了一阵不小的yin风,四周的水气受到了冲击,激起了小小的漩涡儿,波纹一样的扩散了开来。 这是yin神真人的神魂之力凝聚成实质时带起的空气波动,所有人都感到一种yin嗖嗖的冰冷感,吹拂而过。 湖面上竟然被水浪冲击起一圈一圈的纹波,像是水面上兴起了一波浪头。 众人心知肚明,这恐怕也是yin神真人的手段,不知道国师云崖子也在施展什么法子,去搜索那陆子敬的下落。 一盏茶还不到,袭卷四面八方的强烈yin风,呼拉一声,收拢了回来,那云鹭儿的肉身躯壳如有感应,这才睁开双眼,冷哼一声。 “好个小贼,竟然能从我手里跑掉,真让人意想不到。” 在场的一些人哑言,没想到连yin神真人也会失手。 “可惜,这里水域太大,就算是以国师的修为也不能深入。” 水底和地面并不一样,水浪本身就有阻力,神魂遁入其中,就好像粘在胶质之中,行动十分困难。 除了不方便移动,水底还有潜流、 漩涡,对yin神的行动都很不利,除非有避水妙术,不然一般的yin神真人绝不会潜入水中。 要不然,那胖道人何愁白起初也不会没考虑遁水而走,可惜,他惧怕周边水鬼阻拦,自身又不是jing通水xing,思前思后,才决心留在船上一拼。 “走月兑了此人,接下来可有一点麻烦了。” 董闲等人思及此状,都备感头痛,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行事才好。 ……………… “咳咳咳!” 陆子敬抱着一截浮木,从水下钻了出来,整个身子都是湿漉漉的,又寒又cháo,好在他有红炉点雪的功力护体,不然沾上风邪,难免要大病一场。 九虺箭匣虽然助他杀死了追踪而来的水鬼,可是此物太沉,在水中无法搬动,他干脆弃在湖底。 “幸好我当年为了训练枯尘水师,率大泽龙蛇攻入幻真宫中,夺了那卷《行气胎息诀》,这门功法虽然谈不上什么了不起,可水下闭气胎息之术,堪称天下一绝,不然我也没办法在水底逃月兑出来。” 陆子敬敢从水路逃走,那自然是心底早已经有谱了。 他这幻真宫所得的《行气胎息诀》,一旦修炼有成,就能内服行气,握固守一,心住止息,出入绵绵。 水下闭气也谈不上什么厉害手段,若是上士闻之,修炼有成,辟开风火水土,炼出圆满金丹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 那幻真宫,也算是玄门正统的大山门、大流派,位于天下西蜀南陲一带的大黑牯山,虎踞一方,算是西蜀之中的宗派霸主,后来因为门中一位金丹羽士陨落,卷进大灾劫,从此衰落下去,从此一蹶不振。 后来,幻真宫又与枯尘军为敌,被陆子敬视为必需要拔除的草荠,调三千甲骑,夜袭西蜀,火烧大黑牯山,马踏幻真宫,例的千年的积累,百世的功勋,一夜之间,就化为乌有。 当然,若非是大劫兴起,四处兵灾不息,征伐不断,再加上**天灾,这个庞然大物也不会倒塌的如此之快。 “眼下那幻真宫,还是横亘与蜀国与荆楚的第一宗派,气运悠长,以鼎盛之势,雄视四方。” 他忍不住感概一声,又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这时空颠倒变幻的感觉,让他生出一种荒缪绝伦,全然错位之意。 ; 第20章 吃人佛像 “不管怎么说,先渡过眼下的难关再说……” 自己还没有月兑离危险,对方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一定会穷追不舍,一路追蹑下来。 特别是云崖子可是货真价实的yin神真人,他这一次只不过走了好远,才这此人手中月兑身,下一次再遭遇上,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陆子敬顺水势又漂流了一阵,终于接近了一处浅滩,他这才慢慢移过去,从浅滩上登上了岸,此时天sè微暗,还能辩明方向。 “要入夜了,先找个地方落脚才是!” 荒郊野外,不识路途,陆子敬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他大概行了半里路,天sè忽然一暗再暗,乌云密布,雷声响动,一场夜雨不期而来。 来的真不是时候! 纵然有一身上乘内家功力,可也挡不住漫天绵雨,陆子敬别无他法,一路疾行,蓦然间,一道电光闪过,陆子敬睁眼一瞅,看到前方竟然有一点火光。 如同遇溺之人看到浮木,想到能有个躲雨的地方,陆子敬也有点欣喜,他脚上稍微加快速度,迅速往火光发出的来源奔去。 雨幕之中,一所破落的寺庙出现在眼前,灯火就是由其中传出来的。 陆子敬迈进庙门,发现这是个小院落,中间有个大屋,破烂无比,不过屋瓦稍在,可以避风雨。 “既然有火光,应该有人在喽!” 他道了一声“打扰了”,就进了这小寺庙的大屋。 空无一人,半点痕迹也没有,屋里供奉的一尊泥塑佛像前,只有一支红烛噼啪地燃烧着,四周寂然无声,并没有人待在此地的迹象。 “见鬼了,点了蜡烛却没人,这是浪费油钱吗?” 这寺庙看上去也不像有多少油水! 陆子敬颇有些疑惑,不过他是不请自来,也不好多说什么,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上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上去了。 他伸出手来一模,发现脏兮兮的地面上竟然有一个拔浪鼓,随手捡起来,摇晃了一下,发出吵闹悦耳的响动。 他神sè微微生出疑惑,目光仔细在地面扫视,发现地面尘土中有多个脚印的痕迹。 “观其脚印,有大人有小孩五、六人,有可能是带着孩童的妇孺之辈。” 他稍微扫了一眼,就做出了如此判断,心中也开始猜测起来。 脚迹还是很新,应该来了没多久,算算时间,可能是中途遇到大雨,就进了寺庙躲雨。 可是后来应该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些人突然离开了此地。 究竟是什么原因了,让这些人在这种天气离开了这里? 陆子敬有些不解了,算了,他没有多想了,而是闭上双眼,盘坐下来,默运心法,周身真气流贯,关窍一一开阖,血气经流不息,一股暧意涌动上来,使的他浑身倍感舒畅。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从心头浮了出来,就好像有什么人在一旁窥视,使的陆子敬周身有点不自在。 他睁开双眼,眸光中透出疑虑之意。 方才,好像有人的视线在他身上逗留,不过这股视线只是一刹那,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寺庙有点怪异!” 陆子敬目光移动,审视这个小小的寺庙的大屋,这间大屋很简陋,破瓦破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不过当他将目光移到庙里供奉的佛佛上,却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释家佛教传播极广,民间不乏信奉者,很多乡下小地方,都有供奉佛菩萨的习俗,只不过一般这些地方,都有乡土信仰,杂俗混合,供奉的神佛也是混成一体,所以不少小寺庙里的泥塑木雕,少了几分庄严肃穆,多了几分怪里怪气。 这尊佛像也是如此,身形又瘦又长,有两三个人高,大概是外面的涂漆褪sè了,变成一片苍白sè泽。 陆子敬睁眼瞧了一下,又闭上双眼,暗自运功,就在这时候,那种被人从暗处窥宙的感觉又浮现了。 他心生一股jing兆,猛然张开双眼,惊现一张血盆大口咬了过来。 陆子敬也是应变神速,他双脚一蹬,躺在地面,一个滑动,避开了对方的血盆大口,月兑险后,身形一旋,翻了个身子站了起来。 当他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惊讶之sè,这是个什么东西了,虽然看上去像是个佛像,却手长脚宽,面目狰狞,血盆大口中布满利齿,可怖异常。 它体型很大,浑身苍白,半人半鬼,也不知道是什么山jing树怪,昂首挺头,布满尖利指甲的手掌探了过来。 陆子敬本想呼出纸画魔灵,可是心念一动,藏在衣襟内的猫鬼升殡图却无动于衷。 (是雨水和湖水的双重影响,导致纸画魔灵受到了干扰,不好,这个时候,指望不上这个魔灵了。) 他这才想起这重要的一件事,可是这个关键时刻,岂能有半分失神,那怪异佛像大吼一声,凶态尽显,身形一跃而起,攀上梁柱,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发动攻势。 不妙! 一霎那,陆子敬就发现自己被逼进死角,身后是泥夯墙壁,根本毫无退路。这怪物身躯高大,而自己身处此地又不好腾挪闪避,根本没有移动的可能。虽然说位于在狭窄的空间,这怪物巨大的身躯无法灵活移动,可是当它占据主动的攻击,你也很难躲避。 要换了一个人,恐怕脑海一片空白,无计可施,可陆子敬岂是常人,他心智百出,经验丰富,身形一弓,真劲贯穿脊骨大龙,往身后的墙壁猛撞了上去。 轰隆一声! 那土墙被撞裂开来,陆子敬身形一滚,钻了进去。 他前脚刚踩在地上,就听得脚下喀嚓一声,陆子敬猛一低头,一股腥臭鼻而来,他脚下所踩之物,尽然全是森森白骨,血糜之物,还有碎布长条,混乱一片。 一刹那,陆子敬瞧见了旮角边婴童的枯骨,神sè中恍然大悟,心中一团无明火起,眸光中更是透出寒芒。 好一个食人妖物,我岂能让你继续横行无忌,戳杀xing命! 他脚下一错,摇身一撞,真劲鼓涨,力贯周身,浑身肌肉绷紧犹如钢铁,轰的一声,全身发劲一冲,再度在土墙上撞出一个豁口,扑出这寺庙大屋之外。 ; 第25章 五圣天 “国师何必冷嘲热讽,物移教的迁识法门,也谈不上什么玄门正宗吧!” 密牙天不以为然,仅仅只是双手负后,大踏步的往前行进。レ思路客レ 六丁血甲术轰然爆发,密牙天的身体中透出一道红光,刺目耀眼,化成六道血蝠,漫天游走。 这是搜魂血魇,幻化成六头血蝙,这也是六丁血甲术的杀招之一。 那剩下的十二个瓷瓮争相炸裂,从瓷瓮中钻出一团团黑发蠕动,姿态妖异无比。 “这莫非是移魂瓮,原来世间真的有这种厉害的妖术。”那朱家老妪怪叫一声,认出了此物的来历。 那六道血蝠与之对决,这是yin灵血气所化,威力惊人无比,凶猛异常,竟然能与这十二团黑发打个半斤八两。 “移魂瓮,这是什么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过。”董闲对道术知之甚少,此时忍不住蹙起眉头来。 “不过是一些不成气侯的修道士修不成yin神,便寻求尸解证道,想要化成鬼仙……” 鬼仙,道经经典之中有所记载,为yin中超月兑,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尸解之法,自古就有,早期也有很多修不成yin神的道人,意图尸解化成鬼仙,免受那形骸枯焦,肉身消亡之苦,最终不成功者,反而化成yin魄妖魅之属。 ——移魂瓮就是一些不成气候的修道士的下场。 “六丁血甲术虽然了得,可对付这些妖物却相xing不符,还是让我来吧!” 云崖子大袖一拂,一道火线扫过,直接将一头移魂瓮中的妖物化成飞灰。 (对了,我的六丁血甲术对付一般敌手,特别是生灵之类,威力巨大,可是碰到这一类的敌手,却是略显不足。) 《赤炼火罡乾天火网》却是这类污秽之物的克星,那云崖子大袖挥动,骈指一点,一道道火网纵横,袭卷过来,威势无穷。 密牙天嘿嘿一笑,也通晓了这一点,双手垂回袖中,六道血红的妖影忽然一敛,瞬间收回了他的袖袍中。 “没有稻草仙,这六甲术并不能附于实体,发挥最终的威力。” 他心底有点暗叹可惜,六丁六甲术最好有形代为引,方能发挥其全部的力量。所以才有了自己一进入地宫水府,实力大减三成的说法。 火光熊熊燃烧,漫天一卷,数头移魂瓮瞬间消散无踪。 还有几头躲过乾天火网的绞杀,惊叫一声,在墙壁上飞快移动,飞快的逃离了此地。 “这瓮中妖物麻烦,是否要追上去解决它们!”那名为何愁北的瘦高个道士,低子恭敬的询问密牙天。 “弟子我的空桑火种,刚好能克制这些妖物……” “别浪费时间,地宫水府开启大约只有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若不能离开此地,那么我们就会被活活的困死在地宫水府之中。”密牙天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大步往前走去。 那董闲、韩伯当闻言都是心头一震,如果是在水底,那就是yin神真人也无法遁飞出去,这堪称真正的绝境。 众人又行进了三柱香的时间,这会儿功人,那云崖子也好,密牙天也罢,脸sè都yin沉下来。 他们大约有五六十人,这一路走来,仍然减少了七八人之多。 “这地图上指出的道路真的没问题,为何我们一路行来,还遇到了这么多麻烦……”病恹恹的朱令这个时候低声开口。 他们这一路走来,碰到了不少麻烦,有三个人被机关毒箭shè杀,也有另外两人非常诡异的从队列中消失不见。 “这可不是一座地宫这么简单,里面的秘法禁制层出不究,除开这条道路外,别的道路根本就没办法通行……” 云崖子冷淡的回应,原来这条道路并非是真正的地宫的安全通道,而是慧命观的前几任观主与另外几个强大修士联手打通的。 “我们知道的情况很少,当年地宫水府被发现后,慧命观的初代观主携同几位yin神真人强行攻关,才将这个水府占据下来。” 慧命观第一代观主,是一位羽士级的大修士,原先的慧命观在鼎盛时期,可称的上是冉国修道界最大的山门,徒众林立,高手云集,地位远胜现在的苍角山法柱宫。 “全部停下来!”蓦然这个时候,云崖子神sè凛然,大喝一声,止住众人脚步。 密牙天也是眼中透出沉凝之sè,吩咐陆子敬和两个徒弟道:“慢慢往后退,有麻烦的东西跟过来了。” “少爷,小心一点,强大的修道高手神魂之力能够彻照虚空,窥见不周界,这两位一定是察觉了什么诡异之事,这才出言提醒。” 那朱家老妪自然看出端倪,小声嘀咕了一句,提醒贵公子朱令万勿慌张。 朱令强自打起jing神,脸上不敢有异sè表现,眼下形势比人强,一切都要小心计较,他望了一眼一旁被云崖子附身的云鹭儿,一丝沉重、戚然之sè一闪而过。 一行人慢慢后退,突然前方磷光闪烁的甬道拐角处,一种漆黑的光弥漫出来,就好像光线被吞噬一般,极深的黑暗笼罩过来。 “咄!” 云崖子抬起手来,掌中发出一道眩光,这团光芒由弱转强,猛然shè出十丈之外,一团金光弥漫,抵住那无形黑暗的入侵。 “好一个金光威仪法!” 密牙天嘴上没有说话,心中却是赞叹,这云崖子身为yin神真人,果真是有几把刷子,这金光威仪法,并非是什么厉害法门,原是从金光咒衍升出来的法诀,算是道术高手常用的手段,但也没有几人,能将这门法诀修炼的金光圆满,道体蕴显。 “此人出身一般,也没有什么厉害传承,光靠一卷《赤炼火罡乾天火网真法》又能得到什么大成就,不过他心志超出常人,能以此法为核心,辅以其他的小法诀配合,真实的修为水准,还要在我那痨病鬼师兄洞玄天之上。” 苍角山法柱宫有五圣天坐镇,其中宫主长生天是yin神真人,不过此人数十年前与枯骨道人一战,元灵大伤,一直在苍角山闭关不出,外人估测,他被枯骨道人的冥河大手印伤到根基,没有一甲子的静养难以全愈。 那法柱宫还有一位yin神真人名为洞玄天,实力甚强,可惜强行冲关,导致走火入魔,功力不仅倒退,半个身子也瘫了,不能行动,病缠床榻。也因为如此,五圣天五隐其二,真正执掌法柱宫大权的还是另外三人。 ; 第26章 不周界 除开洞玄天,长生天这两位yin神真人,五圣天中剩下的三位“圣天”,修为与那yin神真人也不过一线之隔。レ思路客レ 当然,这一线之隔,也有可能就是天堑鸿沟之别。 毕竟,yin神真人,能够yin神显化,ri游百里,千变万化,无形无相,谁能抵挡,不成就yin神,终归只是普通的修道士。 这三圣天虽说不是yin神真人,不过个个都是道术中的达者,修为超凡月兑俗,其中以夜摩天为首,实力最强,这人jing修《摄召北酆鬼魔赤书玉诀》,神通广大,手眼通天,算是个人物。 那密牙天也半点不弱,他原本学的是玄门正宗的六丁六甲术,可惜终不能入其门,干脆另辟蹊径,学了那邪道法门,威力虽然不小,终亏不是正法。 居于未席的最后一位“圣天”,名为快堕天,据说是一位女冠,也是上任法柱宫宫主唯一女弟子,道术很是jing妙。 夜摩天、密牙天、快堕天,这三人虽都是同门,可为了争夺利益,彼此之前也是勾心斗角,内斗的厉害。 正因为如此,密牙天前往白马坡千尺潭,yu探那地宫水府,只带上了两个心月复弟子,什么人也没告知,就是怕惊动了那夜摩天和快堕天。 “待本尊取了先代几位yin神前辈的宝物,还有那明尊教妙火大尊者的孔雀宝,苦修上一段时ri,迟早要压服那两人,登上法柱宫宫主的宝座。” 密牙天壮志踌躇,岂会满足于五圣天之席,早有登凌绝顶的心思,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云崖子施展开金光威仪法,暗自冷笑:这老家伙如此卖力,看来是急着找到那卷《一都天大光明论》,不过移炉换鼎,岂是容易之事。 ——这也是自己的绝好机会,最接近击败这大冉国神通第一人的机会。 云崖子手掐印诀,摊开的掌心中璀璨生辉,金光威仪被他催动到极致,炫目的金光如一个小太阳,照破前方的甬道。 “那是什么?”有人失声颤道,神sè中惊惧一片。 众人连忙朝甬道的方向望去,云崖子的金光威仪法发出的强烈光线,让他们看到了恐怖骇人的一幕。 那甬道深处,墙壁、天花板、地面,铺满了根须一样蠕动的肉芽,它们像是厚厚的植被,迅速覆盖了起来,将一个石室甬道,宛如魔域降临。 这种异兆太过诡异,让众人瞪大双眼,个个面露惊惧之sè,本能的往后退,不敢前行。 唯有那国师云崖子,孤身伫立,岿然不动,身形站在最前方,手掌摊开,掌心中放出大光明,一道道金芒流,金芒流转,如一轮旭ri东升,声势煌煌。 那光芒中仿佛具备了强大的光与热,使的四周气流如滚如沸,这一幕委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那甬道深处有黑烟卷动,被光芒抵住,照耀了大半个甬道,立刻浮现出惊人而又诡异的一幕。 “那是什么?” 甬道尽头处的黑暗之中,无数**鼓涨着,蠕动,攀爬,宛如一团活物,有意志的向前徐徐前行。它们似乎打算从甬道中移动出来,吞噬这一片地域。 “妖物,这是什么厉害妖物!” 何愁白看的真切,手心中冷汗直冒,他站的较为靠前,能清楚的看清那些究竟为何物。那些覆盖一切的**中生出无数触须一样的肉芽伸展出来,试图突破过来,钻入这团光芒庇护的地域。 “让我看一看这究竟为何物?” 密牙天嘴中念念有词,顿感时,眉心中闪过一道金光,直接照shè出去,他直接运转神魂之力,洞悉虚空,视野一下子超越尘世之畔,从森罗万象的虚幻、无益中月兑离而出,将**细微之光尽纳眼底,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天地。 那是叠加在这个现实世界的另一个平行世界,被道术高手称之为不周界的秘境。 他借用神魂之力,感知到与现界紧密联系,就好像镜中之影,水中之月,唯有神魂才能感受到这片天地与现界的重叠。 不周界,并非凡夫俗子的肉眼凡胎所能触及的天地,那是大道轨迹之下,森罗万象与之振辐波动产生的振幅,有人认为那原自大道辐shè,其根源核心就是大道母体。 神魂强大的道术高手,能透过神魂与不周界的罅隙紧密联系在一起,借助不周界的视角,密牙天能看清一切真实虚妄,那甬道中的诡异变化也露出真实的一幕。 “幽蒙,当真是幽蒙吗?” 密牙天神情受到振动,他看到一团漆黑无比,无比巨硕,形如软体鳝类的异兽在不周界中活动,那甬道中的**是它的胃部,这种异物游走在不周界与现界之中,吞食活物为生。 见到这一幕后,他的神魂唰的一下,返回肉身躯壳,神sè十分不好看。 “果真是幽蒙,这是典籍中记载的邪物,没想到这地宫水府的水仙真人有如此手段,连这种东西也能弄进这水府之中……”神魂壮大到极致,早已凝结成yin神的云崖子更是清楚无比。 “世言这幽蒙为不详之邪,出则有大咎,让所有人退回去……” “搜魂血魇,给我破!” 密牙天也不多说,收拢的袖袍张开,血红的魔影冲了出去,化成一只只血sè蝙蝠,纷纷杀进了那条甬道。 轰隆! 无数的肉芽触须涌动出来,密密麻麻,冲破金光威仪法的光幕防护,四面肆虐,袭卷而来。 云崖子掌心一缩,收起金光威仪法,浑身涌动一股强横气息,卷起四面阵阵yin风,众人肉眼都能看到四周气流的扭曲。 “yin神显化了!”老妪尖叫一声。 那云崖子的头顶中喷出一道火光,化成密密麻麻的七重火网,犹如一轮赤ri灼灼如燃,恐怖的高温释放开来,一刹那,他脚下的砖石如炭灰一样烧的赤红。 呼啦! 七重火网激荡无边,爆发熊熊威势,一道道血红光网交错,卷进那道甬道。 “走!” 韩伯当一声大喝,扯住那董闲,飞快奔逃而去,这个时候,其他人也争相跟随。 陆子敬被夹在zhongyāng,不得不跟随在后面,他心绪电转,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月兑身好机会。 ; 第27章 直接逃脱 “太好了,密牙天、云崖子与那幽蒙大战了起来,无暇分心,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レ思路客レ” 陆子敬他于此刻奔走之际,在心识深处一直蕴量的那道枯庭灭雪剑意透窍游走。 须臾间,他浑身猛然一震,心神中一道剑意冲腾而起,这股剑意一现,首先是进驻体内关窍中的神魂之力冰雪一般消融。 其次,是身上披着的那件搜魂血魇化成的血衣轰然炸开。 也是到了这一刻,那何愁白和何愁北这才反应过来。 这两人也搞不清楚,陆子敬是如何破开密牙天的禁制,因为他的剑意并不强大,临时爆发出来又太过微弱,所以很不明显。 可是,正因为如此,那两人更不会容忍他在这时候逃走了。 那何愁白靠他的身形最近,爪指猛然用力,内劲相激,猛然扯住陆子敬的后背左肩,谁知道入手处犹如抓住一团牛油,光滑异常。 这一刻,那陆子敬肩膀一塌,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巧妙手段,使他失了手,嗤拉一声,扯下半截破布,那是陆子敬的外衫,竟被他扯下一截。 陆子敬趁着这个机会,往一旁的甬道奔去,这迷宫错综复杂,千回百转,到处都是入口。 他运转真劲,动作又快又急,几个穿梭,就插进了一条无人认识的路径。 “休想逃!” 那名为何愁北的瘦高个追了上来,他从袖中一模,掌心中浮出炭火般发出光芒,那是只有粟粒大小的异物,他冷喝一声,掌心一旋,那东西就电shè了出来,直奔向他的方向。 陆子敬心知不妙,贴着甬道的拐角行前,那道粟粒之物的光芒迸发了出来。 轰隆!炽热的红光从眼前抹过,他感受到近在咫尺热浪膨胀开来,滔滔火浪,猛烈排涌而出。 陆子敬身子被重重的冲了起来,他心中暗骂一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两个法柱宫的小字辈。 “我的空桑火种,岂是你能抵挡……” 那何愁北身形也快,脚下一晃,身法好好似缩地成寸一般神速,飞快接近了翻倒在地上的陆子敬,对方虽然没正面中了这一记空桑火种,可背后焦黑一片,分明受了不小的伤势。 空桑火种祭出之后,不仅是爆炸威能惊人,光是此物残留下来的热浪火毒,就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 (寻常人光是被此物擦过,也是非死皆伤,不过此子不简单,还是要小心几分。) 何愁北在袖中掐着一颗空桑火种,此物也是苍角山地界独有的一种仙葩异株,能结出一种奇异桑子,暗含真阳火力,如果进过一定方不配制,能将桑子炼成一种媲美符器的杀手锏。 法柱宫不擅长符器之道,不过如有此物,倒是能当成符器施展。 何愁北jing于此道,空桑火种无需道术修为,凭内家真劲就能点燃,他法武双修,除了苍角山一脉的道术手段,更有一身江湖中也能排上名号的功力。 他正yu擒下陆子敬时,谁知手还没触及对方的衣襟,一道身影就从地面上翻了起来。 陆子敬猛然出招,双掌一扬一翻,动作yin柔变化,如灵蛇出洞,贴身缠杀。 “早提防你了!” 何愁北不以为然,他贴身出肘,与陆子敬短兵相近,几声“碰”“碰”“碰”的乱撞,陆子敬脸前中了一招,飞跌了出去。 “小子倒有两手功夫,可惜对上我这八方肘,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太女敕了一点。” 他的技击之术,就算放之法柱宫之中,也是排在前十的位置,这“八方肘”讲究小巧jing干,在闪躲腾挪的卧牛之地发劲,摧发拳劲铁肘,根本无从抵挡。 何愁北一招击飞了陆子敬,冷笑一声,正yu追击而上,谁知一道黑sè妖影竟然破空杀了过来。 “啧!” 他手腕一动,屈指一弹,一道火光疾飞出,与那团黑影撞在一起。 轰隆! 焰光点燃,黑影尖嘶一声,无数黑sè长发抖动,猛扑了上来。 这是移魂瓮中的妖物,不知为何游荡在附近,它沾染上火光猛烈抖动,硬扑了上来。 “太素环,给我斩!” 那何愁白正巧这时赶到,祭出自己手腕上的太素环,化成一道飞剑斩杀过来,将这头移魂瓮中的妖物彻底斩杀。 “师兄,那个陆子敬去了哪里?” 胖道士何愁白一走进来,立刻问了这么一句。 ……何愁北闻之sè变,转过头去发现方才躺在地上的陆子敬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不可能,方才就在这个位置。” 两人来到方才陆子敬停留的地方,何愁白想也不想,一掌按下,积蓄真劲的掌力也只能在地面上按下个模糊的手印。 不对,地下没有机关踏板,或是暗格之类,这陆子敬究竟去了哪里? “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消失,一定还在附近!” 何愁白环顾四周,脸sè一片惨白,这样下去要如何对密牙天交待,师尊可不是那么好讲话的一个人。 一道人影蓦然出现,那密牙天突然赶了过来。 “怎么会事,这么大一个活人,你们竟然都看不住。” 两何脸sè煞白,跪下来拼命磕头,一脸沉疼的道:“师尊,是我们大意了,那小子不知道突然消失到哪里去了。” “消失不见了?”密牙天眼神中透出一丝冰冷的意味。 何愁北不经意看见,吓的心胆皆寒,连忙将之前发生的状况复述一遍。 “这种事情决无可能,以你的修为,他息么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逃出去……” 密牙天脸sè越发yin沉,他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有办法破开他的禁制和搜魂血魇。 方才,搜魂血魇被一股莫名出现的剑意直接销融掉了,已经让他感到无法置信,而何愁北,何愁白二人的话,更让密牙天心中的猜忌和疑惑加深。 难道说,此人实际上是个剑术高手,暗自隐藏身份躲在人群之中。 “这不可能,若真是剑术高手,如何能在我的眼皮底下行事。” 突然,密牙天打了一个寒颤,他隐约想了起来,传说中的剑道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高深的剑道修为反璞归真,根本无法中外表看出来,这种修为的高手,可以无声无息出现在修道高手身边,一剑斩杀,对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但、这种人物,岂会出现在此地……) 略微思考,密牙天盘腿坐了下来,他吩咐二人道:“你们替我看住肉身,我要用神魂出壳,施展天视地听之法,看看那小子究竟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他随后暗运心神,使神魂振荡,虚空开辟,那一点灵蕴月兑出灵窍,直接出窍神游。 因为,密牙天的神魂强大无比,纵然不能凝结成yin神,显化成形,仍然可以释放出强大的神意,犹如蜘蛛喷吐之网,星罗棋布,笼罩四面八方。 ; 第28章 丹道冼髓池 神魂之力扫shè**八方,能透过现界与不周界罅隙洞悉一切变化。レ思路客レ 不周界与现界同时存在,却又平行于这个世界,一切虚妄在这里都会被洞穿。 在他的神魂之力感知中,不周界呈现出一种昼夜交际的黄昏时分,一切事物都被染上一种昏黄sè,所有的物体都越发的缓慢,仿佛时间慢上了几拍。 整个地宫水府也不在是千头万绪,复杂无比,他的心神辐shè能力,将迷宫的土木机关,陷阱、墙壁,繁杂的走道全部一掠而过,印在心灵深处。 “当真消失不见了,他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 密牙天并不敢让自己的神魂跃出肉壳太久,漂浮在虚空中,他刹微停留了没多久,就切断了与不周界的联系。 在这个地宫水府中,前任的修道高手布置下很多厉害手段,有的是专门克制人施展道术的,所以他也不敢随意祭出神魂。 换了yin神大成的云崖子也是如此,本来yin神真人的优势就是yin神无形无相,可以随意出壳,来去无形,能千变万化,现出诸般境象,可也不敢随意乱闯此地。 既然眼下找不到,密牙天也只有不甘心的咬牙罢手,不过他断定这姓陆的小子肯定还会出现。 “不管你逃到什么地方去,本尊都不会这么容易的放过你。” 密牙天发下毒誓,若是下次见到陆子敬,定然让他对今ri的行径后悔终生。 ……………… 陆子敬顺着水流漂浮,他伤势极重,背部被毒火侵蚀,钻心刺痛时不时传来,让他咬住牙关,苦苦忍受。 好在,他一直置身在冰凉的水流中,缓解了毒火令人灼热难熬的痛楚,剩下的伤势是来自何愁北的八方肘。 对方的击技术确实高上他不止一筹,陆子敬单凭眼下的功底确实望法莫及,毕竟,击技术以前就不是他所长之物,单打独斗赢不了何愁白也并非太难以接受的事。 可是,陆子敬十分窝火,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逼迫到这种程度。 “如果没有移魂瓮突然出现,自己哪有机会打开头顶上方的暗格,逃进这条地下水渠中来。” 正如何愁北一开始所推测的一样,确实有暗格存在,不过并不在地上,而是在他的头顶的位置。 也就是天花板上,那个暗格隐蔽无比,就算是密牙天也没有找到,更重要的是,也是他们绝对想不到的一件事。 这里联接着一条纵横发达的水渠暗道,里面水流异常湍急,无数沟渠林立,汇聚成一个发达的水脉网络,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利用这个发达的水地网络,可以到达水府地宫的除了正殿以外的大部份地域。 这委实不可思议,这种奇妙的设计,简直可以称的上是异想天开,不过,正因为有这条水脉网络存在,就算是神魂之力也无法完全感知陆子敬的真正动向。 大量的潭底水气掩盖他的形迹,连神魂之力也无法借助不周界来洞悉。 陆子敬漂在水里,寻思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有一点太过骄傲自满了。 记忆中的鬼策军师,终究不是现在的他自己,总以为自己的计算无有遗漏,完美无缺,却尝到了大苦头,可谓怪的还是自己。 “纵然曾经在水府地宫待过三个月的时间,熟悉这几条主干道,可是贸然大意的行动,还是差点直接被击杀来着!” 他在未来的那次地宫之行中,因为没有及时逃出去,曾经,陷入极为危险的状态,几乎被彻底封进沉入水底的水府地宫。 这个水府地宫几乎是个天然的牢笼,本来yin神真人之流,来去ziyou自碍。可一旦被困入此地,也无法光凭yin神遁入此地。 当年,设计围杀那明尊教五明子之一的妙火大尊者的几位道术高手大概也是如此考虑的。 “我的伤势不轻,现在不易进往主殿,毕竟那一路上危险重重,再加上我又不是那一群人正面的对手,唯有暂缓先前进入主殿的打算。” 主殿是过去慧命观观主的老师,还有另外几位道术高手,以及一位剑术大师与那妙火大尊者决战之地,那里面的凶险程度,不亚于水府地宫之外。 “主殿虽然不能去,但可以先去一趟这水府地宫的丹药房,这水府地宫原先由一位水仙真人居住,我记的那里还存有一些疗伤丹药。” 陆子敬开始回顾过去的记忆,水道暗渠非常复杂,他也不太清楚能通往何处,以前也借助过水渠找到了那个丹药房,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 哗啦! 他顺着水流而行,不知隔了多久,被冲进一个深水积潭,四周轰鸣作响,无数巨大的齿轮转盘,不断的水流冲刷转动,发出喀嚓喀嚓的机簧声,还有无数道铁链晃铛作响的声音。 “这是机关枢扭,这么庞大的一处地宫水府不可能没有相关的机关设施,兴建这处地宫之人相当用心,采取的水力来控制无数土木机关的协作。” 地宫之中有太多机关陷阵,要驱动这些东西自然需要配合的动力来源,地宫水府既然建在水中,自然不会放过这一点,采取是导入水流引动整个机关枢钮的运作。 (说起来地宫水府为何会隔上十五年才打开一次,难怪说这与地宫水府本身的设计也有关系。) 甚至可以这么想,地宫水府的水面升降本身也是机关一个环节。 他的记忆之中,被困在地宫水府中的自己花费十多天的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立刻按照这个想法去寻找出去的办法,结果当真被他破解了地宫水府的迷题。 为了研究整个地宫水府机关布局,陆子敬花费无数天的时间研究人皮图录,将所有的道路走向,位置记录,条理分明,事无矩细的记录下来。 他敢在这种险象环生的景况下重返这地宫水府,绝非是脑袋秀逗才做的决定。 机关枢钮既然已经找到,那么接下来再去寻找的丹药库房也并非什么难事。 陆子敬再度潜入水渠中,通过暗布在地宫水府中的暗格,进入了一个内室石窟,矗立着几个古意甚浓的丹炉,还有一处闪烁幽蓝光芒的巨大洼池。 他看到这一汪奇异的幽蓝波光,眼中忽然一亮,情不自禁的开口道:“丹道冼髓池!” ; 第33章 不入阴神不登真 众人迅速向外围退去,可仍然有人迟退一步,被无形咒力侵蚀,连惨嚎也没有发出,就莫名其妙的死无全尸的消融而尽。レ思路客レ 就连云崖子,还有密牙天也不敢抵御不断向后退去,以避开这股无形锋芒。 “那大烂柯的金刚仙与那妙火大尊者一番死斗,临死之际,体内的二十八部鬼神咒压缩至极限,一直潜在附近,化成一种厉害禁制……” 云崖子在心底暗骂一声蠢货,心里已经明白方才究竟发生了叙事。 那何愁北仓促之下接触,生人气血,与那咒法禁制相碰,犹如明火遇到引信,只是一霎,就等同于点燃了火药硝石,自然被引爆开来。 梵音如远方尽头的海cháo,窸窣窸窣,窸窣窸窣,虚空之中隐约可以听见。那种奇妙的声音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缓缓停了下来。 众人的神sè惊恐莫名,而同一时间,一道人影如电光急窜,一提一纵,飞落到大殿深处,目标是何愁北失去手摔落在地的金曜玉箧。 是韩伯当,他腾挪身形,手中长剑剑尖急挑,一个起落就将金曜玉箧从地面挑了起来,稳稳当当的落在自己手中。 抢下这宝贝之后,他也不做停留,迅速往门外奔驰而去。 “逃,你逃的掉吗?” 密牙天低吼一声,像是受伤兽的低声咆吼,漆黑的宽袖云袍中蝴蝶一样飞出大量的纸符,这些纸符被他用神魂之力激发起来,薄如柳叶,坚逾金铁,纷纷破空乱shè,犹如飞刀、利箭,形成漫天攻势,铺天盖地,迳直袭向那韩伯当。 韩伯当突然停下脚步,僵硬无比的扭过脑袋,他的姿态很突兀,就好像一具扯线偶人,身形就像一个机械,同时,嘴角也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而他的双眼犹如死鱼一样向上翻起,这一幕,在场的不少人似曾相识。 “借窍临坛!” 密牙天不是傻子,一眼就瞧出韩伯当已经被人利用神魂迁识之术,夺了躯壳附体,这是借窍临坛之法。 轰隆! yin风猛烈吹拂,那是凝聚成型的yin神显化,强大的力场作用下,形成了抓风成石的效果,韩伯当所存身的“方圆”被禁锢了,那些刀符纵然能够洞穿金石,也破不开这一层“抓风成石”的石壁力场。 没错,能够施展这“抓风成石”之术的也只有yin神真人。 “密牙子,你还是太女敕了一点!” 这韩伯当嘿然一笑,声音腔调已经完全变了调,活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沙哑的开口道:“肉身只是皮囊,于我修道士不过一件衣服罢了,太执著于表相,才会忽略真正的那一面。” 密牙天沉然不语,扫了一眼另一边的云鹭儿的肉身躯壳,jing气神皆以耗尽,往地上倒了下去。 烈珠瑕脸sè苍白,雪白贝齿一咬樱唇,失声道了一声小姐,飞也似的奔了过来。 “只有果虫众生,才会执迷于一具躯壳……” 他不以为然的扫了两人一眼,手中暗自发力,喀啦喀啦,金曜玉箧怪响一声猛然开启,一团亮光从盒口缝隙迸shè而出,耀眼白光如一团神焰弹丸般跳动。 嗡! 电光火石一霎,神焰猛然炸开,化成一片白茫茫的耀眼光辉,离散飞shè,云崖子附身韩伯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也是眼前金蛇乱舞,什么也无法看见。 这团光芒如雷霆电扫,光芒亮如白昼,蕴含的神能恐怖无比,而且一直就潜伏在金曜玉箧之中,那云崖子算漏这一桩,打开这件宝盒之时,立刻遭受了莫大的冲击。 “眼睛,我的眼睛?” 朱家的老妪惨嚎一声,双手招住眼睛,眼眶中空洞一片,只有黑血涌了出来。 密牙天却是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人算不如天算啊,云崖子,你当真是倒了血霉呀,看来这金曜玉箧残留着那明尊教一位大尊级强者遗下的光王咒,你三番两次的借窍临坛,yin神已经接近极限,又被光王咒暗算,离魂飞魄灭也不远了,让我再送你一程吧!“ 他凌空抄足踏步,掌中一团血影爆发,轰然一下,抢先出手,将韩伯当的脑袋连身子,扫成一团瓶破汁流的血浆肉块,温热的血肉膏脂流的一地都是。 名镇一方的“幻弧剑”韩伯当,当场死的不能再死! 密牙天得意大笑,伸手虚空抓摄,金曜玉箧直接落进他手掌之中。 “宝贝啊,宝贝,你总算到我手上了。” 那金曜玉箧盒盖已经掀开,一盏琉璃宝灯呈放在盒子里,此外还有几卷薄册,就在宝灯之下。 这宝盏形如一只展翅的孔雀,宝盏灯芯上点燃一小簇豆苗焰光,小的出奇,那团光焰迷离梦幻,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机。 密牙天志得意满的从中取出一卷薄册,书封上绘有花纹般繁密的字样,不似中土文字,无法轻易辩识出来。 “上书的香雄文字,这就是《一都天大光明论》,明尊教的圣典之一,我若能修成上面的神通,迟早能登上宫主之位,甚至成就金丹羽士也不我可能。” ——不入yin神不登真,十方羽士谒天门! 唯有成为yin神,才有资格号为“真人”,也唯有成就金丹大道,才是真正冠绝天下的十方羽士。 密牙天野心炽燃,他审视一圈,瞧见四周的惨状,嘿然一笑,心中暗道这一次唯有我法柱宫拔了头筹,赵黄门也好,那老头儿也罢,全都在这一盘输的一干二净。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虽说自己是赢了,可惜两个培养多年的弟子却死在这水府地宫,倒让他有点脸面无光。 “真人,真人,在下董家董闲,有要事相商。” 那董闲突然一下子扑了下来,不住磕头,一脸谄媚的笑容。 “你小子,就是董家的大少爷!” 密牙天找了个干净位置坐了下来,平淡的道:“说吧,你找本圣天,不,本真人,有什么话要说。” 真人,这两个字,对于眼下的密牙天倒是相当受用。密牙天没有一巴掌拍死此人,也是听么这真人两字,倒觉的这小子有点顺眼。 “先恭喜圣天真人得了地宫水府的宝物,ri后铸成不朽金丹,长生不老,入白云京,谒蕊珠宫,也不过旦夕!” ; 第34章 祸不远矣 “马屁功夫倒不错,不过你要是在废话,我就一巴掌拍死你。” 密牙天横卧下来,看似慵懒十足,实际上已经在施展“眠龙入寐锁鼻术”,调整自身真息命蒂,温养心神,迅速恢复先前的功体损耗。他这样的道术高手,道心几乎没有瑕纰,圆通冲举,犹如剑术的“残心”之境,他即使志得意满,心神舒散,照样能保持无缺之心境。 “是是是,弟子,这次想找真人是想商谈关于我大冉朝国师之位空悬之事,那老贼占据国师之位十多年,云崖子这老贼眼下魂飞魄散,失了jing庐舍,还能有什么作为,不过这样一来,国师之位就少了能人支撑,我董家愿意以举族之力来辅助真人登上国师之位。” 董闲这个人也是见机的快,迅速有了判断,当场添不知耻掉转原先的态度,要投奔密牙天。 “法柱宫也算是我大冉国修道界的霸主,由苍角山担任国师之职再好不过了,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他抛出自己的饵食,那就是大冉国的国师之位,由于那云崖子十有仈jiu再也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董闲看出基中的机会,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利,来引这密牙天入彀。 (国师之位一空,也会引来众多都城内的实力的变化,然而这人如果能进入京在,必然会引发连锁反应,我董家如果能占据主导权的话,那就……) 董闲这个人,非常善于化被动为主动,他能从一切对己方不利的状况中,找出任何可以利用的点,转化成优势。 密牙天半天不说话,冷冷的打量他一眼,才缓缓一笑道:“好吧,你来拜入我法柱宫一脉,做我的弟子好了。” 董闲大喜过望,拼命磕头谢恩,让人很难想像他竟会是董家的大公子。 (方才一战,损耗还是大了一点,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休养,也只能保持六成战力。) 密牙天摇了摇头,嘴中喃喃自语道:“可惜了那云鹭儿,倒是一个上好的炉鼎!” 如果此女还在,采炼其元yin,倒是能让损耗快速恢复过来。 那董闲闻弦知雅意,嘿然一笑道:“真人还请放心,云鹭儿死是死了,不过她那侍女也是云崖子刻意挑选出来的炉鼎,此姝二八年华,冰洁玉清,没有比之更适合的了。” “烈家的小丫头吗?”密牙天眼中闪过一丝绿幽幽的光,这股视线朝着烈珠瑕的方向扫去,那少女若有感应,额汗涔涔,心惊肉跳,忍不住退后一步。 “果真是如此,的确是上好的炉鼎,那云崖子当真有眼光,”密牙子嘎嘎怪笑,指着董闲勾了勾手指,低声浅笑:“你去把那小头擒下来,也算是给本尊立下投名状,待我采她三峰大药,得玉液醴泉,以益元阳,增进修为,自然能给你一个法柱宫弟子的名头。” “此话当真……” 似董闲这样脸皮厚实,城府心计深沉,厚颜无耻之辈,如蒙大赦,他转脸来,神sèyin沉一片,对一旁瞎眼老妪唤道:“嫫老太婆,想必你也听到了,擒下那烈家丫头,我可以对师尊求情,饶你不死,你意下如何。” 那嫫老太婆双眼空洞,淌下干涸血水,她默然不语,沉呤了半天,才缓声道:“老太婆再怎么无耻,也不能如董家大少你这般没有脸皮,此事休谈,烈家丫头,到我身后,老婆子拼了一死,也要护你周全。” “拼了一死,你有这个资格吗?” 董闲呵呵冷笑,突然手中折扇一甩,凌空打旋,撕裂气流,旋飞百转,迳直取向老妪的位置。 他身形同时动了,犹如一道轻烟飘过,无声无息,快到极致,显现出深藏不露的惊人身手。 “至少也是七品修为!” 烈珠瑕腿脚不便,强自冲上去,手中宝刀一起,刀芒飙扬,如银瀑卷动,万点寒芒闪烁。 “咚!” 刀锋磕在折扇上,少女感觉一股巨力涌来,小小的轻巧折扇上,暗附上数重潜力,如重重叠浪,千回百转,这是董家一脉嫡传的分浪劲。 这门分浪劲,讲究劲出七重,每一重劲又分明暗两重,出手如翻浪,隔着一柄折扇,也让烈珠瑕差点没抵住。 那董闲健步如飞,来到人马骷髅边,脚尖一点,一杆錾金长枪落入手掌中,这枪入手极沉,,枪身上篆刻密咒百条,隐约如龙纹浮动。 这枪一入手,那董闲就一脸欣喜,这是神兵利器,非同晓可,自己随手就捡了一件厉害兵器。 “这位剑术大师,身前还是一位兵家悍将,能冲阵搏杀,亦能持剑击敌,实在是了得!” 他庆幸自己也学过枪术,此枪入手,正是如虎添翼, 烈珠瑕磕飞折扇,谁知一杆铁枪如同毒龙一样猛钻了进来,她刀势走老,新力未生,那董闲看出端倪,持枪杀了过来,枪锋猛烈捅了过来。 “小心!” 那老妪眼睛不能视物,只能凭双耳辩物,她身形一飘挡在烈珠瑕前面,神魂之力虚空凝聚,幻化出粗长锁链,缠住錾金枪头。 董闲低喝一声,长枪一抖,那粗长缚鬼锁链立刻炸裂开来。 “通灵兵胎!” 老妪眼中尽是无法相信之物,这竟然是一件通灵兵胎,这是生铁入魄,淬魂入金铁之术所铸成的无双神兵,专用来克制神魂法力。 董闲哈哈大笑,长枪如龙似虎,猛烈一戳,刺破老妪布下的神魂防御,她的yin都黑律缚鬼咒竟然如纸一般薄弱,直接被洞穿,自身被捅成了一个血窟窿。 “冥顽不灵的老东西,今ri就是你授命之时……” 他正yu行凶,再一枪递出给这老东西了帐,那烈珠瑕已然赶到,挥刀而来,董闲枪尖一挑,分浪劲如飙钻而来,与她的七绝神罗战成一团。 “喝!” 那密牙天看得厌烦,大袖一挥,一道血光扑过从少女头上罩下,道术神通,灵验无比,烈珠瑕被裹了进去,动也不动,当场昏死过去。 “董家小子,你手脚实在太慢了一点,去,给那老太婆最后一下,让她早ri了帐!”密牙天穷凶极恶,他直起身来,如狼一样的碧绿眸光,让董闲心中一头悚然,暗道自己的行径是否是与虎谋皮。 不过,他也是心xing如虎狼之辈,立刻仗起手中的长枪,指向俯身倒地的老妪。 “嫫老太婆,可不要怪我,黄泉路上只怪你自己不长进,我已经给足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的争取……” 他yu挥枪行凶,却听得一个声音不紧不慢的在大殿中响了起来。 “殃莫大于叨天之功,罪莫大于掩人之善,恶莫深于袭下之能,辱莫重于忘己之耻,四者备齐,尔等祸不远矣!” 一个人影出现在大殿深处的幔幕之中,发出一声悠然长叹,突兀至极,任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这样一个地方。 ; 第35章 杀人如草荠 “你是谁?” 董闲握紧长枪,脸sè不善的问道。レ思路客レ “你猜?” 对方面容看不清,像是在浅笑,身子隐在yin影里,又如鬼魅狐怪之属。 不会真是当年的那个yin神真人复苏过了吧!董闲心中一动,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道术不是神话,岂会死而复苏,他眸光冷凝,望向一旁的密牙天,对方已然站定,面无表情,也不知做何打算。 “董公子何需如此,难道不认识我陆子敬吗?” 陆子敬扬手甩开黄sè幔幕,大步踏入殿中,手袖中露出一柄寒光,那是一柄小臂长短的青锋剑,剑刃中有一线红光游走不定。 “是你?” 董闲疑惑起来这人不是刚开始就失踪了吗? “小子,你倒是让本尊好找……” 那密牙天露齿一笑,模样yin森可怖,让人悚然一惊。 陆子敬不以为然,转过脸来看向董闲道:“董公子有兴趣与我一起联手吗?至少比起和密牙天联手好处要多的多,对了,董公子可不要被此人骗了,他与云崖子这样的yin神真人激战良久,神魂之力几乎耗尽,天知道还有多少实力,此人yin险,和他接近不亚于与虎为谋,这人连自己的弟子都能随手牺牲,阁下敢保证ri后不会为他所噬……” “哼,你以为你靠这几句话,就想要挤兑我。” 董闲嘴中不屑,心头却是大为震惊,因为观其密牙天的行径,确实是一反常态,令人心生不解。 此人xing格狂狷,行事激烈,为何方才一反常态,让自己对老妪、烈珠瑕出手,自己却做壁上观,种种举动,都不合常态,令人忍不住心生疑惑。 他小心的暼了一眼密牙天,发现对方没有大声喝斥,反而嘴角挂着不屑地冷笑。 这种状况更让他疑惑了起来,不过他嘴上却没有停下来:“休要胡说八道,你以为本人会听你的废话。” “这个问题是真是假,一试即可知。” 陆子敬微笑着开口:“可是,站在陆公子的立场考虑,当真与铁柱宫联手,反而不是什么妙事吧,陆家与赵黄门关系如何,先前已经与国师撕破脸,接下来难道要与赵黄门决裂。” “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董闲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可内心深处却是翻滚个不停,这话说的没错,陆家本来就是赵黄门一系的,与宫闺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让整个家族改弦易帜,绝非什么易事。 (如果,当真入了法柱宫,我很有可能被族中当成是弃子,毕竟,要与赵黄门翻脸决裂,族中损失的可是巨大的……) 他忽然想到一点,他董闲这位董家大少,一旦失去董家这个立场,他到底又算的了什么? “你还是去死吧!” 董闲咬紧牙关,长枪猛烈挥动,宛如一头出海蛟龙,直奔向陆子敬的方向。 那密牙天嘴角微微一笑,脚步缓缓移动,谁知道那董闲的身形蓦然一转,发力起于腰,止于腿,转身一击回马枪,掉转錾金长枪刺了过来,目标是他密牙天的咽喉要害。 “小子,你找死……” 密牙天勃然大怒,一张黄符掷了出来,他祭出一张古怪的符纸,那上面绘着并非是单纯的符文,而是朱砂勾勒的凶兽,这是凶兽的兽首,猛然在画面中活动起来,张大獠牙兽口,将通灵胎兵死死咬住。 “这妖人果然实力不济,陆公子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董闲面露暗喜之sè,若是密牙天真有余力,再祭出一道搜魂血魇,自己岂能抵挡,可密牙天却罕见的施展符术,岂非不打自招,他自身的实力大损,一身的神通很难发挥出来。 “好!” 陆子敬哈哈一笑,手中长剑一挥,身形凌空翻飞,冲天而起,一点寒光从他掌心荡出涟漪,碧光一闪。 “你!” 那董闲突然转过头来,惊怒交加,他颈项中有一道细细红线,身形僵硬,一动不动,陆子敬也不说什么,摇了摇头,大袖一拂,那董闲颈中喷出大量血雾,大好头颅斜斜的掉落下来。 兔起鹘落之际,陆子敬飞起一脚,将那董闲的无头尸身踢飞了出去,这尸首直扑那密牙天的面门。 他身形一顿,忽而出手,剑光凝成一线,气势如虹,银光怒爆,身形跃起直冲而下。 “小子,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方才没发现你在附近吗?你的杀气盈顶,早已被我的神魂感知,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 密牙天并不蠢,他从一开始就感知到陆子敬的动静,也知道陆子敬躲藏起来了,不过正如陆子敬他所说的一样,他与云崖子一战,功体大损,再出手制作剩下的几人十分困难。 不过密牙子这等人物jing明无比,强装镇定,吓唬住那董闲,让剩下的几人自相残杀,趁这个机会,他一直在运转眠龙入寐锁鼻术,想要快速恢复功力,可立刻就被一股无形杀机锁定,只能起身作罢。 当然,他再不济仍留有底牌,此时见壮不好,立刻念动秘咒,要催发苍角山铁柱宫一脉的杀手锏。 可就在这时,陆子敬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他已经接近对方十步之内,心神忽而一凝,枯庭灭雪剑意直接爆发出来,jing纯的剑意锁住四面八方,气机淆混,让密牙天还没出手,体内的神魂之力却滞然一停。 “剑意勃发!” 密牙天浑身如被禁锢了一般,神魂之力竟然运转不出来,一道剑光凌空斩来,横空一斩,血光飞溅。 陆子敬则是敛手拂过剑刃,嘴中念念有词道:“赤鼻啊,赤鼻,我们总算又见面了。” 这柄赤鼻剑是他后来一直常伴他身边,一直是他的随身剑刃。 此剑虽然不是通灵胎兵,倒也是神兵利器,锋利无比,不知为陆子敬击杀了多少大敌。 至到今ri,这柄宝剑终于回到了他手中。 密牙天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从肋骨的位置有一道恐怖的伤口,深达数寸,直入肺腑。 ; 第36章 孔雀宝焰盏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看着捂住伤口中止不住的鲜血,面貌一片惨白,嘴角翕动,眼睛瞪的越来越大,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冰冷,身形慢慢滑倒在地上。レ思路客レ 陆子敬回身收剑,身形不动,退出一丈之外。他冷冷的审视着密牙天的逐渐冰冷的身体,嘴角有嘲弄的神sè。 就在这一霎那,一股yin风猛烈吹动,陆子敬感觉自己的剑意禁锢虚空,几乎要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挣月兑开来。 “什么东西?” 纵然看不见要,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陆子敬心神俱凝,眉心位置上的祖窍颤动,额头之中好像开启了第三只眼,通过眉心的这“第三只眼”打开的视角,他能看到虚空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光影,那是一种强烈的扭曲,有一种无形之物膨胀了起来,从密牙天冰冷的尸体中“挤”了出来。 神魂! 这一定是密牙天的神魂。 他肉身被斩杀,可神魂还尚存,修道人神魂强大,只要死后一灵不泯,就可以短时间出窍离体,存活于世,但也不能长久,持早会因为得不到气血滋养而虚弱下去。 这股强大的神魂一出窍,就搅起四方yin风骤起,更有凶暴的意志混杂其中,宛如一股强大的旋风,yin暗冷厉,使人如坠鬼狱。 陆子敬不避不退,运使心神剑意,冷凛的风雪寒意形成的枯庭灭雪剑意涌动,要封锁这片区域,禁锢对方的神魂。 强大的剑术高手,心神一催,剑意勃发,犹如一座蒸腾天地,陶融万物的大熔炉,就算是金丹羽士的yin神落入其中,都要被纯阳剑意销融成飞灰。 可是这一瞬间,密牙天的神魂之力继续壮大起来,撕开陆子敬的剑意封锁,散发出森然凄冷的凶恶杀意! “小子,同我一起去死吧!” 这是临死前的全力反扑,凶戾的神魂滚滚卷起黑风,yin冷寒意深入肉身骨髓。 失去肉身依仗的神魂,再也无所顾忌,拼尽全力也要在死前找个垫背,拖上陆子敬下水。 在这千钧一发之机,陆子敬仍然保持神sè不变,缓声呤道:“棺中之物,还不出来!” 密牙天的肉身之中一道黑芒倏地一闪,化出一道莫测的幽光,迸发出来,卷入这团神魂之中,激烈的纠缠起来。 轰然一声,神魂如被利刃切割,直接爆散开来,化成一缕缕烟气,四散无踪。密牙天也就此毙命,再无转寰之机。 黑sè纸片化成的一头黑猫轻叫一声,落在了陆子敬的肩头,态度亲呢,不断发出喵喵叫声。 他从密牙天的尸身中搜索一番,找到了猫鬼升殡图,这卷魔画一旦与之结契,无需催动心力就能沟通控制,不过如果离的太远,还是无法祭出魔画中的纸画魔灵。 “幸亏这密牙天一直将猫鬼升殡图带在身上,否则还真不好办!” 陆子敬将魔画收回衣袖中,环顾一周,密牙天、董闲皆已身死,在场只有烈珠瑕和嫫老太婆,烈珠瑕此刻陷入昏死状态,而老妪却是奄奄一息,气息若有若无。 老妪摇了摇头,长声而叹:“小子,实在没想到你如此深藏不露,小小年纪,就已经凝成无匹剑意,密牙天死在你手里,可谓是死得不冤!” 陆子敬淡然道:“你若还有什么遗愿,现在可以说了。” 老妪受的伤势很重,血流的太多,至少在他看来,已经没有多少挽回的余地。 “老太婆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只盼你能把烈家丫头带出去就好了。” 陆子敬点了点头,说起来烈珠瑕与他ri后的一位故人有些瓜葛,他一路上来多次周护,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就算老妪不说什么,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如果是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 “那就多谢了!” 她微微一叹,神sè中颇有几分凄楚,突然双目一瞪,气息全无,当场死去。 这当真是生死皆由命,得失总在天,无常迅猛,转瞬即变,非人力能转。 陆子敬擎剑还鞘,他手上很快多了一个玉箧,这正是藏有明尊教孔雀金盏的金曜玉箧,他伸手一翻,里面还有几卷图册,皆由香雄文字所著。 香雄是西域一处古国,毗邻中土,明尊教在中陆不显,可在西域却是大为盛行,广为流转。 “香雄文字,我识的也不是很多,不过这一本应该就是《一都天大光明论》!“ 他翻开其中一卷,经文中字迹犹如鸟虫,各附有种种宗教风格的秘画,繁复无比,如果不是jing通明尊教的教义,还有香雄文字,恐怕根本不解其意。 就在陆子敬手中握着这一卷图册的一刹那,一股浓烈yin风旋转呼啸,疾如流星飞云,卷起手中的图彻一个盘旋,就朝着殿堂往飞窜而去。 “糟了,这是yin神显化,那云崖子竟然还没有死,他一定是施展什么秘法,躲藏在附近,一直在图谋我手中的《一都天大光明论》!” 陆子敬吃了一惊,可是yin神飞遁神速,他也追之不及。 “算了,《一都天大光明论》对我半点用处也没有,那云崖子这一次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两次施展法门更换肉身,受创之大一定远超我想像,他就算想恢复原先的修为实力,也要花费五六年时间,重新培养神魂,慢慢温养,才有这个机会。” 短时间内,他是没能耐再找自己麻烦,另外,他这一次国师之位定然是保不住了,连原来的肉身也失去了,更失了一直依仗的官面身份,还能有什么作为。 “此人自身也是仇敌众多,一旦失势,麻烦要比我想像的多,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子敬搓了搓手,也懒得去追击此人,比起这些还是尽早检查收获才是。 明尊教的宝物自然是这一次收获的重中之重了,不过这里面干系太大,牵扯广远,那孔雀宝是明尊教中圣物,其名谓之“孔雀宝焰盏”,其灯盏具有清净、光明、威力和智慧四种德xing的显现,奥妙无穷,威能无匹。 ; 第41章 逆反先天 这一剑的威力就是如此可怖,不愧是传说中的秘剑! 不过纵然挥出秘剑,也无法斩开对方胸前的乌金软甲,这层看似极薄的软甲,坚逾钢铁,远胜三层重铠的防御,铸造的技艺早已经失传,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人能够打造这副软甲了。 乌金软甲,天下万金难求,除了几大国的龙庭王室才有收藏,这人能从上一代大冉国君手中得到这件宝贝,身份已经呼之yu出了。 “赵黄门,竟然亲身来到白马坡,当真是让人始料不及……”陆子敬身形半蹲下来,嘴角流出一丝苦笑。 谁能料到以赵黄门本人的地位尊崇,竟然会亲自行动来到白马坡千尺潭附近,陆子敬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节。 “小辈虽然年纪轻轻,剑术实力倒是让人吃惊,这种剑法更是前所未闻?” 赵黄门冷笑起来:“杂家最喜欢扼杀你们这些天资纵横之辈,这样惊才惊艳的剑术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看你的身手,绝非是无名之辈的弟子……” “赵黄门大驾光临,无非是为了地宫水府,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可谈的地方!” 陆子敬伤势深入脏腑,真气运转都有些滞碍,当然,他也并非是全无抵御之力,至少到目前为止,那纸画魔灵他还没有动用。 ——这是他的王牌,也是他的最大底牌! “赵黄门实力高强,再加上麾下有人强马壮,就算勉强击退此人,也没有办法从闻迅而来的众多人马手下逃出升天!” 赵黄门方才一直在纵声长啸,自然是想也知道,四面追缉两人的众多人马也会往这个方向赶了过来,真到了那个地步,真的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呵呵,你这个小辈看似老实,实则jiān滑,方才杂家一时不慎,差点就着了你的道,多说无意,杂家与你并没有什么好谈……” 赵黄门双手负后,漫不经心的道:“比起你来说,那烈家的小丫头要单纯的多,我就算想知道什么,想要什么,不妨从她那里入手。” “锵”然一声,赵黄门的闪电般出手,他的手掌上覆盖着一层甲片,整个手掌宛如妖魔的手爪,迳直抓向陆子敬的脸面。 那是一种奇门兵器,形如铁爪手套,后面联系着一根长锁链,即可以当成是飞铊投掷,也可以套在手掌中,进行短兵相接。 ——覆手铁爪坚硬无比,贯注入内家真劲,更是能凿穿岩石。 太快了,这赵黄门近身扑杀过来,他的击技术出神入化,翻手一击,便让陆子敬不得不再吐了一口血。 “小辈,纵然你剑法jing妙,也休想活着离开,且试一试我的摄魂十八调吧!“ 那赵黄门呼啸一声,发出一阵阵诡异莫名的勾魂魔音,声波忽高忽低,使人血脉贲张,生出沸腾之兆。 一时之间,陆子敬越发感到体内痛楚难忍,他本来接受了丹道冼髓池的冼刷,体质有了十足的变化,若不是他的肉身体质与常人截然不同,这种摄魂十八调的诡异魔音早就让他浑身血沸,痛苦难熬。 可就算如此,也不好受,陆子敬强自忍耐下来,他与赵黄门交手数十招,终是不敌,被轰飞了出去。连催动纸画魔发的时机都没有。 陡然这个时侯,远处传来一声笛音,幽远飘渺,由远至近,陆子敬忽闻这阵笛音,他浑身一颤,身体的血沸之兆忽然止住,仿佛这笛音冲击之下,那股勾魂夺魄的声音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一道人影吹奏起白玉长笛,衣袂飘飞,如一朵白云一般飘了过来。 “是谁?”赵黄门吃了一惊,待到他看到来者是谁,脸上却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怎么会是你——李凌心!”就算是陆子敬也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人会出现在这里。 “老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冉第一名将李凌心,他白衣长袍,一身雪白,手持白玉笛,缓步而来。 “赵黄门,当真是好久不见,你不在龙庭宫闺服侍国君,来此地所为何事?” “叛将李凌心,哈哈哈,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杂家面前出现,看来是打算自寻死路吗?” 赵黄门眼珠转了转,他不怒反笑,大声喝道:“你这个叛徒不遵王命,犯下滔天大罪,今天就由我来了结你!” 他突然仰天大吼,犹如龙鸣嘶吼,四方狂风骤起,气浪滚动。 几乎在他一声大吼过后,雷鸣般的马蹄声就从远处传了过来。 “哈哈哈,李凌心,今ri定然要让你有去无回!” 赵黄门得意了起来,他方才一声大吼,肯定会将附近的人马吸引过来。 “不用白费心机了,你的那些人马已经被我麾下的貂袭众清空,相信剩下还活着的也是跑的没影了。” 李凌心摇了摇头,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赵黄门,你才是大冉国真正的乱臣贼子,这么多年来一直为祸朝野,我岂能容你继续放肆下去。” 他话音一落,三十匹赤甲铁骑从密林中冲了出来,这十几人全部从马上跃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彪形大汉,身材高大,半跪下来。 “禀告将军,竹花会、铁骑会、盐帮的众徒众已被貂袭歼灭,十不存九,余者皆已散……” “乌合之众罢了,无需去追!” 李凌心甩了甩手,他一步跨出,浑身气势提升到极致,目光中闪过一道冷电,浑身有澎湃的气息涌动。 “全都不要出手,此人罪大恶极,不斩杀此人,难平我心头恶气……” 他身法炫疾无比,体内的玄关秘锁透过一道浑厚无比的内家真劲,一股浑然真力迸发出来,凶猛无比,犹如巨象雄狮,体内的气势节节拔高,猛然的压迫住赵黄门。 这股气势太强横,宛如一座大山横空,碰撞大地,赵黄门脸上一片煞白,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是逆反先天,你怎么可能迈入逆反先天的境界!” ; 第42章 天命恒常 逆反先天,是尤在玄关秘锁之上的内家境界,一般打通“三关”就能算的上是正九品,其次,“九窍”皆通能算的上是正八品,任脉与督脉被打通,被视为七品之境。 任督二脉是天下大部份武者的极致,没有数十年如一ri的苦修,根本是没有迈入这个关卡的可能。 至于玄关秘锁,那就是一流高手的地步,基本上每一个能够打通玄关秘锁之人,都是天下间寥寥可数的拔尖之辈,也是正六品的高手。 逆反先天,是玄关秘锁化成天地之桥,沟通内外天地,人体初步抵达完美无缺,能够自给自足的境界。 自古以来,人们相信人体是一个小世界,与外在世界的格局相似,所以人的身体是自具自足的,最终能步入一种天人合一,物外无别的地步。 “呵呵,赵黄门,你知道的太迟了!” 那李凌心嘿然一笑,弹离原地,双掌像是一对追逐的蝴蝶在空中化出千百掌影,绵绵如涛的红炉点雪的jing纯功力全力出手。 他这一猝然出招,赵黄门的脸sè惊恐异常,这逆反先天的武道高手超出常规,封住他全身上下数十个破绽要害,给他一种对方无论从何处下手,都能一击之下取他xing命。 刹那间,他当即立断,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双袖一抖,异芒骤闪,无数寒星迸发出来,隐约透着蓝芒。 “赵黄门当真厉害,连暗器都用上来了!” 李凌心洞若观火,知觉视野敏锐到极致,赵黄门撒出来的暗器沾着蓝芒,分明是涂了剧毒,他旋开大袖,用jing妙的手法将其振荡开来,掌心猛探出去,犹如蛟龙,又似猛虎,千变万化,层出不穷,这一起手就沾到了赵黄门的衣袖。 那赵黄门闷哼一声,身形一个飞退,嘴角溢血道:“阁下今ri的赐予,我赵寇已经记下,不ri将要偿还……” 他袖中突然飞快的滑出一物,那是一个滴溜溜旋转的黑丸,还未落的地上就猛烈爆开,冒出一股滚滚的浓烟涌动上来,一瞬间遮住了他的身形。 “黑烟瘟魔珠!” 陆子敬觉的十分眼熟,这似乎是大冉国赫赫有名,专司经营炸药、火器的霹雳堂的黑烟瘟魔珠,这瘟魔珠炼制工序复杂,入地皆爆,化成滚滚毒烟。 “烟中有毒,大伙都往后退……” 那彪形大汉大喊一声,在场的一干人等纷纷向后退去,这股浓烟很大,不过在这种通风的环境,自然散的也快,片刻光景,烟雾就自然散去。 “哼,真以为靠这种手段,就能逃出去,左进,率貂袭众分成三路,沿三路追击,赵黄门在玉京城龟缩了这么多年,这次竟然跑出来,这样的大好机会岂能放过……” 他对左右的貂袭众吩咐道:“此人做恶多端,祸乱朝野,趁此机会,我要他不能活着回到玉京城。” “敬遵将军之意!” 貂袭众是李凌心的心月复,只是一声令下立刻会意,翻身上马,一路狂策而去。 “赵黄门这一次麻烦了,方才一战,他已经身负重伤,李凌心已经有小先天修为,随手一击,劲气之强,能摧心断脉,也不知道他能捱的了多久。” 不过关于李凌心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竟然已经修成“逆反先天”的境界一事,陆子敬也感到非常意外。 李凌心的修为怎会进展如此之快,按照陆子敬他当年的记忆,虽然,李凌心已经是“当世一流高手”的境界,不过,离“逆反先天”实际上还有一段距离。 也就是说,因为某个原因,李凌心突破了逆反先天的境界,与原先的历史轨迹是不一致的。 “而且,按照我原来的记忆,出走大冉国的李凌心此时应当正在疲于应付追击而来的伏兵,怎会有这个余力返回大冉国了,这与我知道的实情不符!” 陆子敬心头一震,想出了一个惊人的可能。 ——难道说因为自己的举动,无意中改变了历史发展的轨迹,有些情况已经无形中发生了变化。 就像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使的远处发生一场巨大的风暴。 这是细微的变化,产生了巨大的蝴蝶效应,只是不知道这种改变,对自己而言,是好的还是坏的。 李凌心待到众人走后,这才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陆子敬有点紧张,不知道李凌心是收到了什么样的消息才赶来这里的,不过无论是什么消息,都与那地宫水府有关。 而他这个莫名奇妙冒出来的人物,在这起事情当中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以李凌心的心思,未必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李凌心忽然如此开口,陆子敬抓了抓脑袋,打了个哈哈。 “说起来李将军怎么会来这里?” 李凌心默然不语,目光移向远方缓声道:“我第一次与你见面,就觉的你很特殊,而如今再一次,更是能确定这一点,能否告诉我,陆子敬,你究竟是什么人了。……” “将军不要再试探了!” 陆子敬苦笑一声道:“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隐瞒你,只是这件事过于离奇诡异,任我如何开口,也无法证实。” “噢!” 李凌心微微蹙起眉头。 陆子敬正sè道:“将军可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着天机,飘渺难寻,无形无迹,但若有人能够把握其中的奥妙,便能知道历史演变,滚滚大势的洪流走向。” “我一向不相信宿命之说,若人有宿命,那岂不是我们一生所追求与取决的一切本身就是虚无和毫无用意的。” 李凌心很平淡的回应一句:“你的潜台词是否是自己就是掌握宿命与天机之人。” 陆子敬笑了笑,什么也不说,只是摇了摇头。 “天机宿命之说,偏于yin阳学说,试想,人世如真有天机,岂会被人所知,人若知命,必然yu改,若不能改,则代表命数恒常不变,人力无法捍动,反过来,这也说明一点,你当真是掌握了天机宿命,而不是被天机宿命所掌握。” 李凌心不愧是当世智者,几乎是一刹那,就提到了一个正让陆子敬头痛不已,烦恼了很久的问题。 ; 第43章 达成共识 听到李凌心的话,陆子敬尤叹了一口气,道:“具体我也不清楚,至少,这与我之前所得知的情况有微妙的不同,也许,医者不能自医,卜者不能自卜,我现在也在怀疑,或许,所谓的天机,并非是可以洞悉所有。レ思路客レ” 他得到了六十年的记忆确实是真实无误,可现实的走向似乎发生了微妙的不同。 要说那里不同,除了李凌心提前突破,成为正五品的武者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和他未来的记忆有所出入。 “还有那国师云崖子,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肉身躯壳还没有油尽灯枯,而是五年之后,因为李凌心出走,四张人皮图卷没能集齐,错失了这次机会,强行冲关,走火入魔,yin火焚身而死……” 这与他记忆有所出入,云崖子虽然修成yin神真人,可亏损其大,每ri还要运炼心神,供养yin神,这种虚耗之大,常人难以想像,不过,他的这种症状至少要拖延了五年之后才爆发出来。 也因为云崖子之死,导致大冉国内的境况急转而下,诸方势力的平衡被打破,各方勾心斗角,内斗不止,最终才被别人所趁,国势不断削弱,导致十年后的亡国之难。 ——这一切陆子敬犹如历历在目,眼前仿佛能清晰看到未来十年后发生的那一幕幕。 “你也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天机,所以才能从地宫水府中逃出来……” 李凌心模了模下巴,继续问:“密牙天,云崖子也在地宫水府之中,可是我的线报中并没有这两人返回的消息。” “密牙天已经死了,至于云崖子,他的肉身躯壳已经衰坏,眼下根基不牢,没有三四年时间,根本没有复出的可能。” 李凌心双眼一亮,急问道:“此话当真!” “自然,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下。”陆子敬叹了一口气。 一旦消息传出去,自己也会成为众矢之矢,陆子敬对于这一点十分头痛,他当然也有应对之策,那就是销身匿迹,重新换一个身份行事。 这法子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当然最没办法的办法! “好好好……” 李凌心大笑起来,连道三声“好”。 “那云崖子与那赵黄门一般,沆瀣一气,皆为国蠹,此次地宫水府之行令他元气大伤,再好不过了,再者,那密牙天以及他身后的法柱宫都是左道旁门,恃强行凶,祸端不小,我早就有心发兵攻打苍角山,杀尽这一帮凶徒,可惜身在庙堂,行事多有不便,才放任他们横行,使其流毒一方……” “李将军,你言下之意……” 陆子敬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隐约猜中了此时此刻李凌心的心思。 “这是整顿朝纲的大好时机,我要一路追杀那赵黄门,铲除这个大毒瘤,接下来,再入宫面见国君,痛呈其弊!” 李凌心神sè凛然一片,他声音洪亮起来:“岂能任由jiān妄之徒把持朝政,待我回到玉京城,要一个不留的除个干净,这些年来大冉国积弊甚重,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动摇国基。” “可是,朝庭之中云诡波谲,玉京城内外更是如此,将军如果再入玉京,谁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陆子敬心中一惊,李凌心想行之事困难重重,比杀死一个赵黄门要复杂的多,再者,那大冉国君昏庸无比,猜疑心重,这般行事绝不是好办法。 “放心吧!倒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你的那个小故事,我暂且相信好了,关于你想要隐藏的秘密我也不想多问了,不过地宫水府关涉很多,你ri后想要月兑身可不会太容易。” “走一步算一步吧!” 陆子敬心想,肯定会有不死心的人会找上门来,地宫水府出世,会引起不少人的觊觎,自己以后很难安生。 (不过我已经得了《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这一切倒也不是不值!) 李凌心垂下眼眸,微微闭阖,好半天才缓缓睁开,他取出一枚紫金鱼符,将到陆子敬手中。 “这是貂袭的令信,可以指挥我麾下的貂袭众中的潜行卫,你不是想回济洲府吗?能否请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李凌心道:“这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你意下如何。” (紫金鱼符,这可不简单,等于可以直接授印调遣三十位貂袭,老师给我这鱼符印是为何意?) “究竟是何事,李将军需要找我来办?” 陆子敬只是迟疑了一下,忙追问一句。 “去济州府的大狱铁牢中去救出一个人来……” 李凌心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缓声道:“如果你愿意答应,我也会投桃报李,地宫水府之事就待在我身上好了,反正第四张人皮图卷就落在我手中,如果真有人不开眼来找麻烦,也只会来找上我。” 陆子敬一惊,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李凌心主动背起这个黑锅。 他略微犹豫思索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道:“这样可以,不过,李将军让我去救什么人了。”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可有把握,济州府的大狱铁牢这种地方,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你是否有这个把握!” “说有把握那肯定是假的,我也只能去了济州府看过情况才能应承下来。” 陆子敬何等机灵,他深知李凌心此举是为了把自己立于他的眼线之下,让自己办事是假,更重要的用意是要调查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物。 这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一点,关于陆子敬的身份,即使以耳目遍布大冉境内的貂袭众哪里得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李凌心是个智者,也是一个聪明人,他从见到陆子敬的第一眼也就看出了对方也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是无需讲的太明白了。 李凌心自然不会轻易相信陆子敬的话,但他也知道单纯的手段很难从陆子敬哪里取得答案。 当然,他不会知道陆子敬已经把答案告诉他了,只是任凭这位智者的聪明才智也不可能想通这一点。 而对于陆子敬来说,纵然李凌心不会相信他,可他陆子敬却是截然相反,他是全心全意的相信李凌心。 李凌心是他的恩师,恩同再造,陆子敬对他再了解不过了,他与李凌心简短的交换了一个协议,来证明自己并非是一个值得怀疑和jing戒的对象。 双方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的交流很短也很快,很快在这一层面上达成了共识。 ; 第44章 进入济州府 ()nbsp;“看来这济州府之行,我是无论如何也得走上一趟了。(凤舞文学网)” 世事如棋,又有谁人能料定,上一次他就是在这一步的抉择中,迈进了另一条道路。 而如今,他陆子敬从头再来,莫非要续接过去未尽的旅程。 他举头望天,晚霞彩云随风而动,仿佛人的一生一样无有头绪。 ……………… 烈珠瑕轻咳几声,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竟然坐在一驾华丽的马车上,她素手微微一模,发现了一封信,随手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 “地宫之行,万勿对人外传,此事涉及太多,牵扯入内,绝非好事,马车会送你前往洛河郡,我有要事,此行甚远,就此别过!” 信中的字句很简短,笔划撩草,看上去像是信手而为,书信的最后一行还有一行小字。 “另赠你三枚灵蕴丹,大烂柯寺疗伤圣品,危急时可用……” 果真是他! 烈珠瑕心中生起奇妙的感觉,现在细想起来,从步入地宫水府之中,陆子敬就对他一路维护,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因缘了,她始终猜之不透。 “陆子敬,陆子敬……” 她喃喃自语的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 与烈珠瑕不一样,陆子敬并没有搭乘着马车舒舒服服的前往济州府。 他一路风尘仆仆,背着一个简易行囊,汗水淋漓的迈步而行,大约在三天之后,总算来到了济州府。 济州府毗领大冉国的生命线孤墩江,特别是济州府的济州城,更是大冉国的重镇之一,也是构架起以横跨孤墩江一条重要防线。 需知孤墩江之后,大冉再无可以依据的城池关塞,他国的大军长驱直入攻陷玉京,若是借助水道,更是势若猛虎,而此地更是四方经贸外来的交通要枢,远超一般的地方繁荣。 济州府内,济州城车水马龙,这座广阔的城池,经过历代的州牧修筑和扩建,人口已达百万余之众。 陆子敬原先来到济州府,目地就是进入公府,通过公府的拔选,担当一位小吏,然后再加入州牧的幕僚。 当今天下,公府、州郡选拔有才干的人,都以征辟为主,也就是举荐,察举之类的方式挑选栋梁。 不过,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举荐的,至少这个人要一定的身份,并且背后还有地方名流的推荐。 大冉国遵行旧朝制,划分庶族、士族、华族、王族四等,在这种制度下,普通的庶族寒门是没有晋升渠道的。 陆子敬虽然家世落魄,但也是根红正苗的士族出身,不然也没法拜入忆安郡的四水院,师从那兵法家吕寄北学习百子经集,研习种种兵法谋略。 “最好能一次通过选拔,换个小吏当当,要不然的话,就只能进入邑庠,当个备选……” 陆子敬进了济州城,目光不偏不移,满眼的繁华热闹,车水马龙,都不入他眼帘,六十年的心态让他看淡世情,多了几份老人的雍容恬静,少了几份少年人的急燥心xing。 能够进入公府任职,想也知道有多少人意图打破脑袋进来,所以竟争十分激烈,士族之中,以阀阅最为殊荣,那些肥差好事,大多被他们占尽,像陆子敬这样没什么人望,地位的家道落魄之辈,也就指望喝一喝别人的残羹冷汤。 当然,就算是残羹冷汤,也不是你想喝就能喝到的,照样有人削尖脑袋想要挤进去。 那公府、郡县对此很头痛,他们终亏是希望吸引人才进来的,总不能让一群世家子弟占着位子不拉屎吧! 这些人确实占着好差事,可你不能指望他们卖力干事,这些世家子弟,良秀不荠,如果家世渊源,长辈杜促有力,不难出几个尖子,可是也有一些酒囊饭袋,除了惹事生非,也干不出什么好事。 偏偏了,这些人还要抢着占位子,害的各府郡都头痛不已。 怎么办了! 他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在公府外面建几个邑庠,收几个庠生来充当备选,在擢用人才时,这些人就是后续储备干部,只要有空缺、或是合适的职位,他们就会被直接任用。 另一方面,这也有一个很实用的考虑,那就是这些庠生虽然不算是属吏,可却参予行政之事,负责繁琐的ri常事务。 有了这些庠生,公府郡县的繁役工作就要减轻了很多。 而这种制度对于一般的庠生也是很好的的,因为邑庠是地方官吏直接拔款的,就算是普通庠生也是享有一定补助,这几乎是他们直接经济来源,不过每个月到手的薪酬也是勉强渡ri。 老实说的话,庠生的地位比一些贱吏还不如,就算是最没用的职位,也是小小吏员,可庠生当真是什么都不是。 唯一的出路就是公府有了缺职,那么他们就有出头之ri了。 想到这里,陆子敬摇了摇头,他虽然顶着个吕寄北的弟子之名号,可想要在选拔上出头,也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吕师给我的信已经丢在水底,这一次有点麻烦了……” 举荐信藏在他的背囊之中,随沉船一齐遗失,他身上只有从地宫水府搜来的事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现在失了信物,也就无法证明自己是被四水院举荐而来的。 “吕师好像说过,让我如果有事情,可以去投奔他的一位友人。” 兵家法相派吕寄北,也是一方名流,兵家传自上古,分支极广,各诸侯国皆有传承,而且流派众多,仅是大冉国境内,兵家传承的小流派就有十几个之多。 法相派比之寻常小流派,地位俨然不同,法相派传承正统的吞妖将门一脉,虽然兵家总坛早已毁于战乱,可根繁叶茂,嗣传风林火山yin雷水七大脉仍然是茁壮成长。 吕寄北承继的法相宗,与yin流一脉渊源深厚,在学说中推崇笏算、韬略,jing研先贤所述的兵家经典,学派中的有“故圣人之用兵也,亡国而不失人心”、“利泽施乎万世,不为爱人”,颇有些讲究内圣外王的道理。 ; 第49章 五万两黄金 ()nbsp;陆子敬与老掌柜交谈一番,就迅速离开了店铺,往仇家大宅的方向走去。(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 他准备将方才情况对仇石复述一遍,也好应对接下来的问题,谁知道刚到了仇家,发现这栋大宅里的气氛变的非常奇怪。 他还没走进正门的大院,就听见“蓬”的一声,茶盏摔在地上散成一地碎瓷的声音。 “孽畜,这个孽畜,怎会惹下这种麻烦!”仇石的忿然的怒喝声传了出来。 “看来倒不用我来说这话了,大江流的人已经找上仇家了。” 大江流的动作倒是很快,看来这一次是有备而来,准备充足,陆子敬从里面嗅到一种令他感到熟悉的味道,那是yin谋诡计的味道。 毕竟,他是一个长期与yin谋打交道的人,天生对于这一类的事物有种敏锐的感官。 他放低脚步慢慢踱步进来,发现一个珠光宝气的妇女突然在里面大声嚎涕了起来:“唉呀,我苦命的儿啊,被大江流的人抓走啦,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闭嘴,就是你生的那个小畜生,给我们仇家惹来多大的麻烦。” 仇石瞪了一眼这个妇人,不耐烦的道:“要不是你一直对他太过宠溺、纵容,这小畜生敢去干这番勾当。” “爹,你就别说二娘,现在应该想一想究竟该怎么办?” 一位绿衫女子在仇石身边侍立,她身段曼妙,声音柔和的道:“云锦毕竟是我们仇家唯一的独苗,特别大伯没有子嗣,ri后我们仇家也要靠他来当家,无论怎么样先要想办法把他赎回来再说。” “阿蕊说的没错,云锦这孩子也不是xing子太坏,只是还太小,咳咳咳……”一个满脸病容的中年人半身不遂,接连咳嗽几声,躺在藤椅上开口道:“带回来好生管教就好了。” 这个中年人正是仇家的长子,身子不好,一直没有子嗣,对二弟仇石的两个孩子视为己出。 “唉,大哥说的对,我在想想办法吧!” 仇石有点愁眉苦脸,他与川九这种人一直没什么往来,仇家的剿丝生意并不是扎根在济州城,而是流通各地,故而商铺虽然开在济州城内,可买卖却不是在本地打转。 他一直在商圈里有些朋友和交往,至于本地的各方势力,并不是三教九流都能吃的开。 陆子敬趁这个机会,拖着步子走了进来。 “咦,这不是陆世侄吗,有什么事?” 仇石的脸神不是很好看,陆子敬告了声罪,将方才铺子里的事说了出来。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那绿衫女子摇了摇头,表示无法接受。 仇家长子叹了口气:“这些**人物大多猖狂跋扈,看来这次只能花钱销灾。” “黄金五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我仇家虽然薄有资产,但五万两这笔银两,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凑齐,这大江流明显就是在消遣人!” 仇石很头痛,五万两黄金不是拿不出来,可是这么大笔的资金调用,岂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事。 “大爷,二爷,不好了,刚才大江流的人送来了这个,说是给我们仇家准备的小小礼物……” 老康头一脸慌张,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老康头,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仇石还很镇定,直到那老康头一脸哭丧着脸掀开锦盒,这才倒吸一口冷气。 ——那锦盒中有一根断指,血迹干涸发紫,扎眼无比。 “我的儿啊!”那妇人杀猪般惨嚎一声,当场昏死了过去。 那锦盒中还附上一封短筏,上书着几行字。 “今,川九附上令公子断指一截,望早ri偿还黄金五万两,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 仇石的握筏的手瑟瑟发抖,脸面上尽是寒冰。 陆子敬却是一步晃了过来,抓住那截断指,看了一眼,笑着道:“世叔,别被大江流的人骗,这断指上的血迹干涸发紫,分明是几天前截下来的。” 他拿近凑在鼻子上闻了闻道:“这上面还用了一点石灰,看来放了很久,这东西并不是贵公子的。” “贤侄,此话当真!” 仇石十分欣喜的拿住陆子敬的手。 这个儿子他毕竟还是很心痛的,否则也不会有刚才的失态。 “世叔放心好了,这断指绝不可能是贵公子,不过大江流这些人什么坏事都能干的出来……” 陆子敬微微一笑,淡然开口:“所以,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跟他们交涉一番,安抚对方的情绪,不让事情变的更糟。” 仇石一拍脑门说:“贤侄说的正是,我也是失了平常心,那就派刘管事先去一趟大江流那里,先去跟对方通通话,若是能花钱消灾,那就最好不过了。” ——今ri之事,恐怕不是花钱就能消灾的。 陆子敬在心中微微一叹,在心底藏了这样一句话,仇石只是个正经生意人,眼光恐怕还是简单了一点,那大江流也并不缺钱,再说这种地方势力,刻意得罪他这样的本地商人干什么,里面定然有什么特殊的缘故…… “仇家的事情,我尽量帮上一点忙吧,通过仇石的推举,我也好进入邑庠,那样才方便行事。”陆子敬来此地也是有所目地的,那自然就是李凌心吩咐的那件事。 济州府铁狱大牢里营救一个人出来,我之前可没有听过老师说过这件事。至少他六十年的记忆中,李凌心从来没谈过这样一件事,而且还给了他一枚紫金鱼印,来调动李凌心的貂袭亲卫。 关于这一点,陆子敬几乎是百思不得其解,越是细想,越觉的疑惑重重。 仇家的氛围很快变得紧张起来,仇石一时半会,无法挤出这么一大笔钱,只能找来几位铺子的管事,要调集一笔应急的五万两黄金。 接下来,麻烦的问题来了,这个消息不知怎么隐秘的泄露了出去。 这样一来,仇家真正的麻烦立刻来了,正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一件麻烦事,就是与仇家的丝绸布匹铺子有关系的几家钱庄前来催款。 而且这一次就来了好几家,一开口就是二十多万两黄金的款项。 第50章 事不寻常 ()nbsp;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仇家与这几家钱庄生意往来过密,每年的例钱款项都会准时还上,可这一次来的如此突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凤舞文学网) 第51章 潜入大江流 ()nbsp;陆子敬觉得这一点上面就有匪夷所思,怀疑大江流恐怕另有所图。(凤舞文学网) 第52章 体感时间 ()nbsp;明明周围也点着几堆大型篝火,可是那片黑暗浓的好像开不化,化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黑暗空间,将一切淹没在扭曲万物的黑sè光线之中,让人根本打探虚实。(凤舞文学网) “这,莫非是一种厉害的法阵!” 陆子敬继续动用祖窍通明之术,却发现连不周界也无法窥探其中的奥妙,他心中暗道,这里一定就是大龙头严禁其他人出入的地方。 似乎,这是一种阵法! 他认真看了一番,隐约发现那几面长幡也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裹住,那片十几杆大幡所立的地域,几乎被“黑暗”给封锁住了。 那几杆长幡,立在地上,隐约结成一种常人无法揣测度量的阵势,化成一种扭曲光线的场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无形的黑暗之光从里面shè了出来,诡异无比,增添了无限的恐怖气氛。 常人见了这一幕,自然是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就连大江流自家的帮众,也是畏惧异常,压根不敢来此地。 ——所以这大江流总坛的深处,竟然没什么看守。 “若真是一种厉害阵法,倒也不需要什么看守巡视,本身就已经足够了。” 陆子敬不敢大意,为了一探究竟,他决心步入其中一试,他抽出赤鼻剑来,大踏步的走进这片黑暗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眼前一片漆黑,陆子敬干脆闭上双眼,他或许看不见,但敏锐的知觉会因此而迅速放大,加上他的听觉也自然而然的变得越发灵敏起来。 寂静一片,万物静谧,但陆子敬却在缓步而行。 他能够清晰的感应前方的黑暗所包围的区域有一个奇妙的气息,非常的物别,令他有点局促不安。 隐约听到一阵笑声,在静寂的黑暗中非常显眼,那是桀桀怪笑,尖细无比,一会出现,一会又寂然无声。 陆子敬闭着的眼睑上浮现一道绿光,他纵然感觉不到,手中的赤鼻剑仍然挥起,剑光循声而去,青莹莹的一缕划过空气。 “啾!” 有什么东西悲鸣一声,陆子敬连忙睁开眼,发现双眼适应了黑暗已经能看清模糊的轮廓。 当他一回过神来,立刻感觉到有无形的攻势杀了过来,陆子敬继续大步迈进,他往更深的禁区折返,一边躲避无形的攻势,一边暴喝挥舞赤鼻剑,舞成一团。 “叮叮叮!” 持续的金铁交击声,陆子敬犹如被什么纠缠上了,那是细密如蛇一般的丝线,锋锐无比,似乎是从那立起的幡布中垂落下来的。 丝线凌空游走,利刃一样旋空缠绕,陆子敬脚下稍微慢了一步,脸颊中就被撕裂开一道血痕。 “这阵法诡异,为防打草惊蛇,还是尽早退去!” 既然有阵法相阻,陆子敬估计很难达到自己的目地。 他目前的剑术修为,应当刚刚抵达一般人定位的“运神”之境。 不过这只是自身的修为定义,实战之中,陆子敬的表现往往超过这一层次。 他没有气剑双修,运使内劲游走周身,挥剑罡气冷冽,锋芒犹如一道匹练绽开。 当然,他有超越寻常的丰富的经验和灵活的计谋,能将自身的弱点化成强项,剑术修行中总共有九个层次,炼剑讲究气剑一如,身、心、技三者合一,气剑自然一如,若不能成,那就是所谓的境界程度离真实的程度还有差距。 例如现在的陆子敬有第二阶段的“运神”之境,不过因无法配合如一,只能算是从八品的高手。 在剑术之中,唯有习成剑术到达俩,才能被冠上“正”之称号,否则只能被认是“从”阶级武力。 陆子敬离过去的剑术境界还有一段差距,那不是单纯的一瞬间就能提到,经验、技艺,都是能利用六十年的记忆来弥补的,唯有修为实力是没办法直接进入圆满状态的,他就好像缺上了某个零件齿轮一般,身体与自身的感官无法配合一致。 剑术高手唯有经过无数次修行之后,心体技再无罅隙,才能拥有超人一等的体感时间。 那些jing修剑术之人,体感时间会奇异的放长,往往一息之间,眼耳鼻舌身意的感触都能被放大十倍,一息之中,生出十个刹那,也就是“一息为十刹”,一息就是一个呼吸之间。一呼一吸之间有一个停顿。 每一次人的血气变化,心室搏动,称之为一息,一息是极短的时间,脉搏跳动一次,念头稍纵其逝了十次时间,每一次大致就相当于一刹。 这是五官感触的神妙变化,剑术高手能够进入这种奇异的状态,按照剑道中的细微时间的计算概念,入微境的高人,体感时间大致是一“息”生出十“刹”,而层次上更强一些的武者,能够从每“刹”中取其“半”,谓之“毫”,“毫”是初生婴孩的幼细胎毛;“毫”取其半,为之“忽”,“忽”是蜘蛛吐出的最幼丝线;每“忽”十取其一,就是武道上最微细的时间单位,称为“曜炫”。 而曜炫之意,即是天上星辰稀微如毫发的星光,一闪而过,能肉眼也无法捕捉到,象征最为神妙的迅捷之意。 传说曜炫之剑出世,极致的一刻刺出,时间静止,万物凝息。 这是剑道圣者的境界,当心中洞明的时候,便可以看见时间和空间的裂隙。曜炫闪烁的瞬间,时间停止的一刻,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快得过手中的剑。 然而这样的剑术,终亏只是传说,因为剑者纵然有能看清天上星辰曜炫生发的须臾时间,也无法让自身的躯体达到那样的极致速度。 ——体感时间,终究只是在脑海中的心神感觉,人又怎么可能跟进这种恐怖的速度! 陆子敬还没有恢复应有的实力,他的剑术水准停留在“运神境”层次,只是已经能够凝结出剑意,而剑意,才是他最为恃仗之物。 枯庭灭雪剑意瞬间展开,那是流星飒沓,一瞬即逝的剑光,凫趋雀跃之际,陆子敬一剑飞斩,无尽的浓郁黑暗被撕开一道裂口。 ; 第57章 观想存神 ()nbsp;恍恍惚惚,杳杳冥冥,他化身为这八头天马神骏中的一头,生有毛羽,头有独角,身披异鳞,奔行于云海之中。(凤舞文学网) 这片云海浩瀚无边,天马欢呼雀跃,与其余的七个同伴,一同无拘无束的奔行在云海之中,他心头的一切念头都消失无踪,任由身躯带动,ziyou行进,畅游云海,天地万物,须臾时光,都在身后流转,景物迁移,沧海桑田,唯有云海无穷无尽,微茫一片。 在这种幻景观想之中,陆子敬如痴如醉,等到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躯体。 他定睛一看,发现才过了半刻还不到,自己却像是极度劳累后睡了一个大饱觉,浑身上下清爽无比,脑袋神思敏捷,通体舒畅。 “好舒服,这就是观想存思之术,我损耗的心力恢复了大半,原来只要认真凝神观想这副图,心神就会依附在画中,进入一片云海,畅快奔驰!” 这是一种凝神静虑,壮大心神的秘法,心神,是神魂之本,修道者要炼养神魂,就要如可壮大心神,这法门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道家讲究“守静笃”、“坐忘心斋”之法门,佛家则是讲究戒定慧。 不过总体来说,就是让内心清静,斩杀杂念,让心神进入空明境界,这样持之以恒,神魂自然壮大了起来。 这个功夫讲究的就是一个“定”字,要降伏烦恼魔障,破除一切外念,心神由后天面貌转入先天的赤子婴儿的状态,自然就温养心神的最佳妙法。 要定住心神,可不简单,常言道人的心思就如心猿意马,往往一个念头生起,另一个念头也随之而起,压根不可能斩杀抹灭干净。这定神静心的办法,不是强制定住,而是让人收摄杂念,让心神守一。 若问一个人要如何收摄杂念,什么才是全无杂念,定住心神的状态,其实也不困难,若是举一个例子,那就是一个人走在台阶,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下去,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空白一片,一切心思都澄静无波,定住心神的空明之境,与这一点极为相近。 《天驹奔云图》提供地隐秘法门,并不是止住杂念,而是化身成一头神骏,疾驰狂奔,将一切乱七八糟的念头,统统甩在身后。当他化身有翼天马奔驰在云海之中,再无滞碍,周围的云海景貌,ri月昼移,如梭变化,心神也随之水涨船高了起来。 “咦,这帛画中还有小字,详细解释了这份图的存神观想手法。” 陆子敬眼光敏锐,这才看清了这几个字,他微微点了下头,知道这副图中总共有八匹天马神骏,这八匹神骏,分别名为绝地、翻羽、奔善、超影、逾辉、超光、腾雾、挟翼,谓之驾驭八龙之神骏。 要修行《天驹奔云图》就要不断观想这八匹天马,奔驰在云海之中,ziyou自在的奔走,使心神不断壮大。 “有了这《天驹奔云图》以后,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突破道术的第一个层次了。”观息境界一突破,陆子敬就能迈入种火境,到时顺利修成文武火,那他就是真正的修道士。 绝地、翻羽、奔善、超影、逾辉、超光、腾雾、挟翼这八头神骏,每一匹都有独一无二的寓意,象征心神的微妙变化,在观想存神的状态中,每一个都是一种特殊的符号,而这一点,陆子敬很敏锐的把握到了。 他细思了一会儿,这才放下这卷帛画,将心力投注到另一样事物上去了,那就是那面铜镜。 这是一枚青铜兽钮铜镜,镜面灰蒙蒙一片,如蒙尘垢。 “应该也是一件法器,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途,不过那川九法力修为不弱,至少也是幽景境的修道士,这件宝物定然有妙用。” 陆子敬将此物捧在手里,认真探查,先是渡入真气,之后又释发微弱神魂之力试探,都半天没有反应。 他甚至试着滴了几滴血,又或者喷出飞jing在这面古镜上,仍然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 “见鬼了,这东西要怎么碰才会有反应。” 尝试了半天,都一无所获,陆子敬模了模下巴,运转神魂与不周界勾通,通过不周界的视野,他重新凝视手中的铜镜,意外的一幕发生了,灰扑扑的镜中发出光芒,里面闪烁着密密麻麻,红光萦绕的文字。 这、这竟然是一篇法诀,陆子敬扫了三遍,迅速记录下来,当退出不周界的时候,他满脸都是兴奋的神sè。 “六字玉枢叩心关,这又是一篇什么样的法诀!” ——那镜中记录着一篇神秘的法诀,其名为六字玉枢叩心关。 六字诀这东西,内家气功中就有流传,原先被称之为长息法,凡行气之时,以鼻纳气,以口吐气,纳气有一,吐气有六。纳气一者谓吸也,吐气六者谓吹、呼、嘻、呵、嘘、呬,皆为长息吐气之法。 “这种东西随便一篇内家气功心法就有记载,有必要大书特书吗?” 陆子敬悉心思索方才得到的那篇法诀,通过脑海中不断推测,总算勉强理解了这篇法诀。 “没想到,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秘法,道术果真是不可思议!” 六字玉枢叩心关,这是一种秘术,奥妙无比,以六字秘法,勾动人的七情网,六yu心,一经催动,就能挑拔人的喜怒哀乐,种种情绪。 “人的七情,悲、喜、怒、忧、思、恐怕、惊,这七种情绪,不过是一张七情之网,天下无人能抹的去,六字玉枢叩心关,能施展叩关秘法,催动七情yu网主化,使人或悲或喜,又或者怒火冲天,意愤难平……” 这法门炼到高深的地步,心念一动,方圆十多丈人的心神都要被摇控,心神情绪,皆为所控,这种秘法表面上不露痕迹,实则却是妙用无穷。 如果是在对战之中,有人暗施这门秘法,猛然一下,使交手者失去平常心,往往一个疏忽,就会命丧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