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问心》 楔子 龙门 一个传统古老的神秘组织,无人知晓它的力量有多庞大,是否控有来自异世界的诡魅力量。 龙门恍若一个地下帝国,如蚁穴般向全世界延伸,控制全球经济、政治的脉动,一个小小戏弄足以毁掉人口千万的小国。 黑白两道皆畏惧龙门的声望,马首是瞻地奉龙门为圣门,不敢轻是触怒龙门之徒众。 龙门历代门主大多是拥有龙王血统的高贵龙女,鲜少有男子担任。 门主座下有四大堂主,分别是 青龙,本名龙信,青龙堂堂主。年三十七岁,是龙家仆从后裔,因忠心护主、才能卓越而获其位,为人刚毅、正直,凡事认真不妥协。 白虎,本名白少虎,白虎堂堂主。年三十二岁,是前任门主嫡传弟子之一,为人狡猾多诈,善以嬉皮笑脸的假象.蒙蔽世人的眼。 朱雀,本名朱心雀,朱雀堂堂主。年二十七岁,龙门弟子之一,美艳、冷漠是她的保护色,其心性十分简单,一流的用枪好手。 玄武,本名沈敬之,玄武堂堂主。年二十八岁,龙门弟子之一,个性孤僻、自闭,不爱与人往来,对门主所下的命令绝对服从,只对龙门体系中的同伴友善。 门主之下有两位副门主,除了误陷时间河滞留唐朝的龙三小姐,井带走四大坛主烟、霞、云、雾,另一位副门主麾下也有四大护法。 他们四人自幼便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经由前任门主以自身能力启发,使其尚在萌芽阶段学会控制,继而达到极限。 风,风向天,年三十岁,前任门主嫡传弟子之一,个性慵懒中带精厉,看似无伤的笑容却掩藏杀机,叫人防不胜防,死于无形中。天风堂堂主。 雨,方羽,年二十九岁,龙门中一流的杀手,平日像个爱玩的大孩子,有点痞子个性,但下起手来六亲不认,唯独惧怕他上面那两位正副门主姐妹。天雨堂堂主。 雷,雷刚,年三十一岁,前任门主之义子,为人刚正不阿,做事明快利落,有点薄情寡义,门中人都称他酷哥,是个私生活严谨的冷峻护法。天雷堂堂主。 电,龙翼,年三十岁,龙门门主之远房表亲,和门主有血缘之亲,遇事冷静沉稳,一个拥有高科技智慧的军师型人才,冷漠的只关心门内事,有人普曾称他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天电堂堂主。 龙门是女子当家,因此门内规矩甚严,女尊男卑,门内弟子对女子向来不轻薄,亦不狎耍玩弄后弃之。 龙门徒众数十万名,至今仍未有过风流轶事或花心的负心汉出现过,重情重义的汉子比比皆是。 只是,风云要变色了。 四大护法已觅得终身伴侣,而四大堂主呢?咱们迷人、冷艳的朱雀堂主说要去报恩,结果却失了身,很好的现世报。 奴性坚强的青龙在遇上他的小女人后,顿时柔化成一摊水,不时咆哮两声吓吓小孩,爱情改变了老男人的固执,高高兴兴地啃他的嫩芽去;四大堂主上三缺一,阴险狡诈的笑面虎栽了跟头,被骗了大半身家不审执迷不悟地爱恋他的小护士,老开也只好叹气祝福。 龙门最后一个单身汉玄武该何去何从呢?请看龙门续曲最终回玄武的爱情。 第一章 “沈敬之,你要把糖果拿好不准偷吃,要是我去嗯嗯,回来没瞧见我的草莓软糖,我会好好的揍你一顿。” 小小的拳头挥舞着,粉雕玉琢的五岁小女娃甩着两条小辫子,一副“我是老大”的模样命令同龄的小男孩捧好老师刚分的糖果,自己则神气十足的走向教室外的厕所,下巴仰得高高的。 这是一间拥有千名幼儿的幼稚园,包括托育的满周岁小贝比。 这些小孩大多是来自附近乡镇的小朋友,因为幼稚园的设备和口碑更胜于一般双语教育的明星学校,而且学费便宜了一大半。 占地好几甲的公立幼稚园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相当难得,听说这间幼稚园背后有大财团予以金钱上的资助,因此入学的学生几乎是一些知名集团或“帮派”的子弟。 只有少部分的学生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完全天真无邪,不带一丝早熟的防备。 但是,总会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意外,一个盛气凌人的小女孩就这样闯进小男孩的世界,造就他日后排斥女子亲近的心态,活像修行中的憎侣。 她是侦二队警官大人的独生女,志向是要当女警合法的施暴者,她父亲对她横行的“暴力”所下的评语。 打从她满周岁抓周一把抓住她父亲腰际的警棍开始,四年来的辉煌事迹不胜枚举,几乎每隔两、三天就有人挨她的小拳?头。 大人们挨一拳不痛不痒一笑置之,顶多摸摸她的头说句好活泼的小孩,拿块饼干打发她去玩。 可是其他小朋友被打了可就眼泪汪汪,抚着肿了一块的额头回家哭诉她的恶行,再随父母上门“展示”伤势,然后在隔天又挨上一记小拳,此后不敢再随便告状。 谁说警察的小孩就一定要循规蹈矩,她偏是其中的异数,专门欺压她看不顺眼的小男生,尤其是眼前这个正捧着她的糖果的单薄男孩。 同样是五岁的小孩,有人生来霸道,有人生来胆怯,弱肉强食是未来大人世界的缩影,小女生的强势只怕将来她的恶势力会扩展到警界。 所谓三岁定终身,她的父母和师长的忧心可想而知,天天都处于水深火热的头痛中。 可她依然天真无邪的丸非作歹,吸收小班的小朋友成为“部下”,勇往直前的欺负中班、大班的小哥哥、小姐姐,然后命令所有人都要叫她一声“大姐头”,她才稍微收敛些少揍人。 总而言之,她就是缩小版的恶女范本,谁都不可招惹她就是。 “沈敬之,你不要理那个凶巴巴的臭女生,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打扮得像小公主的小女生拉拉他小手。 瘦瘦小小的小男生顿时如惊弓之鸟般的跳开。 “张艳艳你别碰我,薇薇会打我的。” “你很奇怪呐!为什么那么怕常若薇,好像是她的奴才。” 向来被大人呵宠惯的张艳艳很生气他甩开她的手。 “我就是怕她怎样,你别弄捧我的糖果啦!”他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少了一颗。 “胆小鬼,沈敬之胆小鬼,羞羞脸怕女生,我偏要抢你的糖果……”她很不高兴他吼她,于是动手抢起糖果来,一边吟唱似地说他是胆小鬼,两人拉来扯去的互不退让你抢我护的绕圈追逐着。 吵到最后小班的老师都出来劝阻,手拉开蛮横不讲理的小女生,一手推着嘟着嘴的小男生。 谁知一个不慎撞上一旁看热闹的小朋友,沈敬之手中的糖果像仙女散花似地洒向四周,所有的同学都围过来抢,你一颗我一颗的分着吃。 这下子不只是小男生一副快哭的表情,连资深的幼教老师都想哭了,她们都认识苹果班的小霸王,知道有人又要挨揍了。 “我的糖果……我的糖果……”薇薇一定会打死他,他会死的。 “沈敬之同学乖乖哦!你别哭,老师再拿很多糖果给你。” 真要命,这些小孩是怎么了,老爱抢别人东西。 黄老师抱了一堆果冻和牛奶糖给他,可是他看了一跟后哭得更大声了。 “不是啦!不是这种,薇薇不爱吃果冻和牛奶糖她只爱吃软糖啦!” “这……”这下她也没辙了。 就在这个时候,绑着两条长长辫子的小女生昂首阔步,以一副这条路就是我开的姿态走来,笑咪咪的表情像是刚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般。 但是当她一看见小男生空空的手心时,甜美的笑容顿时消失,活像天下人都欠了她似的手叉腰,三七步一跨,抡起拳头就往小男生后背捶去。 “沈敬之,我的糖果呢?” “薇……薇薇……”他哭呛着比比不怕死的张艳艳。 “她抢糖果……”小晚娘面孔一沉,气冲冲的走上前一推。 “你为什么抢我的糖果?” “谁说我抢了你的糖果,我是拿了沈敬之一颗糖果。” 不服气的张艳艳也推了她一下。 这下不得了,黄老师紧张的站在两人中间。 “你们不要吵架,快回坐位坐好。” 可是她的劝架无济于事,常若薇小小的年纪已会“作弊”,故意朝自己的坐位走去然后趁老师松了一口气,没再留心之时折了回去。 小小的身子动作非常利落,懂得攻击要害,只见她一手抓住张艳艳的头发猛扯,将人整个推倒,自己再坐上的肚子猛捶,黄老师拉都拉不住地跑到隔壁班叫其他老师来帮忙。 等她打累了一起身,四、五个老师才冲进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像大人样拍拍身上灰尘,一脚踩过哭得不成人形的小女生肚皮。 “常若薇”园长的吼声拜她所赐已近乎咆哮,不时在幼稚园的走廊响起。 当然,那些抢了她糖果的小朋友在事后也被她揍了一顿,不和不还她一颗软糖,从此以后相安无事……呃,应该说没人敢再惹她。 轰动幼稚园暴力事件终于落幕,在三年的战战兢兢中,饱受家长责备的老师们终于不用每天担心受怕会掉了饭碗,因为小恶习女毕业了。 所有人都感动地落泪。 在外人眼中还以为是她们舍不得带了三年的学生要离开,其实只有她们心里最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感动是因不用再瞧见幼儿暴力的发生,而她们无力阻止。 @@@ “沈敬之,你今天为什么没来上朝会,你知道我的书包很重吗?”小学三年级的小男生肩缩了一下,一脸怕怕地接过常若薇自称很重其实很轻的黄色小书包,还把人家送他的奶油面包递给她以缓和她的怒气。 从幼稚园到小学,两人六年来形影不离,因此他明白了一件事,只要她肚子饿就会生气,而她一生气就想打人,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他,即使他也爱吃奶油面包,也要忍痛割爱。 像是一场孽缘又像是认了命,明明一个住街头一个住巷尾,怎么也扯不上关联的两人,就此结下不解之缘。 该说是小男生的不幸或是小女生的蛮横,总之比沈敬之高出五公分的常若薇就是吃定他的老实、怕生,待他宛如小跟班似的任意使唤。 在新生小学里只要见到常若薇就一定会看到小佣人沈敬之,这是全校师生的体认,也是拳头下的教训,一瞧见两人到来立即闪避,惊惶的神色有如见到湘西赶尸队,冥纸一扬,生人回避。 当然,她的辉煌暴力事迹也如火如荼的传开,俨如新一代的古惑仔。 没办法,谁叫她有个警官爸爸当靠山,全台北市的警察叔叔和阿姨们是她的后盾,警察局长是她干爹,某某立法委员是她干妈,因此她能继续的横行霸道下去,仿佛无政府状态地欺压善良同学。 “喂!我在问你话怎么不回答,你今天为什么迟到?”要不是她赏纠察队长一拳,他就要被罚扫厕所了。 “我……我去练拳……”他不敢明说自己是某黑帮的新进弟子,正在接受基础训练。 他也不懂自己为何会被那个看起来像小天使的“公主”挑上,只知走在路上吃冰,莫名其妙被点了点,然后就有两个大人上门向他父亲提出要求。 至今已两年了,他并未再见到那位看似纯真却有点早熟的未来小主子,和他一同习武练拳的小朋友多数是他这个年纪,感觉很奇怪。 还有一点更叫人惊讶,只要入门学武的小孩都有“月薪”,比他爸爸工作一个月的薪水还多,有一万块耶!师父也说努力的弟子可以加薪,成为小组的组长再加五千元,因此他非常用功的求上进,希望能多赚一点钱孝顺父母。 以及,还要孝敬一个人,他最畏惧的大姐头常若薇。 “练什么拳,想打败我好当老大吗?”女寨主拳头一挥,盛气凌人的仰着鼻孔喷气。 他连忙畏缩的摇摇头。 “不……不是,是用来强身健体,爸爸说我身体太弱了。” 不管将来的成就如何,他已经先怕了她,以后要改也很难。 “好吧!允许你去练拳,你要给我变强一点哦!”这样她带出去才威风。 他一副得到太后施恩的小李子模样,喜出望外地猛点头。 “嗯!我会变强。” “咱们去吃冰吧!今天爸爸有给我零用钱,我分你吃一半。” 她拿出一张皱皱的五元纸钞炫耀着。 对九岁的小孩而言,五元起码可以吃上十碗冰,身为不贪污警官的女儿,算是一笔大数目了。 “我……呃,不用了,我请你好了,你留下来买文具。” 现在他口袋里有一张百元大钞,怎么也不忍心看她花掉少少的五块钱。 “沈敬之,你瞧不起我是不是?”难得大方一次却遭拒,她自尊心受损的一瞪。 “不是啦!不是啦!”他赶紧摇手摆脑地解释着,“因为我爸爸说不能让喜欢的女生付钱,所以……所以……”他拗了个最整脚的借口。 “你喜欢我?”她表情古怪的看着他。 “是。” 他大声一应,不敢不喜欢她。 常若薇豪爽地往他瘦弱的背一拍。 “我让你请,我要加很多很多的红豆和牛奶哦!” “好。” 他傻乎乎的笑了。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很快地小男生和小女生长大了一点,进入青涩的少年时期,开始有了暗恋的心情。 那年两人十四岁,初二。 @@@ “沈敬之,你给我站住。” 已经长到一六五公分的大男生正急着去送便当,忽然两旁的木麻黄树后出现几个三年级学生拦下他,来势汹汹的不怀好意。 在经过七年的特殊训练洗礼下,犹带稚色的脸孔有抹超乎同龄男孩的谨慎和深沉,他小心的退了一步成防备姿态,不想与他们正面冲突。 篮球校队的学长他是认识,但是彼此并无交情,顶多在校内擦身而过,他是不允许随意和别人交谈的。 “你们有什么事,我很忙。” 要是迟到,有人就要遭殃了。 “你口气很狂呀!见到学长不用打招呼吗?”来人之一故意找碴。 “学长好。” 头一点,沈敬之打算绕道而行。 可是对方不饶过他,形成一个小圈圈将他围住。 “听说你拒绝校花的告白是不是?” 告白?!“谁是校花?”他根本不晓得校花是谁,他只认识一个常若薇。 “校花古月娥,我妹妹。” 还想装蒜。 “她不是给你一封情书。” “你是说长得像青蛙的那个小矮人呀?”他有点印象了,那女孩个子小小的,戴着一副滑稽的眼镜。 “你说我妹妹像青蛙……”他眼睛长到哪去了。 沈敬之看看具有特殊功能的表,差点大叫的跳起来。 “我要赶着送便当给薇薇,你们不要挡路。” “薇薇、薇薇,叫得多亲热呀!大眼辣妹常若薇是你一个人的吗?”非常嫉妒的篮球队队长很想用球k他。 “真的要来不及了,她一饿可是会发脾气的。”他警告着。 “我们就是不让怎样,你不可以独占她个人。”他们也喜欢常若薇。 他明白了,心里有些不高兴。 “薇薇不喜欢满脸痘子的男生。” “你……”伸出手一指的男孩突然惨叫一声,手腕遭人折向后,痛得眼泪差点飙出来。 十分钟后 “你死到北极去买便当呀!看到我活得好好的你很不开心是吧?”受到众人喜爱的常若薇没啥形象地蹲在地上大口吃饭。 沈敬之走到她对面行日式坐姿,挡住她裙下的春光外泄。 “我遇到一群野狗叫。” “下次带根棍子去,给它们死。” 春天野狗多,放他一马。 “好。” 他一笑地打开自己的便当盒。 “瘦肉给我,你吃肥的才长得高。” 一七o公分的常若薇还是一样的恶霸。 “你要不要吃香肠?”不该说是纵容,而是习惯,任由她自行挟走爱吃的菜,然后接受她嗤之以鼻的食物。 “会不会很肥?”她死也不吃肥肉。 “有一点。” 他用筷子戳去肥腻的部分,撕下瘦肉挟到她的便当里。 就这样,两人两小无猜地在大榕树下吃着香喷喷的便当,没人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木麻黄树下几个哀哀叫的大男生,一副悔不当初挑错人干架的模样。 那一年,所有人都对沈敬之的好身手投以诧异的眼光,只有常若薇依然故我的吆喝他,还不知道他变得很厉害,像她崇拜的张无忌。 @@@ “沈敬之,你爸爸死了干嘛要移民,台湾没有医师了吗?”分离的时刻到了。 沈家父母在一场意外中遭逢劫难,父亲及幼妹当场身亡,母亲重伤下身瘫痪,目前还在昏迷中尚未清醒。 身高已拉长到一八o公分的俊朗男孩一脸哀伤,他知道是自己的缘故才害得家人受牵连。 龙门,一个既神秘又充满无限权力的黑道组织,升上分堂堂主的他虽然只有十六岁,可是已有多次杰出的表现,难免积下了些恩怨。 他相信以薇薇的身手足以自保,但他还是不放心,不想她像家人一样的处于危险之中,所以他决定到美国,成为公主殿下的贴身侍从之一。 公主是现任门主的女儿,小他一岁,古灵精怪的整人手法令人防不胜防。 她是下一任门主,因此他的责任重大,疏忽不得。 为了薇薇的安全着想,离开她是万不得已,只是日后要再见的机会微乎其微,他不敢想像少了她的生活会怎样,因为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十六年,扣掉牙牙学语的幼儿期,这些年来他们早已不分彼此地宛如连体婴,如今要分割的痛是难以形容,比亲眼目睹家人的遗体还要痛苦万分。 她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也是他记忆的全部,他想自己永远也无法忘怀她。 生命中第一次的纯纯爱恋,将来只怕找不到比她更让他重视的女孩了。 “好嘛、好嘛!你要走就走,我一定会把你忘记,当作没你这个人。” 装什么死样子,真难看。 明知她说的是气话,可心口仍像是扎了刺般难受。 “没关系,忘了我也好。” 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他无所谓。 “少给我说五四三的鬼话,干嘛一副要哭不哭的丑脸,舍不得就不要去,又没有人拿枪逼你。” 他敢说没关系试试看。 “薇薇,我不在你身边要勤劳些,三餐记得吃,不要老找人打架……”蓦地,他眼睛睁得好大,像是被百万伏特的雷电击中般呆若木鸡。 “我警告你,沈敬之,我可以忘记你但你不可以忘记我,不然我会揍死你。” 她当真朝他小腹挥出一拳,全国女子组自由搏击冠军的重拳。 他根本是呆了,不知痛地抚抚唇。 “你……你吻我?” “怎么,你敢嫌弃我的初吻,是不是想去吻外国妞?”她的表情活像抓奸的大老婆,仔细检查头发的长短。 “薇薇……”他觉得眼眶好热,不想与她分开。 “不许哭,我以后要当警察,你到了外国不准给我为非作歹,不然我一定去抓你归案。” 男孩子哭什么哭,没志气。 “我……”他想说龙门虽是黑社会大帮,但是绝不为非作歹,他们只惩戒坏人。 然而接下来,没想到说不准哭、一向给人凶巴巴形象的常若薇居然抱着他太哭特哭起来,拳头如泪水一样全往他身上问候。 坐在飞往纽约的班机上,身边是位出奇艳丽的少女,冷冰冰的感觉像他此刻的心情一片空洞,她叫朱心雀。 抚着胸前泪渍未干的湿意,他的心住进一位名叫常若薇的暴力女孩,伴着他度过日后无数血腥与黑暗的日子,不再容许其他人靠近。 他,沈敬之,未来的玄武堂堂主从此惧女成癖,有些自闭不爱与人来往,除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伙伴们。 年轻的岁月走人未知,离台湾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常若薇,你给我死得好看些,别丢我们警察的脸好不好。”河东狮吼。 素有警界之花之称的女警张艳艳用公事夹一拍,惊醒了四周昏昏欲睡的苍蝇……呃,是同仁,口水一抹装作忙碌的接听电话。 不是他们怠忽职守,而是前几日扫黑组来调兵借将,埋伏了三日才抓到十大通缉要犯范金牛,因此大家才精神不济的稍微打个盹。 他们没有放假的权利,谁叫犯罪率节节升高,而犯罪年龄却逐年下降,那个自动请求“降级”的少年队队长放着轻松高薪的工作不做,非要来此凑热闹,让他们的“业务”无形中加重许多。 因为队长的表现能力太杰出,不时有重案组、缉毒组、扫黑组、特别行动组的头头来串门子,顺便把他们的队长借出去帮忙揍人。 平时少年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自个队员都忙得焦头烂额,而她这个不修边幅的美丽队长,竟然还能忙里偷闲地抓他们出公差,去帮别组的同事抓通缉犯。 唉!破案奖金是人家在领,他们顶多分点小红,喝杯凉茶就没了,怎能不哀怨的趴在桌上小憩一会,谁知等会又有谁会来借人头,他们真的快累垮了。 而这位把属下当超人用却不管他们死活的大姐可舒服了,悠闲地跷高脚,躺在旋转椅上呼呼大睡,完全听不进外界的咆哮……呃,要文雅点,是声音。 毕竟少年队的气质实在是到了人人摇头的地步,为了确保仅存的警界素养,两百分贝以内都不算噪音。 “常若薇,你死了是不是?若死了请应一声,我好替你收尸。” 该死,反射动作还真灵敏。 明明已记得保持距离,怎知睡到阎罗殿的粗暴女还踢得中她,还好几年的警察不是白当,要是被她踢中骨盆,这下子别想生个讨债鬼来玩。 “艳,保重呀!被牛踢到可会倒霉三年。” 她就是活生生的惨案。 不是外调就是要她扮鸡,不然用她美美的小短腿去追公车,害她三天两头的大伤小伤不断,实在是大才小用全警局最妖娆的美女。 “少说废话,有本事你来叫她。” 谁不晓得她超难唤醒,与死人无异。 “看我的。” 古月娥媚眼一抛地成立定姿态,忽地“啊抓贼呀!有人抢了我的皮包,夭寿哦!年纪轻轻不学好……”在全队队员的大笑中,如火车头一弹的身影拔腿就追,点三八手枪飞快上膛,一跑到门口才觉得不对劲,打着哈欠地走丁回来。 像头慵懒的睡狮仲伸懒腰,抢过属下泡好正欲入口的咖啡,不理会对方目瞪口呆空空如也的手心,抓抓三天没洗的头连打五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常大队长睡醒了,要不要我帮你买杯百香果冰砂?”恶!还有眼屎。 “好,麻烦你了,我还要一份鸡排。” 她倒是顺口地点起餐来。 “好你的大头鬼啦!你看看我是谁?”她居然把她当小妹使唤。 常若薇撑起一眼眼皮微眯。 “古月娥哦……”等等,古月娥?“你们扫黄组也要来借人呀!”一提起抓贼她就兴致勃勃,所有的精、气、神全活过来了,眼睛亮得看不出一丝萎靡。 “啐,有我这个大将在,用不着你出卖色相。” 当她的部门没人才呀!“是我要找你。” 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她眼前一晃,期望她分点心注意一下。 “是你,交际花。” 既然是她就真的“用不着”,她最厌恶和穷追不舍的媒体打交道。 张艳艳火大的一瞪眼。 “我是在公关部上班,别当我是酒廊小姐,还有请叫我雪莉。” 听起来像是酒廊小姐的花名,但她坚持比张艳艳好听。 自从某人消失后,应该算是青梅竹马的张艳艳、古月娥和常若薇意外地在警官学校重逢。 不用说以常若薇的辉煌历史和有力的人脉,考上警官学校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在打遍全校无敌手的情况下以第一名毕业。(因为没人敢和她抢第一。) 然而在幼稚园惨遭修理、壮烈败北的张艳艳在多年后越想越不甘心,发奋图强的振作,因为她相信小恶女将来长大一定会变成监狱的常客,所以她要报仇当警察,抓她去关到头发生虱子为止。 而在经过物理矫正视力后的古月娥则以危险标准吊车尾进入警校,连身高都刚刚好是及格边缘,一五六点三公分。 同窗四年又分发在同一个单位,使得三人的“恩怨”继续延续下去,虽然有短暂的外调他处,但没多久又都回到第一分局,只是同在一幢大楼却各处不同部门。 一个在少年队,一个是扫黄组,而另一个是公共关系科专门处理警方对外的发言。 天天见面却也常常见不到面,正确说法是匆匆一见就各自赶着出任务,连声嗨都来不及说。 “有事快说,没事请别妨碍我补眠,待会还要去抓飙车砍人的青少年。” 非揍得他们没力气拿刀挥棍。 话一说完,全体队员都发出垂死的哀号声。 “叫什么叫,吃太饱呀?”她好饿哦!一饿就想揍人出气。 懒得和她生气的张艳艳丢下一张精美小卡。 “喏!同学会,你负责通知沈敬之。” 沈敬之?”他是谁呀?” 两个快吐血的妖娆女警一个做出要掐死她的动作,另一个发出分贝二百五十的音量一吼。 “你去死啦!常若薇”楼上的局长办公室发出砰地声响,常长敬镇静如常地拾起蹦蹦跳跳的小金鱼放入钢杯内。 明天得再去买个小鱼缸了。 第二十一个爆裂物,以今年来算。 第二章 她真的忘了沈敬之这个人。 那年夏天她忙着参加联考,每天补习由早补到晚,一大堆讲义多得足以撑起天花板,地震来时不用怕,左邻右舍全压扁了她依然健在。 接着是警校的新生训练,她从入学第一天和学长姐“切磋”后,自此闯遍各大社团让人家难堪,举凡跆拳道、空手道、柔道和剑道,甚至是茶道都被她踢过馆,还捞到日后四年有专人泡茶给她喝。 没办法,走错路了嘛!以为有个“道”字就可以进去揍人,所以一踏进古色古香的社团逢人就扁,来自日本的留学生田中一夫就倒霉了,被逼当侍茶小厮。 亏他还是田中会社的小开,每年净赚千万美金的有钱少爷,不过是来台湾体验警察生活,而他的身份还是武术教练。 于是常若薇第一年过得轰轰烈烈,第二年过得精彩万分,到了第三年马马虎虎,最后一年是意兴阑珊,因为没人敢和她对打,连教官都避得老远,一看到她就脸色发绿。 因此在不刻意的情况下,她把沈敬之这号人物忘得一干二净。 “同学会通告,通缉逃犯一名沈敬之,八月午五是好日子;记:得来参加,否则扁你。” 抢过一份华文报纸,放声大笑的白虎搂着爱妻,字一字逐一的大声念出,边念边笑还打嗝,简直太佩服有人敢不怕死的通缉玄武。 龙门在全世界的黑道中位居龙头,人人忙着来巴结、奉承,还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挑衅,顶多使点暗招想分点甜头罢了。 像这般利用报纸点名算是头一遭,这是下战书还是真的开同学会,以玄武的没人缘来说,离开台湾都十二年了,他相信没有一个同学会记得他。 不交朋友,不与人往来,活得像忍者龟的男人连他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怀疑”高龄”二十八岁的玄武是处男,因为他身边从未有雌性生物出现过,包括那只好吃懒做的乌龟。 瞧!快一个月了都没翻过身,背朝地的一动也不动,要不是用牙签戳它会不高兴地探出头一毗,真当它早已驾鹤西归,想废物利用拿来卜卦呢!真奇怪它居然不会饿死,龟肉的弹性好得令人想下锅尝尝,看看三杯龟肉和三杯鳖肉有什么不同,毕竟它们是堂兄弟。 “笑够了没,把报纸还我。” 左手向外翻,玄武没好气地向他索讨看了一半的华文日报。 “别那么冷淡嘛!好歹问问要不要喝杯茶,远道而来表示交情够。” 躲人也方便。 那个女人太嚣张了,新婚不久就来挖角,当他死了不成,四大金钗有那么缺人吗?风的秦逆蝶和雷的东方味不就已有两人了。 要是她本事够就把龙翼的“未成年少女”鸢虹恋勾回来,加上青龙那口子小巧心丫头,刚好四人凄成一桌,东风碰,西风胡,熟不热闹。 “喝茶吗?”意思是喝完就可以滚蛋。 白虎的妻子噗哧一笑,引来他的抱怨。 “好无情呀!你瞧我老婆都笑我做人失败。” “人家哪有,我是太高兴你们好朋友聚首,忍不住会心一笑。” 说谎不打草稿的向水心睁着无邪大眼,看来没什么心机。 其实她心里笑得肠子快打麻花结了,这两人实在不像好朋友,倒有点像一个要送瘟神,一个硬要人家“包庇”。 “老婆,你的会心一笑真是叫为夫的惊讶,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 没诚意。 她故作难过的眨眨快落泪的眼。 “你不相信我,认为我是坏女人?” “别装了,当心吓着了玄武亲亲,他讨厌女人。” 在玄武眼中,女人都是变形的怪兽,十分可怕。 他畏女?!向水心可不这么认为,懒得和女人打交道比较有可能。 至于原因为何,八成和报上发出通缉令的人有关,他或她是主凶。 “真的?”表情一变,她的眼中出现令人啼笑皆非的询问讯息。 “我不是同性恋。” 赫!她吓了一跳的讪笑着,他会读心不成?“也许你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性向,我们医院有专门的心理辅导医师,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打八折。” “我、不、是、同、性、恋。” 你的女人有病。 玄武用拒人于外的眼神传给伙伴。 你现在才知道我活得多辛苦,内外夹攻。 “老婆,我向你保证他不是同性恋,至少我没被他侵犯过。” “白虎” “亲爱的玄武有什么事,你不会正好发现爱上我吧?”那可不行,他刚结婚,要为老婆守贞。 “近来卫星通讯很便利,希望你不介意我向公主报备一下。” 婚后的白虎显得……三八。 这一、两年,四大护法和四大堂主一个个晕了头,有了另一半就开始不务正业,连累他东、西岸的来回奔波。 一会在西雅图主持黑道联盟大会串,不清几个钟头后又在芝加哥、加拿大等地“游荡”,到了晚上搭机回纽约,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心情已经够不好了,又看到怠职的人还好意思跑到玄武堂暂避风头,没叫人把他轰出去已算厚道了,还敢装疯卖傻地逗乐自己的女人,实在是安逸日子过久了,不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 他是不想理他,否则他早成了公主餐盘上的点心。 “嘿嘿!玄武,你变坏了,越来越不可爱。” 原以为他最善良的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报纸,别让我说第二遍。” 威胁人,他的架式十足。 真是不好玩。 “喏!拿去,通缉你的人是谁?” “你别管。” 接过报纸,他看仔细后微露一丝罕见的笑容。 为之一愕的白虎不怀好意地靠近。 “需要我派个人去教训他或她吗?” “你敢”怒目一视,手筋浮现的玄武差点朝他挥出一拳。 “啧!你竟对自己人动怒?我们是关心你耶!难道你不怕对方包藏祸心,对你不安好心?”泰山崩也不足为奇,但他……可疑了。 认识十多年,头一次见他为非龙门伙伴的人生气,可见此人与他交情不错,值得他和伙伴翻脸也在所不惜。 叫人疑惑的是他根本没有朋友,这通告写得不清不楚的,玄武真能由不具名的寥寥数句中得知是何人召集的吗?怪呀!要人不好奇都很难。 “她不会,她不像你那么狡猾。” 揍人是她的人生目的。 一旁的向水心认同的点点头,人家消遣的是她老公她还一脸心有戚戚焉,像是找到了知音人。 人身攻击。 “请问这个他是男是女?” “你很闲吗?白虎堂主。” 他不会让任何一个龙门的人去骚扰她。 “不要再伤我心了,诚如你所言资讯非常发达,要查并不难。”龙门的讯息网四通八达,找个人太简单了。 “你……无聊。” 什么来躲祸,根本是见不得人安稳,存心翻天覆地。 “玄武,认命一点告诉我,你晓得有个人更无聊,专爱整得人死去活来……”点到为止,那人大家都很熟,不用点名道姓,以免留下把柄。 祸由口出。 神色为之一敛的玄武有几分无奈。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那人的确难缠,告诉他比让她知道保险,至少逃难的人嚼不了舌根。 “性别?” “女。” “年龄?” “与我同龄。”哟!帮她保密呀! “同学?” “是。” “哪一时期的同学,小学、中学、高中?”惦惦吃三碗公,真人不露相。 原来他还有朋友。 “以上皆是,再加个幼稚园。”一直以来,他的同学只有她,其他人全是陪衬晶。 白虎吹了声口哨表示令人吃惊。 “和你同学还真是不幸,居然没被你闷死。” “那是从小到大我周围的老师学生给我的评语,不幸的沈敬之。” 一面倒的同情他饱受摧残。 上了初中之后,她的拳头就不再能威胁他,不是她良心发现少揍他几拳,而是他练武的身子变得强壮,挨个几拳不痛不痒,反倒心疼她手会扭到。 打出来的情感吧!当有个男孩在他面前送出第一封情书给她时,他的心就难有平静,像有颗石头压住胸口让他喘不过气,很想一拳打扁那人的鼻梁。 他没做,但她做了。 狠狠的一拳虽然害自己被记了个大过,可是按踵而来的崇拜者多不可数,一封封的情书多到塞满整个抽屉,其中不乏有女孩的爱慕。 他又酸又涩的感情她一点也不知情,依然每日笑嘻嘻地要他把情书贴在公布栏,来个奇文共欣赏。 所以,他成了全校公认的“情敌”,只是没人知道他们一直到两人要分离时才有唯一的进展,她吻了他。 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他当时的表现实在太驴了,木讷的不知反应,任由难得的机会平白溜走,他该搂着她重重一吻,告诉她先前的吻不算是吻,太短促了。 也许一开始是怕她,在幼稚园时期,但久而久之,便形成依赖。 在未习武前他总是任人欺负,瘦小的孩子容易引来别人的恶意欺凌,但有了她后就没人敢再动他一分,因为她成了他的保护者。 由怕到敬畏到崇拜,逐渐成形的依赖转为依恋,来不及出口的情意因一场意外而中断,然而心中的思念并未停止。 只是沉淀。 “不幸的沈敬之?”兴味正浓的白虎再看一次报纸上的“通缉令”。 “她真会扁你吗?” “会,而且毫不留情。” 他没想到她还会记得他,恐怕是别人的提醒。 薇薇一向迷糊,大概早在他没接到她的来信时已把他的地址搞丢了。 “喷!你不是开我玩笑吧?你就任由她揍你不还手?”有这么凶狠的女人?嗯!那个女人会喜欢,四大金钗有着落了。 玄武横睇他一眼。 “你让她揍一拳看看,我保证你终生难忘。” “她学过功夫?”心肠真恶毒,推他去送死。 “没有。” 全靠揍人累积出的成果。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免得激起白虎的心机。 他一定在想如何将她拐进龙门,然后代替他老婆加入四大金钗。 “亏你是龙门弟子还打输个不会武功的女孩子,你真该惭愧呀!”丢脸丢到水晶宫了,鱼虾齐笑。 “连续三年少年组自由搏击冠军,蝉连六届全国武术金牌,一拳打倒泰国重量级拳王,连挑二十几个三段以上的跆拳道教练,你说我该找死吗?”速战速决是她的战略,但是拖时间的耐力战肯定是他赢,只是没必要打得两败俱伤,她的体力并不好。 白虎轻呼一声。 “不简单呀!她该不会是以蛮力取胜吧?”玄武唇畔有抹掩不住的笑意。 “打多了总会出师,她知道人体最痛的部位在哪里。” “你喜欢她?”天呀!想想真可怕,以揍人磨练出一身好功夫。 “是的,非常喜欢。” 他没有半点隐瞒,坦诚的说出自己的心意。 事隔多年再看见她留的讯息,深藏心底的思念不自觉地源源涌出,到了无法负荷的程度,他是多么地想念她,心都微微的拧痛了。 最后一个阵亡的四大堂主。 “看来台湾之行你不得不去了。” “白虎,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她是立志铲除黑道势力的女警官。” 用暴力消弭暴力。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他抓狂地一吼,一把将报纸撕成两半。 “离开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痛恨黑道,而我不巧的是龙门弟子。” 正邪誓不两立。 大笑出声的向水心同情丈夫的百般算计成空,到头来是一场玩笑。 她是不可能入龙门,自个的虹组织已经很满意了,七色染虹的成员再加上一个“白”的施苒苒,饱和的收入够她吃喝一辈子不尽。 何况她的老公是龙门四大堂主之一,以后吃香喝辣全靠他了,保护虹组织的成员不被挖角才是首要,某人正垂涎她的手下呢! “你……你……她……她……你们干嘛不爱得死去活来,难分难舍?”爱情力量大,可移山倒海。 玄武突然面无表情的起身,大大的吓了他一跳,以为同门要相残了。 “你……你要干什么?” “订机票。” “去哪里?”一问出口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答案不用说也知道。 果然 “台湾。” “别那么急嘛!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多看看多比较,千万不要委屈自己,你的下半生幸福是我最大的期望。” 别搬石头砸脚。 “白虎。” 玄武忽地严肃一唤,害得他也跟着正经起来。 “什么事?”莫非龙门中有事? “玄武堂就拜托你照料了,住个三、五个月也无妨,留个屋顶给我就好。” 遮遮雨也成。 “你……你在说什么疯言疯语,我的白虎堂都不管了还插手你玄武堂,你当我闲得发慌。” 他休想。 放下电话,他做了个松筋的动作。 “你是很闲,不然怎会有时间来串门子。” “我在度蜜月,你没瞧见我们夫妻俩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吗?”他故作恩爱地搂着妻子又亲又吻。 “谁理你,落跑的人没有人格自主权。” 话一说完,他大步的走出堂口。 不甘心的白虎将主意打到自己老婆身上。 “心儿,他侮辱我,用你的聪明才智对付他。” “谁理你,龙门的事与我无关。” 清风两袖,莫管闲事。 “你……”他气恼地吻住她坏心的唇,夫妻竟然不同心。 台湾舶天空应该很蓝吧!每一个人都在猜想。 @@@ “常若薇,有胆你再给我说一次,什么叫不清楚,联络不到人?”河东的狮子又在吼叫了,隔着平静的水横眉竖眼,手中的蓝色档案夹快被揉碎了,她多希望那是某人的脖子,省得她动手。 母狮的身侧有头盛怒的母狼,同样磨着爪子等着要撕裂某人的皮,刚烫的直发有些分叉,她将原罪归于使她怒发冲冠的“死人”。 说是死人一点也不为过,她们气得快啃桌子了,而她仍无动于衷的擦着枪,用脚指头勾着电话线,准备接那响得快翻天的申诉专线。 这不是她少年队队长的工作范围,但是太无聊了,与其听路人甲、路人乙的联合炮轰,她宁可当总机小妹。 张艳艳将电话交给另一边“很忙”的同事。 “你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保证你以后吃不到我的拿手好菜。” 这威胁很卑鄙但很有用,众人皆知的弱点。 “好好好,你冷静一点,是谁抛弃你了?我去替你伸张正义。” 红烧排骨、清蒸黄鱼、油炸丸子……揍人的事她在行,报出人名和地址她一马当先,不给他死誓不还。 “常大队长在给我打马虎眼呀?我说得口干舌燥你到底听进了几句?”她会被人抛弃?去他的伸张正义。 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看见她嘴巴动个不停。 “有,全听了,不就是你的陈世美老公另结新欢。” “我还没结婚,你再耍我试试,中午的便当……”可恶,就知道她散得过分。 认识至今二十余年,她有没有结婚她会不清楚,居然冒出个子虚乌有的陈世美丈夫,警界之花岂会没人追,一整排的男人等着她挑。 为什么她的不幸会由幼稚园延伸到现在,自从生命中出现了一盏坏掉的路灯,自此她只能摸黑前行,前途无“亮”呀!小时候的痛苦记忆犹存,她还因此掉了一颗乳牙,但这件事就不提了,谁叫自己去抢人家的糖果呢?被捧活该。 在以为可以扬眉吐气的时候,天杀的黑煞星又来罩顶,让她的彩色人生顿变黑自。 而现在她快气死了,那个悠哉悠哉的人依然一脸“你敢坑我便当,我就捧你”的表情,毫无自觉自己的行径多叫人寒心。 “这个女人没救了,她的人生目标是吃和揍人,你讲太深奥她听不懂。” 通常四肢发达的人头脑都装豆腐渣。 的确,我真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古月娥,麻烦你把她的话翻译给我听好吗?” “你……”不气、不气,与白痴有何好计较的。 “她的意思非常白话,你联络上沈敬之了没?” “沈敬之……喔!应该有吧!”想了一下,常若薇用不确定的语气一应。 “有还是没有,他现在在哪里?”就不信她回答得出来。 “美国。” 十二年前他说要去美国,她想了好久才想起来。 都怪他太忙了也不联络,害她一搬家就搞丢他在美国的地址,所以不是她的错,是他太懒了。 “美国的哪一州、哪一个城市,请你好心地报个完整的地址止我们佩服佩服。” 她们也晓得他人在美国,根本是废话。 表情一赧的常若薇扭扭脚指头穿上鞋,蛮心虚的。 “放心啦!他不敢不回来。” “请问你通知了吗?要不然他怎么知道几时要开同学会。” 她能放心才有鬼。 “哪个华人不看报,我花了一个月的薪水把这消息刊登在全美的华人报纸耶!”好心疼哦!她的钱呐。 为之气结的古月娥挑挑指缝。 “再请问常大队长,去美国十二年的人是不是已经洋化了,你想他看不看华人报纸?” “对哦!”她找到大报一登就省事了,他没看到也该会有人通知他。 “雪莉,我们像不像在对牛弹琴?”亏她还是破案串最高的优秀警官。 “牛全身上下都可以贡献给人类,拿她和牛比实在太侮辱牛了。” 张艳艳不屑一睨。 “说得也是,我们该颂扬牛的伟大,摒弃无知的人类。” 有些人类是该淘汰。 她配合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 “阿门。” 真是够了,有异性没人性,她会不晓得她们两人在打什么主意吗?从幼稚园“肖想”到高中,人都出外好几年还不能断了花痴梦,她就看不出沈敬之帅在哪里,怎么有人会蠢得迷恋他。 说实在话,时间太久远了,她都忘了他的长相如何,只记得他本来比她矮,后来有长高一点,都是她的功劳,因为她把肥肉都给他吃,所以她停止长高而他越长越高。 嘻!他该感谢她。 “你在笑什么?”有点恶心。 浓眉一掀,她好笑的道:“请问二位为何一定要沈敬之来参加同学会,他并未念完高中。” 请问呀!她们会用她也如法炮制,明明不是客套的人还咬文嚼字呢!“这……呃,同学嘛!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 古月娥以肘推推张艳艳要她帮腔。 “是……是呀!同学一场聚聚也好,聊聊近况联络生疏的感情。” 她笑得气弱地拉拉笔直的制服。 “感情呀!”骗肖耶!当她警察是干假的呀。 “可是为什么要我联络他,你们才是召集人。” “因为你跟他熟,除了你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要不然她们何必透过她来达成多年心愿。 小孩子互抢东西或恶作剧是喜欢的表现,年纪小不懂得什么是情情爱爱,只希望他多放点注意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老跟着另一个小女生。 几年来也谈过几段感情,分分合合地重蹈同样的错误,蓦然回首才知道最在意的原来是最初的那个人。 不一定要相爱,能再见面也好,这样才能彻底斯了心底的蠢念。 她和古月娥都明了到一件事,沈敬之若会回来肯定是冲着常若薇的面子,别人休想请得动他。 而且她们也明白,若有人会吸引沈敬之,那人非常若薇莫属,他们都有一种不平凡的气势。 就像花和叶注定要连枝,谁也分不开。 “再熟也没用,那人居然敢懒得回我信,我没揍死他他就该偷笑了。” 害她们对她寄予厚望。 “少给我逞狠,你得负责找到他,然后带他出席同学会。” 哼!压根不知人家下落,她上哪揍人?大话。 “张督察,你滥用职权哦!”中午了,她要去吃饭,一堆人来都拦不住她。 “反正你本事够、人脉广,全世界都有奴隶,我们看好你。” 她赋予重任地抚平扭折的档案夹。 哇!她是鬼呀!这也知道。 “我尽量、我尽量。” 不过是人揍多了,他们屈于暴力才服从她,而且刚好都是所谓的社会精英分子,国家栋梁,民族的救星,统称有钱人。 “是绝对,我们不接受尽量的敷衍语句。” 八月十五一定要见到人。 饿得受不了的常若薇才不管两张喋喋不休的嘴,推开那些碍事的家伙往外走,心里想着中午要吃饭好还是大碗的牛肉面,7一elkve的蛋包饭正在特价。 不过涮涮锅也不错,好久没吃日式料理了,上回的寿司吃得蛮过瘾的,可是太贵了,吃蒲烧鳗便当吧!奢侈一次不为过……砰!咦?怎么有堵墙,哪个混蛋把门堵住妨碍进出,真是死不足惜。 一拳挥过去想打碎墙壁,谁知墙壁竟有嘴,居然吃掉她的手,还开口说了句人话。 “你的脾气怎么老不改,不分青红皂白先赏一拳再说。” 她抬头一望,看见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孔,脱口而出的问道:“你是谁?” 第三章 “你是谁?”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分别十二年她一点都没变,除了头发留长了,他知道她是懒得剪,还有脸型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韵味,个性上的莽撞一如记忆中,先揍了再说。 看到一成不变的她心里才有了踏实感,他很怕再见到的是一个完全变了性子的乖乖女,虽然不太可能发生,但是未雨绸缨是人的天性,难免会想得太多。 玄武的嘴角微微扬高,他想这些年自己真的变得很多,由青涩的少年长成伟岸男子,连心态上都沧桑得像个中年人。 何况薇薇一向迷糊又不爱记人的面孔,长年和她相处的人都得有一份出乎寻常的耐心,否则会被她气到得内伤。 她是变漂亮了,一身的朝气活跃,衬出她充沛的生命力,像是一株永不凋谢的向日葵,不管太阳出不出来她照样开着花,嘲笑畏惧风雨而弯腰的小花小草。 但……她一定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了解她的他,忍不住笑出声。 “喂!你笑什么,挡了本队长的路还敢笑,你是哪个单位的?”纵容屑下无方,组长连罪,该揍。 “沈敬之。” 他报上名字。 咦!好熟哦!好像在哪里听过。 “滚远点,别挡路,本队长有任务要出。” “你饿了。” 实在太明显了,她一饿就脾气不好,嘴角往下垂。 “我是饿了……”啐!她干嘛和他说这些。 “你挡在我面前干什么,没吃过牢饭是不是。” 是没吃过。 “我请你吃饭。” “好……”嗯,等等,她是不是答应得太爽快丁?“好你个鬼,你当我是随便的人吗?” “不,我当你是服务市民的好警察,警民合作共创美好的台湾。” 如果台湾不被政客搞垮的话。 听来真舒服,好像宣传广告词。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含有讽刺意味?” “常警官想多了,小老百姓怎敢……怎么,有疑问吗?”她到现在还没认出他,苌叫人怪不是滋味的。 “你是小老百姓?”疑问可大了。 “奉公守法,不贪污不漏税,出入境都用护照。” 只是偶尔会未经海关盖章就是。 “谁理你的满口怪言怪语,这里是少年队并非菜市场,要报案请到一楼柜台。” 喝!还走得大摇大摆,当百来个警察是死人呀!“常若薇。” 非常好用的通行证。 “喔!常若……可恶,你敢拿我的名字招摇撞骗,活得不耐烦了。” 一拳欲挥,火气不小的她发现他不同于一般人。 没几人能接得下她又快又狠的拳头,记忆里好像有那么-个受气包,三不五时拿身体当沙包供她娱乐,不避不躲地老是打不死还紧跟着她。 但这不是重点,她居然毫无所觉地让他包住硬拳好半天才发觉,若非想再赏他一拳,她根本忘了自己的手在人家的掌控中。 他到底是谁?“薇薇,你真的想不起我是谁?”墨镜下的黑瞳无奈的转动着。 见鬼了,他真认识她。 “好久没人叫我薇薇了,连我老爸都连名带姓的吼。” 吼得好像杀父仇人似的,一会儿要她多用脑少动拳头,一会儿吆喝她赶快去抓贼,打死了他负责,真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做起事来反复不定。 也不想想她的个性是遗传谁,有暴力老爸就有暴力女儿,一家都是暴力份子,唯独温柔似水的古董老妈,说起话来永远软绵绵,丈夫和女儿是她全部的骄傲。 “给你个暗示,我人生的第一个挫折是你给的。” 唯一的。 “哈!你在耍我呀!全台湾有多少人的挫折是葬送在我的拳头下,说点新鲜的来听听。” 大手包小手,他的手是她的两倍耶!好稀奇的感觉,没人敢包着她的手不放,一副非常珍惜的模样,怪得让她好想扁人。 “你禁不起饿,爱吃软糖和巧克力,偏偏又怕发胖的只看不买,诅咒别人胖死活该。” 但是又想吃,妥协的结果是纵容自己一个月吃一次。 “哇,你真的了解我,连我这个小秘密也知道?”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似在研究他的来历。 “刨冰要加很多的红豆和牛奶,最爱吃学校对面那间冰店的红豆牛奶冰,你说老板娘长得像发福的小白兔,两颗大门牙有如总统府前的卫兵屹立不摇。” 他的如数家珍叫常若薇讶然地睁大眼,忘子抽回自己的手。 “你是cia还是kgb,中情局派你来台湾卧底多久了?”玄武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薇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大而化之。” “听起来不像是赞美。” 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常若薇自然地摘下他鼻梁上的碍眼墨镜。 吓!好熟悉的眼神,太熟悉了,简直是……像谁呢?掏空容量不大的脑袋瓜子,她难得用心地搜寻潜藏记忆里的模糊影像,呼之欲出的人名硬是哽在脑页翻不了面,她就快想起来了。 “看到你一如往常真是欣慰,脾气还是可爱得让人忘不了。” 一样的嚣张跋扈。 啊!是他。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叫……” “哇!沈敬之”两人交握的手被两道“乱流”冲散,失去温暖的手有点失落,似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而她找不到该死的凶手。 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波又一波狂猛地几乎将她掩没,小男生的形象,大男孩的腼笑,逆来顺受的包容眼神……天哪!她实在无法将记忆中的沈敬之和眼前充满阳刚味的男人重叠,记忆也是会骗人的。 不能怪她认不出来,谁会晓得童话也有真实的一面,丑小鸭和天鹅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品种,眼前的他她只能说是奇迹,上帝是存在的,弥补他小时候的缺憾。 毕竟活在她的魔掌下多年还能活着不容易,老天非常好心地给予他一次重生。 一离开她他就活得人模人样。 说起来她功德无量,加诸的磨难造就了今天的他,虽然她不怎么识货,但他那一身高级服饰在她抓摊贩时曾看过不少仿制品,据说没个上万还买不起。 看来他是削翻了,又是一头待宰的肥羊,她要给他客气就有损大姐头的气魄,耀武扬威十几载今日再接当年雌威。 “喂喂喂!你们两个阿曼尼滚离些,他是本队长的私人产物。” 对对对,他的财产应该是我的,我是让他成为大人物的幕后功臣。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弗乱其所为呀!简单的说法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什么是阿曼尼?”旁边的小警员一头雾水,代一群同样不得其解的同事发问。 小时不读书,大了没路用。 “啊,曼尼,money,懂了吧!有钱人的简称。” 她们两个惯用名牌,大半薪水都花在各名牌的高档货,不叫声有钱人未免太对不起她们。 “喔!”一室的应声表示有道理。 “张艳艳,你贵为公关部主任却做出有损警务人员形象的举止,风纪小组正等着抓你的小辫子哦!”别怪她没提醒,交际花的人缘差到连狗都唾弃。 她一听连忙左右张望,端正形象地梳拢有条不紊的发丝。 “姓陈的没来吧?” “难说哦!他比匪谍还神出鬼没,也许就在你身后。” 陈督察长特爱找她麻烦,大概是磁场不合吧!“你……你少吓我……”张艳艳像做贼似地四下眺望,不忘瞧瞧桌底。 并非疑心重,有一回当真在桌子下钻出个人头,陈大的吊死鬼脸发白地朝她一指,原来她不小心踩破了他的隐形眼镜。 “大家各自保重,你少来觊觎我的所有物,再被记一个点,你今年的考绩就完了。” 连二等都升不上。 “那她呢?”张艳艳咬牙切齿地一比更high的猫女,她简直快巴到人家身上去了。 嵯!一群没见过男人的花痴。 “古月娥小姐,你打算在警察局内强奸男人吗?”常若薇下意识的主权维护,非常轻地推了妖娆女警一把,习惯地站在沈敬之面前为他挡风挡雨,保护受侵犯的市民是警察的义务。 人是一种惯性动物,明明已被遗忘十二年的人再度出现,中断的空白仿佛在刹那问连接,好像回到不识愁的学生时代,只有她能欺负的小生物谁都不准碰,否则她会翻脸。 “常大队长的遣词用句未免太耸动,我是在问候许久不见的好朋友。” 说得真过分,分明破坏她的名誉。 暗恋多年终于见着了日思夜幕的心上人,忘形的古月娥一个劲地往人家身边靠去,丝毫不曾发觉那抹高大身形一味的闪避,始终不让她碰着衣角。 警界三花的事迹一向为警局同仁津津乐道,看似好友却老是互揭疮疤,彼此熟稔地还拥有对方的车钥匙,可是一天不吵不闹就显不出交情。 时逢中午用餐时间,尚留在警局的人员迟迟不去吃饭,一窝蜂趴在三人附近的门偷窥,希望能找到些可供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尤其是报出常大队长名字的体面男子是何人,怎么当事人一脸迷惑的样子,而张督察和古副组长却异常热络。 这四人应该是旧识,但他们明显的发觉那位英挺男士只对某人亲切,一见到另两人靠近立刻不苟言笑的板起脸,表情极度厌恶地忍受她们的聒噪,不着痕迹地拉开一段距离。 四角习题喔!太有趣了,好久没新鲜事发生了。 “我不记得他跟你要好过,你少自我催眠好不好。” 常若薇的脸上表现出受不了的神色。 “那是因为你毫缠着他让其他人设机会接近他,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女人。” 脸涨红的古月娥翻起旧账。 呵呵……她太久没挨扁了。 “古、月、娥,你的肋骨好得差不多了吧!” “你……你想干什么?”她戒慎地压住曾受过重创的胸骨。 “想念你的汗臭味喏!几时咱们再上训练场玩玩摔角。” 她保证不会再踢断同一根肋骨。 “有时间谋杀同仁怎么不去抓枪击要犯,你以为我会再发一次神经吗?”她受过教训了。 一睨张艳艳,她怪罪地怨在心里,那时都怪她居然怂恿自己去试试身手,结果不到一分钟就被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急救,穿了三个月的铁甲才能活动自如。 以往的传言在她身上得到印证后,自此她不再轻易涉险,死在自己人手中不算因公殉职,领不到抚恤金。 为了长命百岁,她宁可穿着低胸小可爱和短裙站在冷风中“接客”,一夜逮十来个嫖客回局里交差,顺便拎几个小雏妓入少年关护所管束。 “学聪明了嘛!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饿。” 那一抹微笑含着十吨火药。 饿字一说完所有人都作鸟兽散,仅存两个犹豫不决的女人仍在考虑用什么方法赖上她,请吃饭似乎派不上用场,有人正等在一旁效劳。 若是开口“一起”聚餐会不会显得厚脸皮,她们不介意花钱请一顿法国料理,只是人家铁定不领情。 “何敬之,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瞧!多好用,警察是相当合作的“俊杰”识时务。 “是沈……”他来不及纠正她的错误,吼声先起。 “沈敬之啦!你这个忘性大的笨蛋。” 少根筋的女人,为什么她的人生还会一帆风顺?要风是风,要雨得雨,呼声电来马上打雷,叫人为之气结。 常若薇埋怨的一掀眼皮。 “几时改了姓也不通知,怕我向你借钱呀?”不还是他的荣幸。 “他一直姓沈好不好,真不想承认与你同校过。” 天哪!怨苍天无眼。 “你们两个够了吧?你一句、我一句的插话,请问你们谁姓沈?”倚在门口,常若薇叩叩门上的牌子。 意思是这里是少年队,我最大,你们不要在我的地盘上拉屎。 “呃,我……” “你……呃……” 两人一臊地看向不置一语的男人,随即沮丧的失去兴奋光彩,他的视线只停留在那个双手环胸、毁天灭地的大魔女脸上。 唉!时不我与,她们是该识趣了,将爱恋改为欣赏,心里会好受些。 “何敬之,我们去吃饭。” 有凯子出钱,她要海捞一顿。 “是沈敬之。” 两道合音似的女子吼声再度震惊局长办公室的……金鱼,没人及时抢救的情况下,局长大人这回不用费心再挑个新鱼缸,直接说阿们哀悼三分钟。 常若薇皮皮的伸出食指在眉上一划。 “逗你们的,两位美丽的女警。” “你……”气恼的两人眼睁睁见她勾起沈敬之的臂弯,小人得志地敬了个礼,大笑地说着她要吃什么喝什么,不管别人同不同意。 “常若薇,你一定要带他出席同学会。” “不然我们跟你绝交。” 两人朝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吼,得到的回答却是一记摆手说拜拜。 “艳艳,他变得好有味道哦!”眼中闪着星星光芒,一脸痴迷的古月娥捂着胸口说。 “是呀!比以前酷多了。” 她忍不住微微一叹,好男人都心有所属。 “可是他瞧都不瞧我一眼,我心碎了。” 就当纯偶像崇拜吧!“有常若薇在,我们不过是芝麻屑。” 毫不起眼。 古月娥咬着牙露出暴力神色。 “好想宰了她。” “痴人说梦,我劝你多保几个意外险,最好是保伤残险,你还没动手就先一命呜呼。” 伤得越重,领得越多。 “说说不成吗?我可不想再挨她的拳头。” 常若薇是疯子,不能以常理论。 手握成拳,一松一紧,赌气是一回事,活着最重要,地狱太挤了,等净空一片再去报到。 风悄悄,四周是完全静谧。 两人这才发现除了值班的员警,其他人早走得干干净净,匆匆地回各自的办公室拎了皮包往外跑。 吃饭皇帝大,闲人莫阻。 @@@ “沈敬之,不姓何,不会再搞错了吧!”灯光美,气氛佳,环境优,服务品质一流,还有流泄一室优美的轻音乐,气质典雅的长发美女正聚精会神地弹着钢琴,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跳跃着。 非凡的装潢,古典的摆饰,罕见的蓝色玫瑰娇贵地插满水晶瓶,热带雨林植物为屏障隔开邻桌的喧扰,互不干扰地享受着自成天地。 如此独特的用餐场所,自然是属于高消费的范围,而且是高阶警宫斯负担不了的“贵’。 因此在一片名牌服饰中,连服务生的制服都比常若薇一身警察制服来得有看头,她则一进门时服务生还以为警方来临检,惊动了经理前来一探究竟。 “有点成就就神气了是不是,高级场合我照样开扁。” 面对沈敬之的取笑,常若薇以拳头回应。 “没想到多年以后你还是爱揍人,没考虑以德服人吗?”双手交叉置于颚下,他语气温和的看着她少有长进的挤眉威吓样。 人人畏惧的玄武在她眼前不过是毫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很喜欢这种平凡的待遇,没有矫揉造作,也无曲意奉承,更少了勾心斗角,感觉很温馨。 她用你在说鬼话的表情睨他。 “去和监牢里的死刑犯谈谈,他们会回你一句:好天真的想法。” 这个世界已不流行所谓的“德”,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社会价值观早严重扭曲。 像前些日子逮到灭门血案的主嫌居然只有十五岁,合伙的帮凶同他一般是十五、六岁出头,问他为什么杀人,吊吊地回答说人家钱多,他看不顺眼。 还有一次去找跷家少女,才十三岁而已,卖淫、吸毒、抢劫以及贩卖人口全都来,没有半点愧疚之色。 十三岁呐!拐了小学妹带到pub灌个半醉送到宾馆,任由不良的中年叔叔轮番上阵,一面收取观赏费一面拍成a片牟利,顺便兜售mdma快乐丸和fm2强奸药片,连ru486堕胎药都带了一整瓶。 道德沦丧的台湾只讲强权,向钱看的不良教育席朽了小孩子的判断力,不求上进只问结果,想不劳而获的人满街都是,虚荣心压过了道德心,哪管合不合法,只要我喜欢有何不可。 偏偏上面那个头头要她手下留情,揍个意思意思别留下痕迹,免得上了法庭不好交代,所以她专挑不容易淤青的痛点揍,看谁敢再啐她是老女人。 谁说暴力服不了人,被她揍过的人都乖乖的改邪归正做起小生意,有的卖鱼丸,有的在菜市场炸敖酥鸡,有的当起老板盖房子,见她去“巡逻”还大包小包的送,吃得她好爽……呃,是吃得很不好意思。 人都有劣根性,不捧不学好,为了让台湾的治安能见人,她会继续努力揍人,直到世界上找不到欠扁的人为止。 “这些年你铁定过得很好,好得忘了我的存在。” 她一向很能自得其乐。 常若薇不带羞愧地拍拍沈敬之肩膀。 “节哀顺变,至少你该感谢我还能想起你,十二年呐!”刚好是政府规定的十二年教育,执政党都变绿了。 “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他当真一谢,她反而不自在地翻翻看不懂的菜单。 “你会不会怪我忘了你?心里很伤心吧!”千万别哭给她看,她最讨厌帮人家擦鼻涕。 “是有点难受,但是不怪你,意料中的事。” 即使他无一刻忘怀她。 不平衡的天平总有一天会平衡。 桌子一拍,她不高兴的直视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天生冷血无情似的。” “别发脾气,我叫他们先上甜点。” 他弹弹手指,立即有人去准备。 “根据医学临床实验,饥饿的女人通常有暴力倾向。” 她冷笑地扳扳手指,发出咔的声响。 “麻烦你给我写这篇报导的人所有资料,我相信他会很乐意重作实验。” 不管饿不饿,她无时无刻都处于暴力阶段。 “薇薇,你可是高阶警官,不好老是寻人晦气吧?”他随说说罢了,一句玩笑话。 “看我心情好坏咯!难道没人告诉你警察是合法的流氓吗?”只要看不顺眼就可以仗“星”欺人肩上的小星星。 警察的身份非常好用,小老百姓互推一下可能相安无事,但是若稍微碰警察大人一丁点的小头皮屑,光是袭警一罪便可大可小,再来坏心点告他意图杀警夺枪,嘿嘿!不关个十年八年老婆偷汉子才怪。 别的警察或许怕风纪整肃,可她背景雄厚任谁也告不倒,由横行左右邻居到称霸警界,她依然走路有风地系枪招摇,看到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立刻拉到暗巷狠扁一顿,谁敢说她一句不是呢!反倒是“为民除害”、“功在社稷”、“杰出女警”之类的奖章、奖牌多得无效可放,一把烧个精光还是年年得奖,真是很烦。 面带微笑的沈敬之将香蕉船推到常若薇面前。 “你的宏伟志愿还在吗?” “什……什么?”好……好好吃哦!贵得有价值。 “立志扫除全世界的黑帮,还诸干净的平静社会。” 为了这件事,他始终未敢提及自己是龙门的人。 “哈……小孩子的志愿哪能当真,神都做不到的事能仰赖我吗?”她只喜欢揍人而已。 他脸上笑着,眼底却含着试探。 “如果我是黑社会的一份子,你抓不抓?” “照抓不误,只要你犯在我手上,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她故作凶恶地伸出一手抓呀抓的,另一手则拼命地舀着冰淇淋入口,看起来不具威胁性。 “真的?”他用纸巾拭拭她嘴角,小孩子般的吃相叫人莞尔。 “才怪。” 大口的饮着汽水,她点的意大利面正好上桌。 “管你杀人放火还是奸淫掳掠,我罩你到底。” “为什么?”这才是她,豪迈而且毫无理性。 她斜瞄了他一眼指指面上的香菇。 “因为你是我的人,你的死活归我管。” 不能说不感动,她有她独特的怪异逻辑。 沈敬之夹起她盘中的香菇放人口中一嚼,再把自己盘内的香炸乳酪叠上她的面。 她很挑食却吃不胖,一天到晚喊着体重超出标准要减肥,可一见到好吃的美食就马上抛弃坚持,一口接一口地埋怨别人把她当猪。 “沈敬之你太对不起我了,你实在非常、非常、非常的可恶。” 一连说了三次非常,可见事态严重。 “我哪里得罪你了,愿闻其详。” 夸大向来是她的本领,他不以为然地将菠菜分她一半。 他居然还有胆子问。 “说,你发达多久了?” “呃,薇薇,叉子是用来吃东西的,对着别人鼻头很不礼貌。” 他笑着按下她手中的叉子,然而转头要侍者放下南瓜浓汤时己换上一张疏离的冷脸。 “你敢纠正我?”啧!他肯定是双面人,一下子笑脸,一下子关公脸。 刚正不阿,威仪十足。 “我是怕你谋杀了南瓜汤,毕竟它是你的最爱之一。” 幸好侍者受过训练处变不惊,否则那盅汤会洒上她。 嗯哼!原谅他的不敬。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摇摇头,沈敬之猜不透自己又犯了她哪条禁忌,只晓得她必出惊人之语。 “发达了为什么没想到我,亏我死揍活揍把你揍成材,有好处应该第一个通知我,自己吃香喝辣时怎么不觉得惭愧,大恩人每天吃泡面裹腹,你……你太令人失望了。” “薇薇……”哭笑不得呀!原来她计较他独自享受没找她分享。 “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好好的反省再来想想如何感恩图报,你有今天全是我的功劳。” 好浓的汤,真够味。 敢大言不惭地颠倒是非她算是第二人龙家公主位居榜首。 “咳!你刚吃下一千块。” “嗄?!”有吗?一片熏鲑鱼而已。 “这道柠檬熏鲑鱼四千五百元。” 除掉佐料和柠檬调汁,四片单薄的鱼片算一片一千。 “沈敬之,你该不会说你正在报恩吧!”她不笨,脑筋一动便知分晓。 他会心一笑舀起一匙凯撒沙拉往她嘴里塞。 “大恩人,请接受我迟来的报答。” “嗯哼哼!还有呢?”她手心向上一翻,满嘴食物的吸着冰凉茶冻。 多哼一声了吧!“敢问常队长还少什么?” “给我三千美金。” 账不算不明。 “三万都成,理由呢?”她不是平白无故向人伸手要钱的人,顶多讹骗食物。 “没事干嘛死到美国去,你知道你有多难找吗?光是登报就花了我一个月的薪水,加上精神赔偿,你敢赖我的账” 第四章 “小薇,你怎么会在这里?”冤家路窄是流年不利,出门忘了看黄历,和某人对冲的黑煞日绝对不能出门,否则比踩到狗屎还臭。 一身警服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可她洒脱得很怡然自乐,将高级餐馆当路边摊,肆无忌惮的高谈阔论,不时拍桌子大吼大叫。 这下报应来了,谁叫她不肯安份守己地忍一下,把生命中最恶劣的一面带进雅致空间,虽然她也没什么优点可言。 瞧瞧地板可有洞好钻,她宁可少吃一顿好料也不愿碰上自诩情圣的死男人,揍他千遍也不退怯,像不死的蟑螂一样苟活着,打从骨子里犯贱的宣称爱上她。 她是没有种族歧视啦!更谈不上民族情结,就是对他没感觉难以承受他自以为是的热情。 都怪自己一时贪口腹之欲平白让人灌了四年茶,没个分寸地和人称兄道弟打成一片,如今才知天下没白喝的茶,吞下多少就得吐出多少来还,叫他自己去马桶里挖又不肯,早化成屎尿了。 这一生她唯一后悔做错的事就是捧断他鼻梁,如今一报还一报才会纠缠不清,下一次揍人要睁大眼,千万不能再揍到心理变态的人。 否则,她会有个不见天日的未来因失手打死某集团总裁,身陷囹圄,终生监禁。 “他是谁?”不客气的男音带着责问。 “三个月没被揍皮在痒是不是,我跟谁吃饭用得着向你报备吗?”当他是警政署长还是她老爸。 他们也管不住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多认识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田中一夫低声下气的道着歉。 另一双鹰眼亦凌厉地打量着,似在审视对方是否具威胁性,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互相评估,心里盘算谁优谁劣,有没有可能是一大阻碍。 雄性生物的较劲是以眼神来断输赢,在常若薇的面前依然保持君子风度,表面平淡无波,私底下不知已战死几亿细胞。 不消数秒,两人都晓得一件事他是情敌。 “要谈生意去找别人,他目前没空理你。” 他的朋友还不够多呀!“小薇,你别这么冷淡的赶我走,朋友一场一起坐吧!我请客。” 田中一夫大方地欲入坐、突然来了一脚踢翻他拉靠的椅子。 呵呵,踢得妙。 “我的那口子说不欢迎你,请识相一点呀!” “那口子?”田中一夫的表情顿时一变,眼中射出数道利光。 不为所动的沈敬之心口一热,朝常若薇一笑地吃掉她盘中剩下的蘑菇和西洋芹,叉了一块苹果沙拉放在她唇边等她一咬。 “那口子”听来像是……她的夫,感觉出奇的舒畅,浑身暖洋洋地想吻她。 “他是在你之前的奴隶兼沙包,我唯一认同的生命共同体。” 没死就代表福大命大。 “唯一?”田中一夫再度进出致人于死的冷光。 “你赶快去动割舌手术少来烦我,像鹦鹉一样老是重复我的话,你想害我倒胃口吗?”常若薇抡起拳一比,要他知本份。 田中一夫按捺住微起的酸意。 “我想认识你的朋友。” 他跟神直视沈敬之,含有某种程度的挑衅。 “没必要,他讨厌人群。” 而且不爱和“外人”说话。 “我坚持。” 日本人的大男人主义在此时抬头。 “我是田中集团的总裁田中一夫,幸会了。” 沈敬之看也不看他眼,无视他伸出别有用意的手,径自沉默的用餐,不时和常若薇交换食物吃,口水间接混来混去。 他在心里冷笑,区区一个田中集团还不如他堂下的小分堂,想用权势来压人太不智,不想理会是因为薇薇的那句话没必要。 他的确不配让他多瞧一眼。 “早告诉你别自取其辱,他一向不爱说话又不理人,你该光荣退场了。” 她做出“请”的动作。 像是被打了一耳光,自觉受辱的田中一夫往前走了一步。 “你太狂妄了,以为有小薇当靠山就可以目中无人?”吵死了。 沈敬之的眼神如此说。 “田中一夫你有完没完,日本人不教礼貌还是天生没风度,你干嘛不死远一点。” 手好痒,好想扁他。 等她吃完最后一道千层派他就该死了,三仟块耶!她撑死都要塞到胃里,薄薄的一片居然标价三仟元,根本是吃人的黑店。 还好不是她付钱,不然准呕死,达美乐的比萨也不过五佰元有找,还附送鸡块和可乐,吃在口里都是面粉制的派饼,价格却有让人如坐云霄飞车般的可怕落差。 下回找他蹲在路边吃可丽饼和新加坡拉饼,一佰块吃到吐,好过被人坑钱。 可是,可是,嗯这口感要命的好吃,入口即酥,香味四散地溢满味蕾,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包,留着晚上追飙车少年时好当宵夜。 “小薇,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田中一夫满心不甘,同样都曾为“奴隶”,不该厚此薄彼。 “我喜不喜欢他干你屁事,你吃饱了撑着就去拉,投人拦你。” 要她文雅不可能,粗鲁是天性。 都怪她老爸没教好,小时候她揍邻居大毛他在一旁鼓掌叫好,没同情心的遇危不救,还教她怎么出手才打得有格调,一点都不像人人尊敬的警察伯伯。 等到人家上门投诉时,他先是假意地训斥一番,指着秃驴骂和尚,说她怎么可以小欺大,一个小女生打人家大男生;把人家打得没面子,不得不像个猪头般游街示众来讨个公道。 所以,她的不肖是因为不肖老爸的错误示范,有样学样是她天份好,因此造就今日的“警界之光”。 “小薇,你在偏袒他,是男人就别躲在女人裙摆下,哑巴都会比手划脚。” 男性自尊受损,田中一夫恼怒地将矛头指向另一人。 吞下最后一口千层派的常若薇一拍桌面。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三秒钟离开。” “该走的人是他,我们好久没聚聚,我非常想念你……”他不容许有人介入他和小薇之间。 “一、二、三,时间到。” 她一口气将剩余的半杯汽水灌下肚,浪费会遭天打雷劈。 “小薇……”回音荡漾,以为她不会动手的田中一夫失了策,未做防范地正中她一拳,如破布娃娃似的往后飞去,下巴稍微歪了一边。 一道冷冽身影正好在附近,脚步一移似风卷起,托住落下酌身子,一个反手送回原位,身手好得叫人咋舌,随即声音带着严肃的响起。 “要闹事请到外面,别妨碍其他人用餐。” @@@ “蓝总裁?” “蓝大少?”对立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对出现的男子一唤。 打算和龙氏企业签订长期合作契约的田中一夫见到来人心头一宽,他们今天相约在此会面商讨下半年的商品进口,他提别一个钟头先做准备,期望给予对方一个良好印象。 他扬起欣喜的笑容走上前,心想有龙氏企业在,旁人多少到卖些面子,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踢走情敌,他才能抱得美人归。 得意的表情神采奕奕,礼貌的伸出手 “你几时来台湾,怎么没通知我一声?不会是被追杀吧!”蓝凯鹰冷峻的脸顿时变得可亲多了。 “大少爱说笑,纯粹为私事而来,不想惊动太多人。” 免得被抓去坐镇龙氏企业,替人卖命。 “我家小妹知道你来台湾吗?听说你们四大……”沈敬之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他明了的话锋一转。 “听说你们被逼婚?”可怜的四大堂主,遇上他的魔鬼小妹是在劫难逃。 “不是我。” 是其他三人。 “大少不像你家小妹一样爱管闲事吧!” “玄……玄小弟,有胆把这句话说给青妹子听,我想她会很高兴你变得正常了。” 敢有个人意识了。 朱雀和白虎不用说,生性狡猾而且敢和青儿斗智,因此被她整得很惨,即使都有个圆满的结局。 最忠心老实的青龙据说也蛮惨的,差点没抓狂到叛上,吼声如雷地要杀了龙青妮,他冠了母姓的同胞妹妹,现任龙门门主。 眼前的玄武嘛!他等着看就好了,希望青丫头别玩得众叛亲离,一个个手下誓言要宰了她泄愤。 “玄小弟?!”田中一夫再度落空的手显得可笑,他回过神愕见两人的相谈甚欢。 蓝凯鹰闻声表情一冷,简单的介绍。 “他是舍妹手……手底下员工,为她工作十数年了。” 从入门到成为贴身侍卫,一直到晋升为四大堂主,差不多有二十年左右,他不是很清楚龙门内部的堂主背景,因为只有一个人有此资格了解门主。 “深居简出”是他对玄武的印象,龙门对内的事务大多由玄武处理,亦有刑堂的意味,负责惩戒门内犯错的弟子。 即使外出,玄武总专挑夜晚行动,而且绝不与女人同行,除了朱雀和龙门的三位女儿,不曾见他与其他女子有过从甚密的迹象。 因此在白天看见他偕同一位女警用餐实在大出人意料,要人不心生疑惑都难,他的“怪症”好了吗? “蓝总裁有妹妹?怎么不曾听说。” 田中一夫一直认为蓝家只出男丁,未闻有蓝氏千金。 “她在美国。” 不愿多谈,蓝凯鹰草草带过。 “玄……玄小弟,不介绍你的警察朋友?”玄武的真名他并不知情,因为习惯了只唤堂名衔称,一时间差点改不了口。 沈敬之犹豫地看了常若薇一眼。 “薇,可以吗?” “无所谓呀!他看起来出手阔绰,也许愿意送一张什么免费吃到饱的金卡给穷女警。” 肩一耸,她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眸光。 “龙氏企业总裁蓝凯鹰,少年队队长常若薇,我的同学。” 他多此一举的说明两人的关系。 有问题。 “幸会了,常队长。” “不用客套,有钱人。” 和政商打好交情相当便利,免得以后有利害关系时遭逢无谓的压力。 她最恨好不容易才把揍得半死的嫌犯带回局里,结果不到半天就因为某大官或某大有力人士的关说而释放,那太呕了,让她直想把人拖回来再揍一遍。 “有钱人?”蓝凯鹰眼露兴味的一睨不作任何表示的沈敬之。 “小玄子,你的同学很有意思。” “小玄子?!”打了个饱嗝的常若薇将手搭在沈敬之肩上。 “听说龙氏企业和某个黑道组织有亲戚关系。” 一听此言,蓝凯鹰和沈敬之同时一凛,轻松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略显防备地审视她看似轻快实则别具用意的一问。 “听说不足为信,龙氏企业乃正正经经的营利事业,赚钱为第一要务,哪有空闲舞弊营私。” 他不否认也不承认。 “那么,打个商量如何,据说东区有间不同凡响的pub属于龙氏企业所有,可否方便给我一张通行卡?”她真的不贪心,那里的沙拉吧超好吃。 不过要吃一顿可不容易,采会员制,年费百万,一卡五百万才能通行。 蓝凯鹰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她是个可敬的女警,也会是个可怕的对手,如果她执意为敌。 “金卡吗?” “我不嫌弃,上面加印头龙更能表示出你的气度。” 人家主动提起她不好推拒。 “嫌弃?!”他为之一哂地望向沈敬之。 “你确定她是少年队的女警官而非土匪?”他失笑地一点头。 “请大少多包涵,得寸进尺是她诸多优点之一。” “嘿嘿!不愧是我的人,说起话来就是动听。” 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很恶霸的常若薇顶顶他的肘。 教导有方,强拳底下知分寸,她得意扬扬的暗喜。 四大堂主全完了。 “小玄子,你欠我一份人情,来日我自会向小青儿讨。” “蓝大少还是直接向我要,公主她很忙。” 忙着做贼和整人,正事不理。 蓝凯鹰轻笑地一拍他手臂。 “还没忙到不理我这个大哥,你们四人……”一想到他们悲惨的画面,他不由得笑声大了些,叫不知内情的人一脸迷惑,唯独沈敬之听出话外话,表情冷肃地微微泛青。 “祝福你能浩劫余生,还有……”他意有所指地一瞄笑得傻气却令人不得不防的女警官。 “得偿所愿。” “谢谢你的金口,我们该走了,改日再聚。” 沈敬之看出常若薇吃太饱想运动的慵懒相。 “嗯,记得带来好消息,我等你。” 真不幸,玄武生命中的女人都聪颖得过头。 “吃饱了吧?”沈敬之体贴地抹掉她发上沽到的沙拉酱。 “有点不甘愿,可是太贵了。” 常若薇抚抚微突的小肚子,意思是饱到快走不动了。 他像支拐杖的一扶。 “别心疼,蓝大少请客。” “我几时……”好,他记下了,原来玄武也有阴险的面。 “是,我请客。” @@@ 等到沈敬之和常若薇离开高价位的意式餐厅原后,始终无法介入的由中一夫才上前一步,阴晴不定的脸上有着复杂神色。 不平,也是羞辱。 身为天之骄子的他自幼便是高人一等,从未有过受气的时候,唯一的一次挫败是在警校遇到凡事以暴凌人的常若薇。 一打钟情吧!让他甘愿四年的茶水侍奉,并备上日式茶点以供她随时取用。 但是,一直以来他的追求未获回应,将近十年的时间他将心放在她身上,以为守候久了必会等到她,谁知竟下起一场不该有的急雨,雷电交加妄想与他争夺。 不甘心退出,他会力争到底,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拦他得到小薇的决心,必要时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障碍,小薇是他的。 “田中桑,我劝你一句,不要与他为敌,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物。” “难道要我拱手让出心爱的女子?”不战而退非大日本国的精神。 “你的‘心爱’一词常队长同意吗?没有两人的情投意合算是一相情愿,莫要逞强。” 他言尽于此。 “不试试怎知我一定是失败者。” 他的表情是神风式的,不成功便成仁。 离死期不远。 “爱试就试,别怪我无情,龙氏企业暂时无法和田中会社合作。” “为什么?因为他是你朋友?”他不服气的据理力争,认为蓝凯鹰公私不分。 笑意森冷的蓝凯鹰淡淡地说:“我不和死人做生意,尤其是即将消失的集团。” “嗄?”错愕与不信交织在田中一夫倏然刷白的脸上,他居然失去今年度最大笔的合作订单!这个账,他记在沈敬之头上,种下仇恨的幼苗。 @@@ “薇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惶然戒慎的神色出现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脸上实在讽刺。 像是年少画面重现,不管对或错先行低头,以惶恐的态度小心翼翼,不漏丝毫的细微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随时有挨揍的准备。 他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偾起的双头肌是多年磨练下的成果,手臂上的陈年伤疤是他成功的见证,生活刻划出一颗沧桑漂泊的心,唯独对她的感觉仍旧是重于一切。 怕她生气不怕她发火,薇薇一生气便是谁都不理,半天不说话地瞪得人手脚发软,背脊发毛,不立即道歉就有苦头好吃,两百零六根骨头一一编号,免得遗失找不到。 火气一发三秒钟,一幸就解决了,不拖泥带水,用不着提心吊胆,揍完了又是一片风平浪静,笑嘻嘻的当没这回事。 个性未变的好处是不用去猜测她高不高兴,沉默不语就代表他大难临头了。 以他现今的身手要接下她几拳绰绰有余,有空陪她过过招也成,但是她肯定会追问他几时变强,然后说出令人觉得可笑的火星话。 不按牌理出牌是她的个人风格,常常天外飞来一笔地无故挥拳,只因落叶不够黄她瞧了心烦,不揍人她会肠绞肝黑三天不舒服。 沈敬之的表情是充满不安,她先前发表的言论够让人吃惊了,没几个人知道龙氏企业和龙门的关系,而她甚至得知东区那间pub的幕后出资人是谁,着实叫人不容小觑。 他不晓得她究竟知道多少抬面下的秘密,现在这样就已够叫他惊讶了。 可想而知她定是了解龙门甚详,一口就能指出外人所不知的关联,有意无意地用手中筹码进行“勒索”,索讨方便进出情报交换大本营的金卡,而且还强调要有龙门的背书,保她安全无虞。 龙形图印正是龙门的标记,她非常擅于利用现成的力量扩充自己所欠缺的资讯,反其道将黑暗势力收纳于旗下,有备无患地储存实力,好用来抵制作奸犯科却逃过法律制裁的罪恶之徒;甚至,他怀疑她已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薇薇,你要找什么,我的车在停车场,你该不会是想找根大木棍试试我的脑壳硬度吧?”不无可能,她一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左顾右盼的常若薇不想坐车,吃太饱撑了胃,她径自往出口走去,懒得回应他的被害妄想症,她像杀人凶手吗?哼!木棍有她拳头好用?真要揍他何需借由外力,有过一次失手她便已知他今非昔比,要攻其不备才能占到上风,打不赢架会让她丧失理智忘了自己是警务人员,控制不住自己的拔枪一扣扳机,轰他一身脑浆。 小时候的印象模糊了,人会成长,如今的他恐怕非她能轻易制伏的人物,不考考他测不出底限。 哈!原来在这里,真会躲!害她跑断鞋跟的赔偿金就用拳头抵债,她不会贪心要太多,三拳就好。 “薇薇,小心红灯,横冲直撞太鲁莽……”真是的,当着交通警察的面闯红灯。 对方不知是没有看见还是故意放水,身一转背对着两人,煞车声嘎地拉长。 “王定国,有本事你再跑给我追,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逮到你了吧!一声娇喝,围在巷子底掷骰子的一群人中,有个衣衫破旧的男子拔腿就跑,其他人一看见有警察马上一哄而散,人群四下流窜,一时之间叫人瞧不清谁往哪跑。 常若薇撩高裙摆做出短跑姿势,跷高的臀引人遐思,丰挺而有型。 “沈敬之,去左边巷口当木柱,他不停就折了他左腿。” 左边是她的幸运方向。 “他是谁……跑得真快,像只蹬羚。” 是她的左边还是他的左边?两人的位置正好相反。 噙着抹笑意,他立于原地不动,不管从哪个方向,他都能一举成擒,身为龙门堂主可非浪得虚名,逮个不见经传的小贼是轻而易举。 不过该说是他的错觉还是判断力出岔,在等了两分钟后,一道慌乱的黑影由原先窜入的巷底跑了出来,紧张的模样像是有人逼他似的。 然后,常若薇人未出声先到。 “拦下他,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跑快一点,别装死。 一听吆喝,右手敏锐一伸的沈敬之几乎碰触到那人的衣角,他微微一讶扫出一脚,收起轻敌的态度攻向对方面部,一气呵成的手到擒来。 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算计,遭他压在墙上的人身手不差,有不错的武功底子,若是寻常人还不一定能制得住他。 看他跆拳道的招式应该是属于教练级,非常纯熟利落,刚横有劲,类似……警校教官? “先生,你真要听那蛮女的话打断我的腿呀?”他退休了,别再找他麻烦。 “你说谁是蛮女呀?王大泥鳅。” 钻来钻去钻不出她的手掌心。 由暗处走出,不见半丝喘意的常若薇拿着一根西瓜口味的冰棒,一副来散步的模样舔着,不疾不徐地走到他旁边拎起一只耳朵。 “痛呀!姑奶奶,你队上几时来了个厉害人物,叫他松手成不成,我又不是犯人。” 他够倒霉了,被她堵上。 她用力拧转。 “是不是由我决定,警界的逃兵专干下流事,你羞不羞?”挣脱不开的王定国只好认命地趴在墙上喘气。 “我做的是正当职业,通称自由业。” “专揭人隐私的侦探算什么高尚职业,听说你这个月又害五对夫妻离婚,七对情侣分手,一富商偕同情妇饮药自尽……”她扳着手指数落道。 “说吧!吸血鬼,你又想从我这里挖谁的丑间,最近景气不好,别害我勒紧肚皮。” 唉!命中煞星。 “上道。” 她弹弹手指要沈敬之放了他。 “我要加菲猫。” “加菲……猫?!”他脸色发白地失去镇定,想溜却有根柱子挡路。 “王教官,王督察,王教练,提早退休不代表你智力退化,我要杜、加、非。” 他是她人生的一大败笔。 “你想从他手上弄到那份官方文件不容易,有不少高层人员牵扯在里面,你何必硬要往虎口闯。” 冷汗都湿了他的背。 “给我他的资料,不然……”她大口地咬着冰棒呼出一口冰气。 “沈敬之,麻烦瞄准他的左腿,应声而断的成语学过吧?”笑意在他眼底,沈敬之大概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表情冷然的一点头,狠厉无比地一瞟王定国的膝盖。 “我的姑奶奶好心点,我惹不起杜加非,他有日本山口组当靠山,又是个狠角色……”天呀!他是招谁惹谁。 “沈敬之……”他狠她就不狠吗?沈敬之手刚抬起,王定国马上一喊。 “等等;兄弟,你是警察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别作垂死挣扎,他不是警察,而且非常擅长折磨人,持美国护照出入方便,不怕留案底。” 呵呵!再来一根,待会得去和老板要情人果口味的。 “常若薇,你都自己请调去少年队了,就别再插手重案组的悬案,免得惹祸上身。” 王定国语重心长的告诫。 “沈敬之,还不动手,我的冰都吃完了。” 黄河虽远,要见不难。 请看八千里路云和月,大陆寻奇,看到晕船都成。 “不……我说……我说就是,真是败给你。杜加非最近有批货要由基隆码头上岸……”人在拳头下,不得不低头。 想当年他也是意气风发的高级督察兼警官学校的跆拳道教练与铁面教官,谁知来个新生造成他日后的黯淡,三十五岁不到就赶紧申请退休。 现在四十出头白丝大半头,全拜她所赐。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提了伤心,她是所有人的恶梦。 王定国迫于无奈地说出最新得知的一桩买卖…… 第五章 “薇薇,别把你的聪明才智用在我身上,我从来不会隐藏你想知道的事。” 喔哦!被发觉了。 小舌一吐的常若薇坐在人行道的红砖上,两脚伸直不怕曝光地靠着身后的行道树,歪斜的警枪系在腰侧摇摇欲坠,可她毫不在意地任由它要掉不掉。 干了六、七年警官她没向歹徒开过一枪,不是她枪法超烂不敢丢人现眼,而是奇准无比,因为她只瞄准两个部位眉心和心脏,所以局长大人请求她不要开枪,警察和杀手不能并存。 因此凡事能用拳头就少浪费子弹,公帑有限要节流,能省则省,反正她爱揍人就别客气,只要不打死人带得回局里录口供就好。 多慷慨是吧!一把手枪带在身上好些年没扣过扳机,不晓得还能不能用,时时勤擦拭是为了维持它的美观,好告诉大家她是优良的警官,不用怀疑她是来混吃等死的。 风好热,离八月十五日不到二十天,刚才应该在餐厅里吹冷气,干嘛呆呆的跑出来晒太阳,那是鱼干的责任。 一吃饱就想睡觉,怎么不下场雨,摄氏三十四度真不适合出门,哪天带张凉席到植物园睡个痛快,省电又有好花好树作伴,她会非常的幸福。 如果沈敬之不在旁边喳喳呼呼就更好了,知之为不知之,不知为不知,事情说得太明就失去刺激性,何苦扯破脸大家都难做人。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不点破你,你不来找碴,相安无事共饮污染水,祈祷国泰民安、六畜兴旺,人人都有被揍的义务。 不能小看他呀!清扬的眼有了深沉,稍微一动就轻易地制伏王定国,他若如她所臆测的身份,那么她该算是赚到了还是要开始头疼,正邪该不该两立呢?管他的,先占足便宜再说,等同学会过去再来秋后算总账,谁欠谁的不难讨。 “薇薇,你晓得我在说什么,用不着装睡逃避问题。” 外衣一解,他轻轻地披在她大腿上遮住春光。 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完美的腿型全叫人瞧光了。 她眼掀开一条缝瞧见蹲在一侧的男子,顺势将头枕在他腿上。 “用脑过度暂时失聪,你有说话吗?” “穿着一身警服倒在大马路上不好看,要不要到我住的地方休息?”她耍赖的本领一流,他别想由她口中套出一句话。 人恶不需要理由,自然天生是她的口头禅,领有恶执照为所欲为是她的专利,你奈我何。 “远吗?”懒得动。 “阳明山,不远。” 一小时的车程。 她吹了声口哨。 “沈敬之你真的发了,住豪华别墅享福哟!” “阳明山也有平房和瓦屋,你想像力太丰富了。” 是住别墅,但不见得是享福。 身为龙门弟子,他承认在某些方面是十分便利,像是有挥霍不尽的金钱和无上权力,手底下掌管数十万子弟兵,一句话足以决定小帮小派的生存与否。 但相对的,他也要付出不少努力和血汗,在枪林弹雨中讨生活,以血淋身活在黑与白的边缘中,他的世界是虚幻的城堡,只有一道道的伤口才是真实的。 一进龙门就很难再出龙门,责任心绑住了他,当年若没有龙门医术高深的群医们倾力相救,他的母亲早死于那场意外,岂会健康的存活至今并已觅得第二春,嫁了个意大利帅哥为妻。 他可以说是最自由,也是最不自由的人,龙门拥有各项最先进的交能工具,小到电动滑板车,大到豪华游轮和私人客机,应有尽有,四通八达,随时想走都可成行,出入各国甚至不用护照。 身体是自由的,可心却像停留在原点,像是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商店,时时警戒着新形成的势力,适时地予以制衡避免其坐大,威胁到海外华人的生命财产。 能让他放松的唯有她,一个不把他当“玄武”看待的真性情女人,率性而洒脱,爱用暴力。 “开名车,穿名牌,认识名人,一顿饭消费五万六仟元,小费还不算,你要是住平房破屋,我脑袋给你。” 当她没见过世面呀!“你有看到账单上的数字?”眼力不错。 沈敬之心里想要的是包含她脑袋在内的常若薇。 她没有男女之别的勾住他脖子一笑。 “我是警察,别忘了。” 观察环境是警察的本能。 “薇薇,请你体谅我是个正常男人。” 心跳加快,下半身不争气地起了反应。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向来,他的自制力过人常惹来伙伴取笑,一致认为他还是原封不动的处男,虽然事实亦是如此,但不表示他不会有原始的冲动。 “谁说你不正常……喔!正常、正常……”视线往下一瞄,常若薇故意往他身上蹭呀蹭的。 他想哭了,为何他所能接受的女人都有颗恶劣的心。 “薇薇,你真想让我出糗呀!” “偶尔一次开开眼界嘛!你以前都没感觉耶!我们还睡了一晚也没失身。” 是她手下留情没拿他试验人生初体验的课程。 沈敬之差点呛了气。 “大姐头,你怎么知道我无动于衷,我是怕挨你拳头。” 要命,他会被她害死,死因是欲求不满。 那一晚她上阳明山揍了一位科技大学的负心汉,她的心情好就找了处幽僻的草坪看星星,天气冷就命他“以身相许”,借她一靠好取暖。 睡癖极差的她一整晚在他身上滚来滚去,好几回一脚跨在他胯下搓搓顶顶的,害他一晚不敢乱动,只希望天快亮。 并非如他所言的怕挨揍,而是看她睡得香甜舍不得吵醒她,何况两人当年才十五岁,性的发生不宜太早,所以他隐忍了下来,憋得快成不举的太监。 若是换成今时,在四下无人的幽静环境,也许他会小人的趁其不备,以最温柔的对待占有她。 她二十八岁了,不再是青涩纯真的少女,是个适合男人珍惜、娇宠的妩媚女子,即使她不爱打扮。 一个人的美是发自内心,随意扎起的长发和微绉的上衣是惰性,都是他当时年少宠坏了她,没人打理就无法自理,随随便便能见人就算了事,从不刻意梳整或烫平衣裳,她没有他真是不行。 “好熟悉的称呼哦!你真的对我有感觉呀!我是指那一晚的‘花前月下’。” 杜鹃花前,半片月。 被她逗得欲火中烧的沈敬之只好请她自己印证,豹子胆一吃地抬起她的身子往他身体火热处一坐。 “这就是我当时的感觉,还满意吧?” “你……你变坏了,你是不是肖想我很久?”她知道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他不敢轻举妄动,没半点羞怯地拉扯他脸皮。 “是,我是为你痴迷。” 自作自受,他下身快难受死了,一点也没察觉脱口而出的真心话。 吓了一跳的常若薇有几分心悸的捧起他的脸。 “你喜欢我?”太不可思议了吧?是他沈敬之耶,难道是被她揍了十几年揍糊涂了不成,哪有受害者迷上施暴者的道理,他脑子不清楚了。 他一怔,随即微微勾起唇角。 “我是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为什么我不知情,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偷偷喜欢我。” 不过感觉还挺虚荣的,他真识货。 “我喜欢你,薇薇,可以吗?”他忍住腹下闷烧的不适感,表情正经地请求她允诺。 “可以什么?”常蓉薇,耐脑筋转不过来,眼睛眨呀眨地反问。 可爱的小迷糊鬼。 “可以喜欢你吗?” “呵呵……”她暗自得意的一笑,一手拍拍他的脸。 “看在你为我做牛做马又吃了你一顿的份上,勉强同意让你喜欢。” “同意我追求你喏?”沈敬之乘机占上一垒,扶着她腰的手上下抚弄着。 他从不自诩是君子,可以得寸进尺时必不迟疑。 “追求?!”她忽地一愣.“你发什么神经追求我,你在美国没交女朋友吗?”她忿忿然的起身,无视他急忙以手掩饰胯下的明显突起,像是等着生蛋的母鸡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认为他在开玩笑。 喜欢有很多种,像朋友啦、父母手足型,还有同事间的喜欢,他见鬼地干嘛说要追求她,嫌在台湾的日子太无聊,找她打发时间呀?好吧!她长相尚可,在恐龙林立的女警界算是美女一位,是有不少不怕死的金牛和精英份子撂下话要把到她,不过没人得逞过。 活了二十八年够精彩了,写一本回忆录肯定吓死人,揍过无数的人,其中不乏当今大奖小奖不断的名人、财大气粗的企业人士,可是她的丰功伟业中独缺爱情一项,爱啖狗血的小市民绝对会嫌味道淡,不够腥膻。 现在想想,她还真没爱过人,除了她老爸、老妈。 沈敬之苦笑的努力克制住那股欲火。 “某人曾勒住我的脖子恐吓我,要是我敢多碰其他女孩一丁点就提头来见,你不陌生吧?” “是谁这么恶劣,个性和我好像。” 一样的恶霸、不讲理,哪个欠扁的人敢抢她的台词。 “她姓常,名若薇,少年队的大队长,生性暴力,我最喜欢的女人。” 该有印象了。 她掀眉一睇,笑里藏刀地踢了他一脚。 “沈敬之,你敢调戏我?” “是你调戏我才对,别忘了谁硬抢走我纯真无邪的初吻。” 突然地起身,沈敬之平视她愕然一讶的惊吓表情。 “呃,那个……你……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往事别再提。” 提了,羞人呀!她是不记得这档事他干嘛提醒,往事如烟一场空,一吻换一吻又没吃亏,她可是吻得很辛苦,看了十一、二年的小矮子突然抽高,她还得踮脚尖呢!不知感恩图报、忘恩负义的浑小子,不重要的事何必提起,十几年前的烂吻当是吃了一块海绵蛋糕,到了肠胃一消化都是屎,他搬出来闻什么臭嘛!越想越气,没发泄光的热量和卡洛里全聚到手上,常若薇拳头一握就往前送,管他是猪还是狗,先揍两拳再来谈论年少无知。 挥空。 一拳不中复出一击,警察当街揍人好不热闹,大家都当是电影开拍,武术排练得十分完美像是真的,不免多看了几眼。 附近的交通警察是同事,这种事早司空见惯,哨子一吹驱散群众,生怕有人不小心挨上一拳,哭死都没人同情。 “薇薇,你打不过我的。” 这是实话,早在升初三那年他已知龙门武艺胜过她的无师自通拳。 “沈敬之,你给我站好,乖乖让我揍一拳。” 可恶,不揍他一拳誓不甘休。 拳化如星,急如野火的攻向他,每一拳的力量都货真价实,一次次的朝着连番退让的身影袭去啪!一声布帛撕裂声出自不服输的女警之手,她嫌窄裙太碍事,只会影响行动。 “你叫我的名字敬之不冠上姓,我就站着挨你一拳。” 没让她打一举恐怕是没完没了。 “放屁,你敢瞧不起我。” 她不信揍不到他。 沈敬之以龙拳接下她蛮横的快拳,借力使力地拉她入怀一吻,她太不爱惜自己了,用力过度容易拉伤肌肉,她怎么学不会。 “沈敬之,你……”他的舌头居然伸到她嘴巴里,太过份了。 “薇,叫我敬之,不然我要吻到你口中轻逸我名字为止。”他学起她的霸道。 “沈敬……唔……”宰了他,她一定要宰了他……好舒服的吻…… “薇,让我追求你好吗?”征询只是基本礼仪,追不追在于他。 “少嗦,吻我。” 嫌他话多,常若薇抓起他的头往下压,四瓣相接。 他在心里笑开了,原来她喜欢他拙劣的吻技,他有了一项致沈敬之用心的吻着她,一场产生化学变化的男女战争以吻收场,四周响起欢欣鼓舞的掌声,笑意连天。 一旁怕沈敬之被揍死而来支援的交通警察都掉了下巴,目瞪口呆地望着世纪大惊奇,久久无法回神地僵如路边的大石公。 这……这……这真是他们以暴力闻名全警界的常队长吗? @@@ 真是他x的叉烧包,她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在大庭广众下亲吻一只青蛙…… 呃,好吧!他是一只很有型、很有男子气概的青蛙,接起吻来有根吸力超强的青蛙舌,卷来卷去卷得她春心荡漾,像中了鸦片毒似地反被动为主动,像个疯女般巴上他,不给他说不的机会。 她现在终于知道当年的鸦片战争为何开打,林则徐的禁烟运动值得推崇,大刀阔斧一把火烧了,省得大伙一口接一口有如丧心病狂一般,不吸都难。 是他耶!她青梅竹马揍到大的小男生,他身上累积的拳数足以破金氏世界纪录,可他居然敢主动吻她,还放话要追求她。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她脑子烧坏了,两人之中铁定有一人中暑,都怪台北的天气太闷热。 意犹未尽是她此刻的感觉,吻上瘾地想再找他试验人体最柔软的部位是否如记忆中好吃,为什么他会喜欢上她呢?她还是搞不懂他大脑的构造是哪里出错,还是dna少了一组? 整天浑浑噩噩的常若薇提不起劲,趴在坐位上像一尾失水的虹鱼,大张的双臂直接贴在凌乱的桌面上,要死不活地盯着向日葵造型的笔筒,猜不适有了花为啥还画上叶子,一点一点像鼻屎似的花心叫人看了恶心。 最近的少年暴力事件怎么一下子少了很多,害她空有一身梢力却找不到发泄管道,胡思乱想地只容得下一个名字。 沈敬之。 “啊烦呐!”突来的一声大叫,全体少年队的队员吓得差点起立立正,有人打翻茶水,有人不小心捏断笔心,有人在写笔录字写歪了,更惨的是某人被开水烫伤了手,手中的的碗面全喂给了饮水机。 十数双眼睛如行最敬礼地转向同一位置,心里头毛毛的,担心一向健康如石敢当的队长是不是得了时下最流行的肠病毒,还是什么怪病,好些天没人挨她拳头,感觉怪不舒服的。 像是便秘没通,身上没个东痛西痛就活得很痛苦,想吃一颗泻药拉个痛快。 说他们犯贱吧!被打上了瘾当是健身,时日一久变得耐打耐磨,出任务不怕和匪徒周旋、朋友的拳头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因为他们的身体己习惯了要命的重拳,再来些花拳绣腿只当在搔痒罢了,觉得不够力地当捶背。 人的习惯很可怕,像此时的冷清着实骇人,宛如调味料不够,乏善可陈。 可是没人有胆子敢上前询问队长的心情指数,谁晓得肋骨会不会再断一次,健保卡他们都用到护士翻白眼的地步,f卡该换新的了。 当然,好事者还是不少,而且胆敢在虎口前舞红巾,大吐口水。 “死女人,听说你公然妨害风化造成十字路口交通恶化,你老实说来那人死了没?”她好去颁一张勇气奖。 常若薇没力气地斜斜一睨。 “张督察今天没轮休呀?上回警员喝花酒的事没让媒体追着你跑吗?” “少给我五四三,瞧你一副死样子,快从实招来,坦白无罪。” 不安好心的张艳艳是存着私心,期望她早点销掉少阻碍她的姻缘路。 “干嘛,逼供逼到少年队,你近来生理期不顺,到了周期性的癫痫发作。” 拷问罪犯是她的拿手戏,她越俎代庖了。 “常若薇,你说是不说,小心我联合古月娥断你伙食。” 怕了吧!饿死你这个馋鬼。 老套,真当她没手没脚呀!嘴上一喝多得是奴才。 “太闲就去扫扫地,墙角有一堆蟑螂屎。” “名字就好,给我受害者名单。” 电脑一查好去上香,顺便送点慰问金给家属以表歉意。 公关组的职责是扭转警察的负面形象,不良警察的表现不代表全体,她得去粉饰太平。 “沈敬之。” 还受害者呢!真要列表她看到明年春天都不一定印得完。 “谁问你沈敬之的事,我是指……你……你染指了沈敬之?”造孽哦!她摧残人家十几年还不放过他。 “请注意你的形象,口水收一收。” 恶心透了,滴到她的公文上。 张艳艳吸了一口气顺顺惊吓。 “你就不能多积一点阴德吗?造孽太深会有业障。” “抱歉,是他先吻我,本队长才还以颜色。” 礼尚往来,互不亏欠。 “他吻……呃,没重伤吧?我得买鲜花素果去悼祭。” 缩了一下,她不敢想像重拳下的支离破碎。 就算没死也去了半条命,躺在医院奄奄一息,送花圈也许比较实际。 “等你瞧见晚间新闻有无沈敬之的大名再来致哀伤之意。” 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值,没揍上一拳。 真是晕了头,人就站在她面前直挺挺的,多方便拳头的栖息,她居然只顾着上天堂的滋味,未能乘机狠扁一顿平白错失良机。 难怪这几天拳头老显得无力,原来是没扁到他的缘故,失魂落魄地想听到砰地肉击声。 可恶的沈敬之,寡廉鲜耻的沈敬之,挖粪填墒的沈敬之,下次一定要扁到他,否则常若薇三个字就倒着写。 “你很没良心耶!不过是一个吻而已何必出手那么重,物价涨得厉害很难订到好棺木,飞机失事率又高得离谱,回不到美国就连死两次……”挖挖耳屎,常若薇快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 “谁说我揍他来着?”尚未付诸行动。 “做人要有公德心,资源回收好给别人用,好歹我……等等,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一则天方夜谭?”帮她去耳科挂急诊。 “张艳艳,门在左手边,请自便。” 没见她懒洋洋只想装死呀!她怀疑的眼神直瞟。 “你当真没揍他?你几时反性了?” “没空。” 她说得令人想入非非。 “嫉妒你,他的技巧具有那么好,好到让你晕头转向?”叫人想流口水,羡慕呀!为什么活了二十七年半,如此的好运降临不到她头上,和拜的神不同有关吗?她家的恩主公也满灵的,不比耶稣差。 “去找你的陈督察长试试,他会让你满头星星转。” 丢脸的事还一再提起,好想扁她。 张艳艳做了个杀了我的表情。 “我宁可去吻只无尾熊,那个抓耙仔只适合待在爪哇人墓穴等死。” “真的吗?”阴恻侧的冷风由背后灌人,害她打了个哆嗦。 “你干嘛装死气沉沉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老陈’被割喉之狼强暴的呻吟声。” 好不凄凉。 “老陈”的脸色铁青,直瞪她的后脑勺。 “割喉之狼不奸屁眼。” “啧!真租俗,我怀疑‘老陈’有屁眼,他是阴阳同体,所以阴阳怪气老爱找人麻烦。” 最好拍下他的裸照威胁他不能再神出鬼没的抓人把柄。 “是吗?”奇怪,声音好近。 “常若薇,你的办公室里装了回音器吗?”常若薇送上万千的同情。 “正在考虑中,你希望收到什么奠仪?” “奠仪……”你咒我短命呀!你和陈某某一样都是黑心肝族,挤不出一滴人血。”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警察的禁忌呀!高度危险群呐! “谁是陈某某?”近到可闻的呼吸声很难叫人忽略。 “你别给我装白痴,就是陈……呃,陈督察长好久不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的胃炎治好了?”真是三分钟如地狱一年。 相见不如不见。 “张督察,你对我颇有怨言,不妨来督察室申诉。” 他不过请了一天假治疗胃炎。 谁理你。 张艳艳表面装得服从。 “何必麻烦,我自己写张表交上去就好,反正我也在督察室消磨时间。” “我等你的报告。” 一说完,他面如阎王不苟言笑的走出去。 “同学一场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棺材脸在我后面好歹打个暗号作作手势,他一向最卑鄙了。” 卑鄙、无耻、下流兼贱人一个。 “我是卑鄙的棺材脸?”去而复返的陈督察长拎了个莱鸟警员进来。 “吓!你是鬼呀!来无影去无踪……”她的声音逐渐变虚。 “很好,张督察,立刻回督察室报到,别让我等超过……三秒钟。” 他扬起腕表计时。 脸色变得想杀人的张艳艳冷瞪一眼。” 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中,否则我连一秒都不给你。” “三。” “你……”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怒气冲冲的她扭头走回督察室,口里嘀嘀咕咕地要某人好看,碎尸万段在所不惜。 “学长,喜欢就去追,干嘛每回灌她一桶火药,炸得我的少年队一片血肉模糊。” 她的地盘是第二战场。 主战扬不遑多想,自然是督察室。 一抹红晕染上他耳根。 “常若薇,管好你的拳头,小心你今年的考绩是丁。” “公报私仇就没意思了,艳艳小姐快三十岁咯!再不嫁人就只好去相亲。” 居安要思危呀!“你在指你自己吗?老、学、妹。” 交情够老,警校认识至今刚好满十年。 常若薇压压手腕关节。 “学长,伤好了吧?咱们再来较量。” 陈督察长退了好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张督察还在督察室等着,我不奉陪了。” 不等她回应,他冷硬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风一般的迅速离开。 “三八五四,你有什么事?”喝!居然双腿发抖,警界的素质越来越差了。 二十二、三岁出头的大块头肩一缩,呐呐的报告。 “局长请您上去一趟。” 用“您”呐!可见他多敬重暴力警官。 “知道了,你先下去。” 不会吧!又来训话。 “是。” 他如死刑犯获释般的松了一口气。 “等等。” “嗄?!”他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看到你的笑脸让我的心情非常低落,好像不扁你过意不去……” “不”划破空气的长哀声持续了两秒,随即淹没在无声世界里,请为三八五四默哀三分钟。 阿门。 第六章 “听说……”一句话未竟,拉椅子刮地板的声音响得刺耳,常若薇倒转椅背不文雅的岔开脚跨坐,若非中间隔着一张黑檀木的办公桌,她大概会走光。 没大没小的她横过桌面拉开抽屉,自行取出一包软糖和巧克力饼干坐回原位,流氓似地跷高一脚,一副来野餐的模样。 进进出出局长办公室是常有的事,每天不走个两、三回局长大人会想念她,然后三餐茶不思、饭不想的只吃面。 窗外的麻雀看起来很肥,下回装个网子来捕雀,没道理犯人抓得到却逮不到几只小鸟来烤,分泌过剩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听说……”啪!好大的蚊子横死杯盖上,肠流肚破地悬着一根腿荡呀苗的,死不瞑目的身躯好死不死的落入局长大人的减脂茶中,漂呀漂的好像茶渣。 这下子该用什么捞呢?眼睛东瞟西瞄找不到工具,就用那只总统亲颁、具有纪念意义的钢笔吧!反正物尽其用。 就在局长大人大睁的牛目下,上万美金的纯金钢笔就此报销,那一杯茶也投人敢喝了,甚至看到茶叶会联想到蚊子的尸体。 磨牙声好阴森,可依然故我的常若薇仰着头嘴一张,接住抛掷而出的软糖落入口中,好不自在地喊着,“中,得一分。” 做人千万别太拘束,这是她老爸的至理名言,她一向奉如金科玉律,绝对不会和局长大人太客气。 咦?有长头发,还是金色的?有问题,偷腥。 一双带着有色的怀疑目光扫向涨得一脸红的局长大人,害他憋不住死硬脾气当场发作,狠狠的拍桌子一蹬,只差投掐住她的脖子大吼。 “你……你给我坐好,瘫得像个死人样能看吗?还有脚放下。” 不伦不类。 她要真死了他就没人送终。 “我家父亲大人有交代,一切以舒适为主,做大事的人不用拘泥小细节。” “咳咳!你……你最近揍人了吗?”没人来投诉太安静,害他坐得好闷。 平时一天至少十通电话解解闷,有时来个立委、民代吼两声纾解压力,将军级的人物也曾来坐上三个小时,为不堪一击的少校儿子要点医药费。 军、警不分家,何必计较那一点小钱,他当然死也不肯给,国防预算多得还有好几亿佣金送给法国人花用,自己人干嘛为了小小过节而撕破脸,大家都难看。 军不如警是训练不足就该反省,还好意思来警察局备案,“才”断了三根骨头算什么重伤,连个女人的三拳都接不了,还保什么国卫什么民,早点去投胎免得丢尽国军的脸。 要钱免谈,道歉等到死,他就不信堂堂的将领敢宣扬家丑,让人家知道他养了个没用的儿子。 少校的阶级八成是拿一块蕃薯地去换来的,一个小女警的拳头会有多重,顶多击毙一头牛而已。 瞧!多嚣张的警察局长,像在炫耀自己女儿的非凡成就。 “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局长有空闲关心我,最近和老婆房事不和吗?”闺房起勃溪才一脸怨夫神色。 哈!要不然就是偷腥被抓,一定是的,难怪老婆不理他。 死小孩、死小孩,生下来浪费食物。 “听说你最近很不安份,四处放话耍抓杜加非。” “你的听说千真万确,王教官打电话来哭诉我的残暴不仁是吧?”不过是要他往回跑,试试某人身手,这么爱记恨。 “斑点猫狡猾又残酷,你自个小心点,千万别当自已是子弹打不穿的义和团,我不会去收尸。” 他的担心一出口就成诅咒。 “指望你?”瞧瞧他腹上那一圈,她自己爬回去还比较快。 “你该减肥了。” “我有。” 他看着不知该不该喝的减脂茶。 “你干嘛没事去踩恶猫的尾巴?” “不爽。” 一句话,简单扼要。 嗯!的确是她的作风。 “说来听听,他又哪里惹到你了?” “他的手上有我要的文件。” 而她非得到不可。 “文件?”常长敬眉头一皱,似有不祥预感,她又要口出惊人之语。 “狗屎王和那票狗朋狗友的官商勾结文件,以及吴庭长的受贿名单。” 她要他们死得难看。 他顿感心脏无力,找了颗镇定剂吞下。 “王议长和吴法官?你存心玩命呀!” “没办法,我的个性像父亲,爱往鬼门闯。” 她把一切坏习性归咎于基因不良。 “我几时横冲直擅拿命开玩笑,你一定像你外公。” 她为什么老挑不好惹的人物。 个性像她母亲多好,温温柔柔没脾气,永远以家为重地照顾丈夫和小孩。 “不好意思,我指的是不肖父亲与你无关,别把‘家父’的失败教育,怪罪我和蔼可亲的外公。” 人死为大。 常长敬一听火冒三丈,光看两人的姓氏就知道关系密切,刚好是一对父女。 生个女儿像是来讨债,打小就大祸小祸的闯,虽然他应付得得心顺手,可是每隔个两、三天就要洗一大堆桩衣服,洗得老婆手都变粗了,害他心疼得要死。 没有儿子不遗憾,一个女儿抵十个,家里天天闹哄哄,附近的邻居老是来串门子,外带哭哭啼啼的小孩,挤得水泄不通。 别人家的小孩像小公主一样甜美可人爱撒娇,而他家的薇薇……唉!没话好说的优秀,天生就是当警察的料,一拳揍得小毛贼哭爹喊娘,成不了未来的通缉犯。 “常若薇,王议长和吴法官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脸一板,常长敬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她一脸不屑地发出嗤声。 “问我一夜多少钱?” “你不会指你在舞厅值勤的那一回吧!”十只小老鼠在他脸皮下跳舞。 “没错。” 该死的色猪。 “你……你……你简直是……”重话骂不出口,谁叫她是他最心肝宝贝的女儿。 为调查八股女子分尸案,伪装成舞女进入舞厅卧底,被吃吃豆腐、口头上的调戏是必然的过程,人家问一夜多少钱也是正常的情况,因为她是“舞女”呀!可是她的个性容不得吃一点亏,别人拔了她一根头发她非拔光人家的毛不可,管他是不是任务,天皇老子照样扁。 偏偏她口中的那些人扁不得,出不了的气越积越深,导致她决定以另一种方式报复,没有一个政治人物是绝对清廉,多多少少都有些为人诟病的地方。 而且会上酒家、舞厅包小姐的大官员肯定有收取贿赂或做出违法之事,否则一个月一、二十万的薪水根本难以支付喝花酒的开销,不另辟财源怎么可能,而随便一查就查到令警界头痛的杜加非。 要说坏事他干得不比别人少,但是狡猾的程度让警方始终逮不到他的小尾巴,任其逍遥法外地掌握一些政商勾结的文件,乘机对他们索取高额金钱好保证文件不外流。 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杜加非账户内汇进的数字都是民脂民膏,只是没人敢出面扳倒一群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所以即使知道有可疑之处也无法进行调查,他们惹不起。 “够了,老爸,你女儿会有分寸。丢不了你的脸。” 原来是这档事,放马后炮来不及了。 话都放出去了还能收回吗?常长敬的眉头没法因她的保证而舒展。 “你挑上的全是些危险人物,拳头再硬也敌不过子弹。” “枪我也有,只要你解禁,它随时能显威风。” 拍拍枪套,她不着痕迹地扣好掉了一半的枪。 “自信是好,但别私自行动,配合重案组的火力。” 他无法不但心,她面对的不是一般人物。 “了啦!你女儿也怕死,该后退的时候绝不上前挨子弹。” 啃着巧克力饼,她的态度是吊儿郎当。 自己人用不着装严肃,她也知道对方不好应付,可是一口气哽着硬是不痛快,身为警务人员岂有畏惧恶势力的道理,将坏人揍个半死是她的职务。 为人父母的当然会忧心儿女的安危,警察是站在火线的最前头,所面对的凶险是寻常百姓的数倍,她的安抚不见得能宽慰父亲的心。 但是有什么办法,谁叫她在三百六十五行中挑了警察为终生职业,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事,只有请他先作好心理准备了。 “听说……” 常若薇立即打断他的话。“别又来了,你的小耳朵也未免多了些。” “薇薇呀!听……呃,你在大马路上和个男人吻得如火如荼,天崩地裂。” 大消息耶!他女儿总算动春心了。 对他老婆也有个交代,养个女儿二十八岁还销不出去。 “好八卦哦!局长大人,你是壹周刊的小狗仔呀!专门挖人内幕。” 其中有八成是虚构的。 什么如火如荼、天崩地裂,只是唇碰唇而已,吻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差不多半小时左右,真不晓得有何大惊小怪,如野火般烧遍全台北市的警察局。 搞得所有人一见到她就低头闷笑,小声的窃窃私语怕她听见,讨论着与她接吻的男人死了没,甚至同情起敢吻她的男人。 拜托,多少男男女女在街头热吻,她不过是沧诲中一小粟,有必要宣扬到人尽皆知吗?当天几只报马仔要面临空前绝后的大劫难,她会好好的“照顾”一下,毕竟他们的功德无量,不送上西天请佛祖保佑怎成呢?不多,一人三拳,绝不生利息。 “你没打死他吧?有那么点意思就带来给老爸鉴定、鉴定。” 应该还活着,没人抬尸抗议。 她翻了翻白眼。 “老爸,我只吃了你几颗软糖和几块饼干,别害我吐。” 鉴定?!除了娶对妻子,她老爸的眼光……唉!不是她不给面子,实在是超级的烂! “死丫头,敢吐我槽,一点都不贴心。” 万般优点中的小小缺憾。 “要贴心找你老婆,贴成连体婴都不成问题。” 反正他们爱拿肉麻当有趣。 一抛一吞,手中的软糖和饼干都吃得干干净净,常若薇一推桌子,椅子往后倾起身,拨拨头发表示“会谈”结束。 她没空和局长大人闲话家常,晚上还有任务要出,得先补补眠养足精神好上工。 “记得回家吃晚饭,你妈念着好些天没见到你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老是碰不着面。 “今天不行,你叫她明天卤一锅红烧牛脯备着,我死也会回去吃个精光。” 她口无遮拦的道。 “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少说些触霉头的话,平安最重要。” 每回她一出任务,他总要提心吊胆个老半天。 “是,我可以走了吗?”刚好一个小时,训话时间。 欲言又止的常长敬张了口却只说了一句,“给我安全回来。” “遵命,局长。” 她顽皮的双脚一并,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你喔!都是被我宠坏了。” 他露出为人父亲的骄傲,无可奈何的笑。 她眼一眨故送秋波。 “谁叫你是我老爸。” @@@ 夜黑风高,正是走私的最佳时机。 基隆港口第十七号码头,一艘吃水颇重的渔船正缓缓驶进,在停泊了大约五分钟后,码头上方的第五仓库涌出一群扛货工人,目标一致的走上船板。 一箱箱木制的货箱搬了下来,在无声的黑夜中忙碌着。 来来回回不到一个小时的光景,总共有一百零八个货箱搬到第五仓库,工人们在一旁喝着提神饮料,一边聊天状似平常,眼神却不住的留意四方。 他们警戒着,腰间衣服下覆盖的凸起物绝非钥匙圈,几乎人人一枪的佩带着,与把风的人随时保持密切通话,确保无警方人员潜入。 而在远方停了几辆消音车,里头闪出几道穿着防弹背心的黑影逐渐靠近,压低的身子以半蹲及匍匐的姿态前进,速度非常缓慢地盯着前方的照明灯。 他来了吗?覆面的黑影以眼神询问左方的女子。 她回以手势,没有,再等等。 隐身于货柜箱后,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闷热的气候使人心浮气躁,汗由额头滴落,背部几乎全湿。 等待,冗长而枯燥。 十二点三十五分,对时。 一辆宾士车驶近六号码头,非常谨慎地熄了火,几道人影由车上下来,采步行的方式缓慢接近隔壁的仓库。 里面的人赶紧出迎,态度恭敬的哈腰行礼,不一会儿,一行人没人半启的铁门内。 是他,你们准备。 女子手势一比,其他人连忙把枪上膛。 她原本就是重案组的组长,待了两年自觉无味的请调少年队,因此同行的人都信服她的领导能力。 几个人留守待命,而另外几个人则潜行到工人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制伏,手月一劈击倒在外把风的工人们,搜出十来把黑星手枪,拔掉撞针丢向后面接应的弟兄。 小组成伞形靠拢,分成三批人员攻坚,左方黑影先行探路,右方为后盾保护,最后一批则扣押工人集中在一地由几人监视着,其余的人为后备支援在外守候。 “猫哥,这次的喷子保证是新货,刚由中东一带运来。” 夹带着日本口音的男子用不甚清晰的中文报告着。 “验过了吗?别弄些假货来唬弄我。” 染了一头金发的男子要手下开箱瞧一瞧。 “猫哥大可放心,我们在上船前都验过了,每把绝对无瑕疵。” 他抓起一把史泰尔cb手枪快速拆解,在六秒间完成分解及组合。 这种复动式自动手枪拥有十八发的分离式弹匣,在未装弹时重量只有八百四十五克,经由改良后没有所谓的保险装置,取而代之的是击捶解除杆,只需轻扣扳机。 在发射第一发子弹时需要非常大的力量,不会发生走火现象,通常用于部队及执法单位,产地是奥地利的史泰尔公司。 “工滕,日本方面怎么说?”杜加非一掌敲碎另一箱的木板,取出ak47击枪一试重量。” 角郎先生说一切照旧,先找到买主再汇款,他抽三成佣金。” “三成?”他掀起唇冷笑。 “上回才两成,怎么这回就涨了一成?”还说照旧。 “最近海关查得很紧,台湾方面也因大陆武力威胁而频频出动海防,要进来不容易。” “是吗?”突地声响引起杜加非的注意。 “你去看看。” 一名手下走至圆桶旁大略的瞄了一下,未察觉到异样,而一只女人的脚勾住垂落的钢架,在他走过后悄声放下。 眼神一闪,不小心碰撞到钢架的黑衣部队一员惭愧地低头,更加谨慎的观察四周。 “没人;猫哥。” 他话才落,一桶装油的铁桶便滚至墙角边。 继而是三十把枪齐对中央。 “把手举起来,我们是警察。” 在声音一落之际,回应他们的是枪声大作,杜加非在手下的掩护中由仓库后方的小门离开,随手带走一把mp5冲锋枪,枪已上膛。 “该死,是谁叫你踢翻油桶的?”躲着子弹的常若薇真想揍人一掌。 “我以为时机成熟了……”他嗫嚅的说,举枪射击一名走私者。 现在重案组组长是她原先的副组长升上去的,为了抢功在未知会前先一步行动,表示他是带头者,功可加一级。 谁知弄巧成拙、打草惊蛇,己方人员尚未就射击位置找好隐身处,而敌方手中握有强大火力,贸然开火极为不利。 在短短数分钟,双方互有伤亡,常若薇一看立刻作了决定,唤来第三批弟兄支援火力,尽量将歹徒集中一处攻击,对他们较有利。 可是跑掉的“猫”令她火大,从未用枪进行逮捕的她连开了三枪,对方三名枪法精准、且火力最猛的男子应声而倒,当场毙命。 神准的枪法大大削弱对方实力,造成敌人的恐慌,不由得心生恐惧地想逃。 只是后路已断,胡乱射击的枪声显然是自乱阵脚,不足为惧,困兽之斗不需她出手,眼神一瞟将现场交给重案组组长,自己则随后追赶杜加非。 没多久即看到人影在前方晃动着,敏捷的脚步一跃上叠起的钢管,又跳上成排货柜箱,目标逐渐接近中。 她锁定了几个移动的人影,开枪,错愕的中弹者惊慌地回过头一看,胸前喷射的鲜血毫不留情地宣告生命的结束。 “加菲猫,你乖乖地让我揍几拳,也许我会让你活久一点。” 至少等他把文件交出来之后。 最恨人家叫他加菲猫的杜加非泄愤地举枪对空横扫了一遍。 “又是你,男人婆。” “可不是我嘛!咱们真是有缘,狭路相逢呀!”她的枪始终对准他的眉心。 她开了几枪就让他身侧的手下几个倒下,奇准的枪法的确具有威吓性,所以他只敢对空鸣枪而未扫射她,没人愿意拿生命开玩笑。 “你干嘛死迫着我,少年队的队长还恋眷以前的职位不成?”他语出讽刺的嘲笑。 “因为我暗恋你嘛!想抓你进牢里待一辈子,这样才方便我天天去‘探望’。” 一天揍个三回当利息。 他冷哼地探向背后的红星手枪。 “我知道你想由我手中得到王议长及吴法官的贪污文件,够资格和你谈判了吧!” “喷喷喷!小猫猫,和警务人员谈条件,你未免太不济了。” 山口组下一任的继承者。 “我再不济也胜过你的穷追不舍,这么缺男人上街揍昏一个拖回去,凭你的姿色还不够暖我的床……”咻地一声止住了他的大话。 常若薇吹吹枪管的烟硝。 “把枪放下,别让我说第二次。” “你……”子弹击中他手中的枪,将枪管射歪一边。 “你当真要与我作对?” “加、菲、猫。” 声一冷,笑闹的眼顿时利如寒芒。 “好,我认栽了。” 他抛下重达二点六七公斤的mp5冲锋枪。 “玩我呀!先生,腰后及裤管的枪一并交出,我可以少揍你一拳。” 她摇摇手上的枪一比。 暗自咬牙的杜加非低咒着将两把枪往前一掷。 “满意了吧!常大队长。” “转两圈给我瞧瞧,慢一点,像没电的跳舞娃娃旋过身。” 她小心的接近;用脚拨开三把长短枪以防意外。 “你的侮辱我记下了,只要我活着……晤!”闷哼一声跪趴在地,杜加非抱着肚子瞪视骤然出拳的女警。 “我不喜欢人家威胁我,非常不喜欢。” 常若薇将枪移到左手,脚尖挑他起身。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常队长需要我提供身体取悦你吧!” “是的,我需要……你的身体。” 一记拳头狠狠挥向他下巴,咋声十分清脆。 他飞了出去撞倒一排铁条,腥甜血红溢出口角。 “敢让我辛辛苦苦的追,这一次再溜给我看呀!附近可没有捷运让你跳。” 她拎起他又补上一拳。 杜加非向后退了几步,是往码头的方向,边战边退地忍受身体上的刺骨之痛。 突地,他眼尖地发现身后距离不到一公尺的堤防下有对父女在钓鱼,以常若薇的角度看不到这一景,于是他倒地一滚,抓住七岁不到的小女孩丢向她 “送你个礼物,男人婆。” “啊!什么鬼……”她顺势一接往右侧倒,忽地肩上一热。 该死,是掌心雷。 吓了一跳的小女孩开始号啕大哭地抱紧她,呆若木鸡的父亲则手持钓杆看着开枪的男子跳入海中一潜,然后不见踪影。 “三更半夜钓什么鱼,你没瞧见此处禁止夜钓的牌子吗?”她把孩子还给愕然的父亲。 “我……我……”他害怕得说不出话,手直抖着。 “自己找死就算了,干嘛拖着你女儿陪葬,这里起码淹死过三十个钓客,你想当第三十一个水鬼吗?”气死人了,又让加菲猫溜了。 “警官,你……”你在流血。 “废话少说,身份证拿来。” 好想扁人,他最好不要跟她合作。 “我……我忘了带……” “很好,我正等你这一句。” 她毫不迟疑地送上一拳,然后回头对小女孩说:“去仓库那边找个警察叔叔来抬你爸爸。” 小女孩“啊”了一声,看见父亲两眼一闭地倒在大石间,害拍地照可怕阿姨的话跑向仓库求助。 常若薇冷笑地走向另一侧,不觉得痛地满心懊恨,居然又把大好机会白白葬送,下回再要想逮到加菲猫的可能越来越微乎其微。 若要整倒那群色鬼得另谋方法,这条线算是断了,而且惹猫成虎,怕是噬人。 一道黑影莫名的出现在她眼前,枪才举起已落入对方手中,动作之敏捷令她惊讶。 “看清楚再开枪,子弹比拳头更具危险性。” 她太任性了,任意脱队行动。 常若薇抬头一笑。 “沈敬之,我中枪了。” “什么?”他大惊失色的扶着她忽然一软的身子,手指的黏湿感让他森冷的眼转深,燃起熊熊怒火。 第七章 “沈敬之,你笑一个好不好,我还没死用不着摆一张死人脸给我看。” 冤枉呀!大人,我又不是故意要中枪。 他竟然敢用白跟瞪她,好像她说了什么天理不容的话诅咒自己一样,该抓去面壁思过。 伤口很痛很痛耶,他没有一个好脸色会让她更痛,挨子弹的是她,但反倒他的脸色比她还苍白,一副余悸犹存样不说话,跟根木头差不多。 伤得多重她是不知情,只知道上一次睁开眼看世界是三天前,空白的时间是处于重度昏迷,连是谁挖出肩上的子弹也没看见,徘徊在生死关头。 她的生命力一向坚强,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可是一整天面对不言不语的自闭儿,她的沮丧可想而知,要一颗跳豆不跳是件多恐怖的事,心理上的折磨犹胜肉体的。 他好狠呀!当真不理会她,游魂似的尽在她身边走来走去.一下子换点滴,一下子量体温,一下子调整她枕头的高度,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话。 够了,她的容忍度到此为止,就算曾分隔十二年,她一样吃定他。 “沈敬之,你信不信我可以下床跑两圈。” 她作势要扯掉腕上的针头。 “住手。” 飞快的身影令人咋舌,一指按住拔了一半的针头冷睨着她。 再装哑巴给我看呀!“我为什么要住手,命是我的,我不想活不成吗?” “你敢?”又是二字箴言。 “沈敬之,你认识我几年了,天底下有我不敢做的事吗?” “你……你让我害怕。” 软了心,他轻轻搂她入怀,怕伤到她肩上的伤。 “害怕我没死成……啊!你压到我的伤口了。” 呼!好痛呀!说说而已嘛!哪会真的成真,瞧他激动的。 不过谈淡的窝心仍暖了常若薇的无情。 好像有点动心了。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说那个字,你是我的。” 他怕得手都发抖了。 在他的认知中,她一直是个强悍的不死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女超人,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拥有全世界,揍遍天下无敌手。 那时,鲜血的腥味传入他鼻翼,让他狂乱的心起了莫大的惊慌,印象里的巨木在瞬间倾倒,抽空的知觉像是四周的空气不再流动,呼吸困难得有如濒临死亡。 不能失去她的冲击使他慌了手脚,他好怕自己不能及时救回她,那种即将心碎的感觉痛得他无法言语,他不敢想像生命若没有她会如何阴冷。 看着她气息微弱的躺在手术台,忽快忽慢的心电图像在考验他的忍耐度,几度欲扯掉那些惹他心烦的红蓝绿管线。 他该信任龙门的专属医师,但是当第一刀划下她的肌肤欲取出子弹时,他几近昏厥,那犹似在割他的心一般难受,恨不得代替她躺在手术台上挨刀。 爱她的情绪是这么激烈,他怎么舍得见她受罪,心情忐忑地随着心电图起伏。 医师说等她脱离险境后,只要不发烧、保持伤口干净,尽量别去拉扯肩膀,很快就会没事……她会没事?没事会昏睡三日?! 要不是不放心离开半步,那个蒙古大夫肯定会被他揍得只剩半条命,哪有元气大笑他太紧张,她没醒不过是在点滴里加些让她安睡的药而已。 “沈敬之,你偷用我的专利。” 这些话都是她以前说过的。 “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几天,非要任性妄为的玩命才甘心。” 他的语气有着沉重的无奈。 常若薇装着可怜的表情。 “你要骂尽管骂好了,反正是我活该。” “你……”他恼怒地抓抓自己的头。 “我没有骂你,我只是要你多为我保重一点。” “为你?”他在做梦。 “对,为我,我爱你,薇薇,我不能失去你。” 经过这一次,他不保留地倾言一诉。 爱,要及时说出口,他不想藏在心里无人知。 爱她,从年少的梦里开始,每当午夜梦回时,最牵挂的人儿总是她,辗转难眠的抽出皮夹里一张怒目相视的照片以慰相思。 那是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才勉强拍下的唯一一张照片,平时的她是最不爱照相,老嫌要摆姿势很烦,要等上大半天才ok地笑得像白痴。 男人不该老是畏缩不前,他不是以前那个一味顺从她的小男生,该说爱时就要大胆表白,勇敢地向她说出心中隐藏多年的爱意。 他们都没有退路,只有相爱。 “你……你爱我!”她口吃得怔然一傻,心口怦怦跳得厉害。 “是的,我爱你。” 笑得满脸爱恋的沈敬之轻抚她的颊。 眼底尽是柔情蜜意。 喔!她发烧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最好赶快去看医师,小病不治容易拖成绝症。” 瞧!她多关心他,怕他死得早少一个沙包练拳。 “开口没好话,我只是爱你而已,别当我得了世纪黑死病。” 即使用强抢的,他也要抢到她的心。 “你的而已让我负担好重呐!我宁可你得了世纪黑死病少来害我。” 她没好气的一瞪。 他在她鼻上吻了一下。 “不用着急,我用了二十八年来爱你,我会等你爱上我。” “二……二十八年?”好恐怖的数字,她手脚都发冷了。 他怎能说出这么耸动的字句来勾引她,她的心很软很容易受引诱,未定的心一不小心就往他身上靠,要收回来可是难上加难。 一直以来,他的存在如同三餐一样自然,看得见时就拿来吃两口,不在时就换换口味,反正她身边向来有打死不退的蟑螂,不觉得有什么差别。 自从他打美国回来,一切的感觉都不对劲了,她会因为他的吻而魂不守舍,老想着他亲吻的味道,浑身无力地望着天花板的日光灯发呆。 他变得不一样了,而她清楚他的转变为何,小男孩已拥有自己的一片天,不需要依赖任何人,更具侵略性。 该不该为他心动呢?“我二十八岁了,当然爱了你二十八年,你忘了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由小萌芽的爱,直到今日才开花。 她想哭,太感动了。 “你让我揍一拳好不好?看看你的爱有多深。” “薇薇,你嫌缝道疤难看,想再凑一双吗?”他失笑的指指她的伤,化开她摩拳擦掌的架式。 “你不让我揍我的心好痛,你口头上说爱我是骗人的吧!”她用无辜的表情怂恿他慷慨赴义。 受伤的人没力气,小小地捶两下嘛!干么小气巴拉地赏她冷脸睡。 “等你伤好了爱揍几拳都成,现在给我好好养伤。” 他有很多耐打的手下供她揍到手软。 龙门弟子不计其数,个个都有一身好武功,陪她玩两下不算什么,门里的内伤药相当好用,不合理的拳打脚踢就当是磨练。 有个恶魔主子,他的心也被污染成黑色,上粱不正波及到下梁,身为他的手下只有自求多福,他是有样学样,怨不得他。 若有命开口就往上承报,他非常乐意遭解除堂主的责任,当个普通人。 “真的?!随我揍?”太好心了,她会尽量忍着不打死他。 他好笑的点头。 “绝不食言。” “哇!沈敬之,你好善良哦!我无法不喜欢你。” 他太明智达理了,可爱的叫人想摸摸他的头。 “试着不喊我的姓。” 她在干什么,在他头上搓搓揉揉的。 “沈……敬之。” 好拗口哦!“你用哪一个牌子的洗发精?” “龙之坊。” 龙门自行研发的品牌,外面买不到,仅此一家。 常若薇一脸哀愁地望着腕上的针头。 “唉!好几天没洗头了,洗头小弟不晓得要不要收费?” “免费服务。” 他忍俊不住,拐弯抹角地绕了一大圈,原来是懒病发作。 不过以她的情况而言的确不适合动手,所以他不效劳成吗?肯定被她怨死。 “沈敬之,你人真好,天若下钻石雨铁定有你一份。” 而她会坐享其成的抢过来。 他冷冷一哼,“你叫我什么?” “沈……呃,敬啊之嘛!真爱计较。” 喊了二十几年,一时改不了口是正常事。 “薇薇”对她,他是好笑又好气,完全拿她的恶作剧没辙。 “好嘛、好嘛!亲爱的敬之先生,我能去洗个香香的头吗?”她作怪的挤眉弄眼,像是回到了十六岁。 兴致一起的沈敬之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美丽的薇薇小姐,请容小的为你服务。” “你……你好好玩哦……”她大笑地震动了胸口,哎呀一声乐极生悲。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他急忙取来止痛药要她服下.“还好,笑得太剧烈了。” 推开白色药片,她不要借助外力止痛用意志力吧!“你喔!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我瞧瞧伤口裂了没。” 他无奈的纵容口气叫她心口微酸。 常若薇趁他检视左肩时,轻声地附在他耳边,“爱上你会怎样?”他微微一震,若无其事地转头刷过她的唇。 “我会爱你一生一世,至死受你奴役。”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我想我会喜欢。” 她神气地仰起下巴,一副我是老大的模样。 “决定爱上我了吗?”捧起她眯着眼的笑脸,他轻声问。 “在我考虑前先吻得我失去理性,也许我会晕了头地把你当成白马王子。” 她想念他的吻。 “是,我的薇薇。” 他在她心上贴上私人标签了,而她仍若无所觉的迎上他的吻。 情定,缘生。 三生石上留名姓,双双对对永不离,共饮姻缘水。 爱是水中磐,情是韧草丝,此心永不移,丝牵千万里,碧波蓝天是证人,笑看有心人。 @@@ “沈敬之、沈敬之,我的脚好痒,你快来帮我抓一抓。” 一声召唤,草地那端出现个手端冷饮的男子,不疾不徐地放下英国进口的鸢尾花瓷盘,弯身抓起她的脚板握在手心。 “哪里痒?”像是理所当然,常若薇动动五根脚指头道:“第三根和第四根脚趾的缝中间。” “这样可以吗?要不要抓重些?”力道不重不轻,他顺着沟痕抓抚着。 “嗯,好舒服,我要喝柠檬汁。” 学过道地武学的人就是不一样,懂得抓筋络按摩。 沈敬之单手将杯子递上前,不过不是交给她,而是放在她唇下。 “喝慢点,别呛到了。” “好。” 好好喝哦!为何他家连柠檬汁都比外面卖的好喝,真想永远待下来。 清风徐徐,凉意送爽,好一个度假天。 因伤休假的常若薇幸福得像个死人,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天生的两条手如废掉似的很少使用,以免扯到伤口造成发炎。 走路成了她唯一的休闲,由屋里走到屋外,大概一百步左右,“非常”远,因此她懒病一发,人力轿夫必会提供臂力播着她过桥,跋山涉水来到前院的草坪。 跋山,庭院里的假山;涉水,天然流泉造型的小瀑布,一路摇呀摇地摇过一条造景的小宽桥,一步就可以跨过。 所以,她真的很幸福,幸福到几乎忘了自已是个警察,刚埋下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有引爆的可能,安安稳稳享受几天前荣升她男友宝座的“奴才”服侍。 一晃眼,她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星期养伤,安逸的生活并未完全消弭警察的本能,应该注意到的小细节无一漏失,尽收了然的眼底。 这里看似与世无争的桃花源,四周高筑的围墙却是通了高压电,电不死人却足以令人昏迷大半天.可由外看来不过是昔通的白墙。 前前后后数了一下,小小的针孔摄影机不算多,大概百来个,屋顶有红外线热源扫瞄,哪个不长眼的笨蛋敢由天而落,定是扫成蜂窝不留情。 表面上看来正常的佣人个个都身怀绝技,脚步轻盈,气息稳定,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眼神锐利不忘藏芒,分明有人事先交代过。 真要是佣人才有鬼,练家子岂会甘于人下,做起粗鄙的低下工作?用点心思一转,不难猜出此处是龙门名下的产业之一,他是带她来“避难”的。 “沈敬之,我脚酸。” 太久没跑、没动了,缺乏运动而酸涩。 “好,我帮你捏捏。” 没有半丝勉强成份,他做得相当勤快。 “沈敬之,我想睡觉。” 人都有惰性,风一凉爽就直打哈欠。 “好,你睡。” 调调懒人枕的位置,方便她入睡。 “沈敬之,我待会要洗澡。” 一天洗三次不为过,浴室里的香精洗得皮肤好滑。 “好,我先放好水等你。”要用迷迭香还是薰衣草精油好呢? “沈敬之,我要去上班。”闭目假寐,她说得漫不经心。 捏脚的手停了一下,隐约传来闷笑的呛气声。“等你好了我再送你去。” 是够狡狯的诡计,但是功力尚浅.和龙门的公主一比算是小巫见大巫,若非已是“身经百战”,恐怕他会中计的一口应允。 论起整人术,龙青妮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尤其是千奇百怪的整人法从未重复才叫人称奇,整得人反过来还要感谢她,含悲带怨地吞下一肚子苦水。 因此,常若薇小使手段想回工作岗位的阴招很快便被识破,久病成良医,看多了别人的“苦难”,他的反应实属正常,不然他也会沦为“苦难”之一。 她倏地张开眼用不快的眼神一瞪,“你干什么这么精,让我得逞一次会死呀?” “薇薇,子弹打中身体的感觉如何?”将她搂入怀中一栖,沈敬之轻柔地以指代梳理理她微乱的发丝。 “热热麻麻的,像是冬天喝麻辣火锅配牛肉面,辣火中烧。” “不痛吗?”撩开她已呈淡粉色的伤疤,他的心口仍隐隐作痛。 “没来得及痛你就出现了,昏死的人不会有知觉。” 奇怪,他问这些有何用意?“可是我很痛,强烈的剧痛几乎要夺走我的呼吸,我没办法忍受你一动也不动的样子,我痛得快麻痹了。” 他紧搂着她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沈敬之……”他太奸诈了,每次都说这种让人感动得要命的话,害她一不小心就爱上他。 真的很卑鄙,在她还没做好防备之际一举侵人她的心,死皮赖脸地借由言行举止表现他有多爱她,然后骗出她少得可怜的同情心,同情他没人爱。 人的感觉在一刹那间,劈哩啪啦的电源一通就全身颤栗,毛细孔全开地让心型小星飘了进来,灌人名为“爱情”的能源,一下子就电得人神智不清,不明所以的怦然心动。 唉!她是警察呐!而他却是……黑与白应该能揉出灰色地带吧?“嘘!你听我的心跳声时快时慢,就像你躺在手术台时的心跳,忽快、忽慢,忽快、忽慢……无法平顺。” 在她头顶的笑脸闪着黠色,学武者足以控制心跳的速率,不难使其紊乱,气血上下横逆的快慢交错。 要掳获她的心得打乱她既定的逻辑,一步一步地蚕吞,彻底颠覆原先的印象重塑形象,要她迷迷糊糊地走入他设下的陷阱。 龙门所授的对敌良招用在她身上恰到好处,多年来目睹门主所使的小把戏正好派上用场,攻心为上。 “沈敬之”三个字要她改口真的很难,一再纠正她反而变本加厉,只好由着她高兴,至少他的诡计已获得初步进展,成为她有生以来头一个“同意”的男朋友,还有了进一步的亲密举动。 进一步的关系得等她身体康复再说,她的健康比他的私欲来得重要,忍了二十八年不在乎多等几天,她是他一生渴求的珍宝。 “沈敬之,你是不是太陶醉了?”想罗曼蒂克别找她。 她的浪漫细胞全叫狗啃了。 常若薇无情地浇下一桶冷水,根本感动到麻木,也就是无感。 一道可口的菜肴天天吃也会烦,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爱咏风颂月的林黛玉,听听就算了哪会当真,心跳不规律就去看医师才实际,那是他心脏有病的缘故,与她无关。 “薇薇,你没用心。” 他微露抱怨的口气,哀叹自己的不受重视。 心,有呀!人不用心岂不挂了。 “我是怕你被人家笑死。” “天下没几个人敢笑我。” 口里轻松的说着,眼芒却泛冷。 “那她一定是少数中的几个,敢光明正大地在你面前嘲笑。” 而且是不可思议的轻蔑。 “谁?!”一回头,他脸上浮着七彩虹光。 “朱雀?” @@@ 哈哈…… 放肆的女子笑声轻轻脆脆,回荡在空旷的四周,好似很久没有痛快的大笑,一发不可收拾地笑了五分钟,眼泪都笑出来了。 天下真是无奇不有,跟着霍笑天回台湾一趟,顺便视察龙门的堂务,没想到会看到令她爆笑不已的画面,忍了好久终于受不了的宣泄了。 自闭、木讷、不爱说话的寡言玄武居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面对那位不解风情的美女不仅侃侃而谈,还懂得算计的伎俩,以前真是太小看他了。 人一旦遇上生命中那颗坏屎都会走样,像她就是不自由的雀鸟,被人冠上“未婚妻”的头衔四处带着走,以爱为名成了真正的女人。 而玄武……喔!不行,太好笑了,肚皮笑得好痛,她好像看到白虎和痞子雨的分身,既狡猾又无赖,谋略算计人家的芳心。 爱情果真是毒药,会叫人上瘾,玄武是最佳范例。 “气喘发作了吗?朱、心、雀。” 她打哪冒出来的,来了多久?沈敬之的脸色是阴郁一片,冷肃之气直扑朱雀而去,大有她再笑个不停就赏她一顿狗屎吃的打算。 朱雀吸了吸气、吐纳,终于稍微按捺住一肚子的笑气。 “我一直以为龙哥奴性坚强,原来小沈子也不遑多让呀!”天生的奴才。 “朱小雀,你的男人死了吗?寡妇该换上丧服。” 他恼怒的说刻薄言词。 “啧!你是被谁带坏了,懂得出口讽刺了?”她看向正叼着土司的懒女人,完全不需用到手。 常若薇理性地撇清罪责。 “他是误交损友学坏的,听说他朋友不多,也许你认识。” 朱雀兴味十足地勾起唇角。 “玄武,你的女人很大胆,一口气骂遍了‘朋友’。” 是不多,包括龙门的高阶龙首在内的亲朋好友不超出二十个。 “薇薇,她说的玄武是谁我不认识,我和她不熟。” 沈敬之阴天撑伞挡昨日风,故作不知一身湿。 “我也和她不熟,不过我看过她的个人资料,朱心雀,龙门朱雀堂堂主,擅使枪,年二十七……”真的不熟。 朱雀和玄武顿时面上一惊,互视一眼的发出疑惑讯息,她是从哪得知龙门内部资料?龙门群首资料属机密,未经当事人同意,不得泄露。 “你们龙门的电脑太难追踪,只难人玩三次:每次仅限一秒,害我背得好辛苦。”好在她学过速读,一秒内记妥一人的资料。 沈敬之表情难看的问:“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哼!要是早晓得我会放过你这头肥羊吗?没听到限玩三次吗?青龙、白虎、朱雀之后就没了,龙门的电脑很不够意思……” 因为担心遭反追踪,她分别在不同时间、地点,甚至是以不同的电脑挖世界最大帮派的秘辛,谁知龙门防守的严密叫人瞠目。 第四次她才在纽西兰开了机连线,轰地一声电脑主机竟冒出白烟,整台电脑就报销了,她连忙离开现场不留指纹,以免遭龙门的人锁定。 因此,她的大脑中只储存三大堂主的个人资料,少了她最熟悉的那位,不然她就有免费又快捷的管道得知台湾各大帮派的动向,随时派出警力扫荡。 和黑道“勾结”也不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黑制黑,警方的资源才不致浪费。 “薇薇,你偏离主题了,你似乎不惊讶我是谁。” 既然如此,他何必费尽心思隐瞒。 “你是沈敬之呀!我都认识你二十八年了,干嘛要惊讶。” 她一脸理直气壮地挑挑眼波。 熟得可以蒸蛋了。 “常若薇你不要给我装傻。” 他终于了解忠诚过人的青龙为何会吼着要追杀某人。 常若薇依然无辜的捏捏他的脸皮。 “沈敬之,你再吼我一次看看。” “你……”他无力的垂下肩,遇上她是他命里的劫数,自找的。 “别沮丧,邪不胜正是必然的道理,你不看电视吗?警察是正义的化身,输了不可耻。” “我……”他只想仰天长啸,砸烂所有的电视机,她蒙了他,用她的“无知”。 一旁若有所思的朱雀突然开口。 “你就是家喻户晓的少年队队长常若薇?” “家喻户晓!”什么意思? “难道你都不看电视吗?”揶揄地一嘲,她将她刚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嗄” 第八章 这下真要砸电视了,荒谬的报导叫人啼笑皆非,她几时下落不明,疑是遭人绑架了?不用说这馊主意肯定是出自局长大人,她怕没人送终的老爸授权,再经由某人的同流合污,一起狼狈为奸的撒出漫天大谎。 是她耶!堂堂全台闻名警界的暴力女警会被人绑架!岂不是滑稽得令人好笑,谁会相信有人有能力绑走她,除了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和无知爱看热闹的小市民。 难怪这几天看不到新闻,某人故意拿一堆影牒和录影带来放,每一部都是院线新片,看得她乐不思蜀地忘了国家大事。 原来是个阴谋,她让最信任的人给骗了,无所事事的饱食终日,当只无忧无虑的粉红猪。 嗯哼!知道她的厉害了吧!不信打不到他,两圈黑轮可媲美大陆国宝,墨镜的用处是拿来遮丑而不是挡紫外线,看谁敢再唬弄她。 “薇薇,敏感时机你最好不要露面,令尊会做好妥善处理。” 山口组的大老和公主颇有交情,他无法贸然动员龙门的力量去追查她要的人。 先前已有一次冒犯,在公主的斡旋下才得以平安无事,两大组织维持若有似无的交谊,未起正面冲突的相互厮杀。 杜加非正是山口组荻岛中夫的外孙,荻岛中夫有意将位子传给自己的亲外孙,因此一时之间动不了他,放任他在外的一切狂妄举止。 连着几天电视都报导同一则新闻,即是枪战之后不见踪影的常若薇,众说纷云的传言一一出笼。 有人说她落海身亡,捞不到的尸体被冲到外海,有人断言她是遭漏网之鱼给绑走,更离谱的是有人说她让太空船给载上太空。 媒体的炒作不休,有心人士的散布流言,以致讨论热度持久不退,发烧至今仍有不少记者守候在警察局附近,等着捕抓她无事归来或是一具满布杀杀尸身的画面。 “身为警务人员绝不做缩头乌龟,要我屈于匪徒而不闻不问是不可能的事,我要亲手抓到他。” 让他尝尝何谓生不如死。 “警方的布署没你插手的部分,何不静候消息,等他们将人犯逮捕归案。” 他的玄武堂已私下进行搜索,不日将有消息传来。 常若薇一反平日慵懒,厉光一射。 “除了我,没人有本事抓得到他。” “别拿自己的安危冒险,我不会任由你冲动行事。” 一次就够他心惊胆裂了。 “沈敬之,你越来越大胆子,敢命令我。” 她是不是该先以黑道人物的罪名送他去坐几天牢呢?不过算了,真要动起手,她也不是他的对手,凭龙门的实力,他可能关不到五分钟就被释放了,龙门有钱有权又有人才嘛!“是关心,没有一个男人肯让心爱的女子涉险,请别把我想得太高贵,我很自私。” 他企图以爱说服她打消原意。 “敬之,麻烦你也为我设想一下,今日我的工作是警察,危险是必然伴随着,我不能置身事外地等人处理我份内的工作。” 杜加非是她招惹来的,就得由她送他下狱,绝不假手于人。 他苦笑着,“难得你没连名带姓的叫我,可是却是为难我。” “别担心啦!我很强,同样的错不会再犯……天呀!我们到灾难现场了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的揉了又揉。 警察局门口是一片断垣残壁,十几辆警车起火燃烧,消防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此起彼落,不怕死的记者和群众围观在外。 救护人员抬出几位受伤较严重的警员送医,到警局帮忙的义工虽是一身血污却镇定的回答记者的问话。 看来损失不大,但是强烈地反应出道德的沦丧,无视公权力的死徒正面攻击警察局,一点也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任意践踏国家的法律,其心可诛。 “看来他来过了。” 低声一喃的沈敬之颦起双眉,神色凝重。 “谁来过了?”还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情的。 他故作不解的回道:“我有说话吗?” “你……”好,你不说我自有管道。 “从左边消防巷进入,那里有道暗门直通警察局内部。” “暗门?!” “别怀疑,我等于是在警察局长大,每一根铁钉、螺丝帽的位置我都一清二楚。” 绝无虚言,她一向不是安份的孩子。 而探险是小孩子的最爱,她父亲一直任职于此。 “我没怀疑,只是警察也需要暗门逃生吗?”想来好笑。 “你看了就知道。” 希望他不致打退堂鼓。 不显眼的铁灰色防弹跑车避开拥挤的人群,蛇行开入一条灰暗的巷子,以极慢的速度行驶在几乎被垃圾堵塞的车道。 两侧的恶臭味熏人,蚊蝇滋生绕着秽物飞行,野猫野狗扒开垃圾袋翻找可食的东西,一地分不清是雨水还是馊水,甚至还浮着死老鼠。 说实在话,敢在此丢弃垃圾的人肯定鼻子有问题,才会冒着被熏昏的危险进入巷子内。 “再往前开两公尺左右,向右边停靠。” 电线杆旁有道小门。 沈敬之艰辛的避开一只大冰箱开到她指定的位置,举目一瞧不见门。 “在哪里?” “跟我来。” 她打开车门。 扑鼻而来的恶心气味并未影响她的脚步,识途老马般的动手搬开一块木板,一脚踢翻板子旁压住的铁制垃圾桶,露出一扇小人国人民才得以进出的小门。 不宽,七十公分左右,高约一百二十公分,窄小的通道正好容纳一个人弯身前进。 “哎呀!有横木。” 这叫门?!按着前额,他猜想是废弃的通风口,只是不符规格未启用。 她不好意思的回头。 “啊!忘了警告你,再走三步左侧有铁钉横出,别靠墙太近。” “你……”她说错了,是二步,他已经刮到了。 “还有多远?” “到了。” 她一脚踢开铁网窗,弯腰一钻是警局的中廊。 沈敬之跟着钻出,眼前是无人的走道,一张挂着局长尊容的巨幅照片映入眼前,微微的焦味和硝酸味由前方传来,还有嘈杂的人声。 “少年队在二楼,局长办公室在四楼,你要参观哪一处‘废墟’。” 她自我消遣的环览毁了五分之一的警局。 “随你。” 他没意见。 当两人一出现,所有同仁一拥而上,一如以往,沈敬之不爱与生人交谈,安静地站在心爱女子的身后,适时伸出一手挡住差点碰撞她伤处的热情警察。 “该死的,你到底死到哪去,害我们担心得要死,生怕你真死透了。”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一开口就是死死死,你怕她死不了呀!” “张小姐艳艳,你的死字可不比我少,刚好是四个死,不吉利呀!”就她会说话,公关组的交际花。 “你……不理你。” 张艳艳兴奋地看着常若薇身后的沈敬之。 “是他救了你是不是?好浪漫的爱情故事。” “疯了,你看太多小说了。” 常若薇一把拨开挡路的女人,想瞧一瞧未受波及的办公室。 还好,伤的是外侧墙壁和报案室,不算是大爆炸,难道是警告?蓦地!她想到杜加非。 好样的,真铆上了我,你有日本山口组,我有龙门这座山,看谁耍得狠;绝对不轻饶。 “先说说死里逃生的感言,我好备全文稿向大众媒体发布……”省得老是被推出去当替死鬼,接受,群入的追问。 “不行。” 一道冷肃的声音中断张艳艳的一面独断。 “沈敬之你别小气,借一下你的女人又不是不还……咦!刚刚是你开口吧?”她惊讶的嘴都阉不拢。 表情深凝的沈敬之不再作声,仅用冷冷的眼神警告她勿随意散播常若薇未死的消息。 “常若薇,你的男人瞪我耶!”好可怕哦!真像阴曹地府来的刽子手。 亏她还暗恋他好几年,真是不值得,小时候的天真是该成长了。 常若薇没反对的哼了一声,形式上表态他属于她。 “我的队员没事吧!” “有一个下楼买便当伤了右臂,不过不碍事,只是皮肉伤。” 她居然承认耶!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呃!是天造地设的慈禧和小李子。 “知道是谁放的炸弹吗?有没有任何线索?组成联合缉拿小组了吗?有几人出列?名单待会给我。” 她一气呵成的发问和下命令。 “我……我……”我咧,说那么快她哪记得住。 “在局长办公室。” 一切推给局长去处理,反正父女结不成仇。 “我懂了。” @@@ 一句“我懂了”,此刻常若薇置身局长办公室,和一脸严肃的局长大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先开口,活像两头斗牛。 身为女儿的气恼父亲什么也不告诉她,将她蒙在鼓里任由歹徒逍遥法外,甚至烧毁警局泄愤好彰显自己的黑道势力。 她不甘心,纵容是一种恶性循环,只会助长坏人气焰无济于事,不下狠招处以重刑,社会治安只有越来越糟,人人自危。 像新加坡还有公然鞭刑,重典之下国家多稳定,市容整齐得令所有国家都竖起拇指赞扬。 以暴制暴才是最快速又有效的,欺善怕恶是人之常情,谁为非作歹就饱以老拳,让他知道被揍之人的感觉,若有下次就加倍受罚。 越是作恶多端的人越怕死,所以才必须聚集一群手下来保护。 而常长敬是恼怒女儿的不听话,明明身上带伤还任意外出,中了枪的人就该安份守己几天,乖乖地当好宝宝养伤就好,台湾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警察。 没有父亲乐见儿女一身伤,以往她太强没人伤得了她,因此由着她胡搞乱来,使原本就乱的乱象更乱,的确揍乖了几个肯上进的青年,但是大部分人照样为所欲为。 这回的中枪事件让他惊觉一件事,女儿就算再强毕竟是个人,皮包肉哪禁得起子弹穿透。 人心是肉做的,他会心疼,所以将事实真相压下来;让所有人找不到她,包括扬言要她一报还一报的杜加非,做父亲的私心全是为了她。 可是瞧她的态度多恶劣,不敬他是上级也好歹是长辈,犯得着用抓小偷的眼神瞪他吗?好像他是十恶不赦的秦始皇,该为焚书坑儒的事件负责,受千刀万剐之刑。 不孝。 “咳!十一分又三十二秒,你们要继续维持互瞪的姿势吗?要不要泡杯茶来提提神?” “好。” “不好。” 沈敬之的提议获得相反的回应,他以女友的回答为上找来茶叶一泡,四溢的香气让浮动的情绪略微缓和。 “局长大人,你就痛快一点别哕唆,是不是加菲猫在叫春?”常若薇一针扎到要点,散漫的神色布满肃杀之气。 “女孩子文雅点,不要以为有人敢接收你更为放肆。” 是他没教好,太对不起人家。 他用抱歉的眼神一瞄正在泡茶的沈敬之,觉得又有一位有为青年被女儿糟蹋了。 “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家教不好是父之过,请先叫家父来磕头认错。” 现在记起她是女孩子,以前还要她一脚踢烂人家的子孙袋呢! 常长敬的表情是想掐死她。“杜加非一案由国际刑警接手,你放你的假少插手。” “我反对,他是我盯上的猫,谁都不许抢。” 一杯茶出现在她眼前,她顺理成章的喝了。 “我是你的上司,我不准你碰这件案子。” 可怜的男人,成为坏女儿的专属男佣。 唉!我也想喝茶,怎么没人倒一杯给我? “上司归上司,我目前在放假,上司的命令不受理。” 她摆明了逆上,非办此案不可。 “常队长,别忘了你隶属少年队,不可分心处理杂务。” 真该把她塞回娘胎重生再教育。 “常局长,未穿警服就是寻常百姓,我到西门叮捡烟屁股都不干你的事。” 食古不化的糟老头。 “你……”常长敬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怎么样?”她硬是不驯地抬起下颚。 两人又是一番对峙,父女同一脾气的拗。 “火气大,喝茶。” 常长敬一把抓住沈敬之的手。 “小于,你说说她,做人不要太狂妄。” “别理他,沈敬之,老年人的毛病,痴呆症是治不好的,我会节哀顺变。” 有没有稿错,他可是我的人。 “你说我有老人痴呆症?!”常长敬怒拍桌子指着她鼻头大吼。 “小声点,小心你的风水鱼……咦!鱼呢?”她边才发现少了鱼缸,其中一尾是她从夜市捞来的。 “尘归尘,土归土了,所以你才会中枪。” 因为风水不顺。 她一口茶水喷出。 “老……老爸,你太夸张了,什么跟什么嘛!” “不是吗?原本养得好好地你就没事,它们一到阿弥陀佛地界,子弹就往你身上问候。” 越想越有道理,他要赶紧买新的鱼缸和鱼。 “拜托,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他暗藏一把掌心雷在假发里。” 谁料得到呢?加非猫剃了个大光头。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小子,你要看好她。” 只能指望他了。 “伯父,你的手。” 还抓住我的手。 沈敬之淡然地提醒。 对人,他一向保持疏离,即使是心上人的父亲,他顶多做到有问必答,无法表现出太多热诚。 不知是天性使然或是从小习惯于女子使唤的缘故,他无法与认识不深的人交心,甚至厌恶别人的靠近,连多碰一下都会不舒服,很想甩开对方。 除了龙门的伙伴外,薇薇是唯一不让他有隔阂感的人,所以他非常明了她顽强的个性绝不低头,即使每个人都说不,她依然会顺着自己的心意独力奋斗,因此他什么也不劝,多说无益。 常长敬敏锐的眼变深。 “小子,你有一双练武者的手,你不简单吧?” “健身强体罢了。” 他技巧性地抽回手,不愿透露太多自己。 “女儿呀!你的眼光不错,比田中一夫好多了。” 他不喜欢日本人,觉得他们太虚伪。 “少灌米汤,我还是要……”去追捕杜加非。 话还在喉头,局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由外撞了进来,常长敬方才提到的男人一脸欣喜若狂,无视其他人在场,冲向常若薇急欲给她一个拥抱。 不用说,他的下场是胸口硬生生地被打上一拳,痛得他五脏六腑全移了位,五官一挤地微微发出闷哼声。 “小薇,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你的伤,码头上有你的血,我快急死了。” 他的关心不是造假,一见她如往常般才放下心头大石。 “是你在电视上悬赏,让我大大的出名一番。” 好大的手笔,她值一千万呐!难怪新闻热消不下来。 利之所趋,人人抓狂。 田中一夫犹不知佳人怒火中烧还自鸣深情。 “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平安回到我身边。” 你身边?!静默不言的沈敬之沉下冷惊的眼。 “真的?” “我对你的心意苍天可表,大海为证,每日寝食难安地命人找寻你的下落,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好。” 是你自找的。 他喜出望外地以为真心感动了她。 “小薇,我爱你,跟我回日本吧!我要娶你为妻。” “去天国娶吧!”一个男声插进。 常若薇好生气,鼓起两腮握紧拳头,这沈敬之怎么能抢她的锋头,这句对白是她的,他不仅偷去还让她揍不到人,太可恨了。 她要取消他男朋友的资格,以具有黑道背景的身份驱逐他出境,让他当一辈子老处男娶不到老婆,活该抱着充气娃娃夜夜啼哭,谁叫他多事的挥出一拳。 “是……是你。” 下巴肿得难以发音的田中一夫怒视揍他的人。 “她是我的。” 为了主权维护,沈敬之不得不开口和讨厌的人周旋。 “你凭什么,小薇是我的,你没资格和我争。” 因为他,所以他损失龙氏企业的订单,此账尚未结清。 “我爱她。” 比你深。 田中一夫冷哼地耻笑。 “爱她的人多得是,无名小卒靠边站,她刚答应嫁给我。” 自命不凡的他自行曲解常若薇的意思,将她怒火中烧的表;情看成喜悦,自鸣得意的炫耀着。 殊不知有人快吐了,方他的白目。 “她只能嫁给我。” 一抹冷酷浮上沈敬之跟底,凶残的本性隐隐外现。 他的薇薇,他的妻,谁敢染指。 “笑话,你有什么可以和我相提并论,你为谁工作?”他的意思很简单,他有权有势又有财富,沈敬之的事业能强过他吗? “她是我的。” 他无法直截了当地说出真实身份,只能用低沉的声音表示自己的不放手。 他挪挪下巴吐了口鲜血。 “出手凶狠不代表你拥有她,小薇已经……咦!小薇,你要去哪里?”田中一夫一见心上人要高去赶紧迫上去,沈敬之自然不离左右地相随。 “抓贼。” 真爱跟,烦死了。 黑白无常,阎王出巡。 “薇薇,你走的是正门口,你有什么企图?”一只手拦住她的去向。 常若薇笑笑地朝沈敬之连发三拳,虽未中却也让他退后了几步。 “田中一夫,挡住他,我升你做候补男友。” 一闪身,她动作极快的往下奔,直接用跳跃的方式扶着楼梯边一层一层的下,不理会身后的打斗声。 慢了一步的沈敬之只见她神采奕奕地做出蔑视的动作,现身媒体前,一手抓住簇拥而上的麦克风,一面对着镜头粗野地说;“没种的孬仔猫,他x的光头鬼,没毛的杂种加菲,就是你,杜加非,有胆老地方见,就在你第一次挨中我拳头的大树下,别让我瞧不起你。” 镜头忽地放大,一张倔强的美丽脸孔占满了整个荧幕,挥舞的拳头倏地冒出中指,十足的挑衅意味,大为震惊电视前的人。 包括一把捏碎酒瓶的男子,他眼中进射出阴狠的冷意,她竟敢嘲笑他的名字,她……该死。 虎饿逢人食,她逼人太甚,看来一枚小小的塑胶炸弹是不够嚏了,她学不会适可而止。 该送什么给她当见面礼好呢?画面中多出两个男人在她一左一右,冷笑的杜加非有了目标,就是他。 @@@ 同一刻,在海上有艘美丽的船航行着,六十四寸宽的大荧幕正播放来自台湾的新闻画面,小小的点引起了吃葡萄女子的注意。 “哟!瞧瞧,那不是我们的玄武小哥吗?他几时改行当保镖怎么没知会我一声。” 好歹通知她去抽佣金。 在她面前有四个勤奋不懈的男人,没人愿意回答她的话,全都绷着脸咬紧牙根,手里不停地……呃工作吧! “我说白虎呀!你的手抽筋了吗?要不要踩两下,不用钱。” 尽管拖拖拉拉.咱们相看两不厌。 “谢谢门主的好意。” 是不断不用钱才是。 “甭客气了,自己人嘛!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只会折磨你们,敢给我怠忽职守,想累死我吗?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呵呵呵!除了白虎是堂主外,另外三人乃四大护法中的风护法风向天,雨护法方羽,电护法龙翼,他们四人的罪名是有了爱人忘门主,擅离岗位出外云游,所以……就遭到报应了。 所谓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怎能为了爱情就抛却光头的事实,不理清三千烦恼丝是无法体会钟摆的寂寥,他们活该被罚。 “翼表哥,你的手好巧,折得真漂亮,小风风,别想偷懒,我美美的眼睛正看着你,还有方痞子,你在干什么,当我死人呀!” 是当你死人呀! 四个龙门高高在上的堂主、护法用凌厉眼刀瞪她的后脑勺,恨不得涌上前拆了她的骨头,可是不行,有“人质”在她手中。 龙门门主龙青妮的阴险就在此,派人请走他们的另一半,然后口很干的懒得说出她们的去处,因此四人乖乖地来报到,做起小女生的手工艺折花。 不过呢,不是普通的纸花,而是为人送葬的白麻布裁成的正方形小布,烫成薄浆似纸一般好折,她对他们可好的,布太难折了。 然后呢,一朵朵大大小小的莲花就成型了。 “请问一下,亲爱的公主殿下,为何青龙和雷刚不必来‘同船共济’。” 比较不怕死的人开口了。 “少虎哥哥,人家可没有因私忘公的擅离岗位,而你们呢,好善良、好善良的跑遍全世界,让我没空去做贼。” 龙青妮的小小嗜好就是爱偷东西,从未失手过,代号便是“公主”。 “呃,我们是……休假,工作了一整年总该有年假吧!”他硬拗也要拗出个假来。 她笑咪咪的道:“当然,当然你休想,上了龙门这条贼船还有生还的一天吗?你卡早困卡有眠。” 最后一句她用闽南语一讽。 白虎脸色发青地揉捏布纸。 “到底要折多少才许下船?” “慢慢来,别心急,我们等等玄武。” 扬扬手,她咯咯的笑睨荧幕上的女子。 可惜咯!那双眼是桀惊不驯,恐怕不能为她所用,四大金钗该算计谁呢? 龙大小姐打了个呵欠望望她亲爱的手下,总算出清了一群旷男怨女,接下来就是龙门的大喜事,身为门主的她该好好准备准,不能失了礼。 莫名地,四大堂王和四大护法在同时打了个冷颤,脑海中浮起不好的感觉。 好像……好像……又要被整了。 第九章 “常若薇,你要是敢给我拿自己当诱饵,我保证揍得你三天三夜没力气揍人。” 八月十五,同学会。 这是一个盛大的日子,新生小学和强生中学的初中部及高中部联合举行同学会,凡是六年一班和三年一班的学生都会参加。 其实说穿了不过只有一班,也就是由小学部的六年一班直升上初中部再跃升高中部,其中有人进进出出,合计大概七十名左右。 沈敬之的威胁犹在耳边回绕,可惜他的话和落叶一样轻,风一吹就东飘西荡,没人知道会飞到哪边去,何必费神去拾起呢! 来来往往穿梭的陌生人让沈敬之感到烦闷,他根本不想出席什么鬼同学会,要不是怕她私自去追捕杜加非,他打死都不肯来“动物园”。 左边一只河马右边是大象,三点钟方向有搁浅的鲸鱼,五点钟是企鹅,还有一堆猴子和袋鼠,甚至还有长颈鹿到场。 八百年前就不相往来的同学有什么好聚,他宁可待在龙门分堂守着她,甜甜蜜蜜地过两人生活。 门主没来骚扰大出他意料之外,通常人家感情正浓时,总会出现一双名为“破坏”的手,以整人为前奏地送人首变调曲;让人哭笑不得的自认倒霉。 可是这反常才让他心绪不宁,好像有事要发生,毕竟杜加非尚未逮捕到案,潜在的危机令人不得不保持三分谨慎,担心有人扯后腿,硬将她送往火山口公主常用的伎俩,只是次次翻新花样。 还好她就在身边,起伏不定的心可以安一半,另一半的变数则是她。 “天呀!沈敬之,别装出要债的嘴脸,很丢我的脸耶!”她今天还特地穿了美美的连身裙,真不赏脸。 “我们几时可以离开?”他觉得空气沉闷,人声嘈杂,好像来到一座菜市场。 她变脸的一掐他手臂。 “我们刚来好不好,至少要待半小时才好意思离开。” 左手一举,常若薇和曾挨了她五拳的大胖打招呼,那边笑笑,是挨三拳“毙命”的小花花,还有挨四拳的中古老师,挨两拳的…… 总而言之,在场的人有一大半挨过她的拳头,另一小部份是不屑打,免得一拳就呜呼哀哉,她是以拳头在记人名。 “半个小时”感觉像一世纪,他连五分钟都待得难受。 “干嘛一副不耐烦的神色,大家都是同学,我们过去和他们聊聊。” 她拉着他欲走人人群。 沈敬之僵立不动的沉下脸,“他来干什么?” “谁呀?”喔!是田中一夫。 “你上回把人家揍得像猪头,我得补偿他嘛!” “你休想找他当候补男友,除非踩过我的尸体。” 他不会忘记她曾说过的那句玩笑话。 她好笑地勾起他手臂,轻划着他下巴调戏道:“原来你也会吃醋呀?” “薇薇,不许你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霸道地一睇,两手占有性地环抱着她,似在声明,她是我的女人。 “放心、放心,我今天是介绍他和古月娥认识,绝对不是来纠缠我的。” 她保证的吻了他一下。 “真的?” “百分之百,就像是你暗地里警告他的一样真。” 喷,他黑瓶里的醋还真酸呀。 脸一红的沈敬之吻吻她清香的发丝。 “你怎么知道我恶整过他?”不过是知会他一声田中集团的股票几点会跌,跌多少点数,要他仔细衡量,没有实力就别玩股市,如此反复地玩了三天而已。 看在台湾不景气的经济份上,他未搞垮田中集团,龙门的存在是造福华人,而非毁掉他们的生计,所以他手下留了点情未赶尽杀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警察的消息不会比龙门差。”她小声的道。 “女人,你确定你只是警察而不是情报人员?”灵通的消息总叫人愕然。 “男人,你很瞧不起人哦!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可不只会揍人还有脑。” 知人善用,广癖眼线。 他笑着抚顺她衣服上的褶绉。 “不管你有没有脑我一样爱你。” “你知道吗?我可以将这句话视同侮辱,但是我宽宏大量的原谅你。” 常若薇的表情是自大狂妄,所有人都是小虾米。 “谢了,警官大人,感激你没把手铐带出来。” 他若无其事地将她带离人群,自成一格地置身于外。 不知为什么,她今天特别的安份守己反而让他不安,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正是她此刻的表现,而她本身就是一场风暴,很难不起狂风暴雨。 老地方到底在哪里?她是和杜加非约在何处较劲?以她胡来的程度,全台北市,甚至全台湾任何角落都有可能。 正如她父亲的委托,看好她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开溜是她最大的兴趣,不得不防。 “哼!一点诚心也没有……咦!那好像是……”奇怪,是她眼花了吗? “怎么了?”他不经意的问,以为她又看到哪个遭她狠揍的老同学。 她压下心中的问号极目张望。 “大概是我看错了,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是脑中的警钟却不断敲响,他同她一般狡猾难以常理判断。 “他是谁,你的奴隶群之一?”看着表,他在计时,一秒他都无法多待下去。 一群庸碌平实的小工蚁,只为生活而奔波无建树,活得毫无色彩。 “不,一个我最想揍的人。” 该行动了,找谁来当救火队呢? “杜加非。”沈敬之不假思索的念出入名,眼神迅捷地变得冷厉向四下梭巡。 天呀!他反应未免太快了。 “沈先生,你太草木皆兵了,我是看到幼稚园的黄老师。” 不算说谎,她也来了,黄老师正好是六年一班班导师的老婆。 “薇薇,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尤其是和你安全有关的事。”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眼睛。 那是一双明亮却看不透的深潭,叫人看不清潭底的深浅,善于欺瞒。 “你有什么不放心,玄武堂主,我不就在身边吗?”她撒娇地在他身上搓呀搓的。 “亲爱的,你把手放错位置了。” 眼一眯,他呼吸变得沉重。 有吗?“别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会很伤心的。” 嗯!她确定他喜欢。 变大了。 “薇薇,你想失身我奉陪,等我们回到家以后。” 他会让她知道玩火的下汤。 她故意朝他胸前呼气,并伸出诱人的舌瓣舔舔唇。“之之甜心,控制好你的喘气声,别当场撕了外衣变狼人。” “小、恶、魔”他热烈的吻住她,按在墙上紧压住上下摩掌,用身体。 是男人都难以忍受她刻意的挑逗,尤其她的手指像蛇一般无孔不入,他要没感觉才有鬼。 迅速点燃的欲火漫走全身,他的确想化身为狼人,彻底的占有她,爱抚她身上每一寸属于他的肌肤,烙下他一人的气味和浓烈的爱意。 想要她,想得全身都快爆炸了,他一刻也不能忍耐,男性的欲望令他几乎失去理性。 “薇薇,我的薇薇,我的挚爱,你让我燃烧几近疯狂。” 嗳咬着她耳朵,沈敬之一手已覆上她胸前抓揉。 是有点疯了,连她都快把持不住。 “沈敬之,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热情。” 天呀!她是不是玩火自焚,把一头睡狮吵醒了,奔腾的情欲叫人招架不了。 “因为我爱上了小魔女,为你痴狂。” 他的手自有意识的往下移。 她动容地一咬他肩头,“沈敬之,你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我做爱吗?”她简直和某人一样邪恶,刻意地点起火却不扑灭,任由它闷烧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还有她的手在……干什么?轰然的狂焰冲向他脑际,他没法叫她住手,一波波的快意直噬五脏六腑,他觉得自己快飞上云端,紧咬着牙不发出狂吼声。 女人的手都这么奇妙吗?让人欲死欲生如置天堂与地狱,一下子高一下子低,辗转回荡。 “薇薇,你存心要我出糗吗?” “嘘!小声点,你不想人家听见你的粗嘎声吧!”陕了,他的那个好烫,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急促起伏的胸膛是他失控的证据。 “薇……你……放……放……” “放手是吧!”她突然停滞不动,恶劣地看着他通红的脸庞滴下汗珠。 “不”低吼一声,他抓住她的手持续爱抚。“我会被你害死。” “不会吧!我可是出自好心,看你绷得那么紧才想帮你纡解纾解。” 这下他不是处男了吧!“你……” “喂!常若薇、沈敬之,你们俩也真不够意思,窝在角落做什么坏事。” 一只女人的手拍上沈敬之的背。 倏地,他表情一敛,尴尬了。 “呃!怎么了?你们不会正在……嗯,卿卿我我吧!”意会到自己打断人家好事的古月娥讪讪一笑。 要死!她被人算计了,这个死女人居然这么玩她,叫她十五分钟后过来拍他肩膀。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不准走远。” 沈敬之的嘎音是对他的小恶女而言。 “好,我等你。” 撒旦如此对纯真的天使承诺。 “常若薇,你在玩什么把戏?”一见他走开,古月娥迫不及待的开炮。 向出口走去,常若薇招来一辆计程车。 “帮我拖住他。” “别开玩笑了,他冷得像块冰谁拖得住他。” 岂不是要她冬天里吃冰,寒在心里。 “金卡、金卡,你不想要了?”她坏心地秀出龙氏企业总裁命人送来的贵宾忙。 “你……小心有报应。” 她认了,谁叫自己“爱慕虚荣”呢!“各自保重,我会去上香的。” 摇摇手道再见,她低头钻进计程车前座,命令他开往目的地。 各自保重是什么意思?“等等,他不打女人吧?”她肯定做错了一件事。 “放心,龙门的男人不打女人。” 这是门规,朱妹妹告诉她的。 “喔!那我放心了,龙门……龙门?!”古月娥脸色一下子刷白。 她……她为什么这么坏心陷害人,谁惹得起龙门?快哭的古月娥心寒地望着绝尘而去的计程车,一副如丧考妣的走回会场。 那个叫田中一夫的怎么不见了?至少来当当护花使者,不打女人不代表不杀女人,为了一张金卡送命太不值得了。 一转身,她撞上一堵肉墙。 “薇薇呢?” “她……她去化妆室……洗手,对,洗手。” 她努力维持镇定的笑容。 “是吗?”不疑有他的沈敬之走到女化妆室外等候,十分钟过去了,他才惊觉有诈的冲进去 @@@ 太简单了,一下子就骗倒龙门堂主,看来她不是泛泛之辈,堪为警界之光。 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常若薇来到一处市区公园,前些日子不少青少年在此聚集、吸毒.夜半不回家溜达到这玩起禁忌游戏,吵得附近居民抗议连连。 经她来此整顿后,吸毒的送人烟毒勒戒所关几个月,爱玩性游戏的少年男女则依法拘留,看他们敢不敢再胡来。 清理之后安静许多,少年队的电话明显减少,年老的阿公阿嬷手牵手来凉亭休息,青年夫妻推着婴儿车漫走步道,童稚的笑声因高飞的风筝回蔼不已。 不过,那是在五点过后,大人、小孩下班、下课之后的休闲,中午时分则鲜少有人走动,她不会拿小市民的生命开玩笑。 只是被留下的沈敬之肯定会大发雷霆,发狠拆了同学会会场。 小公园占地不大,百来坪的空间,几株老榕树气根纠结,还有个小花圃,外围是百里香花丛,社区认养人的名字均张贴在小看板上。 当然,她也看到那则用鲜血指名给她的的留言。 “还未干,刚走不久。” 手指一沾,凄到鼻翼一嗅,眼角条光瞥见公园前的泥地有两排足印。 有二个人?!是帮凶或是人质呢?依血迹的鲜度来判断,该是受制于人的人质,书写的方式是左撇子,而且可能是她熟知的对象,否则杜加非不会多带个累赘拖累自己。 依着留言往下走是一片荒废的古厝,至少有百年历史了,歪斜的王家大宅四个字已然模糊不清,状似鬼屋的荒圈的确适合用来藏身。 “喵!小喵喵,爱偷腥又不拭嘴的小猫儿,姐姐来找你玩了。” 耳听八方,已换下裙装的常若薇将手靠在枪套。 为了避免沈敬之的疑心,她在连身裙下套上可外穿的小可爱内衣和类似安全裤的及臀小热裤,修长、健美的身材此刻展露无遗。 原本她的身形就高,再加上薄、短的贴身衣裤,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模特儿或是刚出道的明星,擦身而过时不免忘神地多瞄两眼。 若非大腿边的警枪太醒目了,可能会有不肖份子上前搭讪,而此时她只有一个人,在阴气潮湿的房子中小心前进。 “喵!喵!是男人就大方点,别让个小女警嘲笑你不带种,下面的萝卜干缩成小牙签……”她故意学猫叫声激怒他。 果然,她的吉祥方位左边有不慎踩断枯枝的声响,她立即拔抢闪身,以一棵樟木为屏障。 “男人婆,你真够胆,敢一个人涉险,可见你不爱惜生命。” 声音由残败的木门后传出。 “想念你嘛!日思夜梦你耐揍的身体,害我心痒难耐的想抽几根骨头玩玩。” 影子在西方,那么他人在东方。 他确实押着一个人,到底是谁呢?地上的影子是重叠的两人。 微带怒气的冷笑在她判断的位置响起。 “那颗子弹痛不痛?也许我该从你心窝再送上几颗。” “有本事就来面对面谈谈心,大话说多了容易闪舌,我会心疼不是我揍的。” 移动身影,她压低身子朝地面的影子一步步靠近。 四周静悄悄,没有一片树叶有异动的迹象,可见平日少有鸟儿栖息。 安静的环境容易评估出附近有无其他生物走动,在警方大力围剿和龙门玄武堂的追踪下,杜加非身边的手下恐怕早已离散,各寻生路去了,因此她明显感觉到眼前要应付的人只有他。 “姓常的,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天下事不能尽如人意……”一把枪正抵着他的太阳穴。 “是呀!好可惜,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我非常赞同你的话。” 常若薇由他身后走了出来,枪口抵着他脑门。 他不惧不畏地一笑。 “一命抵一命不亏本,你的男人会陪我下黄泉。” “我的男人……”她知道他有人质在手,向前走了几步才看见他手握着枪指着另一人的后脑。 这人不是别人,额头血流不止的田中一夫倒在一旁,清醒的睁大双眼要她别理他,尽管将歹徒绳之以法,他个人的生死是小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她对他没有情爱,但是多年的茶友交情仍让她心里不忍,他真的对她用情很深。 一颗心无法二分,今生算他倒霉了,迟来一步。 “小泼妇,要不要赌赌谁的子弹较快,我让你下注。” 杜加非不怕死的一讥,自以为有人质在手便万无一失。 她不赌万分之一,即使自信能快得过他。 “加菲猫,你真的认为我拿你没辙吗?” “常若薇,你惹毛我了。” 眼神狠厉,他瞄准田中一夫的大腿准备扣下扳机。 “朱雀,你还不出手。” 她的枪法才值得信任,至少若救不成田中一夫她也有人好推托责任。 “什么?!”杜加非怔了一下才扣下扳机,子弹像自有生命似的钉上他身侧的土墙。 在同一刻,常若薇也发动攻势,一举夺下他的枪,重肘一击压制胸腹,旋又横拳扫向下颚,一脚绊住他脚跟用力压下后膝……很精彩的擒拿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逆转局面,将军火贩子完美钳制在地,咔嗒一声手铐顺利落下。 “再狠给我瞧呀!你能狠得过我吗?”她一拳击向他后肩。 败得灰头土脸的杜加非不甘心,拼命地想挣脱。 “日本山口组不会放过你的。” “山口组有龙门神气吗?你当子弹真会转弯呀?”她可不傻,前来赴会总要找个真正的高手同行。 沈敬之太担心她的安危了,老是怕她出事不准她以身当饵,因此她才找上看来冷冰冰,其实心肠坏得很的朱雀助阵。 她枪法一流果真弹无虚发,目标那么小都射得中,不多利用几回怎划得来。 龙门?!“朱雀?” “亏你是混黑社会的,龙门四大堂主之一的朱雀没听过吗?”她脚一踢,正中他最脆弱的部份。 不远处有位绝艳女子摇着头,似在感慨某人太嚣张,一拳一拳地落在手无寸铁的“弱”男子身上,台湾的警察都这么无法无天吗? 不过,她的笑容是在看见另一端走近的男子才咧开,十二分又三十秒,来得不算迟,刚好为“民”伸冤。 不然只怕真被打死了。 “有件事我得纠正你,你绑得那颗粽子不是我的男人,你绑错人了。” 常若薇拎他站直后又赏以两拳。 牙根松动的杜加非吐出一颗白牙。 “你……你和龙门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女人。” 喔哦!惨了,秦始皇怎么来了,天罩乌云要变天,她是不是可以先开溜?偷偷一瞄,常若薇自信的表情多了一丝忐忑,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一阵青一阵白地像是青蛇和白素真,说不定会吞了她。 “你……你又是……谁?”视线模糊,杜加非的眼睛肿得睁不开。 “龙门,玄武。” @@@ “沈阿之,你要不要喝杯凉茶?你的火气看起来很大。” 而且比平常危险十倍。 “你叫我什么?”她诙知道他的火是谁惹起的,怒火加欲火双重考验。 计较,阿字亲切嘛!“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一个人去冒险,朱雀的身手不在你之下。” “嗯哼!”他冷瞪一眼,似在考虑该不该掐死她。 要不是看到朱雀的身影,他铁会为她的胆大妄为吓出一身汗,未申请支援就独自前往,她真以为天底下有子弹打不死的超人吗?老是不知轻重。 思前想后,他大概想通了她的布局,自己当饵钓出猫影,朱雀是随后的捕猫器,两人合力缉逮杜加非归案。 她是警察,逮捕犯人是她的责任,明知她有自保能力他仍会为她忧心,眼见她横冲直撞无法不捏把冷汗,任性是她的天性改不了。 想生她的气又没立场,总不能要警察啥事都不做只管泡茶、看报纸,她会是第一个跳起来喊救命的人,因为日子太无聊。 骂她会心疼,打她舍不得,声音大一点她会翻脸,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除了哼两声表示他心情不快似乎外别无他法。 束手无策是他此刻写照,谁叫他爱上她。 “敬之,你不会生我的气对不对,脸色那么难看我会怕的。” 她使起美人计往他大腿一坐,一手勾着他肩膀依偎着。 “你在说笑话吗?麻烦找一则有创意的笑话说来听。” 他面带冷色,想推开她的手反拥上她的细腰。 没法子,她的身子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磁石般地放不开;一下子就激起他潜在的欲望。 她划划他的脸轻笑。 “算了吧!说笑话你也笑不出来,你根本缺乏幽默细胞。” “薇薇,你到底还要我担多少心?”微微一叹,他无法生她的气,只能气自己没能力看好她。 “别咳声叹气,你能说身为龙门人就少了危险吗?”搞不好玩得比她更凶险,命是暂寄上帝手中。 他无奈地拉下她的头一吻。 “我们是黑社会,危险正是我们的代名词。” “我是警察,我追捕危险,你。” 常若薇点点他额头,表示他是她的犯人。 “警官大人,你要逮捕我归案吗?”他似笑非笑的睨着她红艳的唇。 “你被逮捕了。” 她当真摸出个手铐往他腕间一套。 “罪名呢?”他不以为意的扬高上手铐的双腕。 唇贴着他的唇,她用挑逗的语气说:“你偷走我的心。” “我认罪,警官大人,抓我服刑吧!”他将套了手铐的手往她颈后一放,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打算关几年?”眼对眼,鼻碰鼻,她轻吐女性幽香。 “一辈子。” 他的手往下一滑抱起她走向房间。 “啊!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冰清玉洁的小处女……”她故作慌乱的扭动身体,专挑他最敏感的部位蹭动。 “小魔女,你又来了,再不让你失身我会先失身。” 手一挣,他轻易地挣脱手铐将她往床上一放。 好神奇,他是怎么办到的?“说,你为什么能及时追踪到我?”她一直很纳闷,他到的速度未免超乎寻常。 “秘密。” 他是不可能透露的,那枚小追踪器仍在她身上。 “沈敬之”可恶,她非揍他一顿不可。 “嘘,你太吵了,女人。” 覆上她的唇,沈敬之彻底的占有她的身体。 春风无限,笑看有情人。 玄武的爱情,落幕了。 第十章 “喂!我们为什么要穿一身黑,是要参加谁的葬礼吗?” “不会吧!谁的面子这么大够出动我们,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吗?” “除非是门主死了,否则我们干嘛全部列席,又不是吃拜拜。” 某人的一句“门主死了”引来数道白眼。 “你们龙门的事与我无关,没必要碚你们瞎搅和,我的小雀儿呢?” “谁理你,朱雀肯定是助纣为虐的一份子,我唾弃她。” 白虎语毕,霍笑天的拳头已然问候他,黑色的一轮马上浮现在眼眶四周,引起其他人没良心的讪笑。 “你……你太过份了。” 喔!他还真打,痛死了。 “最好不要拿雀儿开玩笑,我的度量狭小。” 没人可以唾弃她。 “行行行,你狠,恋爱中的男人没理性,我自认倒霉。” 遇上疯子。 “你就非常理智?装病赖上小护士。” 不屑的语气出自一旁观看的痞子方羽。 白虎阴阴一笑,“朱雀的银枪我惹不起,不过揍扁个痞子绰绰有余。” “我也很久没杀人了,鸿鸿老是忙着救人。”摩拳擦掌的他跃跃欲试。 爱上个医师真辛苦,忙得没时间结婚,他快成怨夫了,天天喊着:我要结婚。 “算我一份,手工做久了手都麻了。” 慵懒的男子一伸腰,精厉的双眸中透露出嗜血。 既然宰不了某人就和自己人过过招,打死一个算一个,省得为害世人。 “风,你的小蝶儿大概也是策划人之一,你要检讨检讨了。” 懒人屎尿多,脑动人不动。 “龙翼,你怎么不说说你的小伪善家,我看她最会使阴招了。” 一看就像未成年少女……不,是女童。 “风向天” “怎样,要请我喝茶吗?”他奉陪。 几个刚由船上放下来的男人脾气都不好,尤其被迫折了七天的纸花,手起水泡不说,还见不着心爱的女子,简直是非人的折磨,不找人出出气怎成。 不是彼此有怨隙,而是交情够,一个眼神使过,你一举来我一脚,打得天地无光、日月垂泪,根本是一场混架,分不清谁是谁多打一拳。 未参一脚的是青龙和雷刚,他们这一阵子非常“性”福,所以少了火气多了柔软,凉凉地在一边看戏。 唯一坐立不安的当属玄武沈敬之,到目前为止他是八人之中没被整过的一位,不晓得公主会出什么怪招整他,而且其中还多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薇薇。 除了朱雀,四大堂主、护法全都到齐,众人心中焦虑随着时间经过越发严重,肯定有事要发生,却没人猜得透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每个人火气都很大。 “玄武,听说你开荤了?” 玄武脸上一臊地怔愕问:“你……你怎么……” 青龙微笑,“很惊讶我有轻松的一面是吧?”爱上一个小自己年岁一大截的小女孩,他能严肃得起来也很难。 “青龙被朱雀的妹子驯服了,姐妹俩都一样难缠。” 难得一笑的雷刚大爆内情。 “雷,这句话别让朱家姐妹听见,不然你有吃不完的苦头。” 一个枪法奇准,一个擅于控火,实在危险。 “她们不在。” 他倒是想念同意嫁他为妻的东方味。 “可是我在。” 突然冒出的女音吓了他们一大跳,以为当事人寻仇来了。 “宝……宝儿?!” “干嘛,当我是鬼呀!没见过我吗?”真是的,太久没出场就忘了伟大的火焰,龙家二小姐宝妮。 不等他们回答,一看到打成一堆的自家人,她的火气开始蒸腾而上,袖子一卷走向战场,先往方羽的后脑敲去,再一脚踢中风向天的后背。 遭到攻击,他们反射性地防卫,握紧的拳头往来者一送 “你们连我都敢打,活腻了是不是?”鼻前停了两只黑苍蝇,龙宝妮冷笑地一人赏去一巴掌。 无妄之灾就是这么来的。 “宝儿,你也太狠了。” “是嘛!是你自己凑上前讨打……”熔浆一喷谁也跑不掉。 “好呀!你们继续打,反正少了新郎的婚礼厢样举行,龙门的男人最多,随便挑一个陪你们老婆上床。” “什么?”多可怕的宣言,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的瞪大眼,像是听到恐龙大举入侵一样,脸上的表情只有惊恐投有喜悦,个个呆若木鸡。 许久之后才有人发出声音。 “我结过婚了,真的,不用来凑热闹吧!”脚底抹油的白虎无情无义的打算弃伙伴而走。 龙宝妮吐了口口水在手上。 “大姐说过,你们想走可以,先受我三记龙形拳。” 吐……吐血呀!谁活得太烦了,光接她一拳就得在床上躺半个月,何况是三拳。 个个脸色发白冒冷汗的堂主、护法们暗自叫苦,一遇到龙家女儿就注定要大难临头,天敌呀! 硬着头皮理理参加葬礼似的黑色西装,一身狼狈地拖着不情愿的脚步跟随生命的黑暗之星,一步一步往龙门位于台湾总部的闲风居走去。 但是,他们无法不傻眼。 当年龙大小姐结婚时席开一千多桌,而眼前至少有两千桌一万多名宾客,光是敬完一圈酒就瘫了,哪来力气逃离现场。 回想起当年盛况已脚软,凯文、凯琪和其他被他们“关爱”过的弟子全都在场,一副要来报仇似的诡笑不已,抬着一桶一桶的冰洋酒和高梁放置在宾客好取的位置。 稍微瞄了一眼,是酒精醇度高达百分之七十的威土忌和陈年白兰地,想害他们酒精中毒吗? “走呀!你们的脚生根了是不是?想想你们的老婆还在大姐手中。” 嘿!嘿!你们当年怎么玩我,今日都可讨回了。 龙宝妮一说,八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以断腕的决心走进布置好的礼堂,第一眼教他们终身难忘。 新娘很美,真的,仙子一般的出尘绝丽,粲笑如艳地站一排等着他们来挽起她们的手走过红……呃!是白毯,脸上的促狭和作弄神情表示她们心情非常愉快。 可是,新郎们却想哭。 有谁的新娘子是穿着孝女白琴的素服出阁,脚上踩的还是麻草编的草鞋,头发插着死了丈夫才用的白花。 现在他们也知道莲花其他的用途,除了白毯两侧排满了一朵朵白莲花,礼堂四周同样垂挂着大大小小的莲花,更夸张的是每朵莲花中还插着一跟自蜡烛。 天呀!他们是来娶老婆不是参加自己的葬礼,这排场分明是诅咒。 “哟哟哟!怎么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不高兴娶老婆就说一声,我又不会勉强你们一定要结婚。” 八个男人的眼中同时进射出杀人视线,直逼笑呵呵的“主婚人”。 “来来来,一个配一个就定位站好,不想娶老婆的人大可扭头而去,龙王令在此不要客气呀!”意思是谁敢走就等于叛门。 霍笑天并非龙门人,可是他仍然走不开,因为他瞧见礼堂左侧坐了八个仪表非凡的男子,胸前都别上“新郎”的牌子,意味着只要有人立刻离开就有一人递补,八个新娘子八对新人,缺一不可,统统有奖。 于是乎,铁青着面的新郎们走到心爱女子的身侧,人家是笑他们只有一种表情。 愤怒。 然后主婚人致词了。 “婚姻是恋爱的坟墓,今天在此见证八对新人一同步入死亡实感欣慰,将来的日子充满腥风血雨,做丈夫的要好好守护妻子,而妻子们大可不用同甘共苦,拼命的事由男人去做,你们坐享其成就好……”冗长的致言伴随着不断的磨牙声,生怕新郎们成了无“齿”之徒,主婚人决定长话短说,在一个小时后。 “……最后呢!祝福各位男土们活得长长久久,就算早死也没关系,我已为你们找好照顾‘未亡人’的有为青年。” 手一比,八位候补新郎像家属答礼似地起身弯腰道:“前辈好走,我们会照顾嫂子们。” “龙青妮,我要宰了你。” 八人齐声一喝。 她凉凉地拿起“龙王令”播搔耳朵,“谁要先来,我刚好有空。” 气恼的众人握紧双拳猛咬两排牙齿,凸出的双眼快瞪掉了却不敢轻举妄动,反正这是最后一回了。 过了一会儿没人开口,龙大小姐才喊了礼成,众人迫不及待地想带老婆回家,打死不留下继续这一出闹剧。 “等一下,差点忘了一件事。” 记性真差。 “又有什么事?”大伙吼声如雷。 “把鞋脱了,别让我说第二遍,最近天气热容易上火。” 她暗指不要有让她发火的机会。 无奈何,新郎新娘们全光着脚丫子,一旁的花童拉开白毯,底下竟是一条长长的石子路。 说是石头就太失礼了,不过是未干的水泥板上插满了各色宝石、玛瑙、珍珠和钻石,要他们脚踩财富走向未来,一辈子富富康康。 “走好呀!各位,待会记得一人搬一块回去,难得你们都是第一次结婚,我的厚礼别忘了收。” 难道要他们多结几次婚吗?在咯咯咯的笑声中,不时听见男人不雅的低咒声,但是大家高兴就好,谁理他们的臭脸,少数服从多数嘛!不是吗? @@@ 一起被整是大家都有份,憋着一口气的沈敬之庆幸他少挨整一次地大吐口气,眼底含着淡淡喜气的握住心爱老婆的手,情意脉脉地吻吻她。 “薇薇……”食指一伸点住他的唇。 “沈敬之,你千万不要怪我,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可是我是身不由己。” 一副“委屈”表情的常若薇暗笑着。 他冷抽口气的问:“到底是什么事?” “我调职了。”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松了一口气,“调到哪个部门?” “国际刑警。” “喔!国际刑警……什么?!你怎么会调任为国际刑警?”那不代表她会跑遍全世界,而他有老婆等于没老婆。 “还有……”真可怜的老公,她应该先去候补新郎中挑一个幼齿的补身。 他有不好的预感。 “好的才说,坏的不用提了。” “是这样的,警界的同事舍不得我离开,所以打算送你一个离别礼物。” 有福她享,有难他担。 “为什么只有我,你呢?”该不会一人揍他一拳吧?她眨了眨眼推他去送死。 “是你们门主说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我自己飞,千万别等你。” “薇……”他伸手一抓却让她滑溜一闪。 沈敬之追着老婆而去,突然一队……不,后面还有,是数不清的警察排成好几列挡住前路,而他亲爱的老婆则站在一群警察中间大笑。 “预备。” 口令一喊,前列的警察将置放身后的手移至前方,赫然是人手一把弓箭,箭矢上是一粒苹果。 “瞄准。” 开……开什么玩笑,苹果打到人也是很痛的,他又不是牛顿。 “老婆,你用不着这么狠吧?” “本来他们决定一人一颗子弹试试你的运气,是我好说歹说才换成水果一颗。” 还好不是椰子或榴榷。 “薇……”他往前站一步想拥抱妻子,其实是找挡箭牌。 “抱歉,我真的是被逼的,射击。” 一声令下,苹果雨下得轰轰烈烈,砸得无处可躲的沈敬一身大包小包,差点成了释迦牟尼佛,大喊着要掐死他老婆。 因此,无限量的苹果再度落下。 但,请看这边另外那七对新人也不见得好过,正在享受拉炮大餐。 一般的拉炮是包着纸花,而龙门特制的拉炮是灌满糖浆,一人十只拉炮也不过十几二十万个而已,全送给新人去甜甜蜜蜜。 人家是你依我侬永不分离,他们是你黏我黏黏到死。 听吧!多悦耳的笑声。 噪音就自动省略,包括儿童不宜的问候词。 “我就说会让他们幸福得终身难忘,瞧新人们多恩爱。” 抱得不肯分开耶!呵……龙青妮想起了老公和女儿,一回头他们就在身后笑望着她,一家和乐相拥。 多幸福,不是吗? 至于四大金钗的人选嘛!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