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风情》 楔子 龙门。 一个传统古老的神秘组织,无人知晓它的力量有多庞大,是否蕴藏来自异世界的诡魅力量。 龙门宛若一个地下帝国,密如蚁穴般向全世界延伸,掌控全球经济、政治的脉动,一个小小戏弄足以毁掉人口千万的小国。 黑白两道皆畏惧龙门的声望,马首是瞻地奉龙门为圣门,不敢轻易触怒龙门之徒众。 龙门历代门主大多是拥有龙王血统的高贵龙女,鲜少有男子担任。 门主座下有四大堂主,分别是 青龙,本名龙信,青龙堂堂主。年三十七岁,是龙家仆从後裔,因忠心护主、才能卓越而获其位,为人刚毅、正直,凡事认真不妥协。 白虎,本名白少虎,白虎堂堂主。年三十二岁,是前任门主的嫡传弟子之一,为人狡猾多诈,善以嘻皮笑脸的假相,蒙蔽世人的眼。 朱雀,本名朱心雀,朱雀堂堂主。年二十七岁,龙门弟子之一,美艳、冷漠是她的保护色,其心性十分简单,一流的用枪好手。 玄武,本名沈敬之,玄武堂堂主。年二十八岁,龙门弟子之一,个性孤僻、自闭,不爱与人往来,对门主所下的命令绝对服从,只对龙门体系中的同伴友善。 门主之下有两位副门主,除了误陷时间河滞留唐朝的龙三小姐,并带走四大坛主烟、霞、云、雾,另一位副门王麾下也有四大护法。 他们四人自幼便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经由前任门主以自身能力启发,使其尚在萌芽阶段学会控制,继而达到极限。 风,风向天,年三十岁,前任门王嫡传弟子之一,个性佣懒中带精厉,看似无伤的笑容中掩藏杀机,叫人防不胜防,死於无形中。天风堂堂主。 雨,方羽,年二十九岁,龙门中一流的杀手,平日像个爱玩的大孩子,有点痞子个性,但下起手来六亲不认,唯独惧怕他上面那两位正副门主姊妹。天雨堂堂雷,雷刚,年三十一岁,前任门主之义子,为人刚正不阿,做事明快俐落,有点寡情薄意,门中人都称他酷哥,是个私生活严谨的冷峻护法。天雷堂堂主。 电,龙翼,年三十岁,龙门门主之远房表亲,和门主有血缘之亲,遇事冷静沉稳,一个拥有高科技智慧的军师型人才,冷漠的只关心门内事,有人曾怒称他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天电堂堂主。 龙门是女子当家,因此门内规炬甚严,女尊男卑,门内弟子对女子向来不轻薄,亦不狎要玩弄後弃之。 龙门徒众数十万名,至今仍未有过风流轶事或花心的负心汉出现过,重情重义的汉子比比皆是。 只是,风云要变色了。 四大护法三人纷纷跌落爱情陷阱,仅剩一孤单身影。是劫?是难?谁来解答。 第一章 一要百万名车,二要千万豪宅,三要亿万聘金。 一名十七岁的少年扬扬手指,一只绿色的琉璃瓶顺风落於手中,上扬的嘴角微讶。 这是一座独立的私人小岛,怎么流行起瓶中信? 大概是附近海域冷暖流交会复杂,这只小瓶子才会飘流到此,这算是一种缘份吧! 瞧瞧内容似乎是小女孩的梦呓话,小小纸条四周用炭笔画满五角星芒,瓶口用烛油封成可笑的凹型,上头还印上只扭劣的蝶形。 年轻的雏蝶羽翼未丰妄想渡海,藉著一只怪形怪样的小琉璃瓶。出自孩童之手。由小处可见大处,小娃儿颇有艺术天份,他想。玩耍著小瓶子,他不经意地收起小纸条,就当是年少的日记。「你还楞在那干么,受苦受难的时刻到了。」少年笑了笑,走向与他年纪相当的夥伴。「拜托,你在捡破烂呀?丑不拉几的玻璃瓶也能当宝!」「这是琉璃。」此後五年里,每当七月时分,少年总会拾到不同色彩的小琉璃瓶。一直到瓶中出现张少女的画像。之後,潮流中不再有琉璃瓶,而他也离开了。 秦逆蝶。 一个十分反骨的二十四岁平凡女子。 为何不说她叛逆,而是反骨呢? 叛逆代表堕落、不良的意味,给人成熟的印象,直觉性的排斥,当是种年纪上的过渡时期。 而反骨,依时下年轻男女的说法是有个性,自有主张,彻头彻尾的不驯,反社会流行。 而秦逆蝶是个孤儿,断断续续以七年时间完成高中学历,长相极为普通,是那种入目即忘型的野雏菊,可是她却有一番不平凡的历练。 小学三年级以一道几何数学题考倒老师,逼得老师羞愧泪洒讲堂,从此失去为人师表的热忱,不久之後投身钢管舞台,成为日进斗金的红牌舞者。 四年级不经意脱口一句话,老实的班导竟以自裁了结年轻生命,至今她仍不解为何短短的几个字竟会影响人的一生。 六年级毕业前夕,自然老师和挚爱的妻子离婚,起因是她疑惑的道:「老师不穿衣服和漂亮姊姊躺在床上……」 这非有意,那句话其实是个问句。 因为年幼的她正刚要发育,其原意是老师不穿衣服和漂亮姊姊躺在床上,这样会不会怀孕? 可惜善妒又有情感洁癖的师母只听进上半句,下半句自行消音,二话不说地扔下已签完名的离婚协议书,带走一双刚满七岁的儿子及五岁大的女儿出国,至今音讯全无。 还有,秦逆蝶很懒。 懒得和人讲话,懒得和人沟通,甚至懒得吃饭、洗澡,镇日颓废地软著骨头。 这样的女人理该令人唾弃,偏偏她的人缘好得没话说,三餐有人自愿打理,地板、衣物有免费佣人甘心负责起清洁的工作,并奉此为至高荣誉。 她棕色的瞳眸闪著猫样的佣懒,让原本一张平凡至极的脸孔散发出神秘的魅彩,平添耐人寻味的独特气质,引人迷惑。 她不富有,但又可说是一个最富有的女人,因为她拥有一群最死忠的朋友,一群在世界独领风骚的有钱人,甘愿为她肝脑涂地,不死不休的矢命追随,奉上无上限的金钱供其挥霍,只要她开口。 总之,她是个反骨的女子,一个不用使心机就能让人生死都为难的怪胎。 即使是无心。 而她唯一的兴趣是……看人。 「行行好,蝶姊,你已经维持同一姿势快五个小时了。」睡觉时都没这么规矩。 长发杏眼的长腿美女任依依头包著花布巾,香奈儿套装上系著一条有些岁月的围裙,踩著上万美金限量生产的希腊式白色凉鞋,一副「卑恭」的姿态扶著吸尘器。 精细描绘的浓妆没有一丝脱落,名家设计的优雅发型亦不见凌乱,在她打扫了近五个小时之後。 说来也许有人会吐血,她专程从巴黎服装展脱队,风尘仆仆地搭飞机而来的原因是……当清洁妇。 没错,这位年收入有千万美金的大美女正是为此而来,丝毫不在乎自己是好莱坞新窜起的华裔武打明星身份,除去光环地卷起袖子洗油垢。 一包又一包蓝色的大型垃圾袋里,不外是零食空袋、汽水罐子、湿答答长了「小花」的霉抹布,以及些许待「考证」的古物。 此古物可非空穴来风,全是考古的好友远从世界各地寄来,随便一件丢往苏富比拍卖会场,她可以吃喝下尽半辈子。 但是,她懒得动。 「蝶姊,你人若尚有一口气请回答,别让我像个对壁自言自语的傻瓜。」 躺得骨头发酸,秦逆蝶小指一勾,百般沮丧的任依依立即丢掉吸尘器,优雅地踩著闪耀著巨星光彩的步履走过来替她…… 抓龙。 秦逆蝶不美,但是天生太阳命,吸引所有阴暗地区的植物。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不属於这个年代,甚至是这个空间,因为她总是懒懒地睨人,散发一股来自地狱的魔性,也同时顶著天堂的光芒。 她很聪明,据说io超过一百八。 可是她高中却读了七年,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数字。 她没念大学,因为嫌考试很累,所以直接就业,去当一个大企业的小秘书助理,月薪十二万。 why? 答案很简单,朋友两字。 「饿。」 饿?!「我去下面。」 任依依也是孤儿,她们出自同一问育幼院,是个厨房白痴。 「打电话。」懒人也有生存的权利。 任依依不懂为自己的拙处害羞是她的事,然而她可不想毒死自己,随手拿起腰间皮袋内的大哥大拨了通电话,要求某人来救难。 不到五分钟,住在楼下的管观阳拎著刚煮好的八宝鸡和三鲜面,自行开门进来。 他同样是孤儿,和她们来自同一间育幼院。 那不是一间普通的育幼院,专门训练「人物」。 院长不是普通人,老师不是普通人,工友不是普通人,连煮饭的阿婆都不是普通人,所以院童们当然也成不了普通人。 任依依成了家喻户晓的武打明星,管观阳拥有两间跨国企业,一是商、一是保全业,生意蒸蒸日上,两人都是高收入的人物。 而她秦逆蝶更是不平凡中的异数,只要张口就有饭吃。 因为她懒,所以成为杀手。 理由是懒人不会浪费时间,高智商的懒人取人性命在瞬间,以免累著了自己。 在杀手界,她是各界极欲网罗却落於网外的高手,人们给她取了个颇中性的封号逆刹。 大概是没人能活著看出她的性别吧! 「秦逆蝶,你也稍微懒得有点分寸,我老婆可不是专门服侍你的丫鬟。」 「嗯。」她嘴一张,接受喂食。 管观阳面冷的一嗤,「真辛苦你了,拨空应我一声。」 「嗯。」 「老婆,我看明儿个买座牧场养养猪,把她往猪圈一扔了事。」她倒吃得心安理得。 「我怕冷,记得铺乾草。」她一副很累的模样。 「猪都比你勤快。」无可奈何,管观阳轻笑地撕下鸡腿肉往她嘴里一塞。 不客气的秦逆蝶银牙一咬,享受这对实际上是夫妻,可身份证配偶栏却是空白的情侣服侍。 说她懒嘛!该做的事交代到她手中,平常人用七日完成的工作,她可以在两个小时内ok。 她没有好奇心因此也不会分心,如果有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她前面,她皱眉的唯一原因是得走两步路绕过他,绝不会鸡婆地探一眼。 「今天是周休二日的第一天,我们回院里去看看老院长死了没。」任依依不重口德的道。 「不要,远。」 「免费的司机不辞辛劳接送,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请你当头有格调的猪。」很想吐血的管观阳抽出一支烟欲燃。 秦逆蝶一弹指,整包烟旋上头顶。 「我讨厌扫尸体。」 五指摊平,长方形小盒落於他手中,「二手烟污不了你的黑心肝。」 「依依,他骂我。」 忠如女婢的任依依横目一瞟,「你吃饱撑著呀!没事干么找蝶姊麻烦。」 「还是依依乖。」 是咯!乖。他是不敢有二话,逆逆人虽懒,杀人手法可是十绝的狠、快。「老婆被贼子拐跑咯!」 「放心,别算计我在内,你老婆太重了。」动脑是件很累的事。 「什么意思,猪竟敢嫌棉花重。」任依依手一擦,像个平凡女子。 今年二十三岁的任依依比秦逆蝶晚进育幼院三天,所以分配床位时在同一寝室,两个六、七岁大的女孩自然走得近。 秦逆蝶是个不需要努力就能成功的天才,凡事有如神助,天底下没有她做不到的事,只有她不想做的事,一出手便是神迹,易如反掌。 因此在小孩子的心目中,她就是神的代名词。 纯白的绘布染上色彩很难调匀,既定的形象是如此根深蒂固,致使习惯「帮忙」的任依依成了小跟班,仰望她平淡无波面容下的不凡。 「依依呀!我渴了。」 正准备破口大骂的巧人儿稍微一楞,很自然的舀了一碗鸡汤递上前,惹得管观阳忍俊不住摇摇头,暗叹人生而不公,聪者慧者尽集一人之身。 「逆逆,你又欺负我老婆了。」 那一声逆逆喊得秦逆蝶眉一蹙,「管管羊群是你的本份,少在我的名字上作文章。」 「管、观、阳!小逆逆」他咬著牙念起自己的名姓,并重复著著她最痛恨的昵称。 「我虽然很懒散,但是杀个身高六尺的蟑螂易如反掌,脑袋捧紧些。」很久没杀人了。 不是她爱杀人,而是杀人太简单,一根小小的缝衣针就能在零点零一秒透入人脑中令人致命,真是没啥成就感可言。 打从十三岁起以三寸长铁丝切断企图玷污她的不良叔叔的喉,杀人这种工作竟就做得如此得心应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成为真正的杀手。 在院长的牵线下,她开始接些「工作」,以四六分成法,不重物质的她得四成酬劳,三成酬劳归育幼院所有,另外三成捐肋其他弱势族群。 不求名,她得了个杀手界难求的盛名。 不求利,她在银行的存款数字大概十位数吧! 秦逆蝶不富有,和她周遭的富人朋友比起来,她是穷人家,真的很穷。 打混了几年,拱出了「逆刹」此名号,一完成「超龄」的学业她就收山了,乖乖当起上班族,领起月入十二万的「低」薪。 「有人在调查我?」懒懒地眼球一吊,秦逆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的行事一向隐密,应该不至於暴露身份才是。」管观阳说出近日所闻地纳闷著。 她开玩笑的道:「说不定有人在暗恋我。」 噗! 吃著「残羹剩渣」的两位有实无名夫妻当场喷了一地的菜,四眸全瞠大如十五的月,圆睁睁地似乎吓得不轻。 「我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懒了一点,其他完美得连神都嫉妒,我原谅你们的平庸。」好险她的反射神经一向敏捷,闪得够快。 「天呀!该不会是我们的纵容养成她的自大吧?」创造一个自我膨体怪物,管观阳揉揉太阳穴。 「我们哪里平庸了,怎么可能有人会暗恋你。」要也是暗恋她才是,任依依真当笑话听。 秦逆蝶用蝴蝶刀剔剔指缝里一粒小砂,「你们好像不太满意我?」 瞧,连随身小刀都亮出来,想不见风转舵都不成。 「呃,岂敢,我们当你是神只供奉,早晚三炷香。」擦擦冷汗的管观阳连忙护住心爱的女人。 他们的感情是属於青梅竹马型,谈了十几年恋爱早认定了彼此,欠缺的只是适当时机宣告两人的关系。 只因任依依和管观阳都是公众人物。 「我好可怜喔!自幼无父无母可护庇,好不容易挣活到二十四岁,小小贱命还遭人咒诅……」 「你得了行不行,哪个孤儿有你好命,堂堂企业总裁为你下厨料理、知名明星甘心沦为钟点女佣打扫你的猪圈,不知足的女人。」见秦逆蝶又在装可怜,管观阳翻翻白眼吐糟道。 「依依,他又骂我。」唉!吵架挺辛苦的。 这回任依依可不依了。 「观阳骂得好,你哪里可怜了,我才有资格抱怨。」她捏捏自个疼涩的肩膀。 「连你也不同情我,众叛亲离,生而何欢。」剥了壳的栗子倒挺甜的。 不欢的人还猛吃她掌中的甜栗?任依依真拿她没辙。「别再懒了,叫豹子查一查吧!」 「查什么?」秦逆蝶一脸迷惘。 「噢,你当心点,别不当一回事,有人在翻你的底哪!」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的懒人。 「喔!这件事。」 「没错,就是这件事。」 「都活了一大把年纪,再活个二十四年该是件容易的事。倒杯可乐。」秦逆蝶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任依依无力的走到双门冰箱取出五小时前冰的可乐,「固执。」 接过掷来的可乐,她改靠为躺。「何必多事。」 「攸关性命大事你还懒成这样,要不是我们连络不到豹子,你倒是省了一事。」任依依知道自己天生劳碌命,能做的她早抢著做完了。 「人家豹子和爱人卿卿我我度蜜月去了,打断别人的恩爱是有罪的。」她就是懒,怎样。 蓝豹亦是育幼院一员,他的专长是情报搜集,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情报贩子,现年二十八岁。 「风流鬼又换新人了?」任依依看不惯蓝豹老是轻贱女人的心。 秦逆蝶打直手臂倒可乐,直线入口。「偏见,他改邪归正了。」 「谁?!我认识的下流豹?」太阳打西边升起或许还有可能。 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大家都熟烂了,谁会认真谁不会认真早八百年前就定了性,很难有意外。 一个十二岁时就被三十来岁老阿姨破身的小毛头,从此展开对女人无情的报复,一个又一个心碎的女人面孔在大夥面前来来去去,多得她都快想借蝶姊的夺魂枪毙了他。 蓝豹对育幼院外的女人一律冷血绝情,而唯一能令他服到骨子里,只有凡事散漫的秦逆蝶。 直是天欠了她似,人人诚服。 「依依呀!依依,人生谁无过,总有报应的一天。」人要心存慈悲。 可惜她无心修慈悲,懒呀! 「哪个倒楣鬼忘了带脑叫豹子瞧上了眼?」这个女人值得立传表扬。 伟大呐! 秦逆蝶浅浅地抿扬上唇,「还记得院长的小外孙女吧!缺了两颗牙的那个。」 「你、你是说……暴龙,哈……哈……报应,好狠的报应。」任依依笑得前俯後仰。 「瞧你笑得,小心笑岔了气。」管观阳拍拍心上人的背,「小芹是个可爱的妹妹。」 「是呀!她是很可爱没错。」秦逆蝶凉凉的附和一句。 「天呀!我有五年不见小芹了,只记得她满脸青春痘戴著牙套的样子,一生气就想拆了房子。」这两人全是绝宇辈。 「脾气没变,人可是标致得不下於你哦!大明星。」女人总要变个样子才叫人惊奇。 「少把话题转到我头上,他们可不怕你打扰。」任依依不会忘了要事。 「我不好意思嘛!」 「我想吐。」 「少假了。」 这对情侣同翻白眼,一副痛苦的表情。 懒人屎尿多,藉口滑稽得令人唾弃。 「你们结婚的时候别请我,要红包自己去我的帐户提。」她是「亿」级贫户。 任依依脸一臊的瞟她,「别懒成这样好不好,一顿饭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平常人一餐喜宴了不起两、三个小时,可是你们没七、八个小时打发得了吗?」想想心就累。 「依依,咱们的小逆逆怕当招待,她的个性实在找不出一丝勤奋的细胞。」管观阳看到她的骨子里去。 「管羊的,懒人也有三分火气,小心依依当寡妇的机率相当高。」秦逆蝶的语气颓废中带警告。 他闻言畅意的大笑,「逆蝶,收起你的恫吓,我认识你十七年了。」 意思是太了解她有多懒,没好处的事她绝对不去沾。 身为一个女人没傲人的上围,长相又普普通通,一百六十一公分的身高算是中庸,再加上只有高中文凭的学历,照理说应该很难引人侧目。 偏她不。 即使刻意要隐藏自己、矮化自己,那份淡得几乎不存在的气息还是缥缥缈缈地围绕在四周。 物极必反,以为是退,结果是进。 她那似笑非笑的佣懒神情好似只刚睡醒嘲弄脾睨人的猫,肩後的发始终维持可扎马尾的长度,她硬是在平凡中显露出不凡。 她从来不去表现过人之处,可是天生的魔性总是像磁石,将一干不净的灵魂吸在身侧,转化成谦卑的力量。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全是自然界定律呀! 「还是找个机会问问蓝豹,咱们育幼院的孩子不能让外人白欺负。」 秦逆蝶眼皮沉重的打了个哈欠,「上帝的孩子有天主的保佑,我们是一群快乐天使。」 「我们纯洁得不敢自诩天使,而你呢,是绝对成不了天使。」说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还差不多。 「十六岁就不是处女的人称得上纯洁?」秦逆蝶半阖的眼染上笑意。 「我指的是心灵纯洁,谁像你黑得找不到灵魂。」任依依气恼的跺跺脚。 「因为我把灵魂卖了。」她笑得很薄。 十三岁,一个天真的年岁。 一条乾净的灵魂卖给黑暗之王撒旦。 在她佣懒的倦困中,有一抹精狠之光,那是她心底深处的兽,冷残而狂暴。 此刻正歇息著。 在任依依和管观阳百劝无效离去後,秦逆蝶懒得走进房补眠,偎著抱枕将就睡。 她是个胸无大志的不凡女,一生追求无尾熊的生活境界,只要抱著一棵尤加利树,睁眼就食绿油油的叶片,吃饱闭上眼等消化,不闻身外之事。 可是时不我给予,她依旧处於不凡的红尘中。 就好比现在,墙上的时钟才刚指到七就有人来闯空门,她明明听到轻细的足音还得委屈的装睡,让偷儿去搬个痛快好证明她的平凡。 小偷的身手是不差,但是格调就差了些,哪有人晚上七点来搬家,好歹等个钟响十二下才符合三更半夜的偷儿道。 秦逆蝶静静地睡著,呼吸不疾不徐,如同一个平凡人般不知祸福。 黑色的颀长人影走动,他自以为轻盈近无声的走向小沙发的人儿,未曾动过一物的注视著她,嘴角有著微不可察的宠溺。 咦,偷儿不偷东西,难不成劫色? 她感觉不到杀气,有股暖暖的男性气息在她头顶上方吐纳,一个练家子。 禁不住好奇心,她如同平常人一样在睡梦中踢掉披盖的小毛毯,想看看少了姿色及诱人曲线的平庸女子是否还能引起兽性?她等待著 突然,一记轻轻的叹息声响起,软软带温的两片薄唇在她半开的唇上一吮,继而以舌轻画樱色唇瓣。 「找到你了,我的瓶中人。」 好……好温柔的低哑嗓音,他到底是谁? 像是一场意志之战,他的目光不曾转移,贪婪地吸取眼底的芳颜,似乎瞧不见她的平凡。 而在两道炽热光线焚烧下的秦逆蝶却起了寒心,差点要屈服在他的焰火下睁开眼。 就在她决定要「苏醒」前,他站起身为她拉上小毛毯盖至颈下,接著非常轻柔而坚定的在她粉颊一吻。 「我会再来的,安睡吧!我的小焰蝶。」 小焰蝶?! 太可笑了吧! 精悍的厉光出自深沉的棕眸中,秦逆蝶望著一道背影跃出窗口,这可是十七楼呀! 她希望这是一场梦。 或者来人是一个夜行的鬼魅。 抚著唇,男性的气味仍在,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关於爱情的麻烦。 想再安然入梦却已是不可得,她不想用脑的思绪迳自乱纷纷地转著。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不经意的瞥视,墙上的时钟已直指十点零五分。 唉! 麻烦呐! 第二章 「老板,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不要拿食物来诱拐正直的员工。」可耻的男人。 威翔企业的董事长董至威像见鬼似的一跳,心虚地抱著一堆冒热气的纸袋讪笑,活似一副被太座抓奸的模样。 「秦……秦助理。」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窝边的草儿兔子不吃,你也别肖想搞不伦的办公室恋情。」死性不改。 他扯趄两颊嘴角涎笑,「偶尔放点水不为过吧!我很久不知肉味了。」 「是吗?」好歹魔手伸远些,别在她眼前。 身为秘书助理的秦逆蝶不发一言的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而跟在她身後的是垂头丧气的董至威。 门一关上,耳语即起。 公司里流传著一种流言版本,高薪的小秘书助理是董事长的地下夫人,为了防止他喜新厌旧偷养女人,所以守得十分严,连公司都不放过地跟著来。 所以大家表面上都不敢得罪她,可私底下却传得荒淫不堪,只要他们两人同在办公室待上半个小时,众人的眼便猥琐得很,老转在他们身上找偷情的证据。 无关性别,只要是人就有一颗丑陋的嫉妒心。 男人嫉妒她平空而来的低职高薪,女人嫉妒她不够美丽却能独占老板的专宠,一切的罪源只因人性。 「上次害我被泼盐酸,上上次我差点挨刀子,再上一次车子直对我横冲……没看我断气你很不甘心哦!」转过身,秦逆蝶打算算总帐。 实非她爱管事,无奈矣! 「又不是我指使……」董至威小声的嘟念著。 她笑里藏把刀,「男人长得太祸水是一种罪过,我建议你去整整型。」 「小蝶……蝶妹妹,男人有男人的性需求嘛!总不能委屈我的『小弟弟』。」迟早憋成不举。 「董董事长,头上明明有两个董字,为什么还这么不懂事呢!」难不成正正得负? 「容貌乃父母所赐予,食色性也是人常性,天经地义源自古圣先贤说,你别全怪在我头上。」董至威仍旧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聘个高薪小助理来管自己,他是自找苦吃,一失足连万年身都找不著,早碎成烟尘了。 谈起董至威的风流史可与蓝豹相媲美,两人都是所谓的女性杀手,女人换过一个又一个,从来不曾心怀愧疚,见美心就喜。 男性的猎食守则有云: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美,先吞下肚再议对错。 所以身先士卒的小助理就得常烧香了,不时得耳听八方、眼观三尺之内有无被弃怨女,随时做好逃命措施,以防不小心被迁怒。 谁叫她是全公司唯一敢吼老板的「地下夫人」。 「老板,请你稍稍克制一下胯下小蛇,让二零零二年的台湾留下处女。」 「小……小蛇?!」太侮蔑人了,应该说是大蟒,「亲爱的小蝶妹妹,要不要来口叉烧包?」 「谄媚。」说归说,却不介意他的殷勤,不用说,董至威也是孤儿,同是育幼院一起长大的同伴,两人之间似友似手足,无关男女情爱。 「好吃吧!」他巴结地笑著。 她点了点头道:「下回配杯凤梨雪泡,口感会甜滑些。」 「哇,你土匪呀!大哥我看起来像红茶店小弟吗?」搞不好要他西瓜切片附梅子粉呢! 「不。」 「对嘛!想我风度翩翩、仪表过人、潇洒俊朗,活似人间一仙……」 「混种悟能。」 「嗄?!」 她笑著把一堆文件往他手上一搁,「天篷大元帅的法号。」 「什么?」他不看神话故事。 「世人称猪八戒。」 「我像猪八戒?!」绝对是侮辱,他举双手……呃,双手没空,仰鼻抗议吧! 「同样好色。」 董至威气弱的斜睨,「最近没杀人,欠血呀!」 「我收山了,记得吗?」 「听说有人在追你。」此追非彼追,他故意消遣她坏事做尽,人家上门来寻仇。 「听管羊的说的吧!他女性荷尔蒙分泌过盛,舌头多长了三寸。」秦逆蝶以不雅坐姿将双脚蹬向办公桌。 「我们担心你,小蝴蝶。」担心她杀太多人手会酸,然後要求他们来马一节。 「谢了,我才担心你染上a字头的病毒,好的棺木难订。」不拜山神就想山的愚先生。 「没良心的小鬼,枉我百般疼宠你。」他故作哀怨的叹口气,道她车负他。 「甭说了,我要出去让人话是非了,帮你这三十来岁的男人赚养老金。」手指弓弯点了两下表示byebye。 「你喔!」 不等他交代工作,秦逆蝶算好时间拉开门,若无其事的走过一些故作忙碌的同事身侧。 拐个弯,唇角微微上扬。 果不其然,她「又」做了件善事,帮某人堆积了一笔为数不少的赌金。 要胸没胸、要腰没腰,妖媚、风骚的本事全无,眼不挑、唇不勾、眉尾不带桃花,她哪里够本钱登上情妇宝座,这些人眼瞎得厉害。 好歹也得像她的上司王秘书那等身段才叫魔鬼,随便嗲一句就酥了客户的心,合约书手到擒来,是最实际的花瓶。 唉,她被冤枉得厉害哪! 监视。 这是秦逆蝶的想法。 一整天坐在电脑前用脚指头打资料,身上的毛细孔懒懒地张开,天生的防御系统来得比大脑敏锐。 暗处的一双瞳孔清明如湖,她是想刻意忽略湖色的明媚,怎奈那双眼的主人却死盯著她不放,搞得她连蹲厕所的姿势都得考虑一番。 没有敌意的视线所为何来? 也许普通人会自嘲神经质,偌大的公司四面是白墙,哪来的隐形人监视? 可她就非普通人,深刻地接收到莫名的关注,张力来自一个男人,那个夜夜在凌晨时分入侵,拂晓前离去的无聊男子。 是的,无聊。 有谁潜入人家的家中无所作为,就只是驻足在她床头,一连数小时「看」她睡觉。 若她拥有国色天香的美貌他这种行为倒还说得过去,花艳引蝶是常理,蜂儿登堂入室为掬香蜜,静观芙蓉春睡一达心愿,甘作护花夜使。 可是以花来论,她顶多是株不起眼的傲慢金鱼草,难与群花争妍,入非凡男子之眼。 前一、两天她是笨蛋,傻得和他耗,佯睡赌意志,瞧他目的为何。 几经试探後她学聪明了,有人愿作床头家具由他去,生命本轻贱,任他拿捏吧!反正她也懒得思考。 然而,今晨她在耳下近颊的地方发现一个铜板大小的吮痕。 她轻心了。 「老板,我下午请病假。」踹开门,秦逆蝶朝坐在皮椅上的人说。 「病假?!」 「指甲骨折。」 「喔,指甲骨……指甲有骨头吗?」董王威来不及反应地只能看著她远去喃喃自语。 懒人秦逆蝶按下电梯按钮,里面放了一组她专属的懒骨头座椅,电梯由二十三楼缓缓往下移动。她闭目微憩,抛身在软椅里。 不用睁开眼,一轻的身躯落入一副暖洋洋的怀抱中。 「小瓶儿,你的懒性无人能敌。」 两手一攀,她找了个舒服方位一窝,「我是个孤儿,不值钱。」 「你不怕我。」好现象。 「一没财、二没色、三没势力,我怕你赔本。」她拢紧手,攀得安心。 「不劫财、不劫色,我的势力无限,只劫你的心。」不愧是风的伴侣,够胆。 倏地瞠大眼,她为之一愕,「你有健康报告吗?我向来不用歧视的眼光看待精神病患。」 「我喜欢你,小瓶儿。」 迷惑的探索目光瞧见一张带笑的俊伟面孔,出奇漂亮的深瞳闪著果断,誓在必得地注视著她,一如往常出没在深夜的魅枭。 她不贪恋男色,身边围绕的同伴尽是出色。而出色的男子大都无心。可他无法归类。 「你很帅。」 「如果是赞美,我会说你有眼福。」她的眼中没有倾慕。 「同时也死得快。」出了电梯,她的眼尾扫到几张妒恨的怨颜。不出五分钟,大楼会有第二版流言,而她有幸荣升为荡妇一级。他明了地以凌厉眼光射向身後蠢动的女人,「我会保护你长命百岁。」 「不好。」秦逆蝶回答得乾脆。 「不相信我?」 「百岁人瑞活得辛苦,但求红颜不老。」活个三十岁就好,人老多牵绊。 「世间无不老药,你何不安份守己地陪我做对老公公、老婆婆。」悲观。安份守己?「好奇怪的名词,百科全书查得到吗?」 「风向天。」 「啥?」 「你未来丈夫的名字。」 闻言,秦逆蝶笑得像个老鸨。 「送我个水晶球还实在些,我丈夫叫风向球,我是不是该改名唤晴天娃娃?」 风向天指叩她额头,「风雨的风,向晚天涯的向天。风向天就是我,你的未来相公。」 「嗄?!」她只怔了零.三秒,「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狂妄之徒死得早。」 「见识浅薄,真正狂徒大有人在,我不过是一根小鹅毛而已。」光他上头那两个主子岂是一个狂字了得。 「见识浅薄?!」她很少被人激怒,他算是高人。 「世界何其大,宇宙如此广瀚,你要多出去见见世面,眼界才会开阔。」 他以自己的思想加诸於她,当她是超迟顿的懒人一族,不知外面天空的无垠。 其实他只要利用龙门的资讯网一查,便能轻易辨清秦逆蝶丰富的背景,不会当她是个爱作梦的女娃儿,学人家玩瓶中信的把戏。 风向天拥有控风的天赋,且早些年就著手调查瓶中画像人的下落,仅以手边有限的人力。 天风堂堂的弟子虽然忠心不贰,但是人多口就杂,一不小心便叫爱扬风点火的兄弟听了去,後果可是难测。 见四大护法二找到终身的伴侣,他总不好落於人後,该把萦绕心口的小人儿揪入怀中好好疼惜,结束如风的单身生活不再有缺憾。 而直到一年前,他才在粗略不完整的讯息中获得她的下落。 龙门在欧洲事务细琐而繁复,加上下负责任的龙翼「弃守」英国堂口,背上的担子自然沉重了些。 要耍无赖他在行,有人开了先例当起「游」子,傻瓜才会死守堂口,又不是雷刚那呆子,要溜得趁早,免得叫人逮个正著,和统领八百壮士的谢团长齐名。 「风相公,奴家并非天仙女,资质有待加强,你是否找错人,认岔了指腹妻。」这人……唉,可怜哦! 秦逆蝶露出可惜的神情,人当真难以十全十美,好好的一个大帅哥居然烧坏了脑子。 他回以慵懒的诡笑,「你的眼幽黯难测,属於撒旦。」 她背脊一凛,「我只是名小小上班族,你说得我好害怕。」 「可爱的小瓶儿,你的眼中没有惧色,我看到了自己。」一张戏谵的脸。 「我不叫小瓶儿,认亲的正主儿等著你去寻……唔……」 女人若太多话,男人一贯的作法是封口利己。 「好甜的小香唇,我早该将它占为所有。」风向天既懊恼又满意。 一簇小火燃在秦逆蝶眼底,对周遭的抽气声听而下闻,「恶徒。」 对他,她真的不设防。 原以为是玩笑一场,她抱持著游戏的态度敷衍,以她不变的惰性打发无聊的夜行者:心想他是探错了窗。 可是唇上的力量使她警觉,他的另一个名字叫危险,而她居然还让他得逞,实在是件伤人的事,逆刹的功力在退步中。 她该闭门反省,谢绝俗事上身。 「秦逆蝶,二十四岁,孤儿,目前是威翔企业的秘书助理,独居,月薪十二万,对吧!」风向天流畅地说著。 秦逆蝶听了的反应只是朝他投去冷冷一瞥:心里考虑著是否要骚扰蓝豹的金头脑。 像这种小事,她乐於有人代劳。 结果懒惰的下场是让「丈夫」抱著她上辆高级房车,一路不停地闯红灯、超警车、抢救护车车道、挤撞别人奉公守法的行车,还吓坏了两个刚抢完银楼的鸳鸯大盗,再加上十几个跷课的飞车少年躺在沟底哀嚎、拿西瓜刀互砍的混混跳上遮阳棚打颤、三三两两调戏槟榔西施的运将欧吉桑惊得一口吞下槟榔渣,让呜声不断的警车随後收拾残局,顺便立点小功。 杀人容易,甩掉疯子却难如登天,她发誓要改掉懒散的习性,一回家就把壳搬。 远离狂人。 「你十一岁那年在东港海边掷下第一只瓶中信,持续了六年……」 「五年。」秦逆蝶随口纠正,满十六岁就得离开育幼院是规定。 「不对,我明明拾到六只琉璃瓶,分别是绿、蓝、紫、红、桥、黄。」 她的眉头不由得一皱,「你一定很无聊,天天等在海边拾瓶子。」 「因为贝壳被人捡光了。」他不在乎被嘲笑。 「你住在海边?」 「是呀!」很远的海一方。 「奇怪了,怎么会让你全拾了去?」她记得瓶子是在每年六月中旬上下掷入海里的。 就算飘不出海,总会叫近海小渔船网个正著,不可能个个皆齐。 而且……六个? 古怪得紧。 「缘份。」 秦逆蝶好想扁人,若不是抬手会累,她早一巴掌掴上去,「徐志摩早死了,李白己成仙,你收拾好包袱投胎去吧!」 「小瓶儿,你缺少浪漫细胞哦!我多编几首诗曲……」可车窗无礼的拍击声止住他的诗兴,他转头过去睨了一眼,「有事吗?」 隔著一条婴儿掌厚的车窗细缝,怒气冲天的咆哮声齐发,有的脸上带血、有的脚跛怒瞪,全是狼狈不堪的惨状。 可见这紧急煞车招来多少人怨咯! 「你会不会开车,想找死去黑帮火并。」 「少年仔,你目啁搁裤底,黑白给你老爸停车。」 「看看我这辆车才开十年就撞个稀巴烂,你要给我赔啦!」 「还有我的医药费……」 「精神损失不拿个十万八万,我告得你倾家荡产。」 「警察局长是我大舅子……」 「立法委员张德志是我死忠兼换帖的朋友……」 一行人吵到最後吹嘘起自己的身价,狮子大开口的要求赔偿,要求赔偿的钱粗略算一下,七、八辆半毁及烤漆掉个几块的车,大概都可以全换部新的了。 而医药费和精神损失尚不算在内,仗著人多气旺欺他那张笑脸。 殊不知笑容下的无情。 「你一定得很有钱,不然会被关到海枯石烂。」秦逆蝶等著见他被剥皮。 「是唷!一要百万名车,二要千万豪宅,三要亿万聘金,我能穷吗?」他取笑道。 她微恼的一瞪比较省事,「小孩子不懂事的傻言。」 「我当真了,老婆。」 「疯子,警察来抓你了。」她下巴一努,指向一队荷枪的霹雳小组。 「为了你的幸福,小瓶儿,他们抓不走我。」他笑吻她不避不躲的唇。 一朵虚伪的笑扬起,「好感人哦!」 肇事车主迟迟不下车,以及这辆车多次违反交通规则,年轻的刑警当车内人是枪击要犯般严阵以待,几管枪口全指向天蓝色房车的车头。 风向天哈了一口气擦擦内窗,丝毫不在意地用面纸抠掉上头的小黑渍。 这举动近乎挑衅,气盛的警官一火大,托起枪身往玻璃窗一击,没想到反弹的力道竞让他跌飞出去,所幸同事及时伸手一扶,免得闹笑话。 见状众人都知晓这是一辆高价房车,刚才讨论的赔偿价码暴涨三倍。 另一位较沉稳的警官以手势要求他降半窗,方便彼此交谈。 「先生,你造成交通混乱,请下车接受警方检查。」 风向天笑嘻嘻地托著腮,一睨他胸前不明的小证件,「陈警官,内人有严重的恐男症,我怕你们一搜车她会尖叫。」 「你妻子?」他怀疑地看看不发一言的女人。 「内人的身子不好又有自闭倾向,刚刚因为脸色发白我才急著送她就医,没想到气喘又犯了喉咙被痰梗住,做丈夫的我只好赶紧停车,以口吸出她咽喉那口痰。」 「呃、是……这样吗?」好牵强的藉口,陈警宫不太信服地眯起眼。 「当然是喽!我是优良的好市民,绝对不说谎。」偶尔骗骗人而已。 「你的违规驾驶严重破坏交通秩序,请把身份证和驾照交出来。」虽然情有可原,但一切还是得秉公处理。 「喔!好。」风向天故意东翻西翻,然後一脸抱歉的摊摊手,「我太爱我的妻子了,一紧张什么都忘了带。」 「那就委屈你到局里走一趟。」 「不好吧,我怕你们署长一听到我去会掉裤子,小事一桩别惊动上层。」怕他率众挤破警局大门。 警力不足,警局设备资源也有限,不堪破坏。 「先生,请你合作,我们不想让你难堪。」陈警宫口吻强硬了起来。 「台湾的警察越来越不济了,居然要我合作?!」来个黑白两道大融合吗? 龙门是全世界最强大的黑色势力,龙门子弟散布各行各业,大部份以游走法律边缘为乐事,少部份人投身於政、商两界,或是投身正义,当成合法的流氓。 有光即有影,黑夜与白昼同时并存,形成诡异的灰色地带。 「学长,这人太刁钻了,不受点教训学不乖。」先前的坏脾气警宫气愤得要拉开车门将人揪出来。 然而经过改良的特殊金属质料铸成的车门哪里能轻易扳得动,他一恼怒就举高m16冲锋枪,直往半开窗的人头砸。 几乎在一眨眼问,枪离了手易主,笑容迷人的男人如罗刹般扣下扳机,狠绝地在他身上留下不少弹孔,所有人都吓呆了。 枪声一停,其他的霹雳小组成员回过神全端上枪,正准备回击 「不准开枪,这是命令。」 一个微胖的秃头长宫定上前,手上还拎著一袋凤爪,啃了一半的猪血糕来不及吃完。 「你是存心让我难看呀!他们是我精心调教出来的子弟兵,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嘛!」一回来就卯上他的地头。 风向天恢复嘻笑神色地把枪扔向他,「范秃子,警校缺人找我调,保证个个是精英。」 「,想害我被新闻媒体烦死呀!可怜我快秃光的头。」他大笑的抚抚没几根毛的头。 这一笑,让他身後的下属全怔愕下已。 「有空上我那泡壶茶,不过我可不担保有空哦!」他会很忙。 忙著追妻和享受温存。 「世风日下哦!罪犯赶起警察了。」范秃子摆摆手,表示一切他负责。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接著毫无擦痕的高级房车扬长而去。 「长宫,你怎么放他走了?」 范秃子面上一肃地瞧瞧吓得湿裤子的手下,弹头不过是射穿外衣罢了,难怪被人讥警察不济。 「难道你想和龙门为敌呀!不自量力。」 一句龙门堵住了悠悠众口,气焰当场降到冰点。 第三章 「你很适合去选总统。」 瞧风向天圆滑的说词多像个政治家,满口谎言面不改色,笑容浮夸。 好好的一个人经他口一传百病缠身,恐男、自闭、气喘加休克,她能活到现在真是上天垂怜哦! 反胃的秦逆蝶闪著不驯的讽笑,放纵的灵魂洋溢浪荡的气味,誓以平凡人心自居的她还是逃不开不凡的追捕,懒得有格调。 看来她这一生是注定精采到底了。 「小瓶儿,你在气我耽搁过久是吧!」 她根本不睬他,但风向天就是有办法自言自语拉杂一大堆。 「和我在一起的好处足以用上一辈子,耐用、耐磨、耐操、耐酸雨,晴天打伞当贴心,阴天淋雨是浪漫,硬如钢铁、柔情似水……」 她快疯了,他是毁灭者。「舌头不累?」 他眼底含著浓浓笑意,表情装出被弃小狗的可怜相,「你嫌弃我。」 「我是。」 「嫌弃我太优秀、太卓越,你自卑感抬头。」他心底有一点讶然她的坦白。 说实在话,怪难受的不过难受在一秒间化解。 「自大来自幼时断乳期的不完全所致,你需要一个奶妈根治病态。」他可真……谦虚。 「你要效法南丁格尔的无私大爱吗?薪资从优。」他将视线往她颈下风光浏览。 秦逆蝶忍住唾骂的冲动,「没人想拿刀砍死你吗?我报名第一号。」 「哈……幽默的小瓶儿。」风向天大笑数声以认真口吻道:「他们只敢想,没有胆子。」 「喔,那你死在我手中算是死得其所咯!」反正杀人对她而言不是难事。 他当她说气话的扯扯她及肩黑丝,「把头发留长些,我要与你结发。」 「这是命令还是请求?」 「是我心中小小奢望,我倾慕你。」他不介意说出真心。 所谓深情不用言语是屁话,心灵相通更是可笑的神话,天下有多少人具读心的能力,情猜情解都是一个困字,徒扰心绪。 女人爱听情话,男人何尝不是。 他们把渴望藏在心底以为对方会懂,可惜解语的花儿不解心,只得黯然神伤地测疑真心有几分,徘徊在爱与不爱之中。 一旦错开心意即是两条平行线,再痴傻的女人也学会放弃,只因一份不确定。 爱要说开,默默付出不期望回报是傻子行径。 「你倾慕我?!」二十一世纪初的整人手法? 「也许你怀疑我的诚心,但我的确倾慕你。」 「非常动人的奉承,但我成年了。」骗骗无知的小女生还差不多。 风向天不以为意的笑笑,「固执的小东西,你对世界存疑。」 「不,你例外。」 「喔?」他不敢窃喜这是赞美。 毕竟女人最爱说反话,尤其是龙门的女人向来刻薄,他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百毒不侵。 「最近看了医生吗?台大的精神科医疗设备很不错,到荣总养老有大将军陪你对弈。」绝不,无聊。 他轻笑的直瞅著她,「你是好战份子,我的小瓶儿。」 「别再叫我小瓶儿。」像是後宫受宠的小答应(皇帝的贴身女侍)。 「你在剥夺我小小的乐趣,乖女孩心地要善良,圣诞老公公才会送你糖吃。」 他以哄小孩的口吻调戏,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翻了脸,扬手便是一巴掌。 但是人懒懒的秦逆蝶只将冷眼一睨,眼底的嘲讽写得明明白白:我不是乖女孩,恭喜你发现本世纪巫婆的存在,奖品血淋淋人肉香肠一根,不用客气。 「不相信我喜欢你?」 「你相信西瓜结在树上,苹果满地爬?」她不盲目。 「你和我是同一等人,我们互属。」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 同样邪恶吗?「你错了,我们是天和海,看似蔚蓝一色却遥如永恒。」 「风大闪舌,我们有相同的灵魂。」 秦逆蝶不回应。 「小瓶儿,你很不合作,至少好奇的问一声是什么。」人通常的反应。 「我没有好奇心。」那是危险的基本因子。 挫折感不存於龙门子弟,他迳自开口,「孤独。」 「咦?」是她听错了吧! 「你的听力很正常,我们两个都是孤独的灵魂,渴望融合一体。」他们需要爱。 她有种伪装被揭穿的错愕,「我有很多肝胆相照的朋友。我活在人群中。」 「世间最远的距离不在天际,而是触不到咫尺相贴的心,欺骗在於保护自己。」 他深切体会。 人心是贪婪而无底,永不知满足。 亲情、友情、爱情。 再亲近的朋友也有不欲人知的小私地,孤独、寂寞地守著角落等候温暖曙光,让半缺的心填满爱的温液,成为完满。 他和她是镜子的里外,身边包围著无数的笑声,但若手触镜面却是冰冷无温。 逃入人群中汲取一丝属於人的温度,可是淡薄的人性回以更寒的距离,心因此冻伤了。 所以他们习惯以闲散的面孔对人,以慵懒的态度处理人情世故,无视内心萧条的身影,将呐喊锁住,丢掷在灵魂最深处。 不去翻阅便不知痛,任由孤独去腐蚀。 心,於是空了。 「我不轻易交心,一交心便是永远,至死方休。」 多可怕的宣言,秦逆蝶心房的螺丝轻轻一转松了半毫,为之一颤。 「你到底是谁?」 「一个向你索讨爱情的男子。」 「你很专制。」 「只对你。」 「你有几颗心?」 「一颗。」 「交付於谁?」 「你。」 「我没有理由相信一个陌生人。」 「我会让你相信。」 「时间?」 「不,证据。」车身突地来个大回转,十字路口的交通顿时大乱,人车困於混乱车阵中。一辆水蓝色房车穿梭而出,疾驶在仰德大道上,呼啸直上明媚的阳明山,杜鹃花城的学子们笑修爱情学分,无心喝采。 这是一幢奇怪的建筑物。 不高,只有三层。 秦逆蝶头一回看见满是荆棘盘踞的围墙,高约三公尺,上面开著紫红及嫣橘的小花,长达数里远,隐密而骇人,强烈的显示此处不欢迎生人靠近。 围墙内植满黑色的山百合,而一片片在天际飞舞的花瓣竟是罕见的黑羽凤蝶,占据了此处的闲情。 唯一的白在眼前,这座设计建筑成六角的星状房舍。 她梭巡屋内外几眼,发现至少有十七架监视器,二十一座新式武器分布。风向天浅到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在房子四周移动,步履轻如古代的大侠。 他在防谁?恐怖份子吗? 「看得出你排斥黑色。」 心事轻易叫人察觉,秦逆蝶微蹙的眉意显示有些不悦,「棺材一盖便是黑,无从选择。」 「把园里的山百合全撤了种上桃花,三日内令其开花。」她不爱他就将死亡气息清除。 「是。」 一个命令,空无一人的大厅地出现数名壮汉,应答一声後曲身一跃又消失无踪。 不一会儿工夫,群蝶乱舞,满园上香,一株株珍贵的稀世百合转眼憔悴无语。 「浪费。」 「我在讨你欢心呀!小瓶儿。」不傀是他的伴侣,不见惊慌之色。 「迂腐。」 他笑拥她的细薄肩头,知晓她懒得反抗,「桃花的花语是爱情俘虏,我被你俘虏了。」 「我只吃桃不吃心。」他有花花公子的本钱。 「你不觉得桃子的形状神似人心吗?粒粒都是我恋眷你的心。」让你一口一口尽情的吃。 秦逆蝶微恼的一瞠,「正经和你有仇呀!不占便宜就活得人生无味。」 「知我者,小瓶儿。」他轻点她不驯的红唇。 她只想尽快摆脱这场混乱,「疯子难医。」 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一座好狂妄的龙形楼梯,似有青龙飞天之势,睥睨云层中俯视无知的蝼民,高傲、凌人,气度泱泱如王神。 一道模糊的记忆闯入大脑,举凡世间谁能如此妄为,莫非是…… 龙门?! 不动声色的秦逆蝶心中有谱,但是同时泛起无力的懊恼感,她真的坏到令老天叹息吗?怎么会惹上最难缠的龙门。 脱身难矣! 冰凉的物体轻碰她微温的脸颊,一侧首,樱唇微张的盯著流光灿烂的小东西。 「你……」 「别感动得落泪,我要得卑微,以身相许就好。」不贪,心而已。 「保管得很好,你是个尽责的收藏家。」她取出一只紫色琉璃瓶把玩。 心中的螺丝掉了一只,微悸的静湖扬起浅波,一圈一圈地散开。 「你的心愿意让我收藏吗?」风向天感性的道。 偏偏有人不识风情。「等我死了再去挖,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啊!你、你缺乏爱情的滋润。」无奈之余,他泛起邪邪的笑纹。 「别想吻我,口水相濡易染细菌。」可秦逆蝶根本无路可退地被圈在他长臂中。 「来不及了,小瓶儿,哺口香涎来尝尝。」他岂会错失良机。 男人骨血里有天生的掠夺性,两臂一紧,他以强悍之势撬开她如贝的雪齿,大方的湿舌滑行而入,坚持吮吸属於她的芬芳。 这是心的侵略,软化她铁甲般的城廓。 排斥成了欲拒还迎,推挤的舌尖反被勾引,遇上男人和女人的缠绵,他们都是失败者。 败在多情。 一吻终了,两人微喘互拥,秦逆蝶的粉颊染上薄晕色彩,迷茫的眼倏而清亮。 「不公平。」 「你在抗议吻得不够热情,我可以立即做修正。」他还嫌不满足地再度曲身。 她偏过头,他的唇落於发上,「你在炫耀男性的气力,天秤不均。」 「没办法,当我爱表现好了,你觉得滋味如何?」公孔雀的羽毛是鲜艳些。 「你要我打分数?」以脸皮厚度来评论? 风向天眉头一皱,勉强接受这说法。「我的心很脆弱,别太伤人。」 「嗯哼!等我多找几个练习对象再来答覆。」她笑咪咪的回道。 「小瓶儿,你的唇上了封印,已经没机会乱吐口水了。」他可不会被激怒。 这么香甜、可口的小唇具有魔性,贴上了私人标签便是有了主,而他像是无私的男人吗? 不,他很自私,极度的自私,对私有物一向守护有加,嫌命太长的人尽管来觊觎,他绝对会客气的请人喝杯断魂茶。 封印擦掉不就得了。「女人是很容易冲动,千万别拿红巾在眼前甩。」 「旁人我不敢打包票,但懒惰如你不会为了赌气而找男人练习吻技。」他看透她了。 「自信是好事,太过就成了致命伤,花催急了可是会乱了季节。」任性绽放。 秦逆蝶不习惯居於弱势,日常习性遭人看穿的感受挺闷的,她的确不会无聊到自寻烦恼,为了较劲而贬低自身,愚不可及。 何况风向天不像好商量的男人,出色的五官写满不妥协,看来她日後的生活肯定是不安宁。 「你在害怕。」 是,但不会承认,「我该回家了。」她只想尽快脱身。 「这里就是你的家,哪里看不顺眼就开口,不用替我省钱。」脚踏之地是龙门在台湾的小分堂口。 「包括你在内?」 「垂死前的挣扎无济於事。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拎好你的手绢。」 「我比较中意你的衬衫。」用来抹地。 风向天二话不说地脱下,「给你。」 「疯子。」 她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迟迟不肯接过他硬塞来的亚曼尼衬衫,任其滑落到冷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而他光裸胸肌是那样令人难以忽视的威胁,她觉得自己像色女一样心跳加速,只好努力地平复分泌过盛的女性荷尔蒙,她不想强暴男人。 虽然他是乐意的被害者。 「穿……穿上衣服。」 他笑得奸诈,「你动心了。」 「疯子。」 「疯了,你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没错,我的兄弟都叫我风子。」 秦逆蝶不嫌累的狠瞪了他大半个钟头,口中不变的一句仍是疯子。 有哪一个人会把巴掌大的小便条纸裱褙加框,然後上七道锁锁在透明柜中当宝,外面还有精密的红外线扫描以防外人入侵,国库说不定还没他慎重。 便条纸上的字迹歪歪斜斜,是她一时好玩躲在防空洞底,闲来无事和玩伴们写著玩。 育幼院附近有座琉璃厂,老师傅无儿无女特爱小朋友,总是放任他们在厂房旁玩要,她在玩伴的鼓动下试吹琉璃。 并不是好奇,而是老师傅思乡心切,半百的老兵回不了家,她便想起大陆空投宣传单的方式以琉璃瓶寄乡情,一老一幼地玩起瓶中信的游戏。 「宁嫁有钱人,一生慵懒到死。」风向天念著其中一张纸条的内容。 「还我,你这个大变态。」她恼极了。 「我又不是羽化成蝶的毛毛虫。」他消遣的揶揄她名字里的蝶字。 「那是我的东西,你无权侵占。」她可以不在意琉璃瓶,但是童稚的心愿羞人! 「来自大海的礼物属於我,我们相看到老。」他很庆幸她不是暴力一族。 「要看自己写,我不当你嘲笑的对象。」她暗地思索破解这七道锁的方法。 风向天眉眼含笑,「男人如狗,忠心为佳。」 「你……别念行不行,我有写错吗?」她用眼光瞪穿第二张纸条。 「啧!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见,佩服佩服。」不言情,不说爱,但求忠如犬,当时的她在想什么? 「有灵性的狗忠心护主,不会见人有好处就摇尾乞怜,它只忠於一人,不像男人太多心,轻易地变节情。」 人会背叛、要心机,城府深得叫人猜下透,一下谨慎就万劫不复,她就是太单纯才差点失身。 狗会静静的分享主人的喜、怒、哀、乐,适时的汪几声回应,不会因私欲而出卖主人,尽忠职守的护住它认定的主人。 曾经她养过一条很壮硕的土狗,可惜十三岁那年为了救她而被一棒击破脑袋,拖了三天才悲嚎的死去,从此她不再养动物。 不曾拥有,就不会有失去的痛苦。 狗儿的鲜血激起她杀人的欲望,谁能料到一根小小的铁丝亦能致命,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人命皆轻贱,魂断如泥……我一直不喜欢这句话。」十来岁的小女孩不该有恨。 但这句话最为憾动他。 「没人要你喜欢。」对角有面玻璃,折射可毁红外线。 角度拿捏正确的话,或许可利用红外线破坏七道锁,直接穿透特殊材质的柜面。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来瞧瞧你死不承认有的画像。」风向天将她一带,开启一小暗窗。 一看,秦逆蝶气得想杀人,八开大的图画纸上绘著栩栩如生的生动少女,背景是育幼院里的老樟树。 「我要杀了那头豹,手太贱。」他是主谋,帮凶肯定是依依。 蓝豹有绘画天份,常常拿院里的友伴当主角,偷偷的一幅接一幅画,根本不理会别人的抗议声为所欲为。 黄色是任依依最爱的颜色,而她也刚好晚她一年离开育幼院,帮凶舍她其谁。 「我不以为你口中的豹是那种四只脚的野兽,他是谁?」他必须铲除情路上可能的障碍物。 「我能当你在吃味吗?」她问得很轻。 他不避讳地勾著她颈项一啄,「你身边的男人只能是我。」 「太霸道了吧!我不能有朋友?」谁理他莫名其妙的独占欲。 「除非我同意。」 「哈!飞碟降落在你头上,磁波震坏大脑组织。」说大话。 秦逆蝶的视线捕抓到红外线的射发频率,她故意拿起一铜制小像对好焦距伸个懒腰,红外线射在铜像上反射回玻璃,光线投照在锁面。 叭滋声乍起,风向天双手抱胸不动,笑意挂在脸庞,她真是……懒得可爱。 「你觉得很好笑?」她耸耸肩,不为失败而心虚。 「方法正确,若是一般金融机构的保险库早爆了个大洞,你的物理没白学。」他的小瓶儿的确是瑰宝。 这块璞玉得小心藏好,别让「求才若渴」的龙家姊妹挖到,不然…… 「很遗憾,没把垃圾毁掉。」娇佣的嗓音轻柔,和她眼底的狞色恰成反比。 该死的臭豹子,都是你招惹来的祸根,没事把画塞入瓶中干么,见不得我懒散过一生呀! 生平不爱动脑,逼不得已只得发挥高智商转个好计脱身,疯子通常无理可讲。 她又再一次咒骂起蓝豹的多事,豹皮该剥下来晒晒太阳了。 在南太平洋一处度假胜地。 「哈啾!」 一身古铜色肌肤的强健男子擤擤鼻子,狐疑的四下眺望,好像有人在偷骂他。 一记又快又狠的巴掌往他後脑一甩,正想回头回以一拳,阴鸶的凶眸顿时柔和,将逞凶者拉入怀中痛吻一番。 「你干么打人?」 纪小芹凶巴巴的嘟著嘴,「谁叫你一双桃花眼乱瞟,想偷腥呀!」 「小醋桶芹,我哪敢背著你偷瞄女人,我怕你当寡妇。」甜蜜的报应。 「去你的,本小姐年轻貌美又人人爱,多得是机会。」她故意向一位对她有意的帅哥抛媚眼。 醋意横生的蓝豹以凶残目光吓退对手,「你给我安份些。」 想他是情场老手、床上战将,过尽千帆皆是空,从来无人能留住他一分注意,心碎的弃妇何其多,但现在他偏偏栽在这小魔星手中。 担心她顽皮惹事端,一颗心老惴惴难安,像只老母鸡似的守住她,以防她伤了自己。 「你才给我安份些呢!贼眼尽盯著上空的波霸瞧,当我死了呀!」 「不许胡说,小心屁股挨揍。」蓝豹音一严,作势要打她的小圆臀。 纪小芹先一步拍下他的手,「少来了,你才舍不得我喊疼哪!」 「你哟!孩子心性,长不大。」可他就是爱上她的纯真心性。 「你好意思说我,你刚才在看什么?快从实招来。」她可是吃醋长大的。 「突然一阵寒气上了背,不晓得是不是有人在背後算计我。」蓝豹的眼神变得残忍。 「杯弓蛇影,八成是你以前抛弃的女人凝结成一股怨气来讨情债了。」她不会施以同情。 育幼院是她第二个家,每个人离院後的生活点滴她了若指掌,所以她非常清楚他的感情世界。 她一直很不能谅解自己,怎么会被冷漠、绝情的蓝豹追上,还死心塌地的爱著他,太辜负她「幸福天使」的美名,她堕落了。 纪小芹的专长「窃」,手法直逼老前辈「公主」殿下,是年轻一辈的好手,所以才不费吹灰之力窃得浪子蓝豹的心。 「芹芹,你在幸灾乐祸。」 「没有,我只是在计较。」芹字少个草头,斤斤不就计较嘛! 他温柔地抚弄她爱笑的粉腮,「用不著计较,我的心里只有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 南风轻曳,椰果青绿,犹不知死活的两人醉在爱河里,享受短暂的自由时光。 第四章 软泥巴似的秦逆蝶躺在床上,脚旁是一台看似老旧,其实功能齐全的新型电脑,十只粉嫩的小白脚指头灵活得如春天吟唱的蝴蝶,每动一下,萤幕上的画面不断出现她要的讯息。 「该死的蓝豹,瞧你惹来什么麻烦!风向天居然是龙门四大护法之一。」 风向天,龙门天风堂堂口风护法,隶属於火焰龙宝妮麾下,为人精睿、阴狠,以慵懒形象粉饰太平,致人失去防备心而落入陷阱…… 此人心机深重,在龙门地位极为高崇,常抗命而行,生平只畏惧一人,即是门主龙青妮。 秦逆蝶越看心越惊,开始後悔开启死豹子的私人档案,查询所谓的上了三十七道密码的超机密文件,让自己睡不安枕。 什么烂机密嘛!用脚指头就解得开,害她有种大限将至的悲壮感。 被疯子缠上还好摆脱,换个住所改个名,三个月不出门就能逃过恶运的降临,不用担心有个阴险的男人在背後算计。 不过她还是觉得很哀怨,她是招谁惹谁,人在家中坐,祸从海上来。 「我该往哪里逃呢……」 「逃到我怀中如何?小瓶儿。」 哇!长吁短叹的悲春伤秋免了,秦逆蝶脚上大拇指一按,画面转至拷贝的侏罗纪公园2失落的世界。 瞧!小暴龙的双亲正一口咬住车顶,打算分食……嗯,是已经分食了救援者的身体。 这不就是人类社会的写照,弱肉强食。 而她亦是食物链的一环,若是不小心守好自己的心,早晚被吞没。 「我该说早安还是晚安呢!风先生。」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 「人家说女人心最毒,我总算见识到了。」风向天笑得有点冷,一掌挥开床上的电脑。 可怜的电脑,再见了。「好粗鲁,你让别人的电脑升天了。」 她一点都不心疼,甚至还有些刻薄的想,反正一通电话就有人去闯空门……呃,搬家,该哭的是自作自受的蓝豹。 那是他的生财工具,他的第二生命。 「而你差点让我也升天了。」堂堂龙门护法居然栽在门外女子手中,他不用混了。 「不会吧!你太多心了,我只是让你好睡些。」秦逆蝶连敷衍都懒。 「好睡?!」他忍不住想掐断她的脖子,「你用了对付两头大象的药剂在我身上。」 那又如何?「事实证明你还活著,以後少拿什么垃圾玩意出来招摇撞骗。」 「招摇撞骗?!」忍住,别让她激怒,「你丝毫没有悔悟之心?」 「我做错了什么?」她睁大无辜的眼眸。 风向天的掌心握紧又松开,重复了十来次,「我真是败给你了。」 他说得很无奈,谁叫他自己爱献宝,扯到麻药不忘把龙门的醉花荫大加吹捧,并让她试验其药性。 谁知她私下藏了根银针,藉机浸泡了许久,趁他一个不察往後脑穴位一扎,瞧他尚未完全昏迷还狠心的补上一脚,然後俐俐落落地吩咐他的手下送她回家。 要不是他自幼受过严苛的药物训练,那一针扎下去少说睡上七日夜,铁定让这小祸害给溜了。 「你要赔人家一台电脑,有个不良家伙靠它吃饭。」秦逆蝶不怕死的以可惜眼神示意那寿终正寝的电脑。 「电脑比我重要?」 她缩缩脚指头,「请问点有深度的问题,我这儿没搁糖。」 「我没死成很遗憾喔!」他冷硬地抚摸她颈部脉动处。 「下次努力,你安心的等死。」她也很後悔自己不够心狠手辣。 银针拿在指缝是如此顺手,只要往风向天脑门一扎,瞬间麻痹整个大脑状态造成其运作失常而瘫痪,若在五分钟内未及时抢救,必死无疑。 可是当看到柜内维持完整的便条纸,一时鬼蒙了眼的心软,手指偏了个方向,注定他命不该绝。 她是个好杀手,一闻便知药剂的轻重,不该为了短暂的心动而失了原则。 功力真的退步了,居然莫名的冒出善心。 风向天气恼又纵容地戳戳她脑袋,「我要是真死了,你会被整死。」 「死於自己的麻药俗称自杀,我无罪。」差点忘了把龙门考量在里面。 还好他没死成。 「你喔你,住在我的大房子不好吗?」他长得像恐龙吗?让她得拚命逃。 「非亲非故,不好打扰。」她又不是没屋住的游民。 他真想瞪死她。「要不要我强暴你造成关系。」 踢掉鞋,他扯下外衣爬上床,狠狠地将她禁锢在两臂间,威胁性十足地俯视她无动於衷的表情,誓要逼出她的情绪。 懒人习惯了不动为福,自然在情感的对峙上占了优势,不过她认了命,有个男人来圆心似乎不错。 一朵笑花在平凡无奇的面容上绽放,竟也灿烂炫目。 逃不开就往里头跳,死也要拉个伴,一时的留情注定日後的多情,她是罪有应得,活该遭情劫。 「你好美。」 秦逆蝶主动地抚上他阳刚的脸,「美丽的谎言人人爱听,别害我变虚荣。」 「你笑起来的时候脸蛋发著光,我不会轻易赞美女人,可你真是一个美丽的小女人。」瞬间的美撞击他的心,他几乎要停止呼吸。 「奇怪得很,我居然相信你的话,我一定是脑袋不清楚了。」她晃晃头,企图晃出个清明。 「傻女人,是你把自己想得太平凡了。」他捧正她摇晃的头一亲。 她平静的眨眨眼,「平凡的人乐些,你一定没做过平凡人。」 可想而知,能成为龙门四大护法的人物绝非平庸之辈,打一出生便得接受严厉的训练,以期在日後发扬龙门精神。 即使他有心平凡,身後的光圈硬叫他难以称心,沾泥的银钻仍发其光华,如她一般。 「我闻到你身上的神秘气味,我的小瓶儿不是只家猫。」该有的观察力还未腐朽。 风向天在她头边蹭呀蹭地轻嗅,处子的幽香伴随著一股夜的魔力,使他下腹一阵闷烧。 他将脸孔面向床,极力稳住奔窜的欲望,她在他心头已有多年,但两人相处不过短短数日,他不想因为急迫的需索而伤了好不容易连接的桥梁。 爱是一种尊重,不是两性的竞争,做个君子不难吧! 可是,反骨的她偏要破坏现况。 「你想和我做爱?」 「shit,你非要让我为难?」女人,你的名字是恶魔。 秦逆蝶唇角有抹诡异的笑,「我饿了,向天。」 多么销魂的勾情嗓音,一宇宇酥入风向天的心窝,可笑的君子风度哪能及得上佳人的哝语,大手立即袭上她的胸。 「我马上喂饱你,小瓶儿。」男人的意志太薄弱。 「我不会做,你动手好吗?」实验证明,男人是感官动物。 他一听心喜如炽,吻直落她脸上。「我教你,我会温柔的疼宠你。」 「是吗?吃个饭需要温柔?」秦逆蝶佯装不解地眨著大眼。 「吃……吃饭?」他没用心听,两手忙著探索她的曼妙身躯。 「对呀,我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进食呢!」没人煮给她吃。 依依和管丰的上美国签合约,好色的老板大人带美女上宾馆未归,可爱的小芹芹又被恶豹拐跑了,她找不到煮饭婆。 一、两餐不吃当减肥吧!她懒得动。 他停下动作一横目,「你没吃饭?」 「是呀,好饿哦!」适时合作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腹鸣声。 「可恶的小恶魔,你整我狼狈。」风向天翻身下床,用力地抓抓头。 秦逆蝶甜甜地用脚趾撩他後背,「人家真的不会做饭嘛,你来啦!」 「小恶魔。」他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 有了龙家女儿的前鉴,他怎么会忘了女人的可恨,她们是没良心的坏巫婆,只会鞭策男人下厨房,用她迷人的嗓音。 先交心的人最可悲,注定要被吃得死死的,不该让性欲主控了理智,他太失算了。 「下次再说些暧昧的语句蛊惑我,我会让你彻底失身一千次。」他不会每次都煞得住车。 「一千次够吗?你可别是中看不中用,保证期限不到十年。」她故意挑衅。 「闭嘴,秦逆蝶。」 噢!还记得她的名字。「为了我将来的幸福,总要问上一问。」 她慵懒的神情比故作轻佻的风情更魅惑,让风向天实在很想扑上去撕光她的衣物,亲吻粉嫩的肌肤。 「不想饿肚子就安份些。」 「否则呢?」 他冷邪的一笑,「我会先喂饱自己的小弟弟。」 秦逆蝶识相的收起戏弄,双手合掌平躺在床上像个圣女。 装死。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惊醒了一对甫归国的情侣,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他们累垮了。但是累归累,他们还是醒了。 飞机上的餐点都太难吃,重口欲的两人只好空著肚子回台湾。 又累又饿又懒得上餐馆饱食一顿,先上床补个时差再说。所谓物以类聚,多少会被传染惰性,睡眠会降低饥饿感。 「好香哦!附近有新开幕的餐厅?」揉著惺忪双眼,任依依以作梦的口气问。 管观阳抓抓凌乱的发,「没人在凌晨四点开门作生意,是咱们饿过头产生幻觉。」 又是一阵桌椅挪动声,他们抬头望望上方,水晶灯饰似在摇晃。 两人相觑一眼。 「不会吧!懒人蝶是宁可饿死也不肯纡尊降贵地洗手做羹汤的人耶。」她一定是耳朵出了毛病,明天得去耳科挂号。 「说不定是小偷。」管观阳有些同情这个不长眼的贼子。 任依依打了个哈欠眯眼眄他,「你白痴呀!小偷会一大清早上门帮人做早餐?」 「很难讲,逆蝶总是会吸引奇形怪状的朋友,搞不好她趁我们不在国内这几天交上新朋友。」 这点两人都不否认,她的确是废料收集场……呃,应该说资源回收场,专门和怪怪人物打交道,三教九流的人都可以成为朋友。 她的「异形」缘的确好得可怕。 奸偷、富乞、千金拾荒妇就先别提了,她还结交国际性的盗墓组织,三不五时送些国宝级的盗品来分赃……分享。 前些日子遇上个流浪汉,细问之下竟是某小国的王储,再来有个采花大盗,专门掠夺各大名校的校花、系花,只要是处女无一幸免,校园封号处女杀手。 秦逆蝶没有好奇心的个性他们都很清楚,见死不救更是她的本性,偏偏这些人会主动巴上她。 以她的懒性,不拒绝就被当成默许,所以荣升垃圾村的村长不管事的那种。 「阳,我好饿,我们上门讨食会不会迎面飞来一把菜刀?」肚皮重要,命更可贵。 「菜刀多重呀!逆蝶没那么勤快。」管观阳夸张的形容秦逆蝶的懒病。 「说得也是。」她心安了。 「逆蝶的朋友太善良了,一大清早就来喂猪。」简直是奴婢命。 「啐!你会不会讲话,我们长相像猪吗?」他们可是要去抢食。 三头猪挤在一个槽吃馊食,这画面多难看呀! 他冷吸口气,「咱们是高贵的猪嘛!」 「要当猪自己去,我才不会为食物出卖尊严。」任依依的尊严很快因肚子不平气的叫声而彻底的被出卖。 「你不饿?」管观阳披上睡袍,拎了楼上的钥匙。 「饿。」她可怜兮兮地缩著肩。 「走吧!当猪去。」 尊严多廉价呀!她敌不过美食的诱惑,一件晨褛披上身,随爱人把猪当。 民以食为天嘛!拜(败)了不可耻。 在刻薄主子严格的操磨下,四个大男人都得丢掉刀枪系上可笑的围裙,手中的武器改成锅铲,造就了四位五星级饭店的大主厨。 虽然他们服务的对象只有寥寥数人。 满锅的热油滋滋作响,一块块排骨炸得香酥金黄,洒上橙汁、高汤和必要调味料,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橙排骨盛上手绘瓷盘。 风向天将锅洗净,重新倒油下锅炸刚解冻的鸡块,做起香辣的鸡肉砂锅,左边的锅煮著虱目鱼汤,电锅中煲著薏仁芙蓉粥,有点枯萎的青菜浸泡在水里等著成为下一道菜。 锅铲在他手中十分灵活,过小的围裙不显得突兀,扑鼻的香味使人蠢蠢欲动。 即使懒如死人的秦逆蝶都不由得起身,移动千斤重的雪白双足来到厨房。 有个会做菜的男人真好,就算被骗到一贫如洗也甘愿,他不做牛郎太可惜了。 「小瓶儿,别偷吃。」 有吗?她又眨起无邪的双眸,「我以为这是我的食物。」 「小心烫舌,没人跟你抢。」 「难讲,不学无术的可耻之辈多如茅坑蛆,一个个乱没道德感。」呼!好吃。 「卫生点,下回炸黄金蛆给你吃。」真像小孩子,有吃的就没戒心。 他笑著摇摇头,把豆腐丸子盛上盘。 黄金蛆?!「好吃吗?」她眼中闪著光彩。 「你不怕?」女孩子都怕虫子类。 蛆嘛!也是一种高蛋白的营养食品,有什么好怕的。「我怕不好吃。」 「你喔!懒人贪吃,早晚为了吃把自己给卖掉。」他一脸眷宠的关上炉火。 「我不是卖给你了。」真好,番茄炒蛋酸酸甜甜,含在口里滑浓浓,秦逆蝶满足的舔舔手指。 「有碗有筷子,我的餐桌上不许有史前人类。」舀了一碗薏仁芙蓉粥,风向天体贴的吹凉。 「抱歉,容我提醒你,这是我的餐桌。」只要有得吃,退化当史前人类也不错。 他故意拿走她指下的香橙排骨,「小瓶儿,去拿筷子。」 「你好罗唆,幼稚园的老师都比你开通。」她嘟嘟嚷嚷的踢倒一张椅子。 椅子「砰」的一声撞上碗柜,两根筷子弹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入她掌中,证实了风向天的怀疑。 她绝对是一流好手,平凡的外表掩不住内在光华。 这个狡猾的小瓶儿。 「吃慢点,唇上都沾了橙汁了。」他乐於当清道夫,吻吮含蜜的甜汁。 「不要要求饥饿的难民有餐桌礼仪,我的预感一向很灵,等会有秃鹰袭击。」她的求生本能向来准确。 「你饿过头产生幻觉……」他正要嘲笑她的敏感,没人会在凌晨四点多上门,但是一阵唏嗦的开锁声止住他的下文。 怪人有怪友。 风似的两个饿鬼飘进门,先是鬼鬼祟祟地蹑足一瞄,然後视若无睹一堵肉墙倚在餐桌旁,自动地以手替筷夹起热食。 而风向天被推到一旁乾瞪眼。 「蝶姊小气鬼,你藏私。」哇哇哇!好好吃哦!真幸福。 「小逆逆是坏蛋,枉我供应了你多年饲料不知回馈。」辣得够味。哗!还有薏仁芙蓉粥。 没有危机意识的管观阳把人家的心意给一口喝光,丝毫不见冒火的黑瞳准备将他凌迟。 「排骨炸得好酥,你在哪家餐馆买的?」任依依一口排骨一口汤,指上还贪心的捏著块沾蛋的番茄。 「唔、唔……我家。」秦逆蝶也是满口塞,含糊地吐骨头。 「我家牛排有这么早开店吗?改日我和依依不怕半夜饿肚子了。」管观阳吃得忘了逻辑。 「咳、咳!」 埋首苦吃的三人听而未应,脸色阴沉的风向天又重咳了数声,头一回被人忽视得这么彻底。 他该高兴手艺获得肯定,还是扭断多余两人的颈项? 「好吃吧!」咳声没用,他乾脆开口。 「好吃。」 三颗脑袋有两颗比较感恩的点点头。 「你们是不是该谢谢我的仁慈。」 「谢谢。」 美食当前,理智暂时寄放在玉皇大帝的凌霄殿,无感於陌生的男性嗓音。 「需要我服务吗?先生、小姐。」 「你真好,我刚好觉得少了样东西……」 任依依甜美的笑容在扯不动筷子的情况下一滞,一丝丝不对劲的感觉唤醒她残存的警觉心而抬起头 举在半空中的手为之凝住,口边的排骨混著番茄渣猛地一噗,溅得管观阳一身脏,连忙往後跳,撞上人犹不自知,摇甩身子抖抖秽物。 「依依,你小心点吃,菜还很多……怎么了,你见鬼了?」干么眼睛直盯著他。 不,正确说法是视线越过他,圆睁的铜铃眼惊讶地瞅著「墙壁」瞧。 「男……男人。」 他没好气地轻拍她的头顶,「全天下的人都很清楚我的性别。」 「不、不是……男人。」她的手指指向他,或者说他身後的「他」。 管观阳狐疑地摸摸她额头,「没有发烧嘛!」别人都可以质疑他的性向,唯独她例外。 「有个男人啦!」她扯下他的手直比。 「是、是,我是男人,大小姐你快吃饭,别饿昏了头。」 「向天,我要喝粥。」秦逆蝶有些恨意的瞪著遭「贼子」喝乾的空碗。 「向天?我还向日葵呢!你和依依一样饿傻了,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空出手抚她额头。 手背上蓦然淋下一匙热粥,烫得管观阳疼得一缩,这才发现十坪大的厨房兼餐厅多出一个人。 一个俊逸非凡的冷峻男子。 「你是谁?」他防备地以身护住心上人。 至於逆蝶嘛!她有自保能力,死不足惜……是对方会死得无声无息。 「吃得舒服吧!食物还合胃口吗?不怕里面有毒呀!」风向天慵佣懒懒地噙著冷笑。 「你……」管观阳看看眼前男子,再比比桌上的美食,「你煮的?」 「不是。」 「不是?!」 「上帝叫送子观音午夜空投的幻象,太阳一出就成了屎。」他轻蔑的一眄。 傲人的气势令人不容小觑,管观阳斜瞄吃得正痛快的懒女人,当下有了谱,那声「向天」是叫他吧! 「管观阳。这位是我的情人任依依,先生贵姓?」 「风向天。」 「风先生……」 秦逆蝶吐吐鱼刺,「我的粥。」 两个男人看向她,一个去舀了碗粥,一个帮她剔鱼刺,合作无间。 而她毫无感激之色,理所当然地抢下任依依筷中的最後一块排骨,打了个嗝喝完粥後,一副翻肚的死鱼样抚抚微凸的小腹。 末了还勾勾食指,要风向天「搬」动她吃撑的身躯,懒得一步都不肯跨。 拜她所赐,任依依和管观阳赶紧把剩菜全往肚里倒,那个俊朗的男子看起来不太有风度,说不定一回身就把菜给塞入垃圾桶了。 做人浪费会遭天打雷劈,一米一食来之不易。 阿门。 「你的朋友?」风向天挑眉一问。 懒洋洋的秦逆蝶躺在他胸口回道:「不是。」 「你的预感很准,不过他们像蝗虫。」眼底有著不悦,他轻柔地按摩她吃胀的小腹。 「嗯,少了修养。」丢脸。 风向天单手枕在脑後,一手搁在她的腹部斜卧在沙发上,宠溺地望著拿他当床的懒女人。 龙家女儿已经够懒了,没想到懒中有懒,还有人比她们更懒,短短的几步路都懒得要「专车」,真不知她那双美腿生来何用。 可想日後他会多辛苦,为了她的懒性。 铃……铃…… 电铃声骤然响起,他抬手瞧瞧腕问的表。 「你家的客人真奇怪,一大早就来按门铃。」六点七分。 「你客气了,你更早。」秦逆蝶拿趄冷气遥控器轻轻一丢。 「哎呀,你谋杀呀!」管观阳牙缝留著菜屑,捂著左脸走出来。 「电铃声。」听到了。「老奴为你开门去。」他一副要杀人的凶样拉开门。门口一脸横肉的送货员反而吓了他一跳。「你……你有事吗?」 「快递。」快……快递?!在这个时候?「贵公司上班的时间还真早。」 「我们公司标榜货在二十四小时内送达,以後你有需要可以交托本公司。」 「喔。」管观阳一签收,小小的包裹重得他手一麻,上面的戳记竟然来自埃及。「逆逆,有人寄给你死人骨头呐!」 第五章 不是秦逆蝶多心,而是真的很诡异,她被跟踪了。 奇怪了,她有龙门护法当靠山,怎么还有不怕死的人敢来捋龙须,出门不看天候吗? 「上班不上班,你在发什么呆。」 变天了吗?谁的口气那么恶。 「冯经理,你有事吗?」原来是董至威的新科情人冯心敏。 自以为身份不同的冯心敏神态倨傲,「公司高薪请你来数豆子呀!电话为什么不接?」 「电话?!」有吗? 「别装出白痴表情,我打了不下十通电话找董事长,是不是你故意从中拦阻?」 原来如此,来下马威的。「我只是个秘书助理,只负责接听桌面这支电话,董事长办公室内的电话不归我管。」 又是一个傻女人以为得宠就可以乱发飙,她真是阻碍吗?搞不清楚状况的笨女人。 地下夫人不好当呐!闲在一旁当镖靶,等著迎接一波波刀光剑影,之後还能全身而退,仰仗的不外是董至威的滥情和花心。 因为他的热度顶多维持三个月便告吹,分手费由她斟酌付,於是拜金的女人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她。 她才是财神爷。 「不是你在搞鬼还有谁,全公司没人敢挂我电话。」一只小丑鸭还敢霸著她非凡的情人。 老板呀!「你应该去问董事长才是,不然问问庶务课好了,通讯不良是他们的工作范围。」 「一个小助理胆子满大的嘛!你以为你还能得宠多久。」冯心敏不信凭她的姿色会输人。 「绝对比你久。」秦逆蝶小声的算著该给她的分手费。 「你在嘟嚷著什么,想向老板打小报告?」她起了戒心。 微勾的凤眼,细长的月型眉,风情万种的丰唇,描绘出美人的形貌,冯心敏凭藉著美貌为公司争取到不少订单,当然她傲人的三十四寸d罩杯的胸围也功不可没。 她并不是所谓的胸大无脑型的花瓶,反之她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处处表现出过人的机智和聪颖,圆滑地面对客户。 唯独她犯了美丽女子都容易犯的过错,那就是对上天赋予的美丽太过自信,导致眼界过高,器量狭隘,处处与人争强。 爱情是女人的致命伤,她也不例外。 刚从分公司调升上总公司的业务经理,身边不乏众多的追求者,但她的眼光只停留在风流多金的董至威身上。 对美丽的女人而言,董至威便是一项挑战,谁能征服他的浪子心性,谁即是赢家,并且能成为受人欣羡的幸运儿,众人都得看她脸色行事。 一个月前的宴会上,她刻意的打扮终於引起董至威的兴趣,两人一拍即合,当晚就有了肌肤之亲。 之後两人就一直保持亲密的肉体关系,他几乎夜夜留宿她的香闺,如胶似漆地过著有如夫妻般的生活。 可是有根刺挡在两人之中,不拔不快。 全公司的人都等著看她笑话,私底下计算她被宠幸的时间,毫不隐瞒的赌她胜不了平凡的小助理,叫她一口气硬是吞不下。 「凭你不起眼的长相哪里够得上面,认命点做好份内的事,不要妄想麻雀变凤凰,你不够资格。」 「冯经理,你踩到电话线。」不懂事的董事长怎么尽吃窝边草?烦死她了。 冯心敏脸一阵青一阵白,耳中传来其他员工的讪笑声。「他是我的,你最好识相点。」她小声威胁,美丽的面孔登时变得可怖。 「冯经理,请不要妨碍我工作。」好吵,她实在懒得应付她。 「你敢赶……」冯心敏突然眼一眯,「你是什么意思,羞辱我吗?」 秦逆蝶啃著新鲜的苹果派:「我一向用脚指头打资料,不敢冒犯。」 人往後躺靠在软垫上,十根脚指头努力的敲键盘,对面王秘书纤细手指的速度都及不上她,叫人叹为观止。 以她的能力要坐老板的大位绰绰有余,若不是她天性懒散,今日的董至威只有替她拿公事包的份。而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对她是敬佩有余,不敢得罪。 她是不动的巨蝶,一动便是惊天地泣鬼神,像恐龙电影中的魔斯拉。 「你的工作态度太恶劣,要是客户看到成何体统,简直是败坏公司形象。」冯心敏看不惯她的闲适。 「冯经理,我的工作态度不在你的管辖之内吧!」看来有人得外调了。 「瞧你是什么口气,凭我是你的上司就可以纠正你不雅的举止。」她是真的打算杠上她。 王秘书静静地做她的工作,她是少数不排挤秦逆蝶的人,因为她很清楚自个的小助理和老板绝无暧昧关系,反而像手足。 此刻,她有些同情搞不清立场的冯心敏,这暗亏她是吃定了。 秦逆蝶懒懒的一睨,「很快就不是了。」 「你……不要以为有董事长做靠山我就不敢动你,我现在就开除你。」她说得很快意。 「冯经理,你很不聪明。」天下好男人那么多,干么锺情一朵烂桃花。 冯心敏当她在嘲讽,背後是细微的窃笑声,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秦逆蝶是唯一敢教训老板的人,偏她新来乍到不知情,一张花颜气得直变色。 当人在盛怒时,该有的修养和理智皆烟消云散。 秦逆蝶神色慵懒地嚼著东西,那份悠闲令冯心敏痛恨不已,一股戾气油然而生,最後酿成暴力,恨不得一巴掌拍碎她的狂傲。 「啊!好疼」 高举的手尚未落下,腕间传来难以承受的巨痛,瞬间眼泪溢满眶,迷蒙地看不清加害者面孔。 「唉,我像是娇弱的菟丝花吗?」好冲动哦!英雄不一定要救美。 「小瓶儿,我是担心你懒得反击。」笑容满面的风向天不见凶相。 真是太了解我,「我不喜欢看你握其他女人的手。」酸呀! 「小心机家。」风向天手一放,冯心敏重重地跌向王秘书的桌角。 「啧,你太不温柔了。」还好人家没破相,只是额头多了个小包。 「我只对你一人温柔。」他笑著啄吻她,舌尖由她口中掏出一小块果肉。 她用脚指头戳戳他,「小偷。」 「对呀!偷你的心。」 风向天的出现叫人眼都凸了,他一表人才、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展露不凡的气度,当下他们的老板被比下,而他荣升最佳白马王子宝座。 一些女人赶忙补妆抚衣,盼能给他一个好印象,人人都有作梦的权利嘛! 然而一看到千载难逢的大帅哥居然吻秦逆蝶,两人还亲密地分食口中物,霎时众妹捶胸顿足,芳心碎满地。 怎么会这样,男人的眼光全被牛屎糊到了吗? 一个平凡的小助理不但受老板青睐,还能脚踩两条船,攀上个出色的俊伟男子,让她们乾醋不停饮,很想和她交换位置。 「你不用工作呀!」龙门事务应该繁重,怎么他却一副轻松样。 「我在放假。」 「干么老守著我,我已经大得不会走错路了。」他的长相太招摇。 「怕你被坏男人拐跑了,不看紧一点可下成。」实际上是他想她。 一般女孩子只要一张俊脸加上三、两句花言巧言,就会羞答答地低头,半推半就地答应男伴的要求,而她看似好说话,骨子里尽装倨傲,将她带回龙门分堂口,她总是有办法开溜,精得连他这阵风都抓不住。 刚强如雷刚,狡猾似龙翼是直接把人绑架,而这点他也尝试过了,结果宣告失败。 痞子精方羽是无赖地占据人家的床,现在大概已抱得美人归,一赖天下平。 想他还真可怜,以美食为饵才钓上这只小蝴蝶,看来他得感谢火焰主子的先见之明,逼迫他学习厨艺,不然可有得磨。 「你在形容自己吗?大野狼先生。」秦逆蝶微笑地眨眨天真的眼。 「我是大野狼,你可不是小红帽哦!逆刹。」他终於知道她的身份,透过一份「匿名」传真。 她微微一怔地没有惊慌,「风护法可别欺负小女子,我怕会失手杀了你。」 「你……」他一愕,继而开怀大笑,「小瓶儿,你是我的心中宝。」 原来她早就摸清他的一切,难怪有恃无恐地把自己交给他,龙门不出负心汉,痴情一生。 「宝什么宝,她不过是人家用烂的破鞋,你别蒙了眼。」捧著手,冯心敏心有未甘的讥讽。 一记狠厉目光扫去,她微惊地退了一步。 女人最怕比较,一比较嫉妒就掩不住。 「你、你瞪……瞪我也没用,事实就是事实。」好俊帅的男子,她想要。 「你很不怕死。」风向天的笑带著致命的危险。 她连忙将手指并拢梳发,试图展现出最美的一面,「凭你的外表可以拥有任何一个美人,她配不上你。」 「喔。」他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 「长相平庸的女人俯拾皆是,弃之不觉可惜,你值得更出色的女人。」她有意卖弄风情。 女人都是贪心的,有了金子还要钻石,全身披挂著战利品才能显现出无双,独拥美名。 「好一朵麝香玫瑰。」他的语气像是赞美。 不知花话的冯心敏朝秦逆蝶得意一笑,「真正的男人才懂得品花。」 「愚昧。」秦逆蝶冷哼地说出花语。 「秦逆蝶,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怕我叫老板开除你。」可恶的平凡女。 她斜瞟墙边一角,「老板,你脚不酸呀!」 啊!惨了。 这是浮上董至威脑中的唯一念头。 他绝对不是故意要听壁角,毕竟一个大男人蹲在墙边太难看了,实在是逼不得已。 一份公文遗落在会议室,他正嫌坐得腰酸想动动筋骨,不招呼秘书去取来,打算亲自去拿。 谁知门才拉开一小缝,他就看到现任情人来找碴,基於明哲保身之理,身为主角的他还是不出面较稳当,否则吃窝边草的坏毛病准会被小蝶瞪死。 刚要退回办公室,正牌男王角上场,威风凛凛的挺身救美,害他一时好奇地蹲在角落欣赏平凡与美丽的战争。 谚语说得好,好奇心杀死一只猫,他就是那只不听劝的猫,准备挨宰。 「不必劳烦我去请吧!老板。」秦逆蝶说得轻柔,字字饱含威胁。 「我……我脚麻,等一下。」谁敢麻烦她呀!她的懒是出了名的。 冯心敏一见靠山来了,自然先舍弃风向天这块肥肉,情人的庇护可比陌生男子来得实在。 「威,我要你开除她。」 「你要?!」好狂的口气,董至威神色一冷。 大难将至的她还不知收口,「对,她刚才羞辱我。」 「你想和她计较?」他都不敢在她前面哈口大气,她算老几。 「我怎么会和个小助理计较,是她表现得太无状。」她故作宽容地偎向他。 「她再无状也轮不到你来管,你凭什么和她计较。」他口气一恶,温柔的情人不见。 「你……你凶我?」她错愕的张口瞠目。 「不要仗著和我有几夜恩爱就想升天,你还没资格管过河。」不知分寸。 「什么意思,你想翻脸不认帐?」自尊心大受打击,心伤反而其次。 「我们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你不会无知得把床上情话当真心吧!」董至戚说得毫不留情。 由育幼院出来的人都十分绝情,他们皆是两面人。 对同是院里的同伴会卸下心防,态度随和地和众人打成一片,有如亲人般谈笑风生,不分彼此地团结在一起,不许外人欺侮,感情坚如磐石。 但是对於院外的人,他们一向漠然以待,寡情冷言,翻脸无情,绝对不会有丝毫愧疚。 他们曾是社会的边缘人,礼教形如虚设,律法更视之无物,没有人可以要求其给予一生幸福,除非他们愿意。 所以他们的伴侣通常为院中同伴,鲜少对外人交心。 「你把我当游戏对象太过份,我可是认真地在付出。」她有哪一点不如人? 董圣威一脸厌恶的道:「认真的对象不只我一人吧!」 「我目前只和你一人交往,你应该很清楚。」她问心无愧的说。 「可惜博爱的心不安份,见了男人就猛抛媚眼。」女人是不可信任的动物。 她咯咯地娇笑,「原来你吃味了,人家……」 「收起你的天马行空,女人不值得我费心思。」他当场浇熄她的自以为是。 冯心敏难堪的纤指平贴在他上臂,拿不拿下都十分尴尬。 「咳咳!」 咳嗽声化解开片刻凝滞,噙著懒笑的秦逆蝶不是为冯心敏,她在争取被尊重权,因为她是女人。 只是她的出声反让冯心敏显示自身的不堪,面子挂不住地将怨恨转嫁。 「那她不检点的行为更不值得,你该开除她。」 「我该?」 成为话题的秦逆蝶轻微的叹息,「老板,我早警告过你,窝边草吃不得。」 「闭嘴,你是什么身份敢指责上司。」愤怒的冯心敏高声一扬。 「老板,我是你的谁?」定位如何不关她的事,自由心证嘛! 董圣威当然得先讨好她,否则後果堪虑。 「你是我的女神。」邪恶懒女神。 「很抱歉,她是我的。」风向天伸过来一只手隔开董至威的谄媚。 他回以一个审思的冷眼,「本公司的原则是人才不外流。」 「这句话你该对那位提。」独占欲强烈的风向天一手按上秦逆蝶的肩,另一手指著冯心敏。 「一个女人嘛!」董至威无所谓地笑著,他从不用真心。 「对,你的女人。」龙门男人向来不欣赏花心的人,他也不例外。 龙门向来由女子掌家,所以尊重女人是门规教条之一,不允许玩弄女人心,即使那个女人本身淫乱不堪。 活到三十岁,说他乾净如白纸是没人会相信,而他也自觉可笑,他有男性的基本需求,自然会寻求发泄管道,不以爱情为诱因。 那是一种欺骗,对爱情的亵渎。 「我的女人是你手中的小蝴蝶,她可是我的『地下夫人』。」董至威说得极为暧昧。 「激怒我对你没好处。」风向天笑得非常慷慨,唯独浮抽的青筋泄露他的愠气。 董至威恶劣地勾撩秦逆蝶的发,「至少可以除掉一个情敌。」 他似真非假的口气叫人难辨真伪,看似无意的举动下,风向天捕抓到他一闪而过的真心,是爱的涩然。 他是爱她的。 只是习惯性的花心让他不知如何去爱其所爱之人,错把机会予人。 「我可以是朋友。」风向天取过心上人吃剩的苹果一口咬光。 一眯眼,董至威心中一沉,「我想,我们很难是朋友。」 备受冷落的冯心敏何曾受过此等屈辱,两个出色的男子在她面前明争暗斗,为的居然不是她? 这对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无疑是无形的巴掌,狠狠的击落她高不可攀的自尊,让众人迷恋的美貌顿时成了笑谈,摧毁她的傲气。 她不能容许败给一位姿色平庸的女子,她才是男人注目的焦点。 嫉妒是心魔。 「你们不觉得幼稚吗?一双破鞋抢著穿,天下女人又不是全死光了。」 两个男人目光如炬的直视。 「你该庆幸我不轻易杀女人,不然你会马上死在我手中。」风向天眉间一冷。 董至威亦满脸阴狠,「你活太久了,嫌生命腻手吗?」 「你、你们在威……威胁我?」冯心敏盛怒中含著一丝恐惧。 他们的神色太认真,而且冷得骇人。 「据我了解,冯经理,他们不是在威胁你。」是不屑吧! 「狐骚货,你闭嘴。」冯心敏恶狠狠的瞪著秦逆蝶。 她被惹怒了。 一只安抚的手握住秦逆蝶手心,顺道抽走食指与中指间缝的小针,风向天不会让她在大庭广众下杀人,只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老板,你的女祸给我处理好。」她的修养没有好到让人恣意唾骂。 挨训的董至威本就心火旺烧,这下仰起下颚睨人的冯心敏就遭殃了。 「冯经理,你的职位该改了,换张名片吧!」 她不安的一呐,「你不会想假公济私,偏袒那个小助理吧?」 「不,我不会。」他不是想,而是决定。 「可是你的脸色好吓人,我没有做错事。」隐隐好像有事要发生,她越来越焦虑。 「你、被、开、除、了。」 冯心敏大声地急呼,「我不赞成,你不能随便开除我。」她不许。 「我是老板。」他一句话决定生死。 「独裁,我有劳基法保护,你不能任意开除我,在法律上你是站不住脚。」她据理力争。 「有本事你去告我呀!法律是为富人而设,你学不会社会的黑暗面吗?」有钱便是王者。 风向天闲适的补上几句,「放心好了,在我的势力范围内,司法会暂时失明。」 一抹懒懒的微笑从秦逆蝶唇边逸开,龙门的势力遍布全球,他在讨她欢心。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公道自在人心。」冯心敏告诉自己不要怕他们。 她付出多少辛劳和代价才爬上现在的位置,谁都无权剥夺属於她的荣耀和成就。 「人心包在肉里,你去挖呀!你不该激怒我。」又要找新的情人了,董至威的无情令人心寒。 气愤难当的冯心敏握拳一挥,「难道我没有权利为自己讨个公道?」 「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不够聪明。」像他就是父母抛弃的小包袱,他跟谁喊冤去。 「的确,和你上床是我今生做过最大的错事。」她错估他的真心。 「及时醒悟是睿智的作法,把工作做个交接,明天起,你不再是公司的一份子。」 含著悲愤的泪光,冯心敏挺起胸膛瞪著秦逆蝶,「别得意,我不会认输的。」 「辜负你的人不是我,认错敌人是你的失败。」忠言,总是不中听。 「你以为你赢了吗?夹在两个男人当中,你会被扯裂。」她等著看她的报应。 「欢迎你来送葬。」都到最後了,她还是盲了心眼,秦逆蝶也只能随她去了。 「你……」 周遭的窃语声及异样眼光令冯心敏尴尬不已,再伶俐的口齿也难敌三人,只能任仅存的骄傲带离她的脚步。 「等等。」 她存有一丝希冀地望向昨日的情人,「後悔放弃我了?」 「分手费和资遣金。」董至威的手心向上,一张薄纸飘落。 「分手费……和资遗金?」泛白的唇色让她有世界在眼前崩溃之虞。 原本还存著希望当董至威是做做样子,为的是堵住众人的口,认为她是和他上床才得到目前职位。 如今,他一手推倒她筑起的沙堡,潮退後下留痕迹,还以一片平坦。 是伤,在心。 「我想好聚好散,以你的聪明才智,钓上个傻男人不难。」临了,他还送上恶毒的分手礼物。 冯心敏冷冷的一瞥,「我诅咒你的xx烂掉。」 一说完,她颇有志气地撕碎支票,骄傲的扬起下巴走离。 「你要去哪里?」 两个男人齐发言,望著正要套上鞋的懒女人。 秦逆蝶潇洒的把提包往後甩,平底的凉鞋舒适又好穿,反正她没打算秀不够修长的腿,一切以舒服为主。 「小瓶儿。」 「小蝶。」 含有敌意的雨人互视一眼,彼此都不满对方对她的昵称。 「好像有硝石味,要开战了吗?」当当裁判不难,雄性的竞争。 「小瓶儿,你要去哪里?」风向天不承认自己有蓄意挑衅。 另一人。「小蝶,你在生气吗?」 男人是笨蛋。「请把头往上抬四十五度角。」 风向天和董至威无异议的照做。 可是 「看什么?」 没救了,两个人型玩偶。 「我下班了。」 经她一提醒,他们这才注意到墙上的时针指向五。 「我送你回去。」 唱双簧似的两道男音一同响起,後而互眄。 「嗯哼!」 风向天比董至威擅於利用人性的弱点。「小瓶儿,我买了一冰箱的好菜,你想吃什么?」 「奸诈。」立场已定,她向美食投降了。 「聪明女人。」他笑点她小巧的鼻尖。 秦逆蝶被他搂在怀中,扬手向董至威致歉,「把祸根阉了吧!」 第六章 「我被跟踪了。」 风向天望望车後那辆蹩脚的小国产车,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富含兴味的诡笑。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有三路人马。」秦逆蝶似无事地投下炸弹。 「嗄?!什么?」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猛然一滑,车子差点撞上安全岛。 「一路是奇怪的中东人,一路是高明的埃及人,另外一路……很诡异。」她无法形容。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这件事?」他忍住朝她大吼的欲念。 「杀人犯来送快递的隔日。」那人真的长得像通缉犯,一脸狰狞。 「五日以前的事,你现在才好心的通知我一声。」怒气隐隐窜动。 「我懒得应付状况嘛!」她用脚尖碰碰他小腿,类似撒娇。 实在是这群人越来越猖狂,不像先前几日安安静静地观察,开始有些小动作,打扰到她正常作息。 半夜正好眠时来几通无言的电话,固定早上六点按门铃送上死鼠汉堡,信箱内有活人生剥的另类杂志,更别提门把上的黄色童屎。 她是不在意啦!翻个身觉照睡,管他电话还是电铃,天塌下来让楼下的好事者顶。 让她开口的理由是有人侵入破坏她的慵懒生活,一下班回到了家,发现台湾闲人太多了,她找不到沙发……正确说法是沙发被「切腹」了,一半在浴室口,一半「趴」在阳台旁。 而且他们还非常善良的帮房子「通风」,手指采出窗去凉飕飕,玻璃变得更透明,因为它隐形了根本省却擦拭的工作。 依依边打扫边骂,管羊的连忙吩咐家具行送来木材味仍新的各类必用品。 小芹在一旁笑得好大声,说她从没见过这么会「搬家」的同行,连快枯死的盆栽都不放过。 臭著一张脸的蓝豹把电脑之死记在心上,一整天气都不吭一声,严重的影响视觉美感,让她不好意思再懒下去,帮忙递抹布。 想想五、六十坪的房子要拧几次抹布,她光用递的手就发酸,当然要向外求援。 「秦逆蝶,你很想死吗?」 她笑得很赖皮,「生气对肝脏有害,有你在,我想死都很难。」 「你不能稍微像个正常的女朋友,出了问题先找男朋友解决。」风向天觉得自己很无能。 心爱的女子出了事,他却是最後一个得知,哪像一个叱吒风云的龙门护法,他能不自恶吗? 「我找了你,不是吗?」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敷衍过去。 「你有没有考虑到若这几天出了事呢?真该揍你一顿。」一想到此,他满心惶恐。 「你忘了我的身份?」她不是什么软棉花。 「但所谓暗箭难防,你这懒女人……」他找不到好名词来形容。 有个人心疼的感觉乱窝心的,「你很遵守交通规则。」 「要我甩掉後面的车就直说,摸不清你心态的人会以为你嫌弃我的长相。」他瞄一眼三个车身後的跟踪者。 看得出跟踪技术不甚良好,明显深邃的五官和肤色,大概是她口中的埃及人吧! 风向天小试身手,利用外来者不熟知台湾的开车方式,在车阵中蛇行,任意变换车道抢红灯,不到一会儿工夫,供游客租用的小国产车已远远落在路的另一头,淹没在地小车稠的街道。 阴阴的天空有些潮湿,细细的小雨珠落在车顶,发出微微的滴答声。 也许是诗意,也许是春天的泪水,也许是情人们交换的心,白白茫茫的一片薄雾,阻碍了前方的视线,像极了盲心的爱情。 雨刷滑过,豁然开明。 「真糟糕,我好像爱上你。」三月是个会让人做傻事的季节。 「你说什么?」方向盘一转,他将车停在行道树下。 她笑了笑,「我说今天的天气很适合谈情说爱。」 「秦逆蝶」 「你非常不满我的名字哦!每回都用吼的。」那是父母唯一留给她的遗物。 「小瓶儿,别顽皮了,尽吊我的胃口。」急切的风向天扳过她的肩正对著。 「『好像』是个不确定的词,你一向有耐心,再等等吧!」等情深一些再说。 她不是故作矜持,也不是含蓄、保守的乖女孩,就是懒得说爱,一句话要她重复再重复,不太合她的格调,显得做作。 她的心和灵魂都渐渐地不自由,因为她有了牵绊,为他的强行介入、不容人拒绝,她心防有了漏洞,而他的身影藉机侵占。 「我是太纵容你了,把你惯得予取予求。」他是自找的面疙瘩黏上手。 「唉!有人中年危机提早到来,开始自说自话,可怜喔!」瞧他说得好似她虐待他。 「小东西,说话酸我。」他无奈的抚她不驯的发,为这双灵黠眸于心动。 雨,不停地飘落,激起秦逆蝶心底的反骨念头,她想做件疯狂的事,让天地失色。 「咱们去飙风。」 「飙风?!」多奇怪的词。 「我要放纵一小时,带我上阳明山吧!」 他轻笑的拧拧令他迷恋的俏鼻,「多希望你的放纵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件事,我可以陪你堕落一整晚。」 「收起满脑子的绮思吧!风护法,让风吹涤你的思绪。」她大笑的拍拍他的脸。 雨,持续的下。 春天的疯子特别多。 「我真的疯了,居然来陪你飙这种风。」欲哭无泪的风向天顶著风雨追上去。 平时连翻身都懒的女人这下真叫人跌破眼镜,瞧她健步如飞地在山道中奔驰,像是不要命的疯子一拳一拳击坏人家的门铃。 风雨淋湿了她的发,佣懒的娇色形成诡异的狂野。 天雷嘶吼,闪光如电,狂飙的风在她身上呐喊,仿佛天地间只有她存在,美得像暴风女神在摧毁文明,孤傲而无情。 向上伸展的双臂在召唤林间精灵,脸上绝美的笑容来自森林力量,她在汲取自然界的能量。 光闪雷吼,一瞬间她化身一缕幽魂,缥缥缈缈,即将湮灭。 「够了,你会生病。」风向天在她耳边大吼,扬手起阵风旋,将风雨阻隔在外。 「我早说你老了,玩不动年轻人的游戏。」她拚命的往前奔驰。 「你最好别感冒,不然我一定把你绑在床上三天三夜,让你尝尝放纵的後果。」该死,山风寒彻骨。 雨不如预期的大,但是山风冷冽,他冻得直打颤,努力维持步伐追上她。 即使受过多年训练,他还是必须说一句,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简直拿命来玩。 「会的,你会有机会,每回我飙完风後,总会大病一场,你会如愿以偿。」好痛快,心全空了。 他一听,驱风绊住她的脚,一个扑身将她抱个满怀滚向草丛,头顶仍盘旋著风流,挡去冷寒的雨。 「你非要让我心疼才甘愿,磨人的小恶魔。」他毫不留情的让她趴在大腿,一下重过一下的惩罚她的俏臀。 「不好好保重自己,任性、放纵、无情,你到底在折磨谁,天下人就属於我最固执,爱上了就不放手,甘心为你磨,你这冷血的女人……」 他每念一句就拍一下,拍到手都肿了,直到他气消了才发现她的安静。 自责立即让他後悔下了重手,懊恼的扶著她让她靠在臂上,轻柔的抚搭著微抽的肩,正想说些抱歉的话,声音却在看到她脸上的泪而吞没。 是她的泪呀!不是雨水。 他是打重了吗? 「别哭,你的泪绞痛了我的心。」他痛恨起自己。 「第一次……有人打、打我。」 「是我混蛋,不知轻重地打疼你,你打回来吧!我绝不还手。」她是连哭泣都懒的小人儿呵! 而他竟然让她哭了,他不算个男人。 秦逆蝶哭得像个孩子,「为什么……你会打……我……你不是……爱、爱我」 「对不起,因为我太爱你了,舍不得看你虐待自己;你让我心痛,我好痛,原谅我、原谅我……」 他不断的道歉,不断的诉说爱语,连天地都为之感动;风不吹了,雨也停了,雷声电闪不再,还以一山宁静。 雨後的山林空气特别清新,月儿躲在薄云里,不肯露出脸来,好成全人家花前月下。 「你的泪好比一粒粒穿肠毒药,落在你脸庞,绞在我心口,你是我的珍宝,我怎能让你受一丝一豪的伤害。」 多美的情话,秦逆蝶反手抱紧他的头说著,「我爱你。」 「我是混蛋,超级大混蛋,凭什么让你爱……爱我?」意识到她的话,风向天傻傻地望著她。 「打小在育幼院长大,他们疼我、宠我、纵容我,我知道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在关心我,可是从没人打过我。」 「小瓶儿,我……」 她捂住他的唇继续说:「我也以我的方式在关心他们,但是在心底,仍有一角填不满的遗憾,我需要一份真正的爱。」 「我爱你,逆蝶。」他拉下她的手亲吻每根指头。 「遇上你不在我预测的人生轨道上,一度我很责怪蓝豹的多事;现在,我感谢他把你带到我的生活里,丰富我的未来。我爱你,向天。」 「喔!我的宝贝……」 风向天激越地搂紧她,满溢爱意的胸口叫他说不出一句感动的话,只是不停的亲吻她,由眉到唇,不曾遗漏一寸。 互诺的两颗心相结合,阳明山的春意多撩人。 「先说好,下次不许打我,真的很痛。」秦逆蝶开始抱怨起肉体的疼痛。 他切著牙床磨出话,「你还想有下次,我会一掌先劈昏你。」 「可是很痛快……」她话到一半,他一个力道按捏她肩膀以示警告。 「痛呵!敢给我飙这种风,你最好把飙风这两个字从记忆中完全剔除,连想都不要想。」他得看紧些。 适时的表现柔弱是女人专利,而秦逆蝶是聪明人。 「向天,我的头有点疼。」 手摸到她冰冷的肌肤,风向天再一次咒骂自己。「瞧你嘴唇都白了,我真服了你。」 一个使力,他将她拦腰抱起,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车子。 「我大概发烧了,整个人昏沉沉的。」 「该死,给我撑著,我马上带你下山看医生。」该死的阳明山,该死的雨。 在无月的山道中,疾速奔驰的车影呼啸而过,无畏路滑泥泞难行,艰险地狂奔下山。 若是风向天不是那么紧张,冷静地看著裹著毛毯的小奸徒,他会发现那张半闭眼的娇容有抹可疑的笑,诡谲而满足。 人不能太狡猾,以为说谎无罪。 结果真应验了随口而出的谎言,秦逆蝶大病了一场,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忙坏了她心焦的爱人。 腕上的点滴一滴一滴的注入她体内,那张雪白的懒颜逐渐恢复正常肤色,泛著淡淡桃红。 昏昏沉沉大睡了三日夜,重得宛如铅块的脑袋轻松多了,雨落不止的梅雨天叫人懒洋洋,失去了清醒的活力。 病中的人最忌嘈杂,不过并非雨声扰了睡眠,而是一阵清脆、甜腻的女人嗓音,似远似近、若有若无地萦绕,惊醒了沉睡中的女神。 微瘘的一双黑羽睫慢慢张开,天空蓝的颜色映入眼底,那是陌生却觉理所当然的安全感。 头一偏,娇娇懒懒的视线打量起室内,浅绿色的墙壁,一高一低典雅的桧木衣橱,旁边是面同人高的落地镜,依稀可见镜木的龙形刻纹:一扇毛玻璃门,大概是浴室之门,除此别无长物。 不过有面全无摆饰的墙十分可疑,看起来有点像大型的萤幕投射墙,心思若不够细腻的观察,绝对不会发现其实这墙是掩饰,它应该能向左右开展。 「你敢给我拔掉针头试试看,我保证一定揍得你下不了床。」风向天的声音突然在耳际响起。 心虚的秦逆蝶吐吐舌,悄悄地缩回手。「你说过不再打我,言而无信不是君子。」 「打和揍是不同的字句,揍这字最适合对付顽劣不驯的病人。」有些人不揍不学乖。 「你是天生这么狡猾,还是後天学坏了?慎选朋友是件很重要的事。」友不直便成损。 「感谢你的金科玉律,把自己的身子先养好再来担心我的品性吧。」真不会照顾自己。 床头一陷,风向天细心的为她拉高被褥,小心地避开她垫著小枕的手腕,以免针头歪斜戳痛了她。 手背覆上她的额,正常的体温让他放了心,这些天她乱是折腾人,一下子身子烫得滚热直喊烧,一下子牙齿打颤大呼冷,忙得他慌了心绪地直为她擦澡又加被。 好不容易她病情稍微稳定下来,她又开始不安份,企图扯掉补充养份的针头,若不是先前那顿打惹得他内疚不已,他才绝不软心的饶恕。 「最近很忙吗?你的眼眶黑陷眼球泛血丝,好像纵欲过度导致睡眠不足的症状。」十分……沧桑。 他轻叩她老转著鬼灵精怪念头的脑门,「还好意思嫌我,全是你这麻烦的小东西磨的。」 「我有那么伟大?」她故意屈解他的话。 「是呀!三十四d怎会不伟大,一手都快握不住。」他调侃地道。 「风向天,你是大色狼。」内在美全让他瞧了去,不让他赖上说不通。 「秀色可餐,你不能扼杀我的基本权益。」好歹得付出点代价。 不过说归说,当时的他可无心欣赏她的身材,手指的触感全让担心给占满,还真起不了有颜色的波澜。 只觉她的肌肤柔柔软软,质感细腻,滑得像水。 「可惜看得吃不得,你一定憋得很难受。」她恶意地往他胯间一瞄,一点也不同情。 风向天苦笑地啄啄她的唇,「坏心眼的女巫,我会加倍从你身上要回来。」 「我想我的病还没完全好。」她眉头微蹙的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药呢?我去倒开水。」风向天当她真难受,手忙脚乱的慌了。 「我出现幻听。」她一脸苦恼的模样。 「幻听?!」他闻言一怔,「没发烧嘛!难道是感冒的後遗症?」 正当他忧虑地胡猜乱想时,正经八百的秦逆蝶手捧著开水但不吃药,她认为药力无效。 「你准备办宴会?」 「照顾你这个麻烦都快吃不消了,哪挪得出闲暇办什么鬼宴会。」体力快透支了。 「可是我听到喧哗声,似乎很热闹。」她没病到失去听觉。 风向天神色一肃地摆摆手,「你病得太严重了,快把药吃了再睡一觉,你在作梦。」 「梦见一群女人的高谈声?」当她是无知的稚童吗?他在紧张。 「呃,那是……楼下的电视开太大声,等会我去数落下属几句。」可看到她的表情,他有种在劫难逃的领悟。 她何其聪慧,小小把戏岂瞒得了。 「我记得楼下没有电视机,而且那声音并不集中,散布各角落。」她耳力可是灵敏得很,不容狡辩。 「你没注意到电视放在隐藏柜里,我在楼下安装了立体音响,所以……所以身历其境,处处可闻。」 秦逆蝶眼角藏笑,「你被我传染感冒了吗?怎么额头尽冒冷汗?」 「我……热……天气热嘛!」他故意以手当扇地朝额头挥扬。 「体质真是异於常人,你一定常喝鹿血或鳖血,冷得要命的梅雨天还能热得冒汗。」她低头啜饮温开水。 风向天在心里大怪无聊的主子们,干么非要整得他无处可逃。 在他努力孵理由时,一道穿脑的大笑传来,门板遭无情对待,被人一脚踹开,当场成了废料一堆。 「再拗呀!死疯子,身为你的主子深感惭愧,让我踢几脚长长智慧。」 火一般的身影跃入视线,龙宝妮手一掷,像丢玩具似地把刚满六个月大的儿子抛给他,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失手摔著了小王子。 她的夫婿是土耳其的席斯亲王,儿子自然是名副其实的小王子。 几年前土耳其发生夺权事件,二皇子企图弑手足夺皇位,使得老国王在心灰意冷之际将皇位传予大皇子,命三皇子席斯辅佐其左右。 不过不太尽责就是,忙著追赶玩心甚重的妻子。 「你你……你没事别玩孩子,早晚被你玩死。」风向天接得心惊胆战。 「玩死了再生一个,我又不是不能生。」孩子命格轻,怪不得她。 听听,够狠心的母亲。 「令夫婿不是结扎了?」她找鬼生呀! 「猪头,走出去别说认识我,扎了可以解嘛!大不了换个老公,现代科技文明得很,你退化了。」 龙宝妮一脸不屑的勾著嘴角,非常不齿与他为伍,未曾注意到门边有个抱著小男童的高大男子。 「不好吧!宝儿小姐,席斯亲王的手艺已通过你的择偶标准,你也很难找到像他那般出色的俊伟丈夫。」 「拜托,一个风流鬼有什么好炫耀,如果他改行当牛郎一定很赚。」天底下会烧饭的好男人多如牛毛。 风向天忍俊不住笑了笑,「别挑剔了,任劳任怨兼作保母,到了晚上还得卖力取悦你。」 「笑话,他没遇见我之前还不是像头种马到处浪费精子,是我倒楣才被他缠上。」 身後的男子笑容转淡,脸色稍稍变得可怖些。 「唉!男人真可怜,被女人利用得没有剩余价值还被抹黑,我同情你呀!席斯亲王。」 龙宝妮笑声惊人地道:「少来这一套,亚特沙在楼下应付女人,你当他真是黑鹰能飞天。」 「是吗?」 「当然是喽!黑鹰的翅膀早叫我给剪……咦!这声音好像亚特沙……」风没有变音的能力。 「老婆,你似乎非常不满为夫的『谦恭』。」宠妻宠上了天,他的错。 龙宝妮冷喝了一声回头,「偷听没好话你没听过呀!而且我有冤枉你半句吗?」 「你对改过向善的人相当不仁慈,我是新好男人表率。」男子气概被她磨成砂粒。 「是是是,好男人快绝迹了,我们应该加以隔离保护,你喜欢笼子还是栏栅?」 席斯将儿子放下,一手揽拥妻子,「你唷!还是一把火焰。」 「哼!」龙宝妮将鼻头仰上天。 多和谐的画面,多适合的一对夫妻,男的高大英武,女的娇艳无双,小猴子……小孩子可爱乖巧,叫人看了心生羡慕。 秦逆蝶这个孤儿不敢奢望未来,曾经失去的亲情使她却步,直到她遇上命中的那个人,一颗心才敢放开。 「喂!夫妻要吵要恩爱请转移阵地,病人有权不接受干扰。」风向天下起逐客令。 龙宝妮眄著他,「要是你病得快死了,我会带菊花来。」又不是来看他,驱魔呀! 她顶多是比魔可怕一点点的人而已。 「呸呸呸!缺德嘴。」 她眼一瞠的手一擦,「你敢朝我吐口水,活得不耐烦了。」 「冤枉呀!二小姐,我是在吃蚊子。」他可不想点燃火药库。 「需要我帮忙收集蚊子吗?保证你吃到吐。」敢呸我,找死。 「呃,嘿嘿!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计较。」风向天涎著笑以保命。 「我是小人加女人,孔老夫子口中的难养矣,你就认命吧!」龙宝妮冷笑地找著武器。 房间内没旁的家具,可是怪异得紧,她随手一扳一转便是个「武器」,刀呀杯子地齐射。 身手敏捷的风向天东接西收,尽量挡在床尾,以免一个不慎伤到床上的至宝,在太过於自信的情况下,一个小失误由腋下穿过 「啊小瓶儿……」挂在左臂上的小孩差点掉了。 秦逆蝶纳闷地望望掌中物,「你们一向都玩得这么激烈吗?」 第七章 丢刀丢枪是一回事,可是奶瓶…… 本是不扰尘的旁观客,天要飞来横祸,怎么能不出手一挡呢! 这是求生本能。 两个人年岁加起来算是老人家,居然为老不尊的当著小孩面前做出坏榜样,难怪国家的治安一日不如一日,臭名扬天下。 秦逆蝶轻叹了一口气,她不管事,何必把事往她跟前堆,多累呵! 「你们一向都玩得这么激烈吗?」 龙宝妮晶亮的美眸倏地发光。「有一份工作待遇优、免经验、免打卡、月入数十万……」 一道男音从中插话,「这是特种营业的广告,我风向天还没落魄到让自己的女人去出卖色相。」目的太明显了。 要是另一位龙门主子可高竿了,七弯八拐不说主题,等人一踏入陷阱才收网,想逃无退路。 「风家哥哥,你的工作好像也是如此,除了後面多加几个零,而且有大半个月还旷职。」她还没计较他的擅离职守。 风向天为之一赧,「呃,她还在生病,请你高抬龙手别点谱。」 「你在教训我?」她火气一来,差点把儿子丢过去砸他。 「我在唤醒你只剩一发厚的良知,她不适合。」不是每个人都傻呼呼地任其驱使。 「我有良知这玩意吗?我怎么不知道?」她装傻地瞪向他。 「说的也是,我不该高估你……哎呀!小心,那台电脑价值千万美金。」吁!好险。 龙宝妮气瞪碍她事的老公,「你帮外人欺负我。」 「他算是外人吗?」席斯好笑地望著鼓腮的老婆。 「当然,我是你的内人,他敢抢这个位置吗?」她理直气壮的扬扬眉。 强词夺理,他只敢暗忖,以免惹毛火爆小娘子。 风向天装出一副被侮辱的表情。「他的咪咪小不拉几,我才不要。」 「你的标准是波霸咯!」秦逆蝶软软的道。 「小瓶儿,我的标准是应你所生,三十四d就是我的幸福极限。」标准因心而定。 「小瓶儿?!你口中说的那个瓶中人?」闲事她记得最丰。龙宝妮追问著。 一、两个月前,在雷刚的地方大家瞎起哄,说要把方羽和风向天的事搞定,结果他没义气的回了一句,「我要去找瓶中人。」 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在开玩笑没当真,原来真有个小瓶儿呀! 一脸闲散的风向天揽著秦逆蝶,「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相信,她有相当严重的精神官能不全症,有人说那是精神分裂。」 龙宝妮气得瞪大眼,「我咧,你在毁谤我的名誉。」本来想为他打点知名度,现在免了。 「如果你还有名誉可言。」 两个龙门人无尊卑之分的斗嘴,无聊的秦逆蝶将奶瓶放下,和个六个月大的小婴儿互视,心想将来这个孩子长大之後,不知要伤多少颗女人心。 再反观孩子的父亲,似乎见惯了这种争闹场面,微笑含宠的注视妻子丰富表情,深情地忘了手中还牵著另一个孩子。 大家都说她是个怪人,其实怪人满多的,少见多怪罢了。 「抱歉,可以打个岔吗?」 风向天和龙宝妮脸变得很迅速,扯开笑容说可以。 「先找个保母或是奶妈好吗?」他们都没感觉到吗? 「有事?」 「有事?」 不愧是相处二十几年的龙门人,默契十足。 「他刚清理了肠胃。」她指指咿咿呀呀叫的婴儿。 不懂。 看他们一脸迷惑,秦逆蝶直截了当的道:「他大了一坨便。」 「大便?!」 风向天二话不说的把孩子丢还他母亲,後知後觉地闻到一股屎尿味。 而孩子的妈更乾脆,拎起小孩的衣领交给孩子的爸,两手一拍当了事,催促他快替孩子洗屁屁,免得臭死一屋子的人。 堂堂的席斯亲王抱起孩子往浴室走,做起卑下的清洗工作。 人的潜力是无限大,想他席斯还是海上枭雄黑鹰时,那威风凛凛的样子,人人闻而丧胆,不敢与之为敌,纷纷弃船逃之,曾几何时居於人下。 再强悍的男子遇上了爱情也会化成绕指柔,甘愿为爱付出所有。 「你叫瓶儿吧!我自我介缙,我姓龙名宝妮,家里事业做很大,正好欠一个助手。」 「省省吧!宝儿,趁年轻生个女儿来调教还差不多。」如果有意外。 「你闭嘴,疯子。」龙宝妮怒斥了风向天一声又回首游说:「你不需要上下班,假随你放,薪水随你开口,绝无异议。」 风向天在一旁唱反调,「当我的老婆更轻松,不用工作,天天都是放假天,我的金山银山全是她的。」 「你抢我生意」 「跟著你是作牛作马,跟著我是吃香喝辣,小瓶儿是聪明人,你死心吧!」婚姻又不是生意。 婚姻?! 嗯!不错的主意,风向天认真的思考著。 早日把小瓶儿套牢,以免哪天她又乱了性子跑去飙风。 「风向天,你忘了谁是主、谁是下属了吗?」这个可恶的护法从不卖她面子。 四个都一个德行,我行我素。 不像人家四大堂主的可爱,大姊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乖得像条狗一样不敢抗命。 不过,多了龙门令是较威风些。 风向天懒懒的一眄,「我的耳朵聋了,听不见噪音。」 「噪音?!」好,你够种,龙宝妮决定来个绝地大反扑,「瓶儿妹妹,你想不想知道疯子的风流史?」 秦逆蝶回答得乾脆,「不想。」过去事不归她管。 「嗄!」龙宝妮楞了一下再加把劲,「他的女人堆积如山,而且喜新厌旧。」 「喂喂喂!你在抹黑,我向来洁身自好。」风向天连忙抗议以示清白。 龙宝妮甩都不用他,「男人的话不可尽信,花言巧语是他们的天性。」 「有见解。」秦逆蝶同意的点点头。 「所以女人要站在同一阵线,千万不要一个立场站错倒戈,後果是万劫不复。」 「你在发表竞选宣言呀!要不要清党大批斗。」简直教坏他的小瓶儿嘛! 「哼!」龙宝妮冷哼一声继续攻坚大计,「有爱有性不可有婚姻,婚姻是女人回不了头的堕落。」 嗯哼!已结束「清洗工作」回来的席斯面无表情的听著,看来他的妻子有很深的闺怨。 而风向天喳喳呼呼地反驳,可惜没人理他。 「你的说法很有意思,十分独特。」她不介意花点时间听听,这对连张耳朵都懒的秦逆蝶来说,已属奇迹。 「热恋期的女人都很盲目,你眼睛一定要睁大,所有的男人都是披著人皮的狼,只要是活的女性生物,一律不放过。」 秦逆蝶抿嘴轻笑,「你这论点和我认识的某人很像,他是女性杀手。」 「你是指疯子……向天?」不会吧!她认识的风子可是不太沾女人的。 先前的一切乃说著玩。 「不,我的老板。」 还好,吓了她一跳,以为断了人家的姻缘。「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领域,有了成就以後是你挑人,不是男人来挑你。」 「龙宝妮,你不要散发错误思想,我们是两情相悦,没有谁挑谁的成份。」 风向天这一番话遭人选择听而不闻。 「来帮我做事吧!包你不出一年便有万人可吆,地位和风子平等,年薪上亿。」龙宝妮自信条件开得够高。 「听起来福利很不错……」秦逆蝶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风向天一颗心高吊著,担心她不知龙家女人的邪恶本性,一时不察被拖入永不见天日的深渊。 他是过来人,深受其苦。 「是呀,是呀!真的很不赖,高薪又轻松,工作地点任你选,亚洲、欧洲、美洲都可以。」看她多慷慨。 头一抬,秦逆蝶面上平静如冰湖,「你的条件令人心动,可是……」 「可是什么?」心动就点头呀! 「累。」 「嗄,你说什么?我没听仔细。」不可能是她以为的那个字,没人会放弃这等好机会。 秦逆蝶咬字清晰的再说一次,「累。」 「累」龙宝妮似琴弦拉错的音一尖,「你在开我玩笑吧,怎么会累呢!」 了解秦逆蝶个性的风向天狂笑不已,他真是白操心了,懒人如她是不会自找责任背,尤其是担负上万人的生计,宝儿这回是白费心了。 「笑笑笑,一颗假牙的价钱五千块,我先代垫十六万如何。」恼羞成怒的火焰女把气出在他身上。 「宝儿呀!宝儿,告诉你一件会吐血的事,小瓶儿是连吃饭、洗澡都嫌累的懒女人。」 「懒……懒女人?」她怔愕得下知该说什么。 「而且她知道我是龙门的护法,不会傻得自投罗网为你卖命。」套句小瓶儿的话,那多累呀! 「她……她知道?」龙宝妮有些口吃了。 风向天故意取笑,「宝二小姐,你几时变成学话的鹦鹉?」 「风向天,你完了,我跟你结仇结定了。」敢说话酸我?! 「都已经是孩子的妈、人家的黄脸婆了,口气还这么幼稚。」还好没向他讨糖吃。 「你、你给我记住。」她眼尾瞄到丈夫的身影,「亚特沙,他欺负我。」 「好,乖,要我揍他一拳吗?」他可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积怨已久。 席斯刚追亲爱的老婆大人时,四大护法不断地嘲笑他不行,仗著人多压制单打独斗的他,他早就想报仇了。 再者这些年他们都不安份守己,明明宝儿是四人的主人,可是没有一个肯甘心听话,总要闹出一些风波方肯罢休。 可怜的他只好在後频频追赶老婆的脚步,连孩子都不受重视,说什么龙门重女轻男,生个儿子和生个垃圾没两样。 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被讥为垃圾,天下间鲜有父亲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而不动气,这笔仇一并算在他们头上。 「老公,你行吗?他很狡诈呢!」没当过寡妇,不知道好不好玩。 风向天连忙讨饶,「喂!别挑拨,连续三日没好好休息,打赢了我不值得骄傲。」 「可是我会觉得很痛快。」席斯摩著掌靠近。 「哎,小瓶儿救命呀!他要杀了你老公。」风向天可不是白痴。 伤席斯,他会被宝儿扁死;不伤人,他会被打死,同样是死路一条,何苦去逞强。 「我老公?」眉尾轻挑,秦逆蝶不置一语的望著拿她当屏障的男人。 「孬种,是男人就别躲在女人裙子底下。」 「你说错了,亚特沙先生,小瓶儿没穿裙子,她全身上下只穿我一件衬衫。」所以不算孬。 要命,要让她没脸见人呀!下意识拉拢床褥的秦逆蝶真想推他去送死。 龙宝妮在一旁轻叹短吁,「你们都好变态,龙翼表哥有恋童癖,雷哥哥爱上个中性人,方痞子被冷情医生勾魂,而你居然看上懒女人?!天呀!龙门快毁了,龙王老祖宗快显显灵救救龙家吧!」 不能怪她大呼小叫,四大护法的情路都走得很诡异。 先说电护法龙翼吧!他的情人是个看似小女孩却心机深沉的鸢虹恋,以童稚的外貌戏弄周遭的人,其实不故作天真的她,是个令人著迷的美人儿。 东方味是个灵媒,以男性装扮活跃在mtv影片中及服装秀,因拍摄好友作梦的音乐带而在巴黎结识雷刚。 她是男装俊帅,女装唯美,可是因为雷刚的占有欲强,所以很少以女装示人。 另一个倒楣被龙门护法相中的朱鸿鸿是个外科医生,为了强要救被杀手追杀的黑道大哥,因此让方羽那痞子给缠上,以无赖和深情感动了佳人,致使冷情冷爱的大美女有了温度。 原以为是巧合,三人都谈起怪怪的恋情,没想连风向天都不正常,勤劳认真又美丽的女人何其多,他偏偏挑上姿色平庸的懒女人。 不只龙宝妮要叹息,连在云层上布雨的龙王都摇头轻叹,直道月老做的好事。 本来想当作笑话看,但是一字排开的阵式太可观,叫人笑不出来。 能忽视来势汹汹的女人吗? 「啧!我当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原来不过尔尔,我真是高估你。」宋燕呢一脸鄙夷。 「是嘛!长得矮矮小小又不出色,风护法大概可怜她没人要,所以陪她玩玩。」 说话刻薄的是龙门某小分堂的副堂主欧亚妮,她本名是欧芊芊,但是权力欲望重,以为改个名可以沾沾龙家女儿的光,使人错认亚妮是龙家的远房一系亲。 这些女子的家世皆不凡,有的是富商之女,有的是党国大老之近亲,不少是出自龙门内部的女弟子。 她们原本是龙门门主故意挑选出来要戏要方羽和风向天的人,可是两人一味的逃避,她们反而更加锲而不舍地苦苦追随。 後来有消息传出,方羽可能意外身故,一些喜欢他的女子因此退出猎夫行列,另寻良缘。 另外有一些不耐长久付出,心灰意冷的放弃角逐护法之妻的位置,聪明的为自己找其他的出路,不愿与一大票人争夫。 剩下的女人们互相明乎暗斗,手段不够阴狠的退下阵,黯然神伤收起落寞回家去,把梦想寄托在其他男人身上,以免丈夫没追上手先玩掉了小命。 除却风向天俊逸的外貌,以及他强而有力的靠山不谈,龙青妮有令,只要能拐他进礼堂,不管用什么卑劣的方法,成功的人可以继承烟、霞、云、雾的地位,成为亚洲四大坛王之一。 名、利、权、色俱备,谁能不心动,难怪有人打死不退,坚持到底。 其中爱的成份有几分,怕是没人知晓。 「怎么不回话,瞧不起我们这群出身高贵的名门淑女呀!」左千玉在嘲弄人时不忘吹捧自己的家世。 「搞不好是哑巴,有些男人的癖好很奇怪,喜欢不会在床上叫的女人。」 他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暧昧的故作优雅,掩口咯咯笑个不停。 不过,有个例外。 「你们不该在龙门地盘上嘲笑护法的女人,这是相当不敬的行为。」 「唷!古玉阑,你别故作清高了,我们之间就数你最迷恋风大哥,随身还携带他的相片。」 相片引秦逆蝶略微注意那名唤古玉阑的出色美女,她几乎是这群女人中最美的一位。 「我从不隐讳爱他的事实,所以我在这里。」她的眼中有著坚定和一丝誓在必得的狠绝。 秦逆蝶注意到了,她提醒自己得防她,这女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必要时,她有当杀手的天份。 「哈哈……我们谁不爱他,可惜有我在,你们都没机会。」宋燕呢是美艳如仙的女子,姿色不下古玉阑。 欧亚妮、宋燕呢、左千玉及古玉阑各有风情,而且是这群女人中最灿烂的四朵花,其他人都只能当绿叶,衬托出她们不凡的美丽。 这四人彼此竞争激烈,互不退让的别苗头,但是论起心机,怕是无人及得上古玉阑。 「大话谁不会说,要论起相配,同是龙门出身的我最适合,我们有相同的背景。」 「笑话,欧芊芊,你脸皮太厚了吧!我祖父和龙门门主是忘年之交,他一定会选我。」左千玉不甘示弱的道。 几个女人争著套关系,城府深沉的古玉阑却独自走近秦逆蝶身边,手心中有闪光晃动。 「秦小姐,我劝你不要和风大哥走得太近,他不适合你。」 「我知道,他是大野狼嘛!」死家伙,跑到哪去风流潇洒。 她一愕,随即恢复冷淡口吻,「江湖多凶杀,你不是道中之人无法承受那份恐惧,还是早点离去的好。」 「你的好意我谨记在心,反正我是孤儿,烂命一条,死了也没人会为我哭。」抱歉了,育幼院的同伴。 依依一定哭得最大声,小芹是小声的啜泣,蓝豹八成躲起来大哭特哭兼自残一番,管羊的会冷静地处理後事,然後趁无人时偷偷掉两滴泪。 而董至威恐怕不会落泪,但绝对是受创最深,因他对她有一份超乎手足的男女之情。 其他散居在海外的同伴大概会连夜奔回台湾,浩浩荡荡的送她定完最後一程。 嗟!想太远了,她不可能有万一,否则龙门就浪得虚名,反成众矢之的。 罪名是保护不周。 「你是……孤儿?」甚好,没人会为她出头。 「孤儿是事实,没啥好隐瞒,一查便知。」只是少了至亲的庇护,其他的不见得输给旁人。 古玉阑客气地道:「打打杀杀的生活是场恶梦,不如我给你笔钱,好好的找个平凡男子过一生。」 「你以为我会放弃风向天这条取之不竭的大鱼,而屈就沟渠里的小鱼虾吗?」她在逼她出手。 「你不爱他,是贪他身上的权势?」古玉阑的语气转冷,饱含怨恨。 「爱不爱是一回事,他爱我爱得发疯是他的痴傻,我能拒绝他双手捧上的心和金钱吗?」好玩,美女变丑陋了。 听说龙门门主最爱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原来趣味在於此。 古玉阑眼泛红丝,「你太过份了,谁允许你轻贱他的心,我不会饶恕你。」 「你敢杀我吗?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秦逆蝶故意要激起她的愤怒。 「别太自信,死一个障碍,这里所有的女人会帮我灭迹。」她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天真。」秦逆蝶佣懒地哼出一句。 「你……找死!」 嫉恨让她狠心,古玉阑仗著有武功底子,以为可以像欺压其他女人一样地给她颜色瞧瞧,藏在掌中的刀光滑掌一划。 她的目标不是对方的脸,因为秦逆蝶仰仗的不是美色,所以毁掉容貌不是必要。下手更狠的刀光挥扬的方向是跳动的颈动脉,她不该剽窃风向天的爱,那是她古玉阑所有。 只是她没想到,看似平凡的女子却不平凡。 「啊你……」 秦逆蝶懒腻的微笑,「我杀过很多人,身上的血腥味十里外都闻得到,你的鼻子不太好,最好去看看医生。」 「放……放开我。」她挣扎地要抽回自己的手。 「我很想放,但我的良心说放不得,人家要杀我呐!」她有良心吗?问号。 「你……你想怎么样,我父亲是龙门分堂主,动了我就是和龙门为敌。」她起了害怕之心。 「我不介意,孤儿嘛!比较不怕死,再说是龙门护法地位高,还是小小分堂主有份量?」 唉,今天说最多话,好累哦! 古玉阑豁出去了,「你到底想怎样?」 「你的右手挺美的,我很喜欢,就留下当摆饰品好了。」她稍一用力,意欲折断其腕。 「副门主,救救我,她要弄断我的手。」古玉阑呜咽地向楼梯口的龙宝妮呼救。 戏看得正起劲的龙宝妮讪然一笑,要不是她的笨儿子在背後推了一把,怎么会泄露她的藏身之所呢! 生儿无用,养儿是债。她狠狠地瞪了眼不知错在哪里的长子,无奈的走入是非圈。 「小瓶儿,是不是门中弟子得罪你?」她功夫太俊了,不收为己用太对不起父母。 「我叫秦逆蝶,不叫小瓶儿。」大家大概都忘了她本来名姓了。 秦逆蝶?!好熟的字眼……「你是逆刹。」佩服,她居然是两年前退休的顶级杀手。 人不可貌相是至理名言,一定要牢记。 「贵门习惯杀贵客?」 「你贵我也贵,该怎么做尽管放手去做,我不徇私。」她当秦逆蝶是自己人,而龙家女子最护短。 「副门主」古玉阑不敢置信的瞠大眼,副门主竟然不管她。 「别指望我,她是鼎鼎大名的逆刹咧!杀过的高手何其多,我还想多活几年。」杀害门内人本就违反规条,她救不得。 「你不能让她折断我的手,我父亲为龙门效命了三十余载。」少了右手,她该怎么活。 「我不能?!」龙宝妮微眯著眼,「没有一个龙门人敢说我不能。」 「副门主,求求你看在家父的份上放过我,我知错了,下回不敢。」古玉阑哭泣著哀求,眼底仍有怨恨。 「还有下回?」 「不,我再也不敢了。」恨呐!是我错估了对手,下回得改变方式。 龙宝妮性子是急了些,但她不是傻瓜。「小瓶儿,你认为呢?」 固执的龙门人。「我不是说别叫我小瓶儿。」 「哎!你计较个屁,不就是一个称谓。这件事你看著办,我不插手。」 「狡猾。」她两指一按,骨头断裂声十分清楚。 哀嚎声传遍整幢建筑物,所有追逐风向天的女人目睹这一切,个个心有忌惮的白著一张脸。 她……她好可怕。 秦逆蝶闲散地对古玉阑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她抬起恨意的脸淌著泪。 「因为你、不、值、得。」 一句话彻底打击古玉阑的自尊心,那是一种对她最残酷的羞辱。 跌落在地,她的心比断手更痛。 第八章 「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见女人的凄嚎声。」 男主角终於出场了。 当女人的战争刚准备谢幕,一个缺席的人物才匆忙上台,扮演多余的王子,即使他的神情是如此认真,一副急於捍卫自己女人的模样。 风向天的眼中只有噙著嗔笑的佳人,旁人的心情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偏偏有人不识相,非要挡路。 为了证明自己伤得值得,忍著断手之痛的古玉阑企图以楚楚可怜的姿态,来博得心上人的一丝怜悯,进而心生疼惜。 不是每一个算盘都能拨得如意,在爱情领域中,美貌不一定是必胜的绝技,望著飞奔而来的艳福,风向天只是机灵的一侧身,让她扑个空。 「有谁能好心点,告诉我这里发生什么事?」 他的要求是针对那两位闲闲喝下午茶的女人,可是龙宝妮和秦逆蝶却当他是隐形人,无感觉他的存在地讨论茶的颜色。 反而其他女人一见他来,马上摆出最娇艳的一面围上来,搔首弄姿的展露风情,七嘴八舌地佯装受惊的模样,数落秦逆蝶的可怕和冷心。 顺便嘲笑情敌古玉阑,说她不知轻重地在龙门分堂口逞强,不自量力地以卵击石。 众家美女一再保证只爱他,绝不会有非份之行为。 刺鼻的香水味令人皱鼻,若只有一种香水味倒还馨香宜人,味道一杂便是种折磨,非人所能忍受。 「统统给我离远些,少来缠我。」 左千玉不在乎他的吼声地攀上他的臂,「风大哥,我等你好久了,怎么都不理人家。」 「风护法,我对你仰慕已久,你瞧我一颗心还卜通卜通的跳呢!」宋燕呢更是不知羞地贴上他的侧臀。 龙宝妮一口茶喷得老远,用著怪异惊愕的眼神望向气定神闲的秦逆蝶。 神勇无比的欧亚妮使小手段驱走其他竞争者,放电的桃眸弥漫著多情,「风哥,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至死不渝。」 好个伟大爱情。秦逆蝶的眼底有著隐隐笑意。 「够了,要发骚到酒店卖笑去,别让我反胃。」风向天不耐烦的道。 一心要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古玉阑含著泪指控秦逆蝶,「她太可怕了,嫉妒我的美丽而欲置我於死地,你千万别被她骗了。」 「她嫉妒?!」他冷冷一笑,「你替我拿鞋都不配,她何必嫉妒你愚不可及的美丽。」 「你不相信我?」呵!愚不可及,他竟鄙视她一颗真心。 「我没有理由相信你。」信她还不如信小瓶儿不再慵懒。 而他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 古玉阑扬起被折断的手哭诉,「你瞧,她狠心的折断我的手,警告我不得接近你。」 睁眼说瞎话,她说得令人唾弃,毫无志气。 「小瓶儿是株不动的仙人掌,除非你先招惹她,否则她不会螫人,你想找死怪得了谁。」敢动他的女人,死了活该。 「你……你袒护她?」她难掩心痛的指著他。 风向天无情地拨开她的手指,「龙门向来护短,我不袒护自己的女人,难道要我袒护心如蛇蝎的你。」 「我的蛇蝎心只为得到你的爱,在爱情的世界里,它是被允许的。」她说得理直气壮。 「说得有理。」稀落的掌声来自秦逆蝶。 「小瓶儿,别助纣为虐。」他以一记眼光警告。 「至少她很诚实,爱情本来就自私,为了得到所爱,温驯的小丰也会变身成恶魔,她的理论基本上是成立的。」 「啧!你在败坏社会善良风气,教坏无知的小妹妹。」龙宝妮的口气饱含著欣赏。 「宝儿,你闭嘴,不要火上加油。」一个女人是灾难,两个女人是毁灭。 龙宝妮两眉横立,「你又忤逆犯上,依门规当处何种刑罚?」 「龙宝妮,龙二小姐,麻烦你别再搅浑水了,把这群女祸弄定。」风向天快被逼疯了。 从欧洲一路追回台湾,当他孑然一身时倒可以牺牲小我,成就旁人的玩兴,和众女大玩捉迷藏,以娱无聊人士的一时之乐。 现今他身边已有佳人为伴,游戏就该至此终结,再痴缠下去只会造成无谓的遗憾,他没耐性去应付别有用心的女人。 追妻是他当前的第一要务,俗事离身。 「呵呵!她们是大姊精挑细选的美女军团,够胆自己去上诉,少拖我下水。」龙宝妮乐得撇清。 「够狠。」他改弦易辙地扬起笑脸,「你是头顶主子是吧!」 她顿觉寒毛竖直,「你……你又想算计我什么?」 「属下有难,主子是不是该出头?」 「这……这要看情况。」亚特沙呢?需要他的时候反而不见人影。 老公何所用? 处理善後是也。 「眼下小的已是灾祸临头,风云齐变色,你不好置身事外吧!」不算计她怎么成。 「我……」 风向天不待她回答便抱起秦逆蝶,「我们小俩口要去谈恋爱,你好好陪她们玩。」 「我不要……」 「不许任何人跟上来,有违此令悉数请出龙门分堂。」他严峻地对手下下命令。 「是,护法。」 不到三分钟,定至中庭花园的两人听到女人的咆吼声。 「风向天,我要宰了你。」 两人相视一笑,不予理会。 「她没伤到你吧?」 「你去了哪里?」 两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一热一冷,风向天的关心呼应懒女人的冷淡,满园的桃花正艳,笑话人类的多情。 一片的黑换成一片的红,不变的是在花间汲蜜的蝶儿,大大的黑翅缀点著美丽。 金钱的力量可以造世。 「我去调查跟踪你的人,上回被我们甩掉的那一路人是埃及政府人员,他们正在追查一件外流的宝物。」 「我没杀了她她就该庆幸,凭她的身手还动不了我。」秦逆蝶懒懒的回应他先前的问话。 「我怀疑你那日收到的快递便是原因,它可能是来自古埃及法老王的陪葬品。」 「你很没有良心哩!把我往狼群一丢就开溜,实在不符合骑士精神。」 他微微一笑,继而严肃地勾起她下颚,「坏女孩,有人威胁你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野狼先生,你的风流债使我受害,这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她也有事要埋怨。 「事关你的安危,你怎能掉以轻心?」一查到她住所发生的事,他是皮颤心跳。 「我在龙门更危险,随时有人要我可爱的小命。」得不到爱情的女人最可怕。 风向天疼惜地吻吻她发梢,「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是我的至宝。」 「才怪,空口说白话。」要是今日她没有一点防身能力,现在已是一具冰冷尸体。 「别小看了宝儿,她的脾气是十足火性,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在话下,她不会让你受到真正的伤害。」 「是喔!顶多缺条胳臂断条腿,谁叫我不是美人呢!」她故作哀怨地眄他。 「小瓶儿……」他好笑的一啄红艳小唇。 秦逆蝶懒懒地勾玩他胸前小扣。「童话故事中的英雄向来只救美人,平凡如我当然用不著英雄保护。」 「不要撩起我的愧疚心,我就是为了你的事四处奔波。」小没良心的小瓶儿。 摆平了埃及政府的人员,他著手调查来自中东的人马,他们似乎也为了相同东西而来,一路从埃及追到台湾,透过侵入快递公司的电脑找到收件人的姓名与住址。 据他深入了解,被管观阳高呼死人骨头的古物,应该是古埃及法老王象徵权位的法杖。 如念我名,如我将存。 权杖旁有块石板,写著古埃及文,那是以被诅咒而闻名的法老王图坦卡门所有,一个九岁登基,十八岁死亡的年轻王者。 大部份王家的遗品皆陈列在开罗博物馆,唯独王者的权杖下落不明,如今展出的金色权杖是仿造的膺品以混淆视听。 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听说真正的权杖可以打开王陵的另一通道,一个堆满无数财富的陵墓,以待清醒过来的法老王得以再创黄金皇朝。 利,才是最大的诱因。 「他们破坏你住所的摆饰,其目的只有一个,找出权杖。」威胁和恐吓是想逼使她不敢居於室内,方便他们进行地毯式搜寻。 「喔。」她明白了。 「我已经予以口头警示,不过财迷心窍,要他们放弃富可敌国的财富不太容易,我担心他们找不到你会朝你周遭的朋友下手。」 难得深思的秦逆蝶托著腮,「能派你的手下去保护他们吗?」 「这项要求并不难,难就难在他们肯不肯接受。」他查过,全是一群死硬派。 「说的也是,全是些自信过度的狂妄份子,没我出面是不会听话。」都怪院长教导有方。 风向天轻轻地拥著她,「我不许你暴露在危险中,交给我处理。」 「呵……」她轻笑地摇摇头,「很难喔!他们从不对外人交心。」 「你呢?」他深情地凝望她。 「贪了胭脂恋粉香,我不就在你怀中。」此言已明,心在他心中。 「我是个幸运的男人,因为有你。」他觉得长久的等待果然值得。 「你的确幸运。」秦逆蝶毫不谦虚的道。 在芸芸众生中,拥有相同的灵魂是多么不可思议,错过的失意人不计其数,而他找到了她。 人与人的缘份是件奇妙的事,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爱上人,而且毫无保留的全面交心,对一个有心筑防的人而言,这是对自己的背叛。 反骨的秦逆蝶不懂叛逆,因为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没有童年及青少年时期,直接走入成人的世界。 她的懒,其实是一种拒绝的冷,以无形的自我抗拒外人的温暖。 最好的保护色是平凡。 一个平凡无味的人是最引不起争议,自然成不了众人的焦点,久而久之便是独立特行的怪人,不具威胁性。 「小瓶儿,你真是不害羞的可人儿。」风向天满怀快乐地亲吻她。 「可不可以别叫我小瓶儿,听起来怪别扭的。」她发出小小的抗议声。 「专属我的小人儿不可有异议,我就爱这名儿。」他的小瓶儿。 「有没有人说你很专制?」她摊开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瓣。 季节到了,花应时序而谢幕了。 「有。」他故作正经的顿了一下,「就是你,我大胆的小女人。」 「嗯哼!小心暴政必亡。」 他为之失笑的拍拍她小屁股,「专制和暴政扯上什么关系?」 「一个人必须有权有势才会专制,通常专制的人一定是上位者,所以……」她耸耸肩,要他自行演绎。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不加以辩解。 越描向来越黑,浪费炭笔。 「对嘛!早些认罪可减刑,社会有时也会做些公平的裁论。」她当没听见那句话。 「你对社会很不平哦!看开些,黑暗过去便是黎明。」风向天打趣地说。 「身为黑社会的一份子,我必须说你很乐观。」她不以为然,这年头傻瓜不多。 他笑笑地拥著她坐上回廊的栏杆,「我爱你,小瓶儿。」 「你好无赖,小偷。」三两句话就想从她口中套爱。 「我就是要爱你呀!小气鬼。」就知道她懒得说爱,十足的吝啬。 「你在勒索。」她似嗔似怪地画著他的眉。 「我是在勒索你的一生,嫁给我。」他的表情慎重而温柔。 一向闲懒过日的秦逆蝶当场一楞,她还没想到长远的未来,婚姻更是不在规画中,应该说没那么迫切地捧在她眼前要她作决定。 才刚学会爱人的她算是初生婴儿,要她一下子跳进成人课程,稍嫌困难些。 也许看出她的犹豫,风向天略显失望地逗逗她,「显然我还不够坏,所以你嫌弃我。」 秦逆蝶粲然一笑的圈住他的脖子。「再给我一点时间作好心理准备,懒人动得慢嘛!」 「唉!我会等你开窍,谁叫我爱你爱得无可退之路。」他的无可奈何里有著浓浓甜蜜。 「我也爱你,傻情人。」 他一听,心都笑开了。 轻柔地挑起她下颚,两人眼中都流露出对彼此的爱意,不断靠近的唇瓣是爱的电波流窜,正负两极紧紧相吸,蔚成一体。 他们吻得情意绵长,天空大放彩光,蝴蝶在头顶翩翩起舞。 突地 彩光之後是一道轰隆的爆炸声,整片荆棘花满天漫飞,他们抬头一望,讶然以对。 好大的一个洞! 硝烟白茫茫,洞口走进数条人影。 「不好吧!蓝豹,别玩这么大。」纪小芹忧色满面的劝道。 「小芹,滚远些,不要妨碍我和豹的布线。」抱著一捆引线,董至威略显不耐地拨开她。 帮忙取火药的管观阳忙著要心上人避远些。「火药会不会太多,份量得调配好。」 可别到时候人没救出虎口,自己反而被他们配制的火药炸个稀巴烂。 打从五天前一个包裹炸弹叫他们接个正著,一个他们都关心的懒女人失踪了,让大夥全慌了头绪,手头的工作全自动中止了。 众人连忙分头调查秦逆蝶的去向,追查寄恐吓信的人,到处问最後见过她的人是谁。 若不是一直有威胁信函寄来,他们八成会当她遭人恶意绑票,生死不明地等待救援,或许已受到非人的折磨无法逃脱。 不然以她的身手,世上很难有人能制住她太久,只要她别懒得动脑。 后来他们得知龙门的弟子也在追踪同一批人,经由各方调查统合出一个结论她人在龙门。 只不过,她是座上客或是阶下囚尚是未知之数,他们一度上门求见却遭拒於门外,结果有人一个恼火决定以武力相见,自动自发地造出一道「门」。 因此,他们在这里。 「蓝豹,你神经绷得太紧了,逆逆是天才,没人伤得了她。」 蓝豹冷冷地瞥了多话的管观阳一眼,意思要他少说一句。 冷漠的人通常不轻易交心,一旦交了心视同亲人,他会拚了命维持这份难得的情谊,即使以生命为代价亦在所不惜。 他们都是孤儿,只有孤儿才能了解亲人的可贵,他们的心都很贫瘠,一丝丝的温暖都当是上天的赐予。 珍惜,所以不计生死。 「阳,你别再去招惹豹,你没看他整张脸都是黑色。」快气炸了。任依依心想。 「唉!老是不听人劝,早告诉他龙门的护法喜欢逆逆,他还疑神疑鬼。」妨碍人家谈恋爱会三代没姻缘。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他贪图小蝶什么,小蝶又不是绝色美女。」董至威是酸葡萄心理。 「奇怪了,至威,你对逆逆好刻薄哦!她美不美关你何事。」花心太少有问题。 董至威的耳根泛出暗红色。「有利可图,人心都是龌龊,说不定他和放炸弹的人是同一目的。」 听他这么分析,大夥心情有点沉重,蓝豹一个轻,多放些硫磺粉。 他做的简易火药,志在发泄不在杀人。 「你们别垂头丧气,往好处想嘛!蝶姊姊懒人有懒福,我想她只是懒得忘了告知我们她的现况。」 纪小芹的一番话叫大夥儿莞尔,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对嘛,对嘛!到人家家里拜访要和气些,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像送葬……」 「小、芹」 吐吐舌头的纪小芹挑挑左肩,向所有瞪她的人致歉。 蓝豹起了身,手拿打火机,「离远些,抱头蹲下。」 一行人立即照他的话做。 可由於硫磺粉份量过多,点燃後轰地彩光一闪,接著是震耳的爆炸声。 爆裂物四散。 「咳,咳!放太多鞭炮了。」纪小芹挥挥白烟猛咳嗽,呛得直淌泪。 「天呀!好变态,厚厚的一层屏障居然是荆棘,我的手被刺划了道痕。」还好不是脸,任依依心有余悸地抚著娇容,她还靠它吃饭。 「依依,你没事吧!」管观阳托起她的手背细察,确定不严重才松了口气。 烟茫呛鼻,蓝豹第一个走进浓烟里,董至威不遑多让地跟进,其他人见状也顾不得安不安全,跨入三尺高的大洞内。 一道花墙两处天地,迎面而来的阵式叫人傻眼,前後不到一分钟光景,百来支枪口正对著他们,长枪、短枪、步枪、冲锋枪,还有人肩扛火箭筒。 龙门的欢迎仪式也未免太隆重了。 僵持了片刻,熟悉的声音传来。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欢喜就先被秦逆蝶短短的两句话气死。 「瞧!我发现了什么,一队童子军耶!」 起居室内分坐了数人,个个脸色不悦地瞪向同一方向,似要点燃一场战火。 一壶滚热的咖啡鸣声正响,几盘点心和水果切片,看起来像弃儿,孤零零地被人遗忘,委屈地蹲在透光玻璃桌面上。 秦逆蝶乾笑两声,「好吧!算我失言,你们真想把我凌迟呀!」她不死,他们好像觉得很可恨。 不能怪她口快,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真的很像童子军,除了忘了拿童子旗。 「如果可以,我会先从你的舌头起。」有像他这么老的童子……军?管观阳不满的道。 「可惜你不行,我深感同情。」可怜,气得脸都红成像屋外的桃花。 「谁说我不行,你有把圣人惹火的本事,懒人逆。」他行得很。 「依依、小芹,别憋著,你们只有这个机会可以骂我,逾时可不候哦!」 「蝶姊,你少作弄我们就不错,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任依依一肚子火药。 「蝶姊姊,你好坏心哦!有好吃好玩的都不叫我来,自私。」纪小芹埋怨她藏私。 秦逆蝶双脚搁在风向天的腿上,一边享受他的水果伺候,惬意得叫人妒。 「你们的意见我会采纳。」她吐吐籽,黑色小籽黏在某人脸上。 「别惹我。」蓝豹没好气地说著。 该不该向他收取点痣费。「小豹子,你是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救人的游戏不都给你玩过了,别苦著一张脸嘛!」 「真想逼我动手揍你?」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乖,听姊姊说,老是冷著一张脸很伤身,瞧你的皮肤多烂,月球表面都没那么多坑洞」 「秦、逆、蝶,你要我先扭断你身上哪个部份,颈子如何?」咬牙切齿的蓝豹铁青著脸。 瞧他一番苦心布置,到头来却被她说成小孩子的游戏,早知道就不来救她,徒惹一身气。 不识好歹的家伙。 「对嘛!是人都会有点火气,还不感谢我帮你解温。」很累哩! 「秦逆蝶」他冲动地跳起身,拳头紧握地捶了两下墙壁後,踱到一旁的落地窗等气消。 蓝豹挺可爱的。「还有亲爱的老板,来到人家家里对工人多少存著些敬意,要觊觎他的美色得先排队,你真是不挑嘴。」 那一句「亲爱的」叫风向天眉头一皱。 「叫他去变性,我或许会考虑考虑。」董至威的视线带著敌意,直盯著敌人。 风向天懒中带精厉,「你去变性也许好些,龙门在泰国有些生意需要人妖。」 「你……你不必变性就是个人妖,抹了胭脂一定更妖媚。」他不认输的反讽。 「说话小心点,我有小人的性格存在,相当会记恨。」风向天笑得很冷。 「看得出来,不然也不会偷偷摸摸地窃走我们家的懒人婆。」他有些怅然。 他和小蝶自幼一起成长,对她的喜怒憎恶知之甚详,油然而生的好感当成是手足之间的亲爱,所以放纵自己沉溺在情欲中。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亲如小妹的她长大了,散发著属於女人的慵懒娇媚,他居然手无足措地像个怀春少男羞於言爱。 这一蹉跎,就把今生唯一的爱拱手让人。 但是看到她脸上扬著浅浅的笑容,他知道失去了她,那是被呵护、疼宠的幸福表徵,她恋爱了。心中纵有百般不甘,他也只好诚心的祝福她。 只是面对夺走她的那个人,好风度就别奢想了,他们永远也成不了好朋友。 「你们两个男人继续瞪眼,我们女人家聊聊这些天发生的事。豹,你来不来?」 蓝豹迟疑了一下。 跟? 不就成了她口中的「女人家」。 不跟? 心中老是犯嘀咕,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几经挣扎 「蓝豹,就等你了。」 「行了,就来了。」 起居室的人全走光,就剩下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男人。 第九章 纪小芹失踪了。 这对育幼院的人而言是件大事,院长的外孙女在上学途中遭不明人士绑架,几乎所有的人都回到院里来,往日的生活点滴全浮现众人脑海,不胜欷吁地陪著老院长难过,誓言要找出绑匪。 秦逆蝶在风向天的保护下回到育幼院,她清楚小芹是因谁受累。 「育幼院?!」风向天眉头微微打结,仔细看看招牌上除了这三个字外可还有上款。 「不用了,我们这家育幼院就叫育幼院。」矗立在此三十几年。 由一个孤儿到养育成千上万的孤儿,个个都有傲人的成就,足慰老院长教养的恩情。 「为什么没有院名?」 「为什么要有院名?」迂腐。 「正常的育幼院都会有名称,以利社会大众捐款行善。」申请设院时法律上也会要求该有个名字吧! 「你看我正常吗?育幼院不需要靠外人资助,有我们这些孤儿撑著。」她每个月都会寄十万回来。 「你们……不像育幼院。」至少不是世人眼中的形象。 「我们当它是个,家。」她微涩的道。 是的,育幼院就是院童们的家,他们在世间唯一的避风港。 不管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或是受了伤,它永远敞开大门欢迎离院的孩子回来养伤,等伤痊愈了,又无私地放他们飞向天的尽头。 育幼院是所有院童心目中的天堂,它包含爱和宽谅,温暖得叫人忘不了它的好,每每在异乡思念。 而每一个孩子也都念旧的回馈恩情,每年汇进的金钱足以支付一切的开销,甚至有剩余帮助离院的孩子成就事业。 由此进出的院童都爱育幼院,是发自内心的敬爱。 「咦?有枪声。」风向天紧张地护著心上人。 秦逆蝶神情自若地说:「你听错了,是附近的小孩在玩冲天炮。」 「小瓶儿,别当我是傻瓜。」他还不至於无知到分辨不出枪声和爆竹声。 「育幼院很排外,即使你是我最亲密的人,他们还是不会允许你探究他们的内心世界,这是孤儿的骄傲。」 他能了解她话中的意思。「难怪你的朋友看起来很亲切,一聊到敏感话题却扭头就走。」非常有个性。 「孤儿都很孤单,所以我们团结不让外人侵入,愚蠢却能保护自己。」她落寞的道。 「你不再孤单了,我会一直陪著你,我们一起走完人生。」风向天深情地吻住她。 良久。 「有你,真好。」秦逆蝶动容的鼻头微酸,偎向他胸口。 靠海的育幼院风景宜人,远望沙岩成滩,群鸥在渔港附近的浅海觅食,珊瑚礁中藏著丰富的热带鱼群。 海很美,蔚蓝一片,呼应著无云的晴空。 「秦逆蝶,你好女人喔!」 闻言,相拥的两人稍微分神地望向一位黑皮肤的女人,秦逆蝶露出好大的笑容走向她。 「常薇薇,你还没被埃及的太阳给晒死呀!」真好,遇上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甭提了,瞧我最引以为傲的雪白细肤都晒成黑炭,我的埃及教授都唤我同胞了。」她爽朗地展现黑色肌肤。 「你就是静不下来,非要到处跑。」的确够黑,再扎个黑人头更像。 她自嘲道:「院长说的,野马一匹。对了,不介绍一下?」 「他是风向天,龙门的人;她呢!个性刚好和我相反,人称过动儿常薇薇。」 「过动儿?!」风向天礼貌的颔首,他察觉一件事,在育幼院的小瓶儿较平常活跃。 或许是因为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朋友让她有安全感,自然而然地放开胸怀,像个热情的小孩。 常薇薇不服气地拧拧鼻,「谁像你是最懒的女人,每回寝室都是我在帮你清理。」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不挖死人骨头了?」懒事就不用再提了。 「请你有气质点好不好,那叫考古学。」太污蔑她的职业。 「是,考古学,常博士。」秦逆蝶还恭敬地行了个礼。 「三八,当年拉不动你出国好恨哩!真想念你的懒样。」她有点想哭地抱住好友。 「我也想念你从屋顶摔下来的拙样。」秦逆蝶拍拍她的背笑道。 「坏蛋。」她娇憨的一瞠。 「比不上你的坏。」 望著两个女人肆无忌惮的笑闹,风向天若有所思的插话。「你就是常把挖掘出来的古物寄给小瓶儿的人?」 「小瓶儿是谁?」常薇薇迷惑的偏著头问。 秦逆蝶冒著被笑的窘意指指胸口,「我。」 果然。 「哈……笑死人了,你叫小瓶儿?!」常薇薇笑到抱著肚子。 「你去金字塔笑给死人听好了。」太不给面子。 看她动怒了,常薇薇才勉强收起笑,「好啦!不笑你。」她转向风向天,「我怕她把我忘了,所以每回开挖就把第一件挖掘品送给她,有何问题吗?」 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她跟著考古队伍东挖西挖,足迹遍布三大洋五大洲,每回挖出的第一件物品,不管值不值钱、有无历史考证价值,她都会寄回台湾给她。 这有点像寄风景明信片的意味,告知好友她现在所踏的土地位於地球哪个位置,一并将自己内心的悲与喜寄予好友:而知道世上有个人在等著她的礼物,感觉很受用,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好动是因为寂寞,所以她加入人群寻求伴侣,不过适得其反,她更寂寞。 「上个月你是不是寄给她一只法老王的权杖?」 「有吗?我想一想。」常薇薇记性不太好,常搞错挖掘物名称,「我有寄一个包裹,里面的东西我不是很清楚。」 风向天很不可思议的呼道:「你连自己寄了什么都不晓得。」 「嘿!这个……没惹麻烦吧?!」她常常搞乌龙,把人家的「国宝」弄丢。 「看样子,你寄的东西常惹麻烦哦!」 「不好意思,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瞧两人的脸色不太对劲,她的心里直感到不安。 秦逆蝶苦笑地问:「你是不是为小芹失踪的事赶回来?」 「是呀!她就像我自己的妹妹,都失踪两天……呃,不会和我寄的东西有关吧!」常薇薇问得有气无力。 「可能。」百分之九十九确定,另一分是意外。 「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一件死人东西值得玩绑人把戏?」一急,常薇薇仅有的气质全跑光了。 风向天见她激动不已,好意的解释,「你是学考古的,应该熟知埃及法老王图坦卡门的传说……」 「天……天老爷呀!你说我把图坦卡门的权杖寄回台湾?」不会吧!她竟糊涂至此。 两人失笑的点头。 「噢,杀了我吧!那是考古学者梦寐以求的宝物,我居然把它寄回台湾……咦,埃及政府没来抢吗?」 埃及人最注重国宝,一枚小钱币都想拿来公开展览,好赚观光客的钞票。 「向天利用龙门的势力把他们打发回国了。」现在面对的不是埃及政府。 「奇怪,还有谁会打权杖主意……啊!我想到了,一定是阿萨斯。」一个人名突地跃入常薇薇脑里。 「阿萨斯?」 「阿萨斯是中东人,就是他出资要我们挖掘法老王陵墓。他对宗教和财富有著强烈的狂热。」 中东人,阿萨斯,和他调查的相去无左。风向天在心里斟酌。 「可是他要法老王权杖可以向你抢呀!干么绑架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芹。」 秦逆蝶真想开她的脑袋瞧瞧,书读到哪去。 「他就是在我身上占不到半点便宜,所以改向实力较弱的小芹下手。」 「不要用看白痴的眼神偷骂我,有一点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你和小芹的关系。」朋友不是当假的,常薇薇当然知道好友眼底的嘲讽。 经她一点破,秦逆蝶和风向天才惊觉有个盲点被忽视,一个外国人哪会知晓她有多少至亲好友,并由最弱的一环下手。 除非有……内应? 常薇薇漫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大夥有了个方向,追查起身边可疑的对象。 首先是惨遭花心大少抛弃、革职的冯心敏,她的动机最明显,因为她曾扬言要报复,而且应该略知董至威、秦逆蝶、纪小芹三人之间的关系。 动一人等於同时报复了其他两个人。 不过经他们稍一调查後发现,冯心敏在离开威翔企业之际,带走不少客户名单改投敌对公司,利用些微的价格差距拉走订单,致使威翔企业人仰马翻,严重大失血。她目前的职位是副总经理。 现在她身边伴著一位高大、腼的英俊男孩,听说是她的新男友,一个痴情却老实、忠厚的研究所学生。 让自己过得比以前好,这样的打击便是对负心汉最大的报复。 所以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个女子身上。 自从秦逆蝶小露了一手之後,再加上风向天的恶意冷淡,不少佳丽打了退堂鼓,连欧亚妮、宋燕呢、左千玉都纷纷求去。 只剩下以养伤为由的古玉阑仍留在龙门分堂,坚持不肯离开。 「蓝豹,你多少吃点东西保持体力,这样不吃不喝哪有精神救人。」 任依依的关心未获得回应,手中的热食已经冰凉,冷冷清清的任人忽视。 「依依,你别去吵他,豹在外面跑了一天很疲累,让他休息一下。」恐怕更累的是心。 绝情的人往往最专情。 「他哪有在休息,根本是在发呆。」 所有人都横睇她一眼,豹那叫失魂落魄好不好。 纪小芹失踪到今日已有五天了,然而他们都尚未收到只字片语的讯息,众人担忧的心情不在话下,尤其是身为她的亲密爱人蓝豹,更是日夜奔波未曾阖眼。 挂心的恐惧叫他始终不发一语,寒如冰霜的脸憔悴不堪,胡碴可怖得吓人,十足像个落拓的流浪汉。 育幼院的人脾气拗,不太愿意外人介入他们的家务事,老是婉拒龙门的好意配合,所以寻人进展相当缓慢,几乎要失了希望。 如此严重的排外性格叫风向天傻眼,难道龙门是如此不可信任,还是他们的骨气胜过一条人命? 但在久等无回报的情况下,纵使好意不被领受,他还是偷偷的调派龙门弟子去追查阿萨斯的下落。 可是奇怪得很,带著一群手下的阿萨斯居然凭空消失在台湾的上地上,不管怎样搜查,都像未曾来过。 因此,他只好命令门内最擅长跟踪的高手,不分日夜二十四小时的监视古玉阑,将她日常举动一一来报。 她曾打过几通语意不明的电话,简短而不易追踪讯号,所以嫌疑最大。 应该说,可以肯定是她在背後搞鬼,和外人合作出卖良知。 「如果他们要法老王的权杖,怎可能按兵不动得像死人。」 这个死字真敏感,蓝豹狠厉地瞪向失言的任依依,害她差点跌一跤。 「我想他们在磨损我们的耐性,等到体力透支再提出要求,不怕我们有精神和其周旋到底。」 开口的管观阳也是一身疲惫,看得出来睡眠不足。 「哼!真小人,小芹和他们无冤无仇,要绑架也要绑对人,至少蝶姊有能力脱身。」任依依随口一句话又惹人不快。 「任小姐,不想挨拳头就闭嘴。」他的小瓶儿就不危险吗?风向天没好气地说著。 「我说的是真话,蝶姊不仅聪明,而且机智过人,只要肯分点心转动脑筋,应该不难逃脱。」 「应该?」瞧瞧,说得真令人寒心。 她的命就这么不值钱,非推她出去送死不可。 秦逆蝶手绕著小球玩,不见半点惊惶失色,似乎事不关己的保持冷静态度,没有意思加入躁虑一族。 因为她被锁定了。 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注定要欠下一笔人情。 数天前,纪小芹尚未被绑架,有个非常悦耳、动人的女性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要她静观其变,不用忧心,保证人质安全无虞,毫发未伤的送回。 当时她当是玩,不以为意的回头望,却不见身後有人影,她知道自己遇上真正的高手。 这些天不断有人以私密的方式把纪小芹现状告知於她,以她的巧心慧思岂会猜不透此人的动机,分明是制造机会勒索人情。 有所图的人相当可怕,而她毫无反击的能力,只好任其摆布。 真是糟糕得令人气馁,光有高智商反成讽刺。 「小蝶,你从头到尾都没开过口,是太有自信还是一切尽在掌握中?」了解她脾性的董至威如是问道。 经他一提,她顿成众人焦点。 「咳!今天气候凉爽,咱们不如去散步。」喔!不,瞧她说什么白痴话。 「懒人提议要散步,难怪雨老是下不停。」管观阳难得严厉的沉下脸。 「我……呃,大家吃饭,吃饱好办事。」她笑得很心虚。 「吃饭」 饱含怒气的吼声快震破天花板,个个目露不可思议的狠光瞪向她,似有所悟地知晓她的懒病又发作。 尤其是烧红眼的蓝豹几乎要掐死她,要不是两臂被人由後扯拉著。 「秦、逆、蝶、你、给、我、说、清、楚。」 懒人是否同精神病患同享法律豁免权?「小芹很安全。」 「为什么你会知道小芹很安全」蓝豹几乎是扯破喉咙地喊。 「我没告诉你吗?」 「没有。」 所有人用愤怒的语气代替蓝豹回答。 「是吗?」她一脸迷糊样。 「嗯」 面对众人怒目,她浅然一笑,「有个自称是朋友的朋友在保护小芹,目前她像在度假。」 「先前为什么不说?」 「我忘了嘛!」秦逆蝶无辜的眼一眨,叫人有很深的无力感。 「你、忘、了」 就在秦逆蝶遭受各方炮火攻击之际,认为她罪有应得的风向天暗暗思忖。 当初她说过有三路人马挑上她,一方是已解决的埃及政府人员,另一方是以阿萨斯为首的中东人,第三方他是怀疑而不敢断定,迟迟未公布答案。 如今,他大底有腹案了,那方诡异的人马除了「她」以外,没人会无聊地跳出来把乾净的水弄混杂。 唉,应该同情谁呢! 他? 她? 还是……自己? 此时电脑萤幕的红点在移动,发出刺耳的哔哔声,封住众家兄弟姊妹的口。 「有动作了,准备行动。」 一行人像打了强心针似地精神一振,纷纷拿起从龙门a来的轻便武器,打算给敌人来份见面礼,好好整个型。 想落跑的秦逆蝶叫蓝豹拎个正著,没义气的懒人应当前锋,叫她学会勤快为何物,省得老是以「忘了」来考验众人的忍耐力。 遇到这种情形,心疼情人的风向天只好选择失明,无视那对无言明眸的求救讯号。 谁叫她这回当真懒过了头,天理也难容矣! 大义灭亲的他是否有减刑? 是疑心生暗鬼吗?她怎么总觉得有人在身後盯著她。 极为谨慎的古玉阑频频回首,舍弃四轮轿车以两足代行,在小巷道中穿梭,然後搭上平民化的公车往桃园方向而去。 换了几班车到达巴陵终站,由下巴陵步行约八公里至上巴陵,再沿产业道路前进七公里,进入所谓巨木群的拉拉山区。 算是半个龙门人的她受过基本的体能训练,十几公里的健行对她而言像到健身院运动一、两个小时,丝毫不见疲色。 巨大山毛桦旁有条越野车步道,山区雨量丰沛,造成路面泥泞不堪,她也一身湿地狼狈不已。 一个受宠的天之骄女为何在雨中上山,难道无畏山滑路险? 当人的心充满怨怼和憎恨时,原本的良善将腐蚀,转成黑暗。 「可恶,什么鬼天气,台湾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她啐声骂道,抹挥眉间的水滴。 不对劲,太诡异了。古玉阑下意识的往後瞄,心中不安逐渐加深,手冷来自心寒。 这情形非常不寻常。 从她策画行动,到主动连络利欲薰心的中东人,一切顺利得令人发毛,有如神助般天衣无缝。 但这反而让她越来越害怕,有点像走入陷阱的猎物,每走一步路都被人精准的算计著,膝提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个踩空,会跌得粉身碎骨。 尤其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更像猎物,恐慌地逃避猎人的追捕。 「玉阑,你别自己吓自己,不会有人发现是你在操纵布局,你太疑神疑鬼了。」 是呀!谁会注意到你,空有美貌却无法掳获心爱男子的心,用尽心机仍换不得他的回首一顾。 权与利和她何干,她要的不过是一份不凡的爱情,为何无人体会她的痴心,狠要打碎她编织多年的美梦。 爱人何错之有,非要毁灭她? 不甘呐! 凭什么一个姿色普通的女子能凌驾於她,将她的自尊踩成泥浆,万劫不复。 你们敢轻视我的存在,我会让所有人永远记住「後悔」怎么写。 「女人,你来迟了。」 路的尽头是一幢两层楼的欧式别墅,占地百来坪。 「你的英文咬字太生硬,我建议你换个英文家教。」湿冷让古玉阑口气不快。 向来大男人主义的阿萨斯哪容女人猖狂。「你该庆幸自己还有点用处,不然我早拿你的身体取悦自己。」 占玉阑咬痛下唇,好阻止自己欲杀他为快的冲动,一切忍耐都是为了等待 等待胜利的一刻。 「人质还好吧!你们没玩死她?」 一提到人质,阿萨斯就有一肚子火。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一个看得碰不得的病女人,老子想上她就吐我一身秽物,真是没用。」 她纳闷地问道:「你不是连续饿了她四、五天,怎么还吐得出东西?」 「我哪知道台湾人都吃什么鬼玩意长大,关了她五天还像没事人似的唱歌、吟诗。」 一说完,二楼尽头处传来类似黄梅调的唱腔,唱著哥哥前面走、妹妹後面跟。 「奇怪,你真的没给她东西吃?」太反常了,古玉阑心中的不安扩充到极限。 「我和手下都快不够吃了,谁理她饿不饿肚子。」说到这,阿萨斯想起有话要问:「我的权杖呢?」 她睨了他一眼,「心急易坏事,人质在我们手中,他们早晚会筋疲力尽地奉上你要的东西。」 「你最好不要诓我,我不是傻瓜。」他等得不耐烦了。 财富、权势唾手可得,他将成为全世界最富裕的掌权人。 为了这点,他不得不屈居在这个蕞尔小国等候时机。 「我也不是傻瓜,拿命来陪你玩无利可图的游戏。」 算是互利吧! 她故意拖延时间好让对方自乱阵脚,疲於奔命地耗损精神力气,她才能以逸待劳地予以痛击,以报断手及拒情之恨。 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对抗他们,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找来帮手,让阿萨斯去背黑锅,挑拨两方相互厮杀,她隔岸观火,再适时地伸出致命之手。 面对面她的力量太悬殊,她是不会试著以卵击石。 「几时要引蛇出洞?」阿萨斯躲得有些躁,想找个女人降降火。 古玉阑见他面露淫色,心下一紧的道:「一下山我就会变音去电通知,很快会有你要的权杖。」 「然後呢?」真想玩玩这女人。阿萨斯心痒难耐的直盯著古玉阑的曼妙身段。 她被瞧得心生呕感,「然後就等他们自动上门。」 「是吗?」他伸出手想摸摸她标致的脸蛋。 她身手敏捷的一避。 「别忘了,我们是合夥人。」 他笑得淫秽,「我好久没碰女人的身体了,咱们就『合夥』、『合夥』。」 「你无耻,我可不是妓女。」她狠狠地拍掉他肥黑的大掌。 「我没玩过中国女人,你就凑合凑合让我上一回。」光想就兴奋,胯下物硬了起来。 一察觉他的生理变化,古玉阑第一直觉是要自己镇定,「你不想要权杖了吗?想想它将带给你多少满足。」 「嗯?」 阿萨斯处在亢奋,权利与欲望两相拔河。 「为了一时的欢愉而失去致富的机会,怎么算都划不来是吧!」 一咬牙,他忍了。「好,我等你把权杖取来。」 话才说完,一道人影破窗而入,寒鸶的眼神有如持镰使者。 「不必麻烦了,我亲自送到府。」 随後又是数道人影,只不过他们是有礼地打开大门,鱼贯而入。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情景有多惨烈。 上帝掩耳呼阿门。 第十章 「啊!黑桃k,我又输了。」 「玩牌最忌有自我,你的破绽太多了,会赢才有鬼。」 「哪有,我都照你说的神色自在,不轻易表露喜恶,装得很痛苦呐!师父。」 「笨徒弟,你拿到好牌时,嘴角会不经意的上扬,眼尾喜挑,最重要是眼神。」 「我眼睛没乱瞟,如你所言的不生波动,清澈如平湖。」 「那是生手,一遇到稍有根底的好手就不难瞧出,平静下一闪而过的情绪,你太嫩了。」 「哼!谁说过我是可造之材的?!你小看我了。」 「喔,你在哼我?」 「我……我不敢。」 心虚的纪小芹低垂著头,明明眼前是个美得出尘的凌波仙子,可是只要其眼尾轻轻一吊,她就有种心脏病发作的惧意,表现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几天前,平空而出的美人儿挡了她的路,说有个有趣的游戏要她配合,只要五到七天的时间即可。 不知为何她竟傻傻地被蛊惑,和她玩起人质的游戏。 这些天闷得慌,仙子姊姊就会冒出来陪她玩,最後居然认起徒弟来,教她当「贼」的道理。 原来天仙似的美女是名闻全球的「公王」殿下,偷遍天下无敌手,小小的「幸福天使」难望其项背,崇拜地叫了声师父。 而师父充份地运用智慧,不像蝶姊姊空有高智商懒得用,叫她服用一颗白色药丸以保清白,只要是雄性动物一碰触就准确无误的吐他满身,叫人不敢轻越雷池。 师父真是太伟大了,她要痛下工夫好好跟随其左右,把她的拿手绝活全偷学过来。 「师父,好饿哦!你今天带什么点心过来?」昨天的奶酥面包和蜂蜜蛋糕吃完了。 「今天是卤味,有鸡妈妈全身可卤的器官和鸭舌头,大阳、米糕……还有刚烤好的杏仁薄饼。」 「嗯!你别吓人了,什么器官,就是鸡头到鸡脚和内脏嘛!」好幸福哦!真像在度假。 若是关心她的众人听到她此刻的心语,八成会气得拂袖而去,免得气死自己。 听听,还有那闲情逸致边啃鸡爪边唱黄梅调呢!真是惬意无比。 「喝,师父,有人打破玻璃哩!」纪小芹打了个嗝,头也不抬的道。 「是呀!真浪费,从山下运块玻璃上来要多少钱,一点都不知道节俭是美德。」 她差点梗到,「师父,你上回用颗钻石打小鸟来烤,好像可以买很多玻璃。」 「你在教训我?」眉毛稍微上扬,效果即收十足。 「我……我不敢。」 「不敢就吃东西,师父的话比金子还值钱,不准质疑、不准反抗、不准有声音……」 嚼得嘎吱响的纪小芹连忙用手捂著嘴,不准有声音嘛! 「游戏快终了。」 轻轻的一句惋惜声飘入纪小芹耳中,「师父,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她突然笑得很阴险,「你会死得很难看。」 「我?!」不会吧?有师父在,谁伤得了她。 她继续有恃无恐大啖特啖手中美食,不知大难即将临头。 一阵奔跑的足音由下而上,由远而近。 「砰」地一声,门内门外的人儿都傻眼,这个情况太……微妙。 僵直的两人互望,时间在这一刻凝结,直到 「天呀!小芹,你是来度假呀!」 任依依惊讶的一呼,随後跟著蓝豹上来的一群人全掉了下巴,有点被愚弄的感觉。 两个女人……或者说一个美丽的女人和一位俏丽的女孩,她们闲散地坐在地板上,旁边是凌乱的扑克牌,不用多讲也知道用处在哪。 一根鸡脚还含在纪小芹口中,手上拿著咬了一口的米肠,面前是半瓶可乐和一包油纸摊放著欧式点心。 最叫人吐血的是纪小芹原本清瘦的脸庞竟然容光焕发,丰腴的长了些肉让她更显风华,丝毫不见人质该有的虚弱、脱水现象。 瞧瞧他们一行人或多或少掉了些肉,个个精神不济的顶著鸟窝头,眼眶严重凹陷泛黑,而她怎么能神清气爽得叫人恨。 根本是……骗局。 「纪小芹,你在搞什么鬼?!」 生怕蓝豹揪著她一顿好打,纪小芹逃命似的手脚颇快地躲在师父後头。 「不……不关我的事,我是被害者。」师父好可恶,分明要她死得很惨。 「出来。」 「不要,你在生气。」她又不是不怕死的笨蛋。 蓝豹一张冷脸阴得泛青,「不出来我会更生气。」 「除非你答应不打我。」师父的狡猾好歹学了一分,懂得谈判。 「你可以选择现在挨打,还是稍後打到皮绽肉开。」居然敢躲他。 纪小芹探出小脑袋吐吐舌,「有我师父在,你打不到我。」 柔能克刚,适时的装无助才能避灾呀!傻徒儿。她师父大叹朽木难雕,白教了。 「你师父又是什么鬼?」他怒瞪毫无悔改之色的小惹祸精。 「我师父不是鬼,她是天才。」她很骄傲的道。 「哼!那个也是天才,怎么不见她发挥。」他讽刺装睡的秦逆蝶。 被点名的秦逆蝶眼微微张开一条细缝不回应,她的注意力转向停在纪小芹面前的美人儿,唇角轻扬算是打招呼。 对方也看见了,眨了一下眼以示回应。 「蝶姊姊是天生懒才,不能和我师父相提并论。」虽然两人都是她敬重之人。 「不要跟我强词夺理,快过来。」蓝豹的怒火显而易见。 纪小芹紧攀著师父的肩头敛敛唇,「大女人说不就是不,男人不能强迫。」 这句话她学上口。美人师父很欣慰。 「你……」他怒气一转,「滚开,我不管你是谁,不许袒护她。」 那美人儿尚未开口,一脸惨色的风向天拍拍他的肩。 「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要懂得珍惜你小小豹命。」 蓝豹脸一沉,眼底有疑意,他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容敝人在下我介绍一下,这位美得没天良的女人正是敝门门主龙青妮。」 「龙门门主?!」 在众人惊呼声中,蓝豹一把拉过纪小芹。 骤然,恶臭的味道令人掩鼻。 蓝豹低头看看身上的秽物,脸色大变的一吼,「纪小芹」 她是龙门门主? 一位美得如风向天所言没天良的女人居然是龙门门主,掌管近百万的门徒,这世界是不是疯了? 众人久久不能回神,无法相信龙门门主是位娇小、清艳的美女,而且年纪轻得和他们相去无几,她纤细的双手真能统筹近百万人的运命?! 不信、不信、不能置信。 就这样,一行人震惊得不能言语,傻楞楞的跟著她回到龙门分堂,像是被笛音催眠的老鼠紧跟著吹笛手去……跳海。 「奇怪了,天下太平了吗?怎么眼前看到一堆雕像。」太伤她的心。 「是你的魅力具有镇邪作用,他们全被震住了。」秦逆蝶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真是不好意思,我老觉得自己长得太祸水,出世来淹没邪魔妖怪。」龙青妮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理所当然。 「你要是会不好意思,天下大概没有厚脸皮一词。」风向天小声地叨念著。 祸从口出便是如此。 「亲爱的小天天,你很不满我喔!」太久没教他礼貌了。 「没……没有,嘿嘿!你是英明、睿智的龙家女儿,我哪敢冒犯神之女。」他额头冷汗直冒。 「神之女简称就是神女,唉,你真的不满我哪!居然叫我当鸡去。」不太乖咧! 风向天苦著一张脸求饶,「小的罪该万死,千刀万剐不足惜,风吹骨散、雨淋肉腐、踩到泥巴跌成屎、见光化成掌中灰……」 龙青妮用小指掏掏耳朵,最近耳朵不太灵光,蚊子老是嗡嗡地飞来飞去,还是蝴蝶讨喜些,懂得改变颜色隐藏自己。 「抱歉,他是我家不肖妹子的手下与我无关,我没本事教出如此不济的乌鸦。」真是丢脸呐! 「你骂到我了。」秦逆蝶眉尾微掀。 龙青妮微微一怔,突地笑出声,「是我失言,我忘了他是你的男人。」 「他虽然不济,但是你更可怕,我被算计了。」秦逆蝶的表情很无奈。 龙青妮露出欣赏的神色,「你欠我一份人情。」 「知恩不望回报是做人的道理,人情你该找蓝豹讨。」被绑架的女人是他的管区。 「我是为了你救人。」不信她能赖掉。 就说嘛!她被锁定了,「代价呢?」 「我有一份工作,待遇高、免经验、月入数十万……」 「令妹说过了。」 「宝儿说过了。」 龙青妮冷眸瞪了风向天一眼,随即继续笑容可掬的细数各项福利和好处。「地点在台湾,一面大墙镶上一百八十个萤幕,有空你就当电视看,按钮在你脚下,高兴时用大拇指踩两下,不爽时全关了也无妨。」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很符合懒人作风。 「若是有哪个萤幕叫人看了皱眉,你勾勾手指头就有人去『修理』萤幕,根本不需要你动到半根头发。」 「我开始心动了。」 一旁的风向天快急白了发,「小瓶儿,恶魔的糖果吃不得。」 「风护法,你想要一面龙门令吗?」 闻言,顿时他神色委靡地蹲在沙发角,像只弃犬。 「有人放出风声逆刹是秦逆蝶一事,我向来爱才,所以先挡了下来。」 「先?!」狡猾。 「如果逆刹是我龙门的人,龙门护短的传闻会让很多急欲寻仇者却步,你意下如何?」 秦逆蝶佣懒的望著龙青妮,无可奈何的浅笑,「先施恩惠再利诱,然後利用人性的弱点,最後是有保障的威胁,你真的不是人。」 「成交了?」她龙青妮当然不是人,她是龙之女。 「成交。」 拍案落定,风向天几乎要趴在地上哭泣。 「小偷,你是小偷。」 谁?好大的狗胆敢指著龙门门主的鼻头大骂小偷,原来是 「宝儿妹子,你的死海盗老公肾亏呀!瞧你一副怨妇脸。」 「少诅咒我老公,蝶妹子是我先看上眼,你不能从我这儿偷走她。」小人。 「呵呵……好有趣的笑话,你儿子还没被你玩死吧!」她的女儿可优秀了,颇有乃母之风。 小小年纪就整得叔叔伯伯们大喊救命。 「少扯东扯西,要玩不会找你四位堂主呀!我们家不良品全出清了,你们家的高档货没人要。」 一丝谵光闪过龙青妮眼底,「你觉得很得意吗?宝儿。」 「当然,我又不像你那么没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全滞销。」 听到这句话的风向天捏了把冷汗,悄悄地摸到心上人身边,抱起她慢慢地往後退,他们的好日子不多了,能偷得一日是一日。 不能怪他不尊重自己的顶头上司,而是她神经不够细,暴风雨即将来到眼前,她还不知道闪地迎上前。 我在心底为你祝福。 一溜烟,人已消失。 「宝儿呀宝儿,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有个白痴妹妹真不幸。 「什么意思?」龙宝妮惊觉的眯起眼。 「龙表哥有了小虹恋去了哪里?」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游学各国。」 「方痞子和鸿鸿呢?」 「泰、泰国。」她气有点虚了。 「而向天一定为逆蝶留在台湾,连最忠於职守的雷刚都会为了和小味味温存跷跷班,试问,他们的工作谁来做?」 龙宝妮看见天在她面前塌了。 四大护法为了爱情不做事,那不是要累死她? 「风、雨、雷、电,你们统统给我死回来。」我不要作牛作马啦!龙青妮爽朗的大笑,笑声……得意呀! 屋外。 「宝二小姐真可怜,有那么厉害的大姊。」秦逆蝶好笑的说。 「我才可怜哩!你抛弃我。」风向天两眼写著闺怨。 「白痴。」她轻柔的嗔骂,眼底尽是温情。 「嫁给我。」 「好。」 「好?」他反而吓住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这么简单? 「因为我是反骨的秦逆蝶。」 微风吹过,桃花办轻舞,天空是一片湛蓝。 在新芽的旁边有粒小小的果子,满园的桃花结成果,在春天的季节里。 不久,它将散播果香,在时机成熟的那一刻。 尽情囊括龙门一族之 *想知道龙宝妮和黑鹰之间曲折的恋情吗?请看新月浪漫情怀458龙门三姝之一《沙猪王子》 *想知道龙青妮和杰斯之间的浪漫情事吗?请看新月浪漫情怀478龙门三蛛之二《贼美人》 *想知道龙贝妮和冷天寒的跨世代情缘吗?请看新月浪漫情怀506龙门三蛛之三《杠土坏妹子》 *想知道四大坛主之一龙雾和冷玉邪的贪欢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655《皮蛋二少》 *想知道四大坛主之二龙云和雷非烈的逗趣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706《贼窝的冰美人》 *想知道四大坛主之三龙霞和萨非鹰的炽热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762《降鹰冰美人》 *想知道四大坛主之四龙烟和李圻的戏情心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822《冰心戏石心》 *想知道龙翼和鸢虹恋的爱情故事,请看寄秋花园系列037龙门续曲四大护法之一《伪善小圣女》 *想知道雷刚和东方味之扣人爱恋,请看寄秋花园系列045龙门续曲四大护法之二《雷情抹灵媒》 *想知道方羽和朱鸿鸿的甜蜜痞恋,请看寄秋花园系列084龙门续曲四大护法之三《冷雨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