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情抹灵媒》 楔子 龙门。 一个传统古老的神秘组织,无人知晓它的力量有多庞大,是否蕴藏来自异世界的诡魅力量。 龙门宛若一个地下帝国,密如蚁穴般向全世界延伸,掌控全球经济、政治的脉动,一个小小戏弄足以毁掉人口千万的小国。 黑白两道皆畏惧龙门的声望,马首是瞻地奉龙门为圣门,不敢轻易触怒龙门之徒众。 龙门历代门主大多是拥有龙王血统的高贵龙女,鲜少有男子担任。 门主座下有四大堂主,分别是青龙,本名龙信,青龙堂堂主。年三十七岁,是龙家仆从后裔,因忠心护主、才能卓越而获其位,为人刚毅、正直,凡事认真不妥协。 白虎,本名白少虎,白虎堂堂主。年三十二岁,是前任门主的嫡传弟子之一,为人狡猾多诈,善以嘻皮笑脸的假相,蒙蔽世人的眼。 朱雀,本名朱心雀,朱雀堂堂主。年二十七岁,龙门弟子之一,美艳、冷漠是她的保护色,其心性十分简单,一流的用枪好手。 玄武,本名沈敬之,玄武堂堂主。年二十八岁,龙门弟子之一,个性孤僻、自闭,不爱与人往来,对门主所下的命令绝对服从,只对龙门体系中的同伴友善。 门主之下有两位副门主,除了误陷时间河滞留唐朝的龙三小小姐,并带走四大坛主烟、霞、云、雾,另一位副门主麾下也有四大护法。 他们四人自幼便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经由前任门主以自身能力启发,使其尚在萌芽阶段学会控制,继而达到极限。 风,风向天,年三十岁,前任门主嫡传弟子之一,个性慵懒中带精厉,看似无伤的笑容或掩藏杀机,叫人防不胜防,死于无形之中。天风堂堂主。 雨,方羽,年二十九岁,龙门中一流的杀手,平日像个爱玩的大孩子,有点痞子个性,但下起手来六亲不认,惟独惧怕他上面那两位正副门主姐妹。天雨堂堂主。 雷,雷刚,年三十一岁,前任门主之义子,为人刚正不阿,做事明快利落,有点寡情薄意,门中人都称他酷哥,是个私生活严谨的冷峻护法。天雷堂堂主。 电,龙翼,年三十岁,龙门门主之远房表亲,遇事冷静、沉稳,一个拥有高科技智慧的军师型人才,只关心门内事,有人曾怒称他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天电堂堂主。 龙门是女子当家,因此门内规矩甚严,女尊男卑,门内弟子对女子向来不轻薄,亦不狎耍玩弄后弃之。 龙门徒众数十万名,至今仍未有过风流轶事或花心的负心汉出现,重情重义的汉子比比皆是。 只是,风云要变色了。 八位堂主、护法至今仍未婚,身边亦未出现足以成为相伴终生的伴侣,引起不少的“怨声”。 是劫?是难? 龙王在云层中捻眉一笑。 第一章 东方味,一个集优雅、冷练、缥缈,充满古老中国神秘气息的名字。 她,应该是温柔,长发披肩,我见犹怜的古典型美女,不食人间烟火的优游在红尘中,驾着云朵在七彩虹桥嬉戏。 偏偏上天爱开玩笑,给了她一张十分中性化的脸孔,削薄的短发平贴在额侧,洒脱中带着一股自然天生的帅气,每每令人误解她的性别。 而她有一七四公分,极适合走伸展台,因此,她是业余模特儿。 主业则是十九岁的大学女生和……灵媒。 “东方,签下这纸合约对你利多于弊,我保证在一年内将你送上国际名模首席,彻底击溃西方人的骄傲,让东方人成为模特儿界的新主流。” 东方味懒懒地微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及发型设计师糟蹋她颈部以上的身体发肤。 她对名利不贪求,当初会踏入这一行纯属意外。 那日她发烧到三十九度半,站在医院的长廊等候“点召”。 谁知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助理,误以为她是来拍mtv的男主角,二话不说地拉着她往一病房的拍摄现场走去,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磨难。 在头晕脑胀的情况下,她迷迷糊糊的和某刚出道的女歌手合拍了一卷音乐录影带,因此成了推她进入模特儿行列的意外。 宜男宜女的外型让她十分占优势,拍完mtv之后,她也因烧过头而昏倒,这才披露她的女儿家身份。 不过,以她的身高,正适合打入女模国际市场,成为世界一股新气流。 “千万别犹豫呀!东方。这是你扬名立万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得,放弃太可惜,你不想一辈子没没无闻地窝在这蕞尔小岛吧!” 说得口沫横飞的杰西。蓝侬是个中法混血儿,一双蓝眸比天空还清澈,如果不看到他那地中海的头发,还算是个迷人的大胖子。 “杰西,你不要妄想拐走我的‘男朋友’,下一支音乐带还等着我的小味味呢!” 伊梦故作轻佻地吃吃东方味豆腐,她便是两年前拉东方味进入这行的意外,一位已是天后级的歌手。 曾经她迷惑于东方味的外观,差点爱上她。 真是好险。 “伊大牌,你已经红遍全东南亚,好心点,别阻挡我的财路,我的老婆、情妇和三个小孩都会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怎么,你几时多了个孩子?我记得你只有两个小孩。”伊梦不解的问。 “你没听过私生子呀!”唉,他要养好几口呢! “奇了,你那个意大利籍的情妇不是结不出籽来,哪蹦出的私生子?” 他眼一瞟。“我又不是只有一个情妇。” 演艺圈,八卦圈,藏不住秘密。 虽然他不是帅哥型的男人,但是多金,女人自然往他身上靠。 法国男子的浪漫多情是举世皆知,不因体型而有所例外,他除了有个结缡十二年的妻子,私底下有过不少情妇和一夜情的伴侣。 跟着他最久的情妇是苏西,在年前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两人在一起七年了。 而伊梦口中的意大利籍情妇则是拍三级片起身,目前是他旗下一名模特儿,有时也和其他富商上上床,帮他拉拉关系,两人也搅和了两、三年。 干这行没什么贞操观念,西方人视道德于无物,男欢女爱实属平常,他就曾被妻子活逮过和一名新进的十六岁女模在办公桌上亲热。 事后大闹了一场才风平浪静,那名小女孩后来还曾当了他两年多情妇呢! “杰西,你少摧残女人行不行?难怪才四十岁就头顶一片光亮,小心精尽人亡。” 杰西笑着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放心啦!秃头的男人一向性欲强,多多益善。” “你喔!真是无可救药。”伊梦横睨了他一眼。“味味,杰西人虽贪欲,但他的建议不妨一听,你有成为国际名模的本钱。” 东方味微微撑开欲睡的眼。“人要知足常乐,最忌贪名好利。” 不是她故意唱高调,实在是她不想张开眼看吊在横铜上的白色人影对她阴笑,好似要一命抵一命。 这是一场在台湾举办的法国春季服饰大展,她是其中一员,特别被点名的独特份子,因为伊梦和这位名闻全世界的大师有过一段情现在暂停式,亦即是冷战。 而她刚好是伊梦少数,不威胁她美貌的好朋友。 天晓得,她根本不想上台走秀,光是灵媒的身份就够她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哪来闲工夫放洋吃酸乳酪。 “你说哪话,谁不想名利双收,躺着洗美钞、法郎浴,做人眼光要放远。”杰西舍不得放弃未来的金矿。 伊梦戳了他一下。“少奢侈了,没人会用钞票洗澡。”继而她话尾一转。“不过呢,我不介意和味味一起洗。” 听听,多暧昧呀! 好在大家都习惯她率性而出的话语,不至于当她是蔷薇族。 “梦,你饶了我吧!我怕被你的歌迷持刀追杀。”东方味还真怕了她那群无理性的歌迷。 伊梦笑得非常没形象。“不能怪我呀!亲爱的味味,谁叫你长得如此俊帅非凡。” “这是我的错吗?”也许真该把头发留长。“你若不在演唱会上高呼我是你的最爱,我会这么惨?”全怪那场感冒来得不凑巧。 “你本来就是我的最爱。”伊梦丝毫不觉愧疚地圈着她的脖子,十分亲密。“我最爱你。” 东方味避开她玩笑似的一吻,眼神故意回避上头哀怨的叹息。“伊梦,别玩我。” “人家可是一颗心全系在你身上,味味好无情哦!你们来为我主持公道。”伊梦说着又想亲她。 “别吃我的粉,我没空陪你玩游戏。”又要重上妆了,她好命苦。 全化妆间的一干男女模特儿及工作人员等着看她出糗,无人肯伸手解救。 东方味高挑的身材十分出色,乍看之下是翩翩美少男,层次分明的短发常令人雌雄莫辨。 在同行里,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孩子,但在其他人眼中,她则是一位看似阴美的大男孩,举手投足间散发冷冷的魅力。 而她的名字,便是性别最好的伪装东方味。 “冷血味,你怎可辜负我一片深情,枉我为了你甩了长毛象洛斯,你……呜……” “伊……伊梦,我劝你积点德,报应真的会降临。”东方味忍着笑,眼角瞄见她口中的长毛象洛斯正倚在门边。 洛斯。肯特,法国知名服装设计师,拥有七幢与服装有关的跨国商业大楼,而他是副总裁,刚和伊梦闹了个小别扭,被“休”掉的男主角。 他的眼中喷着火,视线落在伊梦抱着东方味的手。 “狠心的味,你不知道天下的男人都是狗屎吗?只有你是我一生的执着。”伊梦作戏的拭拭泪。 天呀?真会被她害死。“咱们交情没那么深,长毛象……呃!我是说洛斯才是天下最完美的男人。” 微灭了些火气的洛斯点了下头,倨傲地敛起杀气。 “我呸!那只长毛象仗着有点姿色勾三搭四,他是天下最滥情的种马,只用下半身思考。” 也瞥见门边人影的杰西心一凛,扯扯她。“伊大牌,少说两句,人在气头上没好话。”其实他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冒火的狮子听。 “对啦!伊梦,真的有报应这回事。”东方味很用心地想提醒她。 可是当场逮到洛斯和一位金发美女热吻的伊梦早就气疯了,她发誓要和他切了,再也不相信他满口爱语的谎言。 心碎了可以补,她的自尊可丢不起。 “如果有报应,我咒那只长毛象从此不举、、永垂不朽,一辈子当个外强中干的死玻璃。” “你够了没?我跟你解释过,是兰妮突然抱着我猛亲,我只是礼貌性回吻,根本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大步一跨,洛斯生气地挥舞着双臂,企图把黏在那个俊美男子身上的心上人给拉过来。 “吻你的头。”伊梦闪身,推东方味一挡。“我看是你乐得放不开手,我不是三岁小孩任由你哄骗。” “你自己是知名人物,难道不懂身不由己的道理?她是我世伯的女儿。”人情债,难拒呀! 伊梦冷哼一声。“少来,要是她邀你上床,我看你巴不得剥光衣服任由她摆布。” “我……”他有些心虚。“我对你是真心的,绝对没有一丝虚假。” 那吻是真切的,洛斯不敢坦白,因为他在认识伊梦前,确实和兰妮有肉体关系存在,而她是他堂哥结婚五年的妻子。 这段孽缘来自堂哥订婚日,大家因宴会多喝了些酒,一时酒气助性,他在迷迷糊糊之间走错房间,把兰妮当成他的女伴,硬夺了她的清白身子。 事后兰妮有意悔婚下嫁于他,他吓得赶紧放浪形骸一番,同时和数个女子来往密切才打消她的念头。 当然她婚后两人仍维持藕断丝连的性关系,一年总会出轨个几回。 不是他有意背叛手足之情,而是他习惯接受女人投怀送抱的奉献,身为男人是不会傻到拒绝送上口的美食,直到他遇上美得呛鼻的东方美女伊梦。 “真心一斤值多少,还是我的味味最可爱,她比你漂、亮、多、了。”她故意啧啧作响地啵了一声。 东方味苦笑地接受“摧残”,她是欠了谁。 洛斯气得额际青筋浮动。“臭小子,快放开我的女人。” 我也想呀!“请你跟这个任性的女人讲,我不爱她。”她两手伸直以示清白。谁抱谁该清楚吧! “梦儿,过来。” “你休想,我跟你切了,以后少来烦我。”凭她的名气和容貌,还怕找不到比他好的男人来爱吗? 笑话。 丝毫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伊梦变本加厉地赖在苦着一张脸的东方味怀中,非常“深情”地做出小鸟依人状,存心气死他。 女人不是菟丝花上发狠即是多刺的蔷薇,扎得人血流斑斑。 “梦儿”洛斯不会伤了心爱的宝贝,一扬手就要往碍眼的小白脸劈去。 杰西紧张的大喊。“手下留情呀!她们都是女人。” 狠狠停住的手刀只差半寸,东方味松了口气。 “我真是女人,而且没有同性恋倾向,尽管把你的女人带走。”她还年轻,离死太远。 洛斯有些狼狈地拉过伊梦,难堪的错认使他手劲强了些,不顾又咬又踢的女人尖声呼叫,硬是把她拖出化妆间,免得遭人耻笑。 “抱歉,东方……小姐。” “无妨,只要你看牢她。”别再来纠缠我。她用眼神如此告诉他。 “我会把她绑在床上,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用他的身体当绳索。 两个欢喜冤家吵吵闹闹地离开众人眼界,一切又回归于原来的忙碌,化妆的化妆,整发的整发,杂沓的声波不歇。 “东方呀!有什么条件你大可以提出,台湾的市场太窄,你应该把美丽展现在全世界面前。”杰西不放弃的劝说。“我不认为自己美丽,你就省点口水放我一马,大家都好过。”她不要当向日葵。 “你是一块原钻,我是巧匠,让我琢磨出你的光彩吧!”他用一双惟一值得夸耀的蓝眸放电。 很爆笑的画面。东方味忍俊不言地朝着他胖胖的身躯直瞟。不倒翁在装汤姆克鲁斯,怎叫人爱得上。 “东方味,下一个轮到你上场。” 闻言,东方味玩笑似的脸孔一板,专业的冷然气质笼上身,转向往舞台中央的小小走道。 她是东方味,一身黑色系搭配皮靴的帅劲小子。 在音乐中,她走出自己的风格,在女人赞叹和倾慕的目光下,她是个令人惊艳的猎物。 一个……男人。 *** “学姐,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学姐,我请你去喝咖啡。” “东方同学,请接受我爱慕的花束。” “亲爱的味,咱们去兜风吧!” “学姐……” “东方……” 被一群人包围的东方味有说不出的无奈,伸手撩撩飞乱的发,原本只是不经意的小动作,在旁人眼中却是潇洒不羁。 适男适女的淡漠气质吸引人们疯狂的崇拜,追逐者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她已婚的大学教授。 已是哲学系二年级的她不喜欢成为焦点,偏偏拜伊梦音乐带推出的威力,一次捧红了两个人,她的烦恼从两年前随着她踏入杜鹃城。 夏实的她只愿当根白芒花,在风中轻荡,不问世情。 可是,她不是平凡人呐! “对不起!各位热情的学妹、学长,我们社里要开会,先借一下东方。” 一个小巧的身影窜入人群,扬起甜甜的笑容,大大方方的带走人,没人敢出怨言。 因为她是校长的女儿,如林黛玉般纤弱的身子,叫人怕一个闪失捏碎了她,只能眼含失望目送。 “老大,我把阿味姐带来了。” 明亮一说完,马上换来头上几个包,被一干社员用栗子丢的。 “你当我们是混黑社会的大黑鳗呀,我们是灵媒社,记住。”社长简洁慎重的说着。 萧齐齐抿着嘴偷笑,不在乎当个大姐大。 灵媒社就只有四个女生,根据社团法根本不应成立,但是她们有特权。 撇去明亮是校长千金外,外文系四年级的简洁有个相当富有的未婚夫,年年向学校“进贡”,音乐系的萧齐齐才刚拿下她进入学校第三年n个音乐大奖。 女生宿舍闹鬼、幽灵公车、椰林大道的鬼声鬼影,全在东方味的出马下摆平,校方能不给予特别通融吗? 喔!差点忘了免费“童”工,萧齐齐的小男友是体育系的新生,两人交往了四年,是所谓青梅和竹马型的情侣,相差五岁。 萧齐齐曾因车祸受伤昏迷了两年,是萧家听说东方味是灵媒世家之后,在不得已的情况试之。 一试,就把人试醒了。 其实萧齐齐是因车祸灵魂被撞出躯壳,憔悴的魂魄找不到回本体的方法,在东方味的引导下才进入身体。 “别讨伐明亮,有工作上门了吧?”真不想当灵媒,可天生磁场异于常人。 “嗯!我姑婆新买的别墅刚住进去没几天,每晚凌晨三点整,就有女子呜咽的哭泣声。” “明亮呀!你姑婆买的是哪里的别墅?我得提醒我老公别买错地段,夜夜与鬼同眠。”简洁算计着。 萧齐齐妩媚的娇嗲。“社长,有鬼相伴才不寂寞,免得你毕业后嫁入豪门得独守空闺。” “你先担心自己吧,齐齐妹,你那口子年轻、帅气,听说有不少学妹正觊觎他的美色,还有二、三年级学姐打算收他当性玩伴呢!” “无所谓,谁要谁拿去。”她故作洒脱地扬扬手。“他再帅也帅不过咱们的小味味。” 其他两人颇有同感的点点头。 开开玩笑是寻常事,她们都深知萧齐齐的小男友有多爱她,放弃台大的电机系,甘心念t大的体育系,就为了守住不太安份的“姐姐”女友。 年龄不是爱情的阻隔线,他们爱得无拘无束,丝毫不在意外界的眼光。 至于步入礼堂是迟早事,两家父母早打点好,就等他们开口。 “好了吧!你们,别老拿我的外表当话题。”东方味没好气地发出微弱的抗议声。 “不行,谁叫你帅得没天良。” 三人异口同声的回道,眼中发出怒责,指她性别“错误”,害她们少掉一个目标。 她微微一喟。“要我先毁容吗?” “不行。” 护脸行动三人一致。 赏心悦目的皮相岂可损毁,这是她们的权益,做人不可以太委屈自己。 *** “好阴冷哦!三更半夜当捕鬼专员。”呵着气,明亮拉紧小外套。 四月的淡水还有些堡息,一阵阵阴飕飕的风吹得寒毛直竖,却浇不熄四人的胆色。 与阴间鬼打交道是东方味摆脱不掉的包袱,东方一家十代都是灵媒,从无例外。 但是由于常因不忍之心而泄露天机,所以家族中人普遍寿命不长,鲜少有活过五十岁的长者,因此东方家一向早婚。 不过这了两代已学会自保,尽量用暗示法模糊真相,一来可使当事人提高警觉做好防备,二来可欺瞒上天的眼,不致折福折寿,好为下一代留后生。 “明亮,你姑婆好阔的手笔,别墅的规模真壮观,难怪闹鬼。”便宜没好货。简洁保留这一句。 明亮回头斜睇了一眼。“上亿的房价只用一成价格成交,总要有些瑕疵才合理。”天底下本就无完美之事。 “如果人世间太平,咱们干么成立灵媒社来和鬼沟通?”边吃着洋芋片的萧齐齐抬头望望眼前的三楼挑高别墅。不是驱鬼和抓鬼,而是谈判与倾听。 人死归阴司是常理,不愿或不能则是她们成立灵媒社的宗旨,借由东方味天生的异能进行一番净化,使其平息冤气,回归极乐之地。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何所惧,尽在人心。 “味味,你感觉到了吗?”明亮耐不住寒意直贴着她取暖。 东方味静下心聆听。“尚未出现,不过有极重的阴气存在。” 墙上的钟指着两点五十五分。 “明亮,你姑婆一家哪去了?”乌漆抹黑也不留盏灯,幸好今夜月光够亮。 “避鬼呀!老人家不怕怪力乱神,小辈们可胆小得很,被闹了三夜就搬回老宅去。”真丢脸。 此时,乌云突然蔽了月。 东边的窗户隐隐发出震动的声音,非常微弱,像猫爪拍击的声响。 渐渐地,她们可以感受到震动的弧度加剧,无风而掀起的染花落地窗帘,飘飘然往客厅方向直拍。 然后,是断断续续的猫呜声。 “来了吗?味味。”兴奋的明亮睁大眼睛,虽然她的肉眼看不见。 但是对学心理的她而言,这是实地教学,即使对方不是人。 “还没看到。”可是那份深切的哀戚正透过阴阳界限传到她心坎。 话一歇,猫呜声化成年轻女子的哭泣声,除了东方味外,其他三人迫不及待的循线追踪,而她只得取出守护天珠挂上。 人无伤鬼意,但鬼心难测。 四人步上了阶梯,迈向二楼最左侧的空房,悄然的打开整修过犹带新木味道的房门,一阵极寒的冷风袭来,四人全打了个冷颤。 一个发长及肩的少女坐在床铺旁饮泣,两手捂着脸不见其面,身上穿着的是高中制服。 当然,这画面只有正步向少女的东方味可以瞧见。 “我们不会伤害你,人死应该归地府,为何在此徘徊不走,夜夜低泣吓走阳间人?” 少女猛一抬头,清丽的脸庞犹带两行泪,无法置信有“人”能看到她,颤抖的唇瓣仍是雪白。 “你是谁?” “我叫东方味,一个灵媒。” “那……她们呢?”清幽的眼神指向其他人。 “朋友。明亮、简洁和萧齐齐。” “朋友?!”少女哭得更悲切。“我没有朋友,他们只会背叛我。” 东方味将她的话转给灵媒社社员知晓。 “她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是不是?”她的声音冷似雪花。 “是的。” “只有你看得到我?” “我说过,我是个灵媒。” 明亮取出本子记录东方味的一言一行,萧齐齐摆好特殊的录音器材,收录一切不属于人间的声音。 耳朵听不见,机器能。 闪光灯的亮度让另一空间的少女遽然变了脸,十分凶恶地扑上前,守护天珠适时发出银光反弹她的冲力,跌坐在地的少女面容更显狰狞。 “怎么了,是不是我的相机引发她的恐慌?”光一闪,简洁连忙一问。 若无攻击性行动,守护天珠不会发光。 “嗯!”东方味头一点望向少女。“你真的不要害怕,我们并无恶意。” 少女悲怆地笑了起来,四周的物品随之摇晃。 “我是鬼,一个无用的鬼。” “你是鬼本是事实,留恋人间非长久之事,早日投胎重新做人才是正道。” 少女愤怒的说:“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吗?我根本走不出去。” 简洁头一低避开飞过的抬灯,明亮和萧齐齐躲在壁柜旁,免得被一屋子乱飞的家具砸到头。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四周就像一道墙,我走了三年还在原地打转。”她心酸的流下成串泪珠。 东方味暗忖了一下。“你把情形说予我知,也许我有办法助你脱困。” “是吗?”少女不带任何希望,飞舞的家具逐渐平息不动。 “除非你想千百年都困在此地。”她不是危言耸听。 少女孤寂的眼神一惧,娓娓道来。 “我本是北一女二年级的学生,有一个相交两年的男朋友,可是……” 一日,她的好友无意撞见她和男朋友约会,心下起了爱慕之心,横刀夺爱欲抢她所爱未果,竟萌生恶毒心肠,将她骗到别墅来供其兄弟三人轮奸,并且拍下裸照和录影带加以勒索,逼她离开男友,继续沦为玩物让他人发泄。 她岂可能一再受辱,出言反讽好友的狼子心态,矢志要报警处理,她绝不允许伤害她的人逍遥法外。 谁知他们心一狠,拿条绳子往她脖子一套,伪装为爱自杀。 “我合上眼时,墙上的钟正好指向三点钟,他们一家人畏罪潜逃,留下这幢空屋,我只好夜夜啼哭以抒不平。” 她讲,东方味翻译。 “好可恶的人,抢人家男友未果还害人,这样的人该遭天打雷劈。”明亮为少女遭遇气愤不已。 “味味,猪狗不如的人千万不要轻饶。” 简洁在一旁也附和萧齐齐的话。 “我知道。”东方味腰间有一小袋,她拿出一粒小石。“这是幽灵石,你附在上头,我带你走出枷锁。” “真的?” “嗯!” 白光一起,少女的魂魄已入石中。 第二章 法国龙之谷 “雷呀!你一整夜都盯着那片萤幕墙不累吗?做人不要太辛苦,学学电那小子。” 风向天听似戏谑的话暗含鄙视,讽刺龙翼见色忘义,小人的带着爱人“游学”去,丢下个烂摊子存心累死人。 少了烟、霞、云、雾已经够辛苦了,还来搞挟妻以重的把戏,当他们三人是超人不成,一天二十四小时当四十八小时用。 最好别给他逮到,否则……嘿嘿!连本带利奉还,一对狡猾的夫妻。 雷刚目不转睛的盯着其中一角微皱眉:“向天,你要嫌日子太平凡,来瞧瞧这个。” “哪个?”他不正经的顺眼一望,嘴角的笑意凝结。“你想场子是不是有耗子?” “那么大只!外星电影看多了吧!”耗子推得动两公尺高的盆栽! 风向天思索着可能性。“也许有人拥有移动物品的能力,和你、我一样。” 天底下的人无奇不有,就他们风、雨、雷、电而言,各自有纵风、御雨、控雷、掌电的能力,自然也有他们尚未见识过的异能。 “手下回报是场子闹鬼,你以为呢?”上回有个赌鬼因输光了钱而心脏病发暴毙。 开赌场本来就要赚钱,想赢得凭本事,他没有所谓的慈悲心。 想诈赌,可以,只要躲得过他雷霆般的眼,叫他抓不到小辫子,就算输掉整个龙之谷亦无话可说,甘拜下风。 不过,至今尚无人的手快过他的眼。 “你别开玩笑了,你那张阎王脸鬼见了都怕……呃!兄弟,别瞪人,实话实说不犯法吧!” 雷刚脸一沉。“你去抓鬼。” “休想,我是客人。”真当他是钟馗呀!“这是你的地盘。” “白吃客本该尽点举手之力,太悠闲的人通常惹人厌。”花盆又移了一步,怪哉。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吃的是龙门的米粮,不是你雷大恶人的锅底饭。”反正他是赖皮到底。 人不自私太可耻,他只是学龙翼“放下”。 “风、向、天,你是秃鹰转世。”专吃现成的腐肉,不思猎杀。 “no、no、no,我是海东青,剽悍而凌厉。”风向天的眼慵懒中射出两道精光。 “是吗?我还以为是落难的鹰,被人拔光了鹰羽。”雷刚嫌弃地拍拍膝盖灰尘。 他局促的笑笑。“嘲笑我等于嘲笑你自己,我们是打了死结的伙伴,谁都逃不掉。” “好呀!死疯子,原来你跑到雷这儿来避难,没义气的家伙。”要溜不先打个招呼。 方羽当自个家里,一斤十来万的茶叶当路边奉茶一般用手抓一把,直接丢进煮沸的水壶中,不顾两道杀人视线欲烧穿他握茶叶的手。 “没办法,我脚比你长,自然走得快,矮子雨。”浪费喔!会乐死卖茶叶的老板。 风向天不忘把茶杯递过去,他不考究喝茶的艺术。 人要活在当下。 “拜托,你才高我三公分,不要太自命不凡行不行,你是身长腿短,我是三七黄金比例。” 他故作惊讶的一呼。“天呀!咱们龙门几时没落至此,要堂堂的雨护法上街当皮条客。” “你……嘴真贱。”方羽恨恨地瞪视他。 龙之谷是龙门在欧洲的一个堂口,由四大护法之一的雷刚负责,法国及周边小国有不少龙门的分堂散在华人地区。 最近新兴起的小帮派甚多,但都是成不了气候的乌合之众,龙门这个地下帝国根本无惧,所以造成上位者的偷懒。 近几年龙门的子弟兵表现不弱,个个都有独当一面的本领,因此人的惰性表露无遗。 上梁不正,下梁哪有不歪的道理。 而这个上梁是龙门的玉柱,门主龙青妮。 “你们给我收敛点,我这里不是灾难收容所。”雷刚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唷!你听听,这是兄弟应该说的话吗?我们肯光临你的破赌场是荣幸咧!没列队欢迎已是不尊重的行为。”方羽皮皮的说。 风向天笑着点头。“听到了吧!雷。我还算是客气的呢!”他的口气比方羽温和多了。 “哼!可耻。”不屑与之为伍。 “唇亡齿寒,何必计较太多,她们总会算计到你头上,先掩护一下又何妨,鱼帮水,水帮鱼。” “我不信任你,风护法。”背后桶刀倒有可能。 风向天咧唇一笑。“聪明。我也不相信自己是鱼。”慎行的人活得久。 “不要卖弄文字修为,我不希望有人把龙之谷搞成战场。”这两人绝对有阴谋。 方羽笑里藏刀的搭上他的肩。“兄弟,总要有人牺牲,你就委屈一回。” “你要我替你们应付一群蝗虫似的女人?”他早该料到有此可能性。 “嘿嘿!”一阵被揭穿的讪笑。“反正你老大不小了,早该拐个妹妹来暖暖你冰凉凉的床。” “我不缺女人。”雷刚咬着牙硬喷出一个句子。 他是生理正常的男人,自然有那方面的需求,只是他宁可上俱乐部找个干净的妓女交易,绝不招惹路边的野花野草。 女人全是麻烦事,翻起脸来比妖魅还可怕。 光看龙门出身的女子便知。 “你缺心灵契合的伴侣。”风向天一针见血地堵住他的嘴。 方羽贼笑地道:“你要相信主子的眼光,一定是上等货。” “相信的你为何逃到龙之谷,何不在德国消受你的美人恩?”这痞子。 “我……呃!我最近改信佛不吃荤食,佛祖要我远离美色诱惑以静心。”他手中刚好拿着一块炸鸡。 说谎不打草稿是他的痞子习性,口中说不吃荤,唇齿间尽是肉味。 雷刚瞟了一眼问:“你的佛祖贵姓,姓麦名当劳吗?”袋子里还有两个牛肉汉堡。 方羽矫情的说了句阿弥陀佛。“自个兄弟计较什么,你身子健壮、勇猛,一晚来上十回不成问题。”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让我登上牛郎宝座?”雷刚的眼中有簇冷火跳跃。 “不用客气……哎!你偷袭。”卑鄙。方羽抱着肚子哀哀叫。 这一拳下得重,习武的人懂得控制力道和攻击要点,雷刚手下不留情,趁他得意扬扬之际给予一击。 为人不可放纵邪佞滋长。 “茶喝多容易泻肚子,别太随便。”雷刚嘴角微掀,嘲笑他自找罪受。 “向天呀!你就忍心见我受欺凌,咱们应该是坐同一艘船的人吧!”方羽装出一副小媳妇的可怜相。 风向天才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专心地瞧着盆栽“长脚”。 他很确定没人在上面动手脚,纯粹是一股力量在推动,很缓慢却得以瞧见移动的现象,像是刚上岸的海龟拖着笨重身躯。 “我已经看了三天,找不出破绽。”雷刚剔除有人恶作剧的想法。 “龙大小姐没这么无聊和耐性,而龙二小姐没这小聪明。”风向天毫不客气点出她们性格上的缺点。 “分析精确,所以我始终搞不懂。”盯了三天,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 他很清楚龙家两位主子近来热中“牵线”,一心想操控手下的婚姻大事,盼耳他人能像龙翼一样寻得终身伴侣,结束单身生涯。 他的个性生来寡情冷僻,无法对龙门外的女子用心,但是固守岗位、不擅施诡计,因此不像风和雨那般凄凉,被一屋子硬塞的名门淑女给挤走。 听说门主一发出追婚令,报名的女人多如蝗蚁,分十梯次挑选出上百名佳丽、依性向及喜好分别送给两位滑溜的护法。 被缠怕的风向天和方羽想办法脱身,很不甘心门主的不公,一致找上雷刚吐口怨气。 “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可别把我排除在外。”不甘寂寞的方羽跟着贴上冰冷画面。 “你看,左侧的盆栽在移动,四周没有隐线或木棍。”风向天神情专注的说。 “会不会是磁力作用或是卫星遥控?”说不定是龙大小姐的杰作。 雷刚冷沉的道:“我查过了,那只是单纯的窑烧盆,普通的混合土壤,没有任何高科技仪器在内。” “噢喔!雷,你被人怨恨,人家放鬼来搞你。”他打趣地说中鬼话,方羽最爱落井下石。 “你的敌人不会比我少。” “是没错,但是我处事圆滑,不似你固执不迂回,容易开罪人。”他会把怨恨转嫁旁人。 风向天唇角含笑提出建议。“我看该去找个抓鬼大师或是驱魔道士,迟早会有心细的客人发现此异象。” “啐!这些赌鬼忙着散财,你真以为有人会发现吗?”心细就不会迷上十赌九输的投机玩法。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别搞出个是非引来那两个疯狂的女人。”到时,该躲哪里? 听他这么一说,雷刚也觉该未雨绸缪才对。“你们谁去?” “甭想。”两人口径一致。 “别太过份,鱼帮水、水帮鱼,大家都有好处。”雷刚套了句风向天的话。 反正早晚都得娶个女子传衍后代,他不在乎有无情爱,他不认为自己懂得那玩意儿,抗拒只会显得更愚蠢,龙家两位主子绝不会放过整倒他们的机会。 既然如此,就束手就擒吧!好过逃难。但赌场的事不能不管。 “哈……雷,你有幽默感了,可是,很抱歉,来者是客。”意思是不帮。 风向天两人懒病发作,一人一角斜靠在沙发,啜饮十公升容量的“贵”茶。 “为什么?”他问了个笨问题。 “因为这里是你的地盘。” 气恼的雷刚无言以对,早该知道没良心的人不会突发善心。 他看了一眼正在移动的盆栽,再瞄瞄不当一回事的兄弟,认命地拎起外套往外走,心里自问,他要上哪里找个抓鬼师傅,唐人街吗? 希望。 *** 来自台湾的一堆人正热热闹闹地拆封、搭景、装仪器,打光板在阳光下闪烁,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暑假第三天,才净化五个灵体的东方味累得像条死尸,恨不得好好休息几天再去找“正常”的打工机会,重新享受当平凡人的生活。 偏偏未能如愿,杰西私下为她接了个在法国走秀的工作,为期七天。 而伊梦新专辑推出在即,善妒的洛斯可不许其他男子碰他的宝贝一根寒毛,千求万求她这个假男人来充当男主角,配合发片期的海报及音乐mtv.就这样匆匆地搭上飞机,行李还没放下,时差尚未调整,人已经在拍摄现场。 “东方,你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好上妆,等一会开拍了。”场记小刘高喊了几声。 “噢!” 巴黎近郊的美丽与她无关,精神不济的东方味提起稍嫌沉重的脚,准备去用冷水拍走倦意,敬业的工作态度让她的人缘颇佳。 由于不熟悉,再加上不太专心的缘故,走着走着就走岔了路,进入一个类似私人的花园。 她找不到可以梳洗的地方,眼前梅花形的喷水池似乎很干净,龙形的喷口高度正适合,不需要弯腰掬取。 冰冰的池水让她脑子一醒,微微有些颤意。 七、八月的台湾酷热无比,习惯了将近四十度的高温环境,倒有些不适应巴黎的温和天气,真想披件羊毛衫散步。 放眼望去,她竟看不到一位工作人员。 “奇怪,他们该不会故意躲起来吓我,好当宣传噱头吧!”现在的电视节目十分变态。 台湾的tv全病了,全做些雷同的表演方式,转了那台再转这台,看不出有何不同点,甚至人物都重叠,叫人厌烦。 东方味当真以为是一伙子人卯起来整她,笑了笑坐在梅花池阶,靠着石雕龙微闭着眼。 本是假寐一会,等着他们跳出来大呼惊喜,谁知身子自有思想,累了就该安心休息,这一睡睡去三个钟头,一阵寒风掠过,冻醒了沉睡的她。 一张开眼,天边的晚霞煞是迷人。 晚霞?! 她一愣,下意识的瞧瞧腕上的表。 “啊!我忘了调手表,现在是台湾的凌晨一点钟。”她为之失笑的伸伸懒腰。 手一打直,一个高大的身影恰好打从梅花池经过,不察碰撞到她的手臂,身体失去平衡往一边偏,鼻头碰到水面,眼看着就要栽下去。 一只强而有力的铁臂瞬间拉起她,因反作用原理,身子反而往救命恩人胸前倒。 两副身子一接触,东方味明显感受对方的肌肉在刹那间绷紧,吸了口气,而她的脸正贴着人家平坦、坚实的胸口,十分暧昧。 但是她没有退开,相当好奇他的胸部是怎么练的,比石头还硬。 更让她惊讶的是他非常高,有种令人安心的温暖感,忍不住动手摸了几下。 “先生,你想找伴请认清对象,我不是女人。”该死,敢对我上下其手。 要不是看在同是东方人的份上,雷刚早一掌劈昏身前的人。 东方味头也不抬地研究他钮扣上的龙形花纹。“你这扣子在哪订制,好漂亮。” 由于睡眠不足,她的声音有些哑,听不出是男声或女声,有点中性的味道,很容易让人误解她的性别。 雷刚就是。 “你要再不放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要命,他竟对一个男子起了反应。 “不客气?”她不了解地侧过头瞧他。 男女皆可的俊脸让雷刚心口一震,微微的粉紫唇瓣叫他眼神一黯,若不是靠着过人的自制力支撑,他会不顾一切的吻上他。 天呀!他怀中抱着一个俊美的少男,而且还有种舍不得放开的欲望,难道…… 不、不,他猛烈的摇着头,他绝对没有同性恋倾向。 可是,他的手却紧搂着东方味的腰。 “你迷路了吗?小男孩。” 小男孩?!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看起来像个小男孩吗?” “好吧!你是大男孩,可以放开我了吧!”他理不清心中莫名的悸动所为何来。 “我是很想放手。”她为难的腼笑。“是你的手揽住我的腰。” 红晕浮上雷刚坚毅的脸,刀削的线条出现一丝丝赧色,柔化了刚直和冷硬。 他稍微放松个几公分,顿时有种空虚感又拉近,矛盾的心理反复着,思索着是否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或邪法,怎会喜欢搂着他的感觉。 他们同是男人呵! “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味,你呢?” “雷刚。”他的身子好柔好软,一定是没吃过苦的富家少爷。“你从哪里来?” “台湾。” 台湾。“来做什么,读书吗?” “我是来拍……”东方味突然想起她的工作,忙用手推他。“你快放开我啦!我已经迟到了。” “迟到就算了。”他就是不想放开他。 这种契合的美好是他在买妓交欢中不曾体会过的,好像他就是他失落的那一根肋骨,如今重回他的怀抱一般理所当然。 而他却是个男的。 理智与道德在他混乱的脑中交错,雷刚有一瞬间的恍惚,正好让东方味腰一弯离开他的怀抱。 强烈的空虚唤醒他的茫然,他将十指紧握成拳,强迫自己不要对她起妄念,抑制想将她抱入怀中的冲动,准备眼不见为净的离开。 “伊梦一定等得不耐烦,她的耐性向来……喝!你怎么又搂住我?”她苦笑不已。 “伊梦是谁?”他居然起了嫉妒心。 东方味微微一怔。“伊梦是我的……女朋友。”她顺着宣传文案一出口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两个女人搞什么噱头,她正想更正错误的话语,腰间传来噬人的痛感,几乎要夺去她的神智。 “好……好痛。” 她的呼痛和额上微冒的汗珠,让雷刚恐慌地一把推开,心疼和不忍骇动了他的灵魂。 他……居然爱上个男孩? 一定是错觉,他不可能爱上男孩,只是对他有深切的好感,绝不是爱恋。 他在心里为自己做心理建设,不断告诉自己他爱的是柔软、凹凸有致的女性躯体,绝不是和他有相同构造的男孩,是他太久没找女人发泄过多的男性荷尔蒙。 浸湿在自己思绪中的雷刚没发觉他那一推的严重性,直到几乎灭顶的咕哝呼救声传进耳中。 他眼一瞠,当下和衣跳下池子,捞起大口呼吸的东方味。 “你没事吧?” “没……没事。” 差点失去她的恐惧使他脾气一烈。“你走路不长眼睛呀!谁叫你往池子跳。” “我往池子……”东方味吐出一口污水气瞪着他。“是你把我推进池子里。” “我?!”他不安的低吼。 “对,就是你。”她今天是走了霉运。 他想了一下仍不减声量。“你不会躲开吗?想当水鬼的替身呀!” “池子没有水鬼。”咦?不对,错的又不是我。“你知道你的力气有多大,我根本闪不掉。” 捕虾的嫌虾活蹦乱跳难抓,到底谁才是“杀人凶手”,她是无辜的受害者呐! “池子的水浅到肩膀,你游到池边不就没事了。”他双臂如勾地支持着她。 东方味脸色微白的瞪着他。“抱歉,先生,你的肩膀刚好是我的头顶。” “你不会……游泳?”他心微惊。 “任何一个水位超过我的生殖器官都叫危险区。”旱鸭子不会被天打雷劈吧! 雷刚想笑又气恼自己的鲁莽。“改天我教你游泳,免费。” “谢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死亡她看多了,那水灌进她的口鼻只觉难受,没有死亡的恐惧感,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做个异国游魂回不了家。 “学会在水里换气,如鱼一般优游,你的命才会长久。”他忍不住要教训他。 “哼!你离我远一些,我的命一定长长久久,天天上香感谢祖上有灵。”他是灾神。 他不悦地垂下眉。“你的命是我救的,不知感激的臭小鬼。” “要不是你的如来神掌,我会落水让你救?你要搞清楚点,死老头。” “不许叫我死老头,我的名字是雷刚。”他受不了他口中的轻蔑。 “你好霸道,你还不是叫我臭小鬼。”伤害她少女纯洁的心。 虽然她外在看起来像男孩,但心和灵魂是绝对的女性,和她的身子一样的真实,没有半点虚假。 雷刚冷静的吸口气。“我道歉,我们和平相处。”天晓得,他很少向旁人道歉。 “呃,那……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她大人有大量。 一身湿的东方味融合少男与少女的纯真美,滴落的水珠滑下她白皙的脸颊,叫雷刚看傻了眼,一股男性的冲动滚烫了下半身。 他在挣扎中厌恶自己的心态,渴望吻他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低下头…… 唇片刚贴近,打了个喷嚏的东方味只觉好冷的抱紧他,企图从他身上汲取一丝温暖。 “该死,你感冒了。”他竟忘了两人还泡在池子里。 “全是你的错,你早该抱我出池子。”因为她踩不到底。 “嗯哼!”他冷哼一声,的确怪罪自己的疏忽,雷刚身手敏捷地用手一撑,两人湿淋淋地立于风中。 “我……好冷。”她牙齿上下打着颤。 雷刚紧紧拥着身前对男子而言略显单薄的身子。“我们回家换衣服。” 回家?!“你要送我回饭店吗?” “你想回饭店?” “当然,不然你要我去哪换衣服?”巴黎好冷,下次她不要来巴黎玩。 天色已暗,处于巴黎郊区气温是偏低了些,晚风轻拂过湿透的衣物和肌肤,自然显得特别寒冷,皮肤表面一阵冰凉。 “回我家。”他不想带她去龙之谷,那里有两个碍眼的垃圾。 “不行啦!伊梦会担心……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这样很难看。”天呀!她不要见人了。 原本打算屈就她的雷刚一听到“伊梦”两字,莫名的妒意掩去他的理智,不理会东方味和伊梦的关系有多亲密,只想带走她,成为私人所有。 这情真离奇,爱来得扑朔。 东方味根本挣不开他的蛮横,认命地任人摆布,至少他的怀抱是温暖的。 一个值得依赖的胸膛。 第三章 “你……你再说一遍,你要什么?”结巴的雷刚站在浴室门口往内吼问。 东方味无奈的洗着小腿。“我需要一件三十四b的内衣和素面的白色底裤。” 长裤过长可以卷,衣服大了亦无妨!反正她的衣物向来宽大,所以穿他的倒是无所谓。 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借穿,譬如贴身衣物。她不认为男女的“尺寸”相符。 “那是女人穿的,你有病呀!”难道他真是男同志? “我知道。”不知谁病得较严重? “你知道还叫我弄来给你穿?!你有变装癖吗?”台湾正流行一种变装秀。 “你敢叫我穿你的内衣裤试试看,我一定会翻脸。”嗯!那太可怕了。 雷刚轻声地哄着。“那些全是新的,你先将就着穿,我待会再买适合的尺寸给你。” “你去死啦!要我穿男人的内衣裤,你先把我打死好了,我绝对不妥协。” “你真是固执,又不是要你的命,咱们都是男人。”他的火气被她的倔强挑起。 “谁跟你一样是男人,除非我去变性。” “你去变性……”雷刚的声音消失在浴室门打开时。“你真像女人。” 异样的情愫油然而生,小小的身子裹在他白色的浴袍下,若隐若现的胴体引人遐思,不再飞扬的短发微乱,不驯地流露无限风情。 男子的阴美加上女子的性感吸引着他走上前,有些依恋的手扶着东方味的腰。 “你很迷人,像刚摘下的水蜜桃,令人垂涎欲滴。”刚毅的心被柔情淹没。 “呃,你……你不要用怪怪的……眼神瞧人。”难为情的东方味有些羞意。 “我想吻你。” “嗄?!” 在她尚未意会他的语意,黑色阴影直接袭上她毫无防备的唇,辗转吸吻那两片柔软的樱瓣,欲罢不能。 两唇相濡的美妙让雷刚有种顿悟,这是他的伴侣,不管他的性别为何,他要定了他,即使受尽世人的指责,他亦不放手。 没有抉择的飞蛾只能扑上灯火,就让他沉沦在地狱深渊吧! “我要你。” 她一时回不过神恍惚的问:“你说什么?” “从今而后,我要你跟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直到我生命终了。”他的眼中不再有挣扎。 “你……你别要我,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东方味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很强的意念。 “因为我、要、你。”那是一份执着的宣示。 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你不觉得自己太跋扈吗?我是有思想的自由个体,不是物品……” “我要你。” 雷刚的意志强悍,非要她接受他不可。 从来不曾有过这么想拥有一个人的念头,甚至他不是同性恋者,这点他可以十分肯定。 可是,他的心却恋上他,他要不计一切代价留下他,如果得不到他的全心爱恋,那就让他恨自己吧! 恨也是爱的一种。 至少他的心中有他。 “我要你。” 东方味迷惑了,在他眼中的她是男是女?“我……我不是gay.” “我也不是。”但他就是陷下去。 “你想要我的人还是心?” “你的人和心我都要。”连灵魂他都要剽占,不留退路。 “太贪心了吧!我们认识还不到三个钟头。”坐太空梭吗? “我认定了你,你就必须是我的。”他克制不去撕开他浴抱一逞性欲。 他是天使,一个没有性别分野的美丽生物。 她不依的皱起眉。“你的话我很难接受,这种说法很自私。” 她不懂自己为何没有恐惧感,此刻的她正被圈在一个誓言得到她的男子怀中,她起码应该有些危机意识。 两个陌生的男女呀! 一夜情比比皆是,贞操对她而言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处女情结不在考量中,只要两情相悦,何妨来上一段情欲之旅。 但她很清楚一件事,他要的非一夜情,而是她的一生一世。 世上还有一见钟情的存在吗?她应该害怕才是。 “就让我自私一回,你是我的。”他的黑瞳深不见底。 好熟的广告词……啊!“糟了,伊梦在等我,她一定担心地急着报警。” “不许你口中喊着别人的名字,你的世界只能有我。”雷刚的神色显得狂野。 “办不到。”她的世界何其大,一个人不可能只为一人而存在,她还有父母、亲人及朋友。 但听在他耳中,一句平板的话语翻起波涛汹涌,那条横跨的深沟鞭笞着他的理性,男人天生该爱女人的恐慌点燃他骨子里的疯狂。 在他心目中,他是个绝美的大男孩,而他爱女人。 禁忌的束缚像一条挥不去的巨蚺,捆绑住大张的四肢,喉咙锁着无形的锁链,他要他陪他一道沉沦罪恶之湖。 “我要占有你的身心,让你的心中不再有旁人,只、有、我” 雷刚急切地吻住她,抱起她往米色的双人床一躺,动作热切而带着些温柔,上下抚摸那如同女人般玲珑的腰肢、手…… 一团柔软是……他诧然的停下手,拨开她微敞的浴袍一瞧他有胸部? 浅浅淡淡的喜悦泛开,为求肯定的他将手下移至她两腿中央摸索,浴袍下光溜溜的女性胴体让他唇角不自觉的扬起,接着放声大笑。 原来她是女人。 太好了,他不用背负道德的苛责,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她。 “你瞒得我好惨,狠心的小女人。”他在她粉色的蓓蕾上来回亲吻数次,才不舍地为她拉拢浴袍。 三十四b。嗯,他的福气。 “瞒?!”东方味还有些坐在云霄飞车上的感觉。 上一秒钟,他像该死的维京海盗掠夺她的身子,恣情地抚摸她不甘付出的处女地,挑起她身为女性的欲望,完全忘了身上的男子是个陌生人。 而下一秒钟,他像中了邪的疯子狂肆大笑,绅士般拢紧她的浴袍,说了句令人莫名其妙的话。 真是白痴,她差点失身。 “你是女人,你居然是女人。”雷刚抱着她喃喃自语,脸庞在她颈边磨蹭。 “我本来就是女人。”她蓦然恍然大悟地推开他。“你、你不会一直当我是男人吧?” 他不语,带笑的眼眸泄露了一切。 “你还说你不是个gay,身为男人的你竟然开口说……要一个男人,你……”她手指指着他,双脚频频后退。 雷刚专制地把她抓回怀中落下一吻。“因为是你,我妥协。” “妥协?!”微红的脸蛋听出他的深意。“你不怕遭人耻笑?” “人世间难得找到契合的灵魂,我伸手去取回本是天经地义,何需畏惧他人眼光。”现在更能坦荡荡。 “自大。” 他摇摇头。“不是自大,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它说,要你。” 东方味觉得她被诱拐了,心动于他平实的简单,一句“要你”勾动她十九年不曾掀起涟漪的心湖,心中有些甜蜜感,微微地撒了些情味调和。 是感动吗?还是一时的脆弱? “呃,我可以先连络伊梦吗?” 又是伊梦。“你们到底有何关系,开口闭口梦梦梦。”他有些吃味。 “伊梦是我的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盖同一条棉被吗?”他已经开始讨厌伊梦这个人。 她很想回答是,但是看他臭着一张脸,还是少生些是非。“她是台湾的歌手。” “你呢?” “十月份她的新专辑问世,我是她第一及第二主打歌音乐带的……男主角。” “男主角?”他剑眉一竖。 “嗯,我们今天一早才抵达巴黎,因为赶着拍出好作品好在十月初推出,所以我非连络上伊梦。” 雷刚略微低忖了一下。“把饭店名称告诉我,我来处理。” “好,我……”她低下头想从长裤口袋取出名片。“糟了!” 东方味赤着白皙的玉足快步地走过短毛地毯,往浴室抢救湿淋淋的名片。 白色的纸张尚在,晕开的字迹却难以辨识,一脸失望的她半眯着眼,期盼能在绝处找寻生机,蒙到一个数字也好,至少能以电话查询。 “别告诉我,你连下榻的饭店名都不知。”小迷糊蛋,迟早被卖掉。 “嗄?!”她苦恼的眉一颦。“你笑话我吧!我是不知道,如果你一下飞机就被人往拍摄现场送。” 下了飞机还来不及领行李,全由副导的全能助理去打点,她和晚一天搭机的伊多便由饭店的专车直接送到定点。 饭店名片还是她看其摆在专车名片夹上的设计不错,顺手摸了一张塞在长裤的后袋。 结果,只剩下一团湿纸屑。 “用不着沮丧,小事一桩,我命人送几套女性衣物来,你先安心的待下。” 在那浴袍的底下是…… 一副美丽胴体在脑中展现,修长的玉腿窍撕隙龋纤细的腰肢盈盈可握,尖挺浑圆的胸部……他深吸了一口气,把遐想摇散。 女人是值得“尊重”的生物,她是一株盛放的礼宾斯顿雏菊,粉红色的花瓣妆点其美丽,花萼边的纯白是她的朝气。 强摘的花儿容易失去光彩,他不能像先前一般急躁,折损了它的颜色。 龙门的规条甚繁,每一条都是贬男尊女,他被两位正、副门主压榨得已经丧失人性,个性深沉、不懂变通。 “你是中国人吗?” 讶异的雷刚冷眉一掀。“黑发黑眸,东方人五官,讲华文,你认为我不是中国人?” “对喔!你一直以中文与我交谈。”她的法文破得很,自觉不好意思地拍拍额头。 不可爱,我是中国人,而且来自台湾。“他的手非常喜欢霸着她。 边说边搂上她的腰,贴合的身躯给他满足感。 “你也是台湾人?” “嗯!”他轻柔地拨拨她的发。“我们都在同一片土地生长。” “你真的可以帮我连络上伊梦?”他的怀抱好温暖。东方味失了防备心? “放心,巴黎地区是我的地盘,找个人不是难事。”他一声令下,手底下自有人效劳。 地盘?她轻笑地说:“你是黑社会大哥呀?这里可不是台湾。” “如果我是呢?”他谨慎的问。 “那我一定是黑道的大姐大。”她当玩笑般揶揄。“我要不要在身上刺朵花或草?” “不许在你雪白的肌肤随便留痕,它将是属于我。”他的唇覆上半启的桃瓣。 *** 四道杀人似的目光狠狠地落在前方十尺,像要凌迟那个嚣张、无礼,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 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用纳闷眼神,有意无意地瞄瞄那对旁若无人的连体婴,心里总觉得恶心。 因为不管怎么看,都像两个男人在搂搂抱抱。 “你们够了吧?稍微尊重我这位女主角一下,你们抢太多‘戏份’了。”伊梦气嘟着一张嘴。 她才是主角耶! 东方味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她尝试过把他的手拨离腰际,可惜功效不彰,每每扒掉左手,右手立即换边递上,扣住她。 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保持不让自己两腮红如彩霞,其他……无能为力。 “女人,你很唆。”雷刚已将怀中人当成私有物,像个守财奴般防人觊觎。 “我唆?!”伊梦顾及形象地低喊。“你这个土匪给我搞清楚,味味是我的男、主、角!” “我是混黑社会不是土匪,而你的男主角是我的女人。”蠢女人,光长一张皮相。 伊梦为之嗤鼻。“反正蛇鼠一窝,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有一副黑心肝。” “你想试试被追杀的滋味吗?”雷刚口出狠言,眼神十分温柔地望着短发佳人。 跳起来挥舞着手的伊梦忙着找帮手。“杰西,你块头大,去揍掉他的狂妄。” 杰西和她一样生气,东方味的独特气质是他未来五年生计的来源,他有意培植她打入西方市场,成为东方流行的顶尖人物。 但是前提必须先把她“拔”下来。 “伊大牌,咱们是文明人,何必与野蛮人计较。”他抹抹油亮的发,故作鄙夷貌。 “你该不是怕了他吧?他看起来虽然一脸凶恶,但是中看不中用,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她的拳头没人家硬,只好找个人去送死。 “我当然不……怕他,他算老几。”杰西在口头上装腔作势,握成拳的手始终在鼻前一寸挥舞。 吨位是人家的两倍大,胆子却成反比,他是文明社会的斯文人,争强好胜不是好事,奉公守法的好市民通常气虚。 光看东方味身边男子的黑色气势,他尚未开打先手软脚软,自己皮肉松动,可能禁不住一拳,就得去帮玛丽皇后端金盘,等着再投胎。 他真的很酷,十足十的大哥模样,眼神凌厉、凶悍,叫人一对上眼就有逃的冲动。 “既然不怕就上呀!你在数芝麻屑的样子很丑。”光说不练。 杰西面上一讪。“呵呵!伊大牌,以和为贵不是中国人常挂在嘴巴上的话。” “胆小鬼。”伊梦气不过地啐了一口。“味味,你不会像杰西缺颗胆吧?” 东方味笑得牵强,有意要挣脱雷刚的螃蟹夹,引来他的不满。 “小捣蛋,安份。” 安得了份吗?“让我过去和伊梦聊两句,她担心了三天。” “不成,她是剪刀手。” “嗄?!” “专剪姻缘。”雷刚冷着脸,酷酷的道。 东方味一愣,挫折的一笑。“伊梦没那么恶毒,她是人不是天上仙佛。” “错,是巫婆。”他斜沔伸出中指的伊梦。 “我……”她无话可说。 雷刚占有欲之强,连她都快窒息了。 自从三天前被他“拾”了回去,两人之间虽然还未发生过关系,但是除了洗澡和上厕所外,他是寸步不离地黏在她身上。 说是黏不为过,他的手不是搂就是抱,一分钟不曾松开过,像团多水的面糊甩不掉,手指头全糊成青蛙的足蹼。 前几代祖爷爷泄露太多的天机,到了父亲那一代子孙全都早夭,打破过四十才亡的传统,二、三十岁青壮年就回归佛祖座下。 她在十岁那年失去父亲,十二岁时母亲因思念父亲过度而自杀身亡,叔伯也相继在两年间过世,她是由自残双眼以应天劫的姑婆抚养长大,因此很渴望有个强壮的臂膀为她撑起顶上天。 堂兄们大都失去灵媒的能力,所以基本上灾劫已止于这一代,惟有她遗传到东方家的灵媒基因。 大堂兄年过五十,膝下有一双儿女和她差不多大,而她是年轻一代惟一的女孩,也是最年幼。 由于年岁、辈份的差距,她和家族中的亲人不太往来,彼此话题鲜少有交集,久而久之感情变得淡薄,只剩下和独居在老家的姑婆较有联系。 女孩子的心愿通常都很小,要的不过一位真心相待的伴侣,她抗拒不了雷刚顽固的执着。 生何所欢,惟爱而已,死何所惧,失爱矣! “味味,你可别拖只无尾熊来拍mtv,尤其是长相像人的变种熊。”伊梦抱着胸讥诮的道。 “我……” “味儿不缺钱,我养她。”雷刚反讽地勾勾唇。“你该找只长毛象来配。” 他一说出口,全场笑成一片,他反而一脸困惑。 “死……死男人,就算我的男朋友是长毛象又如何,至少他不像你只会啃尤加利树。” “你要一个博爱的男朋友?专情不好吗?”他倒是没听出她的失言。 伊梦五官全拧在一堆。“味味,下一场戏轮到你,把他抛、弃!” 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洛斯爱吃醋是小巫,而他天生是泡醋缸长大的超级自恋巫。 味味失去讯息三天才把人送回,害他们进度严重落后不说,还动员所有的工作人员去找,甚至向法国警方报了案。 可是呢,他就是自私的不通知他们,偷偷地把人藏了三天,最后才在逛街时被导演“堵”到,和颜悦色地拜托两人移驾拍摄现场重新开拍。 不谙法语的味味迷路实属正常,但对于他们大张旗鼓的寻人行动仍视若无睹的男人而言,他绝对是存心、故意的。 说穿了一句话,他赖上俊美的帅女东方味。 “刚,我知道你很富有,但是做人首重信诺,我不想当背信弃义的金丝雀。”那叫豢养。她做不了宠物的角色。 信义是龙门人必遵的规条。“拍完这支mtv,下不为例。” “这……” “不同意?”他眼一沉。 “呃,好吧!”一次拍两卷再剪接不算犯规。 至于七日后的服装表演不在此限。 想想,她有耍阴的手腕。 *** 机器开始运转,两位主角已就定位,打光板伺候,摄影师调好焦距,临时演员三三两两地走动,半空中飘起惟美的人造雪。 活泼的少女在雪花中奔跑,无意间闯进一个秘密花园,园里飘着雪,花儿照样在雪中盛开。 钟头顺着满园百花渐移,一双黑色的长靴出现忧郁的黑眸占据了整个画面,背后的景物拉长,少女阳光般的笑容在发亮,轻盈地走向手握玫瑰花的俊美男子。 四目相对,深情款款…… 少女主动地抚上男子的脸颊,眼、鼻,来到性感薄抿的唇。 “卡。” 摄影师及所有工作人员皆疑惑的望向脸色铁青的导演,不明了哪里出了错。 结果起身的却另有其人。 “姓伊的,乖乖的拍你的戏,少碰我的女人。”雷刚口气中有压抑的怒意。 “少见多怪的病态男,把味味的剧本看一遍,我就算再花痴也不会吃女人豆腐。”杀风景的家伙。 他收敛了一下怒气。“不要太认真,我看着。”他警告她做做样子即可。 “我尽量。”为了音乐带拍摄成功,她忍。 导演叹了口气,要求机器继续。 焦距调正,一身黑的男子慢慢走进镜头内,将手中的玫瑰置于少女期待的掌心。 一瞬间,雪花化成红色的玫瑰花瓣围绕着两人,四周响起音乐带中的间奏,深情的男女互望。 一旁的工作人员放出预先准备的白兔,朝少女脚下丢红萝卜,小白兔一蹦一蹦的进入画面,少女做作惊讶地偎向身侧的男子。 “卡。” 这次所有人都把焦点投注在高大的身影上,包括轻喟的东方味。 “你来搞破坏是不是,我前辈子欠了卖身债呀?”伊梦十分淑女地指着雷刚问。我咧!常!痢…玉女不骂脏话。“我、只、是、轻、轻、地、靠、着、她。” “你抱她。” “我……抱歉。” 咬着牙根的伊梦快装不出笑脸,示意继续拍摄下去。 短短两、三个钟头,卡声不断响起,累得导演和工作人员哀声连连,不敢大声抱怨地暗自呻吟。 “卡。” 又一次。伊梦这次真的火了,向摄影师使使眼神,踮起脚跟吻上东方味的唇。 “你这个女巫,我要杀了你。” 雷刚大声的咆哮,身手矫健地拉开两人,如雷行云的功夫令所有人大开眼界,杰西一反往常地兴致勃勃,也许他可以培植第二个打入国际市场的东方武打明星。 “有本事就动手呀!味味会恨你一辈子。” 举起的手因这末句话而放下,雷刚冷肃地瞪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抱起东方味,再度“绑架”。 “呃,收工了。” 导演懊恼地一喊,工作人员傻笑地收起机器。 戏里戏外都是戏,过瘾。 第四章 “水蛭。” 雷刚冷冷地丢下一句,挽着东方味的手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中国餐厅,后面跟着一位俏丽、甜美的女孩,以及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 这是龙门靠近龙之谷的一个小分堂口,经理、厨师、领班和上菜员等,共五十六名,全是有功夫底子的龙门弟子,工作只是一种掩饰。 不过这儿生意好得座无虚席,门内若无重大任务下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是全年无休。 算是一种在职训练吧!磨练他们应对,遇事机智及稳定度,不易惊慌失措坏了龙门的气度。 “刚,走慢些,这样显得你很小家子气。”回头望的东方味有些内疚。 “我是气量小。”两只没有节操的狐狸犬。 “他们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气了,他们纯粹是关心我。” “你有我。”他一言以蔽之。 窝心短暂停留。“你不希望我对你的朋友也采取漠视方式吧?” “最好。”他们是狡猾之徒,能隔离就不主张自投罗网,她不是电的狡黠女人鸢虹恋,擅长以无辜假相玩弄旁人。“当你的朋友一定很可怜,你不相信人。”她觉得手臂泛起冷意。 “错了,可怜的人是我。”他宁可没有朋友。 餐厅内堂有一间专门保留给龙门主事者的贵宾室,雷刚不需引路及点菜,自有人一旁伺候着。 东方味扯扯他的手,带着责备意味。“你不要朋友,我要。” “长不大。”他头一回纵容她,冷着脸吩咐侍者。“让他们进来。” 禁令一解,被阻拦在外的两人生气的走进来,脸上犹浮一丝疑虑。 “喂!变态男,他们是你养的看门狗呀?那么听话。”改日她也要养一只。 雷刚脸皮微微抽动。“我是这间餐厅的老板之一,女巫。” 他这样说并不为过,此地确实是龙门产业。 “原来衣冠禽兽也需要吃饭,一天收多少保护费?”伊梦就是看他不顺眼。 “比你出一张专辑多。”并非夸大,可惜无人信服。 “嗟!小心风大闪了舌,我每张专辑都破百万,你一天能收百万保护费吗?”她压根当他在放屁。 “零钱。”他吩咐手下先上开胃菜。 好大的口气。“吹牛谁不会,井中蛙。” 东方味饮了口冰红茶。 “你们非要在我面前斗得你死我活吗?好心点,让我吃顿不作呕的饱饭。” “对嘛、对嘛!吵架伤和气,大家和气生财。”杰西在旁帮腔,一心要把雷刚拉进他旗下。 身为国际经纪人,眼光要准,触角要多元化,东方脸孔逐渐在欧美行情走俏,签下独具特色的艺人才是成功的经纪人。 东方味冷然的中性美,雷刚孤傲的深邃目光,一定会凌驾其他人之上,造成更轰动的东方热。 “味味呀!不是我在拿乔,而是在座的某人人格有缺陷,需要找心理医生矫正矫正。” 吃个饭还要搂搂抱抱,这个病况紧急的人该在额上贴个“危险!禁止接近”。 “我有同感……呃!疯子也该拥有基本人权,我们站在人家的地盘。”腰间不致弄痛她的力道正发出警讯。 “顽皮鬼,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深沉的雷刚目中有抹小小纵容火苗。 东方味斜睇他放在腰上的手。“你是左撇子吗?” “担心?”他一脸兴味。 “我的衣服虽然是深色系,染上菜渍一样难洗。”她开始哀悼新衣的苦难。 “我的左手和右手同样灵活,不会失手污了你的衣裳。”他左右皆能使刀取人性命。 贵宾室十分宽敞,少说可以摆上十张圆形木桌,容纳上百人在此用餐。 室内的设计简单明亮,给予人家庭性的舒适感,地板是用黄檀木铺成,墙上不规则地植种室内绿色植物,门边有座小型的莲花池,鱼儿在花茎处游动。 天花板上以吊兰遮掩的气窗不时有天然风飘送,宜人的清香令人放松。 东方味坐在圆桌左侧,对面是伊梦和杰西,雷刚自然顺着她落坐在她身旁,不受控制的右手占有性的搂着她的腰,自若如斯。 清风微送,绿意盎然,总有人看不惯这份悠闲。 “请人用餐要有诚意,这里是美食之都巴黎呐!少不得一顿法国大餐。”要吃中国菜不会回台湾吃吗?盯着银筷的伊梦不悦地用指甲抠筷子末端的红色龙形标志,表示她的不满意。 “我请你了吗?” 她露出些微的骄气。“请我是你的荣幸,要不是忧心味味被神经病缠上,幽灵战斗机都请不动我。” “凭你也配?不屑。”雷刚面无表情地射出冷言。 “做人别太目中无人,小心报应在你头顶三尺。”神明呀!下道雷劈死他。 才这么想,外面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巨雷,伊梦悻悻然的缩了下脖子。 没那么准吧!她又不是臭头皇帝朱洪武。 外面的走道传来侍者及工作人员安抚客人的声音,其中一位穿西装的经理级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俯在雷刚身侧说了几句耳语。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不必留情。”无情才能杜绝后患。 “是。” 人一离开,好奇心被挑起的东方味不免一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事。”对他而言的确如此。 “多小的事?” “有人来闹事。”他说得不愠不火。 东方味的第六感升上心头。“刚才那是爆炸声吧?” “不。”他微微一讶。“是雷声。” 雷刚并未吐实,那声巨响确实是爆炸声,有个东欧女子在手提包内置一定时炸弹,威力足以炸掉一幢三十层楼高的大厦。 是机警的龙门弟子在第一时间小心接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行动作,在女子手臂麻穴上加压使其提包滑落,无声地将人带开。 定时炸弹的时间紧急,来不及找来好手拆除装置,只得临时往餐厅外侧的人造假山一放,罩上特制的防弹尘钢,将火药威力减到最低。 听那声雷吼,假山大概成一堆废土了。 “坏事做太多,人家上门寻仇了。”幸灾乐祸的伊梦不忘落井下石。 “我会推你去挨子弹。”多话之人无存在必要,扰人清静。 “你……”她不快的口气一转。“小心呀!味味,子弹不长眼,说不定他一个黑心拿你来挡。” 雷刚眼一眯迸出凶狠。“想死不怕没鬼当,我乐于成全。” “威胁我?” “通常是自寻死路。” 一道道的佳肴陆续上桌,两人的敌对状态越演越炽,夹在中间的东方味两面不讨好,安静地享受美食。 突然一道来自地狱的阴寒闪过,她敏感地抬起头,隔着缕花的落地玻璃一瞟,顿时失了好胃口,幽幽的叹息。 “怎么,不合口味?” “看到自己无力阻止的憾事,心情沉重。”多纯净的生命。 顺着她戚戚的眼光,他不解的问:“很和乐的一家人,康普大法官和他的妻女。” “你认识他们?”她犹豫该不该救。 “不太熟,点头之交。” 还好。“他们是好人。”她看到他们身上的生命之光快消失。 好人向来不长命。 “看得出来。”雷刚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他们会出事?” “活不过三个小时。”不经意说出的东方味忽而瞠目,她在泄露天机。 好险,不是对着当事人直言,可免一厄。 “你知道?”他认真的一问。 康普大法官是少数值得敬重的执法者,判案公正廉明从不收受贿赂,难得的正义化身,赢得不少市民信服的心,可能参加下次的市长选举。 这样硕果仅存的正义力量,若是真有个意外,龙门是不会袖手旁观,任由道消魔长。 东方味感慨的凉笑。“生命之可贵在于无常,婆娑六道输轮自有定论。” “禅理太深奥,何不简单化。”他不了解她。雷刚心中有团迷雾。 “笨蛋!味味是一流的灵媒,她说谁该死,这人绝逃不过死神的巨镰。”伊梦得意扬扬地说着他的不知。 “灵媒?!”那是什么行业? “灵煤就是能知过去,晓未来,开天眼,视万物,你真是孤陋寡闻。”没见识。 东方味好笑地挥挥手。“伊梦,你把我神化了,我没那么厉害。” 知过去是与亡魂沟通,并非天生有神通。 晓未来的机率全靠运气,时起时灭就在那灵光一现,仅能提供少许天机,不足道于外人知。 人有第三只眼位于两眉之间的额心,她在三岁那年天眼自行开启,从此便能见肉眼所不得见的形体在人们身侧穿梭。 年幼无知不畏鬼魅,成长之后习惯眼睛内存在的另类生命体,自然是不惧。 人有善恶,鬼亦然。 待之以诚,善鬼不欺,恶鬼不近,阴阳两界相安无事。 “她该不会是抓鬼大师吧?”杰西打趣地开怀大笑,当是一则笑话。 “我不抓鬼。” 驱之、散之、诱之、开导之,将其净化成凡胎,重新回地府等候投胎以赎前过。 “味味本领可高着,上回我见她和已逝的五○年代影星林黛聊天呢!”差点吓破她的胆。 杰西满脸不信,林黛是谁呀! “你有阴阳眼?”雷刚轻问,左手夹起酱鸭片送入东方味口中。 她睨了睨。“灵媒是家族基业,可观阴阳。”意思是见“鬼”。 “你如何清楚康普大法官一家人命不长?”这太诡异了。 “我瞧见阴间二使正站在他们身后,除了那位恬雅的夫人,法官父女肩上的生命之火剩下不到三个小时。” “你……看得见?”这未免神奇。 “嗯!”他似乎不怕。东方味莫名的心安。 “有无解救之法?” 她为难地搅拌罗宋汤。“可救不可救。” “什么意思?” “凡法必有破解,可以救却不能去逆转天意,命数该终。”天地万物各司其职,才不致乱了天网。 雷刚不知其后果,故意套着话。“我很好奇,人力能破天法吗?” “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吧!人间、阴间一样管用。”全是钱奴才。 “你说烧一堆冥纸?”不会吧!这么容易。 东方味没有防备他,因而铸下一罪。“有一种是鬼神专用的冥纸,只要连续不间断地焚烧,等过了生死簿上的时辰就能避上一死,要等上一甲子六十年才会……” 听完她的细诉,雷刚二话不说的起身,她才略有所悟地跟上他。 “你想干什么?” 东方味追了上来,使劲的拉着他一拖,担心他会害她有泄露天机之虞。 口说成句不为过,但若危及既定命数,改变未来应生的天劫,泄露者会在功过薄上记上一笔,这就是东方家早夭的原因。 福祸延及子孙,所以上两代尽量不多言口,将祖先及自己的过移至自身,因此到了她这一代才有福寿之果,不再有早亡的子弟。 “救人。” “救……你要救康普大法官?”嗳!她要犯天规了。 雷刚打了个手势,随即有两名工作人员听候差遣。 一番吩咐后,他回头在东方味唇上落下一记深吻,吻得她脑中缺氧,差点站不住脚。 “我有没有说你今天很可爱?” 嗄!他在说什么? “你的眼睛美如夜空的星子,迷离中带着神秘的性感,叫人不饮也醉。” “我……你……” “你的唇色艳如早起的朝阳,锁住了我的视线,你已是我心的主宰。”他故意说着情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 他的肉麻话语确实让东方味有一点醺醺然,没有一个女人不爱听甜言蜜语,尤其是出自刚毅、严谨的男人口中。 她有些失神。 伊梦匆忙地饱食一顿追出来,一听到他似真还假的爱语差点反胃,用手肘撞了东方味一下,要她清醒一点别上当,他是超级大变态。 谁知一个分寸没抓准太过粗鲁,反而把东方味撞飞出左侧,雷刚来不及抢救,害她撞上一位满头银发的客人。 “味儿,要不要紧?” 她颤着唇瓣。“好……好冷。” “冷?!”室温二十八度会冷?“你的皮肤好冰。” 一触及她臂上肌肤,那冷彻骨的温度令他讶异,心急的他将她整个身子紧紧抱在怀中,来回地摩擦她冰冷的手臂。 “味味发生什么事,她在发抖耶!”伊梦脸上有着关心。 “味儿,好些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感觉怀中抱着一位雪女。 东方味嘴唇泛着青紫。“那……那个人是……是谁?”她由心底寒向四肢。 雷刚只顾着照顾她,没空注意被她撞上的人,经手下一指,他才眼一黯地说起。 “是众议院的文森参议员。” “他有一颗好暗的心,肩上背着上百条来自阴间的冤魂,我看到他的手浸满人间血,那股浓重的腐尸味是来自地狱最深沉的怨沼,一个……凶手,他是恶……恶魔,血,满天的血,还有康普大法官的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文森身边的书记官因停车之故迟了些,一字不漏地收进她的呢语。 命运的朱笔一挥,天地无情。 ***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龙家两位主子一定会呕出血。”人算不如天算。 一脸笑意的风向天说着风凉话,懒懒散散地斜靠米棕色沙发椅,脚窝垫着深棕色的靠枕。原木色系的楼梯就在沙发后,和挑高的天花板及二楼扶台同出一一树种,是黄水晶颜色的枫木。 波斯风味的地毯,透明的玻璃方桌,水晶瓶里插着几株石斛兰,壁上挂了几幅西洋画作,餐厅和客厅以拱门分隔。 楼梯口及扶台相连处摆了盆黄金葛,楼柱内镶着一管浅黄色的灯。 这是一幢隽雅的楼中楼,占地一百二十五坪,属于雷刚名下的产业,现在被“贼子”入侵,显示保全系统出了纰漏。 防盗不防小人,买入至今为止,第一次遭人以高科技技巧侵入,不曾破坏一把门锁或电路,如入无人之境。 事实显示,的确无人。 “咱们等着算计雷那家伙,谁知他一吭不响地抱了个……男人回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会被雷公劈死。” 男男相恋,不伦不类。 龙门还没出过这种败家子,值得泡壶好茶细细欣赏,以为殷鉴。 因为,有趣。方羽笑得很贼。 “会吗?他不就是雷。”雷劈雷?这画面一定很热闹,值得期待。风向天暗忖着。 这两人忙里偷闲,特来看戏。 “我们就来个风雨交加,把他淋成避雷针。”人体避雷针,新鲜。 “神经,你想让龙二小姐那团火焰烧上身吗?小心她一拳揍得你贴在墙上当壁纸。”损人不利己非风向天的作风。 方羽自嘲地拉了一下鼻尖。“咱们几时正常过,神经早该挖出来重整编号。” “很抱歉,我不认识你,先生贵姓呀?”他揶揄地撇清关系。 杜鹃窝的号码牌他独自去领,恕不奉陪。 “风公向天兄,你找好墓碑了吗?我用mp-5德制冲锋枪帮你刻墓志铭,不收费。”他笑得很假。 风向天拍拍软硬适中的靠枕。“不好意思,我已经先帮你镌上四字:死、有、余、辜。” “你有种,够狠。”杀手出身的他怎斗得过披着羊皮的狼。 避难避到遭人“遗弃”,实在有够霉气。 头一天到龙之谷,这个不负责的主人借着找个驱鬼大师而一去不回,他们被迫由“无业游民”升级成“上班族”,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大半时间帮他处理赌场的事务。 原以为认真、尽责的家伙不会离开岗位太久,谁知全被他“正直”的表相所欺,一走就是五天五夜无音讯。 害他们想死他……的任劳任怨。 赌场是营业场所,又是龙门主堂口之一,龙青妮和龙宝妮玩得很有分寸,不会叫那群豺狼虎豹的追婚娘子军前来,暂时松了口气。 “啧!你听到林宝坚尼diablo的喘息声吗?”风向天耳朵和兔子一样尖。 方羽挑唇地走到酒柜倒了杯波本。“车性和车名蛮牛一般凶悍,聋子都听得见。” 他的酒才刚一沾唇,风一般的身影怀抱个俊秀……男?女?疾过,看到他们亦不惊讶,视如空气般漠视,绕过两人走上阶梯。 反常的举动令人傻眼,风向天的笑脸还僵着,方羽的酒全让下巴喝了。 “他……他是雷刚吧!”应该不是仿冒品,酷得叫人……恨呐! “还是那张脸,看不出动过整型手术。”切成八块,石头本质不变死板。 两人相视一望,继而爆出哄堂大笑声,震得水晶灯饰发出微微音磁一晃,让随后而入的伊梦和杰西怀疑这里是精神病院。 “你们在笑什么?” 一看到可爱的小美女,方羽殷勤多了。 美人多娇,不堪折损。 “小美女,你看起来很面熟,我们是不是曾在前世相爱过?”他对每一个长相不差的女人都用这一套。 忽然有个美男子靠近,伊梦有些失神地怔了一下。“你……你是谁?” 好帅的男子,长毛象……呃!洛斯的粗犷美就差人家一点。她有点想移情别恋。 “在下姓方名羽,宝贝呢?” “我叫伊梦。” “我是杰西。蓝侬。” 才想掬起小姐的手背一亲芳泽,不识相的杰西先一步握住方羽的手,非常热情地上下摇动,逗得风向天发出浑厚笑声。 “这位是?”又是一位眼带邪气的大帅哥,成为超级经纪人的梦想就在眼前。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你叫他小天天好了。”唉!真扫兴。 “小天天?”风向天眉头一皱。“雨,你准备好赔偿雷的家具吗?” “哎呀!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打架是坏孩子的行径。”他解开扣子挽起袖。 风向天微微一笑。“适度的运动可以纡减压力,这是取自专家的研究报告。” “既然如此,招子放亮些,别让我的花拳绣腿伤了你。”好久没练人肉拳。 “我很会闪,把脸拿远些,我怕做恶梦。”扁掉的人面猪不太雅观。 一触即发的两人彼此伸出一只手互碰,正蓄势待发的气势忽然被迟钝的杰西化解掉,一脸雾水地望着覆在他们拳上的胖手。 “你有什么事?” 一获得重视,杰西的口水就像不要钱的水龙头直喷,抓住知音似地滔滔不绝,舌头动得飞快,中、英、法三种语言齐出。 风向天和方羽听不懂半句话,眼中有片刻的不耐,有志一同向一方位挥出一拳。 顿成o形嘴的伊梦心中一寒,瞠大无辜的双眸瞪着半吊在楼梯口的杰西。 梦,真的碎得很快。 好暴力。 看来还是长毛象有人性,还是不要琵琶别抱得好,还是量好门板的距离,还是…… 溜吧! 第五章 失去温度的雪白脸色逐渐红润,冰凉的肌肤透着人性的暖意,东方味里在轻薄的羽被里,额头冒出些细汗,两颊开始发烫。 一离开餐厅,所有的压迫感立刻消失无踪,恶臭的腐味不再困扰。 十九年的岁月她碰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接触过寻常人可能一辈子见不到的各种幽魂。 但是,那抹冷意来得阴沉,背负的血债冻得她无法招架,体内的能量在瞬间抽个透彻,只觉得浑身乏力。 那人太黑暗了,他的世界是由人血和人骨堆积而成,邪恶的势力来自欲望中心,黑色的心容不下一丝光亮,他是沉沦了。 东方味看到了死亡,他的和……她的。 “好多了吧?”雷刚低头问问怀中的俊俏佳人。 “嗯!” “是你的体质问题还是其间出了什么差错?”从根本下药才能治本。 她还笑得出来。“没把你吓坏吧!我可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呢!” “我是担心,你快昏过去了。”他从没这么无助过,对于未知的事物。 身为龙门的一份子,稀奇古怪的事不足为奇,而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龙三小姐贝妮因一把泣血剑在谎言之月的光线下,和七星串连成一股神秘力量回到唐朝,并与斜剑山庄的庄主冷天寒结为夫妇。 龙翼的未婚妻明明已死去多时,手脚都已冰凉无气息,可是怪得很,死人居然复活了,现在两人快乐地周游列国去也。 别人的故事只是一则传奇,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惊栗。 他很害怕无法以人的力量挽回她的生命,像是握不住的空气,两手全是空。 东方味很想拍拍他安慰一下,但手包在羽被里难以行动。“下回戴上守护天珠就没事了。” “守护天珠?” “那是一颗铜钱大小的琉璃珠,灌注了得道高僧的法力及家族内先祖的灵力,可以保护我不受邪恶力量侵袭。”好热。 “你的天珠呢!为什么不挂在身上?”他责怪她的轻忽。 “这是谁的错?”她眼底饱含不满地瞅着他。 “难道是我的错?” 东方味用眨眼代替点头。 “某人办事能力差,找了好些天都找不着我应该下榻的饭店,你看过拍片的模特儿身上戴着天珠吗?又不是拍宗教类影片。 “还有明明已经和台湾方面的工作人员连络上,却迟迟不肯把我的行李拿回来,想把我当成豢养的宠物吗?” 她气恼的训话听在雷刚耳中是欢喜的,因为她已将他的怀抱当成家,潜意识说出把行李拿回来,而不是把人送回去。 习惯真是一股微妙的助力,她已经习惯了习惯。 “待会我就命人把天珠取回。” “行李呢?”她抓出他的语病,这人很狡猾。 “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她脸好红,生病了吗?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 “没有。” 丢了再买新的,他的钱多得泛滥。“你是不是发烧了?”他不回答无意义的问话。 “笨蛋。”她忍不住要骂人。 “嗯味儿。” “正常人在室温二十五度还裹棉被已经是不正常,而我裹的是最保暖的羽毛被,不盗汗才是不正常。” 雷刚脸一哂,连忙掀开被褥抱着她坐在大腿上。“热着你了。” “出出汗有益健康,我当跑了一百公尺接力赛。”她俏皮的吐吐舌头。 “小傻瓜,别为我的愚昧找借口,我的确是个笨蛋。”他轻轻吻咬她的红唇。 他爱煞她细细的肤触,白里透红的娇艳怎会让他误认成男子,身体比神智清醒,先一步攫住她不像话的瘦腰肢。 女人应该胖一些才显得出妩媚。 东方味抚着他的脸轻问:“你为什么会看上我?我长得不够女性化。” “没有原因,因为你属于我。”他说不出理由,第一眼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太模糊的说法,我听不懂。”她有些娇态地把脚缩在他怀中,像只乖巧的小白猫。 谈感情太累,她喜欢自由。 但是在他的怀抱中,她的心居然更自由,她很迷惑。 这是爱吗? “顺着心走,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他将手搁在她心跳动的地方。 “你是不是爱上我?”女人只问这句话。 他有些口吃。“我……我要……要你。” “你是不是爱上我?”她重问一次。 “味儿,你是我的,永远不变。”他不是调情圣手,有些事做比说来得快。 东方味双手捧着他的脸,十分认真的说:“女人很肤浅,她们只要一句话。” 为爱而癫,为爱而狂,为爱而傻,即使是一句谎言。 爱与不爱仍在天秤上徘徊,她只想知道能不能,该不该,要不要用心去爱他。 她也是个傻子。 “我的心里只有你,这样够不够?”他是爱她,但是说不出口。 “不够,我会害怕。” 雷刚深情地吻住她,轻声的喃语,“我……爱你。” “还好。”她吁了一口气。 “还好?!”这是什么回答。 “本来我打算逼不出你的真心话,准备把目标转移楼下那两位,他们比你帅。”眼角余光的印象是如此。 “哼!他们哪里比我帅,两个痞子而已,你最好离他们远些。”两个祸害。 他决定要当“叛徒”,背叛友谊成全主子的玩兴,把他们逼回各自的岗位。 眼见为实。“你对朋友很不友善喔!他们真的很养眼。”比她这个假男人货真价实。 “养眼”他倏地拉高音量。“我的身子很结实,只准看我的。” 就地正法是他的脑中惟一意念,他们死定了。 东方味好笑地眉眼微弯。“你这个人不仅占有欲强、霸道,还很会吃醋。” 很窝心,很可爱。 “我不会跟那两个痞子吃醋,他们活不长。”他故意揉乱她的发。 “干么,你真当自己是黑社会大哥呀!发狠要干掉障碍物。”咯咯笑的她不当真的道。 “他们跟我一样黑。”他停顿了一下。“味儿,如果我真是在道上走动的狠角色,你怕不怕?” 头一歪,她仔细的瞄着。“我逃得出吗?你放得开手吗?” “不,你属于我。” “那就对了,不管你是干哪一行,我都没有逃的机会,你问得太多余。”十八口,呆。 “别让自己受伤,我会受不了。”刀林枪口下讨生活,树立不少敌人。 明的暗的都是危险,以前没有牵挂可以胆大妄为,视生命如草芥,将脑袋瓜子放在剃刀边缘耍弄,心中无所惧。 可现在他懂得恐惧,因为不想失去她。 心中住了个人,负荷就变得沉重,每走一步路都得回头望一眼,生怕城堡筑得不够稳固,不堪敌人致命的一击而坍塌。 风筝飞得再高,最后总会飞回地面,只要线不断,缘份不会散。 一旦断了线,风筝也失去了意义,因为再也飞不回来。 “我尽量。”她眼中有感动的波光。 “我不接受尽量,是绝对。”她的身体不准留下疤痕。 “你要求太高了,人总会有个万一。”她想起那个死亡预告。 她不怕死,只怕走得牵丝攀藤,涕泪纵横。 雷刚用力地抱紧她。“不许胡说,你要伴我一生一世,缺你我不独活。” “刚,你要弄哭我了。”她吸吸鼻子,一阵酸涩,也许就是他吧! 如果她的生命注定短暂,就让她灿烂一回,无遗憾地爱他,不枉来人世一遭。 “乖,不哭,我会保护你。”抚上她的短发,雷刚心疼地吻吻她。 东方味笑着抹去眼眶内打滚的泪珠,顽皮地扯拉他无内的脸颊。“你真的是笨蛋。” “而这个笨蛋爱你。”他无怨无悔。 “物以类聚,我也是个笨蛋。”她不安份的皱皱鼻子轻笑。 “不,你是聪明的女孩,因为你属于我。”拥有她的感觉真好。 雷刚枕在她肩窝细闻那女性的幽香,一股纯属男性的冲动企图妄为,细心的东方味察觉他的异样,脸微红的推开他。 她还没有做好献身的准备,由心开始。 身心一致的爱才是对爱的尊重,否则就流于粗鄙的交欢,不是真诚。 “我身上流汗湿黏黏的,我先去洗个澡,你下楼陪客人。” “我比较喜欢陪你洗澡。”那两个家伙自行下地狱,不要等他来踢。 “刚,你让我不好意思了啦!人家才十九岁哪!”未成年。 而我三十一,好大的横沟。“我等你长大。” “你……笨蛋,我不理你了。” 一回身,她走向橱子取出全新的换洗衣物,借着盥洗掩饰羞红的脸蛋。 *** “还不走,等死吗?” 眼半眯,顺手拨掉挂在楼梯上呻吟的肥肉,砰的一声取代呻吟声,接着便是安静。 雷刚的视线中看到两张带笑的脸,两颊的肌肉微微抽动,隐隐浮现的戾气非常不稳定,射向悠哉游哉的两条人蛹。 他们哪里帅了,不过是五官没走位,眼、耳、口、鼻要命的不缺,真想动手替他们整型。 “哟!欲求不满是吧!对兄弟这么无礼,不太像咱们认识的雷。”笑咪咪的方羽举起酒杯一敬。 “不能怪雷儿吃不饱,两个男人办起事来是不太方便,摸来摸去总是多个宝贝。” 无视他的怒火,风向天暧昧地眨眨左眼,取笑他换了胃口,不爱软绵绵的大乳牛,挑上个刚长毛的小牡羊。 他不歧视同性恋,管他人要爱得天昏地暗染爱滋都无所谓,但是一向只和女人上床的兄弟突然转了性,好歹来关心一下。 说不定是受了刺激,脑筋搭错线。 更甚者,为了维护自己的“贞操”,免得他饿虎扑羊似地袭击自个兄弟,那可不好玩了。 当然,以上纯属臆测。 “你们在唱大戏呀!要不要把梁山伯和祝英台搬出来应应急?”浑球。 方羽做作地比起莲花指。“雷哥哥,前面来了一对呆头鹅,你过不过桥?” “白痴。”风向天狠狠踹向他的腿胫。 “喂!你想谋杀呀!我可爱的小腿跟你远无冤,近无仇。”好在他闪得利落。 “好个呆头鹅,想要自己当,不用冠上一对。”拙,自愿当鹅,还是呆呆的那种。 他恍然的拍腿大叫。“哎呀!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他们刚好一对。 “人笨无药医,华佗再世也罔然,我会情商一位有爱心的启智老师来照顾你。” “最好是美女,智障也有生理需求。” 话一说出,马上招来四道白光诛杀。 方羽口头上贱,本身不好寻花问柳,单纯的戏弄人以自娱,风流的是那根舌根,绝不下流。 雷刚轻嗤。“把他带走,别污了我的地方。” “这……我很为难,精神病院拒收,我们还是把他当狗养好了。”风向天故意摆出凝重的表情,夸张的叹息。 方羽气极了的说:“去你的,死疯子,我的拳头很想问候你的脸。”义务帮他上点颜色。 “正好,继续被人中断的热身运动。”他摩拳擦掌,瞥瞥趴在地上昏死的一团肉杰西。 两人大咧咧的把客厅辟成竞技场,拳来脚往打得好不热闹,敏捷的身手利用家具一展手脚而不伤一物。 冷眼旁观的雷刚抱着胸。 他们真是太闲了,无聊到在他的地盘打发时间,是他太好说话,还是他们存心来找碴,见不惯他的一板一眼? 打了好一会儿,两人脸不红气不喘,脚底的地毯完好如初没移动半寸,没人身上挂彩。 惟一躺着的是尚在昏迷状态下的杰西。 “咦!他们在打架还是玩功夫拳?”东方味清冷的嗓音一起,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别理他们,两个小丑。”雷刚的手自然而然缠上她柔软的腰。 “就算是小丑也是很帅的那种。”她抿唇浅笑,非常甜美少男式。 方羽故作潇洒地拨拨头发。“嗨!小帅哥,要不要改投我的怀抱,我会好好的疼你。” “等你死了再说,我会带她去上香。”死痞子,活得不耐烦。 “雷哥哥,你好没有良心哦!有了新人忘旧人,人家不要活了。”他学起女子骄蛮的模样。 雷刚眉头一皱。“那就去死吧!我会念在旧情份送你一口薄棺。” “哇塞!风,你听见了吗?雷有幽默感了耶!”反性了,反性了,就像企鹅穿鞋一样稀奇。 风向天掏掏耳朵,嫌他聒噪。 男生女态,天将亡矣,必生妖孽。 “方小姐,你找好墓地了吗?打算种何种墓草?我不会吝啬在你坟头种棵仙人掌。” “死相,你和雷一样坏透了,人家……人家要哭给你看。”方羽佯装呜咽声。 东方味全部的心思被他戳向另一个男子的手指吸引,忽略了满心不悦的雷刚。 “味儿,你要是喜欢那根指头,我剁下来让你玩。”其他九根拿来泡药酒。 方羽“惊惧”地抚着唇。“你……你……好可怕的男人,你好残忍。” “别作戏,恶心。” “小弟弟,快过来哥哥身边,他是坏心的大野狼,专吃可爱的小白肉。”他清秀得不像男人。 “闭嘴,方羽。”瞎了他的狗眼,味儿明明是女孩。 贵人多忘事,雷刚已将第一眼错认东方味是男孩的事抛向脑后,反怪别人眼盲识不清真相。 依偎在他怀中的俏佳人仍是一袭简单宽袖白色毛衣,下罩米色窄管长裤,分不清性别的五官略显阴柔,配上那比真男子还薄削的短发,怎么看都像个俊美男孩。 两人窝在一起的画面十分突兀,一头黑色的巨鹰用羽翅包着白色的鹂鸟,不协调中有一种超乎世俗的美态。 “小气雷,人生一张嘴就是用来开口,你怎么可以忤逆上天的好意……” “方、羽你真想送只手臂当礼物吗?”他很乐意卸了它。 “你……算你狠。”方羽认输的撇撇唇。 暂缓的局势不因他的退让而平静,风向天玩味的眼神透着一丝精明和审思。 “你对他的十指特别喜好吗?”他一提及,雷刚的身子绷得死紧。 东方味不解地说:“他的手指很奇怪。” “怪?!” 三个男人都浮起古怪的神色。 “十指间沁着鲜红血液,可是我却闻不到半点血腥味,这种情况叫人想不透。” 风向天望着她口中的那双手;方羽收起嬉闹表情,反复地瞧着如常的十根手指,不见半滴红色。 惟有雷刚了解她的意思。 方羽是个杀手,杀过的恶人无数,是四大护法中以杀人当消遣,夺人命为兴趣,所以手上沾染鲜血最多的一位。 在龙门,杀人是常事,每人或多或少都有洗不掉的残红。 “通常杀人的手布满血腥的恶臭,而那双手虽然有血却无味,实在很特别。”她确定他杀过人。 “你看得到我手中的血?难道不怕吗?”方羽脸上有着复杂情绪。 “人有分正邪,警察的枪用来消灭罪恶,所以正气凛然不见血腥,而恶人伤害无辜必有难闻气味,你却介于两者之间,很难有分野。 “惟一的解释是你体内有正邪两气并存,邪以治恶,正以护善,正与邪是一体两面,只要控制得直,何来畏惧。” 方羽咧嘴一笑。“我喜欢你,小朋友。” “把你发臭的白牙给我收起来!她不希罕你的喜欢。”雷刚用力的瞪他。 “别这样嘛!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我拿十个美女跟你换。”这家伙很有趣。 “你到地府去享受,我烧一百个美女给你,附一座后宫。”没一刻正经。 “可是死人能办那件事吗?又没有肉体可看。”活着福利多。 雷刚冷笑地贴在东方味腮边。“味儿,告诉他死人的快活事。” “我……”她微微腼笑。“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交合,人之正道,鬼属阴,不在此限。” 人鬼殊途,自不能相提并论。 何况现在同性恋那么盛行,阴阳论被颠倒个彻底,一切已非人力可以掌控。 “你是阴阳法师吗?”风向天突然一问。 她愣了一下。“不,我不是。” “你会抓鬼吗?” “呃!不会。” “你有阴阳眼总错不了吧!”他说话的调调像个修行者。 “那叫天眼。”雷刚代为回答。 天眼?! 风向天和方羽很有兴趣地一笑。 “能见肉眼所不能辨识的物体,譬如鬼魂?” “嗯!”她轻轻颔首。 “听说开天眼得以预测未来事,你能帮我看看另一半是男是女?”风向天这话是在消遣雷刚。 东方味浅笑言之。“何必问呢!你心中不就有个人了。” 他一怔,有些诧异。 方羽贼笑地搭上他的肩。“好小子,原来你藏私呀!” “呵呵……小芽苗还没长大呢!人家不知道愿不愿让我收藏。”他故意打着马虎眼。 “说吧!是哪家的倒霉鬼被你瞧上?”看不出来他还是纯情派。 “雨,你的花痴女打退堂鼓了吗?” 方羽气恼地捶捶他。“少顾左右而言他,你的追婚团不比我友善。” “同是落难兄弟,相煎何太急,咱们应该合力抵御外侮。”该喊中华民国万岁吗?他在考虑着。 “嗟!找死还差不多,你不要害我。”抵御外侮?那可是龙门的门主。 东方味微闭上眼,两手指腹互触,掌心互不相贴,口中喃喃古老难解的语言,淡淡的紫光由中空的掌心泛出一小点,慢慢漫成光球。 正在斗嘴的两人和雷刚脸上的表情很精采,五颜六色蔚成奇观,目瞪口呆地合不上嘴,视线被锁住。 火球在东方味手中转动发亮,刺目的紫光由指缝沁出,犹如北极的极光。 “龙之使者,古老的神之女,来自异世界的神秘力量,八条红线,八对娃娃,白发的老翁,红衣小仙,姻缘路,不独行。” 命运已定,非天机。 月老、红娘的手中线情牵缘定,三生石上名已刻。 “莫!莫!莫!红尘中自寻有缘人。”她露出释怀的笑容。 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难逃情劫。 东方味收拢双掌,球般大小的光球凝缩成小光点,没入指腹间。 “呃,你在……干什么?”方羽谨慎的问,心里头不太踏实。 她吐了口气,将手平放。“我在看你们的姻缘。” “姻缘?!” “挺怪的,我本来是想看你们姻缘何时浮现,可是却看到八对泥娃娃并排在一起,手腕上全系上红线。” 风向天怪异的一瞥。“你是说八对?” “嗯!应该在了两年内都会与各人伴侣相恋吧!红线一旦系上便是一辈子。”千里姻缘靠的就是那条红线。 “上面有名字吗?” “有。” “可不可以……呃!泄露一下?”他的心有些忐忑不安。 “你的名字是?” “风向天。” “那你呢?” 方羽讪讪的报上名字。“方羽。” 东方味一听,眉宇微困,十分慎重的道:“此乃天机,我若泄露会遭天刑。” “味儿,别管他们,想要老婆自己去找。”紧张的雷刚赶紧双手护着她。 “喂!兄弟,做人厚道些,来世我来做牛做马。”方羽怕娶到追婚团的花痴女。 “不必。”他又不放牧,牛马有何用。 风向天一脸狡侩的说:“我替你准备个同性恋婚礼,美丽的婚纱绝对符合你的体形。” “你才是同性恋,我很正常。” 两人四目皆显露不信,戏谑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瞄,眼底尽是怀疑。 雷刚傲慢地抬起下颚。“味儿是女人。” “嗄?!” 当场两只下巴往下滑 第六章 “大姐,你很过份喔!你不觉得你捞过界。”天下第一无赖女。 “火焰妹,我是为属下们谋福利,怕他们年老力衰生不出孩子。”呵呵!她真是伟大的主子。 骗鬼。“那你怎么不先从你家那四头牛下手,尤其是青龙都快四十岁了。” “三十七啦!你别害龙妈认错了儿子。”搞不好还得去验dna.“女人的青春有限,朱雀好像二十七岁了,你是个很失责的主子。”想她二十七末到就生了两个讨债鬼。 “呃,不急嘛!现在晚婚的女子行情看俏。”她怎好自曝其短,说掌握不住朱雀的行踪。 “那白虎呢?玄武也不小了。” 该死的狡猾虎,丢尽她的面子。“不急、不急,从长计议才能找到好伴侣。” 在南太平洋上,一艘金色的优美船体徜徉在大海中央,不需太多人力掌控,由人性化主电脑罗姗娜全程控制,船速维持在一定海里。 船上只有一对非常美丽的姐妹花,抛夫弃子地享受婚前单身的自由。 其实除了她们的丈夫很黏妻子外,她们拥有的自由和婚前没有两样,甚至多了个纵容她们的清道“夫”,专门为她们处理惹祸后的善后。 在土耳其,人人都知道席斯亲王有个火爆妻子,她从不蒙面和谦卑,和新王威曼平起平坐,有时还目无长上的对国王咆哮或动粗。 而她的侍女一律受高等教育,个个年轻娇美不用行跪礼,出入打扮和欧美女子一般,不穿长袍、不戴面纱,允许信仰回教以外的宗教,有婚姻自主权。 她就是龙门的副门主,龙家二小姐宝妮。 而最近以“公主”之名出没的顶尖窃贼,把世界一群富有的收藏家搞得人仰马翻,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的收藏品藏好。 可惜道高一尺,仍逃不过一丈魔手,呼天喊地地痛哭三天三夜,哀悼得来不易的宝物易手。 而这一切归功于亲亲丈夫的策划,妇唱夫随的成为鸳鸯双盗,他们是杰斯和他的妻子,龙门门主龙青妮。 “大姐,你拿我的手下当试验品呀!”龙宝妮非常不齿她的行径。 “哪有,我是为了他们幸福着想,连我家那四头牛都耽误了。”善心被污蔑。 “这么说是我无能了,连累你家的牛没人要。”她笑得有点火气。 说好了是踢八位旷男怨女的姻缘盖,怎么算计来算计去只有她遭殃? 四个护法有一个已阵亡略过,“乖巧”的雷安份守己不需担心,但是风和雨却趁隙“叛逃”,那他们两人的工作谁来替? 难不成要她这个弃甲归田的主子来当牛羊呀,“言重了,老二。小小贱牛不值一提,你家的护法才是抢手货;招婚令一出,你看报名之踊跃。” 原来这年头嫁不出去的女人有一票呀!每个条件都好得惊人。 年轻、貌美是基本条件,高学历、好家世更是满坑满谷,她可是挑得很辛苦,尽量挑出符合资格的美女给他们送去。 “感谢你喔!大姐,咱们龙门在欧洲的堂口可以收一收了,反正没人当家,全被‘你’的追婚团给吓走了。” 她是有些心虚啦!“不打紧,别忘了可爱的罗姗娜。”它可是追踪高手。 “公主,你有事找我?”温柔的美音立现。 “罗姗娜,打开卫星追踪,把风、雨的落脚地给我挖出来。”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兔崽子。 “是。” 不到一分钟工夫,一面光墙落在甲板上,很清楚地显示两人的一言一行,声音由电脑比对唇形而再造,与真人无异。 “啧啧啧!他们还真是不要脸,居然给我混到赌场。”咦!很熟悉的地方。 “那是龙之谷,雷刚的地盘。”很聪明,懂得死在一起。 “奇怪,雷刚人呢?”他是龙门镇狮,从不擅离岗位。“罗姗娜,找找雷。” “是,公主。” 光墙画面一转,龙家两姐妹差点跌落躺椅,一口饮料全梗在胸口。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你这个主子是怎么教的,让他饥渴到这种地步!”简直美……帅呆了。 “你有性别歧视,人家爱吻到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干你屁事。”真是浪费。 “两个男人吻得这么激情,你家的雷未免显得急躁,好像在强暴人家小可怜似的。”她还没认真看过男人做爱的过程。 画面中的雷刚突然停下动作,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四下一巡,眉头打了上百个结。 “哈……大姐,他在瞪你耶!”不愧是她的手下,警觉性高。 白痴。“罗姗娜,查查雷身边的男人背景。” 不一会儿,甲板上空有种女人闷笑声,不用多说,龙青妮将目标转向船舱。 “罗姗娜,你是电脑不是女人,请执行我下的指令。”当初设计它太人性化是一大疏失,她的错。 罗姗娜发出一阵轻脆的笑声。 “东方味,台湾人,身高一七四公分,体重五十公斤,t大哲学系二年级,家族事业:灵媒,业余兼差:模特儿,性别……女。” “什么,他……她是女的?”惊讶的龙宝妮洒了一甲板的橘色饮料。 龙青妮同样讶然,“你说她是灵媒?” “是的,公主。” “有趣了,雷的爱人是灵媒耶!”龙青妮瞧瞧画面上的帅妹妹,不太敢相信她是女儿身。 不过不要紧,帅夫妻生下来的小孩,一定是品质优良的帅小子,以后准是个风骚祸害。 “是很有趣呀!大姐,你记得才刚送了个大礼,到龙之谷祝贺雷三十一岁生辰吧!”这才是重头戏。 啊要命。“嘿嘿嘿……他是你的手下,你这主子不好袖手旁观吧!” “礼是门主的心意,小小副门主不敢僭越,不知谁会先被逼疯,好期待喔!”这事跟她没关系。 她是行动派的人,懒得用脑,雷刚若是被“礼物”气得发疯,他会知道找谁申诉。 毕竟她没这等心机算计自己手下。 “姐妹应该同心,宝妮乖,你去吼两声如何?”她是有教养的公主,怎能发火呢! 她是讲求公平论,风、雨都送了上百名秀色可餐的好料,总不能将好孩子雷排除在外,多少要做些补偿才是,才不致落人口实。 刚好门里有个超级四川辣,眼睛长在头顶上,对人皆不屑一顾,偏偏迷恋上跟狗谈天的大酷龙,自愿请调欧洲堂口受训。 原本是有意让四川辣受点教训,雷刚不是个软心肠的人,也许能磨掉其骄气,使其当个有骨气、肯虚心受教的龙门子弟。 但,她估计错误。 如今收回派令应该不迟吧!她可不想坏了雷的好事遭人怨。 “罗姗娜……” 龙青妮正想透过人性化电脑取消指令,没想到它先一步出声。 “公主,有船接近中,愤怒指数是十级。”一到十级,十乃最高限度。 她不太高兴的“斥责”罗姗娜。“为什么没事先预警?” “我……我和汉斯是好朋友。”罗姗娜发出小女人娇羞的声调。 “不会吧!电脑也会谈恋爱?”汉斯是小贝妮银色天使号上的主电脑。 “宝儿,开始担心喽!愤怒指数十级可不会是我的绿眼老公喔!”追得可真勤。 龙宝妮笑着倒了杯果汁。“海盗嘛!爱生气,委屈一点让他劫劫色,什么火都消了。” “这倒是。” 远方一艘银色船泛着光驶近金色公主号,船头立了两位天神般高大的异国男子,五、六只黑色的巨鹰在船桅盘桓。 *** “为什么雷护法不在堂口?” 一位高傲的红发女子仰起鼻孔睨人,神情不可一世,仿佛所有人都该臣服在地,听候她使唤似的,十分不近人情。 “我和你阶级相等,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主子酷,手下一样冷面以待。 “你好大胆,你可知我的身份?”法妮。韦斯曼傲慢地指着高她一个头的男子。 “在龙门之中,只论阶级不论裙带关系,就算你是门主的远房表妹,一样得遵从门规。” 龙门名字中有“妮”字,通常是龙家这一代女子的重要人物,除了青妮、宝妮、贝妮外,还有一位前任门主领养的义女龙巧妮。 法妮是中义混血儿,父亲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一员,母亲曾任龙门堂主一职,因此她一出生即为龙门子弟。 但是她仗着母亲是门主的表姨,又在父亲的宠溺庇荫下,变得有些骄纵任性,常常仗势欺人。 树大难免有枯枝,她再不收敛自己无礼的行径,将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逐出龙门的龙家血亲。 “不要以为我动不了你,我有得是办法整得你灰头土脸。”敢给她排头吃的人都活不长。 “拭目以待,表小姐。”雷武讥诮地微勾唇角。 “你……”法妮暂时忍气。“你总该知道雷护法的行踪吧!” “他在家里。” “住址呢?” “很抱歉,未经允许不得透露。”有本事自己去查,像风、雨两护法一般。 shit.“我领有门主的派令找雷护法报到,你有义务为我指路。”她端出门规中的一条:互助。 雷武在心中低咒了一句,表面上仍维持处之泰然,他深知她的难缠度。 上回陪同护法至龙门美国总部检讨年度大计,她便一路纠缠到底,一天换七、八套低胸、窄裙的短皮衣,当时气温是摄氏七度。 “护法不曾告知我详细地址,恕我无能为力。”为人属下第一要职是“保护”上司。 法妮气愤地拍击桌子。“不要给我耍官腔,龙门的实力我很清楚,不会办不好这件小事。” “你也是龙门中人,这件小事就由你自己去处理。”雷武很绝,将问题丢回给她,转身离开。 “回来,你这个浑球。” 法妮气得想摔东西,但是她隐忍下来,毕竟这里是龙门的主堂口,违纪是会遭门规处置,她不会不识相的大肆破坏一番。 她在龙门的时间不长,由于父亲是意大利人的关系,她和四大堂主见面的机会十分稀少,顶多错身而过。 但是意大利是属于欧洲地区,与四大护法的往来较为密切,所以她钟情于冷漠、薄情的木头人雷刚。 龙翼生性阴险多诈,风向天狡猾深沉,方羽太吊儿郎当,惟有他的稳重、内敛才堪堪与她匹配。 因此,她不惜低下身段来倒追。 “雷刚,你可曾记挂我的一片痴心?” 趴在他坐过的位子思念,法妮的骄傲面具卸下,剩下的只是单纯的爱慕。 她是有本钱骄傲,凹凸有致的身材可媲美阁楼女郎,浅金色的瞳眸散发猫的魔性,波浪般的金红色长发妩媚地披在背后。 毕业于哈佛大学的医学院,年仅二十四岁已领有外科医生的执照,一直以来在龙门设于旧金山的私人医院服务,为时一年。 生于斗争十分激烈的黑手党,她必须伪装坚强才能生存,顶着龙门光圈却无实权,她的立场很难堪。 “咦!那不是雷刚?”她露出一整天来第一个真心笑容。 她的眼中只有雷刚,看不见监视墙里,那个始终依偎在他胸膛的阴美身影。 *** “哇!哇!哇!” “你有病呀!看了两、三天还处于震惊级数。”羞于有这么丢脸的兄弟,风向天摇头兼叹息。 黑着一只眼睛的方羽不怕死地望着东方味。“不能怪我,她一点都不像女人。” 他很用心的瞧,除了“验明正身”,他连脚底板都趴下去瞄,因此得来一记快拳。 出自善妒的雷刚。 “不会呀!她的眉眼很秀气,嘴唇小巧而薄抿,是个标准的中性美女。”他用眼神暗示少批评。 也许有人注定多灾多难。 “哈!你在说人妖吗?人妖可比东方妹美多了。”女人比男人帅…… 砰! 地板上有个哀嚎的男子捂着黑眼圈的另一边,身侧站了位正在呵拳头的冷面阎王。 “唉!你怎么学不会教训,做人要懂得察言观色。”风向天借机踹一脚以示友爱。 方羽黑着两只眼咬牙切齿地道:“好个兄弟,这笔债先记下,来日定讨回。” 雷刚不言,回了个眼神:等你来讨。 三天前风向天和方羽摸进雷刚的住所,一见有新鲜事就赖着不走,直追问着东方味一些隶属天机的问题,把他晾在一边。 在赶不走、打不退的情况下,雷刚只好忍耐等他们兴致减退,自行离去。 谁知他们变本加厉来占据属于他的时间。 一大清早六点整,他和东方味尚在床上拥眠,催魂的敲门一定准时响起,和报时鸡同样准确。 而他们的理由,是晨起做运动有益健康。 七点半用餐,两人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让人难以消化胃袋的食物。 中午十二点,晚餐和宵夜,照常烦个没完。 终于在三天后忍不下去了,起因是方羽不相信东方味真是女儿身,硬要看她的脚底板。 试问占有欲强的雷刚会允许他近乎下流的举动吗? 所以换来一拳的“叮咛”。 离开龙之谷快七、八天,身为赌场负责人及堂口护法,他是该回来走动走动,看看他不在的空档,有无发生些损及龙门的事。 “东方味,你是灵媒,可以请问你那个重达二十几公斤的花盆为何移动?”风向天指指正缓慢移动的盆栽。 东方味好奇的一瞧,眼睛所见与平常人不同,她欲跨前接近目标,身子却被人稳稳定住,她柔柔地抬起头望向雷刚。 “刚,看一下不会有危险。” “在餐厅只碰一下,结果你浑身冰凉差点昏厥。”他心有余悸。 她拉出胸前的守护天珠。“有它就没事,你不要太担心。” “我只相信自己。”一颗小小的珠子能起多大作用。 “大英雄,麻烦你陪我过去一下下。”她把手搁在他胸前撒个小娇。 赌场是自晚上七点才开始营业,现在距离营业时间尚有四十五分,所以场内无客人。 “代价。”他指指自己的唇。 “你……讨厌啦!”她红着脸,快速地轻啄一下。 “不够诚意。”他的眼神很温柔。 东方味轻捶着他。“少得寸进尺,他们在看着。”她没那么豪放。 “有吗?” 温柔的眼神一转凌厉,雷刚瞪向所有人。 “哎呀!我眼睛痛得看不见。”方羽故意装成瞎子摸象。 风向天指着墙上一幅画。“很美的田园风光,我将来要养老的地方。” 他指的是一张裸女画,其他人见状闷声轻笑,各自把头往后一转,背向他们。 “味儿,你的诚意。”雷刚把唇凑上去,等着她张口吃掉。 “就爱欺负我。” 双手绕向他的背,东方味深深的吻住他。 认识的时间虽短,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他,被爱的幸福感不因他霸道而消减,像陈年老酒般越见甘醇、甜蜜,不忍放手。 她不想成为他生命的过客,所以……她让他拥有。 “好甜的唇,我的。”他笑着点点她的唇。 脸颊绛赧。“少逗我,人家在看笑话了。” 在笑声中,她拉着雷刚的手走向盆栽。 似有生命,盆栽一推到东方味脚边突然停了下来,银柏的枝叶剧烈抖动,像个好玩的孩子被阻断了路而发出抗议。 东方味很高,她弯着身子成半蹲姿势,与某物齐眼相对。 一旁的雷刚神经绷得很紧,注意她的细微表情,一有不对劲就带她避开。 在她面前!是一个七岁大模样的金发小男孩,很生气的朝她胡乱比画着。 “为什么不回家?” 她一说出,小男孩放声大哭,抽抽噎噎地说出经过。 原来他是和父母来赌场见识,无意间捡到一枚筹码,他非常喜欢筹码上的龙形花纹,趁父亲在玩轮盘偷偷拿了一枚。 但怕被父亲发现会挨骂,悄悄地推了个大盆栽垫脚将筹码藏起来。 在回家的路上发生车祸,他临终前念念不忘的是那枚龙形花纹的筹码,等他飘至赌场时,那枚筹码已经不见了。 他身不由己,夜夜推着盆栽,期望能找到他藏起来的筹码。 “我会帮你的,杰洛米。” 小男孩红着眼眶不置一词。 “刚,把一枚红色筹码搁在那上头。”执念是非常可怕的。 雷刚手一挥,命属下照她的意思放好。 然后盆栽又开始移动,速度和平常一样缓慢,大概过了十分钟,盆栽移到筹码搁置的下方停住,银柏瑟瑟地抖了几下,那枚筹码突然不见了。 而小男孩也消失在东方味面前。 “他回家了。”她吐了口气。 “谁回家了?” 她笑了笑。“天使。” “胡扯。”雷刚不太满意她的回答,觉得搪塞的技巧不够高明。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看不到。”每个孩子都是父母心底的天使。 “小淘气,信不信我会处罚你?”他将脸贴在她粉嫩的玉颊上。 “不相信,你舍不得上她充满自信的说。 这自信来自他的爱。 雷刚正打算用他最爱的方式惩罚她,才刚一沾,背后传来急喘的娇喊“雷大哥,我终于来到你身边。” 法妮喘着气,她等不及缓慢的电梯由一楼升起,直接从楼梯冲下来,生怕一个迟疑与他错过见不到人。 两腮因剧烈的奔跑而泛红,粉色的肌肤染上水蜜桃的颜色,配上红艳的波浪发丝,瞬间散发出美丽的光彩,叫人目不转睛。 不过不包括她迷恋的男子。 “你来干什么?” 冷峻的寒音浇熄了她的光彩,法妮眼中有片刻的脆弱,随即燃烧起旺盛的斗志,高傲的面具在瞬间戴上,露出以我为尊的神气。 她努力平息紊乱的心跳声,像个尊贵女王似的走到他面前,仰起头。 “我是奉命来协助你处理法国地区的门务,以后请你照顾。”她的心情十分雀跃。 雷刚无视她举在半空中的柔荑,脸上有明显的厌恶,音调里不带一丝温度。 “谁的命令?” “门主。”她神态自若的收回手,不见局促。 眼半眯成一条缝,黑瞳内是冷冷的火。“她太闲了,连我都算计。” “门主是关心雷大哥的生理状态,怕你负荷不了沉重的门务。”这是门主的说词。 她意外得知,门主正在设计几位护法,从上千名出身良好的佳丽选出其中一百名佼佼者,分别送至风、雨两护法的居所。 虽然她所中意的男子未在点名行列,但是她相信以门主的玩兴不可能弃置这一棋,迟早会有新点子蹦出,为他牵起红线。 情急的她立即辞去医生职务,主动到龙门总部请求调派。 “生理状态?!担心我欲求不满?”他冷哼。“依门规,请以阶级称呼,我担不起你的大哥一职。” “我……呃,雷护法。”她有当众被掴一巴掌的难堪。“门主担心你的健康……” “健康个屁,你可以滚回美国告诉她,不要玩到我头上。”人的容忍有限度。 只要不拿他当傀儡,龙家两位主子爱怎么整弄都随她们,他绝无二言的配合。 但是纵容不代表没脾气,惹火了他,就学龙翼请“长假”,让两个懒女人自行来处理门里事务,看她们还有没有力气玩人。 “我不会回去,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贴身助手。”法妮坚持的说。 “助手我有一大堆,至于贴身……”他倏而柔化了脸部线条。“我有她。” 这时法妮的视线才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是谁?” “我的女人。” 第七章 “雷护法,你说了个我不能苟同的笑话,请原谅我笑不出来。”法妮当他在戏耍她。 “我看起来像是有幽默感的男人吗?”他大方展示他的骄傲。 东方味不明就里,简单地朝她点个头,接受她眼中的疑惑。 很少有人能第一眼看出她的性别,当初她的好朋友明亮就曾热切的追求过她,经她取出身份证件才失望地认命,和她成为至交。 萧齐齐和简洁亦有类似情形,除了一口咬定她是男生,连身份证都不采信,非要“验身”。 后来在无可奈何之下,四人相偕至北投泡温泉,她完美的女性胴体才破除她们的第一印象,反过来调侃她把“料”包在中性面孔下太浪费。 一度,她们试着改造她,假发、短裙、小可爱全出了笼,的确造成一阵轰动,t大的男生疯狂的追求她,连宿舍都有人二十四小时不休的站岗。 在不堪其扰的情况下,她们竖起白旗投降,让她继续当男生,并向不死心的追求者谎称他们追求的女子是她的表妹,非本人。 女装娇美,男装阴柔,这就是两面的东方味。 不过为了省麻烦,她还是习惯做中性打扮,让人分不清她的真实性别,她觉得很有成就感,非常有趣。 “雷大哥……雷护法,我承认他的长相俊美,但是他是男人。”她不相信他的说词。 “男人又何妨,我就是要她。”又一个瞎子。 法妮神色一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会长久,而你不是同性恋者。” “你凭哪一点认定我不是同性恋,脸上刺了字吗?”他不屑的讽刺。 在他身后有两道忍俊浅笑的身影,同情他飞来艳福。 这世界总算有所谓的公平。 迟到好过不到。 “因为你只和女人上床。”她非常肯定的说,仿佛是亲眼目睹。 雷刚的神色蓦然一沉。“难不成你偷窥过我和女人交欢?” “呃……没……没有。”她的心虚一闪而过。 在龙门的卫星电讯墙,她曾和门主一起“观赏”,当时她嫉妒得面部充血,看不到最后他虚躺在女人身上的一幕便夺门而出。 而全部的过程历历再现,脱衣、亲吻、爱抚……她幻想躺在他身下的女子是自己。 “那你又从何得知我不是同性恋,门主亲口告知?”他还不致大天真,猜不出谁是偷窥者。 一个连自个妹子和丈夫做爱的画面都呼朋引伴观看的女人,岂会在乎手下们的隐私。 只要兴致一来,门主有的是办法追踪。 他怀疑上一次和味儿在房里亲吻时感受的异样,有可能就是无聊人的参观。 “是不是同性恋我有眼睛看,不需要第三者告知。”不出卖主子是门规之一。 “是吗?”雷刚冷笑着,低下头吻住东方味诧异的唇。 “你是故意的。”即使他是和男人,她仍心涩得想尖叫。 “我是故意又如何,她的确是我的女人,我们睡在一起。” 法妮咬咬唇。“我、不、相、信。” “我可是有人证,对吧!疯子、痞子。”他头也不回地找来赖字辈人物。 疯子?! 痞子?! 风向天和方羽一脸迷惑的互指对方,不太满意被冠上不雅的称呼,他们可是谦谦君子,向来动口不动手。 “你们也在这里?” 法妮的惊讶让他们失了面子。 “我们一直在这里。”原来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是真的。 “可是……我没看到……”她有些歉意和汗颜。 方羽故作大方的道:“我们也没看到你呀!我们的眼中只有那对卿卿我我的可耻情侣。” 帮人顺便损人,一次两个法妮和雷刚。 “雨护法,我向来尊重你,希望你不要拿雷护法开玩笑。”她义正辞严地透了些骄气。 “表小姐的疑心病还真重,我有必要骗你吗?这事疯子也知情。”他用肘顶顶风向天。 法妮的视线一落。 “疯子”慵懒地道:“房间门一关,他们在床上干了什么不是很清楚,倒是早上累得起不了身,大概夜里做了坏事。” “向天”雷刚警告的一喊。 “男欢女爱人之常事,要说盖棉被纯睡觉,你想有人会相信吗?”天底下没有这种白痴。 “我、不、希、罕、你、的、相、信。”他的确如此。 因为爱她,所以他宁可约束自己的欲念,不愿在婚前占有她的处子之身。 爱,应该彼此尊重,不是一方付出,一方强索。 “啧!雷,你的火气还真是不小,该不会是咱们小东方没满足你?”方羽轻佻地挑挑眉。 “我的私事不劳你费心。”他尽量不动怒,拨拨怀中佳人的短发降温。 “我可不敢管你的私事,但是表小姐可是门主派来、慰劳。你的辛劳喔!”他用着取笑口吻。 雷刚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被一言挑起,两道黑浓的眉毛微微一沉。 “我是来学习雷护法处事果决和魄力,请不要含沙射影。”法妮心口不一的抚上雷刚的手臂。 “拿开。”他毫不客气的冷沉着声说。 法妮不甘的瞪着倚在他怀中的“男人”。“你需要真正的女人,他不配。” “我的需要还得经过你同意不成,门规里可曾列有此条?”门主尚不敢如此要求。 “我是纯粹站在同门之谊关切,他会让你身败名裂,受万人唾弃。”她不相信以自身的条件会输给一名男人。 “这是我的事。” “不,这攸关龙门的声望,不可等闲视之。”据理力争只为成全她的私心。 懒得和她周旋的雷刚愤而抽回手臂,没啥心思和她争辩道德问题,他来龙之谷是巡视门里事务,不是把他的感情生活晾在人前。 假公济私的诡计他不屑参与,明里是助手,暗地八成会进行色诱,他的定力还不至于如此薄弱的不禁一击。 “让开。” 法妮两手打直阻挡。“他不是门里弟子,无权进入堂口。” “这里是我当家,按照门规违逆主上的罪你背熟了吧!不要惹我撕了你的面子。” “他会比我好吗?”她无力的放下手。“他是个男人哪!” 雷刚回以冷调。“谁说她是男人?” 他留下一句令人费思量的话,带着东方味搭上私人电梯直上顶楼龙门的堂口。 ***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咄咄逼人的法妮将谜团丢给脱不了身的风向天及方羽,两眼阴郁地盯着他们。 不正经的方羽嘻皮笑脸的掀掀眼皮。“不是男人就一定是女人,很简单嘛!” “那个人是……女的?”扬起的声音有着深深怀疑,眼角瞄向关上的电梯门。 “听说是这样,和她睡同张床的幸运儿又不是我。”言下之意颇为遗憾。 “雨,那不叫幸运,雷会先杀了你。”风向天好心的提醒。 活着太辛苦,不过好死不如赖活,这世界还是充满美丽的希望。 “我有脚,不会跑给他追呀!”这么简单的生存之道都不懂。 风向天扬扬手,卷起一道小旋风。“别忘了,他的掌心雷,四条腿也跑不过。” “噢!对喔!还真忘了他的能力。”方羽搓搓手指在旋风中洒下几滴水珠。 风、雨、雷、电四大护法各有其特异力量。 风向天的力量可拔山河,卷起二十几层高的浪,随便造个龙卷风易如反掌,吹人飞上天是小事一桩。 方羽是水的掌控者,朗朗晴空下,他可以平空唤来满天乌云,任其意志忽大忽小,小淹可消尘、灌溉,翻雨可覆地,摧毁一个城市使其成水湖。 雷刚的力量来自掌心,轻轻一挥扬起一道硝光黄沙,雷霆万钧的气势足以劈垮一座山,城市顿成死寂。 龙翼拥有电的能力,在当今世界上,没有一个强盛的国家不是沦为电的奴隶,少了电力,全城市甚至是一个国家将陷入瘫痪状况中,任人宰割。 “请你们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雷护法身边的人是男是女?”她不想听言不及义的争论。 “是女人。” 他们无可否认。 尽管心中多有存疑,东方味没有喉结是事实,而且她的胸部可不是袖珍型,仔细观察总会在宽大上衣内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只是有人保护欲过盛,不许他们有“看”的自由。 “你们在说谎袒护他吧!明明是个男人呀!”他的五官、举止哪里像女人。 “你认为有必要吗?”风向天无情的耸肩。 “我们可是等着看雷出糗已久,不可能为他圆谎,事实就是事实,捏造不得。” 方羽此言不假,他们乐于整倒他,即是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可是……”法妮的心绪全乱了。“他们只是玩玩吧!” 风向天谑笑中有冷厉。“雷从不玩弄爱情,门主的心思是白费了。” 被反将一军,她该懊悔作茧自缚。 七点营业时间已到,各型豪华轿车驶进龙之谷,准备大展身手。 趁着赌客尚未大批涌入,风、两两位护法暂时不去缠那对爱情鸟,冷落美丽的意大利辣酱,找个好位置试手气。 情场不如意,赌场一定旺。 法妮仍陷在死胡同里,口中喃喃有词,不愿接受似真还假的梦魇,在爱面前她不能认输。 “对,我是最好的女人,我一定会得到他的心,他是我的。” 悠扬的古典乐响起,轮盘的转动,手法熟练的发牌员,碰擦的牌九,交谈声、吆喝声、笑声及懊恼声…… 巴黎靡烂的夜生活由此展开……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地狱的门,开启了。 *** “原来楼下上千坪的空间是赌场。” 听完雷武的简报,雷刚手一挥要他下去,来到东方味的身后圈住她。 “是两千五百七十坪,左侧的红色龙型拱门是贵宾室,右侧是金卡贵宾室,中间是银钻贵宾室。” “喔!” “消费在百万法郎左右至贵宾室,在千万法郎是金卡贵宾室,上亿赌金则到银钻贵宾室。” 东方味诧异的瞠大眼。“有人玩这么大吗?光是百万法郎我就不知该努力到何时。” “好赌的富人不在乎那一点点零钱,他们要的是一份刺激的优越感。”而龙之谷满足他们的需求。 “喂!别轻视那一点点零钱,我一辈子都赚不到。”贫富差距真大。 穷人工作一世也只能换来温饱,买不起了二十坪的栖身地,每日望天兴叹时运不济。 富者钱来得容易,不知守成回报社会,大把大把的钞票砸在无意义的享乐上,一觉醒来还觉得钱不够用,拼命地向政府叫穷,要求经济补助。 因此穷者越穷,富者越富,国力不均。 “你可以拥有我的财产。”他不介意与她分享。 东方味失笑地抚着他放在小腹的手。“大鱼大肉是一餐,青粥小菜是一餐,安贫知乐。” “你不要我的钱?”雷刚心中不舒服。 “钱是你赚的又不是我,何况我自己有工作,总饿不死吧?”不贪,不伎,不求。 “我要给你。” “呐!你在生气是不是?”他口气有点僵。 雷刚用力的抱紧她,俯在她肩上呼气。“你认为我在生什么气?” “这……”她害臊地局促笑着。“你认为我忽略了你的心。” “还有呢?”他轻啮她的耳垂。 “你觉得心受伤了。” “再来呢?”他含住她白玉耳垂细吮。 轻颤的她飘飘然地说:“我爱你。” 这一句“我爱你”让雷刚的自尊获得补偿,激动地将她扳正,热切地吻住她。 尽管两人已同床多时,但仍有些暧昧不清,他可以肯定自己爱她,却无从捉摸她不定的灵魂。 面对爱情,即使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他还是会失去自信,害怕只是一厢情愿的水月镜花,不真实得令人辗转难眠,担心是一场梦。 向天和方羽嘲笑他贪睡,赖在床上与她缱绻缠绵。 其实一夜之间他睡得不多,只为贪看自己拥着的她的睡容,怀疑由自己怎么会爱得如此深,一向寡情薄爱的他居然为她动了心,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是男是女并不重要,只因爱她。 “味儿,我爱你。” 爱情是甜蜜的果实,他一再品尝不愿松口。 监视墙上的萤幕不断变换,雷刚的热情高温不减,若不是尚有一丝自制力抑阻,他会在四十面电视墙前爱她,爱她,爱她…… 缓缓地吐了口气,他有些狼狈地望着起了反应的胯下,绷热的源头轻颤着。 “你可以……要我。”东方味略带羞怯的道。 雷刚不说话,一直抱着她。 她的一句话差点击溃他的自制力,他咬紧牙关不让双手撕开她的衣服,布料下包裹的完美胴体他最清楚,那是一种折磨。 “我可以等。” “可是你很辛苦,我不要你忍出病。”她不会无知到不明白抵着小腹的硬物为何。 他笑得有些粗哑。“傻瓜,你有这份心已经给了我莫大的欢愉,我要给你最好的一切。” “爱我的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我是最有福气的女人。”她的眼底泛着浓情。 “笨味儿,我何其有幸拥有你,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财富。”他爱怜的吻吻她的眉。 太过幸福易遭妒。 门口传来重击声,打散了情人间的甜蜜爱语。 雷刚不悦地收起深情。 “法妮。韦斯曼,你的教养到哪儿去了,敲门的礼貌呢?” 法妮踩着自信的步伐,美丽的红发在耳后轻甩。“我来接受指令。” “我说过,不要让我发火。”他厌恶两人世界多出一盏灯。 “我的调派令由门主亲不,你有意见请直接向上面反应。”她打定了主意跟着他。 天底下没有攻不破的盾,而她是无坚不摧的矛,非要一举攻占他的心不可。 不战而退是弱者的行为。 “以为我不敢?”他不接受威胁。 “据我了解,门主目前不在总部,她和副门主乘金色公主号出海,不到尽兴是不会上岸。”她总有些筹码可制衡。“你很无知。” 她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听过卫星通讯吧!”他转身要按键,她抢快一步毁了它。“你……” 冒烟的枪管有着浓浓的烟硝味。 “我留定了。”她骄傲地扬起下巴。 “你有一颗邪恶的心,血缘虽淡,仍有龙家不怕死的精神。”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敢在堂口开枪,她是第一人。 造价上亿美金的卫星通讯设备毁于她手,这笔重建资金他会找她那位黑手党父亲索讨。 “很难得,你会赞美我。”她心中有份喜悦。 雷刚倏地眼一冷。“可惜你少了龙家人的运气,该死。” 一阵响雷骤起,蛇一般的疾光划过法妮的耳畔,火烧似的热度烫着她的脸,半空飘洒下红色的发丝,美丽的长发硬生生短了一截。 怔愕的法妮简直傻了眼,无意识地摸摸及耳的焦发,脸上感受微痛,开启的唇瓣喃着不清的呢语。 “你对我……动……手……了……” “这是预付金,我不喜欢被人当货物交易。”他不受人摆布。 风、雨向来懒散过日子,他们不介意成为玩具被玩,一来他们是乐在其中,配合着打发时间,以免生活平淡得直喊无聊;二来可以动动脑,看谁智商高,猫抓老鼠的游戏百试不爽,简直病态。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一地的断发像是射向她心口的箭。 “我警告过你,这是不听劝的头期款。”他不在乎伤人。 法妮喉头梗着苦涩。“一下是预付金,一下是头期款,我会比那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差吗?” “你好大胆……”他举起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小手包住。“味儿?” “别伤她。”女人对感情中的“意外”很敏感。 “她出言不逊。”他无法不对心爱的人软心。 东方味拉下他的手。“女人是珍珠,可以呵护不是磨成沙。” “怕我吗?”他自责让她看见凶狠的黑暗面。 她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门派,也不想知道你们手中沾染多少血腥,但是同门相残不是好事,话由人口出,计较太伤神。” 她的生长环境与常人不同,悲欢离合的故事儿多了,早学会了随遇而安,不会有大起大落的情绪,相逢自是有缘。 选择了相爱的对象,她的生命就没有回头的一天。 她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黑色势力,绝不是小小数十人的杂乱小帮,她相信他绝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除非他被惹火,譬如现在。 “每个人都有言论自由,怎么,你想杀光所有说我不像女人的人?那可是很累喔!” 雷刚沉默地揉揉她的发。 “我不需要你为我求情,他要是真伤了我,他受到的处罚不比我轻。”法妮不接受这个人情。 “闭嘴,你……” 东方味按住他蠢动的手。“我不是为你求情,生命本是无常,我不想看到悲伤的脸。” “我悲伤……”她以狂笑掩饰潸然的内心。“我拥有一切,我非常快乐。” “不,你的心在呜咽,我听得见。”真正的快乐在眼底。 眼睛藏不住秘密,它是灵魂所在。 人有五眼,心眼、法眼、佛眼、慧眼、天眼,而她尚未修齐。 法妮心口一酸强作笑脸。“你当自己是上帝还是观音,男女不分的怪胎。” “法妮。韦斯曼”雷刚眼神狠厉的一瞪。 “不要朝我吼,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她知不知道我是情敌?”她不甘心事被戳破。 “我知道。” 她勾起唇角讽刺。“你照过镜子吗?两个男人窝在一起不恶心吗?我为你的容貌哀悼。” “谢谢。”东方味笑着道谢。 “你……”她气疯了,觉得被人反讥。“我爱他好多年了,你凭什么跟我抢,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你活着是多余……” 啪! 一记非常响的巴掌声在四周回绕,法妮粉嫩的水蜜桃腮深烙上男子指痕,浮肿的细肤全是青紫色。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抽花你引以为傲的美貌。”她被纵容成骄。 噙着泪,法妮的心比脸还痛。“你竟敢掷回我的爱,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 她昂首很骄傲的走出去,惟有飘落的泪滴泄露她的伤心。 “她的嘴没那么灵,你何必动怒。”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过一线间。 “我现在心情很糟,咱们回家。”雷刚不理门务,牵着东方味进入电梯。 他杀过人,但是不打女人,这是原则问题。 今天他破例打了女人,而且是自家人,虽然是她自取其辱,可是复杂的心境找不到平衡点,他看不到那个良心的天秤。 如味儿所言,自相残杀不是好事,他体会到那个“难”字。 “嗨!雷,你屁股还没坐热就想开溜,很对不起兄弟喔!”抱着一堆兑换筹码,方羽还有心情打趣。 “滚,别烦我。” 望着离去的两人,方羽着实纳闷。“疯子,他吃了炸药吗?” “不,是女祸。”风向天微眯着眼,担心他情绪不稳易出事。 “咱们妖娆美丽的表小姐?”美人恩真是英雄的坟墓,沾不得。 不过他愿当狗熊。 “除了她还能有谁,东方妹吗?” 方羽笑岔了气。“别开玩笑了,雷把东方妹当宝捧着,才舍不得生她气。” “所以……”他等着雨接下文。 “一定是辣过头了。”所以冒火。 “我们追上去瞧瞧。” “你有病呀!真要看人家上床才过瘾。”他没那么低级。 风向天斜睨他一眼,神色严肃。“我不放心。” “不放心……”他似乎也闻出一丝异味。“好吧!舍命陪兄弟,谁叫我心肠太善良。” 第八章 车子以时速一百前进,疾驶的速度使东方味有些不安,好像有事要发生似的,下意识的握紧藏在胸口的守护天珠念着佛语。 口中说不怕死,但真遇上了生死大关,还是免不了要求个心安,期望诸佛庇佑。 “刚,挂怀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雷刚眼中的寒意稍退。“我从不打女人,可她真的欠打。” “人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耳、眼、鼻、舌、身、意六欲,七情六欲兼具才是正常人,别对自己要求太严厉。” “我本来就是个自律严谨的人,很乏味是吧!”他自嘲地撇撇嘴角。 “不会呀!配我刚刚好,人家常笑我是没情绪的木雕娃娃。”她用轻快的语气开解他。 他果然被转移心情。“谁说的,你只是软脾气而已。” “错,我很固执,只是懒得发脾气。”明亮就曾说过她是倔性子的人。 人的生命短短数十年,何必浪费在争长短之上。 她不是没脾气,而是没必要,至少在她十九年的岁月中,还没人有能耐激得她原形毕露,像个疯妇一般化身茶壶大骂。 惟一一次有些生气的是在她十七岁那年,她去巷口买红豆饼,有个老妇在旁边拾纸,一群不良少年经过就放话奚落老人家,并抢走老妇系在裤带上的花布钱包。 结果一发现里头只有几百块,马上对老妇破口大骂并拳打脚踢,毫不顾忌她是个年老体衰的拾荒妇,本来就不富有。 她没有强出头,而是以自身的能力,说出不良少年不为人所知的小事,借着人们恐惧鬼神的心态吓走他们。 她生气人心的沦亡,感慨老妇的悲凉晚年。 人有高等智慧,为何相互为难? “味儿,你是我的消防栓。” “火灭了吗?” “你都绿了一张脸,我还敢不熄火吗?”她倒是有颗软绵绵的心。 百尺金钢绕指柔,再刚硬的铁汉也敌不过她的柔柔细涓。 滴水总能穿石,万物自有其天敌,这是自然循环。 东方味委婉的说:“熄火倒不必,把时速表由一百减到六十,我的脸就不绿了。” “啊!吓到你了。”他刻意减缓速度,但……“你坐稳了。” “怎么了?”她察觉他的神经绷得比先前还要紧,肌肉微偾。 “煞车油漏光了。” “那我们是要撞山还是选棵耐撞的树?”她还能说出自我调侃的话。 “你不怕?” 微笑的她抓紧座垫。“你好像很喜欢问我怕不怕,等我死了再问这个问题。” “味儿,不许瞎说,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他努力地抓稳方向盘。 “是呀,求个痛快,眼一闭,人就失去了感觉,自然不会痛楚。”就怕不死不活的拖着。 雷刚责备的睨了她一眼。“对我有点信心,只是煞车失灵而已。” 而已?! 他真是太处变不惊了。 “好吧!你打算怎么做,跳车吗?”这下非要佛祖保佑了。 “以后不许看太多警匪片,脑子尽装些笨方法。”时速一百跳车是玩她的命。他是稀松平常,可以不当一回事。 “不然大师你告诉我,如何逃过这一劫难,阿弥陀佛。”她很想双手合掌。 他轻笑着摇摇头。“我记得下个路口有个岔路,其中一条是上坡路,只要熄火让车子往上滑行就可以。” “这么简单?”不必撞山或跳车?未免太不精采。 “是你想复杂了。”本就不难。 所谓的下个路口很快就到了,雷刚转了个弯拐进一条产业道路,车大约走了一公里左右就开始上陡坡。 他立刻熄火抽出钥匙,让车子顺着直路滑行一公里半才慢慢缓下来,接着又往下滑。 大概求神佛有效,或是他技术高超算准了滑下的速率,车子刚好停在路口不动,离原先偏离的车道只有两、三步远。 “呼!你是我的神。”她高兴地在他脸颊连啄数下。 他脸上冷肃,眼底却有无限笑意。“等一下你就要哭了。” “为什么?” “因为车上没有行动电话。” “喔!那有什……噢!不,你不会说要我走夜路回去吧!”天哪!她穿有跟的鞋子呐! “要我背你吗?我怕半路兽性大发……”他用挑逗的眼神凝视着她。 “那请你准备好一张床,我是个合作的受害者,绝不会在你不行的时候逃走。” 他轻拍她的粉颊。“下车吧!我们还没落魄到那种地步,至少我会找个有屋顶的地方。” “你谁我。” 她微嘟着唇煞是可爱,雷刚忍不住先凑上热吻一番,再取出龙门的专用通讯器,命令手下来接人。 “外套披着,冷。”他脱下外套往她微抖的肩一披。 “嗯!” 雷刚一面和手下通讯,详细的描述所处的位置,要他们尽快派人来接,一面看着在车道旁散步的心上人。 突然,东方味守护天珠的链子断了,天珠一直往路的中央滚去。 “味儿,别捡。” 东方味有听见他的警告,可是天珠对她的家族意义重大,绝不能丢失或损坏,所以仍追着珠子滚动的方向而去。 一道刺目的光线骤然照着她,雷刚神色一慌的下车跑向她,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砰!哐啷! 强大的撞击声后是熊熊的火光,他抱着佳人半眯着眼,瞧见一辆黑车被白车挡住,若不是白车及时挡住黑车的暴冲,他们恐怕难逃厄运。 两道矫捷的身影由火光中走出来。 “嗨,你可以开始说些感谢词,好让我头上的光圈变亮些,照亮迷途的羔羊。” “谢了,雨。” “喂喂喂!你太随便了吧!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多少有些诚意。”真是好险,差点救不回。 雷刚扶着东方味站起身,他不担心自己有无受伤,先检视她的情况。 “雷,你得罪人了?”风向天的脸上没有笑意。 “我会好好的查,谢了,风。”他可以肯定这是预谋,只是……对象是味儿。 味儿不是他们这世界的人,不可能和人结有深仇,难道是他无意间惹出祸端,而她受牵连,成为报复的主目标? “我的守护天珠!” 天珠自动地滚回东方味脚边,她蹲下去拾了起来,放在手中擦拭细微的灰尘,珠子上出现数条细缝。 *** “还玩,你为它差点送了命,它应该改个名叫灾难天珠。” 一颗破珠子有啥珍奇,她要是喜欢,改天他叫人送一车来让她玩个够本。 “呼!呼!好痛,你轻一点,不要一边训人一边报复,这样很小人。”好丑哦! 雷刚两眼直瞪,镊夹上的棉花沾了沾药水。“你还敢喊痛,为了一颗珠子拼命值得吗?” 骂归骂,他的腕劲使得很轻,生怕弄痛了她的伤口,到时心疼的人是他。 “人家怎么知道三更半夜还有人不睡觉,跑到幽僻的道路飙车。”真的很痛,手脚都擦伤了。 刚受伤时不觉痛,倒是可惜了那件手工缝制的长裤,一等被他的手下接回家,在灯光的照射下才知道自己伤得多严重。 尤其是用清水清洗伤口的沙子时,那种痛真是难以形容,整个背都弓了起来。 好在他用的是一种特效药水不是优碘,不然她真要哭给大家看。 “把手抬高。”该死,手肘磨得都见肉了。 “拜托,你动作快一点,抬高有点痛。”好像浑身的骨头都在抗议似的。 “挫伤,待会再帮你涂些消炎止肿的药膏。”雷刚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失去向来的冷静。 如果他不是太沉溺于烦躁的情绪中不可自拔,以他平日的警觉心应该闻到煞车油的臭味,进而检视车子有无遭到破坏。 敢在龙门的地盘上使小动作,这人不是太大胆就是活腻了。 而手下似乎也太粗心大意了,敌人都换上门做了手脚竟然没有人发现,任奸人为所欲为。 看来,他得好好整顿一番。 “刚,别尽顾着处理我的伤口,你的手臂还在流血。”比她还严重。 “小伤,不打紧。”轻描淡写的口吻满是不在乎,雷刚习惯了受伤。 东方味冷吸了口气,双眸因吃痛而微眯。“我应该没有仇家才是。” “也许是冲着我,连累你了。”他熟练地剪开纱布为她缠上。 “你别太大惊小怪,擦破皮而已。”夸张,涂涂口水就没事的伤口还费神去包扎。 他眼神一利地瞅着她。“非要断手截肢再来呼天抢地吗?” 她瑟缩地抿抿唇。“你舍不得让我少肢缺腿。” “知道我会心疼就不要让自己受伤。”打了个活结,他将她抱拥入怀中,嗅闻着她发上的馨香。 “那是意外。” “不,是我没保护好你。”是他的错。 “自责无济于事,人生处处有万一,防不胜防。”天珠链子的遽断,她认为是一种预警。 对她的生命而言。 通常灵媒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可她不仅瞧见了姻缘,还预告了自己的死亡,这事来得离奇。 更怪的是,她的姻缘线长达数十年,难不成是冥婚? “谁都可以有万一,惟独你不行。”雷刚拥抱她的双手犹带轻颤。 “世事难以预料,如果……如果形体不存在,还能以另一种形态活着,你……你会再爱别人的。”她试着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味儿”低沉的语气有着微愠。 东方味轻喟地偎着他。“我不要你为我悲伤,你的人生不一定要有我。” “我不会为你悲伤。” 平板的陈述叫她心口一抽,原来她也是平凡人,难过他的不重视,感伤情随人逝。 爱情就是让人想不开。 希望他不会伤心、哀痛,却又不愿他遗忘,矛盾的五味齐调,这是女人的心呵! “因为生死都有我同行,休想摆脱我。”他还要与她生生世世相守至老。 “刚,你……”忍不住红了眼眶,东方味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爱你,不许轻言别离。” “我也爱你,这一辈子只爱你。” 大火在两人身上燃烧,若不是雷刚嗅到她伤处的药水味,只怕下一刻已煞不住车,带她同赴极乐殿堂。 “该死,你有伤在身。” 她嘤咛地微喘着。“可是……我很难受。”她觉得下腹一阵空虚。 “是我失控了,我马上解除你的难受。” 雷刚将她抱离大腿坐在身侧,隔着布料抚慰她的脆弱。 舌头灵活的在她口腔内穿梭,技巧性地将体内的火燃烧殆尽,挑起她的高潮。 一阵剧烈的痉挛,她虚软地靠在他的手臂,泛着汗水的脸庞抹上艳丽的色彩。 “你还好吧?”雷刚怜宠地擦擦她额头的薄汗。 虽然自己的欲望未获得纾解,但是看她一副餍足的娇媚模样,他的心就有莫大的满足感,仿佛全世界的美好全在他的掌心中。 略带娇慵的东方味有丝不好意思。“不要宠坏我,将来受苦的可是你。” “甘之如饴。”他满脸怜惜地啄吻她。 “你……这样憋着行吗?书上说男人是感官动物,憋久了会肾亏。”她说得自觉好笑。 雷刚勾过她的颈项笑得有些坏。“我保证让你幸福一辈子,绝不会放你独守空闺。” “不正经,人家是关心你的健康,别笑得这么贼。”好像她是可口的小红帽。 “前些年台湾电视广告词中不就有一句:”丈夫的健康是妻子的幸福‘。“他亲吻她臂上的纱布。 她眉头一皱。“那是强精广告,你若需要,现在有威而钢。” 唉!好个单纯。 一句求婚词梗在喉咙,好不容易借用广告词想乘机起个头,而他的宝贝居然只想到威而钢。 是他做人太失败,还是天性寡言,不善表达的原因,怎么她的脑筋尽装些古里古怪的东西,完全扭曲他的意思。 难道是他在尔虞我诈的世界待太久,城府变深沉了? “味儿,你今年几岁?” 她不解地望望他。“十九,你不是知道吗?” “我今年多大?” “好像三十一吧!”她听痞子方提过。 “你不觉得我已经很老了吗?”雷刚用心的注意她微妙的表情变化。 “不会呀!虽然你有点老气横秋,可是我还是很爱你。”她当他以为她会计较两人年纪上的差距。 这是夸还是贬,先揍一拳再给糖吃? 雷刚没好气的双手扣住她的腋下拉她贴近他。“男人三十是适婚期。” “你在……求婚?”她微愕的张大双瞳。 “嗯哼!你还不算痴呆嘛!”枉他暗示、明示一大堆,总算开窍了。 “哪有人求婚像你这般没诚意,真不愧是黑社会的斯文败类。”不浪漫还骂人。 “嫁不嫁?”他装出凶恶的模样。 东方味笑得东倒西歪。“不够可怕啦,你眼睛在笑上她指腹轻划过他的眼角。 无奈的他呵着她痒。“这样嫁不嫁?” “呵……呵……偷袭……小人招数不高明啦!” “我们先订婚,婚期定在你二十岁生日那天如何?”他趴在她小腹上玩弄她毛衣上的小球。 “你都设想好了,干么多此一举求婚?”只要她仍活着,一定嫁他。 现在倒有些舍不得他,若她真避不过死亡劫厄,那他该怎么办? 以他的执着和深情,她担心他真会不顾一切的自我毁灭,届时先行离开一步的她该如何自处,这是她的罪孽呀! 来世怕也难偿。 “尊重。” “少哄我了,你是怕我中途变节爱上别人是不是?”自私的男人。 雷刚收起笑,正一正神色。“我是害怕,你是我生命中惟一的珍宝,失去你,我的人生不再有意义。” “你总是爱说些肉麻话逼出我的眼泪才甘心。”她拭去喜悦的泪。“你想娶就娶吧!反正没人敢要我这个男人婆。”“谢谢,味儿,我爱你。”世上只要他懂得欣赏她的美就够了。 他温柔而深情地吻着她,吻中渗入浓浓疼宠与眷恋。 “你们好心点,不要刺激单身汉的性冲动,每回都见你们吻来吻去,多少节制些。”不嫌腻? 一抬头,雷刚稍微整理东方味春光微露的衣物,神情冷峻的寒着一张脸,怪来人太杀风景,像个贼似的冒出头。 什么兄弟嘛!简直是夜游神。 “查到了?” 方羽一个跃身,利落地横过沙发背坐定,左手撩撩挑染的半长发,做了个十分帅气的动作。 “有我出马,安啦!” “唷!自命风流的马,你棒打鸳鸯成功了吗?”怕顾人怨,风向天聪明的让痞子先打头阵。 “去,我专送氧气筒,缺氧太久脑子会变愚笨,我是送货员。”兼厚道的缺德使者。 损人兼自清。 最近好人难为,严重缺货。 唉!唉!唉!难得做好事没人赞扬,自怨上三声,聊胜于无呀! “送货的,你的收据呢?” 方羽不理会风向天的嘲笑,依然一副“我是伟人”的神情。 光圈照样发光。 “我查到车主是巴黎一位富商所有,事发后人就出国去,刚搭上西北航空七○四班机,目的地是大溪地。” “嗟!挺会享受,大溪地的美女娇又媚,八成漏了不少税。”可惜命不长。风向天笑得令人发毛。 “他不只逃漏税,听说他身边两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情妇是某某参议员‘转赠’。”嗯!不嫌脏。 更正,是同样的脏,说不定美女比他们干净。 “文森参议员。” “不错嘛!疯子,你也踩上线了。”狡兔的窝,猾狐的巢。 眉一敛的雷刚问:“向天,你查到什么?” “多事的结果。”人该见死不救。 “说清楚。” “理由很简单,你多事救了康普大法官,这犯了大人物的忌讳,而且听说消息是咱们东方妹不小心漏了口风,人家不敢踩你就挑软柿子开刀。” “所以说,你真的很多事,干么去踏这淌浑水,政治的事不归咱们管。” “什么,康普大法官还活着?他不是早该死于那场枪战?”惊讶的东方味顺口说出天眼所见之事。 雷刚一脸愧疚地握住她的手。“是我派了几名手下随后保护他,他受了点轻伤,妻女无碍。” “你……你这是逆转天意,难怪天珠断链示警,你知道这严重性有多可怕吗?” “有我在,不用担心。”他不认为这是件大事。 东方味轻叹。“文森参议员命数未尽而硬被你截了气,康普大法官本命已终却仍存活,改变的不是两个人。” 原来死亡预告的原因来自于他。 天意不可违,天数不可改,意外的一笔推翻既定的命盘,这次糊涂付出的代价是她的生命。 “希望我死后,你将我的遗体送回台湾安葬。”故土有故人。 “不许胡说。”雷刚很生气地抓紧她的手。 “我告诉过你,天机不可告人,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能不死吗?”生?死?难关。 雷刚石削的脸庞出现裂痕。“什么意思?” “阴阳戒律有条以命替命,我泄露了天机救了人命改写一切,所以……我将代替康普大法官偿还这条命,我替他死。”实话直言是她的处事态度。 “不,不可能的,如果有错也应该是由我来抵。”他慌乱地抱紧她,好似下一秒她将不存在。 东方味笑着安抚他的惶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至少我曾被深深爱过,了无遗憾。” 风,是静止的。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味。 眼泪是情人的心,一滴……一滴……直往腹内流。 上天岂是无情,一切总是无奈。 *** 三日后。 “饭桶,要你们办件事,你们反而给我捅了个大纰漏,这下要如何善后?” 一群西装笔挺的法国人低垂着头,排成一列听训,有失职责地充满愧色,大气不敢吭一声。 面带忧色的中年富商不断地怒责,顶上的发半秃,露出油光,和福态的身材相辉映,他一脸的气急败坏和一旁气定神闲的银发男子成了讽刺的对比。 “要钱的时候大夸海口,现在呢!一个个像战败的残兵,夹着尾巴回来找我这个金主,你们怎么不死在外面一了百了?” 一头银丝的文森,脸孔倒是出奇的年轻,看起来像三十出头,而不是年届六十的老头。 “骂够了吧!喝口茶喘喘气。” 伯特。马歇一脸臭的瞪向他。“都是你的错,没事把我扯进来。” “是谁逃漏税被人揪住了小尾巴,宁可省上亿的税金,花几百万法郎干掉咱们英明的法官大人,还挪用基金会大半的资金,强暴未成年少女,走私枪枝……” “你住口,不要忘了你也有一份,杀手可是你请的,而且……嘿!贩卖海洛因的罪够你丢官了,参议员。” 文森眼底闪着阴狠。“做大事的人要沉得住气,毛毛躁躁只会坏事。” “哼!平白惹了群来历不明的东方人,害我狼狈地从大溪地偷渡回国。”想来就呕。 美人没沾到,先得一身臭。 “他们的确不简单,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不信斗不垮一群外来客。 “算了吧!听说你派人去暗杀一个叫东方味的人,结果损兵折将,三日来的毒品交易全被人破坏,走私的枪枝也让人掉包成玩具枪,我都替你觉得丢脸。” 被说中痛脚的文森脸色青白交替。“放心,我会给他们一个最佳的见面礼。” 他在出入境管理处查出那位酷似男子的东方味其实是女人,而且是个灵媒,所以在餐厅时才预测到他的计划,进而破坏。 因此,他第一个开刀的人便是她。 可惜上回的刺杀失了手。 剪断煞车油管并随后跟踪,见人命大再开车急撞,他承认策划得不够周详,下回绝不会犯同样的错。 “你打算怎么做?” 他笑得阴沉。“你知道巴黎服装秀为何延后?” “咦?” “是我向主办单位施压,极力要求设计师一定要让东方味上台走秀,到时……” 他的诡计十分阴险。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人来人往是最佳的掩护。 只是,他不知一个他瞧不起的东方人,将为他送上黑色挽联。 第九章 谈笑声不绝于耳,热闹的气氛沸腾到最高点。 巴黎服装界的盛事,在九月初隆重上场,来自世界各地的知名设计师齐聚一堂观摩,闻名于世的顶尖模特儿无一缺席。 镁光灯不断闪烁,各大报精英尽出,娱乐版、财经版、时装版的记者纷纷出笼,期望能采访到好新闻。 这场时装发表会为期七天,今日已是最后一场,听说压轴的结婚礼服将由一名没没无闻的东方女子担任,出席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无距离的欢笑。 几乎。 惟一的例外是连续六天不言不语的冷厉男子,一双雷达眼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把与会的宾客都当成核能恐龙,欲杀之而后快。 不然只怕会祸殃全世界。 “你的男人未免太酷了,不过走个秀而已,瞧他紧张得像世界末日即将来到。” 伊梦拍完音乐带就回台湾做宣传,一听说东方味要走压轴秀,连忙向唱片公司告假,迫不及待地跳上飞机直奔法国巴黎。 好朋友将在国际舞台大放异彩,说什么她都不能缺席,非要来凑一脚。 “他天生爱操心,怕我被某个亿万帅哥拐走。”东方味淡然的说。 “杞人忧天这句成语就是为他所造,天底下能找出几个比你帅的男人。”啧!瞎操心。 “他的压力很大,因为我比他帅。”东方味侧着头,方便设计师整理她的短发。 在短短了两个月间,她的短发已长至耳下三公分,抹上慕丝稍稍吹整一下,女儿的娇态显露无遗,越见璀璨的光彩。 中性美偏女性那面,举手投足间风情十足,再加上爱情的滋润更显妩媚,像朵沙漠中的野玫瑰。 “这倒是,会场有钱的女人比男人多,要是瞧上了你,那可好玩了。” “别当笑话谈,他会认真的。”他不只防男人觊觎她,如果有女人对她表示出兴趣,他马上回以厉色逼退。 “最好气死他,三、两下就想把你打包回家,我和洛斯谈了一年的恋爱,八字都还没一撇。”她手上刺眼的钻石戒指少说上千万。 “是你不点头吧!舍不得放弃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二十二岁退休是年轻了点。 伊梦干涩的笑笑。“没人规定爱情与事业不能兼得,我只是比较贪心。” “那就收起你的抱怨,你还能待十年呢!”这算是她为朋友尽最后一份心力。 “味,你今天的口气好严肃,好像在交代遗言。”她不爱听到。 遗言?!“你的个性太真容易得罪人,凡事以和为贵,不要太好强。” “喂,你真的不对劲,谈恋爱把脑子谈坏了?别忘了年底你就要披嫁裳了。”真的有说不出的怪异。 “如果我结得成婚,来当我伴娘吧!”她的心中有着一团黑雾,无法走得洒脱。 伊梦生气的大喊。“什么叫如果结得成婚?就算我很讨厌那个嚣张的家伙,我也会装出笑脸祝福。” 她的叫喊声引来雷刚的注意力,随即发现没重大事件的又转回监视与会人士。 这六天来,他的神经绷到极点,自从她说了那句“以死替死”,他的心情就没舒坦过。 “伊大牌,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在这嚷嚷,小心主办单位赶人。”杰西也是被她的声音招引过来。 伊梦恼怒的扯着他的手臂。“你看她这几日阴阳怪气,动不动就是一番大道理,实在反常得叫人害怕。” “哎呀!人家小俩口闹别扭,在气头上难免情绪低落,他们好些天不说话了。”怪冷清的。 “原来吵架了,难怪说些令人气闷的话,我原谅你的有口无心。” 东方味微微一笑,由他们猜测去。 “你们冷战了几天?” “六天。” “哇!他真能忍,洛斯一天就受不了。”突然伊梦贼兮兮的压低音量。“冷战还办不办事?” 办事?“你是指……我们还未发生关系。” “不会吧!是他性无能还是你冷感,我和洛斯认识不到三天就被拐上床了。”他们都是急躁的人。 “所以我们决定结婚,而你们还在原地长跑。” 彼此尊重才能走得远,短暂的激情来得猛烈却不易长久。 伊梦不在意她的评判,好奇地问:“你们真的不说话?” “不多,一字诀,两字诀。”四字诀。 “嗄!”她落伍了吗? “一字诀是‘嗯’,两字诀是‘闭嘴’。”四字诀则是“为我小心”。 该来的,绝避不掉。 先前她以为这场服装秀停办,所以未曾主动提起这件事。 后来主办单位透过杰西告知,服装秀因场地出了点问题延后,希望她能履行约定走这场秀。 雷刚因她说了那句“以死替死”后变得草木皆兵,一天到晚担心她会出事,镇日守着她啥事也不理,当然不可能允许她在大庭广众下出现。 为了这件事两人争辩了许久,她甚至用女人的武器眼泪来软化他的坚持。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痛心地点了头。 其实两人不算冷战,而是他把情埋得很深,生怕一开口,那根紧绷的弦会突然断裂。 这六天来,她在舞台上看到不少熟面孔,他们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眼底的警戒仍逃不过她的眼,是他的手下。 为了她,他不惜调派一百多名手下伪装各种身份混进会场,一方面找出可疑的份子,另一方面保护她的安危。 她想哭,可是她不能哭。 因为他的眼中只有她,若她的泪一落,他会毫不顾忌的带走她,不管会不会搞砸别人精心设计的服装秀。 他就是这么妄为的男人,所以她深爱他。 伊梦翻个白眼,“天哪!我真佩服你,他未免太省口水了。”一字诀、两字诀,不干脆的男人。 “他在生气嘛!我只好多迁就他。”以前不在乎生死,现在她会害怕。 怕死亡会分开两人,永远无法在一起。 “我看是小家子气,男人本来就应该让女人,虽然你不像女人。”她自觉失言的把头一缩。 “我该不该感谢你打击我的士气?”东方味仰起头,让化妆师开始打粉底。 “呃!我一向口快,你当我放了个臭屁,一会儿就散了。” 打完粉底,上眼影,匀腮红,最后点了紫红色唇膏,扑上蜜粉,再佩带上新娘的饰物。 镜中反射出一位婀娜多姿,充满东方神秘色彩的古典美人,两鬓以传统珠花装饰微向后别,一颗泪滴型的透明晶钻垂饰在两眉中间。 此刻的她是美丽、不可言喻的发光体,紧紧抓住每个人的目光,伊梦都看得发呆。 “味味,我嫉妒你,你怎么可以美得像女人。”呜!她不能接受啦! 东方味柔柔的一笑。“我本来就是女人。” “不公平啦!男装的你帅得没天良,女装又美得像幅画,一切好处全让你占尽。”她很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 她被骗了,原来东方味是美女。 傻气。“你有一副好歌喉,得天独厚的星运,一张可爱、俏皮的脸蛋,一个爱你的男人,你还贪什么?” “哼!人的心是无底洞,永远填不满,我就是要嫉妒你。”这是正面的嫉妒,无伤。 “你喔!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噎着了。”孩子气还是那么重。 “该上场了,把头纱戴好。” 一句提醒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雪白的头纱轻轻地覆上东方味的发,似心有灵犀,雷刚转过头,眼中有片刻的惊艳和骄傲,以占有者的姿态走了过来。 接着,他做了件跌破众人眼镜的事,他弯下身抬起她藏在礼服下白皙的玉足,深情地为她穿上三寸高的粉色高跟鞋。 “你好美,我的爱。”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而她属于我。雷刚很想当众掳走她。 “伊梦说得没错,你真的很小气,以前从没听你赞我美。”她的眸底微微泛着泪光。 “我以为你不爱听。” “女人都是虚荣的动物,表面上装得很无谓,私底下却是受不了甜言蜜语的诱惑。” 不说不代表不爱听,女人的矜持是含蓄。 “以后我天天说,说到你烦为止。”真希望这身婚纱是为他而披。 “喂!你们不是在冷战?”一字诀和两字诀哪去了? 伊梦的问题得不到回答,恋爱中的男女是看不到其他人,她悻悻然地被杰西拉走。 “答应我,不要为我哭。” 雷刚的瞳孔转黯。“我爱你。” 一切尽在不言中。 灯光倏沉,音乐声起,东方味依恋地吻了他一下,手心放在胸口,似要汲取一份力量。 跨出步伐,她走向舞台。 是生,是死,就赌这一步。 *** 没有华丽的布景,少了虚伪的匠气,传统的乐音悠悠地响起,灯光随着结婚进行曲打向舞台中央,空中撒下粉红色的花瓣。 惊叹声出自舞台下,一道美丽的身影跟着旋律缓缓移动优雅的步伐,新嫁娘的喜悦让礼服发光。 她穿出了这套结婚礼服的味道和价值。 简单的线条配上腰间褶纹,圣洁的花束飘着清香,下半身是希腊式前衩半开,走动间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好美的新娘子。” “好漂亮的礼服。” “真想穿着它走进礼堂。” “我一定要买下它。” …… 赞美声是设计师的骄傲,他找对了模特儿。 东方味始终维持淡淡的微笑,服装秀的表演是为了突显身上的礼服,不能抢了它的风采。 她高雅的气质掳走所有人的呼吸,东方人纤细的骨架带着一股清幽的灵气,似真似幻、如诗如画。 每个人都醉了。 她的美像圣洁的天使,不沾染半丝尘气,飘忽地踩着云床,一步步将美丽展现在世人眼中。 垂死前的蝴蝶总是最绚丽。 事情就发生在那短短三秒间!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在一瞬间全灭了,只有模特儿左胸的萤光胸花泛着细微绿光。 枪声之后是飞溅的鲜血,污了雪白的婚纱,飞快奔上台的身影只来得及接住她倒下的美丽。 “不,你怎么可以让自己受伤。”雷刚立即撕破婚纱,按住她冒血的胸口。 “对不起,我、我真的想活……活下来陪……陪你。”她觉得身体好冷。 “不要说话,保留元气,我马上送你到医院。”他的眼眶中积了些水气。 “不,不要跟我……来,好好……活着,带着我的爱……活下去。”四周怎么黑了? 雷刚抱着她,熄灭的灯光又重新点亮,现场一片纷乱,尖叫声不断,龙门的弟子围靠舞台,提防有人再放冷枪。 “不可以,你是我的,永远永远都属于我。”他的泪滴在她脸上。 东方味虚弱地举起手臂抚着他刚毅的脸。“我最讨……讨厌看男人……哭,尤其是……我爱的……男人” 声音渐微,无力的手臂滑下,她合上人间的眼。 “不” 雷刚朝天怒吼。 “天哪!咱们晚来了一步。”方羽立即抓住一名弟子令他发动车子。 风向天蹲在雷刚身侧,手按在东方味的颈动脉。“还有救,快送她到医院。” 雷刚一听,抱起人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门口的车子。 方羽随后跟着,以防东方味有个不测,他会做傻事。 风向天负责善后。 *** 白色的制服,白色的墙,消毒水的味道,以及不熄的红灯。 哀戚的急诊室,悲怆的开刀房,写满人世间最无情的断肠。 它是生门,也是死门。 十个小时过去,那扇门进出的只有一袋袋温热的a型血,再无旁物。 靠着墙以支撑耗尽精力的身体,雷刚的眼已有十个小时不曾眨过,充血的眼球找不到一丝生气,冷滞地盯着不再开启的门板。 “疯子,你去劝他。”心情沉重的方羽提不起力气扮笑脸。 “他的情形和翼相同,根本听不进半句话。”唉!怎么老是遇上这种事。 “你说咱们是不是霉星,走到哪,哪就出事?”真他妈的凑巧。 上回到加拿大找龙翼,结果龙翼的爱侣中了枪,在死而复活的奇迹前,龙翼就像失去生命的破布娃娃,谁都不理的和一具冰冷的尸体说话。 当时若是看起来像十三、四岁的鸢虹恋就此一睡不起,此刻他们已替兄弟造了座坟,把那对鸳鸯葬在一穴。 “请把我剔除在‘咱们’之外,本人身上不带霉气。”意指他才是霉星。 “哇!休想推掉责任归属问题,你是风,我是雨,所至之地风雨生灾,雷电交加。” 嗯!有学问,风起雨落自然招来雷电摧折。 “白痴。”风向天为他下了个明确注解。 “白:纯洁也;痴:心专者,看来我在你心中的评价很高。”他故意自捧。 “是呀!高人,麻烦你发挥你的大智慧,把食物和饮用水塞进雷的肚子里,功德无量。” 方羽肩膀一僵,颓丧的低垂。“飞象过河来得容易,只是一颗棋,而他……我写了个输字。” 两人无奈的相视苦笑,无能为力的望着神情枯槁的雷刚,渴望手中有根抚慰心灵的长烟。 只是,他们不抽烟。 “应该……有奇迹吧!”他希望。 “别傻了,我们的杀人经验足以集结成书,你认为那一枪不够专业吗?”正中心口。 “也许有神佛保佑,鸢家妹子不也死里逃生?”此时只能借助神灵力量。 “几时无神论的你改吃斋念佛,你当天上的神仙吃饱撑着没事干,像龙家的女人一样惹是生非?” 人不能做亏心事,报应来得很急。 “龙家的女人得罪你?”清冷的嗓音一起。 方羽顺口接道:“龙家的女人很恐怖,她们……”咦!风变性了吗? “她们怎么样?” “哇!”他倏地跳离墙壁。“你……你们是鬼呀!” 接着他赶紧捂住嘴,医院忌说那个字,尤其里面还躺个生死垂危的重伤者。 “再说呀!方羽,我的拳头很久没尝人血呢!”龙宝妮在拳头上吹气。 “嘿嘿!宝二小姐,你大人有大量,请饶恕小的嘴贱。”说是“?”不为过,无声无息冒出来考验人的临场反应。 至于“?”,请自行填空,这字说不得。 “是吗?我最近准备学刺绣,把嘴噘着让我试试针。”敢“讨论”她。 “吓!不要吧!”他把背挺得更直。 “宝儿,别玩死他。” 风向天向龙青妮身侧的黑发男子略点个头。“公主,你来得不凑巧,原谅我们无法摆席设宴。” 龙青妮偕同夫婿杰斯面色沉重的走近。“就算我的行为过份了些,用不着每回都送这么大的见面礼。” 怎么这几个家伙谈起恋爱非见血不可,而且是谈到攸关生死的境界? 龙翼是这样,雷刚亦是如此,搞得人仰马翻,一阵悲风凄雨,难不成龙门近来流年不利,不适于办喜事? 犯冲。 “因为您是伟大的门主,小里小气的玩意显不出您的尊贵。” “你赚我送的美女不够靓?”给他方便他当随便。 风向天心里叫声苦。“公主,你该关心的人是他,雷已经快崩溃了。” “把债记着,说清楚。”她向来非大量之人。 “雷爱上个男人……是女人……”他简单的描述……“虽然会场有上百名龙门弟子,可是对方派出的是一流杀手,以远距离狙击枪袭击。” “人抓到了吗?” “逃了。” 逃了?!“你们真行呀!年纪大了行动是迟缓了些。”该加强特训。 “不是我们无能,而是丢了饵好钓出幕后那只大鳄。”总要有人带路。 “原来生锈的是身体不是脑,你还有可取之处。”龙青妮“关爱”的给他腹上一拳。 他闷哼了一声,眉头不敢皱。“记得寄包内伤药给我。” 她不睬他,直接走向雷刚,立于原地的杰斯只是宠溺的笑笑,双眼注视着妻子。 龙青妮闷闷地吐口气,有些埋怨故意置身事外的龙宝妮,雷刚到底是谁的直属手下? “相信我,雷,她不会有事。” 坚定而自信的甜柔声音飘进雷刚的耳中,为他空洞的灵魂注入一丝光亮,木然的表情有了些许转变,他眨了眨维持十小时瞠大的眼。 时间对他而言是一种精神折磨,一分一秒的流逝代表一个生命的挣扎,他跨不出步伐。 那是椎心的痛。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爱人失去生气,身上插满大小不一的维生系统,他害怕呀! 因为他不够坚强。 “她是个灵媒,既然预告了自己的死期,一定有办法逃出死神的追捕。”信心是绝对的动力。 “是我害了她,是我……”自责已不足以弥补犯下的错事,雷刚的声音中有难抑的哽咽。 好粗嘎,这头笨牛铁定一整天未进食。“记得吧!天机不可泄露,她不能说破天机的奥妙,不然回不了魂。” 雷刚突然激动地抓住龙青妮的肩头。“真的吗?她不会有事。” “我是龙家的女儿,身体内流着神族的血,我的允诺可曾失信过?”粗鲁的家伙,想捏碎她的骨头不成。 她在赌,赌二分之一的希望。 生或死。 “你保证她不会有事?”他需要一份力量支撑。 “我保证。”她追加了一句。“用生命。” 一股热流涌进雷刚的心窝,温暖他僵硬的四肢,他抬起疲惫的眼看着关心他的一行人,他们眼中同样有坚定的信念。 她一定没事。 他觉得眼眶涩涩地,鼻头一阵酸,味儿不肯甘心离开他,她放不下他呵! 所以,她会活下去。 “雷刚,坚强点,有我和大姐给你靠着,天塌下来咱们一脚踹回去。”龙宝妮上前豪气地抱抱他。 火焰女的烈性脾气引人莞尔一笑。 雷刚不语,很显然他身上紧绷的张力已除,只剩下淡淡的忧心和不忍。 此时,那扇生死大门打开了,红灯不再闪烁,走出一位令他们全部怔愕的白袍医生。 “怎么是你执刀?”方羽心中不安,问出大家的疑惑。 “我是医生。”法妮有点难受众人的不信任。 本来她是应邀来见习一名脑科权威的手术,谁知离医院不远处发生爆炸案,大部份的医护人员全赶往救助,只留下几名内科大夫。 才打算离去之际,她意外接到一通电话,所以决定留下来。 在手术台上,她几度欲拔除那维生的氧气罩,并考虑在脑波成一直线时停止援救,在医护人员迟疑的眼光中怔忡了一分钟。 最后医生的道德良知战胜个人情感。 “法妮,病人……没事了吧?” 法妮盯着两位表姐。“她的呼吸系统已经停止作用。” “什么” 如雷的惊骇出自即将崩溃的男人,目皆欲裂的他像是头垂死的猛兽般发出震天的哀嚎声。 “是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 风向天和方羽几乎拉不住雷刚,黑鹰席斯和冰人杰斯帮忙按住他的手脚,避免他失控扭断了法妮的颈骨,虽然他们心里有相同困扰。 面对不谅解的目光,法妮艰涩的说:“子弹的威力十分强悍,刚好卡在心脏心房和心室的瓣膜中央,一不小心切断旁边的任何一丝小血管,我也没自信救活她。” 她的话透露着一丝希望,众人全安静下来。 “我只能说她的运气真好,仿佛有神助,三日内若未引起其他并发症或细菌感染,就可以由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报复的心在看到他发狂似的嘶吼,竟得不到一丝满足感,有的只是一股深深的悲哀,她还不够冷硬,做不到无视无感,毕竟他是她深爱的人。 罢了,成全他们吧!她有何好争,不过碎了一颗心,总会在时间的线中缝补痊愈。 一阵重物落地声,法妮回头一看,不由得露出一抹宽慰的笑。 原来他也是凡人。 第十章 巴黎的秋天有一点萧飒,街上的行人换上五颜六色的保暖秋装,悠闲地漫步在香榭大道,驻足观赏凯旋门上美丽的浮雕。 时有兴奋的观光客高声谈笑,大肆采购的仕女拎着一袋袋华丽的衣裳,不时漾出满足的愉悦神色。 秋天是浪漫的季节,巴黎是浪漫的都市,所有的色彩都染上浪漫气息。 爱情更是浪漫。 “听说你昏倒在开刀房外的走廊?”东方味掩不住嘴角上扬的笑意。 雷刚羞涩的一讪,故作一表正经地削着苹果。 “别听别人胡言乱语,我是体力透支,稍微休息一下。”是哪个多嘴的人告诉她的? 她咬着唇忍笑。“直接躺平?” “地板凉爽。” “我建议你下回找张床,这是医院最不缺的东西。”不用劳烦人家抬。 “闭嘴。”他把苹果切成八片去核再切成十六小块。“张嘴。” “到底我该张嘴还是闭嘴……唔……” “专心吃东西。”雷刚满意地再叉起一块苹果,准备喂食。 小人。“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等你康复的时候。” 东方味横睇着他,露出不快的神色。“你不像废人,怎么尽说废话。” 她躺得骨头都发出霉味,一天三餐拿药当主食,宵夜是一瓶瓶的葡萄糖液,营养针是饭后点心。 怕了,腻了,厌了,倦了,懒了,她现在只想出院,享受金色阳光的洗礼,呼吸新鲜的青草味,脱离空气中不散的消毒水味。 “你差一点没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我健康得足以在银盘上跳舞。”她忘形的舞动手臂,不小心扯痛伤口。 雷刚心疼地搂住她。“想当赵飞燕还早得很,你给我安份些。” “不……不疼,我已经全好了。”她撒着娇掩饰微微的抽痛。 “小骗子,你当我看不出吗?我被你吓坏了。”那一枪打中的不只她的心口,还有他呀! 他疼到几乎麻木,举步维艰,那止不住的血同样抽干他的生命,每一步都是刺骨的痛。 “对不起,刚,我以为我注定逃不过这一劫。”她已作了最坏的打算。 “你敢逃不过,我追到地府逮捕你。”再也不让她任性妄为。 东方味幸福地偎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她的确死过一回。 在呼吸停止那一刻,她的灵体脱离了躯壳往上飘浮,在一片白茫茫的云层中,她看到一个很老的和尚。 和尚告诉她一段前世今生的故事。 前世她是康亲王府的和硕格格,而和尚是反清复明的义士,一次他在刺杀乾隆皇失手掉落山谷,是路过的她善心一救。 物换星移,改朝换代,和尚在历经生死大关后看破红尘皈依佛门。 虽然他已修成正果却迟迟无法成仙,因为尚欠她一条人命,果报未偿难以得道升天。 所以他将魂魄附着于守护天珠,算出她将转投东方家后代子孙,因此施法成为东方家族的传家物,以期有一天以命替命。 和尚一说完“以命替命”四个字,突然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一路往下坠。 在回到身体的前一刻,她看到一道金光接走了老和尚,接着她就痛醒。 “刚,我今天有没有说爱你?” “没有。”一个小时内没有。雷刚的心变野了,开始耍诈。 “我爱你。”她只想把心里的爱意说出来。 雷刚柔情万千的吻住她。“我也爱你,但是你不能出院。” “你……讨厌啦!人家才不会拿感情当勒索品。”一时没想到要利用。 “欺心之论,你的信用已破产。”他不失温柔地抚摸她的粉脸。 法妮推门一见便是两人亲密的画面,虽然已经看淡了这份情,心口仍有些不舒畅。 “死了一次还不够,你们倒是有闲情逸致打情骂俏,我不会再救你第二次。”他们的幸福是她的让步。 如果当时狠心点…… “你没事吗?” “刚。”东方味不悦的睨了他一眼。“韦斯曼医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不希罕,我还是认为你早死早好,留在世间多碍事。”她放不下自尊救一份友谊。 “法妮”雷刚冷眼怒视。 “难不成你也想感谢我?”她自嘲的一笑。“我只想拿她的身体做试验品,刚好印证我的执刀技巧而已。” 纵使百般不愿,雷刚还是放下身段。“我不喜欢你,但我欠你一个人情。” “雷刚呀雷刚,你有一颗很残忍的心,你刚才又狠狠地砍了我一刀。”在心底。 被爱过的人讨厌,不难过是骗人的。 “我不会道歉。” 法妮释然的一笑。“说实在话,你真的很讨人厌,可是我偏偏爱上你。”自讨苦吃。 他能回什么,谢谢吗?所以雷刚保持默然。 “医生,我可以出院了吗?”东方味不习惯树敌,她只喜欢简单的生活。 “别叫我医生,我会认为你在讽刺我。”她是个自私的女人。 “我想出院。” 法妮看着她露出高傲神态。“去问你的主治大夫,你的死活不归我管。” “你不就是我的主治大夫?” “在你身上划上几刀也算数?”她十分不屑的冷嗤。“我讨厌你,所以我不齿和你站在同一个城市。” “你要离开到哪去?”是因为她的缘故吗? “加拿大。”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补偿,门主调派她往电护法的堂口,暂代他的职务,日后再依她的表现看是否可独当一面,另设堂口。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和他平起平坐。 “真好,十月的加拿大很美,满山遍野的枫红。”那是一片净土。 法妮冷冷的扯动嘴皮。“你要是没并发肺炎死掉的话,我会清一间水牢租你。” 嗄?!东方味蓦然笑开了。她知道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其实你是一位很可爱的人。” “有人可不这么认为。”她暗指雷刚。 “因为他笨嘛!” 这句话化开了法妮的心结,新的友谊在她的唇角缓缓绽放。 *** 法国爆发有史以来最大宗的贪渎案,涉案人员高达数千人,有地方官员、高层人士,以及众议院。 为首的文森参议员被逮捕后尚未判刑,突然莫名地死在严格把关的拘留所,死状甚惨,身上找不到一处伤口,法医也验不出死因,开单判定是自然死亡。 在康普大法官的宣判下,富商伯特。马歇被判终身监禁,财产全部充公。 一干涉案人员以法国律法判处了应有的刑罚,各大报大篇幅的报导这件贪渎案,炒热了正义无私的大法官。 而真正的功臣正在办终身大事。 “味妹妹,你看我最近的运势如何?” “大姐,走开,她应该先帮我瞧瞧,我可是她老公的上司。” “笑话,我是她老公上司的上司,你凭什么跟我抢,真是不懂事。” “我咧!你有没有羞耻心,是谁比较不要脸,龙之谷门口刻的龙可是红色的。” “无妨,待会我叫个人把它涂成金色。” 龙青妮和龙宝妮发觉更好玩的玩具,你一言我一语地闹个不休,逼得新郎倌开口赶人。 “你们有完没完,味儿的身体刚康复,禁不起疯整。”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龙青妮不满的说:“哇!他吃了炸弹,我是门主耶!”居然吼我。 “我看他是太久没修理,体内能量积郁成灾,我揍他一顿就没事。”以下犯上大不敬。 雷刚冷冷的比比身上,意思十分明显。“你们玩不过瘾吗?” 是的,他今天结婚,所有龙门分堂口以上的干部都来参与婚礼。 而他被迫穿上一身可笑蟒袍,头戴一只滑稽小圆帽,胸前横披大红布,还得拿着类似绣球的彩带。 起先他抵死不从,后来龙青妮很生气的说了一句“玩一次又不会死”,所以他屈服了,就当牺牲这一回,反正他不可能结第二次婚。 据她对外的说法是:染了血的白纱不吉利,要反其道而行,借着中式霞帐凤冠的一身红色来冲喜才会大吉大利,百年富贵。 说穿了不就爱玩。 “宝儿呀!你家的雷刚真不可爱,让人家玩一下都不肯,盐吃多了。”人人嫌(咸)。 龙宝妮恨恨的说:“风、雨、雷、电四大护法一向都不尊重我。” 被点名的人赶紧回避,以免招炮火攻击,可惜脚不够长。 “我说龙翼哥哥,你要不要顺便办一办?” 龙翼脸上带笑,眼底恐慌不已的搂着爱人鸢红恋。“我们不急,恋儿还小。” 看起来是很小。龙青妮这么想着。 “方羽、向天,你们别紧张,我不会逼你们结婚了,来来来,咱们聊聊。” 听她这一说,两人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一张脸变得惨绿。 一定有阴谋。 “哎呀!你们哪个糊涂虫在礼堂里摆菊花,想咒谁呀!”方羽端起一盆牡丹往外走。 风向天大喊着,“你们这些兔崽子,香槟不够还不快去买” “你们给我站住。”龙青妮阴森地一笑。 两人呐呐地“倒车”。“公主。” “我不过是要提醒你们,以后谈恋爱安份些,不要像龙翼和雷刚谈到血溅五步,听懂了没?” “是。” 尽管他们大声回答,心里仍带着不信任,因为被整出心得,不相信她会突然反性。 而不再是目标的雷刚拥着刚拜完堂的爱妻。 “味儿,委屈你忍受他们一整天的胡闹。”他体贴地取下她的凤冠。 “我觉得他们都是可爱的一群,非常有意思。” 雷刚眉头微敛。“老婆,你千万不要靠近他们,他们是毒品。”有害而且会上瘾。 “噢!”东方味但笑不语,抚抚龙青妮送她的西藏灵珠,听说此珠是高僧加持过,且有趋吉避灾的功效,代替已功成身退的守护天珠。 看着远从台湾来的亲友,她有些遗憾抚养她长大的姑婆不克前来,因为她已在日前寿终正寝,享年七十五岁。以命替命的另一条人命应劫在瞎眼姑婆身上,好在她死得很安详,不然她会内疚一生。 “噢喔!你的朋友有难。” 不解其意的东方味抬起头,望见龙青妮找上灵媒社的社员。 “她……想干什么?” 雷刚的口气中有明显的笑意。“游说她们成为龙门的四大金钗。” 简洁、明亮、萧齐齐和东方味,正好是龙青妮目前的对象。 “噢!我的天呀!” 是呀!我的天。 追逐战再起,笑声伴随求饶声。 阳光是灿烂的。 你瞧,它挂着圆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