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凡心》 楔子 “余追欢是胆小鬼,余追欢是胆小鬼,余追欢胆小又爱哭,娘娘腔余追欢,你是女生,是女生,哈哈……快回去穿你妈妈的裙子,爱哭鬼、胆小鬼,余追欢是娘娘腔……” 穿着秀气的小男孩用力的握紧拳头,红通通如樱桃般的可爱小嘴抿成一条线,明亮双眸有着一丝不甘受辱的倔强,不发一言的盯着其他闹哄哄的小朋友。 今年七岁,刚由大都市转到乡下小学,原本该上二年级的他因为健康因素晚读一年,瘦小又文弱的他看起来就像他制服上的横杠,只有一年级生的模样。 本来外来者加上体型瘦弱的就较容易受欺凌,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总是成为被捉弄的对象,即使他的功课是全班第一名,而且是有名的资优生,在这群不爱读书的学生中他就是异类。 不过他之所以受攻击的最主要原因是他长得太过俊美,是标准美形少年的雏型,五官俊秀偏向幽柔,眉清目秀带着点小女生的羞涩,美丽的容貌十分受人欢迎,尤其是小女生非常着迷。 想也知道这样的小男生怎么可能不受排挤,当他另一个身份是有钱人的小孩,如果本身不够强悍,那么人家不欺负他又能欺负谁呢! 平常有个老管家会来接送他上下学,以高级的进口轿车招摇过市,很少人不晓得他是山丘上那栋大房子的小主人,一栋足以容纳百来人居住的古迹。 “我……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他们不可以笑他,他是男生。 “我说你是你就是,胆小鬼余追欢,上厕所还要人家陪,你羞羞脸、羞羞脸,你跟女生一样胆小。” 为首的胖小子和他同是七岁,可是块头和体重却是三个他的分量,鼻子一仰,刚好可见他头顶若隐若现的发旋。 “我才不是胆小鬼,我一个人……上……上厕所。”他边说边迟疑的看看四周,担心夜里听见的沙沙声再度出现。 “哈、哈!笑死人了,你要有胆的话就到学校后山去摘两片桑叶回来,我就不再叫你胆小鬼。” “后山?” 其他孩子一听见后山两个字脸都白了,尖叫的逃回家不敢逗留,生怕那东西会跑出来将他们一口吞掉。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小小的人儿独自走向后山,并且带回孩子王口中的桑叶,可是…… 他整整迟了十五天才回到家,两眼茫然的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中邪般的回应急疯的大人的问话。 他不断的喃喃自语,“有蛇,好大的蛇,白色的大蛇,它在睡觉,我陪它……” 没人问他后山是否有蛇,在他回来的当天,身为大企业家的父亲没二话的将他带离乡间小镇,从此不再有他的消息传回。 巨蛇的传闻也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孩子们的笑声依旧,只是没人敢去后山玩耍,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它被封闭了。 故事似乎平寂了,在风起的夏天,一道美丽的倩影划过枝头。 盘踞着,晒太阳。 第一章 “唉!” 一声叹息。 “唉!唉!” 两声叹息。 “唉!唉!唉!” 三声叹息。 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如黛玉妹妹的多愁善感,在幽闭的空气中不断回荡,扰得人心浮动焦躁不安,以为天会在他下一次叹息声起时崩塌,不赶紧躲避会被压成一块人肉馅饼。 花团锦簇是明媚春光的景象,室温二十五度c属于最诱人的温度,微风轻送邪魅气息,诡异气流似错乱云层交叉重叠,一波一波带来和人气完全不符合的阴冷。 一扇暗黑的落地窗内无四季之分,春夏秋冬随心所欲的控制于手掌之中,不受外界气候所影响。 室外的低温恰恰相反,接近摄氏十度微微结霜,枯黄的枝叶呈现受冻的迹象,寒流的来临象征冬的脚步已然侵入这一片温凉地带。 冬天的寒冷让人心情沮丧,纵然屋里屋外是两个世界,浮在半空中可爱又讨喜的小男孩眉头相连,眼神深沉得叫人看不出他在抱怨还是感慨岁月的无情,转眼间又来到他最厌恶的季节。 他可以收购人世间的情爱,以典当方式进行交易,让无知的人们得偿所愿的拥有他们认为比爱更重要的物质享受,一生无情无爱了却思念。 可惜季节的轮替轮不到他做主,否则台湾大概真成了四季恒春的美丽宝岛,不用担心低冷的天气让人手冷脚冷的直打颤。 “童呀!你没发觉咱们当铺的生意越来越冷清了吗?”简直可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唉!日子过得好无聊,没点新鲜事来提神,人都快成为腐朽的肉虫懒得蠕动,僵硬如石了。 一旁佝偻的老头看也不看咳声叹气的主人,拿着购物频道所买的小拂尘,试着拂拭帐册上的细微灰尘,即使肉眼不得见,他仍起劲地尝试各种标榜“好用”的清洁用具。 拜第四台的盛行,很多东西不需要太费劲便能到手,只要一通电话方便快捷,随时随地提供所需的服务。 “我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而且错得让自己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他该好好反省一番。 满是皱纹的老脸无一丝表情,眉毛略微挑起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一向将别人的感情玩弄于手掌中的主人也有承认犯错的一天? 天要变了。他暗忖。 “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好歹回我一个音别装死,我这人一向宽宏大量,绝不会记很你和新伙伴‘联络感情’的那件事。”无邪的大眼睛闪着兴味,好像他真的很无辜似的。 望着那一片被编号入册的美丽花儿们,小男孩天真的笑容里多了丝憎恶,盘旋在天花板的小小身子慢慢往下降,踱步般的接近为他所封印的爱情里。胃口全无的想起始作俑者的罪行。 原本娇艳欲滴的美丽花朵轻烙上数字组合排列的符号后,怎么看怎么碍眼,就像上等的咖啡添加廉价奶油糖,口感完全不对了。 害他千年一次的清算工作为之停顿,反胃的嗅不出花儿们的甜蜜香味,眼一张开便瞧见那令人痛恨的画面,他的笑就很难真心,恨不得将那几个造反的家伙剁碎当花肥,以减轻他们所犯的罪孽。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给他上了一堂最实在的课,让他明白何谓众叛亲离。 “老板,你的冰淇淋快化了。”童梓面无表情的回道,手上动作不曾停过的专注他目前的工作上头。 眸光一阴,小男孩笑得古意的一舔软绵绵的甜意。“阿童,你会不会太不尊重我了?” “我对主人的尊敬始终如一。”在某个特定时刻。 譬如主人穷极无聊想找人当箭靶时,他绝对恭恭敬敬地由他使“小孩子”脾气而无二话。 “是吗?”笑眼里有着疑惑,他非常纯真的舔着冰淇淋。“为什么我只看到你的背。” 弯曲的背忽地一僵,六旬老者以缓慢的速度回身。“老奴年岁大了,老态龙钟不及年轻人反应灵敏,望请主人勿见怪。” “还真委屈你了,年纪一大把还做牛做马地操劳不休,要不要我打面劳苦功高的金牌挂在你脖子上。”最好再刻上姓名、地址以防走失,人老了智力也跟着退化,真是要不得的毛病。 不过狗儿好像也有一块类似的小牌子,出自豢主的无限爱心。 小男孩手指往半空一划,粗如狗链的金链子凭空出现眼前,金光闪闪照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亮得好奢靡呀! 表情一变,童梓口气微恶的冷着脸一瞪。“主人,你想当铺关门我一定顺从,绝不会让你有丝毫困扰。” 不想开了尽管动手,反正廉价的爱情不收也罢。省得造册立据多耗费纸张,磨墨沾手。 “当铺要关门了呀!我们可不可以搬点花回家当装饰品,最近的花价高涨不下,拿个一、两把应该没关系吧!”算是员工福利。 “对呀、对呀!我家蝴蝶最爱花了,老板要是准备关门大吉别忘了招呼我们来搬家,我保证搬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让你看不出来它曾经存在过。”该挑什么花好呢? 嗯!得好好考虑考虑,不能让人家说他小家子气,只会挑不起眼的小花小草当摆饰。 穿墙而人的一对死对头难得口径一致的扬声应和。担心人家会因为他们的晚到一步而加以忽略,不尊重他们应得的权利以及……资遣金。 “呵呵呵……你们两个倒是很诚恳呀!懂得知恩图报回来当白老鼠,老板我欣慰的想送你们一人一朵花。”一口吞掉手中的冰淇淋,小男孩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头,十足孩子气的模样。 可是他这一招骗得了外人骗不了跟在他身边工作快一年的“员工”,两双戒慎的眼毫不放松的紧盯着他,打算一有应付不了的突发状况就赶紧开溜,个小人阴险的老板心肠歹毒,不提防点不行。 不过两人也非常没志气的着了他的道,大脑失控的问出那句叫人后悔莫及的话。 “什么花?” 长相可爱俏皮的小男孩朝他们眨眨眼,身子往上一浮。“菜花如何,一年半载不谢,还能和你们另一半分享。” 好东西不能藏私,人人有份。 “菜……菜花?!” 脸上浮现三条黑线的韩青森干笑的倒退到墙角。识时务的收起捣蛋的神情。他好不容易才和心爱的蝴蝶仙子过着不受闲杂人等干扰的甜蜜生活,怎能让个豆腐高的小鬼给破坏了。 “怎样,还满意吧!”这份礼物送得够震撼,光看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就让他心情愉悦不少。 “满意个头啦!你干脆把菜花种在嘴巴上,免得你越来越面目可憎的小人脸毫无特色,被当成草人钉在墙上猛打。”她正打算找来他的生辰八字开坛作法,看他还敢不敢嚣张的欺压人。 典当爱情是一件多么失德的事,她这辈子好事做得不多,可是也没害过人,全让这个小不点老板带人人生的黑暗顶点,害她常心虚的不敢跟同学说她在哪里打工。 没有爱情等于没幸福可言,她是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天理难容呀!下辈子罚她当畜生好了。半人半兽的狼女胡翩翩可是十分乐意当狼。 “小母狼,牙拔干净了没,大姐姐不愧是未来的王牌大律师,口齿伶俐的叫我好惶恐。”手指一弯,他的手上多出一杯奶昔。 “你要不要脸呀!千年不死的老妖怪还好意思装小,你故意折我寿对不对?”就知道他有阴谋,存心要她少活几年。 “人家说女人心胸狭小我还不相信呢!原来确有其事。”小头轻点,他一副欠扁的了悟神情,不干他事似的吸了一口奶昔。 “你……”该死的小变态。 胡翩翩欲祭出一大箩筐的三字箴言给他好看,哪知冲到喉头的声音硬是发不出来,像是一颗小球梗在呼吸道,她吐也不是、吞也吞不了的挥舞双手咿咿呀呀,活似比手画脚的小哑巴。 不用多说也知是谁的杰作,胆小、怕事的韩青森脖子一缩不敢插手,躲在一旁看笑话,并暗自庆幸没当敢死先锋,不然下场肯定和她一样惨。 “大姐姐的舌头被挖炭的小矮人给偷了不成,怎么学人家玩起手语游戏?”小男孩一脸天真的偏过头一问,眼中的讥诮轻凉飘过。 “啊……啊……唔……唔……”你这小鬼头最好别让我找到你的弱点,否则我寂寞的狼爪势必要撕裂你一身皮肉。 说不出话,小狼女只能张牙舞爪地用透金的黑眸瞪视,气呼呼地指着喉头要他快复原状。 “既然有你们两个来顾店,我也好安心的出去溜达溜达,冬天一到让人浑身发懒,再不动一动真要变成活化石。” 话一说完,小小的人儿双脚落地,手上的奶昔也消失不见,甜得腻死人的笑容如同新生的天使般纯净,几乎掩藏了他背后那双充满暗夜色彩的黑翼.而它们正蠢蠢欲动的拍着翅。 “阿童,还不跟着,我需要一个保镖。”毕竟他只是个十二岁大的孩子,有些地方不方便出入。 背微驼的老者腰杆子一挺直,灰发成乌丝、健壮如猛牛,两臂的肌肉债张有力,像是一场没有预演的幻术表演,半百老人在一瞬间摇身一变为外表看来不到三十五岁的魁梧大汉。 黑色的玻璃门闪了闪两道幽光,当铺的主人和伙计一同出门去,没人寒风中的身影显得邪魅而冰冷。毫不在乎被留下的两人会不会出乱子,虽然,“爱情当铺”里除了爱情什么也没有。 相对无语的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大眼小眼你来我往的胶视,好像和对方同处一室是一件十分可怖的事,巴不得相互厮杀除之而后快。 不知怎地瞪出了火药味,新仇旧恨一古脑地全涌上来,脚下功夫适时派上用场,两个人如孩子般的在当铺里玩起追逐游戏,根本不在乎会毁损多少老板的家具,反正他有魔法足以修补。 可是习惯以小孩面容欺世的老板八成没料到他的员工有多粗心大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有气无处发的胡翩翩气恼的一踢见死不救的韩大天王,谁知他已被踢出一身好本领,在她脚到的同时一闪身…… 匡郎一声,一道耀目的金光由成串的燕尾草中飞升而起,在两人错愕的惊呼声中飞向辽阔的天空。 风,还是带着寒流的低温缓缓流动。 “呃!你想那小鬼会不会发觉有朵花谢了?”猛一开口,心头有点惊慌的胡翩翩发现她美妙的声音回来了。 讪笑不已的男子回视她一眼。“还不快毁尸灭迹,你想当那朵没救的花吗?” 惟今之计只有装傻了,打死不承认因一时疏忽放走一份爱情,一片花海叱紫嫣红。谁会晓得少了什么。 除了典当爱情的人,他或她不再冷性无情。 ☆☆☆ “莱尔先生最好再仔细考虑考虑,和我们制片公司合作有益无害,我们获利你出风头两至其美。大家高兴自然不会有所纷争何乐不为,有钱赚的事何必想得太远,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别跟钞票过不去……” 一头挑红的长发略显凌乱,眼神冷厉的黑眸男子不发一言的冷视獐头鼠目的男人,沾上鲜血的上衣是他不驯的代价,嘴角的肿胀更是一种权力欲望的表征,因为他的拒绝。 很少有东方人能在西方电影界闯出名号,顶多跑跑龙套串串场,担任些不重要的角色,戏一拍完跟着曲终人散,拿着微薄片酬回老家种田或做生意,一辈子和电影圈绝缘。 这是大部份在梦工厂待过的人的结局,追梦的人儿失意的总是比得意的人多,梦醒时黯然离开。 来自台湾、拥有纯正中国人血统的莱尔坎培斯却是少数几个幸运者之一,一开始即以一部功夫片打出名声,接踵而来的剧本和三级跳的片酬更让他跻身巨星行列。 几年下来他当真在好莱坞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应接不暇的片子已经排满他往后三年的行事历。如日中天的走红程度不下于国际间几名运势正旺的重量级人物。 所谓人一红是非就多,即使他平日行事低调得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必须接触人群外,他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莱尔和一般好莱坞的大明星有所不同,他喜欢静,讨厌嘈杂的地方,不逛夜店、不迷恋名牌,对酒的兴趣仅止于品尝,从不过量做出令自己失控的行为。 他是电影圈的异数,也是少数值得称许的青少年榜样,可却有点近乎自闭的倾向,他连自个的庆功宴都懒得出席,宁可窝在家里泡一杯咖啡,独享一个人不受干扰的清静时光。 若是要给他下一个注解的话,孤僻的居家男子就是对他惟一的形容词。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公司提出的条件已经够礼遇你了,聪明人不会想跟我们作对,乖乖地在合约书上签下你的名字,别自找苦吃。”他可不想损伤那张让他们赚大钱的俊脸。 冷笑的猥琐男子轻舞着拳头以为威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囚禁当红的武打明星,不管外界是否因他的失踪闹得沸沸扬扬,只要他一天不点头就别想有重获自由的时候。 “绑着我的手脚也算礼遇?”他怀疑绑久了之后会不会残废,关节长期受缚易使血液不流通。 “如果你早点下决定我们也不致失礼,不过要你签几个字不算为难,你让我们好办事,我们自然奉你为座上宾,这么简易的道理用不着旁人来教吧!”他拿着一叠文件在他面前晃动,要他快点签字省得大家麻烦。 表情疏离的莱尔只淡淡地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们有问题找我的经纪人谈,她负责我所有的工作内容。” 不爱多话的他轻瞄了一眼,对其无理的要求置之不理,他早就听闻电影圈的陋习黑道介入合法性质的娱乐业从中牟利,控制当红明星为其利用,进而占据这块获利甚丰的大饼。 一直以来他秉持着不浮夸、不特别引人注目的行事作风,时间一到上戏融人角色中,戏完走人不多逗留,在好莱坞打滚了这么些年朋友并不多,也鲜少树立敌人,他,一向独善其身,不会主动招惹是非。 因为他有个精明干练的经纪人将一切琐事打理得有条不紊,不需要他操心地先把可能性的突发状况化解掉,让他专心在工作上不必为其他事分心。 原以为在这座外表华丽的大染缸里,他只是无数发光的星子里的一颗,众星云集并未突显他的独特处。 可是他似乎低估自己的屏幕魅力,就算他刻意敛锋藏锐不在人群中展露光华,但是向钱看齐的功利主义者永远不放过有利可图的人与事,趁拍戏空档在他的饮料里下药。 “少拿那女人来搪塞,谁不晓得她是你的老相好,只要你一句话她哪敢不从,老实点别耍花样,我们可不是好说话的慈善家。”语带暧昧,开口的男子还发出几声淫笑。 脸色微沉的莱尔不作解释地说:“不用在我身上白下工夫,我是个被合约绑死的艺人,除非提前解约付一笔天文数字的赔偿金,否则我无权私下接戏。” 意思是他无合约自主权,有任何意见去找他的经纪人商讨,他充其量只能称为一件活商品罢了。 可他一向冷淡的口气听在一旁粗壮的男人耳中形同挑衅,最后的语音一落下,随即而来的是一道惩罚性质的巴掌声,棱角分明的左颊当下浮现血红色的五指印。 皮肉痛不是他此刻最关心的事,悬念的全是要如何平安脱困,他不想因为个人因素拖累剧组的进度,以及让经纪人为他的安危担忧。 “汉斯,下手要有分寸,别弄伤了我们的财神爷。”他们还指望靠他大捞一票呢! “是的,老板,下次我会记着不对准他那张生财的俏脸蛋。”阴阴一笑,他搓着拳头在遭捆绑的大明星身后走动。 长相俊秀的带头人物看来大约三十出头,中义混血融合两民族的特性,五官深邃立体非常有男人味,看不出来具有黑道色彩,颇有几分模特儿的架式,一起身将近一百九十公分左右。 他缓步的走到莱尔面前,用审视货物的神情挑起他淤血未退的下颌,不当他是人的打量他有多少市场价值。 当初挑中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演艺圈的独行侠,没有靠山、没有背景,独来独往不与人深交,即使被请来作客几天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是最容易得手的对象。 可是他没料到他骨头挺硬的,软硬皆不吃的一口回绝合作的提议,反以合约为由让他无法得逞,以为他真拿他没辙吗? “听说向来胆大的你只害怕一种生物,不知道传言有没有误?”手一扬,一名手下捧着不知装着何物的四角箱子走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脸色为之一变,莱尔佯装镇静的暗吞了口口水,飙高的肾上腺素让背脊起了一阵冷意。 四下无人的竹林是拍片现场之于预备下一场戏将在此进行追逐战,目前尚未整理十分荒凉,冷飕飕的凉风由竹林深处吹来,感觉就像一双阴绿的瞳眸在暗处窥视。 小时候不愉快的记忆油然而生,他短暂的二十八年岁月中若有什么徘徊不去的梦魇,相信没有任何东西会比“那个”更叫他畏惧了。 虽然他已经不记得十几年前发生了何事令他惧怕至今,但是那冰凉的触觉永生难忘,仿佛大地在一瞬间失去热力,冰冷的犹如地狱的大门初开,亟欲吸取他温热气息。 一段过去改变他的未来,也让他身陷噩梦中脱不了身,连着好几年他由梦中惊醒,眼前只有一片白色的巨鳞。 “小小的测试别太惊慌,我们对待合作的伙伴向来和善,你有没有一点想转圈的意愿呢!”彼德森.强纳和颜悦色的微笑着,手臂一伸,挽起一条赤红色的小蛇把玩。 “拿!拿开……不要靠……靠近我。”大惊失色的莱尔愿不得什么形象,脸发白的往后一倒。 “哈哈……你再拿乔呀!看我们这些小朋友会不会往你身上爬。”乐得大笑的汉斯故意捉弄的以指滑过他耳后。 “蛇……”他受到惊吓的弹了起来,力气突然变大的挣开缚手的绳索,奋不顾身的推了汉斯一把。 “臭小子你敢推我,活得不耐烦了吗?”袖子一挽,汉斯做出要好好教训他一番的模样。 手无阻力的莱尔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害怕蛇类的恐惧反叫他心生一股反抗的力量,在汉斯凶神恶煞似的走近当头,他迅速解开缠于脚上的尼龙绳。 他算过自己至少被缚绑了七、八个钟头,循环不良的血液不能一时间传送至四肢,所以他以静制动等着猎物送上门,企图以所学的武术攻其不备,夺得先机脱离险境。 他不认为自己有武学宗师横扫千军的功力,但起码自保不成问题,若不以一敌十的话,他有七成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不过他不晓得下在他体内的迷药有多强,不敢逞强的做保守估计,他希望有勘景人员及时出现.不然时间一拖久他仍无胜算,屏幕上的硬汉不敌现实世界的考验。 正当他佯弱准备予以反击之际,一道莫名的金光划过天际直冲他而来,他本能的退了两步想避开 “啊!怎么有洞?!” 金色光芒冲撞他胸膛,像把箭没人心脏的方位,一陈久违的热气充塞失温的冰湖,他讶然的往后踩了一步,腾空的身子羽毛般的笔直坠落…… 冷是他惟一的感觉。 “哎呀!该怎么收场?这洞看起来挺深的。”摔下去还有得救吗?汉斯低视深不见底的大穴暗暗心惊。 “该死的,瞧你做了什么好事,还不快去看看人死了没有。”气急败坏的吼声随即响起,一巴掌往他脸上挥去。 头一偏,他差点站不住脚的跟着往下掉。“老……老板,洞很深耶!”他可不想去送死。 彼德森冷笑的掏出一把枪指着他太阳穴。“你可以考虑把他的尸体拖上来,或是陪着他一起埋在土里。” 也就是没有选择。 肩膀一垮的汉斯露出比死还难看的表情,不敢有二话的吆喝其他人找齐绳子和照明工具,打算赌一赌运气。 风,有点阴沉,发出聒噪的竹木碰撞声。 一条小蛇快速的与竹色同化,青绿难辨。 第二章 吵。 嗯。是谁那么吵?存心扰了她清修不成。 到底是哪个不识趣的家伙闲日子过得太快活了,命不要的尽在外头叫嚣,想让她一口吞了吗? 好久没尝到人肉的滋味了,两颗嗜血的锐牙都有些钝了,真想找个鲜嫩可口的上等肉材来满足口腹之欲,那鲜甜的口感让她蠢蠢欲动的天性呼之欲出,巴不得牙一露,咬住送上门的食物。 都怪那只紫色蝴蝶老在她耳边叨念什么不可杀生,众生众物皆有灵性,勿造业障坏修行,害她足足有一百年末对人类下手,仅以豢养的下等牲畜代替,口感总是少了一份鲜度。 由台湾的紫蝶幽谷到日本的北海道,然后是加拿大的魁北克,南北地球绕了一大圈,她好不容易看中一处感觉不错的灵修地,打算洗心革面的进行法术修练,不叫那只蝴蝶给瞧扁了。 要是她的法力深厚足以成仙成佛,像那种会害她现出原形、沦落成观赏物的雄黄就不足为惧了。她呼口大气就能把那些讨厌的东西至吹个一干二净,看谁还有本事捉她。 蛇是肉食性动物,要她吃素啃草未免有失厚道。她又不是牛,哪能屈就劣等食材,好歹她体内有日本皇室优良的血统在,怎么也不该失大统的将就毫无品味的次级品。 “哼!还吵,真想当我的晚餐吗?”不知死活的低等生物,真以为她的脾气和外头的天气一样冰冻了。 棋原雪子的出身说出来还挺吓人的,她是蛇妖与德川家康后代子嗣结合所产下的高贵皇女,在当时她也是备受推崇的大和美女,求亲者众,当中还有人差点发动战争以夺取她。 可惜在岁月的累积下,她身体里头属于人性的部份逐渐被妖性侵占,蛇性日增的吞食残存的人性,令她完完全全转化成蛇的模样。 其实她的前世也是一条小有修行的白蛇,刚幻化成人形就遇上以降妖伏魔为己任的一代道家宗师,还不知轻重地妄想盗取他身上的宝物,殊不知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小蛇精罢了,还不到成妖的地步。 一时逞强差点断送修行百年的小命,幸好一只路过的紫蝶适时伸出援手,将她成形的魂魄打人富贵人家的胎腹之中,好让她日后成长无后顾之忧。 试问谁敢大胆的指着皇室宗女说她是妖孽转生,再加上她母亲十分受宠,迷得她父亲晕头转向忠奸不分,她自然如预算般的平安长大,而且不负众望地成为一方祸水。 要不是她吸太多人血使得容貌始终不变,她也不用佯死躲开别人的异样眼光,终止一场可能因她而挑起的战火。 如果有人问她这辈子最喜欢什么,相信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男人。 因为蛇是冷血动物,所以她极其热爱温暖的体热,耳鬓厮磨之际将对方的活力吸人体内,比晒三天的太阳还暖和,因此她乐此不疲的使尽全力勾引男人,让他们一个个都心甘情愿当她的食物。 “嗟!越来越不像话,居然在我的‘屋顶’踢沙,果然是活腻了。”当她是冬眠的蛇好欺负呀! 表面说来是在修行,但蛇一到冬天哪有不眠的道理,她是睡的时间多过清醒,十天半个月加起来只有一天真正睁开眼。 若非她实在太饿了,睡不着觉,不然顶上的人闹得拿大炮开战她也无所谓,照样缩着蜷曲身子打盹,不管血流成河会不会淹没她此时的藏身处。 饥饿的女人具有十足的攻击性,尤其是一条两个月未进食的暴躁白蛇,她的危险性更胜于平时,绝对的暴力足以致命,谁要惹到她只有乖乖受死的份,别想有逃脱的机会。 棋原雪子仰高蛇颈,准备让外头那些扰她清梦的家伙尸骨无存的入了蛇腹,谁知她半开的眼尚未适应亮灿灿的阳光,一堆土……嗯,是一坡黑不拉几的物体从天而降,刚好压在她最脆弱的地方蛇的七寸颈处,痛得她蛇身一缩以人的形体存在于狭小的洞穴之中。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倒好翻身,洞口大小足以让一成年男子自由进出,对她而言并非一件难事。 可是…… “你是哪来的瘸拐子,脑满肠肥地尽吃馊食,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快把我的细腰压成两段了。”该死的蠢人,难道要她在上面做个门吗?好警告路人小心行走,以防“断层”。 “你……你是谁?”洞里怎会有人? 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莱尔直觉的发出声音,缺氧的大脑一时神智不清的问着令人惊悚的话题,眼前一片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好像有什么软绵绵的物体垫着,阻止他继续往下掉落。 黑暗中传来女人娇柔的嗓音,有片刻的错觉让他以为伤到大脑而产生幻听,不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怎么会有女人,他一定是在做梦。 “好笑了,这句话该是我的台词,你干吗抢着用。”他还好意思开口,非请擅入的不知是谁。 “你是真实存在的实体?”他的语气里有着困惑,揉着发疼的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恨不得咬他一口的雪子火大的一吼。“把你该死的贼手给我收回去,你在揉面团还是趁机吃豆腐,你没摸过女人的胸部吗?” 好色虽不分男女老幼,但起码要搞清楚情状合不合宜,他当在餐厅点菜呀!由着他爱吃哪里就往哪里下筷,不必招呼一声自己动手,无视这道生香活色的美食正用怒眼瞪他。 “呃!抱歉,我并非有心冒犯……”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另一道嘲讽声先一步响起。 拜黑暗所赐,没人瞧见他发烫的耳根如煮熟的虾子红得透彻。 “不是有心,那是存心故意喽!相准了我的三十六,就一手罩住,还不忘确认是否有造假嫌疑的用力搓捏。”她顿了一下换气开骂。“你是天生手贱还是脑袋装屎,女人的乳房可以随便乱摸吗?你想害我破戒是不是?” 男人全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坏胚子,一心想着的就是女人女人女人,再也装不下其他稍有建树的智慧,生存的意义便是追逐女人,到死还不安分地想找几个女人陪葬。 以她过尽千帆的经验来看,男人没有一个称得上是柳下惠,只要她小指头轻轻一勾,痴情男、负心汉全化成一滩水,痴迷的攀在她脚底祈求她一分顾盼,全然忘却辜负了谁的深情。 她这一生惟二的败笔是孩子气的卫青森,及性情深沉的窦轻涯,他们怎么挑逗也不变心的情操让她非常有挫折感,以至于收心养性的想修练更高深的魅惑术,让全天下的男人都为她痴狂。 她不承认失败,只能说他们意志太坚强,而且所遇的对象都不是人,她当然会有所失误。 “破戒?”好诡异的说法,他有种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好像他正走人食人鱼的巢穴。 “你鹦鹉呀!别尽学我说话,还不快从我身上爬起来,想压昏我好为所欲为是吧?”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生物叫男人。 他们嘴巴说出的话有一半是谎言,另一半是自欺欺人。 他也好想如她所愿,可是他真的没办法转身。“洞太小了,可能要委屈你一下。” 看来只能等人来救,如果上头的那群人仍想要他这棵摇钱树的话。 “委屈?”她字典里几时多出这个字眼,删掉。“你没事不会去逛大街?海很大够你跳了,嫌我的庙小就别来挤,住我一蛇刚刚好。” 早知道她就把洞口封死,省得闲杂人等来串门子。棋原雪子被不速之客气得忘记饥饿,妩媚的语调全成了河东狮吼。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可不可以再说一遍?”他好像听见一句她是蛇之类的话语。 可能是耳误,人怎么可能会是蛇……猛地打了个冷颤,他感觉底下的女子异常冰冷,缺乏人体应有的体温,顿时整个人由脚底凉到头顶,不由自主的全身发寒生栗。 一道模糊的影像快速的由记忆深处闪过,似乎在某段被他刻意遗忘的童真岁月里,他也曾被冷得骇人的双臂紧紧拥抱。 头一摇,他冷静的分析目前的状况,并试图移开一些,避免碰触到“住”在洞里的怪女人。 至少在他奇怪的认知中似乎是如此,狭隘的洞穴不像兽穴也不适合人居住,可是她却甘之若饴待在里头,不像失足落下的他仓皇失措,完全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意外。 “先把你的脚抬高些成不成?我可没试过和男人在地底恩爱。”如果他是一条蛇,或许行得通。 可惜他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这么高难度的要求他根本办不到。 “我尽量试一试,你的身子能移动了吗?”四周都是沉重的士气,他吃力的挪挪无处可放的长腿。 不知是洞里的空气太闷还是心理因素作祟,他觉得浑身热呼呼快要冒汗,一股热气直冲上咽喉,蒸烫了他满脸的红晕,不用镜子也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尴尬的模样。 不是没有和女人相处的经验,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困窘,在无发生性关系的情况下和女人纠缠一起难舍难分,说出来还具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透过手指的触摸可知她体态撩人,纵然昏暗的环境中无从窥知她的美丑,然光是光滑细嫩的肌肤就够引人遐思,只要是男人就很难把持得住不动心,心猿意马的想与之一度春风。 若非情形不允许他躁动,说不定他真会犯了全天下男性都会犯的错,让欲望主宰了理性,不在乎对方容貌是否如娇嫩身躯一般动人,长驱直人的坏了一直保持的孤冷形象,占有她。 “你真试了吗?为什么我身上依然压着一座山。而且你的手不见得安分到哪去。”搔得她心痒痒地想吃掉。 “我……”他为难的苦笑,不想承认自己真的进退两难。“我是莱尔坎培斯,你呢?” “嗯哼!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有闲情逸致聊天,你可真悠哉呀!”末了她说出自己叫雪子,半个日本人的身份。 山不就我我就山,真要靠这呆子帮忙还不如自力救济,想她好歹也是活了数百年的蛇妖,这点小事岂会难倒她。 棋原雪子的心思其实很单纯,表面妖性未除的吸食男人的精气维生,但近百年来她已经很少伤及人命,除非必要的防卫行尸外,装进她胃里的人少之又少,连蓄意伤害她的沈修德也仅以去势做为惩罚。 不过他大概宁可死了也胜过赖活着,男人少了寻花问柳的乐趣还有什么值得多看一眼,崩溃的世界不再如往日一般美好。 “你在这里干什么?”莱尔将心头的疑问问出口。 “修行。” “嗄?”是他听错了吧! “嗄什么嗄,你没听过有些高僧把自己埋在土里,好超越生死大关飞升成佛吗?我不过比照办理而已。”她被蛇界长老警告过很多次,不许在人类面前暴露真实身份。 除非她打算把他吃了。 他眉头微皱。她的轻描淡写让人感到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错了。“你没打算出去吗?” 他一说完.清脆的笑声忽然一扬。 “等你从我的身体离开后,我们再来讨论这话题,你不觉得你该先爬出去吗?”从雪子的语气中隐约可听出些火气。 她从来没这么糗过,和个男人相叠却什么也不能做,干瞪眼的困在她认为最安全的角落,修不成那份宁静。 “爬……”看了看顶上米粒大的光线,他怀疑只有老鼠才上得去。 “小子,你想活命就给我往上爬,别留下当我的食物来源。”她牙口里的酸液都快垂涎欲滴了。 小子?他为之一愕的愣了愣。“已经没人那样称呼我了。” 他心里想着,她有那么老吗?足以高傲的贬低二十八岁的他? “嘴巴不要叽哩咕噜的念个没完,把肩膀下缩收下颚,我来帮你垫垫脚。”她的声音中有着令人不安的诡笑。 “你……你在做什么?”为何他背上的寒毛全竖了起来,好像有不好的事正在前方等着他。 “呵呵……别发抖呀!小朋友,雪子阿姨心地最善良,不会让你有成仙成佛的机会。”哇哈哈,今天她的心情怎么特别兴奋。 阴恻侧的发出近乎巫婆的低笑声,雪子低温的躯壳燃烧着蓝色久焰。忽明忽暗诡崇莫辨,像是阴暗的潮湿地底冒出难闻的汽油味,只要一点点小小的摩擦就会窜出大火,将上头的生物全烧成灰烬。 “你到底想!”怎么做?话未尽就为之冻结,一阵恶寒突然贴上他后背,让他四肢僵硬的想起他最恐惧的东西 蛇! “上去吧!小鬼,很高兴认识你。” 犹带地气的长尾轻轻一甩,毫不费力地将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垃圾向上抛掷,原形半露的人蛇同体,上身是人下半身则为蛇躯,以蠕动之姿解除眼前的困境,还其自由身。 不过她的娇笑维持不到一分钟,一颗足球大小的石头突然从天而降,得意忘形的她来不及闪躲,让其垂直掉下来砸个正着,蛇头一阵晕眩的冒出金色星星,差点瘫痪成一条死蛇。 “好呀!恩将仇报,看我怎么整治你。” 没人告诉他蛇是最阴险的动物吗? 目光一锐,一道白芒飞出洞口。 管他修行还是冬眠,惹了她棋原雪子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她……嘶!好冷,怎么下雪了,这不是长年如夏的大溪地吗!为什么变成法国高地克勒蒙弗兰! 该死的老土,一定是他动了手脚,她非拔光他的长胡子不可。 远在大溪地度假的土地公爷爷正享受着南岛风光的热情款待,左抱甘醇的椰子大餐,右拥新纳的小老婆浑然忘我,一身快意的将一时的小玩笑抛诸脑后,笑得直说神仙好、神仙好。 偷得浮生半日闲呀!神仙不如人快活。 哈……哈……哈…… 哈……哈…… 哈…… ☆☆☆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拍电影吗! 又是枪又是刀的全副武装,手上还拿着十字弓和粗麻绳,头戴附有小灯的矿工帽,腰间系着登山用的安全扣环,这般隆重的装备还真像电影情节的一幕,全体出动学愚公移山。 他们不知道蛇最怕冷呀!干吗一个个瞪大眼睛,掉了下巴似的直瞅着她瞧,没瞧过真正的大和美女也用不着惊喜万分,一副她是奇珍异兽般盯得目不转睛,生怕一眨眼人会如泡沫般消失。 她的美有目共睹,可是还不到倾城倾国的地步,他们的眼神未免过于专注,让一向雍容大方、轻佻妍媚的她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媚眼横迭地少了几分妖娆,难得端庄的回以微笑。 雪花片片落在伯寒的棋原雪子雪嫩的肌肤上,那无瑕的白雪竟失色三分,不及她一身欺霜胜雪的肤色,牛奶白的肌理隐约可见流动的细脉,吹弹可破比云更动人。 但这不是重点,她最在乎的是,这场雪几时会停,出生日本的她最痛恨白雪纷飞的季节,若非必要,她绝对不会待在冷得冻死蛇的雪国天地,温暖的亚热带岛国是她最常逗留的地方。 “她是谁?” 一群呆愣的人墙中走出一位高挑的短发女郎,年约三十五,肤色略深呈现深蜜色,五官挺立看来有着黑人血统,但又不是那么纯正的黑人模样,融合一丝东方人的秀丽。 波莉是所有人中最快回神的一位,短暂的愕然之后恢复精明干练的本色,口气沉稳不见浮躁,以质问的态度面对措手不及的突发状况。 “她叫雪子,日本人。”莱尔有些无力的说,视线轻落在远处的一对小牛身上。 “她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这画面令人匪夷剧思。 我也想知道。“一言难尽。” 肩一耸,他难得表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像被恶鬼缠身无法可行。 波莉眼神凌厉的一瞥,略带责备的给予训诫。“我以为你被赤鹰帮的喽罗掳走,没想到你倒是开了大家一个玩笑。” “他们的确威胁我为他们拍戏,而且我也受缚了好一段时间。”他将手扬高让众人瞧见捆绑后留下的淤痕,表示他所言属实。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不认为他们会良心发现放你一马。”被赤鹰帮盯上的人很少能顺利脱困。 “这……”声音一轻,他怀疑有人会相信他的奇遇。 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上一秒钟还在低冷的地底洞穴难以翻身,谁知一股奇特的力量突然由下一起,他感觉被某种软骨生物踢了一脚,人就莫名的出了洞口。 原本料想彼德森等人会守在洞外确定他的死活,毕竟好不容易弄到的肉票岂有轻易放手之理,就算得不到他的合作至少能弄笔赎金,同样是一笔为数不少的进账。 令人意外的,迎向他的是欣喜若狂的工作伙伴。他们在接获他失踪的消息后群起寻人,发现准备使用的拍片现场有不明人士走动,因此一行人和保全人员才一块来探查。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别像审犯人似的盘问不休,人平安实属万幸,以后大家出入片场要小心点。”男欢女爱无伤大雅,只要别把戏搞砸,适当的纾解在所难免。 男人嘛!总有“需要”的时候,老是憋着可会出大乱子。 “导演,你不能以息事宁人的态度处理此事,万一那些帮派分子不死心再度出手呢?谁能保证我旗下艺人的安危?”不该姑息养奸,不然只会助长其气焰得寸进尺。 头上微秃的意大利籍知名导演为之一哂,没什么威仪的露齿一笑。“好好好,我会派人多加巡视,和警方保持密切联系,今日的事件绝不会再发生,这样可以吧?” 不能说他窝囊怕了一个女人,不管谁遇到这个女权为护者都得甘拜下风,她的强势作风可不输希拉蕊,是业界出了名的女强人、王牌经纪人,她带出来的明星个个成气候。 “我要求加派保镖,避免闲杂人等缠着我的人。”她的语气充满妒意,意有所指的盯着凭空冒出的日本女人。 “前者可以商量、商量,后者嘛……”他低忖者瞄了一眼黏在一起的两人,喉间的笑意上下滑动。 “波莉,这件事我可无能为力,你自个和他说说吧!只要不延误我拍戏的进度和品质,他就算带十个女人上床我也无权阻止。” 爱情是义大利男人赖以维生的主食,浪漫的热情更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性,他相信在爱的滋润下会带来庞大的动力,使人容光焕发充满朝气,更有自信的迎接每一天新的挑战。 他们义大利人是不会坏人好事,你情我愿的甜蜜恋情只会替电影加分,他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不良的负面影响。 现在的影迷很理智,了解明星也和大众一样平凡,他们需要爱情、需要伴侣,在不如意的时候也会失控,甚至是痛哭一扬,有几个女人在身边根本不算什么,至少莱尔从未闹出见不得人的丑闻自毁身价,在好莱坞的明星当中算是洁身自爱的一个。 过度乐观的名导看不见潜在的危机,笑笑的招招手要大家先行离去,且不忘交代他们准备好明天的拍戏内容。 “导演你……”可恶,他居然坐视不理。怒气无处发泄的波莉霍特将怒火转嫁到她看不顺眼的人身上,口气不怎么和善。“你,立刻给我下来。” “我!”啧,脾气可真不小呀!雪子眉毛挑了三寸高。 嗯,温暖的体热是她的最爱,没事最好别来找她麻烦,她有些倦了,想好好的睡一觉,惹她发火可是相当不智。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或企图都休想得逞,不想我叫警卫就安分点,自行离开别自找难堪,大明星莱尔可不是你高攀得上?!”她一脸鄙夷的瞧不起行为放浪的东瀛女子。 “呵呵……我这不是正攀着。”纤纤素手得意万分的勾起莲花指,冷不防的朝她一点。“小黑妞,下辈子投胎记得把身子洗干净,别让人以为有块平得分不出前后的木炭在街上行走,我胆子小怕见鬼。” 咯咯的笑声如清脆的风钤轻轻响起,雪子的双手双脚像条蛇似的盘住脸色发白的俊雅男子,抚弄宠物一般的拨乱他染红的发,自得其乐地汲取那一份温血动物才有的体热。 想跟她玩游戏未免不自量力,拥有大和民族高贵血统的她岂容一根小炭木轻慢。 有口难言的木炭……呃,是皮肤颜色较深的波莉睁大了惊恐的双眼不知所措,按着喉咙用力呼喊也喊不出半点声音,冷静自持的镇定被心慌取代,头一回失去专业形象的扯弄套装领口。 雪继续的下着,巴在莱尔身上的白色身影缠得更紧,几乎让他窒息。 第三章 “请问你要缠我缠到什么时候?能不能让我有松口气的时间?” 耳边传来此起彼落的嘻笑声,满脸无奈的大男人有种被打败的感觉,没有飞来艳福的愉悦,反而表情比吞了一只死青蛙还难看,笑不出来的注视着坐在他大腿的美艳女子。 旁人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还算是小事,除了工作上的往来,他很少涉入各自为政的小圈子里,所以他们所说的话伤害不了他,他对所谓的闲言闲语丝毫不放在心上。 比较令他为难的是身上这个包袱,不管他走到哪里她就贴到哪里,活似云与海本该连在一起,强行拆散是一件非常不合情理的行为。 他试过要将她阻隔于一臂之外,每每心念一起,她就像心有灵犀地露出迷人笑颜,叫人拒绝不了的放下手臂任她攀挂,否则莫名的罪恶感就会席卷全身,如虫蚁啃咬一样难受。 他不晓得她为什么特别中意他的身体,片场多少猎艳老手的邀约她一概不理,语气刻薄的扫了人家的颜面,就只赖着他不放,害他差点成为所有男人的敌人。 她说他的味道好闻、体温适中,是个适合攀爬的物体,可是她懒洋洋的态度总是漫不经心,睡的时间多过清醒,整天看她无所事事地拿他当床铺使用,他真的是欲哭无泪。 有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会惹上这个麻烦,他甚至愿意用一部片子的酬劳来换取片刻的喘息,他快要被她逼疯了。 “春天还没到,气温尚未暖和,你就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别在我耳边嘀嘀咕咕。”扰蛇清梦。 这关春天什么事,她睡得还不够多吗!“我等一下还要排戏,你坐在我脚上,我不好背剧本。” 不得不和颜悦色的大明星好声好气的恳求,面对举止诡异的她,他完全束手无策,冷脸热脸都扮过仍是赶不走她。 连向来强势的波莉也被她气得撂下狠话,誓言不与她善罢甘休,两个女人的战争越演越烈,几度还严重到遭波及的他几乎被她们撕裂一而再的重演令好脾气的导演也跳出来说话。 他真的想不透一向不与人亲近的他为何会迁就她的无理取闹,毫无抗拒意念的任由她捣乱正常作息,像遇到天敌似的没有反对的余地。 不过她的体温为什么低得吓人?他要不多穿两件衣服早就被冻得手脚发紫,哪有余力充当她的暖炉。 “嗯,你很吵耶!换个姿势不就得了。”真是麻烦,睡个觉也要来打扰她。 雪子翻了个身照样攀得牢靠,手脚内缩成卷状,远远望来像只慵懒的白蛇在打盹,十分惬意的享受男人的拥抱。 “可是……”望着她如孩子般耍赖的恬静睡容。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又拢上心头。“你能不能体谅我工作辛劳,再亲密的恋人也不可以整天的黏在一起.何况我们什么也不是。” 他小声的自言自语,语气中流露着他未曾察觉的埋怨,像是情人间有感而发的怨怼和不满。 “不能,我的座右铭是自私,你赶快学会觉悟吧!”没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别想她会放人,谁叫他一身暖呼呼的令蛇眷恋。 “你没睡?”微讶的低视明艳动人的双眸,莱尔觉得自己快被她眼底的魔性给吸进去。 丰润的唇瓣一掀,她语带娇媚的轻轻一瞠。“有只饶舌的鸟儿在一旁叽叽喳喳,我就算睡得再熟也会被吵醒,你当我是石头不成。” 优雅的打了个呵欠,雪子嫌冷的直往他怀里钻,找着她认为暖和的位置便蜷缩着,半是抱怨半是戏谑的笑瞧着他好看的脸,捉弄似的加以调戏。 她喜欢男人是不争的事实,她从未做作的装出宜室宜家的大家闺秀模样讨人欢心,想要什么就做什么地不顾虑后果,太多男人的宠爱让她予取予求,她将近四百年的生命始终学不会谦卑。 高傲而固执,轻率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的个性就像一朵鲜艳的月季花,时而魅力四射的宛如温驯的家猫,时而冷漠无情的以一身荆刺刺得别人满手血迹,不肯屈就安定的生活。 她有吉普赛人的流浪天性,讨厌日复一日的一成不变,习惯处处为家,招惹看上眼的男人,不管对方有没有情人或老婆,她贪的是一时欢愉。 紫蝶常说她终有一日会有报应,玩火者终将遭火焚身,可是她不信邪的置之度外,一次又一次嘲弄爱情不用真心,把男人的身体当成生活调剂品,尽情的玩弄摆布。 她的世界并不真实,乃是出自她一手打造的幻境。 “你睡饱了吧?”方便从我身上离开吗?他把这句话留在心里,以眼神暗示她该有的表现。 可是…… “哪能饱足,冬天是我的休眠期,我还没睡够呢!浑身没力气地想啃个人进补。”要不是吃人肉会遭五雷轰顶,任性的她早一饱口腹之欲,哪管他应不应该。 人吃肉,她吃人有什么不对?既然众生皆平等。那么她养几个人来吃不算违背天理,就像人养牲畜当食物是一样的道理。 老天的规矩一大堆有何用处,根本不公不平的偏袒人类,对蛇族却是赶尽杀绝,一锅锅不受天谴的蛇肉汤就是最好的证据。 莱尔当她开玩笑的轻喟一声。“没有人会睡掉一整个冬天,你要不要起来动动手脚,活络血液循环。你的体质真的太差了。” 他还没见过谁的身体比她冰凉,除了停尸间的死人。 脸色蓦然一黯,心头微涩的蒙上一层阴影,他惟一目睹过的死相是他至亲的母亲,由二十七楼的阳台高空坠落,当场死亡。 这是他冷情冷性的最大原因,不去在乎就不会有刺骨的痛楚,他永难忘怀是谁一手造成这场悲剧。 非人也,她是蛇妖。“余追欢,你在嫌我太黏人吗?” 尽管点头无妨,她是气度宏伟的蛇,绝不会一口将他吞了,顶多变出两颗椰子往他脑门砸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中文名字,你调查我?一脸色骤变,他眼露狂暴的掐住她细嫩的玉肩,一副濒临疯狂的表情。 微微吃痛的雪子不满的伸手一弹,气愤的怒视他。“怕人知晓就别用护照,你当我闲着没事探人隐私呀!以你的等级还不配我用心。” 哼,她这条蛇才不管人间事,他以为他很尊贵吗?在她眼里和蝼蚁无异,不堪手指尖一拈。 “护照?”眼神霍地清明,他注视着凭空出现于她两指间的蓝色小册子,一怔。 “我贪的是你的体温别高估自己,要不是我懒得换对象取暖,你有本事留得住我吗?”傲慢的仰颈冷视,她给他的表情是施舍。 就像主人对宠物的训诫,她要他明了他所存在的价值性。 莱尔的神色慢慢平复,以困惑的眼光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她如一道难解的谜叫人猜不透,却又深深的迷惑他的理智,美丽的外表下究竟藏了什么样的她? 他迷失了。 “我是谁很重要吗?你不是急迫地想摆脱我。”她挑逗的抚上他刚毅的脸颊,似有若无的挑弄他的情欲。“我是天,我是地,我是绿色国度的主宰,风的使者、雨的使者都得向我致敬。” 她大言不惭的说,妖的等级的确高精灵一级,他们见了她当然会害怕,修练邪术的妖一旦幻化为魔,专以精灵为主食。 “你一向都这么自大吗?”一抹淡笑逸出他唇角。他反客为主的爱抚她乌黑如墨的长发。 雪子的心因他这宠溺的笑而轻晃了一下。“千万别对着女人乱笑,你会害她们死于心脏麻痹。” 幸好她是小有修行的蛇妖,情海里来去看尽人世间的虚情假意,要不然她真会不小心的爱上他。只因他看来有点真心的笑容。 “说实在的,我开始发现你可爱的地方。”除却艳丽无双的容貌,她的真性情很像被宠坏的富家千金。 任性而霸道,但不是无可救药。 “可爱?!”这绝对是一种污辱。她激动的大吼。用恼怒的眼神瞪他。 见她发怒他反而笑了,眼中闪动着他以为不存在的情愫。“我们交往吧!” “我跟……你?”她惊讶得像要跳起来揍他几拳,好让他清醒的别寻“老人家”开心。 以她的岁数足以当他的曾曾曾祖母了,她不跟男人交往只享受他们痴狂的迷恋,顺便吸点精血补充体力,蛇最怕冷了,需要男人的精气滋补滋补,而她专挑私生活淫乱的好色之徒下手。 像这种看起来不重情欲的人一旦动了心,恐怕连冰河都为之撼动,排山倒海地为爱奋不顾身,如同在台湾的那两个笨男人,给他出轨的机会还满脸不屑,老当她是坏人姻缘的淫荡妖女。 爱情的可怕在于会把聪明人变笨,血淋淋的殷鉴提醒着她勿重蹈覆辙,她不会愚蠢的往坟墓里送。 玩玩可以但别认真,她讨厌为一段感情背书,成与败都必须负责。 “对,就是我和你,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她是下战书的人,而他接受引诱。 冷淡的一瞥,雪子推开他温热的身子起身。“你疯了。” 而他的回答是拉过她,深烙她殷红的双唇,以一记火热的长吻向她宣告:游戏开始了。 从现在起。 ☆☆☆ “我爱你,直到世界尽头崩溃仍不改变,没有你我的生命将失去任何意义,不再光亮有如阴暗的沙层,随时将我淹没在最深沉的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你美丽的容颜。” 金光覆盖下的男人轻拥一头长发的爱人诉衷情,深情的双眸让每一个见证他们爱情的人都为之动容。 “喔!吾爱,你强壮的手臂是我的依靠,你眼底的依恋住满我全心的爱恋,我愿跟随你到天涯海角。皑皑白雪是上天给我们的祝福,我们会一路走向幸福。”她真的好爱他,满心满眼只容得下他的身影。 雪花飘飘,洋溢着彩虹的颜色,光彩夺目地将相爱的两人包围,辽阔的雪地里只有成对的足迹连到天际,雪兔探首偷窥情人们的私密情话,一句句都带着爱的信息。 “来吧!我勇敢的爱人,将你的一生交给我,我将为你打造一座天堂,让你无忧的为我展露笑容。”他朝她伸出左手。 雪白的小手轻轻一放,交付她所有承诺。 “带我走,远方的钟声正催促着我们,我的爱只愿停泊在你的怀中。”耀眼的女子笑得好恬静,好像她拥有整个世界。 “嗯!我的爱,我心如你心,永生永世不相忘……” 呼!终于放晴了,她以为这场雪要下到世界末日呢。湿冷的气候叫蛇难受,暖暖的阳光照在皮肤上真是舒服,令蛇昏昏欲睡的想找棵树攀挂着,不问世事的享受难得的冬阳。 有多久没接受暖阳的洗礼,感觉像一辈子般遥远。犹记得还是条天真烂漫的小笨蛇时,她跌跌撞撞的学习蹩脚法术,人不人、蛇不蛇的处处受排挤,无法归类该是何物种。 当体内的蛇性超越人性时,物竞天择的生物学理论自行为她选择未来的出路,她爬行的速度远胜于用两只脚走路。 一幕幕过往由远拉近的浮现眼前,她都不晓得蛇的记性这样好,毫无遗漏的编写她三百六十六年的蛇踪,见证了朝代的兴衰起落,战争似乎无所不在地争夺人类资源。 突然间,她竟觉得自己老了。 望着依然洁白细嫩的似雪肌理,慵懒成性的雪子头一回有岁月不饶人的感慨,懒洋洋、不想动地看着远处正在演肉麻爱情戏的男女,不屑的嘴角往下一撇。 什么生生世世、至死方休,什么惟一挚爱、永不分离,人类的遣词用字真是越来越耸动了,他们的一生能有多长,顶多活个八、九十岁就算长寿了.哪有资格为爱情下注解。 即使人世间真有轮回,可是要凑在同一时间、同一物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谁能保证来世还能厮守,天长地久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神话,专门用来骗取爱情的假象,只有傻子才会相信真爱不死。 所以喽!她从不相信爱情有多伟大,偶尔拈来当消遣还可以,就是当不得真,这年头的速食爱情比一碗泡面还廉价,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歌颂。 瞧!又在骗钱了,脱光衣服在雪地里打滚有何乐趣,她就不信他们一点也不冷,光她蛇眼一瞄就知地有多湿冷,没冻成冰棒是他们运气好,哪还能热情如火的交缠。 远处的一对男女半裸着身子相互厮磨,打得火热似的不停拥吻爱抚,好像正在进行一场神圣非常的爱欲情潮,身体的碰触如两块磁石胶着难分,看得人眼红万分。 可是焦距若调近些,两人的四周起码围绕了不下百名的工作人员,全都用专业的眼光捕捉他们每一个动作和表情,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必须ng重来,什么情呀欲的全被打散,哪还热得起来。 幸好蛇不用人间货币,她要什么弹弹手指就有,虽然不一定应有尽有,但足以应付她所需,不需要拼老命的汲汲于金钱的累积,成为钱的奴隶。 “瞧他们两人搭配得多适宜,男俊女娇柔简直是相得益彰,是有史以来票选最受欢迎的屏幕情人,没有人可以破坏他们的和谐。”谁都别想介人的超强卡司。 只有她才能创造票房奇迹,将观众的视线拉进电影院,打响梦工厂的名号,哄抬一流人才爬上戏剧巅峰,成为各界竞相争取的票房明星,她功不可没。 “喷,这天气还真冷呀!不知道有没有零下十度。”一想到那低冷的气候,艳光照人的美人儿买暖的抱紧电毯缩缩脚。 没下雪不代表气温回暖,欧洲的冬天可是会冻死人。 “你没看见他们浓情蜜意地谈情说爱吗?绊脚的石头最好自动滚开,等人来赶就难看了。”这场戏是波莉特意请导演加进去的,不信这女人看了会无动于衷。 “哈!真想睡觉,暖暖的阳光真像春神的纤细十指,抚弄得我一身舒畅无比。”优雅的掩口打了个哈欠,动静皆美的雪子娇懒轻嘤一声。 雪融的日子真值得期待,躺在满阿尔卑斯樱草的绿地上晒太阳一定很过瘾,满山满谷的花香扑鼻,让蛇不偷懒都不成,小歇一下睡个懒觉比当神仙还快活。 微风轻送……喝!她想得太美好了,这要命的鬼天气真是不合作,冷飕飕的寒意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让她冷得想找个男人来攀。 “别给我装傻,你的目的我一清二楚,想借着女人的天赋爬上他的床是不可能的,放荡的行为只会令人不齿。”她看多了这类寡廉鲜耻的下流女人不择手段的伎俩,以为上了他的床就能掌控他的一切。 “奇怪,怎么有股发酸的馊味,谁跌到馊桶里了?”拧鼻一嗅,雪子夸张的扬扬手扫除难闻的气味。 表情顿时变得难看,波莉压沉声音地怒视她。“不要装模作样,你的企图休想逃过我的耳目,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 她打发过不少像她这样的女人,表面爱得死去活来、没他就活不下去的模样,其实骨子里都一样淫秽不堪,只为他银行数字而来,不惜出卖肉体换取有形的物质享受,没有一丝真情真意。 “钱?”嗟!好庸俗的字眼。 一见雪子眼神多了抹光彩,以为计策奏效的波莉鄙夷的露出冷笑,阴沉的嘴角扬高几分,准备撕张支票丢向她贪婪的艳容。 “咯咯……难怪我觉得臭气冲天,原来源头是你这块大黑炭呀!几天没刷你身上的污垢了?”眼波流转,带着几许明媚的风情。 “你……”她气恼的握紧手上的行事历,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地非常热闹。“你到底要多少?” “只要我开口就能得偿所愿吗?”闲着没事做逗逗她也好,反正有个人在一块吵着也难以清静。 送上门的小丑鱼不逗弄一、二有愧蛇心,她怎好不顺从天性呢! 果然是死要钱的货色,不具任何威胁性。“开个价吧!不太过分的话你很快会有一笔金额人账。” 她暗地里估算着她值多少。 “我对数字向来没什么概念,你就先割下一个耳朵取悦取悦我,也许我一开心就换个男人攀。”给她钱干什么,一把火烧了好取暖吗? “你这是在拿乔吗!你以为我会任你勒索。”她想得太天真了,她多得是办法对付她。 雪子开怀的一笑,像是她剐说了个令蛇捧腹的笑话。“看不出来你也会脸红,红通通的挺可爱的。” “你在嘲笑我?!”波莉恶狠狠地瞪着她,两颊因愤怒而涨红。 不过以她沉厚的深蜜色肌肤根本难以分辨,不仔细看个分明,还真难看出她脸上还有其他颜色。 “你听不出我是在赞美吗?”她轻声低笑十分闲逸,拉拢覆于盖身前的毛毯。“做人别太多疑,很少有木炭用两只脚走路,我当然会喷啧称奇喽!” 天性嘛!想改也改不了,蛇的毒性还真不好化解。 “你以为你能得意到几时,莱尔对女人的态度一向冷淡,你又能缠他多久?!”她的存在很快会成为过去式。 以她以往的经验来说,女人在受不了他的漠视之后,便会自讨没趣的离去,莱尔毫无变化的生活模式可说是乏味至极,不工作的时候,他可以对着一片草地发呆一整天,没几人能忍受他的漠不关心。 当初她并不看好他,先人为主的认为华裔艺人没什么市场可言,纯粹是跑跑龙套、客串几场反派角色,以应付不时之需的亚洲人戏份。 没想到这几年居然吹起东方热,他的第一部戏就深受欢迎,佳评如潮胜过第一男主角,成功的打入美国人民向来排外的世界,一举拿下两座奥斯卡小金人,当选美国十大性幻想对象的榜首。 又因为他的私生活实在乏善可陈,没几人能顺利的探知他不为人知的隐私,敦厚刚正的形象如一股清流,让得不到他的女人为之疯狂,渴望和他有一夜情,甚至希望未来的伴侣有他一半的正直。 他的走红是机缘,也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所以她更加付出心力的保护他不受污染,尽力阻隔可能使其心性骤变的因素。 “口渴了没?辛苦你费尽口舌为他设想,地上的雪还算干净,自个捧几口别客气,没什么好招待的。”表情显得懒散的雪子故做大方的说,暗喻她没事可以滚了,别老来找她麻烦。 “我只说一句,你到底要不要离开?”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逼她使出非常手段。 轻轻抬眉一瞄,雪子像是看透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的流露出~丝精厉。“有本事找两个巨人来抬我,我很懒,就等着你出手。” 一说完,她又咯咯地发笑,神情自然而无愁色,具有魔力的妩媚轻洒,不少男性员工情难自禁的回头一瞧,接着痴迷的傻笑,让一肚子气的波莉更加气愤难平,咬牙切齿的下定决心要给她一个教训。 “你……” “嘿!波莉,又帮我接新工作了吗?” 带着笑意的男音从她身后扬起,从容不迫的打断她尚未出口的威胁字眼,圆滑的将敏感的话题带开。 “莱尔,你这场戏拍完了吗?”一转身,波莉充满妒意的表情立刻换上专业经纪人的严谨。 她知道怎么做对自己较有利,耍泼只会让她精明的形象受损,她演戏的天份不下于他。 “差不多快完了,再补两个镜头就可以收工了。”他说话的时候并未直视她,好像故意说给那团白色的雪球听。 “是吗?”她按捺住脾气的假装思索,眼底闪过一抹算计。“你下一场戏有高难度的飞车特技。我建议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其他‘杂事’我会帮你处理。”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他眼神专注的方位,要他懂得取舍,这种小事一向由她负责,不劳他分心。 可是看似好说话的莱尔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主动抱起怕冷的雪子充当抱枕,笑容比平时多的让她表情一裂,仿佛他亲手甩了一巴掌在她脸上,令她几乎脸面无光的下不了台。 “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从现在开始她已荣升为我的女朋友,麻烦你以后多为照顾。”他说得好像在交代天气好坏,声调毫无起伏。 荣升?他真看得起自己。冷嗤一声的雪子作势轻抚他的下颌,细尖的长指划破一道细微伤口。 “什么,女朋友?!”他神智不清了吗?还是受了她的蛊惑。 波莉的神色像快要晕倒的模样,难以置信的倒抽了口冷气,双手置于胸前划了个十字架,默念我的上帝。 第四章 “你们真是勤快呀!还记得打扫当铺里外,让身为老板的我惶恐不安,猫要是失去爪子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知道窜行的鼠辈会不会因此感激涕零,从此不住下水道改和人类平起平坐?” 童稚的清嫩嗓音平顺的滑过每个人心头,听似无害其实字字含讽,暗藏玄机的透露着一丝不平静,干净到没一点点杂质的明亮双瞳纯真得叫人自惭形秽,不会有人怀疑这外表十二岁的男孩有着千年智慧。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台湾的上空正笼罩着有史以来最刺骨的寒流,接近七度的低温冻得行人不敢外出,满街的萧条景象让商家大叹“等无人”,早早拉下铁门歇业一天。 屋外下着蒙蒙细雨,依四季做变化的当铺内部气压低迷,昏暗的天花板贴上由萤光贴纸组合而成的十二星座图,一闪一闪的小星星像某人闪烁不定的眼,未审先慌的低下头不敢见人。 原本是因人手不足才决定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赎回爱情,多几名伙伴好让当铺的营运更亨通,没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引“狼”入室造成更大的业务损失。 这就叫千算万算不如老天掐指一算吗? 难!难!难!更要算起账恐怕是一条条算不清的烂账,拿在手里嫌脏,搁在心里生虫,还真不知该往哪里放。 “请问这账簿上一横一横的是什么意思!我不以为赔本的生意有人做。”爱情可以删掉吗?这是哪门子的生意手法。 “呃,这个是!……唔,我……找不到新册子。所以……嘿嘿嘿!将就着用。”反正都那么旧了嘛!不如废物回收再重复使用。 “将就着用?!”笑得无邪的小男孩手指一比,成叠未使用的空白账簿出现柜台上。“没必要这么省吧!每一笔交易都有明文记载,不是你用签字笔画线就能取消,它只会重叠不会还原。” 就是这狼爪子看来碍眼,摆了千百年不坏的纸张在她粗暴的对待下变得凌乱不堪,东一张西一张地掉得零零落落,页码和前后顺序都搞混了。她还硬拼凑的用胶水一黏。 这不是一般的账簿而是记录典当者所典换之物,哪能随意涂抹或更改,有凭为证才能取信于人。 “喔,是这样呀!你早说嘛!”新手上路难免手忙脚乱,再给她五十年,她一定得心应手不出纰漏。 “我想我再说上一百遍也没用,若有人搞破坏尽扯后腿,明天我的当铺就该关门了。”看来是他请错伙计了。 两道怀恨的视线落在整理账簿的老者背上,今天的一团混乱全该记在他头上。 “喂!小鬼,你在隐射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吃里扒外,挖自家的墙角养老鼠喽!”胡翩翩绝对绝对不接受这种污蔑,她可是非常认真地“打工”。 不好意思喔!她还是一个学生,当然无法全天候待命,随传随到更是不可能,为了拿奖学金,她可是日以继夜的拼命挖空脑袋好装知识,无时无刻不把《六法全书》当宝贝随身携带。 虽然她的金主钱多多又“乐善好施”,包吃、包住、包睡还有丰盛的零用金,把她养得脑满肠肥不思上进,但总没人嫌钱多的道理,偶尔她还是会背着老板偷接客人的典当赚取微薄酬劳,皆大欢喜的造福人群。 当铺嘛!不一定是黑心肝、吃人不吐骨头的事业,他们应该当大家的好邻居融人社会,生意才能做得长长久久。 瞧,她做得多合群呀!绝不是贪污、收回扣、中饱私囊,人家服务业都有收小费的不成文规定,她酌量抽取佣金并不为过,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翩翩姐姐,你刚叫我什么来着?”他笑得好像沾了糖蜜,浓腻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试想一个千年老妖怪装小的卖弄童真,那感觉更是超乎想象的恐怖。 胡翩翩打了个冷颤直搓手臂。“小……呃,老板,称谓不重要啦,有客上门才是我们服务的宗旨。” 她硬么也要么过去,船过水无痕。 简单解释就是粉饰太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装聋作哑当没这回事,大家一样吃喝拉撒睡的一笔带过。 “呵呵……买卖是成立了,那该收的典当品哪去了?”他可没见到多出来的花卉。 嗯,好像少了什么。 单是不经意的一扫,小男孩立即察觉一丝不对劲,密密麻麻的花苞中有一处显得空旷了许多,地上留有花茎曾存在过的痕迹,而现在只剩下枯黄的落叶两片,还有被踩过一脚的鞋印。 真是胆大包天呀!这种事居然隐瞒不说,真当他的当铺是游戏间,爱理不理的随君所愿。 “啊!我……哈哈哈……那个典当物不就留着让你去收嘛!小孩子要多运动才长得大。”胡翩翩尴尬的笑笑,一副为了他好的表情。 小男孩神情一狞朝她扑近,眼露残酷的低咆,“我本来就这么大不需要再长大,凡事都要我去做何必有你?不如拿你的爱情来填补吧!” 他作势要收取她的爱情,伸长的手指如吸盘直向她脑壳,恶寒的强大力量似一张无形的巨网,逼得她退无可退的惨白着脸,以双手护头的靠着墙不敢大声呼叫,魔魅的黑暗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真的吓到了,第一次见识到当铺主人的冷酷无情,毫不顾念相处快半年的情谊,说翻脸就翻脸地没人情可讲,反应不过来的她愣了片刻,才发现他并非在开玩笑。 怎么办、怎么办?她真爱上她家那个阴魂不散 的背后灵,要是爱情被抽走了变得不爱,她一定很 痛苦,她不要失去爱情啦! 谁呀!快来制止疯子老板的恶行,她没签合约 书不算数,他不可以强取豪夺她爱人的机会,他们 家阿涯会第一个疯掉。 “住手,她闯下的祸由我负责。” 冷硬的男音闯进黑色风暴之中,铁臂一捞将心 爱的女子救出,阴沉的双眸燃烧着极度的不满,如 箭射向适时收手的小男孩。 惊吓过度的胡翩翩紧捉着来者的胸口,喉头像 塞了团棉花久久不能开口,余悸犹存的不敢相信看 来天真的孩子竟有如虎豹般狠心,那幽黑的瞳眸藏着比野兽更惊人的凶狠。 头一抬,她望进一双疼惜的黑眼,心中的惊慌才一古脑的爆发出来,眼眶湿润的投入爱人的怀抱。 “阿涯,他好恐怖哟!我们都被他骗了。”抽抽噎噎的诉说,她的身体还微微发抖站不住脚。 “乖,别怕,他是和你闹着玩。”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的窦轻涯用狠厉的眼光警告当铺主人。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我的女人,包括你。 啧!英雄救美,弟弟我可真羡慕。小男孩的神情恢复原先的俏皮模样,拿着烤鱿鱼吃得津津有味。 “哎呀!亏你拥有半人半狼的特殊体质还这么不禁吓,我只是扮个鬼脸你就当真,你以为我有胆子得罪那只千年蝶精吗?”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还有用到蝴蝶仙子的地方。 她比这头小母狼有用多了。 “扮鬼脸?”难道是她自己吓自己? “大姐姐的心机不要那么重嘛!我一个小孩子能对你怎样?顶多偷掀裙子弄乱你的作业本,我的个头还不到你的肩膀高呢!”他一脸你真胆小的取笑样,就像个顽皮的小孩爱捣蛋。 “谁心机重?!你这小鬼少乱讲话,小心烂舌头。”有个爱她如命的靠山在,眼角还含着泪的胡翩翩气呼呼地指着他的鼻头骂。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视线越过她望向她身后那座山。“别忘了你的承诺,小孩子没什么耐性,随时有可能把糖果讨回来。” 暂时放了她一马,但不表示就此作罢,她惹出的事端你必须要收拾。 我知道。窦轻涯一点头的打算搂着他的小女人离开。“把资料送到我办公室,我会抽空处理。” “嗯!好,不过……”他眉弯眼笋的指指爱情花圃,口气轻得像跳舞的精灵。“亲爱的小母狼,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晓得那株燕尾草哪去了。” “燕……燕尾草……”她真的笑不出来了,头皮发麻的咬起小指头。 “如何?”他会好生对待她。 想起刚才受惊的一幕,她口水一吞的将给别人死。“这件事你要问那个痞子,他比较清楚来龙去脉。” 远在香港开演唱会的韩青森突然在台上跌一跤,表情错愕的像受到诅咒,拍子捉不准的唱错一小段歌词,在合音的掩饰下装酷唱完整首荒腔走调的歌曲。 ☆☆☆ “主人,你是真的要夺取她的爱情吗?” “嘻、嘻!我有那么狠心吗?纯粹逗着这群孩子们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拿他们来开开心。” “错误人人会犯别太苛求,我们的世界很寂寞,需要一点热闹的声音。”他的说法很难取信于人。 “啧!咱们阿童几时也有了慈悲心,懂得替人求情?”已经不是人了又何必有人性。 小男孩的眼中浮动着幽暗的冷光,飘向更深层的无底黑洞。 “你要自己去取回燕尾草里的爱情吗?”童梓面无表情的问。 “有何不可,当是去度个假。”他笑得好开心,宛如收到新玩具的孩子兴高采烈。 一旁的老叟忧光暗藏,不发一语的拂拭架上的灰尘。 ☆☆☆ “可以和你谈谈吗?” 刚踏出房间大门准备为新女友添购御寒衣物,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立于面前,略微顿了一下的莱尔没二话的一点头,轻轻阖上门,怕吵醒好不容易哄睡的坏心肠女人。 他的贴心举动看在另一个女人眼中十分吃味,心里泛酸的痛恨他无意识的温柔,认识他几乎有一辈子长,可是从未见他对哪个人表示过关心,一视同仁的淡如白开水。 她知道她的行为违背道德规范,明知是不该动心的对象偏偏把心赔进去,陷入无可自拔的泥淖之中苟延残喘,奢望将不可能的事化为奇迹,达成所愿地让心获得满足。 两人足音轻盈的走向位于八楼的咖啡厅,由服务人员带至偏僻的角落坐下,避免影迷发现,突增不必要的困扰。 坊间常流传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表面上是经纪人和艺人,但私底下暗通款曲已久,只要有莱尔出现的场合,波莉霍特必在不远处相伴,而且自动的担任起扫雷员,将他周遭朝他放电的女明星全部扫荡一空。 尽管两人不承认也不否认,外界却仍传言甚嚣地将他们形容成一对金童玉女,毫不介意女大男小的七岁差距,在电影圈里根本不在乎年龄的问题,差个二、三十岁的情侣比比皆是,好莱坞追求的是感觉而非相等条件。 不过大家暗地里皆在揣测是波莉以强势的手腕压迫了向来低调的莱尔,他不喜欢多作解释留人话柄,因此她才厚颜无耻的霸占他身边的位置,强悍得不准他人进驻。 由很多的迹象看来都是她在主导一切,明明只要两句话就能推翻的事实她硬是不开口,态度暧昧地纵容媒体大肆渲染。 也许这就是她排除异己的计谋,先造成群众的误解再将他藏起来,就算她无法拥有他也会是他惟一亲近的女人,这点至今未被打破,直到那个谜样的日本艳姝出现。 “你想跟我谈什么,和工作有关的吗?”他们之间的交集仅止于工作上,他对人的疏离不因她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他不信任人。 “一定要是工作上的事才能和你聊聊吗?我不能以私人的名义与你把酒畅谈?”她恨他的冷静和漠然,让她必须戴上面具才不致泄漏心底的秘密。 眉头微拢,他清清喉咙的喝口开水。“你知道我不能喝酒,浅酌还可以,超过半杯的量就不行了。” 他讨厌酒的苦涩和辛辣,入喉非但不解愁反而平添无谓的是非,伤身又毫无助益,一上瘾容易身败名裂,无酒不欢的造成朋友的困扰,不知该劝酒或是同流合污。 幸好他朋友不多,而称得上朋友的平日也鲜少来往,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情,在闲暇时候互道有无不亲不疏,虽有联系却不深入彼此的世界。 “就算是我也不行吗?灌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除了帮你清洗吐得一身的秽物。”她倒想瞧瞧他大醉一场的模样,算是为他尽心尽力的福利。 波莉半是埋怨半是数落的抚摸他的手,像是亲人间的抚慰不带儿女私情,一下点一下捏的好不亲密,当他是私有物地流露一丝霸道的占有欲。 可是她的指尖才刚碰触他结实的肌肉时,他便不露痕迹的悄悄向后仰,移开到她所能接触的范围外,以不伤人的方式转移话题,他对她的尊重来自她的专业,不想因其他因素而过度亲近。. “这部戏大概再七个工作天就能杀青,如无意外,我希望你能为我排一段空档休息,一、两个月内暂不接工作。”他要专心做一件事。 “这点不成问题,我明白你在拍完一部戏之后需要时间沉淀,我会尽量挪开宣传期……”她表情突然一变地紧盯着他面部的变化。“你不会想利用这段时间和那个古怪的女人培养感情吧?” 一见他眼神略微波动,心下一沉的波莉有说不出的厌恶。 “古怪但有趣,你不觉得吗?”他言谈中尽显露了对雪子的喜爱程度,还微露出笼溺的笑容。 很少有人能引起他的注意,一开始他也不喜欢她的贴近,比常人低的体温令他联想到他向来畏惧的冷血动物,尤其她缠蜷的姿态更像一条蛇,让他避之惟恐不及的亟欲摆脱。 人是一种惯性生物吧!在拿她没辙的情况下,他渐渐习惯她攀附的怪异动作,没轮到他上场的时候会主动找寻她,担心她不够暖和的努力加衣,好让她睡得更舒适。 他很被动,生活懒散,只要能维持正常生计他不汲汲于名利,外界的风风雨雨影响不到他,演戏不过是一种谋生的工具罢了。 从未想过会有人不是因他的附加价值所带来的便利而接近他,单纯的,只为取暖而已,无所求的以睡为本份,永远不满足似的眯着眼睨人,谁吵了她安眠便是她的敌人。 很简单的欲望,没有强加的压力,跟她在一起感觉很轻松,很想当她的摇篮哄她入睡,看她似醒非醒的无赖娇态。 他身边的人总是要求太多,付出太少,一味的索取他几近干枯的情感,不给他喘息的空间只知剥夺,希望他给予他已经失去的东西,威胁、勒索、恫吓无所不用其极,他真的厌烦了。 惟独她以娇懒的姿态缠住他,既不要名也不要利,时睡时醒的埋怨天气太冷,雪下得太厚,“木炭”的声音太聒噪,他拍戏的时间过长,害她的“冬眠期”波折连连。 或许就是她不做作的坦率吸引了他,她想要什么直截了当的开口不拖泥带水,自信满满的以女王之姿睥睨她的臣子。 “我找你出来的主要原因就是她,以你现在的声望实在不适合和那种女人来往,她会让你的形象受损。”而且充满不可预期的变数。 表情略微不悦的莱尔冷淡的瞄了她一眼。“你认为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以她的角度来看,天下没有一个女人适合他,除了圣母玛利亚。 “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像她那样爱勾三塔四、行为不检点的随便对男人抛媚眼的女人,心机之深沉可不是你应付得了,及早送走她以免她算计到你头上,这女人不简单,她最擅长的本事是勾引男人。” 这些话若让雪子听见,相信她会连连称道,媚态横生的勾引几个男人过来,当场验证她噬魂的魅力。 “我同意。” 没有赘言,他的回答令波莉为之傻眼,难得出现怔忡神色。 “你不反对我的说词?”愕然结舌,满脑子谏言忽成空白画面,一时之间局势逆转的失去主控权。 “我明白你所做所言皆为了我的前途着想,这些年来承蒙你的照顾感激不尽,你的苦心和引导我一直感念在心。”他诚恳的说,言词感性的勾出女性的泪光。 她的眼眶为之一红,动容的忘了要说什么。“自家人何必客气,你也让我的人生充实不少。” 他让她了解一件事人不可貌相,当机运来临时,小权狐也会变大狮子,当初她没有为他取错艺名,莱尔就是万兽之王。 自家人?他眼底闪过一抹浅淡的嘲讽。“大姐的为人处事严谨而认真,值得我多方学习。” “你……”社会经验丰富的波莉居然因为他的赞美而红了双颊,一副娇羞的模样。“干吗叫我大姐,我们也没差几岁。” “这是对你专业的一种尊敬,你在这一行算是我的前辈,理当给予尊敬的称谓。”他说得客套,无形中拉开两人的距离。 尊敬她不代表他是温驯的绵羊任人宰割,有些事他还是习惯自己做主不假他人之手。 例如感情。 “看着你由羞涩的小男孩长成如今的屏幕英雄。我的心里还真是感触良多,一转眼间你都能独当一面了,不需要我跟前跟后的操心。”想来有些落寞, 他们都不再是孩子了。 尤其是他们都有个不快乐的童年,不管是正室的儿子或情妇的女儿,血脉相连的事实并未让人好过些,体内的血液都带着不属于他们的原罪。 “人是会成长的,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做梦的年龄,我能有所学习全是你的功劳。”脸上飘忽一笑,谁也看不见他深沉的心藏着一头巨兽。 “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吃多了纽西兰的甜奶酪不成?!”他的话说得真叫人开心,不枉费她的一片用心。 被哄得飘飘然的波莉轻忽了他语气中的诮意,笑靥初绽的像个为爱痴迷的小女人,完全没发觉他话中有话的挑明她是逼使他成长的罪人。 “我的口舌迟钝,不若你的伶俐,往后还有赖你的教导。”他的笑传不到眼底,谦逊的表面下是漠离。 莱尔维持着表面的融洽,尽和她扯东扯西地兜不到主题,任由时间在一堆言不及义的废言中流逝,波莉似提早收到圣诞礼物般兴奋莫名,滔滔不绝的掉入他的陷阱里犹不自知,还以为他突然开窍想和她谈谈心。 不管多精明干练,一旦进入自我编织的旖旎梦境,精锐的才智也会退化到令人讽笑的程度,毫无自知之明的自我沉醉。 一直到他推开椅子准备离去之际,她才蓦然清醒的望着他一口也没占唇的咖啡,脸色微怔的有种想笑的冲动,在她以为仍掌握着他的时候,他却以自己的方式飞出她的手掌心。 “是我太自信了吗?”她自问。 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离去,她竟开不了口叫他回头,好像一头成年雄狮巡视他的领土,卑微的她只能俯首低视他走过的土地。 他已令她陌生。 第五章 “小欢欢,有个叫约瑟芬的女人打电话找你,请你‘务必’要回她电话,她等你喔!” 最后一句话雪子用甜得腻死人的口气说出,定力差的男人可能全身骨头酥软的化成她脚底的一滩水。 “约瑟芬?”她找他做什么? “约瑟芬是谁,你的初恋情人?”说话的态度可不怎么和善,还把她当成总机小姐。 “不是。她是我的继母。”没有隐瞒,他总觉得在她面前最好说实话,好像什么事都瞒不了她。 “继母?”微微一愣,雪子纤白双臂如蛇般的缠绕他颈项。“没有奸情吧?” 似笑非笑的莱尔将她揽到胸前一抱。“一个将近四十五岁的老女人对你不具威胁性,你大可放心。” 紧绷的心因她好笑的话语而放松,满脑子惊人之语也不知打哪来,以他的年纪根本和“那个人”扯不上关系,偏偏她有本事举一反三的提假设,天马行空自编自导莫须有的剧情。 不是每一个破碎的家庭都有段曲折离奇的故事,大多数的婚姻破裂源自外遇,他的父亲也不例外的赶上这波潮流。 所不同的是,他的外遇在婚前就发生了,其间两人分开过一阵子,在他出生那年又藕断丝连的在一起,断断续续、分分合合的又拖了好些年,要断不断地让身边的人都痛苦。 “谁说她有威胁性来着?你这道阳春小菜我还不见得中意呢!别往脸上贴金自抬身价,我对你的兴趣没你想象的大。”她神情骄傲的以鼻头蹭蹭他后脑勺,毫不在意他的风花雪月。 说实在的,活了三百多岁她还没尝过吃醋的滋味。 “知道吗?你口中说出的这番话对男人而言是一种挑战。”看来他还不够努力。 她嗤地一舔他耳根。“男人总把他们的失败怪在女人身上,我们好歹也是个个体,有选择权吧!” 可不是每个男人都照单全收,高矮胖瘦总有个标准,格调比情调重要,感觉胜于致命的吸引力,看不顺眼什么都白搭,家财万贯买不到一夕风流,女人要的东西男人永远也搞不懂。 因为她们善变。 “雪子,我不是个定性很佳的男人,你不觉得你在玩火吗?”气息不稳微带粗重,他的身体为之战栗的一紧。 除非他是死人,否则贴近的温软哪能无动于衷。 “我这辈子最大的嗜好就是点火,火烧得越旺我越开心,遍野成烬的壮阔美景让我好生满足。”她作风大胆的抚上他胸膛,指轻如鹅毛的滑动着。 若比挑逗男人的功力还真无人能出其右,她起码累积了数百年的经验,各国性爱技巧学得透彻,学有专精集各家所长,那些性爱专家、性解放的后生晚辈说不定还要多跟她学习学习。 人家越不要她做的事她做得越起劲,从不听劝的我行我素,高兴的时候将你伺候得服服帖帖,脾气一来一脚踢开,反骨的个性比个孩子还糟糕,常常冲动行事惹出事端。 而她这条蛇有一点可爱的是喜欢缠人,不管你同不同意先缠了再说,让被缠的人哭笑不得之余暗自窃喜,以为飞来艳福偷笑的嘴都阖不拢。 等到被抛弃了才错愕不已,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茫茫然的摸不着头绪任由她消失在生命里,一如她来时的莫名其妙。 他成了战利品吗?他暗忖。“火的迷人之处在于难以控制,一不小心引火上身,连自己都沦为火神的祭品。” 火,危险而美丽,绚丽中带着偷欢的愉悦。 “啧,你瞧不得我快活呀!尽和那只死蝴蝶诅咒我。”什么玩火焚身,她才不信那一套。 娇嗔的雪子轻捶他肩头,万种风情尽露于眉目间,那无可抗拒的明艳眸光叫人迷醉,酒香哪敌女儿香? 不用哝喃细语、千娇百媚,只要她慵懒的伸伸腰,醉倒的男子何只千万,和服底下尽是不贰之臣。只等她莲指点召。 “死蝴蝶?”狐疑的挑起眉,他不容她挑起火又退开的将她压制在身下,性感的唇轻啄丰艳樱瓣。 吱!坏男孩,敢占她便宜。“我若说是一只千年蝶精你怕不怕?” “蝴蝶成精?”他不以为然的瞄了瞄她弯月细眉。“我比较怕蛇,尤其是通体雪白的巨蟒。” 怕蛇并非秘密,几乎所有的影迷都晓得他这不完美的一点,他曾有在拍片现场被吓晕的经验。让大作文章的媒体笑话了好一阵子。 “什……什么,你怕蛇?”表情一讶,雪子抚弄的手停在他耳后,有种想笑的荒唐感。 他无奈的摇摇头,眼中满对蛇类的厌恶。“大概是我小时候的不良印象吧!我曾被一条蛇绑架。” 一般人听了他的话会当成是一则有趣的妙谈,不会当真的一笑置之,以为他幽默的开开玩笑逗人发噱,蛇再有灵性也不可能绑架一个人,它只会将他吞下肚。 可是若有所思的雪子反常的颦起眉心,一道模糊的影像掠过眼前,似乎在多年以前她也做过他口中的恶行,不过那是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呃,等等,不会是他吧?!. 以年龄来算应该差不多,但是她记得那发生在巴掌大的福尔摩莎,他的不良印象应不致和她有关联。 她鸵鸟的当是巧合,心微虚的讪笑。 “那你最好别和我走得太近,我是一条居心不良的白蛇。”她半打趣半认真的暗示他,低温的足趾轻划他小腿肚。 不是蛇骗人喔!执迷不悟的通常是自以为是的人类。 愣了一下,他执起她的艳容静静端详,许久才启唇言道:“那么是你会吃了我,还是我会先吃掉你?” 肌饿的男人比蛇更可怕。 “咯咯……天真的小欢欢,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说出这句话。”她开心的大笑,捧着他刚毅的脸直亲。 不知蛇心险恶呀!人的欲望真的是无形的绳索,一旦套住就挣脱不了,今天他敢大言不惭的说要吃她,他日发现真相不知会是何种嘴脸,只怕满口的甜言蜜语会变成惊声尖叫,脸色发紫的逃之天天。 所以她不相信爱情,爱得再深、黏得再紧也不过是一场空话,她的情人们个个说爱她入骨,可是她只是小露一下尾巴,什么情呀爱的便随他们逃走的速度远扬,只留下梦一般的镜花水月。 幸好她从不轻信里了糖蜜的情话,不然她一颗蛇心早被伤得千疮百孔了,哪还有余力拿愚蠢的人类当点心。 “别叫我小欢欢,我相信我自己的选择。”她让他心动。 “哼!选择,我看你会欲哭无泪。”她拭目以待。 男人的话只能听一半,另一半直接丢进垃圾桶,大话不抽税,集满一车附送牛皮一张。 神情愉快的他不把她任性的言语当真,笑着吻上她白嫩香肩。“从我母亲过世以后我就不再哭泣了,你想看我的眼泪可能很难。” 单衣的领口低落,他从未见过比她更适合穿和服的女子,举手投足间散发大和美女的娇与媚,不用花枝招展、刻意装扮,简单的朴素已衬托出内敛的美,叫人目光流连的不忍移开。 一件一件的衣服落地,他有种拆礼物的快乐,明知道繁复的重衣之下有着曼丽的凝脂雪胴,仍惊奇连连的以膜拜的心情开启这份美丽。 “那可就难说了,我最擅长让男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她轻笑着咬他耳朵,眼带残酷的冷媚。“记住这句话,女人是有牙的毒蛇,她会在天堂的入口咬你一口。” 让你坠入地狱。 “如果你是那条蛇,我会把脖子洗干净让你咬。”话一落,他颈后传来吮咬的麻痛。 不是牙齿的吮咬,有点类似动物的利牙刺入皮肉,不很痛但明显感受到刺扎的动作。 深邃的黑瞳闪过一丝迷惑,他上身一挺俯视笑得妩媚的人儿,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一瞬间他仿佛看见当年朝他吐着蛇信的巨蟒,用着玩世的神态逗弄惊慌不已的无知生命。 “想抽身还来得及,我难得有此善心网开一面。”看在他提供人形暖包一只的份上,她会稍微手下留情。 腥甜的血味在舌间流转,雪子笑着说要给他一条退路,可葱白的脚却往他腰腹轻顶,时轻时重的挑逗他的欲火,眼波含媚的释放性邀请,言行不一的勾缠着他。 女人有千百种,张张面容带着不一样的情感,像她这般明目张胆的侵略算是少见,口里说的是一回事,交缠的四肢却不容拒绝,以最原始的肢体语言进行攻击。 反复无常、阴险狡狯是蛇的特性,不能怪她出尔反尔,她已经事先警告过他,一切后果自负。 “这面网应该由我撒下,我要把你困在我的身体里,让你无从逃脱。”他的手往下探去,捏弄着。 冷,是他第一个感觉。 莱尔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管何时何地触摸她都觉得比室温低,让他十分不舍的想温暖她。 敞开的和服像上头摊放着礼物的华美包装纸,一览无遗的释放属于她的光彩,分明的肌理跳动一条条浅淡的脉络,勾引着人们亢奋的欲望,宛如魔魅的女妖正在招手。 这是一道上等的美食,没人不垂涎地想大快朵颐。 “嗯,小心别爱上我,我是滑溜的蛇,你这小小人类是留不住我的。”她是贪欢可非追欢,不为任何人停留。 “如果已经爱上了呢?” 她咯咯地撩乱他的发,眼神轻浮的给予嘲意。“自求多福吧!我不会同情你的虚情假意。” 在她眼中人都是善变的,她只相信眼前的快乐并无虚假,转身过后的分秒都不疽得期待,因为爱情本身就是一场谎言。 “你认为我的心不真实?”他该觉得受到污辱吗? 雪子笑得很无情地击溃他的理智。“演戏是你的专长,别忘了你是个好演员。” 同时也是个好情人。她想。 她在他身下蠕动着,眼半闭的享受水乳交融的炽热快感。 交缠的身躯进裂出激烈的火花,低喘的呼吸声蔓延一室春光,法国的雪季弥漫着爱情与嘲世的气息,温度上升氤氲了两人的眼,让泛滥的情潮将赤裸的躯壳掩埋。 爱或许不需要语言,它如雪花一般悄悄地降落。 急吼的男声伴着白热化的热情,释放后终止了男人与女人的战争,适才平复娇喘而终于温暖血冷的雪子,她满足的露出餍足的娇艳笑容,嘴角还残留淡淡的血色。 ☆☆☆ “你怎么没告诉我她人就在饭店大厅等我?”激越的狂咆声在一场欢爱后如雷响起。 “我看起来像接线生吗?你的事与我何干。”就说男人的话不能信吧!这会儿不是印证了。 床都还没下呢!先翻脸给她瞧。懒洋洋的雪子对着他的背划了个圈,笑得妖异的舔舔舌。 “我不是要责备你,我……”莱尔略显烦躁的抓抓头,如同困兽般放下手中的话筒。“我的心情有点乱。” “我也不是能受气的人,千万别对着我吼,我不想在你身上留下致命的伤口。”挑挑锋利如刀的指尖,她神情惬意的像是等人伺候的高贵女王。 以蛇的年龄来说,她算得上族群中的贵族,当然有值得她骄傲的地方。 看了看身上大小不一的牙印,他的情绪平静了许多。“女士,你的行为非常残暴。” “是吗?刚才我可没听见你的抱怨声。”翻了个身,毫无瑕疵的美背满火热的吻痕。 和他的一比算小儿科,但也看得出两人曾有的亲密接触。 “不敢抱怨,我知道你尽全力了。”他故意装出隐忍的表情,暂时把电话的事放在一旁。 反正她已经等了一晚上,应该不在乎多等一会。 “喂!你想找死是不是?我平时坏事做得不多,一天一件而已,尽管舍身当喂鹰的佛祖吧!苍生会感念你自我牺牲的功德。”看来她牙印留得不够多,他才有跳火圈的勇气。 眼一眯的雪子笑咪咪的擦勾一绺乌丝,慵散的眼波流动着一丝诡魅,语调柔得足以滴出水,朝他的背划下五道细细的血痕。 “啊!”糟糕,他今天有场爆破的戏要裸背,这下真要考倒摄影师了。 “啊什么,太兴奋了吗?要不要我再美化美化。”多划几条当棋谱,闲暇时分下下棋也不错。 莱尔的脸上呈现苦笑,他终于明白不是每个女人都想沾大明星的光,起码他这张到处吃得开的俊颜在她面前根本起不了作用,一文不值地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自从十六岁离家独立、二十岁正式进入影艺圈,他和“那边”的关系等于断绝,互不往来已经许久,他几乎忘了还有一个家充满背叛、欺骗的华丽牢笼。 他不知道继母为何要来,大家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她何必急于找他,当年决裂的画面犹在眼前,他 实在不晓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个人让你很生气吧?”出身世家的千金小姐骄气不减,他可以想象继母的口气有多傲慢。 她一时没多想的顺口回道:“谁呀!你的老相好吗?” “继母大人。”他没好气的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用厚被一盖以免心猿意马想再来一回,他已经快被她榨干了。 “喔有奸情的那一位。”长喔了一声,她拢被起身走向窗台。 “能不能换个新鲜的说词,我和她之间绝对没有奸情。”他牙一咬地走到她身后,伸手将怕冷的她搂人怀中。 “这可说不定,你没看过最近的日剧、台剧吗?继子和继母一定会发生不伦事件,毕竟毫无血缘关系嘛!十来岁的男孩血气方刚,再加上欲求不满的年轻少妇,干柴碰上烈火哪有不大烧特烧的道理。”换做是她绝不放过绝佳的机会,调教个孩子成才非常有成就感。 道德规范是人制定的,受约束的不包括他们蛇族,蛇的世界不讲伦理,交配是为了传衍下一代。 她有当编剧的潜能,他想。“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从来没有血气方刚过。”末了他补了一句除了现在。 意思是她会让男人失控。 “啧,戏演多了,口才跟着流利,面对活色生香的成熟女子你会没冲动?”那简直是天下一大笑话。 她口气轻蔑的横眼送疑,不相信能演好屏幕上各种角色的他能与人的本性对抗,食色性也可是古人留下的至理名言,从古至今也不过出了个柳下惠而已。 男人的大脑反应永远不及下半身快,他们是先冲动再来谈感觉,满足了生理需求才考虑后果。 “水火不容是最好的形容词,她很爱我的父亲,近乎病态的那种爱法。”她可以容忍他犯任何男人会犯的错,却无法接受他爱自己的儿子。 她的想法很怪异,只要不让她看见丈夫和她以外的人走得亲近,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包括和合伙人的妻子上床,以及豢养情妇。 似乎眼不见为净就能欺瞒自己是丈夫的惟一,自欺欺人的认为她是他的最爱,不管他在外头沾染多少女人,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只能属于她一人所有,旁人不配与她争宠。 可笑的是,她为了独占丈夫的爱而不肯生儿育女,婚后第三个月就偷偷地做了结扎手术,直到久婚不育才透露这个秘密。 “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到半年,之后便在寄宿学校度过,你用不奢把豪门恩怨搬到现实生活演练,我身上的故事还没你多。”她才是充满戏剧性的人物。 她一身惊奇,处处透着悬疑诡谲,是个满身谜团的人,在她以为他没注意的当头比着奇怪的手势,像是作法一般地惩罚他的不散或迟钝,让人莞尔。 幸好他不信妖魔鬼怪之说,不然真要认为她是一条修练成精的蛇,幻化成人形来索讨他曾欠下的情债。 “嗟!少在我身上翻垃圾,多到会吓死你。”满山满坑足以吓得他口吐白沫。“去把你的情人处理处理,别让她一天到晚打电话来吵我。”. 一说完,昂贵的总绞套房内又响起规律的铃声。 “我再重申一次,她不是我的情人。”莱尔语气认真的拒绝对号入坐,在她艳丽的唇上重重落下一吻。 “你不接电话吗?”雪子柔顺的说,眼底闪烁着贪玩的狡色。 她喜欢看热闹。 或者说兴风作浪。 “你向我保证会乖乖地不惹出是非,待在房里等我回来。”她似乎睡饱了,精神奕奕有着叫人不安的活力。 他宁可她一脸睡意的抱着暖炉喊冷,至少不会有造反的危险性。 他相信她的保证?她在心里嗤笑。“除了床我哪里也不去,我用我的人格保证。” 人有人格,可蛇只有蛇格,所以她所说的一切自动作废。 第六章 “姑妈,你想他会同意我们的要求吗?” 样貌秀丽的栗发美女心情浮躁的眺望四周,不停的绕着手指显示强烈的不安,像是临时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出现,情绪极度惶恐而有些不能适应,笑容僵硬如同木头人。 在她对面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年近五十却善于保养,看来不过三十出头,岁月慈悲的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除了眼角多了两条细纹,她,和同桌的女子宛如姐妹一般。 两人的外形十分相似,同样有着动人的外貌,以及令男人移不开视线的魔鬼身段,上身丰满下体纤瘦,微露的乳沟忽隐忽现的勾引着人们的视觉感官,情不自禁的多瞄一眼。 惟一不同是,年长的女人一身贵气,指上的大钻戒光彩耀目的叫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神情高傲毫无一丝荏弱,傲慢的瞪视正在大厅喧哗的观光客。 “他能有所选择吗?要不是死老头拖着一口气不肯顺我的意,我何必自找麻烦的赶来法国找人。”在这什么鬼地方拍戏,离巴黎那么远,害她不能享受逛街的乐趣。 幸好不在山里头,不然她才不管有多少理由,怎么也不委屈自己跑这一趟。 “姑丈的情况真的这么不乐观吗?”上回家庭聚会时还看他声音宏亮的大谈时事。 那是什么时候?好像不过一、两年前的事。 “死是死不了,可也没多好,只比废人好一点。”要死不死的拖累她,真当她有用不完的精力应付他呀! 人家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对性欲过人的约瑟芬而言,当年令她痴迷不已的精壮男子已老态龙钟、精力渐失,一身是病没了初识时的雄壮,再也满足不了虎狼一般的她所要的需求。 不是她爱挑剔他的毛病,人上了年纪就该懂得节制虚浮的夜生活,一支腊烛两头烧哪能不虚脱,纵欲过度若没报应可是老天不长眼。 她是曾经爱过他,用她年轻单纯的心去爱他.可是人是会变的,物换星移的总会为自己着想,以前为了爱他她忍受了不少折磨,独守空闺放任他花丛里打滚,现在也该还她个公道。 “别这么说嘛!姑妈,要是让人家听见就不好了。”即使是事实也要放在心底,免得闹出笑话。 “放心,我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己丢脸。”啜饮一口咖啡,约瑟芬略显不耐烦的张望。“那小子真的翅膀长硬了,敢让我三催四请还不下来,当其以为他能在我面前耍大牌吗?” 哼,当个明星了不起呀!还不是仗着一张脸卖钱,好的不学尽学些坏毛病,无礼低俗不懂规矩,她亲自上门居然被拒于门外,想见他一面还得事先通报再预约时间。 “姑妈,你待会口气不要这么冲,有话好好说别斗气,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怯懦的男孩。”黛儿安洛丝好言相劝,心中的紧张提升到最高点。 “怎么?难道要我低声下气的求他?”胸口一阵气闷,她脸色沉郁的回答。 “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们是来求和而非开战,何必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她不想见自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模样。 “我会尽量克制不撕破脸,你也给我用心点,不要白费我的精心安排。”眸光一闪,她一副有所图谋的精明样。 笑容僵在嘴角,黛儿表情难以自然的心慌不已。“这计划行得通吗?我怕他会识破我们的不良企图。” “没志气。”约瑟芬恶狠狠地一瞪,警告她少说丧气话。“镇定点,别自乱阵脚,以你的容貌还怕他不动心呀!当年他不就为了看你而跌人池塘差点溺死。” 可惜他命大逃过一劫,不然也不会多个人来分家产,她忍气吞声了十来年还不如一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子,想想都有些不值。 钱没人嫌少,当然是越多越好,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不为自己打算打算怎么成?没见到遗嘱内容前哪晓得自己拥有多少胜算,枕边人再亲也亲不过血脉相连的亲骨肉,她这妻子根本不算什么。 何况丈夫在外面的女人不知凡几,像是那个跟了他三十几年始终不变心的黑女人就有可能来分一杯羹,叫她如何不先未雨绸缪的为自己铺路,省得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还被人笑傻。 黛儿不敢说出当年是一群孩子故意整他,趁他走过时拉起绳子绊倒他。“姑妈,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你才会在这里,没有一个男人拒绝得了你的美丽。”这点她有十足的信心。 黛儿长得像她年轻的模样,所谓生子肖父,她就不信迷得了老的却抓不住小的,父子俩的喜好应该都差不多,偏爱温婉多情的清丽佳人。 当初她就是用这一招掳获丈夫的心,打败众多情敌成为他的妻子,始终不卑不亢的以温柔相待,让他知道外面的野花再香也不敌她大方的包容心,心甘情愿的回到她身边。 微叹,黛儿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美丽是会褪色……”她小声的低喃。 没想到耳尖的约瑟芬还有余心注意她嘴唇的蠕移,不太和悦的问她说什么,她不喜欢人家违背她的意愿。 “没什么,我……”她忽然一顿的看向入口处,突兀的动作引起对面妇人的注意力,视线跟着一转。 “我当是谁呀!原来是那个小杂种。”一瞧见略黑的高挑身影,约瑟芬口中的不屑登时表现在脸上。 “她是当今演艺圈炙手可热的名经纪人,你实在不应该把人家批评得那么难听。”好歹她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几时轮到你教训我了,长幼无序胆敢顶嘴,别忘了你们一家的生活费还靠我张罗。”分不清自个的身份,当久了凤凰都不记得自己原来是破落户。 黛儿虽叫她一声姑妈,可是血缘并没有那么亲近,是隔了好几代的远房亲戚,近几年经济崩溃家道中落,财务状况一落千丈的需要她伸出援手。 不过并非全赖她救济,而是透过她的关系和余家攀上线,目前与其企业进行某产品的合作事宜。算是依赖这份订单暂时摆脱破产之虞。 表情微涩,黛儿又开始统弄手指头。“抱歉,我多言了。” “嗯哼!知道就好,别再犯了。”冷着一张脸看向情妇的女儿,约瑟芬一股气拔高的想开骂。 可惜她只能暗恼,不能做出有失身份的举动。 原先只是来用餐的波莉没见到不远处的余夫人.刚一点完餐忽然觉得有道不友善的视线盯着她后背。不免好奇的回头一看。 这一瞧,她顿时讶异得掉了手中把玩的钥匙圈.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呆愣片刻,在上菜前决定换个地方进食,不想与她做正面接触,根据以往不愉快的经验,约瑟芬只会仗势法律赋予的身份让人当场难堪下不了台。 心念一转,她站起身打算离开,冷不防和刚下楼的莱尔迎面撞上,两人微怔的各退一步,没多做交谈的错身而过,两人都看得出时机不对,那双蔑视的眼虎视耽盼的瞪着他们。 一男一女如陌生人般,没有回眸的像交错的两条线渐行渐远,各自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啧,你可真大牌呀!还要我一等再等等了一夜才能等得到你这位大明星。”语气非常酸的约瑟芬将积了一晚上的气一古脑倾出。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气焰有多高张,依然故我的惟我独尊,当眼前气手不凡的大男人还是当年胆小爱哭的小男孩,只要她冷诮几句就满脸泪痕,怒不可遏的用泪眼瞪她。 就算她的小侄女在一旁轻扯她的衣服要她放软态度,她仍视若无睹将她的手甩开,满脸不快的认为他不该怠慢她。 “你可以选择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或是继续等下去看明年的日出,我不勉强。”莱尔无所谓的挑挑肩,浑然天成的傲气表露无遗。 微微一震,她略受吸引的恼羞成怒,“这是你对长辈应有的态度吗?这些年你的礼貌到哪儿去了!” 竟敢用无礼的口气威胁她,真的是胆大包天。 “等你学会当一个长辈再来和我讨论这话题,我时间有限请长话短说,别浪费你我的耐心。”举起手瞄了一眼腕际的钻表,意思明白的告诉她别故做姿态,他没太多闲工夫应付她。 “你……”好样的,敢跟她拿乔。 “姑妈,别动气。”声音低微的黛儿以眼神暗示她要心平气和,不要一开始就把场面弄僵。 她的话多少发挥些效应,美丽妇人牙一咬紧把气吞下。 哼!她忍,日后再找机会好好整治他一番。“好,我也不跟你嗦,你家老头要你回家一趟,你把行李收一收跟我走。” “跟你走!”他笑得清冷地像听了一则笑话。“几时你对你所爱的男人这么不客气,不再浓情蜜意改用厌烦的口气唤他?” 看来浓情也有转淡的一天,自以为万人迷的父亲终于遭人嫌弃了,他该不该额手称庆呢! “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这后生晚辈来管,飞机票我已经用你的名义订好,随时都可以登机。”既然相看两厌就用不着多说废话,现在他们父子俩对她来说都是麻烦。 在美国她有个小她十岁的建筑师男友,两人暗中来往已有数年,她一直小心维护这段感情不被丈夫发现,利用逛街和他与情妇厮混的时间跟男友幽会,至今还没人注意到她情感走私。 要不是不甘心这些年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她早开口要求离婚,刮他一大笔赡养费和情夫双宿双栖,谁管他糟老头玩多少女人。 不过现在她更贪了,能得到他全部财产为什么要和人平分,只要她能知晓他的遗嘱写些什么再加以篡改,庞大的家产都将尽归她一人所有,到时她就能跻身十大富孀行列了。 莱尔的表情是好笑,疏离的戳破她的春秋大梦。“我不晓得堂堂高贵的余夫人已落魄到必须向我摇尾乞磷,穷到连张机票都买不起。” 他掏出皮夹扔了几张钞票在她面前,用意不言而喻。 “你是什么意思,想羞辱我吗?”约瑟芬气得脸色涨红,差点站起身将钱往他脸上丢回。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还是有虚荣心,想借着他大明星的名气使使威风,让大家知道她是名演员莱尔的继母而礼遇有加,给予她贵宾级的特权和顶极服务,让她也能过过受人拥戴的瘾。 “你觉得是吗?可我也不过对一位年华老去的女人施舍同情,你不必激动的以为我在嘲笑你的无耻行径,反正再恶毒的手段你都使得毫不手软。”他可是最真实的案例。 一反平时的被动,他首次露锋的展开攻击。不若向来行事低调的自己。 或许他也有怨吧!累积到今日才爆发。 “你……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忘了自己是谁吗?”呼!她要再忍下去不就被他爬到头上去了?! “呵呵……年纪大了火气也跟着变大,你以什么身份指着我鼻头骂?我记得我们似乎没什么关系。”他在笑,但眼神冷得像在看路边的野花野草,不带任何诚意。 “我是你的继母。”她咬牙切齿的说,巴不得撕烂他的嘴。 他佯装恍悟的噫了一声。“原来你是我父亲再娶的妻子,难怪我觉得你眼熟。” “你是故意的。”知道自己被耍了,约瑟芬愤怒得几乎要将紧握的咖啡杯砸向他。 “没错。”他承认。 她曾是他惨绿少年时期的一个噩梦,很难让人忘怀。 如果她不来到他面前,他都快遗忘她曾经怎么让他日子难过,虽然并未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却使他遗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即使它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他身体里。 十三年来他不懂爱为何物,更不明白爱人有何乐趣,直到他被怪女人“缠”上,他才霍然感受到一股新生的力量在体内滋长,源源不绝的冲向他的心口。 他知道这就是爱,他以为今生已无法再体验的感觉。 突地,莱尔感受到一股被人诅咒的恶念,好像他那蛇一般缠人的情人正在某处观察他,当他是实验室oo一号培养菌种,需要二十四小时监控。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空调的通风孔有异物徘徊。 头一抬,黑眸浮现惊异的暗光,他似乎看到一条蛇。 ☆☆☆ “咕!说什么没有奸情,瞧他们谈得表情多愉悦,一娇一丽两大美女左右逢源,他可占尽天下男人都想占的便宜。” 早说嘛!男人骨子里总是藏着一根好色的肋骨.嘴上嚷着遗失了千百年,必须在女人身上才找得回来,其实还不是一具具胴体来来去去,学神农尝百草的品尝各国美女。 幸好她早看淡了感情不为所动,不然准像那些傻女人被他骗得团团转,丢了身子不说还双手将心捧上任其糟蹋。 瞧!他该死的风流相不知又要粉碎多少颗少女的芳心,他一出现所有的女客全无心用餐,眼巴巴的睁大迷恋的双眼妄想收藏他,一个个中邪似的盯着他不放,以为灰姑娘的故事会降临在她们身上。 呵呵……优呀!这年头的王子已不流行屠龙,他们最爱性爱派对和杂交,专与毒品和大麻打交道,小哈利才几岁已经是个中老手了,她们还能指望什么,想象黛安娜一样死于非命吗? 王子与公主不再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童话故事书仅提供了负面教材,现在的小孩精得很,他们完全明白白雪公主死于贪吃,如果不是她长得漂亮,骑白马而来的白痴王子怎么会连死人都要呢?! 以心理学的眼光来看这叫变态,有盗尸、毁坏尸体的嫌疑,甚至是奸尸狂,依现今法律得判人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不错嘛!还有男人偷瞄他,看来他福气不小,一张俊脸够他吃半辈子。”最怕人老色衰卖弄不了皮相。 人类就是这点吃亏,一副臭皮囊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逐渐老化,身体器官也跟着衰竭,再好看的一张皮也会皱成抹布,干干扁扁像千年干尸,除了展览外还更别无用处。 “男人呐!说一套做一套,水火不容还能谈笑风生,该说他虚伪好呢!还是赞扬他会做人?”不过这也难怪,他本来就是人嘛! 身子盘成圆盘状的雪子高踞天花板上头,神情娇媚的趴伏在篮框大小的网状铝盖上,低视足以容纳上千名客人进出的宽敞空间,以闲着无聊的心态现出原形观看这群名为人的动物。 这间饭店的特色是大厅和餐饮融合成一体,宾客在谈天之余也能享受一流的品质,手指一弹服务就来,不需要在聊得口干舌燥的时候还得到处找饮水机或自备开水。 “你说错了啦!他明明是苦中作乐,你怎么能说他在大享艳福呢?”这对他的客户太不公平了。 “小孩子不懂事别插嘴,你哪只眼睛瞧见他喊苦来着,眉弯眼弯笑得好不开心。”谄媚哟!一口白牙亮得让人眨眼睛。 “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嘛!你瞧他眼底根本没有笑意,活像人家欠了他的债没还似的饮恨在心。”嗯!修养不错,没当场掀桌子。 孺子可教也。 有吗?她的蛇眼不致退化到瞧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拐骗蛇妖是有罪的,你最好老实点给我滚一边……” 等等,她在和谁说话?狭小的夹缝连蛇都难以爬行,哪来的小孩声音。 “很难滚耶!蛇姐姐,我没练过缩骨功,可不可以等我先去拜师学艺再来滚给你看。”嘻嘻哈哈的笑声轻轻漾扬,回声四起的飞向方形管道。 一只小手轻挥着,可爱到不行的笑脸忽视。 “你……你是谁,你怎么可以跟蛇沟通?”惊讶不已的雪子真被莫名冒出的小鬼头吓到,蛇尾一推想试试是不是幻影。 真的很诡异,容一人爬行的空间出现一条巨大白蛇已经很稀奇了,白得无其他杂色的长躯几乎占满整条通道,哪有地方挤进这个半大不小的小鬼,而且他还不怕蛇。 咦!软软的,有实体,他居然真实的存在着。 “我叫李辛,家里是开当铺的,姐姐若嫌爱情碍事欢迎来典当。”他是非常有责任心的老板哦!出门游玩不忘了拉生意。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是嫌无聊,当当亦无妨,反正没爱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寂寞些、孤独些,没人会像坏掉的闹钟定时播送老へ明天吃素耶! “喔!当铺。”嗄!当铺?!“你……你是那个没血没泪、肠子烂透心肝全黑的无毛小鬼头。” 小男孩脸部肌肉抽动了两下,皮笑肉不笑的摸摸那副适合做蛇皮大衣的躯壳。“多谢赞美,我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难能可贵的优点。” “你真的是专做典当爱情勾当的当铺老板?”她有些不信的打量他十足孩子样的外表,无法接受他的“职业”。 “爱情无贵贱,典当换黄金。呵呵……你要典当爱情吗?我能让你脱离这一身蛇躯当神仙,永享无忧的极度欢愉。”童声未减的如吟唱般响起,充满诱惑力。 这条小蛇妖可真大胆,一开口就是连番的“赞誉”,不知是受何人的影响。 几道熟悉的人影浮现心头,他没多想的锁定两个麻烦精,除了他们应该没人会将他的丰功伟业大肆宣传,他真该好好的感谢他们才是,有如此忠诚的伙计真是他这个当老板的幸运。 此时,远在台湾唉声叹气的胡翩翩,正一笔一划的重新誊写比她人还高的账本,手酸脚麻的边写边埋怨老板的不人道,一张清丽容貌搞成大黑脸,不停的和手上的毛笔作战。 而刚开完演唱会的韩青森也不好过,眼花背驼的擦拭被他们编上号码、收放爱情的花苞,沉重的肩膀像被牛车碾过似抬不高,微颤的显现出五十岁以后才有的五十肩酸痛。 这一头 “你怎么像沿街叫卖的小贩一样廉价?看来没什么品质保证。”雪子口气怀疑的一睨,压根不信他有多大的本事。 小男孩的表情又是一变,像是不能忍受她说他毫无品味。“薄利多销嘛!等你试过之后就会明白无爱的日子有多惬意了。” 他非做到她的生意不可,敢蔑视他伟大魔子的功力。 “你当我真的闲得没事做附和你无聊的小孩子游戏?”蓦地,她像想到什么的张望。“你的老奴呢,你们不是焦孟不离的形影相随?” 她说话的口气如同此刻提到的并非一对主仆,而是关系暧昧的同性恋人,且是有点变态的老少恋,不知谁比较有毛病的爱上老是差上一大截的对象,效法变态美学恶得令人发寒。 闻言小男孩抖了一下,不晓得是被她的话气到发抖,还是强忍着不剥她蛇皮的冲动。 “阿童,蛇姐姐要见见你耶!出来和她打声招呼吧!”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别跟无知的小蛇妖一般见识,做人要有容蛇雅量。 他的声音有点分岔,笑得特别亲切的勾勾小指头,一团灰朴朴的小圆球由他脚边滚了出来,不太适应用四足走路的跌了一跤,阴暗的小眼睛进射出对老板的怀恨。 “啊!一只老鼠,你也未免太有创意了吧!”似笑非笑的抿起唇往上扬,雪子给看起来凶恶的老鼠一点同情眼光。 遇到这种老板真是他三生不幸呀!要践要踏全凭他一时兴起,可见活得与天地同寿也不是件可喜可贺的好事。她在心里为他默哀。 “呵呵……小孩子嘛!你不能要求太多,起码不像美丽的蛇姐姐这般有闲情逸致,躲在暗处偷窥人家的吃相。”哎呀!他怎么不小心说出心底的话,真是童言无忌呀!可别伤了那颗恶毒的蛇心。 死小孩,你舌头长得太长是不是。“咯咯……我在观察人生百态当修行,你不晓得蛇也要学点当人的技巧呀!” 哼!她不打小孩的,不然他会是第一个变猪头的男孩。 “喔!是吗?我以为冷血的蛇也会对人类动情,正对着某个男人施法呢!”他说得好天真,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内心有多深沉。 “你……”好个小鬼头,存心找她麻烦不成。“小孩子没事不要乱跑,快回你的当铺守门。” 他笑眯眯的指着底下被女人一碰就立即反射性以手扫开的男人。“不好意思,我来收回他身上的爱情。” 表情骤变的雪子验然的扫向他,蛇尾没有犹豫的将他卷起。“你说什么?” “我没说仔细吗?”他笑得更开心了。“拜你们家小女孩和那位童心未泯的大歌星所赐,我一朵燕尾草里的爱情飞回原主身上了,所以我只好辛苦点来做个回收工作。” 哈、哈、哈!真是快乐呀!他最喜欢爱情了。 尤其是粉碎人家的期待时,那份甘甜还真沁心回味无穷的让人想吃糖。 一根金黄的麦芽糖在他手心出现,他心满意足的舔了一口。 第七章 “你就算不喜欢我也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我,用不着用这么伤人的方式拒绝我。” 表情难堪的黛儿泫然欲泣的红了眼眶,两手绞得发红的咬着下唇凝视她恋慕不已的男子,不相信他竟然那么狠心的拨开她的手,让她当场下不了台像打了她一巴掌,痛在心里难以弥补。 她是真的为他的迷人丰采所吸引,情难自禁的渴望接近他,所以才会答应姑妈的要求进行诱惑,想把他迷得团团转好独占他,让他乐不思蜀的不去计较是否能继承姑父的事业。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美貌颇有自信,虽然无法与明星之流相提并论,但是她的娇柔秀丽一向为人所追求,从未有过男人不受影响的纪录。 也许她曾对他做过不甚友善的排挤,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实在没必要记恨至今仍不肯释怀,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做法又不是小孩子,一点小事值得他念念不忘吗? 她承认自己的自尊受到伤害,没有迟疑的马上使出女人的最佳武器眼泪应对,她明白再强硬的男人也会受不住这种柔性攻击,心生愧疚的产生怜借。 由怜生爱是最古老的办法,也最有效,很少有人抵挡得住。 “就是嘛!人家好歹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你不怜香惜玉也要有君子风度,干脆赏她一掌不是更省事。” 该死的死小鬼敢这么整她,她一定要这个仇。 “咦?雪子,你几时来的,我怎么没听见你走近的足音?”太古怪了,面向外的他不可能没看见她走进来的身影。 “呵呵……你专心的享受美人恩哪记得我的存在,让我好生怨恨呀!”她娇媚的扬唇一笑,全厅的男客有一半掉了魂,另一半被老婆揪着耳朵直嘀咕。 当她风情万种的往他大腿一坐时,全场发出近乎倒抽口冷气的羡慕和嫉妒,巴不得取代他(她)的位置和梦中情人亲热一番。 “你会不会穿得太单薄了?你不是一向非常怕冷。”黑眸一敛,蛮横的大掌将她婀娜的身子搂人怀中,不让旁人窥探她的艳丽姿态, “这个嘛……”她恨恨地看向天花板。“被个坏心的小孩害的嘛!他的父母一定很后悔将他生下来。” 为害人世。 “坏心的小孩?”他纳闷的露出怀疑神色,为她的突然出现大感不解。 灿笑的雪子可是正在咒骂一个外表十二岁大的男孩,心里老大不快的想将他撕成碎片,揉成人肉丸子当宵夜享用。 有谁像她这般倒霉被他当成一场考验爱情的游戏,什么小欢欢的典当品他可以暂时不收回,让她享受被爱情滋润的滋味,活了三百多年也该亲身历劫才是,不然再多的修行也枉然。 他话一说完,她便感觉到一股热力往她背后传送,让她来不及阻止的浑身发烫,如同她第一次发情时感到一阵恐慌,像遭人恶意戏弄的无所适从,身子一轻往下坠落。 当她发觉时已用人身站立,身上的衣服虽保暖却暴露,一大半肩头裸露于外,叫她冷不防的一颤,不找个暖炉攀着都不成。 她很少穿和服以外的服饰,真是怪不习惯的,感觉少了好几层皮似,浑身空荡荡没了遮掩。 “甭提了,一个不长进的小鬼不会有任何出息,他回去自我反省了。”哼!威胁她,当她是好骗的小蛇精呀! 什么她会中爱情的毒,他未免太小看她了,她可是享乐主义者,哪那么容易坠入爱河。 “我以为你会待在房间里休息。”他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受人注目,尤其他们眼里流露的是淫色。 他知道他们要什么,只要是男人就无法拒绝得了魅惑,她的动人不仅仅是艳丽的外表,还有浑然天成的妩媚,仿佛本身就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光芒四射的迷惑所有人的理性。 脸上浮现不悦的莱尔明显的表示不欢迎别人觊觎他的所有物,眼神一沉的发出警告,要在场的男人收敛点,别跟自己过不去。 “一个人睡太没情调了,我想念你宽厚的臂膀紧紧拥抱我。”她挑逗的抚弄他下巴,眼波荡漾的传送嘤咛的缠绵。 眼一氤,他刚毅的五官染上轻笑。“我看你是缺少个抱炉睡不着,拈着酸想找我出轨的证据。” 微微一讶的雪子没表现出太多的惊意,她确实打着这主意,想验证男人的不老实,太多的实例证明只要给男人机会,他们会迫不及待的剥下女人的衣服,在最短的时间以征服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为乐。 不过她仅以一笑带过,神情深奥像是一幅美丽的静态画,允许你静静欣赏,可是别想伸手触摸,她的美妙意境价值非凡。 “烟视媚行,举止放浪,你的格调不能高一些吗?尽找些不三不四的狐媚女子败坏门风,你眼中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看不下去两人亲密举动的约瑟芬怒目一斥,语气一扬震动半满的水杯。 如同以往一般,与人聚会和有要事商谈时,行事谨慎的莱尔绝不动面前任何的饮品。 更甚者,他不与人共餐,总是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独处的宁和。 “他的眼里既然有了我哪看得见一张涂满油漆的墙,你要不要先去用刀片刮一刮,我怕汤里浮起一片片龟裂的化学物质。”啧!吃多了可是会铅中毒。 现在的人越来越不注重环保,摒弃自然界的美容圣品甘为调色聋,涂涂抹抹一堆贵而不实用的化妆品,瞧她丽质天生不用任何保养品,水嫩水嫩的肌肤比豆腐还滑。 “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我们母子俩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妖里妖气的狐狸精插嘴。”光看她妖媚的眼神就有气,明明她把一切都算计好,偏偏冒出个不识越的狐媚女子坏事。 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毫无羞耻心,品行低贱的不配和她同桌,高雅的气氛全被她给破坏了。 “嗟!你在污辱狐狸还是嫉妒她勾引男人的本事?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趁早找快块地把自己埋了,免得美人迟暮羞于见人。”想要有她的好姿色先去投胎,也许下辈子她还能神气一番。 “你……你太不知耻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出身,别以为耍点手段就能攀上我们富贵人家。”她绝对不会让她如愿。 “富贵人家?”她用轻蔑的眼神斜视她面前的男人,笑得阴险又残酷。“你‘妈’好肤浅哟!那一点点零头好意思搬出来现,她是没见过钞票是不是,怎么满嘴铜臭味。” 要钱还不简单,她到地底钻个几下,黄金、钻石、玛瑙、翡翠应有尽有,随便捡个一颗都可以吓死她。 “你认为她像我妈吗?充其量只是我父亲众多女人中的一位,只不过她拥有合法身份,在名义上是个掌管三千佳丽的后母罢了。”还算受宠的后母皇后。 而且善妒。 “余追欢,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别忘了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微露得意的约瑟芬故意看向她的侄女,暗指他已非自由身。 挑眉一视的雪子有些不是滋味的拈了一口酸,嘴巴一张的往她身旁的男子咬去,鲜红的牙印像标示所有权鲜明浮现,艳丽的嘴角勾勒出冷笑。. 无奈一笑的大明星轻捏她手心安抚她的怨意,脸色转为冷肃。 “总好过有人自以为是的自做主张,随便编两句冷笑话就想热场,你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摇头一叹,他没有被惹恼的盛怒。 “什么意思?”约瑟芬面露迟疑的问。 他笑了,淡然一慨。“不就是面目可憎,还需要我加以注解吗?” “你……你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我,你大逆不道、枉为人子。”好歹她是他的继母,在外人面前至少得给她留点颜面。 “一个为了独占丈夫而不肯生儿育女的人实在没资格用这种话训人,真不晓得你的自信打哪里来,不曾为人母的你凭什么在打人一巴掌后还有脸厚颜无耻的要人忏悔。” 莱尔的神色由冷淡渐浮讥意,当年两人的关系有多糟她不是不知情,她是骄纵自我的加害者,今时今地还能端出长辈的架子强施压力,她真当他软弱得不堪一击吗? 很多事他不说破是不屑与她一般见识,并非容忍或退让,她在他的生命里不过是无举足轻重的过客,不值得他费心多瞄一眼。 “我十六岁就离开家门,其间可没见你殷勤问候,怎么我一成名就有人来认亲,真不知是何居心。”他不信她会平自无故的亲自前来找他,在事隔多年以后。 而且还带来个名为未婚妻的女人要他认账,说什么是“允许”他回家的条件。 呵!真是一大讽刺,当初他一离开就没打算再回去,这些年他累积的财富不算少,就算他从现在声望开始下滑不再有拍片的机会,他身边的钱也足够他挥霍个几十年,根本不用看人脸色过活。 心虚的不敢正视他的眼,恼羞成怒的约瑟芬扬高音量说道:“这是你父亲作出的决定,你自个回去问他。” 她把责任推给健康情况不佳的老人,面色不佳的怪罪侄女的不善言词,呆呆愣愣地不懂反击,平白让大好机会从手中溜过,也不知道把握的学人家发嗲,脸皮一厚投怀送抱。 男人不都吃这一套,现成肥肉送到口哪有不叼的道理,她真是少算了这一步。 “我没空。”他直截了当的回答,丢下拭手的湿纸巾准备起身。 这下她心慌了,不顾颜面地拉住他。“难道你要我求你不成?” 可奇怪的事发生了。 一如黛儿先前尝试碰触他一般,她的手才刚一碰到他的皮肤,一阵电流忽然嘶嘶响起,莱尔大脑没下指令手却自动举高,不由分说的狠狠将她甩开。 砰! 这次她比较倒霉,大概是上了年纪的关系.一个没站稳往后一倒,两脚又开呈大字形跌落地面.翻高的蒂芬妮限量裙装向两边散去,艳红色的低腰底裤大方和众人说哈哕。 “姑妈……”这……还真是羞人。 “叫什么叫,还不快点扶我起来。”她的腰好像闪到了。 叫她更恼的是她的面子问题,满脸通红的羞愧不已,连忙拉下裙子想找害她出糗的人出气,一手扶着腰大口喘气,强装镇定地当是自己不小心跌倒,哎呀声不敢大声呼出。 可是她一抬头再也看不见惹她发火的身影,只听见远远传来的放浪笑声,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主人,你这游戏很残忍。” “会吗?我倒觉得挺有趣的。”以爱情试验爱情。 “那条蛇可没那么善良,小心她咬你一口。”到时他绝对会坐视不理。 “喔!阿童,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先把她的毒牙拔掉。” 半空中浮现一道透明的小小身影,笑得咯咯地舔去最后一口麦芽糖,顺手把小木棒往身后一丢,正在吃芦笋沙拉的男客蓦地睁大眼,瞪着凭空掉下来的物体。. 这……该不该向饭店提出申诉? ☆☆☆ “你要不要解释一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一遇到你之后什么怪事都会发生。”莱尔再三翻看自己的身体,实在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为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将人甩开? 如果只有一次叫意外,是他反射神经失控所造成,但连续两次就不能称为巧合了,他的身体状况十分良好,绝不会一而再的失手,那么问题出在谁身上呢? 没有半点疑惑,他的脑子自然出现惟一的嫌疑犯。 “呵呵……盐巴吃多了喊咸(闲)呀!自个磁场失调倒怪到我头上来,要我离开就说一声嘛!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替我安罪名。”死不认账能奈我何。 怪了,怎么一说要走心口一阵不舍,暗抽了一下像少吸了口空气,胸口闷闷的像梗了一片叶子,在那摇上摇下不肯安定,恍若要切下一块心头肉般揪得难受的要命。 该不会她睡得不够坏了修为吧?蛇不冬眠可是违反天性,待会得找个好地方窝一窝补充睡眠,不然蛇性失常可就糟糕了。 头一回心慌的雪子不肯探究其背后原因,只当是一时不能适应环境改变而产生的毛病,没料到顽皮的爱神早看不惯她游戏人间的态度,与某人合谋送了她一份大礼 爱情。 “我几时怪过你了,只是疑惑不解憋着难受。”温暖的大掌轻轻抚上她的腰,看似宠溺的举动却是困住她,怕她如来时一样神秘失踪。 一直到现在他才骤然想起自己对她是全然陌生,除了她的名字和火热胴体,他对她是一无所知。 若是有一天她突然离去,他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 一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系,不自觉的将她搂得好紧,眼神中透着紧张和对她的爱恋,他晓得自己放下的感情比想象中多,就算想抽身也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娇俏与任性深植他心坎底。 她刁蛮的一哼。“我早说过我是蛇妖嘛!千变万化的把戏我最拿手。” 似真似假的一瞠,曾几何时她竟担心会把他吓走,以试探的口气想探探他的反应。 “是,你是蛇妖,麻烦变一颗苹果出来。”他取笑的低吻她噘起的唇,不信的成分居多。 不过天底下的事无奇不有,他其实开始怀疑自己的信念是否坚定。 雪子没好气的一瞪,露出深受污辱的表情。“你能不能贪心一点,这种连蟾蛉精都做得到的事别拿来试我。” 稍有修行的小妖小精不难办到,她的道行可比他们高出许多。 “好,我贪心一点,将你的未来留给我。”他把不曾给过任何女人的承诺许给她。 “什……什么?”惊讶的一怔,她瞠目结舌的僵了一下。 不是因为他的话来得太突然,她一向对自己的魅力深具信心,令她骇然的是她居然有点头的冲动。在那一瞬间差点脱口而出的说声好。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得了蛇瘟不成,脑子不清楚的一片空白,无法思考的陷人浑沌初开之际,那时她还是怀抱着美丽幻想的小蛇精,整天想着和人类相爱的事。 咦!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爱情,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呢? 瞧她呆滞的模样,他心口泛开一阵笑意。“我叫余追欢,所以我用了二十八年的岁月追求快乐。” 回过神,她难得安静的不发一语注视着他,想从他身上找到她遗忘已久的答案。 “可是我从未发现我要的快乐,直到我遇见你。”她让他知道人也可以慵懒的过日子,不用顾忌他人的想法。 人生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有权做主。 肩,好重。“我是蛇妖,真的是蛇妖,你不是最怕蛇了?”她几乎可以确定当年一时兴起捉来玩的小孩就是他。 身于明显瑟缩的一僵,他笑得虚弱地勉强勾起唇角。“不要吓我了,我有白蛇恐惧症。” 一听他这么说,灵目闪过一丝苦笑。“胆小鬼,蛇有什么好怕?” 对她而言,蛇是最可爱的族群。 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人群或动物,安份的守在田野山渠养育下一代,与世无争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从不为了栖息处的缩减与人争地,一代一代往更偏远的山区迁移。 人反而比蛇更可怕,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不断的赶尽杀绝,致使蛇的种类日益减少,濒临绝种的危机。 “我是胆小鬼没错,而且小时候还是出了名的爱哭鬼,常常被附近的孩子取笑、捉弄。”说着说着,他自觉好笑的发出沉厚的笑声。 “嗯哼,一点也看不出来。”瞧他对继母侃侃而谈的沉稳态度,她实在很难想像他有那样的童年。 “那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遇到一个奇怪的小男孩……”他忽然噤声不语,表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雪子先是纳闷的回视他一眼,雷击一般的灵光跃进心门。“你不会真的把爱情当给那个讨人厌的小鬼吧?” “你也知道爱情当铺?!”惊讶的脱口而出,他大意的说出企图隐瞒的事实。 因为他怕她因此产生误解,以为失去爱情的他已无情爱可以给人,存心欺瞒她。 “你把爱情当掉了?”口气古怪像含着一把刀子,磨刀霍霍地准备找个人来宰个痛快。 焦虑的顿了一下,他才缓缓的点了点头。“不过我发现爱情又回到我身上,我对你所言的只字片语都是出自真心,绝无虚假。” 余追欢,我追欢,追了近三十年的欢愉他却追丢了自己的爱情。 遥想那一年母亲刚坠楼身亡不久,等不及百日的父亲已经准备迎娶第二任妻子,他吵过、闹过,以极端的手段抗争过,可是到头来还是敌不过大人的自私,不到一个月时间他有了极度偏执的继母。 父亲以为他们会相处融洽,甚至眉飞色舞的打算增加家庭新成员,努力行房想再当一次父亲,儿女成群的让家里多添些笑声。 可是他没想到新婚妻子根本不想要孩子,百般逃避的拖上了一年,一心要把继子赶离两人的恩爱生活,因此爆发了那次的决裂。 他一直是个怯懦的孩子,连受了委屈也不敢哭诉,暗自躲在大树底下啜泣,直到有一天有个看似天真的小男孩走到他面前,问他愿不愿意典当爱情换取不一样的生活。 当时他想都没想的应允,然后就在一个奇怪的地方签订合约,至此他开始独立的人生。 “我、知、道。”那个该死的小鬼到底骗了多少人爱情?怎么她身边的人都有相同的际遇。 先是蝴蝶后是翩翩,接着是他。 他们这么不满足现况吗?非要典当爱情不可,就算是不信爱情的她也没想过要当掉她视为无物的爱情呀! 难道她潜意识里仍向往爱情? 蓦地打了个冷颤,雪子有种被爱情套牢的感觉,耳边似乎响起小男孩得意洋洋的笑声。 “你知道?”莱尔心头又是一讶,她好像什么事都一清二楚似的。 弯眉一扬,她眼带桃花的朝他~勾。“他和我打了个赌,你要不要听听内容?和你有关喔!” “雪子,你没做出会令自己后悔的承诺吧!”这一刻,他是懦弱的。 直觉告诉他绝非好事。 她笑得妖艳的楼住他的颈项。“如果我没爱上你,那么他无二话把你的爱情还给你。若是不幸我爱上了你的话……” “会怎样?”他急迫的追问。 偏偏她故意慢条斯理的在他胸前蹭了蹭,不作任何回应。 若是她输了,她将一辈子受爱情的折磨。 因为人与妖的寿命不同,当他轮回转世一生又一生,不老不死的她将一再看着他重生又变老,而他的记忆中不再有她。 他还是一样会取走他的爱情,让不得所爱的她痛苦至麻木。 这时,她忽然觉得自己作了错误的决定,被那个狡猾的小鬼骗了,他一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通晓古往今来的所有事,所以才敢扬起可恶的笑容说他赢定了。 她的心真的要沉沦了吗? 不行,她要想办法化解,绝不让那小鬼得逞。 “雪子……” “嘘!别说爱我,也别让我爱上你,我们来赌他一赌吧。”耍赖可是她的专长。 “赌?”他完全听不懂她的话意。 明明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却有如相隔十个宇宙。 “啧,干吗皱着眉直发愁?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撑着,我们来做点快乐的事吧!”及时行乐才是人生。 雪子轻解罗衫的扬起媚笑,眼波带佻的抚弄他发皱的衬衫,勾引的意图明显,她才不管谁爱谁的问题。 其实她还有个赌注藏在心里未曾示人。 那就是若他看见真实的她还愿意爱她的话,那么她会倾尽全力留住这份爱情。 她是自私的蛇,在确定别人真的爱她之前,她拒绝付出爱情。 第八章 望着眼前的阵仗,好笑在心的雪子微眯起眼,考虑要不要假意惊叫两声,然后花容失色的抱着纤弱的娇躯发抖,顺便配合的喊两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好增加可看性。 她一向蛇性难驯,不管受过几次教训仍旧不改其性,我行我素的将危险视同挑战,不把自己玩得遍体鳞伤绝不罢休。 蝴蝶曾骂了她几回,可次数一多她也懒得开口,由着她一次又一次将自己逼到死亡边缘,借着垂死的经验激励自己修练更高深的法术以求自保,这样她的道行也会逐渐提高,算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修行吧! 女人丑陋的脸她见多了,由爱生恨的嫉妒更是要不得,有本事去争、去抢、去夺,何必胆怯的只敢躲在暗处偷偷爱慕,借机伤害情敌来满足空虚的心灵,自己得不到也不许别人拥有。 人类就是这样愚蠢,难怪只会自相残杀而不思上进,没摸清楚敌人的底细贸然出手十分不智,让她看不过去的想为他们上一课。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请不要伤害我……不要……不要” 尖锐的女音骤然拔高,像遭宰杀的鸡只咽喉未完全割断地拼命做垂死挣扎,惊慌中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啜泣声,听来令人不忍又叫人怜惜,稍有同情心的人都会手下留情,放其一条生路。 “别担心呀!小美人,我们兄弟会好好疼惜你的。”淫秽的笑声刺耳穿脑,丝毫没有放弃的意图。 “你们不要碰我……呜……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会给你们钱,很多很多的钱,你们放我走好不好……”她不要了,以后再也不敢一人独行。 猥琐的红发大汉似在考虑,不过人财两得更好。“我们先奸了你再取财不是一样,兄弟们好久没乐乐了。” 一说完,他身边扬起一阵大笑声,像在附和他的高明决定,大家要人也要钱,不玩白不玩。 “你……你们放……呜……放了我,有钱的是我的未婚夫,我……我身上没、没钱……”好可怕。谁来救救她。 “未婚夫?” 一听到这句话,原本用法语恫吓她的几人突然改用英语交谈,声音塞塞率率听得不是很清楚,似乎在说是不是搞错了,要不要问仔细点再继续,弄错人会很尴尬的。 商讨了好一会儿后,他们又露出凶狠表情的将落单的女子围住,就算错也要将错就错,谁叫他们已经放大话说一定成功。 “就是你有未婚夫惹的祸,你长得不错干吗去抢人家的男人,我们兄弟们最看不起横刀夺爱的人,你乖乖地把衣服脱了省得我们动手。”她合作点他们也好提早收工。 “我不懂,我根本没抢过别人的男人……”突地,黛儿像想起什么的睁大眼。“不,你们搞错了,不是我、不是我,是另一个女人。”那人才是罪魁祸首,她不过替人背黑锅。 “什么?还有另一个女人。你们的感情怎么乱七八糟的。”叫他们如何分辨是哪一个。 “你们好心点放我走好不好,我也是受害者,有个坏女人想抢我的未婚夫。”说到此,她悲从中来哭得好不伤心。 “这……”到底是真还是假,他都搞胡涂了。 “彼德,别想太多了,先把她处理掉再说。”拖太久可不是好事,速战速决省得麻烦。 “说的也是,管她无不无辜,做好咱们的事最重要。”做人要讲信用,不能失信于人。 一看不怀好意的男人朝她走近,惊惶失措的黛儿进退无路,双手护在胸前不住的摇头,豆大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落下,我见犹怜的发出近乎幼猫的呜咽声。 说实在的,她的表情真叫人难以下手,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互使眼色,都希望对方先出手。 犹豫了老半天,要和不要真难决定,时间久得让看戏的人十分不耐烦,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 “吱!你们要先奸后杀,还是杀了再奸尸请快点决定,别耽误我看热闹的兴头。”真是笨手笨脚呀!一起围上去脱了衣服不就得了。 “谁?!” 一回头,所有人都呆了,目不转睛的开始傻笑,口水差点没流下来,嘴角则像是扭到似的根本阖不起来,痴呆的注视斜倚树干的绝艳美女。 他们心想世上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肤白胜雪摇曳生姿,肌理细腻色艳桃李,巧笑倩兮好不诱人,那抚颊托腮的手嫩得可以摘出蜜汁,叫人好想伸舌咬上一口。 尤物呀!百年难一见的超级美女,以前怎么没发现东方女子美得动人心魄,让人胯下一紧心痒得很。 “还傻愣着干什么,你们不是要给她好看吗?瞧我等得头发都乱了。”雪子扬手一理几根落下的发。娇艳的妩媚立现。 当场有人掉了下巴,喉结滚动的猛吞口水,受蛊惑似的向前走了几步,两眼都发直了。 “就是她,她才是你们应该对付的坏女人。”一想到她袖手旁观的由着他人侵犯她的身子,愤恨不休的黛儿扬声高呼。 “什么?她才是喔!”哇靠!这下真捡到便宜了,大美人耶! 原本做做样子的几个高大的洋鬼子这下真的露出色欲薰心的表情,笑容显得猴急又下流,一副准备恶狠扑羊的模样。 “啧!看来秀秀气气的乖乖女怎么心肠比我还恶毒,大家闺秀的体统哪去了?”贪生怕死果然是人类的陋习,一遇到危险先找个人来垫背。 撩着发的雪子莲步款款的走来,一袭友禅染的和服妆点出她的贵气和媚态,不管从哪个角度下评价都优雅得无懈可击,完美得令人惊叹。 “本来他们对付的目标就是你,我……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知是冷还是心虚,一双褐色的瞳孔跳动着不安。 “是吗?还真抬举我了。”美目一瞟,她笑得深沉难测。“人呐!要守本份,别贪求不属于自己的幸福,福份不够可是会吃大亏的。” “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介入阻挠我们的好事。”不然计划周详的她们早达到目的回美国了。 “哈……小女生,你真的涉世未深太天真了,你真以为那张该送到我手中的短笺是侍者不小心遗落的吗?” 脸色一变的黛儿倏地一惊。“你是故意让我捡到?” 难怪会顺利地被她拿到手,让她暗自窃喜又心花怒放,当是上帝对她一片真心的回应。 “不错嘛!反应挺快的,还知道自己当了一次傻瓜。”她赞许的点点头,认为孺子可教。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不知哪里出错,为什么和预料的完全不同。 “别想得太复杂,我不过看你老在小欢欢的房门口徘徊,意有所图的想学我以身相许好造成事实,然后以此要胁逼迫他娶你是不是?”她这点小把戏可逃不过她法眼。 “你……”她惊骇的抚着胸口,头一回觉得她好可怕。 “用不着太佩服我,是你傻得让人想玩上一玩,前脚刚离开的男人哪那么快吩咐侍者送短讯,而且还用精美的信笺摺得像情书。 “他是恋爱中的男人可不是情圣,你大概从来没想过这封信会是别人伪造的吧!” 不用大脑也要用膝盖想想,男人一向粗心大意哪会像女人家细心的摺摺叠叠,信笺上的香水味摆明了就是女人所为,生性不浪漫的他赶着到片场拍最后一场戏,根本无闲暇表现罗曼蒂克。 何况字迹过于秀气,和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完全不同,稍有头脑的人都看得出这是恶意的捉弄,只有脑袋空空的傻子才会上当受骗。 聪明的犯罪者会选择电脑打字或请人代笔,绝对不会漏洞百出的让人一眼看出是为造假,多活了几百年的蛇可是看透了人性,想引她上勾恐怕没那么容易。 人家想玩就陪他们玩玩吧,反正她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最多,有得是本钱陪人穷搅和。 “两位聊完天了吧!我们可以开始工作……喂!你干吗撞我?!”坏人甲眼神凶恶的怒视坏人乙。 “凶一点、凶一点,你忘了我们在干什么吗?”真受不了他,老是搞不清楚状况。 “啊!对喔!要凶狠吓人。”憨直的笑容忽地一变,马上出现一张吓哭小孩的恶脸。 红发大汉身边的男子皆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为他的脱轨演出感到苦恼,他们是歹徒而非神职人员,用不着和颜悦色的等人“谈判”。 几个大男人在数落完同伴的不是后,一起端起猥琐的嘴脸抽出弹簧刀,踩着斜线的三七步直向两人围靠,一副即将为所欲为的涎液直淌,活似要将她们生吞活剥。 “一个小时多少钱呀!” 轻媚的女子忽然发出醉人的呢哝软音,刚伸出魔掌的众人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反问。 “什么一小时多少钱?” 他们都想歪了,以为是“召妓”的价码,发亮的眼闪着真切的欲望。 “临时演员的价钱。”男人喔!真会想入非非。 “一百美金……”噢!谁打我?! 七、八只手同时往漏了口风的家伙背后击去.然后装做若无其事的继续顶着张凶脸,绝不承认自己是临时演员。 笑靥一开的雪子娇媚的朝他们勾勾手指。“辛苦各位了,这种鬼天气还劳烦你们奔波,真是过意不去。” “呃.哪里、哪里。”一回应,大家都怔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回答,好像凶不起来的让人牵着鼻走,心肠一软的不忍心吓坏娇柔的美人儿。 他们是坏人耶!干吗像是来联谊,满脸腼腼的露出赧色。 “你们看像我们这么柔弱的样子有本事勾引男人吗?怕没开口就让人家一棍子打死上嗳!”要耍弄这群蠢材还不容易,灌几口米汤不就成了。 虽然一群人心里想着她真是男人最佳的暖床尤物,可却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像是赞同她的无辜,毫无招架能力的臣服于她的魅力之下,如同被吹笛手带往悬崖边的老鼠没有主见。 “喂!你们清醒点别受她蒙骗,她正在引诱你们往错误的方向思考。”一见她成功转移男人的注意力,不甘心被摆了一道的黛儿高声一喊。 她才不想让坏女人有机会脱身,至少得要她自食恶果才行。 “啧、啧、啧!最毒女人心呀,我好心帮你脱困你倒扯我后腿,真是叫人伤心呐!”看来她不适合当好人,难得做次善事还被人嫌弃。 “本来就是你惹出的麻烦与我何干.你要不跟莱尔纠缠不清就不会遭人怨恨。”她的口气中妒多于恨,酸味十足。 呵呵呵……这倒是她的过错了。“要算账一起来吧!躲在树后头的木炭小姐,你要不要也加入清算行列,我刚好闲得很。” ☆☆☆ “家伙准备好了吗?” “老大,这次你尽管放心,我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不怕这小子不乖乖就范。”他别想逃开。 “小惩一下别让他断手断脚,我们还要靠他大捞一笔呢!”白花花的钞票很快就要入袋了。 “这点我有分寸,绝对让他终生难忘。”这回可溜不掉了,不再有奇怪洞穴让他逃过一劫。 “哈哈……他一定料想不到我们敢这样胆大妄为……”狂肆的笑声随风飘向群星云集的拍片现场。 眼皮跳得厉害,一早便心绪不宁的莱尔有些心不在焉,心口沉闷的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坐立难安的不断盯着远方,希望能借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平静心情,顺利的拍完最惊险的一幕。 每当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他的心跳就会开始不稳,血压急速上升到临界点,压迫他的牙床产生抽动,接着盗汗、神经紧绷,严重时还会手脚抽筋、全身无力。 印象中最严重的一次是母亲自杀的前一天晚上,他几乎喘不过气的在床上挣扎了老半天,一身是汗地在死亡线上徘徊,既害怕又心慌的找不到任何人倾诉,他知道将要失去最亲的人。 结果隔天真的应证了那是个凶兆,迎接他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可是今天的情形有点不同,除了莫名的心悸外一切尚好,他的精神也调整到最佳状况,体力充沛、气血活络,四肢和平常一样强健有力、充满爆发力,理应不会有事才是。 但是心头的不安从何而来呢?总是如阴影般笼罩着。 虽然先前有帮派分子介入拍片现场,但在大批的警力扫荡下已销声匿迹,加上保全人员的增多及二十四小时警卫加强巡逻,照理来说歹徒不敢再妄动,他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莱尔,这场戏有没有把握?” 乐观、大嗓门的导演大掌重重地往他背上一拍,笑声浑厚的为他加油打气,希望他放松心情别紧张,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有你完善的安排怎么可能会出错,我将全力以赴让大家早点收工。”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回故乡台湾看看。 他大笑的仰起颈十分开心。“不用急,慢慢来。法国的风景不错,值得好好的欣赏欣赏。” 一堆积雪突然由枝头崩落他头顶,冻得他直打哆嗦的诅咒连连,外带一句什么鬼天气,惹得附近作业的工作人员一阵莞尔,掩嘴轻笑地从他身边走过。 “嗯!的确是好风景,导演为了安抚演员的情绪真是用心良苦。”连树上的雪都配合他作戏。 性感的薄唇微扬,稍微被雪块波及到的大明星笑纹轻漾,眼前滑稽的画面让人很难无动无衷,比特意制造的特殊剧情更引人人胜,逗趣而充满启发性,提醒人们得意之际要小心落雪。 “真要命,这雪要再大些就把我给埋了。”嘶!真冷。 他伸手拨掉身上的雪,埋怨两句。 抬眉一视满白雪的枝楹,莱尔的笑意更深了。“节制点你的宏亮笑声,不少雪崩源自山谷中回荡的余音。” 他是自作自受。 “吱!尽会笑话我。”他自觉好笑的也跟着笑了。“对了,你那个搂在怀里的宝贝怎没跟来?” 怪不习惯的,少了媚色横生的一景叫人倍感凄凉,感觉失去了补充能量的来源,浑身虚软了许多。 一开始还怕她干扰到演员们演戏的气氛,可是没想到竟成了股助力,男演员为求美人儿的注意加倍努力,而不服输的女演员则力求表现,一起卯起来较劲,不肯让门外汉看扁。 惟一的麻烦是他这个导演倒显得多余,自动自发的演员们自个找事者得他大吼大叫,剩下落单的他孤孤单单的乏人问滓。 “不要太注意别人的女人,除非你有挨拳头的准备。”莱尔开玩笑的说,眼底尽是对心爱女子的宠爱。 “怎么,认真了?”抽了口烟,他扬起眉想探究第一手刚出炉的新闻。 算是好奇吧!与他合作过的众多男星中,莱尔对感情的保守态度令人称奇,从影八年以来传出的绯闻屈指可数,而绝大多数还是为了电影宣传,曲终人散也就不了了之。 头一回看他对个女人这样重视,随处可见两人形影不离的恩爱身影,笑容长在的不再一个人独来独往,让他不免想起结婚多年的老太婆。 等戏一杀青就带她到英国乡下度个假,回味回味当年定情的疯狂行径。 俊雅的脸上浮现深情的笑意,莱尔将右手往左胸一放。“这里,心动了。” 没有深刻的甜言蜜语,只有一句淡淡的心动.其中的心意真实而隽永,胜过天底下最动人的情话。 “你这小子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你注定要当一辈子王老五呢!”看到自己欣赏的演员感情有个着落,他心里也很为他开心。 莱尔装做无奈的一叹。“没办法,她太会缠人了,我被她缠得脱不了身只好举双手投降了。” “这倒也是,她真像条蛇……”一见他脸色略微一变,导演连忙打住话题的加以取笑。“更是没用呀!小子,哪天找你拍部大蟒蛇的电影不就没戏唱了。” 他这毛病得克服,不然会少掉不少拍片机会。 苦笑的他相当痛恨自己的不济。“看在我亲自上场不用替身的分上别拍太多的蛮荒戏,我怕当不了好演员。” “你……哈哈……真服了你,胆敢要求我这位知名导演别拍蛮荒戏。”冲着他这份大胆,改天他拍部深入丛林救人的战争戏,让他尝尝被蛇包围的滋味。 喝!他也挺坏心的,专整演员。 “那是你和善待人,让演员们有如融洽的一家人般自在。”可以无话不说。 “你喔!变得会说话了,有了爱情的滋润就是不一样。”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了一下,声音压低的凑到他耳边。“那个波莉散了没?两边往来可得小心点,女人的醋劲一发可是媲美火山爆发。” 尤其旧爱新欢齐聚一堂,没点能耐还真是摆不平,他可不愿见一名好演员被牺牲掉,从此消失在好莱坞电影市场。 “我和她纯粹是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坊间的传言不可尽信。”一如以往不作解释,莱尔任凭好事者猜测。 多少知道波莉对自己有着不仅止于同父异母姐弟的手足情感,但他认为不点破还能维持和谐的假象,以她的专业能力不失为一位好的合作伙伴,只要她不要玩得太过火伤害他重视的对象,他和她的合约不会终止。 莱尔端坐着让专属化妆师上妆,下一场戏有爆破场面十分惊险,他的身上、脸上必须涂抹遭烟熏过的脏污,一张刚毅的俊脸上多了几处灰尘,污浊得像身历其境一般。 其实他所要做的动作很简单,就是一路呼喊着女主角的名字跑过长约五百公尺的蜿蜒烽火区,停留十到十五分钟做出搜寻人的急迫表情,然后奔向路的尽头一处荒废的小木屋。 戏的终曲已经事先拍过了,是男主角英勇的解救女伴化解危机,两人坐在吉普车上迎向美丽的落日,南雁成排的由头顶飞越,直没人温暖的余霞。 至此。落幕。 “我看没这么简单,波莉的野心一向很大……”咦!怎么多了几张陌生的脸孔?导演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场记喊道:“茱蒂,他们是谁?” 她快步的跑过来,对照手上的行事历说:“喔!应该是负责炸药方面的工作人员吧!他们一早就在片场外面等着呢!’, 她记得有七、八个人没错,至穿上橘色的制服非常醒自。 “凡事要确定再三不可马虎,这可是玩命的事轻忽不得,稍有疏失大家都完了。”真是不吼一吼不谨慎,这种事哪能用“应该”敷衍。 “是,我再去确认。”紧张的年轻女孩因为是新手的缘故,所以摸不清导演的个性,一道完歉立即转身处理当务之急,全没注意他还有话要交代。 导演摇头叹气的说她要再教育,脸上满是被她打败的表情,想不透当初怎会被她一脸的真诚打动,破例的让她跟在身边学习拍戏的技巧。 不过也没时间让他抱怨了,远处的场务举起蓝旗子表示一切准备就绪,七组摄影人员也就定位,就等导演和男主角来到开拍现场,第一号摄影机已经对准设定方位。 他自嘲着戏都快拍完了还计较什么,严谨的制作小组一向规划周详,不致出乱子才是。 他起身拍拍男主角的背期勉他好好用心,两人各自走向自己的岗位深吸口气培养情绪,一句开拉麦全组动了起来,爆破声也随即响起,一阵烟雾遮住了第一台摄影机的镜头,第二部摄影机接着移动。 一道闪避炮火的勇者身影跃入画面之中,身手敏捷的跳过山坡地,行动快速的由树后穿过一条小径,没有犹豫地涉水踩着探及足踝的烂泥,表情坚定的直向目标物前进。 影片拍摄至此大约过了八分钟,依照剧情安排他应该进入靠近小木屋五十公尺的位置,那里有个爆炸点预计男主角经过以后立即引爆,时间得拿摸得一分一秒都不能有所失误。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摄影机忽然出现问题,画面全失的看不见任何影像,预估三十秒后才爆的炸药提前引爆,迥异于前几次的爆炸声,这次的震撼力连地表都为之晃动。 “该死的,快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别让咱们的大明星受到伤害。”为什么会有误差?是谁出了纰漏? 一组工作人员和数名医护人员不敢迟疑的拔腿急奔,以救援为先的预设最糟的情形,在爆炸地点大规模的搜找,怕爆炸的威力会将人弹到无法预测的位置。 不过在努力了二十几分钟后,他们的回报是 “什么,找不到人?!” 第九章 轰隆!地面一阵震动。 鸟兽齐惊的向各处奔散,百年老树惊慌的抖了几下,凝结于树梢的雪纷纷落下,惊醒了在树洞中过冬的小松鼠,不解的探出头以为春天到了。 惊人的摇晃过后,扬手拨开几名大汉的雪子顿了顿,眉心一颦的看向远处的爆炸地点,她知道今天有场戏会使用到炸药,可是没想到威力大得连大地都为之怒吼。 属于地底生物的她最能感受泥土里传来的呜咽,心头跟着慌乱的像被射了一箭,揪得难受的蛇躯快要现形,她深吸了口气以自身的道行压制,那阵乱流方才平静。 可是她仍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可惜她的修练不足无法掐指一算,暗自猜想的分心应付眼前听命行事的小角色。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发颤的声音不受爆炸声影响,虽然拿钱办事的男子们也发觉了拍片现场的异常状况,但眼前的情景更诡异,让人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目瞪口呆的由心底凉到脚底,浑身发麻感到一丝悚然。 她明明动也没动的只是举起手而已,一行企图捉住她的男子居然连她衣服都没摸到就飞了出去,跌落的力道十分骇人,即使地上铺了一层厚雪仍撞出几个凹洞,身上没伤却痛得骨头快散了。 在一旁盯着的波莉简直吓得腿都软了,这才晓得自己居然瞎了眼的惹上厉害人物,她连人家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更甚者她可能使出日本武术对付自己,光靠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抵挡一定不行。 她心中想到的是电影里神出鬼没的女忍者,手指一缩忍不住害怕,想着如何收尾已经让她心绪大乱,毫无往意到轰隆隆的爆炸声。 “你们说我像什么我就是什么,捏圆捏方不就那么回事?!”雪子看着波莉冷笑着问:“你不是很喜欢玩吗?”这下过瘾了吧!不会动不动拿钞票砸死蛇。 怪了,这雪怎么看起来如此躁动不安,像在传递某种讯息。 “我……我不玩了,你根本不是人。”她的意思说她不像正常的女人,一身的古怪。 不过听在敏感的蛇妖耳中可就变调了,以为自己真的露了馅,干脆大方的承认她是蛇。 “我的确不是人,我是修行有成的白蛇,怕是不怕呀?”她笑笑的撩起发,姿态撩人。 其实只要没亲眼目睹精怪变身的经过,鲜少人会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怪力乱神现象,总当是道听途说的乡野怪谈,无任何凭据的哄骗小孩快快入睡。不会在意的当真。 而生得娇艳过人的雪子不过是比常人媚了点、冶艳了些,尽管给人不正经的狐媚印象,可外表仍是美艳动人的“人”,就算她说上一千次自己是蛇,周遭的人还是抱着怀疑态度,认为她精神出了问题。 “我听说东方有道土会收妖,你要真是蛇我请人收了你。”波莉只是顺着她的话语一说并无真意,她压根不信有人会变成蛇,或是蛇变成人这等荒谬的事。 可是她的无心之语犯了蛇妖的大忌,她最恨人家威胁她,尤其是拿她的天敌恫吓,这点绝对不可饶恕。 骤地脸一变,她露出一丝狰狞的蛇相。 “我先一口吞了你,让你直接进入西方极乐世界。”牙一露,特别尖锐的两颗利牙吓得所有人脸色当场一白。 胆小的黛儿甚至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不省人事倒卧冰冷的雪地。 说实在话,还真有不少人羡慕她说晕就晕的本事,起码她不用睁着惊悚的眼看自己被吃掉。 “你……你是怪物……”太可怕了,她的脸竟然会产生变化。 “对自己不熟悉的事物硬要冠上不贴切的名词是件非常失礼的事,没人教你要尊重生命吗?”万物皆有灵性,不单单是人才有生存权。 花果树木都有精灵寄生。 雪子手一挥扬起满天雪花,食指一点,雪像有生命的朝波莉扑去。 “啊!有雪怪!”她以为自己会死于雪花之中,惊慌的抱住头。 殊不知雪在她头顶绕了三圈,以自然方式飘落,吓人但不伤人,但是她已双腿一软的跌坐在地,眼中有深沉的恐惧。 “要说几次你才听得懂,蛇妖不是雪怪,你这蠢人……”雪子再度将手举高,打算让她到树上当筑巢的知更鸟。 突然心口一悸,她张狂的眼神一敛,扬手挥开地面的积雪,让底下的泥土见光,再以掌击地三下唤了声,“本地土地何在?” 连连催召三次,一个半尺高、长须拖地的佝偻老者拄着拐杖出现,身上还穿着时髦的貂皮大衣,现代感十足地仰起脖子张望。 “是你呀!蛇妖,你的冬眠期过了吗?”一开口声如洪钟,身边的凡人全呆若木鸡的定住。 “说,这附近发生了什么事?”她口气凶恶的一吼,对他的“同事”摆了她一道的事仍记忆犹新。 “哎呀!脾气还是这么坏,你这性子再不改一改迟早会吃大亏。”老人家难免爱唠叨个几句,睡梦中被吵醒他可不怎么高兴。 “少嗦,我可不是来听你长篇大论,快给我查。”没瞧见她已经很不耐烦了吗? “真是的,小神被大神欺负就够可怜了,还被个小妖吆来喝去……好好好,别发火,我帮你查就是。”他真命苦呀!受尽欺凌无处申诉。 歹命的老土地手心向上翻,一台小型的笔记型电脑忽现,体积大约手掌大小,他一边查一边念着西方人都不拜土地,害他都快饿死了,只得到人界打工,赚取微薄的香油钱。 “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有个演戏的男人被炸伤了,现在被一群帮派份挟持到林子……里,最近的小妖精实在太不懂得敬老尊贤,话也不听完就先走了,也不想想我老人家多辛苦,冒着被冻死的危险为你排忧解劳……” 明年他一定要请调到温暖的南方,绝不听信大圣爷的胡诌,说什么法国是人间天堂、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园国度,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比任何一个地方都更有油水好捞。 谁知除了购物方便外其余全都是假的,一年有好几个月泡在雪里动弹不得,想买双袜子御寒都得要有钱。 人间有交换学生,他们神界也跟着凑热闹来个交换神仙,害得东西方的秩序大乱,那个拿箭乱射的小鬼不知造成几对怨偶,连累月老抱怨连连的直嚷着要退休。 “咦!这些人怎么还在这里?我做做好事送你们一程,日后记得来上香呀,我是老土地……” 拐杖一拄地,四周恢复原先的平静,小老儿叨念着没入地底。 ☆☆☆ “站住,人给我放下。” 凌厉的风伴随着阴冷嗓音袭来,一道有如鬼魅的白色身影轻烟般缓缓浮现,如踩滑轮轻飘而至,带来寒栗的阵阵雪花。 那是来自地底最深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愤怒的低吼,刺目的白光笼罩银色大地,纯净的颜色融为一体,分不清是人或是雪。 林间的金雕敏锐的先一步察觉危险的到来,毫不迟疑的振翅冲向天际,不曾回首眺望人与蛇的对峙。 血。是如此鲜艳。 腥膻的气味沉重而充满压迫性,嗜血的狼群徘徊不去,轻舔着那欲滴的垂涎,信信低嗅找寻温热的食物。 风将立于雪中的妖魅重重包围,扬散的发张狂的奔向四方,及腰的长度居然扬长丈尺,飞舞飘扬的如蛇蠕动般。 很久没这样生气的雪子几乎要现出原形惊吓不知死活的人类,艳媚的瞳孔中藏着冷肃的怒涛,那股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的力量不断由胸口涌出,阻塞了那根名为理智的经脉。 她从来就不是能忍气的蛇,狂妄自大我行我素,阴险狡诈不辨是非,她的话就是真理,为所欲为的任性不受礼法约束,只有她欺人的份,没有人可以爬到她头上任意耍泼。 当她看到一身是血的莱尔必须靠两人搀扶才能勉强行走的模样,肚中火气如爆发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拾,脸色一沉的冰冻她足下的雪。 “天呀!她是怪物吗?”一名男子大惊失色的一喊,喊出所有人的骇疑。 赤鹰帮的帮众混杂,以东方人居多,为首者是崇尚东方文化的美国人,金发碧眸十足的西方长相,可他却以赤鹰当帮名,希望有天能扬名立万与三k党齐名。 可惜他们行事太过急进又不用太脑,缺乏军师型的人才,贪利、好高骛远不懂得组织规划,因此在道上的名气并不大,属于一群乌合之众。 不过他们的野心很大,从艺人身上捞钱快速又便捷,不需费太多心力便能日进斗金,只要控制当红明星就能从中获利,进而操纵赚钱如流水的好莱坞市场,成为美国第一黑帮势力。 人算不如天算,连连失手的郁气让他们恶胆横生,心狠掳的打出一着险棋,干脆先把人炸伤了再据走,直接向经经公司要求赎金,省得他们还得跟顽固的大明星打交道。 “要我再说一次吗?把人给我放下。”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逼她露牙食人。 “我……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他可是我们的财神爷,你休想来分一杯羹。”他……他才不怕她,他手上有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字当头谁都不肯松手。 “他是财神爷我就是死神,看你要命还是要钱?” 雪子身子未动,却有一股冷冽的强风从她身后射出,冲向面色惨白却犹不死心的男人。 “啊!你……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子弹可不懂欣赏美女。”即使面对前所未见的离奇场面,彼德森仍强逞英雄的以为稳操胜算,因为他们有枪。 波莉找来的“坏人”其实是一群待业中的临时演员,纯粹是装装凶样吓唬人,以此威吓对手不战而退的迅速离去,用意仅在于驱逐对她的地位具有威胁性的女人,并无伤人的意图。 她允诺事成之后要帮有意进入影艺圈的他们牵线,并以经纪人身份为其接洽演艺工作,让他们就算不红也能占有一席之地,当个二线人物也不错,他们的本质是善良的。 但是眼前的帮派份子却是货真价实的凶神恶煞,为达目的可以不计任何代价,不管谁被牺牲都无所谓,只要能得到他们想要的钱财不惜痛下杀手,将所有的阻力一并除去。 他们见惯了死亡,也不在乎生死,虽然心里有些胆寒,依然不放弃地为自己的利益拼命。 “那也得子弹近得了我的身呀!”她冷笑着扬起手,隔空给了他一巴掌。“杀人对我来说比喝口水还容易。” 脸上多了一道红印的彼德森惊愕不已,反应快速的举起枪。“别以为我们会被你这点小把戏吓着,我知道世上有不少超能力者,你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他仍自欺欺人的不相信眼见的事实,硬是说成他所能接受的事物。 “那么这个呢?你一定没瞧过的新鲜。”扬起妖媚的诡笑,她的双足开始合并,腰以下的身躯逐渐拉长。 “这……这是……”蛇? “想要我的毒牙咬上你的颈椎吗?我对人血的兴趣一向不低。”明艳的眼染上一层邪佞,奔乱的发泛出红艳。 “你……你休想得逞,我先杀了你。” 这画面真的很骇人、曳长的蛇尾足足有丈余长,更不用说加上她尚未蜕变的上身将有多惊人,见到此情景的歹人再也不敢铁齿,尽管握枪的手抖个不停,仍一鼓作气直朝她射击。 人总是在试运气,不到最后关头不肯认输,利之所趋叫人如痴如狂,若非确定时不我予.那份不甘将永无止境。 枪声不断的响起,失血过多的莱尔意识始终昏昏沉沉,爆炸的威力让他后脑受到重创,因此他虽强撑着要集中注意力看清眼前的一切,可是他的眼中却只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雾色。 他的感觉还在,清楚的感受到挟持他的人非常害怕,他很想听明白他们在和谁说话,然而他耳中仍残存着轰隆隆的爆炸声。 “真是不懂事呀!你们让我很生气。”不激怒她似乎很不甘心!她最喜欢帮人念往生咒了。 眼神一沉,雪子的双手指尖互触的置于胸前,口中发出古老又诡谲的低吟,似在呜唱又似吟诵的蠕动唇瓣,妖邪的气息由身体内部散放,一波波像索魂的铃声不断钻人人的大脑。 持枪的手,松了。 痛苦呻吟骤起。 雪地里尽是翻转打滚抱着身子狂啸的身影,头痛欲裂的用十指猛扯头皮,像是想减轻穿脑的剧痛。 “雪……雪子?”是她吗?这冰冷的触觉除了她不可能是别人。 “少说话,瞧你把自己搞得多狼狈。”心头不忍的浮起近乎痛的感觉,模模糊糊类似爱的影子由她心底窜升。 纤纤素手往他额头一拍,他身上的血居然不再溢出。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又发寒了?”奇异地,一股暖意却由她手心传送进他四肢,痛楚不翼而飞。 好像她正用某种他所不知道的力量在治疗他。 一口寒气让雪子心脉受创,她隐忍不说的口出讥诮。“你忘了我是蛇吗?体温当然比常人低。” “别胡说了,你怎么会是蛇呢!”到现在为止他仍认为她在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不以为意的抬起手轻抚她的脸。 人被绑架一次已经很倒霉了,他是连续两次还负了伤,说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每次都因她而脱离险境。 体力逐渐恢复的莱尔没发现她脸色越来越白,还当是她本来肤白胜雪不以为意,失血的虚弱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他感觉到一股热流在体内流窜,舒缓爆炸所伤的疼痛。 蒙胧的眼渐成清明,刚才的模糊感一扫而空,他清楚的看见心爱女子的容颜,仍是娇艳美丽的散发迷人魅力,脸上带着他第一回见到的怒意。 她在生气吗?为了他的伤。 心像沾了蜜散开,他低沉的笑了,为她心里住了一个他。 “笑?!你还笑得出来,你不晓得自己伤得多重吗?”气死她了,简直可恶至极。 担心得要命的雪子用长指甲刮了他伤处一下,不想让他太好过。 疼得眼一眯,他笑意不减的握住她的手一吻。“你在关心我。” “哼!那又怎样,乌龟翻身我都会踢一脚帮它翻回来,你在得意个什么劲。”脑袋撞坏了不成,伤得快去拜访祖先还一脸喜气,真是浪费她的气力救他。 救个白痴还不如赏他一巴掌让他回去躺着,上帝会感谢她的慈悲。 “吾爱,你爱上我了。”喔!痛。他笑得太猖狂了。 “爱……爱上……你?”像被闪电击中,脸色顿时惨白一片的雪子错愕又惊心,牙尖不小心磨到舌头。 吃痛的感觉不及她此刻所受的惊吓,一向游戏人间的她哪有可能对个平凡的人类动心?他绝对是搞错了,她、不、会、爱、上、他,不会。 她愤愤的看着他,用抵死不承认的表情瞠目一瞪。 “如果你现在的忧心如焚还不算是爱的话,我相信没人敢说世上还有爱。”她的急切和慌乱已证明一切。 他不是爱情专家,只是单纯中了爱情毒素的傻瓜,痴恋她女王一般的骄傲神情,所以他看得出她眼底的爱意。 那是出自内心深处的不自觉,即使她极力否认明摆着的事实,但爱不会因她的拒绝而消灭,无形的感受胜过真实的存在,如绳索般紧紧缠绕,越想挣脱缠得越紧。 真爱的美丽在于它不会说谎,公平地让所有人都能拥有,不管他(她)同意与否。 “闭上你的嘴,别让我看见你的牙。”那会令她抓狂的想拔掉它。 如芒刺在背,如针在眼,刺呀! “我的爱,对自己诚实点吧!爱上我没那么悲惨。”他尚能开玩笑的逗弄她,不像需要人搀扶的伤患。 是可怕,她不敢想象无底的深渊就在眼前。“别想,我是自私的蛇妖,终其一生也不可能爱上短命的人类。” 这才是她的真心话,既然不能长久又何必真心相待,生命的彼端充满太多变数,被留下来的那个永远得承担两个人的爱恋,那份负担太重太沉了,她宁愿一辈子无情无爱。 其实她一点也不勇敢,她是个害怕爱情的人,所以逃避爱情。 “又说傻话了,你怎么会是……”神情一僵,他往下抚摸的手抖动如落叶。, 这是……这是……这是……蛇! “满意你所碰触的世界吗?我是蛇妖,你这辈子最惧怕的东西。”雪子冷笑地沉淀蓦然一黯的伤心,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结局。 她早说过不爱他,就是不爱,他有什么资格不相信,会受伤的不只是人,蛇的血虽然是冷的,可是仍有一颗跳动的心,它们比人类更容易受到伤害,不管是无心或有意。 她不再掩饰真正的自我,急着接住他滑落的身子,她忘了回复人的下半身,以迅速的爬行才能避免他二次受伤,这下子她终于可以明白的以真实的自我见他。 一阵白烟袅袅升起,粗如树干的巨大白蛇显现眼前,好不容易染上些血色的莱尔眼中再度失去光彩,脸色发白的说了句,“原来是你。” 砰地,惊恐的黑暗掳去了他,没有机会说出我爱你。 “认输了吗?蛇姐姐,你动情了喔!”嘻、嘻,他赢了耶! 半空中飘浮着一道小小的身影,笑得好开心地玩着麦当劳儿童套餐附送的玩具。 “小鬼,来幸灾乐祸吗?”她的心情非常糟糕。他最好别让她有生吞小鬼的冲动。. 摇摇头,他高兴的拿出合约书意图明显。“来吧!蛇姐姐,你欠我的赌债该还一还了吧!” “欠?”她眼露诮意的一讽。“我赌的是我爱上他而不是他爱上我,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爱了?” 天真。 “你想耍赖?”表情一沉,小男孩脸色难看的瞪着她。 “要赖就要赖你能奈我何,蛇是狡猾阴险的动物,你怎么会傻得相信蛇的承诺呢!”她大笑的抛了个媚眼,刹那间消失了行踪。 第十章 “你晒够太阳了吧!该回过神瞧瞧我们这些担心得捡蛇皮的朋友,你未免也消沉得太久了。” 暖暖的阳光照在回春的大地上,一片油绿的春色让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只想瘫在百花盛放的花床上.让自己呈现死态不问世事,专心当泥土里的一条虫,不用翻身也能享受那份惬意。 桃红李白的景致宛如仙境一般叫人沉迷,蝶舞翩翩带来悠闲的好心情,谁管他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有多复杂,在这里所有的浮躁都会沉淀,只剩下单纯的一日复一日。 人烟罕至的“紫蝶幽谷”正展开一年一度的大飨宴,成群的蝴蝶在花丛中穿梭采蜜,美丽的衣裳在光的折射下更为光彩耀目,无数的彩衣蔚为虹海,妆点着这令人感动的生命。 冬尽了,幸福的铃兰花送来花信,告诉大家春来了,莫要辜负了大好时光,春天是恋爱的季节。 不过…… “谁消沉了,没事走这些别挡住我的太阳,我的身体才暖和了一些。”慵懒无力的蛇颈略抬了一下,随即倦怠的垂下。 她才不会为了个目光如豆的死男人伤春悲秋,他一辈子没胆也不关她的事,人和蛇注定没有结局,她又何必牵牵挂挂的记怀在心,说不定人家早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说不想的雪子自我厌恶的趴伏着,满脑子尽是一张她发誓要忘掉的男人脸孔,心中有怨的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好像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她的心事。假装无恙的继续过她的日子。 思念总在分手后,她以为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爱,谁知强烈的思念却在分开之后涌上,心口懒懒地不想出门找乐子,让她不禁恨起令她动心的家伙。 屏幕中从高楼跃下的男人连死都不怕了,居然会害怕一条蛇,让她想见他的欲望当场冷却,担心再一次吓晕他。 唉!她几时变得这么善体人意了,竟然会为一个人类着想。 “太阳可不是你专有的,它属于需要它的任何生物,而且除了它之外,生命中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例如爱情。”难得看她这样安静,真是怪不习惯。 “少在一旁洗脑,你和你的蝶痴情人给我滚到天涯海角恩爱去,省得我耳边老是出现奇怪的噪音。”不是每个精怪都像她那么幸运,拥有一个真正爱她如命的情人。 心又躁了,她就不能让她平静的装死吗?非要一再撩拨她心底的痛处,让她想痊愈也痊愈不了。 “逃避解决不了事情,今天你搁着不管,明天可能成为你心中的疙瘩,永生永世的跟着你。”她不是危言耸听,凡事最怕留有遗憾。 雪子懒散没精神的嗤之以鼻。“蝴蝶,你打算开堂授课当心灵大师呀!麻烦别来找我,我不是会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但起码你肯学,有些事说出来会比较轻松。”就怕她闷在心里当没这回事,一个劲地钻牛角尖走不出来。 瞧她此刻的落寞神采还真应了那句报应。 平时不把爱情放在眼里,当是游戏一般的轻贱,从不肯用心体会别人的感受,任意妄为的将真心付出的感情踩在脚底,回过头反怪罪对方虚情假意。 也许她的身份的确令人惊恐,但是她若不愿把心交出来,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虚伪,她不一样先抱着玩玩的态度欺瞒对方。 爱情没有对与错,用心的人自然得到回报,一心只索不给哪能明白爱情的真谛。 “喂!你能不能别来烦我,我晒个太阳没碍着你。吧!瞧你嗦嗦像个老太婆,你酿个百花酒要酿到什么时候,等花都谢了吗?”咕!她脸上写着我有烦恼不成。 谁都有不开心的一刻,总不能要她整天笑脸迎人像那个白痴韩青森,装疯卖傻地出卖皮相,那她宁可继续冬眠一千年。 手提着花篮,紫蝶轻笑的举起纤指让一只蝴蝶停歇。“你忘了紫蝶幽谷四季如春,随时随地盛开各种花卉,花谢了还会再开,一年比一年茂盛,永远也采撷不完。” 因为这里是蝴蝶繁衍后代的殿堂,取之不尽的花蜜正为它们所需,自然凋谢不得。 “但爱情错过了就不会再来,骄傲任性的蛇妖难道要就此认输,甘愿败在爱情的手上?”矢志认命可不是妖的宿命。 雪子愤懑的扬眉一瞪,似要一口吞了她。“该死的蝶精,你就非要激怒我是不是?!不看我暴跳如雷就觉得日子难过。” 谁说她要认输来着,她只是懒得花时间和爱情周旋,又不是少了爱就活不下去,休息一下会怎样,她不能偶尔偷懒的让对方主动呀!老是由她出击多没意思。 她棋原雪子可是日本皇室的后裔耶,拥有高贵的皇家血统,岂会被只只谈过两次恋爱的蝴蝶取笑, 她勾引男人的本事无人能及。’“瞧!这样不是有生气了些,不再死气沉沉让大伙以为你真是条死蛇,打算吃了你好增加修行。”她在心里多加了一句她是修练有成的蝶仙而非精。 “吃了我?”眉毛一挑,轻媚的艳容出现桃色。 他们敢?! “看你脸上恢复了神采我也放心了不少,瞧大家都笑了呢!”终于激发出她的好胜心,不再咳声叹气了。. “大家?” 视线一转,她看到一张张带笑的脸正朝她点头,有美有丑有滑稽的,可却都用最真诚的一面付出关心,不因她平时的张狂表现而予以讥笑,心无芥蒂的仍为她的失意感到忧心。 心底一阵波纹摇晃,感动不已的雪子微露一抹微笑,故意装泼辣的扬扬尾拍打他们四周的花草,口气凶恶又刁蛮的横眉怒视。 “你们这群丑家伙可别想使什么坏心眼,想看我哭可没那么容易,全围在这里干什么,有热闹看呀!”哼!她可是精明又恶毒的雪子,休想占她便宜。 “哎呀,看她又开始开骂,我的骨头都松了。”龟仙伸了伸腰拿龟壳揭风,一副憋了很久没挨骂的贱样。 “是呀!真怀念她夹枪带棒的讽刺,没听见她媚得酥魂的声音还更是寝食难安。”幸好她的本性又回来了,他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雪子的尖酸刻薄可是咱们谷里的经典,少了她冷血无情的讪骂真寂寞。”一脸满足的山猪搔了搔猪耳朵,感激的朝天一拜。 “对呀、对呀!她的骚样一直是我们学不来的,好想看她发浪喔!”花精羡慕的直抛媚眼,可是怎么看都像眼睛抽筋。 “我也是、我也是……” 一群蟾蛉、蜜蜂也在一旁鼓噪,大家抢着要开口,仿佛过了今天就没有机会闲话家常,不赶紧把对蛇妖的“爱戴”说出来会不舒服,她的丰功伟业值得推崇和学习。 这种近乎污蔑的言论不算赞誉吧!表情一阵阴郁的雪子越听越气闷,嘴角扬起的笑意也越高,像要收集到第一百句“赞美”才要颁奖,个个有份绝少不了,她会非常亲切热情的给他们一个蛇吻! 见她开始累积怒气的紫蝶仙子好笑的扬扬手让他们离开,她可不想她的紫蝶幽谷沦为杀戮战场,血流成河的如人间炼狱。 “雪子,我有一份礼物要送你,你不能拒绝。”这件礼物挺重的,花了不少力气。 “不能拒绝的礼物?”她在玩什么把戏?她以为整人的把戏只有跳蚤上身的翩翩才会玩。 满脸狐疑的雪子充满戒心的盯着她瞧,猜不透这只爱搞神秘的蝴蝶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捉弄的笑容让她十分不安。 “小翠,把礼物带出来。” 带? 她不会送她一头牛或类似的东西吧! “是的,小姐。”礼物就来了。 掩唇轻笑,穿着一身古装的青鸟精轻推了诧异不已的“礼物”一下,他才大梦初醒似的移动脚步,由阴影处走到阳光下。 风,轻颤的拂过树梢。 ☆☆☆ “怎么会是你?!” 质疑、不解、困惑,被骗的恼意和受伤的怨怼排山倒侮而来,像滔滔不绝的怒涛,足有千丈高的浪一阵又一阵的叠叠层层,好像要淹没所有的高山和陆地,叫生人绝迹。 怀着愧疚而来的身影缓缓走来,脸上带着求恕的腼腆笑容显得不太自在,先是同手同脚的差点踩到走得慢的兔子精,而后又因太过专注的努力控制呼吸,绊到地面上龟仙忘了带走的壳。 踉跄的绊了一跤,他的举止有些笨手笨脚,看得出来十分紧张,手心冒着汗不敢直接擦拭,悄悄地看于身后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反覆的做着相同的动作。 屏幕上受人拥戴的硬汉明星莱尔坎培斯英勇无比,信心满满地打击犯罪与恶势力周旋,严肃不苟、冷厉凌人,是个无所不能的真英雄。 但是此刻的他却是为爱谦卑的普通男子余追欢,心里有着慌乱和畏惧,担心心爱女子不肯轻易饶恕他,战战兢兢地带着赎罪的心情一步步靠近,神情紧绷的令人同情。 心之所系,惟有她一人,即使她是巨大的白蛇。 “给我站在原地别再过来了,你不怕又晕倒了。”冷喝声突地一起,带着愤怒的挣扎和一丝丝夹杂着期待的关心。 笑得有点虚弱,他仍用力的吸了口气说道:“我只是一个没见过蛇会变人的寻常男子,你不能问都不问的宣判我死刑,总要给我时间调适我将来的孩子可能是一条条在地上爬行的蛇。” 想到一窝子蛇,他的精神就无法放松,满脑子是群蛇乱窜的景象,而且蛇口一张齐喊着爹地。 “用了三、四个月够了吧!你别告诉我你已经不怕蛇了。”至少进步了许多,看见她的原形还能挺直站立,没砰地一声汇给她看。 “我……”他吞了口口水,老实的说:“怕。” 一听他坦白得令蛇抓狂的回答,蛇信嘶嘶的雪子气得鼓起两困,怒不可遏的认为被他戏弄。怕还来干什么,存心看她为情所伤的狼狈样吗? “可是我更怕你不理我,我不是个零缺点的完美情人,也有懦弱的一面,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差劲不配请求你的原谅……”他顿了一下才鼓起勇气的大声宣告,“我爱你,爱得不能自拔,虽然你是一条骄纵又任性的蛇,我的心意始终不变,爱你没有理由。” “即使你的未来非常悲惨,一堆蛇子蛇孙满屋子爬?”她微带讥诮的述说他俩若在一起的日后情景,看他还敢不敢大言不惭。 肩膀缩了缩的莱尔露出苦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爱上心高气傲的蛇妖,我不认命行吗?” 他说得有点无奈,僵硬的神经不曾放松。 “何必委屈自己来迁就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没人规定你一定要爱上我。”她说得一脸恨意,一点也不像话里的无所谓。 “心要是有把钥匙可以随意控制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我想你,雪子,想得心都痛了。”无心工作几乎搞砸了饭碗。 “实在看不出你有多想……”态度趋缓,语气怨怼,她眼中浮现对他难以克制的情感。 绝不会有她想念,男人都是无情无义的讨厌鬼,只会用甜言蜜语哄女人开心。她哀怨的想着。 “麻烦你下次要失踪前先留个地址好吗?你要知道在几亿物种找一条蛇有多难,尤其是变来变去的蛇。”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寻蛇,总不能直截了当要征信社找百年蛇妖。 要不是一只青色的鸟飞到他窗前开口说人话.他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荒诞无稽的怪梦,梦醒后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堆惆怅。 雪子的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口气仍不驯的说:“干吗?想来寻仇不成,你那个胆大包天的经纪人还说要找道士收我呢!” 凭她也配威胁她?!不知到时候是谁收谁,她可有一队死忠的爱慕者等着为她劈荆斩棘、肝脑涂地,蛇妖的魅力并非浪得虚名。 “波莉请辞了,听说惊吓过度犯了感官功能失调症,目前正在接受心理治疗中。”他的脸上流露一丝对她纵容的宠溺笑意。 因为少了个人管理他的日常所需,所以他的生活乱成一团的理不出头绪,该办的事没办,该做的事他搞得一塌糊涂。连衣服都忘了送洗,穿着发酸的休闲服坐在空无一人的豪宅发呆。 这几个月他想了很多,什么工作也不接的沉淀心情,他想起未发现父亲出轨前一家甜蜜相处的情景,还有母亲笑得满足的快乐表情,原来幸福曾经光临过他们家。 很多事在时间的流逝中淡忘,他在寂寞中顿悟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再怎么不是也是给了他生命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恨他,他不过顺心而走罢了,不算犯了什么大错。 离家十几年第一次踏进家门,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当年以为不败的巨人已成耆老,两腿不良于行必须依赖轮椅代步,一次脑溢血瘫痪了左半身,连拿个东西都需要看护帮忙。 那时他才明白自私的继母为何急着找回他,并企图以婚姻控制他的未来,老迈的父亲虽中风多时但神智清明,早已对外宣告他才是惟一继承人,发妻外戚无权干预。 “要我送副挽联去致哀吗?”她一点也不认为是自己的过错,理所当然的姿态让人联想到得政之后的慈禧太后,看谁不顺眼都可以拖出去砍了。 “那倒不必,你只要原谅她老板的无知与蠢纯。给他一次重新学习爱你的机会。”脸上仍有些苍白的莱尔认错的说,眼中的深情并不假。 爱没有选择权,爱就是爱了。 “嗯哼!我看起来是那么随便的蛇吗?任何人在我面前丢根回头草就能叫我点头。”未免太便宜了,想都别想。 隐身一旁的观众吃吃地偷笑,蛇本来就是没什么节操的冷血动物,她居然拿乔? 仰着颈一望十分庞大的白蛇,他苦笑的伸出微颤的手抚摸她冰冷的长躯,“我已经努力克服对蛇的恐惧,我保证不会再令你失望。” “人类许承诺跟拉泡屎一样容易,一转身就忘个精光,谁会记得曾誓言旦旦地允诺什么,除非……”蛇目露出捉弄的光彩,诡谲得让人不安。 “除非什么?”急迫的上前一步,可是一见到粗壮的蛇身,马上一僵的莱尔真的笑不出来。 他还是怕蛇。 故意考验他真心的雪子压低蛇颈俯视他。“吻过蛇吗?给我一个值得回头的吻吧!我会考虑捡回你这根草尝尝。” “一定要吗?能不能用其他方式代替。”肩一垮一脸惊惧,他的腿已经完全麻掉。 “呵呵……不勉强哟!怕死就别来,想爱我的人满山满谷都是,不缺你一人。”她高傲的扬眉一讥,摆明了要刁难他。 这……他迟疑了一下才无奈的说:“不勉强、不勉强,我非常乐意,谁叫我爱上一条蛇。” 整个紫蝶幽谷的老老幼幼都睁大双眼等着见证这场世纪大爆笑……呃,口误,是超惟美异种族结合的世纪恋曲,虽非空前绝对绝后,人与蛇的拥吻举世难逢。 只见一只黄蜂衔来一张矮凳,高度不够的男主角头一回要踮高脚跟亲吻他的爱人,脸色青白交加地猛吸气,像是抱着誓死如归的精神将下巴往上挺,抖动的唇碰触凉透心的冰温。 没……没什么难嘛!不过是一个吻而已。 可……可是分岔的舌会不会太长了,感觉像两根舌头在口腔内翻搅,舌长得深入喉间挑拨。 天呀!请赐予他正常的爱情吧!他想他快受不了。 倏地,沉重的压迫感消失,令人畏惧的白蛇幻化成冷艳的娇媚女子,轻搂着他的颈项嫣然一笑,尖挺的鼻头蹭着他,多少情意尽在盈盈笑眼里,诉说着离别后的相思。 “我可以晕倒了吗?”一说完,他两眼一翻的软脚。 嗄?怎么这么没用说倒就倒,准会被蛇妖吃得死死的。非常热心的“观众”们如此想道。 “唉!算你没耳福,我本来想说一句我爱你的。这下可省点口水了。”她这辈子就只说这一次。 “没关系、没关系,我听见也一样,这下你赖不掉了吧?”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 “什么,又是你?”简直阴魂不散。 手持录音笔,手舞足蹈的小男孩神气的扬头一视。“咱们把账算一算,有录音存证你再也不能要赖了。” 蛇妖的爱情是否保得住呢? 一个小时后,气得跳脚的当铺老板怒冲冲的瞪视全体叛变的伙计,吼声如雷的发出狂兽般的咆哮,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联合起来举行什么和平公投,让一群精怪进行表决。 “主人,下次别再将我变成老鼠,我有恐鼠症。”佝偻的老者一脸正经的提出抗议,毫无表情的面容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笑波。 故事和平的落幕了,棋原雪子以三百年的修行赎回心爱男子的爱情。 虽然她已经不能算是一条蛇,但妖魅的本性仍在,依然烟行媚视的作乱人间,在未来的五十年里翻云覆雨,把原本糟得不能再糟的世界搞得乌烟瘴气,怨声四起。 而她的爱人嘛! 呵呵……正在练习如何不晕倒,听说他的小孩喜欢用爬的。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