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空》 楔子 “妈,你撑着,不要死,医生很快就来了,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一朵美丽的红花从天而降,优雅而瑰丽的由高耸人云端的高塔一跃而下,毫无迟疑、不带一丝眷恋的向世界告别,脸上的笑容是怨恨也是释怀,汇聚成一抹令人心痛的艳红。 血,像是心底流不出的眼泪,由纯净金发问渗出,迅速染红大地的翠绿,带走那残忍的爱恋。 地底传来让人闻之伤痛的呜咽声,宛如天使一般的美丽女子躺在血泊中微笑,仿佛她一生的苦难就此终结,不再受困于人世间无奈的情情爱爱而无力挣脱,她可以摆脱这一切对她的不公。 她累了,真的好累。 为了争取丈夫的爱,她几乎耗尽一生的精力,用强求、蛮横、势力及无数的珠泪和孤寂,只要能得到他一丝丝眷顾,她甘愿失去尊严和自我,只当依附他的一株小小蔫萝。 可是他给她的回报却是叛离,周旋在无数的女人堆中就是不肯回头看她一眼,当她是可有可无的家具摆着当装饰,视而不见她的伤心和寂寞,一次又一次的把该给她的深情给了别人。 若非他需要一个合法的婚生子,相信他连一点眷宠也不愿给她,任由她灿烂的笑脸一天天枯萎。 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她留下吗? 她涣散的眼中映着一张哭泣的年少脸庞,那是她拚死怀胎十月诞下的亲生儿,但是她却无法爱他,甚至是恨他的,因为他长得那么神似她所爱的男人,让她心痛的想杀了他。 对于心爱的人她下不了手,但他是来还债的,还他父亲欠她一生一世的情债。 “不要相信爱情,它是最邪恶的魔鬼,它会夺走你的灵魂,毁灭你的生命,永生永世摆脱不了它的折磨,你一定要放弃它,不要为它所惑,爱情是裹上糖衣的毒药,它只会让你的心堕落。” 女子的手轻轻滑落,像春天的落花一样轻盈。 “不--” 悲凄的呼喊声穿透无云的天际,满地的鲜红蔚成一小血池,红了十七岁男孩那双湛蓝的眼,也红了他肤白胜雪的肌肤,止不住的鲜血由指缝间不断向外扩散。 他的呼唤和藏不住的呐喊在心底汇集成向上苍的祈祷,他愿付出一切代价来挽回母亲的生命,即使与魔鬼交易亦在所不惜,只要让他挚爱的人能继续生存下来。 “真的不惜一切代价吗?” 稚嫩的声音忽然由背后响起,眼中布满泪水的金发少年抬眼一瞧,两只穿着草鞋的小脚像是游戏一般的出现,脚指头动了动不太习惯改变“造型……” “滚开。”现在他只想陪母亲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不容许任何人打扰。 “我能救她喔!你要不要考虑谦卑些。”他不是神仙也不是魔鬼,可是他懂得做生意。 “你?”怀疑的眼神透着对小男孩的蔑意,他独自品尝悲伤地扶起母亲破碎的身体。 “信我者得永生,你的主没告诉你这点吗?”真教人伤心呀!现在的人都没有信仰。 看来像小六生的男孩伸手朝气若游丝的美妇一比,她额头上的小伤口蓦然愈合,但真正的致命伤仍血流不止。 不过够了不是吗?他已成功的展示自己无以伦比的实力。 “我该付出什么代价呢?”男孩的眼里有着早熟的睿光,冷漠的看着他无从选择的命运。 “我这么善良怎会忍心让一个孝子没了母亲呢!我只会拿走你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不痛不痒你完全没感觉。” “什么东西?” 小男孩发出桀桀的笑声,语调轻慢的说:“爱情。” 第一章 “该死的,那个惹祸精又溜到哪去了?最好别被我逮到,这次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绝不宽贷。” 一个鸡窝头的女学生……呃,这么形容好像有些不贴切,正确说法是爆炸的鸡窝,千万根毛发以逃亡的姿态向四面八方奔窜,没有一根安分的呈现不规矩卷曲,如此卷度怕是举世无双,唯她独尊。 最教人啧啧称奇的是她头顶真的会冒烟,不是特技表演也非身怀异能,更不是孙悟空转世会七十二变博君一笑,这位亲切又和蔼的学姊狰狞着双眼咆哮,令全校男生疯狂的乌黑秀发严正地发出抗议,浓烟密布……不,有比较散了些,只剩下几缕小白烟飘扬。 根据马路报消息,一个小时前她还是秀发飘逸的可人儿,语气轻柔得可以滴出水,笑脸灿烂如三月的阳光,让人心口暖洋洋想跟随她到天涯海角,当她脚边那只哈个不停的哈巴狗。 但是偶一为之的狮子吼听来感觉也挺不错的,起码她肺活量充足,精神饱满,非常有活力,未来的几年里下太可能有重大病痛,真是可喜可贺,算是某人的一大贡献。 不过,会河东狮吼的学姊似乎不只一个,那一只只怒发冲冠的母鸡……呃,不不不,失言了,是一个个鸡窝会社的成员陆续走近,脸上的表情一致没有两样,全成了女魔头的模样。 “那个该死的惹祸精哪去了,你看见了没?”不将她挫骨扬灰无颜见江东父老,她死定了。 “没啦!你那边找得怎么样?这只滑溜的惹祸精最会躲了,我们绝对不能放过她。”一定要把她揪出来就地正法,不让她继续为害人间。 “没错,不该再纵容她,她惹祸的速度已经快超越音速,我们要为民除害让校园恢复平静。”如果凌迟她能让她有所悔改的话,她们不介意拿她来试验法律的容忍度。 死有余辜该是她的墓志铭。 “对,让她死,我们不能再有妇人之仁,除一书以保万民舍我其谁,要先断她的手还是她的脚?我个人是偏好拔掉那颗惹祸的猪脑袋。”人无智就不会四处惹祸。 “给她死,我要用铅笔挖出她的眼睛,再往她嘴里灌五十加仑盐水,谁都不许跟我抢。”d罩杯学姊满脸愤恨的握紧断了笔芯的炭笔。 “放心,我的目标是她的指甲,我有十六分之一的日本血统。”最擅长凌虐手法了,她爷爷的外公是日本特务。 “那么把她的肠子、心、肝、肺留给我,我非常有兴趣研究研究她的生理构造。”看要切八块或是三十六块,她家的狗儿爱吃生食。 个个面容被害得失去美丽原色的大四煤女,咬牙切齿的讨论史上最残忍的谋杀案,两眼冒出的火花媲美双十国庆烟火,欲杀之而后快的磨刀霍霍准备着,就等那该死的人自动上前送死。 来来往往的校园学于没一个瞧见眼前盛况不笑的,差别只在于是掩口轻笑还是不怕死的笑得前仰后翻,完全无视几个大女生含羞带怒的杀人目光,走过她们身边还刻意回眸一笑,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在笑。 t大的校园里什么新鲜事都有,应有尽有的稀奇古怪事儿随时会发生,频率之高直让人想不习惯都不行。 所以说呢,大家的心脏都被训练得很坚强了,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功力已达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就算妖魔现身也只是呆愣一下,头一搔,认为是某人的恶作剧。 总而言之,这校园已经被彻底邪化了,人人透明如水毫无秘密可言,好事坏事一传千里,谁也别想逃得了。 尤其是法律系、哲学系、生物医学系一带校舍更是虎豹藏身之所,处处布着不可预测的危机,路过的学子、讲师们都不忘先看看天空有无异物落下,再瞧瞧地上的烂泥巴是否干了,还得小心提防四面八方可有飞行物体接近中。 原因无他,答案就在晃动的菩提树叶问。 “惹祸精,你又惹出什么祸事来?怎么那群学姊气呼呼地要拿关刀砍你?”不用讲义气了,直接给她死。 扎了马尾的女孩稍微露出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往下一瞄,心虚的瞧见一个人影晃过又赶紧缩头低语。 “别叫我惹祸精成不成,我根本什么事也没做,一切都是意外啦!意外懂不懂,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不承认实验室的“意外”是因她而起。 那太无辜了,她只是比较倒楣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且非常不巧的手持“作案”工具,以她以往丰功伟业的非凡纪录而言,罪魁祸首非她莫属,谁管她口中长了几根舌头,死刑立判不得上诉。 “呵、呵,事情只要和你沾上一点边就不简单,你就是有办法把一件容易的事变成困难重重,让大家在一旁伤脑筋。”摇头又叹气的胡翩翩不知该感慨她的惹祸本事或是同情她四行仓库的处境。 没人惹祸的速度能像她一样快,也找不到几个人如她般善于逃命,三天两头就换个避难所逃生,免得哪天真死于非命查无真凶,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捅她一刀。 “喂,你讲这话很伤人耶!我们是不是朋友。”说得她好像是sars,经任何传染途径四处散播病菌,谁靠得太近就轮到谁该死了。 她真的真的是无辜的,为什么没有人肯相信她?绝不是她炸了学姊们聊天兼谈论是非的小天地。 “我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吧?毕竟我们的交情不深。”顶多国中不慎同学一年,高中又十分不幸的编列在同一班,然后老天看她不顺眼的让她们考上同一所大学,如此而已。 脸微涨红的欧含黛压低声音怒吼。“胡翩翩,你敢弃我不顾试试,我一定会向学姊招供我是受你所指使的。” “喝!你姓卑名鄙呀!我不是顺手拉了你一把吗,你还想怎么样?”她已经冒了天大的危险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好意思过河拆桥? “我是卑鄙又下流怎样,谁像你说一套做一套没有人性,居然想牺牲我好保全自己。”她的眼睛盯着那双高高举起的手,满脸不是滋味的说。 “呃,这个……呵呵……搔痒、搔痒,你千万不要误会。”她本来就不算是人嘛!她有一半的狼族血统,没人性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不好说出口,怕吓坏一干良家妇女,她胡翩翩一向以身为狼女为荣,不像那个虚有其表的韩家败类,只会用一张酷酷的脸皮诈骗广大歌迷,迷得她们神魂颠倒的掏心掏肺,最后还把荷包贡献出来。 有个任劳任怨的“金主”供应三餐和包养金理应畅然快意,就算不穿金戴银也有几张金卡在手,怎么说也该两脚跷高、嘴巴嘟嘟的等人伺候,刷卡刷到爆,逛街逛到人家倒店才是,怎会学猴子爬树呢? 说来说去都该怪那个大嘴公,自己娶不到老婆就一个劲的挑拨离间,说什么看见她和某名主持人夜游偷情饭店,又说她和某教授举止亲密像一对恋人,甚至造谣她和某仕绅出双入对,活灵活现的形容有如亲眼目睹,害她家的金主一时醋劲大发的非要天天亲自接送。 倒不是信以为真的真当她爱出墙,而是老有个人在耳边叨念着,久了也会形成一种魔咒,不由自主的做出有违常理的行径。 她必须郑重声明此种行为并非逃避或叛逆,纯粹是不想误了有为青年的太好前程,金主不用心赚钱哪有扣扣供她挥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实在不必为了她一只小小米虫而劳师动众,和惹祸精比起来她可安分守己多了。 “哼!搔痒?我以为你一看风向不对就准备把我往下推。”鬼才相信她的话,她的预备动作做得太明显,只差没喊一、二、三。 “我是这么没义气的人吗?你别用眼缝看人将人性都扭曲了,这种缺德事本小姐不屑为之。”她做的是更缺德的大事。 譬如--典当爱情。 欧含黛发嗤的冷讽,“你要不是这种人我也不用独守空房,早也盼、晚也盼地希望有个有良心的人来分担房租,不像上一任见利忘友的室友说搬就搬,连留给别人错愕的时间都没有。” 说到这件事她可有一肚子气不吐不快,说好了两人一起承租一层楼的公寓,各付一半租金共享所有便宜又优雅的环境设施,将近三年的时光也算是相安无事,至少没人被扔下楼造成凶杀案。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戴上丑毙了的黑色方帽,领完那张扼杀她无数青春的毕业证书为止,她想自己还可以容忍怪怪的她,每逢月圆之夜就会由紧闭的房门内发出近乎呜咽的噪音,类似痛苦的呻吟却不许问明原由。 照理说先受不了说要搬出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没想到这个功利又势利眼的家伙居然早她一步,而且没问她要不要一起搬,有免费的好处竟然将她遗忘,其心态可议。 更可恶的是,她一个人要负担两个人的房租,让原本拟定好的理财计划表全部打乱,她必须拚死拚活的兼差才能打平所有开支。 “拜托,你这人也太爱记恨了,那么久的事还拿来讲,我是怕你抱着我大腿哭有失你们欧家的颜面,所有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一本徐志摩。 没让她说完,欧含黛的奶油桂花手已伸向她的颈动脉。“我妈做的爱心泡菜、我爸的熏羊腿,还有大勇、二勇、三勇、四勇、五勇从各地收集来的名产呢?你一样也没给我留下。” “呃,这……”呵呵!一皮天下无难事行不行。 别以为大勇、二勇、三勇、四勇、五勇只是随意冠上的外号,他们是确有其人,而且个个高壮如牛一身蛮力,分别叫欧大勇、欧二勇、欧三勇、欧四勇、欧五勇,光听到欧这个姓氏就不难猜到他们和欧含黛的关系了。 没错,这五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正是欧家的五大金刚,也是她不想承认都不行的手足至亲,即使他们长得完全不像。 欧爸爸发迹前是个拉三板车的小穷民,家徒四壁无恒财,米缸永远是空得很,少见到一粒米,一度穷得要卖掉儿子好换取一袋米养一家老小,那时大家真的是抱头痛哭想一死了之。 可是奇怪得很,就在欧妈妈发现她又怀孕的当天,欧爸爸居然捡到一张中了头奖的爱国奖券,而后随着欧妈妈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欧家的环境如倒吃甘蔗般逐渐富裕。 不过那时候欧家只能算是小康人家,养小哺幼还过得去,真要买地当大地主还差得远呢!直到欧家的金库诞生后才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欧含黛十岁以前不叫欧含黛,没受过什么教育的欧爸爸把唯一的宝贝女儿当佛祖供着,怕她寒来怕她冻,还给她取了个非常金光闪闪的名字欧含金,意思是她一出生就含金带玉,将来必定大富大贵、金银满山。 含金、含金,因为这个名字被同学取笑的欧含黛含泪的吵着要改名宇,大宇不识一个的欧爸爸只好牵着她到乡公所,请人家挑个好名让她别哭了。 刚好有位甫毕业的大学生很迷曹雪芹的《红楼梦》,把金字改掉换上黛,欧含黛笑了,欧爸爸也笑了,公所里头的职员全都笑了,皆大欢喜避去一场灾难。 因为很邪门的,凡是欧含黛到过的地方多多少少会出点小事,不管有意还是无心,所以成了众所皆知的惹祸精。 “别……别太激动,你忘了你还在逃难吗?我好像听见学姊的脚步声走近。”这树枝可不怎么牢靠,她对研究地心引力没什么兴趣。 “你……”欧含黛不佩服胡翩翩的不用功就能得满分的优越天资,但她却十分信服她比狗还敏锐的听觉。 她的手是高高举起停滞不动,耳朵拉长的细听那几不可闻的足音,若非胡翩翩先一步提醒她还真感觉不出有人靠近,差点以为危机解除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两个毛发焦黑,脸上还残留清洗不掉的化学物质的大四学姊出现在她藏身的老树底下,愤恨难平的扬言要剥了她的皮,清炖她一身没一根正的反骨。 照往例狠骂了几句,拳头握得老紧朝空气揍了两拳,找不到祸首的她们也只能认了,讪讪然离去。 山水有相逢,迟早会碰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总得回教室上课。 “欧同学,阿黛妹,我又帮你度过一劫,这点恩惠抵得过那几罐泡菜和熏丰肉吧?”大恩不用她言谢,日后多拿些贡品来进献即可,她随和得不贪小利。 “嗯哼!你想得美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避难,帮我也不过顺便帮帮自己罢了。”欧含黛可不领这份情,到底谁欠谁较多彼此心里有数。 干笑的胡翩翩把她的手挪开,一副不自然模样的看向人群渐散的篮球场。“小姐,你这次又闯了什么让学姊冒火的祸?我看她们火大的把头发都给烧了。” 聪明人的做法是转移话题,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她在躲谁。 “我说过不是我的错,怎么每个人全认定是我的关系,我连吃西瓜的权益也被剥夺吗?”她是有口难辩,一个法律系学生碰上十个法律系的准毕业生哪有开口的余地,一只黑锅硬要她背。 “呃,吃西瓜没错,错在你在什么地方吃,及用什么方式吃。”根据常理判断,十之八九与她有关。 “厚!吃西瓜还要看场合不成,明明是学姊垂涎我手上的西瓜想来分一片,我好心的拿刀于切一切让大家都有份,这样也扯得上关系?!”切!一群贪吃鬼还好意思赖到她头上。 吃完西瓜不收好西瓜皮四处乱丢,她随手拿个大烧杯想装它们,便把里头原有的蓝色液体倒进一支贴上奇怪文字的试管,她想是希腊文或是希伯来文吧!法律系的学生总不会学化工系的搞些危险物品来吓死自己,所以她收拾收拾就离开了。 谁知不到十分钟光景,她们向化学系借来用的实验室突然传来轰的一声爆炸声响,四扇窗户全无一幸免的碎成一地,十头黑狮子边吐黑烟边骂是谁把浓缩的硫酸化合物乱放,旋即狼狈不堪的由前后门奔出。 所幸没人受到伤害,除了脸黑一点,头发卷了些,还有衣服上多几个破洞,以爆炸的威力来说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起码她们还能活着走出来。 “这些学姊也真奇怪,她们是柯南迷还是金田一看多了,一群未来的准律师聚集一堆,研究起何谓自燃、何谓助燃,她们想集体自杀不成。”自个摆一堆易燃物品,凭什么要她负责,火又不是她点的。 “欧同学,你晓不晓得硫酸化合物和某些液体混合会成为具有威胁性的武器?”幸好学姊们的化学知识不足,不然今天不会只有这样而已。 “省省你的口水,你的麻烦刚由九点钟方向走来。”哈!她是在劫难逃,而她绝不会同情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死女人。 “嗄!什么?”一时没来得及反应的胡翮翩讶然的发出声音,她的金王窦轻涯刚好抬起头,仰望她诧异不已的小睑。 。xiting。org 。xiting。org “为什么外头招牌上“爱情当铺”那四个大字的是歪的?” “因为爱都不在了,心当然会偏一边,有谁看得见爱情摆在正中央,这等意味深长的创意你这骗吃骗喝的小鬼是搞不懂的。” “请问招牌下那几颗心形汽球又是怎么回事,我们当铺并没打算开婚姻介绍所或是我爱红娘吧?” “唉!就说你人小鬼大没见识嘛!这种反讽手法是在哀悼爱情的死亡,人家有所谓的告别式,我们也不能落于人后的让善男信女以为我们在开善堂,自愿把爱情送上门典当。” “那么这一张张宣传单是什么意思?典当一次爱情送一尊邱比特神像,而且上面的小人头还跟我挺像的。”说是他的分身一点也不为过。 “喔!你也看出来了,这是另类广告包装,我们接收别人的爱情还他们一尊爱神也算是一种商业赠品,表示我们童叟无欺、买卖公道,绝对没有诈欺行为。”只有偷蒙拐骗。 盘腿飘浮在半空中的小男孩俯视底下非常忙碌的伙计。“欲求不满去找那只蝶精,我恐怕满足不了你积压多时的欲望。” 一道细微的轻咳声由当铺后头的帐房传来,手顿了一下的老者继续拂拭帐簿上的灰尘。 “你……”该死的小鬼,专找他的罩门掐。“放心,我没有恋童癖,更不爱发育迟缓的小怪童,你的贞节还保得住。” 不是专搞变童的变态,他身心十分健全,只对他心爱的蝴蝶有反应,其他三流货色一边凉快去,别害他吐光了今天的午餐。 “呵呵……韩哥哥的肝脏好像不太好,一边放着干柴一边淋上猪油,让你慢慢煎熬成一锅人肉热汤,你看此举可好。”小男孩笑得好不热切的动动手指,一盘炒瓜子浮在他伸手可及之处。 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伙计的好日子不多了,身为老板的他多多少少要尽一份心力,让他的未来过得更加惨不忍睹,这才符合他口中丧尽天良的形象。 背脊一凉的韩青森匆觉一阵阴风扫来,头皮发麻的看向朝他扔瓜子壳的飘浮物。“小鬼……呃,老板,你今天好像挺闲的,不用上街拉客吗?” “拉客?”他阴恻恻的笑着,身于降低飞到他跟前。“有你这么费心的伙计,我哪需四处奔波,看牢你胜过我多做十门生意。” 最近人类的素质不是很好,录用了他们反而损失惨重,到目前为止,只进不出的爱情当铺枯萎了三朵他相当喜爱的花儿,他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美丽的花田逐渐失去往日的盛况。 想跟他作对? 哼!这些人类、狼女、蝶精的道行还不够看,他多得是整治他们的办法,就看他肯不肯去用脑而已。 “呵呵……我的爱情不典当,你直瞅着我瞧也没用,我心里只有我的蝴蝶仙子,不搞男男乱恋。”尤其是老得该作古却以一张童颜欺世的小怪物,该有明文禁止他涉世害人。 什么典当爱情嘛!根本是不仁又缺乏爱情的人才想得出的鬼点子,没人爱的小鬼肯定八辈子前被人给抛弃了,一时不甘性格扭曲,怨恨有情人刻意拆散爱情,让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得不到爱情的滋润。 人小心眼也小,难怪始终长不大的像个小侏儒,空有人类所没有的长寿的失爱小鬼,永远也无法获得真正的爱情,因为正常的女人不会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头。 想到此,他不由得得意忘形的笑出声,等到发觉老板的笑脸有点古怪已经来不及了。 “啊啊啊!我的手怎么动不了?还有,我的脚痒痒的,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不会吧!那好像是气根。 他变成“植物人”了不成? “别在心里偷骂,我耳朵尖得很。还有,给我记得,我最不喜欢人家尊卑不分的自作主张。”人形稻草人挺实用的,赶赶苍蝇刚好。“你好好站着看守这一园花朵儿,我去剔个牙再来陪你。” “不、不要呀!我不要被种在地上当花农,死小孩,烂小孩,不能枉顾人权,我到劳委会告你……”呜,有胆别走,他怎么尽来阴的,好歹先把他拔起来。 哼着童谣的小男孩快快乐乐的消失眼前,留下呜咽不已的韩青森暗自垂泪,心里猛想着心爱女子的美丽芳容,不甘心又被个小鬼破坏他好不容易抽空排出的休假日。 蝴蝶呀蝴蝶,我好想你,你快飞到我身边来。 一滴泛着光泽的男儿清泪顺颊而下的滚落,一朵沉寂已久的红色石竹似受了惊吓的动了一下,温热的泪珠顺势滑落紧闭的花芯,那抹失色的花儿忽然艳了几分,像重获生命的甘泉微微张开一条缝。 石竹又叫母亲花,它象征喜悦和荣耀,以及女性的爱。 第二章 一滴充满相思的眼泪能有多大的作用呢? 相信没几人会认为它能改变什么,一个痞子的泪水无非是风花雪月,哪能影响一季的花开花落,笑一笑当是一场春花落地,风过不留半丝痕迹。 但是韩青森这一滴情泪却为他惹来了祸,那半敞的石竹花孤独得太久,小小的润泽有如雨后的虹彩划过,迅速的温暖花中情魄的主人,他怔愣了一下抚抚左胸,随即当是一时错觉的继续先前规律的动作。 他不相信爱情,甚至是唾弃、鄙视爱情,视爱情为人生旅途中最大的绊脚石,他歧视、玩弄爱情,将别人捧到面前如珠玉一般的美丽深情彻底粉碎,嘲笑她们以爱为名的献身。 夹杂轻吟的喘息声由他结实的身下发出,面色潮红的女子有着牛奶白肌肤,黄金一般的细鬈发丝铺散于色如深海似的床单,半阖的猫眼如绿宝石闪动着对他无怨无悔的爱恋,一寸寸奉献出她的纯真。 这是一段不被允许的偷欢,年轻女子完美无瑕的雪嫩胴体沾染上男子的体味,她眼中的迷恋令她忽略他眸底的冷漠,在肉体与肉体的撞击声中相互获得解放。 他不爱她,却掠夺她纯洁的身体,在他的世界里强者有权占有一切,包括眼前这个小他四岁、同父异母手足的未婚妻,女人的身体只提供男人发泄用,她们没有灵魂。 瞧着包含他雄伟分身的女性部位,冷笑的嘴角再一次嘲弄女人的不可取,十天前她还在众人的见证下套上属于别人的戒指,如今却成了他狎玩作乐的情妇之一,世事真是不可预料呀! “你在想什么?” 修剪得十分诱人的纤指轻轻搭放在肌理分明的宽肩上,一副沉醉模样的不住抚摸令她欲仙欲死的强健体魄。 “几时我的思维也轮得到你来管,别忘了你的身分。”不留情的甩开背上的胴体,他一如往常的将欢爱过后的人儿遗弃身后。 女子的眼神一暗,流露出悲伤。“你知道我不想嫁给格德,我心中真正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她必须选择,不能顺从心意嫁给所爱的人?她是用尽全部的心力在爱他,可是他却不要她。 “太多的女人说爱我,你以为我该感动地为你和兄弟决斗,好满足你可笑的虚荣心?!”她还不值得他撕毁平和的假象,手足拳脚相向为一不守妇道的女人,岂不徒增笑话。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好一点,不要将我排拒于你生活之外。”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不要将我排拒在你心门之外。她要的不过是一点点受关心的宠爱。 但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望着他宽阔的背暗想自己的渺小,不自量力的爱上森林里昂首阔步的雄狮,他的身边永远不缺紧紧相随的悍戾母狮,根本由不得她介入。 “好一点?”他冷笑的攫起她的下颚,施压的一按。“你找错对象乞怜,我不是那个该负责你未来好坏的男人。” 他的目的不过是摧毁她眼中的纯真,让她认清人生现实面,人不能依赖爱情而活,她口中的爱会随时间的流逝腐烂,恶臭无比地招来蚊虫病菌,彻底的腐蚀华丽外表下的骨髓。 格兰斯凯麦拉艾拉特三世是世袭的英国伯爵,受封菲尔德一地,因此又称菲尔德伯爵,生性严谨得像个道地的英国贵族,霸气刚愎不近人情,唯我独尊容不下人质疑其权威。 出入乘名车,衣着出自名家设计,饮食全是世界名厨所精心烹调的,一板一眼的像是英国上流社会打造出的活教科书,眼露轻狂和睥睨世界的倨傲,仿佛没什么人或事能轻易将他击倒,他是不败的强者。 所以他态意的掌控艾拉特家族的大小事宜,不管是农作物的税收或家族中适婚男女的嫁娶,一律都得经由他评估下决定,没有人可以违抗他的意思另做安排,除非他们想永远失去艾拉持家族这后盾。 他打击敌人的手段十分残骇而且毫不留情,就连自家人也常为他阴狠的做法感到害怕,生怕他邪恶的魔掌不知何时会伸向他们的脖子,心中有惧的不敢反抗他的独断独行。 听说十七岁前的他并非如此独裁专制,而且还是个谦恭有礼的小绅士,为人热情不时带着沉稳的笑容,对人对事从无恶意的尽其所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直到他母亲受不了丈夫因外遇执意离婚而跳楼,他谦和的性格才一夕间大变,不但变得大家都陌生的不敢靠近,也不再相信爱情的存在,由心底根除与爱有关的话题。 “我爱你呀!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不嫁,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推进别的男人怀里?”她想问的是,你不会舍下得吗?如我爱你一般的爱我。 格兰斯笑容残酷的轻抚她婴儿般粉颊。“你所说的男人不巧正是我弟弟,你得恭敬的顺服他,一如顺从我。”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打乱他已作的决策,她对格德的将来大有助益,他准备培植他进军众议院,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议员,萝莉的父亲是最佳的助力,一块完美的踏脚石。 他不在乎牺牲谁,为了家族的荣誉和产业的永续经营,每个人都必须按部就班的执行他赋予的使命,别给他搞出不可收拾的乱子,否则他绝不轻饶。 “可是你却和他的未婚妻上床,这也是你送给他的结婚贺礼吗?”一想到他对自己的狠心,善良如天使的萝莉也忍不住要伤害他。 可惜她的表情不够凶狠,欲哭无泪的揪着心窝,仿佛只求他一丝丝爱怜,如此,她甘心为他为死,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 “萝莉,别惹我生气,目前我还十分满意你嫩如凝脂的身体,不要让我在你身上留下不堪回首的印记。”他手一使劲,柔细的肌肤出现几条鲜红的指痕。 她吃痛的轻呼一声,屈辱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难道你只要我的屈从而不要我的爱?” “不要跟我谈这种廉价的话题,起身把衣服穿好,我派司机送你回去。”他不屑回答的扣上衬衫的最后一粒扣子,背着她走到窗边点燃烟头一抽。 格兰斯这短暂的三十年岁月里若有什么痛恨的事,大概非女人的眼泪莫属,太多女人企图以她们的泪水留住他的眷宠,以为他会心软的许下她们想要的一生一世。 可是这一张张虚伪的美丽脸孔所要的真是他一心三思的爱吗?他看下见得,她们更爱他身后的庞大财富和权势,以眼泪为武器想成为菲尔德伯爵夫人,享受他身分所带来的一切荣宠。 “我不能留下来陪你一会儿吗?我保证不说些令你心烦的话,安安静静的待着。”裹着薄被下床,萝莉纤柔嫩白的雪足踩过丰毛地毯,整个人往他宽背一贴。 “我不需要你的陪伴,你只是我的女人而不是我的妻子,没资格在我床上留宿。”这是他的规炬,也是所有女人必须遵守的准则。 他的床只做短暂偷欢,还没人有本事能把他留在床上一整天,他没那么多闲工夫浪费在无意义的交欢上,性爱对他来说下过是一种肢体运动,流点汗促进新陈代谢。 至于对象是谁只是考虑到视觉上的享受罢了,他从不亏待自己屈就次等货,他有过的女人全是一时之选,姿色、仪态皆属极品,包罗名门淑女、贵妇女爵,还有人家的老婆,只要姿态诱人他都能得手。 英国的道德标准是关起门来做丑事,出了大门衣冠楚楚当道德家,司空见惯的极端规范行来已久,谁不是家有一妻、情妇无数呢?!夜里枕畔缠绵和相挽逛珠宝展的可不是同一人,见惯不怪。 “你一定要这么伤人吗?当时我父亲属意联姻的对象可是你,要是你肯点头,今天我就是你的未婚妻。”而非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好个专横的男人,然而她就是情不自禁的爱上这样的他。 他笑意未达眼地扭开她的痴缠,毫无怜惜的俯视跌落于地的玉人儿。“你不想让格德看你衣衫不整的走出我的房间就自爱些,我对女人的耐心不如一匹马。” 至少他会替马儿梳梳毛,安抚安抚它的情绪。 “你……”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伪装坚强的看了他一眼。“你还会要我吗?” 她知道这样很没志气,而且违背婚姻的神圣誓言,但她无法下爱他,他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心之所系的殿堂,这辈子她怕是离不开他了,除非他先舍弃了她。 爱情像色泽鲜艳的罂粟花,明知有毒足以致命,可仍禁不起诱惑地一尝再尝,即使病人膏肓无药可救依然执迷不误,愿与罂粟同葬荒芜。 “我说过我还没厌倦你的身体,短时间内你还有机会当我的女人。”他以施恩的口气道,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和格德结婚后关系亦然?”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与人私通的放浪行径,她只关心他还要下要她。 她可以忍受身边躺的男人下是他,强忍心痛和无数的女人分享他火热的身躯,但她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该如何过,她一定会心碎而亡。 “不会改变,格德不可能知道你上过我的床……”他不需要知道,他会有个圣洁的妻子。 敲门声打断格兰斯未竟之语,一身笔挺的管家眼朝下的推门而入,不见讶色、习以为常的身子半倾一躬,视若无睹眼前生香活色的裸女图,面不改色的拾起灯罩上的贴身衣物还给满脸通红的二少夫人。 在兄长房里看见小弟的未婚妻实在不算什么稀奇事,他还亲眼目睹过老伯爵的第三任继室和继女同时躺在主人身下承欢。 “先生,你的飞机准三点起飞,请稍做准备。”手臂一举,他顺势将挂在墙上的外出服取下放在肘腕,随时等着为王人服务。 “飞机?!你要去哪里?”萝莉心急的拉住格兰斯的手,生怕好些日子会见不到他。 “放肆,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冷言一斥,他以冷漠得近乎绝情的态度挥开她不合宜的举动。 一下了床他们的关系就该是生疏不亲,不得在外人面前这次,这是他所能为胞弟保留颜面的做法。 “我……”她眼露羞耻的松开手,语气不安的拉拢前襟未扣的浴袍。“你要去找那个东方女人对不对?” 眼一眯,他倏地攫住她的手。“你偷听我和父亲的谈话?!” 她怎么敢! “我……我……”她想说我没有,但他的眼神凌厉得吓人,她心头发冷的说不出话来。 “先生,再不出发恐伯赶不上前往台湾的飞机。”管家适时的出声,缓和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 “嗯,我晓得了,叫司机把车先开上车道等我。”他语气沉稳得听不出一丝怒气。 “是的,先生。”他走到门边匆地回头问了一句。“萝莉小姐与先生同行?” 他这么说是在为萝莉解围。 “高登,你是认为我给你的薪水过高了吗?”迈步定出房门,脸色不悦的格兰斯怒视大他十岁的童年玩伴。 “我很满意先生的仁慈,目前没有跳槽的可能性。”如果可以的话,他打算工作到八十岁再退休。 “哼!你越来越多事了。”冷哼一声,他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 面如花岗岩的冷峻管家微勾起嘴角,灰色瞳眸中闪动的是跌破所有人眼镜的笑意。 。xiting。org 。xiting。org 台北的天空什么最多,相信有眼睛的人都会回答排放的黑烟最多。 那么追根究底造成烟多的元凶非这些在马路横行霸道的大卡车莫属,一辆排出的污烟多过十辆小客车所排放的,而且还十分蛮横的霸住整条大马路,当路是他们家开的不给人方便,爱快就快,爱慢就慢,不时停在马路中央和槟榔西施打情骂俏,一口槟榔可以嚼上好几个小时。 不过呀!他们也伯警察,罚单一开一张接着一张,家里的婆娘若闹了起来还真难收拾,满街跑给她追反倒丢人现眼。 一下飞机就堵在半路的格兰斯十分不耐烦的看着未曾移动的车阵,心中对传说中美丽的福尔摩沙印象大打折把,他飞越大西洋不是为了等台湾人改变交通乱象,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 瞄瞄腕间的瑞士名表,他的耐心和缓慢前进的分分秒秒一样逐渐流失,脸上的沉郁之色显而易见,看向车外景致的眸光转为幽暗,与外头炙热阳光正成反比。 “呃,不要摆出一张死人脸吓人嘛!塞车是台北特有的文化,你多待几天自然就习惯了。”幸好他一早加足了油猛开冷气,不然这高温的鬼天气谁受得了。 “我没打算多待几天,事情一办完我立刻离开。”他绝不会在一群黄皮肤的东方人当中待太久,他们有着他最厌恶的颜色。 “喂!同学,你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我特地冒着被晒昏的大热天赶到机场去接你,你好意思给我摆摆尾就搭机回国。”他非先吐口血让他瞧瞧,免得被他老婆乱棒打死。 都怪他太爱吹嘘,把他这位好朋友形容得像天神一样尊贵,害他老婆一听见人家要到台湾的消息,马上揽下招待的苦差事要他看着办,没把人留下他也顺道回英国省亲。 瞧,这是当人家老婆该说的话吗?偏偏他爱她爱得死心塌地的甘愿抛弃英国的一切陪她定居台北,当个名副其实的台湾洋女婿,而且贡台语嘛也通。 “我们不是同学,别学落后民族说些不得体的疯话。”他的稳重和干练哪去了?嘻皮笑脸的像是被下等人同化了。 黑发棕眼的费杰尔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看了他一眼。“在别人的土地上要学会尊重人家,他们五千多年的智慧你学一辈子也学不到皮毛,不要小看这块小小岛国的人民,他们比你懂得什么叫文明。” “你这是在说教吗?”他不以为他会待到体悟他们的文化有多博大精深。 “不,我在挽救你一条小命,希望你能活着走出台湾,这里的百姓相当情绪化。”光是蓝与绿的颜色就足以吵上一整年,没完没了让他这个外国人看得好笑,他都认同自己是台湾人了,为什么还有省籍之分,大家都是地球人啦! “看得出来,我们已经原地不动长达三个小时了。”再严重的塞车也该有所移动,而他们却完全是静止的。 “这个嘛!”他干笑的玩起车上的保平安符,入境随俗的跟人家信三太子爷。 “车祸吧,要不就是游行,台湾人比较悠闲啦!三不五时出来踩踩街表现他们的爱国心。” 前阵子他老婆还凑热闹的去参加什么绝食抗议,他吓都吓死了连哄带骗的把她拐回家,故意把电视插头拔掉谎称坏了,她才没跟着疯的饿肚子,让他安心许多。 “三补勿是?”这是什么怪词,听都没听过。 “是三不五时啦!一句台湾俚语,意思是……”他兴匆匆的准备向格兰斯讲解这些年学到的小常识,可是人家不领情的做出闭嘴的手势要他少开尊口。 “这里离饭店还有多远?”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 费杰尔眼神怪异的瞄瞄三条街外的醒目建筑物。“有必要住饭店吗?嫌我家简陋得不足以接待你这位贵客呀!” 以后他会建议凯撒的经理把饭店招牌再放大一倍,省得有人心不在焉错过近在眼前的目标物。 “你知道原因为何,何必多此一举的问我。”幽深的眸光落于远处,里头有不想向外人道的隐晦。 “什么,你仇视台湾人的毛病还没改过来?!我以为你已经痊愈才亲自跑这一趟,不再记恨你母亲跳……呃,你父亲的情人是台湾女性。”哇!好险他没说出口。 天呀!他要赶紧把老婆和他隔离,避免他凶性大发残害大肚婆,他们盼了好久才盼到这粒小西瓜成长茁壮。 费杰尔吓得差点把油门当煞车踩,脸色大变的往车门缩,预做动作好准备逃生,浑然忘却他是道道地地的英国公民,不是台湾土生上长的在地人,他被同化得忘了自己的肤色。 “费尔,我发现你智力有退化的迹象,喝太多下干净的水所导致的吗?”他需要的是医生。 每当格兰斯用不耐烦的口气叫他费尔而非费杰尔时,那表示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他要再不正正经经的像个人,他会让他连人都没得当。 “喝我老婆的口水算不算,人家都说挺毒的……好好好,别用你的冷眼瞪人,我认真的听你说话总成了吧?”不懂爱情的人嫉妒他们夫妻相爱,他原谅他的没心肝。 老板着脸不累吗?亏他一年四季毫无变化的都是寒冬,下了一整年雪好歹得放晴几天,总不能要他也回个苦瓜脸相对无语,他们一路上不闷死才怪。 “我来台湾的事不要太张扬,我不想闹得举世皆知,我的意思你明白吧?”为了某些因素他行事低调,不愿节外生枝多生是非。 费杰尔表情微变的横睇,“你是指我口风不紧爱通风报讯,让你那个不成材的弟弟趁机霸占你的财产吗?” 他要敢点头,多年交情到此为止,朋友也不必做了。 “他没那本事,而且他并非不成材,只是欠缺磨练。”如果他苦心经营的事业轻易就被夺,那只能说他思虑不周给了人可趁之机,没资格当一个大家族的领导人物。 “哼!我看你早点结婚生个继承人还比较保险,你们家格德不用指望了,他根本还没长大。”过度天真缺乏上进心,权贵人家子弟的陋习他一应俱全。 不能说他阴险或一肚子坏水,他的毛病就是没主见、耳根子软、容易受煽动、没有一丝成年男子该有的判断力,行事全凭感觉和一时兴起,不曾考量过后果会如何。 “这件事以后再说。台湾的交通一向乱无法纪吗?”看了一下表,他避谈自身的事情。 以一个不信任爱情的人而言,他对婚姻的热度不及一季的收成。 在英国,他的主要产业是羊毛输出、棉花和橄榄油制造,以及几处果园和农地税租,每年净利颇丰,足以养活一大家族的人且仍有剩余,他非常重视土地所带来的归属感。 而他在船业和航空业也多有投资,两样都仅做物流之用,让他在运送货品的过程中较为便利,不需经过繁复手续便能快速往返,避免作物因时间耽搁过久造成损失。 他喜欢掌控,不接受变数,凡是能掌握在手中的事他绝不假手他人,确保流程如他所下的决策顺利进行。 “耐心是一种美德,少批评才能活得长长久久,有些事警察也没胆子管。”一看前方大排长龙的拖拉库,下难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一是打群架,二是游行,三是和人擦撞撂兄弟来呛声,四嘛,不就是连环大车祸,大家围成一团的看热闹。 “他们不管我来管。”当身处英国境内的格兰斯霸气不减,车门一拉跨出长腿。 “不要呀!你别插手管闲事,命要顾着……”啊!没捉着。 望着捉了一把空气的手,热浪灼灼的费杰尔反手一缩,心里犹豫的瞧瞧冒着烟的柏油路,一阵热风迎面而来。 “我是招谁惹谁了,干么自告奋勇的当司机。” 死就死吧!谁教他误入歧途交错朋友。 唉!真热。 第三章 哇,好清凉喔!一路凉到底,冰块末全融化的可乐怎么怎么痛快,由嘴巴灌进去直接冰透到脑门,喉缩胃凉整个毛细孔打开,颤了一下把身上的臭汗甩开,暑气全消像掉进冰桶里。 一则广告画面清澈如水的浮现眼前,仿佛化身为女主角的欧含黛张开双手头后仰,宛如身后有着冰彻心扉的冷池,只要往后一躺就能感受那股由体内透出的凉意。 不过凉快归凉快她还没失去理智,真蠢到会倒向比她脑壳还硬的红砖路,只是做做样子过过干瘾,表现出她真的很清凉,一点也没受到盛夏的影响。 今年t大的暑假比其他大专院校早了四、五天左右,一早被热醒的她没睡到过午的命,八、九点一到就听见一阵地震似的轰隆隆声响,数十辆货车停在他们家大稻埕前。 不管会不会应了那句富不过三代,欧家还真是有钱,和大企业家相比当然是不够看,可是全省的卡车司机有一半都当过欧家的雇员,他们货运行全年无休跑全台,甚至连离岛都见过贴有欧字微笑标志的大货车呼啸而过。 早年地价便宜,欧爸爸用爱国奖券中的奖金买了三甲地,翻修了小房子盖大洋房,剩余的钱他像是捡到似的全买了大卡车,做起送货的生意,居然也让他当起日进斗金的大老板。 二十年前刚起家时只有五个员工三辆车,老板有时还得兼工友的接接电话、送送货,天没亮就南北奔波的载猪送菜,一天好几回的连老婆孩子的面都没见着又得开车出门,不到午夜还真没法子回家。 没想到人要发迹还真是连神也无法挡,短短几年内他的卡车数量呈倍数增加,底下的员工暴增到现在的一千多名,数以百计的大型车刚好停放在他当年一口气买下的三甲地,市价一坪七十来万的土地成了停车场,期间还添购了三十几辆货柜车,好应付不时之需。 他实在是钱太多了怕花不完,不想赚过头的维持现状不再买车,虽然担任卡车工会的会长,其实他已经不太管事,出车进车的流程全交给儿子们负责,他退居幕后当老太爷。 “咦,地上怎么有钱?还是干元大钞。”不捡白不捡,留着买两箱可乐回家冰。 没什么拾金不昧的道德心,欧含黛将手中半满的超大塑胶杯往地上一放,满脸贪婪的用手指揠夹住水沟盖的纸钞,不拿到手不死心的趴着使劲掏,两膝沾上沙屑也不在意。 他们欧家的家训是只要是钱就是钱,不论大钱小钱一样要珍惜,见钱低头不可不取,有钱不拿一辈子当乞丐,所以她意志坚定的盯着那张薄薄的纸,使出看家本领一拎…… 噗!水花四散。 “该死的,是谁把饮料乱放?” 脸上溅到几滴可乐的欧含黛,目光含恨的看着到手的千元大钞就这么从指缝中滑落,视而不见她的痛心地落入沟底烂泥,不到三秒钟工夫就沉得只剩下一截小角嘲笑她的无功而返。 但是她的伤心在发觉一双昂贵的皮鞋踩在她扁掉的饮料杯上,她的心才真正的痛了起来。 她的清凉如水,她的冷彻心扉,她的消暑圣品……没了? 不会吧!连一滴滴也不留给她,她才喝几口而已耶!谁这么没有良心地谋杀她与世无争的冰可乐,人家非常无辜的忍受日晒的酷热,只为等她上一口好鞠躬尽瘁,干么连它最后一点贡献也要踩扁。 都是那双义大利小牛皮的错,它怎么可以毁尸灭迹后逃之天天,身为拥有满腔正义感的未来执法人员,她有义务举发它的恶行。 “我说那位皮鞋先生,你踩到我的可乐不用道歉吗?”她低着头质询“证据”在身的限量名牌皮鞋,不高兴它水渍未干的行凶后“逃逸”。 欧含黛根本不看鞋子的主人是谁,它走一步她跟一步,越跟越不爽的几度想用她的破球鞋踩它,可是脚没人家长的她注定次次落空,让她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暑气又冒上额头,三条黑线横挂着。 常言道单细胞生物最执着,没踩到那双皮鞋她实在不甘心,系上成绩排行第二的她不是因为天资优越、聪慧过人,而是她一心专注在课本上,再笨的学生也会倒背如流。 “厚!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叫你别走还践得二五八万,你不知道这世界有两种人惹不得的吗?一是女人一是律师,他们都能让你叫不消后悔来投胎。”它同时得罪两者,它死定了。 不知该说她笨还是白目,一大票满脸横肉的男人恶声恶气的大声咆哮着,个个手臂粗得像树干可以砸死一头牛,你吼来我喊去的比谁的嗓门大,她居然眉头不皱的当街手擦腰教训起一双鞋,恍若它是一个人会开口道歉,赔偿她所有损失,包括心灵上的伤害。 热得满头汗的费杰尔先是一怔的放慢脚步看她做什么,好奇的尾随其后听她怒气冲冲的骂人,可是她的视线始终维持在负六十度,目标是一双不会说话的鞋。 失笑的他归结出一句话--这是个怪女孩。 不过眼前的画面让他笑不出来,黑压压的一群壮汉正朝他活腻了的好友靠近,他能见死不见吗?强龙怎么能压地头蛇。 “哈!还逮不到你,我踩、我踩,我踩扁你。”哈哈……她报仇了。 啊!这是什么,山崩了吗? 情势的发展出乎众人预料之外,所有人全像被点穴似的傻眼,嘴巴张大的吃进一肚子台北市的脏空气,没一丝头绪的看着一个气势凌人的外国人忽然硬生生的往前扑倒,底下还多只拚命摇晃的奇怪小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还神气活现的家伙为什么突然倒地,不会被他们吓出病吧?先来呛声的人可是他耶!没道理说倒就倒,纸糊的老虎好歹也吼两声装腔作势一番,别一出场就装死。 虽然他叽哩呱啦的番话他们一句也听不懂,但是那张活像被人倒会的强尸脸一看,就知道他讲的不会是什么好话,让人非常想开扁的给他几拳。 “哇!我死了没,谁把家里的电灯给关了?”真是太没良心了,不知道她怕黑呀! 后脑先着地的欧含黛疼得满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双手猛捉的想找个人山,可是刚才闹烘烘的人声却都消失了,只有压着她的山还在。 不过她的鼻子好像扁了,这硬邦邦的墙不知上了几斤钢筋水泥,撞得她头痛脸也痛,身体活似被家里的大卡车辗过一样,没一处不痛的像死了一回,她到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下是还活着。 嗯!好好闻的味道,还有怦怦沉稳的心跳声,死在山的怀抱中应该不吃亏,起码也算是土葬而非曝尸荒野,她该含笑九泉了。 “是你踩到我的脚。”由牙缝进出的冷音有着不难错认的耻辱,一宇字充满惊气。 “什么踩你的脚,你说话要有凭有据,不然我告你喔!我可是法律系的学生,你别想乱栽赃,我踩的是一双死牛鞋。”她振振有词的反控他诬蠛,死不承认有错在先。 “那双死牛鞋是我的,而且价值不菲。”进出厉色的蓝眸深沉冷硬,要找人吵架似地磨起牙龈。 “所以说就是你的错喽!没事干么让自己的鞋子出来为害,你不晓得我用多少时间才冰出一杯冰度持久的清凉可乐吗?在这个连石头都会烫死人的大热天是多么难能可贵,你的牛皮鞋再贵抵得上我的用心良苦吗?我就不信你在渴得要死的沙漠里只要你的皮鞋不要一口救命的水。” 喔!好累,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嘴巴好酸。 好想口冰凉饮料的欧含黛只觉得身子一直热了起来,背热胸也热地快着火了,微睁的眼睛看见一件质料顶级的亚曼尼衬衫,由万起跳的$字体在瞳孔中翻动,没有上限。 “你踩的那双鞋子穿在我的脚上。”不敢相信自己会和低下的女孩计较,可是格兰斯就是不想让她太猖狂。 小手推了推“山壁”呼吸新鲜空气,她的视野终于接触到光亮。“这么说你是知晓自己的错误喽!打算为你的鞋子向我道歉。” 不过她个人偏爱实质上,有形体,一张张的歉意。 “我的错?!”声音又冷又硬,他难以置信的眸中有着巨大的风暴。 “喂!当座山就要有山的格调,有错要认不要死撑着,你的鞋子踩坏我的饮料就是你这个做主人的不是,而你还把罪魁祸首穿在脚上有包庇的嫌疑,根据我们人类的律法你是有罪的,帮助行凶便是共犯。” 老当的课她可是背得滚瓜烂熟,学期末的考试她还拿第三高分呢! 要不是姓胡的无情女老霸着第一名不放,法律系的才女非她莫属,她诅咒她早点被天翼集团的野男人搞大肚子,休学生孩子当她的贵夫人,才不会看了心烦。 “我不是山。”他发现要跟她正常的沟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的思考逻辑偏向外太空生物。 “不是山难道是石头,你吃了骨骼疏松剂吗?”她真的撞晕了头,居然大胆到敲他结实胸肌好听回音。 “我、是、人,货真价实的男人。”他试图以冷横的声音敲醒她的脑袋,撑起上半身想瞧瞧是哪个无知的笨蛋把人当成死物。 格兰斯原意是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种女孩,由她细嫩的嗓音听来年纪应该不大,但智商值得商榷,没有人胡涂得分下清山和人的不同,除非她在装傻,妄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他的想法没有改变,女人都是不可信任的民生用品,她们的作用仅供于娱乐和生育,再无其他美好的特质让人多看一眼,她们的存在价值取决于身体对男人的贡献。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下脸没巴掌大的女孩是个异数,清秀的模样算不上动人娇艳,和他身边的女人一比简直像株不起眼的野草,可意外地,她却让他身经百战的身体起了反应。 她不美,甚至可以说有点乏味,姿色普通得和路边随手一捉的女人没两样,偏偏倒地的撞击中,他引以为傲的分身竟昂然抬头,为她散发的馨香所吸引。 下体肿胀得难受不得宣泄,他咬牙忍耐的听她一席疯话,要不早把她拖进最近的饭店一逞兽欲,再用一笔钱打发她,省得在异地出尽丑态。 “什么呀!你是人,有手有脚的那一种?”欧含黛惊讶的仰起头一瞧,但强烈的日照让她只看到他头上的光圈。 “废话。”她还摸,真当他是石头人不成。 好不容易压下的欲望在她小手的轻触下再度复燃,低咒着的格兰斯头一次有失控的感觉,情绪之波动是他三十年来最厉害的一次。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是人干么还赖在我身上不起来,你知不知道地上有多烫,我都快烫成人干了。”钱没捡成还被人压倒在地,她出门没踩到狗屎吧? “等一下。”他努力试着平息体内的燥热,无法理解一个不算女人的女孩怎能对他身体造成如此的影响。 “再等一下天都黑了,我也被地表散发的热给烤成焦尸。”好热、好热,好像有个硬硬的东西顶了她一下。 “没错,我非常赞成她的说法,尤其是她刚好是我们的妹妹。”她肯等他们可不想等。 几道高壮的身影将两人团团围住,指关节扳动的声响不绝于耳,喀喀地具有相当的威胁性。 “啊!是你们呀!大勇哥、二勇哥、三勇哥、四勇哥、小勇弟弟,你们出车了。”死到临头的欧含黛还笑得很白痴向五位气到不行的欧家儿郎挥手致意。 她死定了。 不过有一个男人会比她先死,那五双和钢铁一样硬的拳头正握得死紧,对准该死的人的背准备出手。 。xiting。org 。xiting。org 一个人的体能能发挥到何种程度?看眼前满布英勇战绩的男子便可明了得透彻,大小不一的青紫淤痕是力战群雄的证据,以一敌五还能光荣获胜实在是得归功于平时训练有素。 但是百人齐上就只有等死的份,好死不死的当人家兄弟的面“非礼”他们的姊妹,这个仇结得可深了,比插手管闲事要大卡车司机散会还要严重十倍,他不死也难以善了。 早说过马路文化是大车当道,他们不管你是权贵还是比尔盖兹,小车让大车,大车让砂石车,最横行霸道的莫过于大卡车,它们的负重量和耐撞度可是其他车辆所比下上,撞死人不赔命还振振有词说死人不长眼,车高人低撞死活该,人避车而不是车避人。 所以他挨上几拳也算是学个教训,野草虽小也会伤人,别瞧下起教育程度不高的粗人,他们打起人来也是很痛的,多来几下真会出人命。 “这下不多留几天不成了吧?以你这副尊容上门可能会被人扫地出门。”而且有破坏市容之嫌。 “你照过镜子了吗?以你现在的模样不见得多有亲和力,我不方便批评一头猪。”他也够狼狈了。 眼皮一抽的费杰尔愤恨地扭曲嘴角一嚷,“这是拜谁所赐呀!叫你别多事你偏是不听,非要把你的英式作风搬到台湾来,你以为他们吃你那套高高在上的行事风格吗?” “这么想你就大错特错了,靠劳力赚钱的劳工阶级最恨你这种目中无人的有钱人,一身名牌用鼻孔睨人,你就算不犯错他们也很想打你,好发泄发泄贫富不均的怨怼。” 连累他也跟着倒楣,没多想的加入混战,害他有家归不得的陪他窝在饭店顶楼自怨自艾,没法抱老婆香喷喷的身子温存外,还得谎称一大堆借口好避免她瞧见脸上的拳头印。 “你牢骚发够了吗?你该怪的人不是我。”他从不知道台湾人民是这么的野蛮,不重礼教以暴力取胜。 不过为一点小事就拳脚相向,毫无半丝理智可言,犹如野人一般不受教化。 下巴肿得像发过的面团,脸色阴沉的格兰斯对台湾的印象越来越糟了,几乎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要不是父亲以名下的产业做为要胁逼迫他走这一趟,相信他宁可深入非洲蛮荒地带也不愿涉足此处。 “我早警告过你台湾有它自己的地方文化,不是我们介入得了,可是你就是忘不了你的贵族身分,台湾没有君主制度,他们下会管你的政治背景多雄厚,或是你是谁,他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 这件不幸该说谁的错呢!一旁看得仔细,费杰尔当然明白事情原由,只是一开始他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才末制止那名大学女生的恶作剧,以为她绝对不可能成功,格兰斯是何许人也,岂会让她轻松得逞。 谁知恶运真的降临,他一时的轻匆竟换来无尽的悔恨,尤其格兰斯的手还摆错了位置,当着一群怒不可遏的大男人面前扑倒外加“袭胸”的侵犯人家的姊妹,他是死有余辜。 可是关他什么事?他是去劝架的耶!怎么连他也平白挨了几拳?!还被冠上共犯的恶名,差点被带到警察局作笔录。 “入境随俗你懂不懂,这里不是英国,收起你眼高于顶的鄙夷眼神尽量平民化,台湾人比你想像中有人情味。”这也是他选择在此定居的理由之一。 他喜欢这块上地上的人,任何人只要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很难不被他们的民隋风俗吸引,进而贪恋趄这份难得的可爱,不管你是哪一国人,他们都会敞开心胸予以接纳,并释出真心的热忱让人不寂寞。 像他老婆的娘家就是纯朴的老好人,每回一上台北总是大包小包的带着,鸡鸭鱼肉、鲜果蔬菜的就怕他们夫妻俩吃得不营养,一句句叨念满含父母的关心。 格兰斯不以为然的轻蔑一瞟,“你应该说他们缺乏教养,没有足够的智慧应付外来者。” “哼,你也晓得自己是外来者呀!我倒看不出你有一丝自知之明,一到台湾就惹出事来。”呼!疼呀,牙床八成被打歪了。 “你认为是我的错?”眼神一厉,他向来冷静得让对手生寒的声音匆地扬高。 费杰尔没好气的朝他投去无可救药的一眼。“不管有没有错,你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压着纤弱的小女生总有让人非议之处吧!换做你是那位受害者的兄长,你不会有杀人的冲动?” 眼见为凭不容狡辩,他还“证据”确凿。一抹笑意浮上他微肿的眼袋,眼角不经意的瞄过他惹祸的下半身。 没想到身经百战的他也会对那样的小女生有兴趣,真是太教人惊奇了。 “费尔,把你的视线开,不想让你老婆改嫁最好收起你的讪笑,我的风度适巧用尽。”他不介意再打一场,如果他下懂得节制。 “好怕哟!你的威胁好有魄力。”费杰尔装模作样的抱紧身体表示害怕,脸上的笑花有扩大之势。“每一个被当场活逮有不轨行径的男人都有恼羞成怒的权利,我原谅你的不成熟态度。” 还好他有雅量,可以容忍他的没风度。 “不成熟?”格兰斯丢下手上的毛巾走向他,蓝眸冷得深幽。 “嘿!想想自己的身分别冲动,我们已经够凄惨了,用不着自相残杀吧?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他冷汗直冒的往后退,避免肋骨有折断的隐忧。 拳头停在他鼻前,那一声提醒如闪电般闪过格兰斯脑海。“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办好此事,然后离台。” 这个毫无法治的国家他一刻也待不下,他的时间比黄金还宝贵。 “难喔!”费杰尔不想说他刚硬无情的行事作风会是一大阻碍,求人的气焰比被求者还高。“看看你那张脸,你敢用这副变形的嘴脸上门?” 要是他铁定关在房里三天三夜不见人,直到淤痕消退再说。 “一点小伤,不妨碍我要办的事。”自视甚高的他不认为这是一件难事,相信只要他一开口没人拒绝得了。 他根深蒂固认定女人是贪婪的而且下具行为能力,全凭男人主事没有思维,他一声令下就得乖乖遵从,不会有个人意见,如同他身边说爱他的女人,她们要的不过是他这个人所带来的附加价值。 “希望我也有你的自信,现在的女孩子可不好摆弄,动辄会让你跌个大跟头。”啊!要命,他怎么又提起这事。 一看他表情并无动怒的迹象,费杰尔的心头这才安定了下来。 “你该回去了,我下想成为你婚姻破裂的凶手。”有他在一旁喳喳呼呼,他根本无法得到安静。 倏地,一支利箭无预警地穿透费杰尔的心。 真毒呀!还以为他下计较他的一时失言,原来真正的报复在后头,存心诅咒他的婚姻下幸福。 “说实在的,你真要照你父亲的意思将人接回去吗?”感觉上有点不近人情,将感情当施舍物任意取舍。 “他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就算让他走得顺心吧!”他不计恨父亲的多情,政策性的婚姻本来多变数,他早就明白他有个貌合神离的家庭。 只是…… “那你母亲怎么办,她能释怀吗?”谁有雅量允许丈夫的情妇入主女主人的价置,尤其当年因为她差点害他们夫妻离异。 眸底幽黯一闪,格兰斯内心的痛楚无人能解“她已经是个全身瘫痪的废人,谁会在意她心里有多少伤痛。” 记忆像鲜红的绳索紧紧将他捆住,下时抽紧勒出一条条血痕,恶梦连连挣脱不开,那垂死的灵魂是多么孤寂,逼迫他没有选择的往悬崖跃下,粉身碎骨不见半一亮。 他依然清晰的记着血染满双手的感觉,蚀骨的伤痛如无形的锥子凿着心窝,他手足无措的只想挽回母亲即将流尽的生命力,不管他都愿意打交道,不惜用自己来做交换。 当年过于慌乱的他根本末察觉交易内容暗藏玄机,不假思索的签下合约典当他认为一文不值的爱情,以为活下来就是一分希望,他还能假装自己拥有一对和乐的父母。 没想到这竟是恶梦到来的开端,重伤濒临死亡的母亲真的逃过死神的追捕,一口气尚存的回到丑陋的人世,开始她苦难的折磨。 谁料得到活着的代价竟是一辈子与轮椅为伍,手下能抬、脚无法着地,全身僵硬得必须靠不断的按摩才会松软,否则身体会逐渐萎缩难以伸展,需要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全程看护。 她现在除了颈部以上稍微能做些小幅度的转动外,其他部位已失去移动的能力,如同他当初的要求一样,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这是他的过错吧!如果他能忍住悲伤放她走完生命的旅程,今日她不会百般怨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赖活着,怨恨上苍对她的不公,其实该怨该恨的人是他。 “别说着违心之论,你还没狠心到什么都下管的地步,不然你也不会由着她恶言咒骂。”全身死透了,就只有那根舌头依旧锋利,而且越磨越刻薄。 “她是我母亲。”一言以蔽之。 是呀!母亲。费杰尔的眼中有着不忍。“你想带个妹妹回去还是妻子?” 无语,神情冷漠的格兰斯目光向窗口的方向,满天星斗看不见月的圆缺,他的心里没有答案。 夜,深沉。 风是静止的,如同他此时的心情,平静得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第四章 “妈,你的眼睛不累吗?我没少块肉、掉根头发,你不要当我是犯人一样盯着,事情没有五勇说得那么严重,我没事,真的没事,能吃能睡还会打呼,心理绝对没受到半丝伤害。” 反倒是你们防贼的态度才教人伤心,好像她是易碎物品的顾前顾后,拿重的不行,爬高怕危险,走过下过雨的泥地得抬脚,风一大就赶紧加衣,无视外头三十八度的高温。 几时她变得这么高贵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成了古代的千金大小姐,弱不禁风的只能托着下巴打打蚊子、捉捉痒,闲来打两个哈欠表示她依然健在,好让一群关心过度的大男人安心出车。 再闷下去她真要拿起针绣绣花,学大家闺秀吟诗作对,然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起李清照,才情纵横流芳万古,来个我思故我在,哪天她不思不在了就到坟墓堆里寻她,因为她已经作古了。 暗念在心的欧含黛快受不了受“囚禁”的日子,她想去海边游泳,想做个环岛旅行,甚至没志气的只想喝一杯路口卖的仙草冰。 早知道就不回家“打工”了,7-eleven的钟点费也胜过被监禁的生活,在外头租屋久了都忘了家人的第六条神经特别发达,俗称感情线,他们巴不得盖间无菌屋好收藏她。 “女儿呀!你头会不会晕,有没有想吐的感觉,你看我现在手比出几只指头?”爱女心切的欧妈妈真的伸出手指头,笑得好不忧心地有点强颜欢笑。 又来了。她翻翻白眼趴在桌上装死。“妈,我只是不小心跌倒撞到后脑勺肿了一个包而已,不要搞笑了好不好?” 她怎么会有个活宝的妈,人家随便说说她也信以为真,真当她把脑袋撞坏了,花了整整两个小时问她有无异样,要不要送医治疗。 改天换她把大勇、二勇他们打成脑震荡,让他们也尝尝母爱到底有多伟大,让人热泪盈眶。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毕竟发生这种事对女孩家的影响非常大,你一定要想开别胡思乱想,我们欧家的孩子最坚强了。”欧妈妈低头用手背拭拭泪,怕她难过的装出没事样。 天呀!这是她“不安于室”的报应吗?“妈,以后不要看太多乡土连续剧,你可以升级当编剧了。” 捕风捉影功力之高无人能出其右,她不用花心思去着墨,光是从街头走到巷尾就有一本书的题材,天天翻新绝不重复。 只不过被一个男人扑倒压在身下长达二十分钟而已,两人什么也没做的被太阳晒晕了头,他们却紧张兮兮的当她遭人强暴了,语气轻柔地不敢大声说话,怕刺激到她脆弱又委屈的小小心灵。 真是够了,是谁散布假消息变成流言,她非给他好看不可。 “含金,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保护好你,瞧你人都瘦了一大圈,我心疼……”她可怜的女儿呀! 欧含黛迅速一闪,让她扑了个空。 “妈,不要再叫我那个耸毙的旧名,不然我翻脸喔!”她快被逼疯了,谁家的妈像她一样入戏,老在家里上演家庭伦理悲喜剧。 难怪她那几个兄弟宁愿大热天出去跑车,没一个人愿意留在家里吹冷气,故意高薪聘请她当一个只接电话的工读生,用金钱腐蚀她的理智,让她忘记母亲的“戏胞”有多可怕。 一群奸佞呀!陷害她于水深火热中,比曹丕想逼死本是同根生的曹子建还可恶。 “好好好,我不叫你含金,你改名字了。”欧妈妈笑得很小心地像在伺候老太爷,一转身又喊出--“含金呀!妈煮的那一锅绿豆汤已经凉透了,你快到冰箱里端一碗来吃。” “妈。”她很无力的垮下肩,一副被她打败的挫败样。 现在她最希望的是,天降奇迹派天兵天将来解救她,在母亲的母鸡保护天性下,她没事也会变得有事,法律系高材生成了精神病院的荣誉住户,获赠医疗vip卡享八折优待。 其实欧含黛的家离t大并不远,通车大概五十分钟左右,若由私家大卡车“运送”更快,抄近路外加抄车三十分钟不到,感觉学校就在家门口而已,咻地一下就到了,根本没有外宿的必要性。 可是她打从高中开始就坚持要住在外头,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家即是公司,门一开面对车多人多的大稻埕,她没办法静下心来读书,所以她理直气壮的搬出“吵闹”的环境。 天晓得有多吵,打她一出生他们家就这么热闹了,她还不是照样翻书写功课,年年拿奖学金用奖状涂墙,一点也看不出受到丝毫影响。 没读什么书的两老也觉得她说得有理,趁几个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帮她搬家,还让她开起家里的大卡车横行街头,两人笑呵呵地下觉得惊险万分,反而赞扬她有乃父之风,就算撞倒几个消防栓有什么关系,谁教它们站在路边挡路。 这件事让五个儿子差点气疯了,四处向人道歉和赔不是,可是这对半老夫妻不认为有什么不好,新手上路难免生疏了些,多训练几次自然成为马路战将,整条马路都是他们家的。 “请问这里有位冯香君女士吗?” 一句如及时雨的询问由屋外传来,几乎高兴得跳起来的欧含黛大喊解脱了,双手合掌地感谢老天爷接受她的恳求,终于派个男人来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不用再盯着她不放了。 她推推母亲的背要她出去接待客人,工读生的工作是接电话和记录通讯内容,她的任务非常重大而且不允许擅离职守,要是记得不完整有所遗漏,人家的货可没法子准时送达,这攸关信誉问题,下能马虎。 被她似是而非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欧妈妈憨笑着走了出去,头一抬瞧见门外站的大个子。 她怔了一下直说:“拍洗、拍洗,你烧等咧,我不会讲阿督仔话,我去叫我查某子。” 很直接的反应,却也教人哭笑不得,人家明明说的是标准国语,字正腔圆的比她的台湾国语还道地,她偏以貌取人的认为阿督仔就是要讲阿督仔话,她“应该”听不懂才是。 “妈,你又在老番颠了是不是,他找的是冯香君耶!不就是你。”她干么又跑进来,门开来开去冷气会不凉。 “厚!你是脑袋生锈呀!香君是你小阿姨,妈的名字是玉君,你不要老是搞错自己的妈是谁。”没大没小,说她番颠,自己还不是一样胡涂。 “错就错嘛!香君、玉君差不多,你们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她小声的嘀咕着,屁股舍不得离开椅子。 “你在念什么,还不来帮帮我。”这时候她就顾不得女儿的“心灵创伤”,硬是把她从冷气房拉出来。 “好啦、好啦!没瞧见我在动了。”她以乌龟散步的速度慢慢地踱行,闲散惯了的惰性显得没什么精神。 欧含黛的穿着随性,脚上趿着夜市一双十元的室内拖鞋,眼微眯的不能适应屋外的强烈阳光,她只看到一道高大的影子向她走近,暂时替她挡光的让她不致热得难受。 但是头顶扬起的话就有点莫名其妙,让人匪夷所思。 “是你?!” 疑问兼惊讶,是她很奇怪吗?“你……呃,我没瞧到后面还有一个人,你们找冯香君有什么事?”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光的强度,这才发现影子的后头还有一道影子,但个子稍矮了十公分左右,较不具威胁性。 “你不认识我了?”蓝眸的主人不是滋味的问,不相信自己这么容易被人遗忘记。 用手挡在额前遮光,一脸狐疑的欧含黛很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男子。“你到底找我还是找冯香君?你最好赶快下决定,外面很热。” “是很热,你可以考虑让我们到里面谈。”免得热气上升心浮气躁,失手将她的颈项扭断。 他没想到会再遇到她,世界小得可怕,她让他所受的耻辱毕生难忘,但她却忘了他。 不可原谅。 “不行,我家没养狗。”她摇摇头禁止通行,打算速战速决打发他。 因为律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人很危险。 而女性的直觉则发出警讯,要她速离他三千五百六十公里远。 “关狗什么事,我们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而已。”费杰尔的头忽然从后头冒出来,他也认出面前的怪女孩而咧嘴一笑,表示亲切。 “内有恶犬,生人勿近的标语你们没看过吗?对于陌生访客来访,我们会很害羞的请他循原门出去。”找人?他们这里像寻人中心不成。 不过不怪他们,外国人嘛!难免会看不懂外头高挂的招牌,中国五千年优美的文字在他们看来如同象形文字,看得懂才教人惊讶。 “我们不算陌生人,你忘了我们曾有一面之缘。”费杰尔金棕色的眸子充满对人的热忱,笑脸可掬的让人觉得安心。 可是心再安还有个但是,他身边冷沉着脸的男人就非常下可爱了,不管人家欢不欢迎的推门而进,手还十分惹人嫌的在人家腰上一搁,顺势一揽,如情人一般没一丝不自在。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他也未免太自动,踩在别人的土地要学会谦恭,哪有人随随便便说搂就搂,那不是显得她很随便。 “先生,我们没那么熟,请自重。”厚!欺负她家里没大人吗?等五勇回来,他就知道招惹良家妇女的下场。 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匆地飘过眼前,她没能看得仔细的转眼消失,好像有个不怕死的男人被一拳击倒,然后被打得很惨地不肯趴下,他们家三勇补上一脚才倒地不起。 感觉和他有几分神似,不过被一大票卡车司机狠扁过的可怜虫不会有力气下床,起码要休养个把月才能出门见人,她大概搞混了,把某人的影子重叠在他身上。 欧含黛从下把心思放在她戚兴趣的事物外,外国人等于一座海峡,而她不准备放洋到国外和番,所以刚毅有型、让女人为之痴狂的格兰斯在她眼里还不如一辆载货的卡车,她连抬头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如果不小心爱上了不是很倒楣,注定是一场无言的结局,聪明如她不会自找苦吃。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若是人家不放过她呢? “前几天你还躺在我身体底下大口喘息,我想我们的关系用不上自重两字。”不能说非常享受,但她不及他肩高的小小身子抱起来很舒服,像个有体温的人形抱枕。 “我躺在你身下喘息?!你在说什么疯话……嗯,等等,你不会是被我们家勇哥勇弟海扁的男人吧?”她记得这个体味,像一棵深山老树相当好闻。 “恭喜你恢复记忆,但我不会因此感激你的提醒。”他的左胸仍隐隐作痛,稍一呼气肋骨也跟着疼痛不堪。 小脸微缩,她笑得不自然地想挣脱他铁臂的钳制。“你是来寻仇的?” 不好,他们家的壮汉出车去了,剩下老弱妇孺好像起不了作用,他要砸店她肯定拦不住。 “我看起来像来寻仇的凶神恶煞吗?”他下会为了这点小事特意上门,他有更适合的方式讨回先前所受的耻辱。 “像。”她又补了一句,像赌场大亨。 意思是属于大哥级人物,平时不随意露面,有事就交给身边的小弟处理,他的手始终是干净的,不沾一滴鲜血。 “你说什么?”声音一沉,格兰斯置于她腰际的臂膀倏地一紧。 唉!她为什么不怕恶势力呢?至少可以死得慢一点。“义大利进口小牛皮鞋先生,你不觉得我们非亲非故还表现得很熟稔十分恶心吗?” 奇怪,室温设定二十四度怎么还热得脸发烫,连喝水都不能散热。 会不会是他在外面晒太多阳光,所以被他一抱紧热气全传到她身上来,害她快中暑的头重脚轻,有些晕眩感,直想逃开这没公德心的热气团。 “格兰斯凯麦拉艾拉特三世。”他不认为自己是一双皮鞋。 “嗄?”什么意思? “我的名宇。” 。xiting。org 。xiting。org “来,吃水果,别跟我们客气,自家产的西瓜又大又甜,大热天尝上几片消暑止渴,包管你吃了还想再吃。 “喝咖啡还是喝茶?我们山上的朋友送了一罐上等的金萱,味纯甘甜不喝可惜,要不要试一试? “这是我们腌好刚开封的脆梅,不酸不腻非常润喉,含一粒便下觉得渴,你自个取用,别下好意思。 “对了,我们邻居郝太太擅长做西点,你尝一口看合不厶昱思,改天我嘱咐她多做点让你带回去送人。 “还有呀!我们喜欢交朋友,家里堆了一些木雕、铜器、古玩,你要看得顺眼就挑两件,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挑? 格兰斯的眼光扫过几张熟面孔,同时迎上数双含恨的瞪视,这些人都曾经十分有礼的问候过他的脸,连他的身体也不能免俗的得到他们的招待,他很难想像他们此刻会安分只用眼刀杀他,不敢身子一拔的朝他冲过来再赏他几拳。 看得出来他们很想把他丢到太阳底下做串烧,一人一口啃咬他的肉,剥筋去骨的过油再生煎三十回,鞭打其皮做成地毯任意践踏,最后把无用的头颅拿来当球踢。 他们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毫无遮掩的显示愤意和不满,直截了当的以肢体语言告诉他是个讨厌鬼,识相的早点离去别让人赶,坐坏他们家的藤椅要赔钱。 一手端着紫沙茶杯,一手尝着松软奶酥,他很少有想笑的心情,但欧家五个大男人真的令人嘴角勾起,忍不住要挑战他们的忍耐极限,看谁敢掀椅子拍桌子的叫他滚。 他从没料到拳头硬得可以单手屠熊的几个兄弟居然也有“驯良”的时候,隐忍怒气不发的干瞪眼,含悲带恨的看着他享受帝王般的招待,一口一口地吞掉令他们猛吞口水的点心。 没人看出他一丝不苟的冷颜之下有着深浓的笑意,有如斗气的孩子一般故意挑衅对方,让他们有气难发的一再以眼神警告。 “妈,够了吧!留一点给我们,人家又不是猪你拚命喂,你好歹想想你饥饿的儿子们。”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厚此薄彼的待遇也未免差太多了。 首先发难的欧家大勇不服气的伸出手,但停在脆梅上方的指尖还没机会接触到酸酸的梅子,一支苍蝇拍狠狠往他手背一抽。 “规炬、规矩,别让客人看笑话,饿了就自己到厨房挖饭,不要像柱子杵着不动。”和人家良好的教养一比,欧妈妈觉得自个生了一窝猪。 “妈,他是欺负小妹的人耶!你怎么可以和颜悦色的对敌人输诚,起码要拿起扫把给他一顿粗饱。”不然让他们兄弟揍他几拳也好,为民除害人人有责。 尤其是外国败类更要除恶务尽,八国联军烧了颐和园,他们要为历史仇恨讨回公道,不让洋鬼子再度入侵。 “你给我闭嘴,瞧瞧你们几个兄弟真是让我这个做妈的丢脸,人家明明是含金的男朋友居然给我动手,你们吃饱了撑着呀!”太久没抽板子了,都忘了痛的滋味。 “妈,你在说什么鬼话?” “男朋友?” “纳泥?!” 厚!都说他不是她的男朋友,怎么讲都讲不听,她山里来的呀!完全无法沟通。 嘴唇发肿的欧含黛还在适应突发的状况,她不过想挣开他获得自由,然后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而已,他竟然俯下身用他的嘴巴咬她,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母亲以为他们在亲嘴,当场乐得当他是未来女婿招呼。 有没有搞错呀!她想抱孙子想疯了,把强吻的举动看成两情相悦,还热烈的端出家藏之宝大方现。 也不想想平时她多吝啬--呃,惜宝,他们六个孩子嘴馋得要命,想尝上一口都得千求万求才有那么一点点塞牙缝的渣渣,现在她却理性全失的尽往外人嘴里塞,等会她一定会后悔。 “去去去,别挡着出风口让客人坐不住,去巷口餐厅叫桌好菜送来,不要怠慢了人家。”黄历搁哪去了,等一下得翻翻看最近有什么好日子。 “妈,你会不会太心急于表现好客之道了,你看人家的穿着像是吃得惯粗茶淡饭的吗?说不定他吃一餐的价格够我们一个月的菜钱。”欧二勇鄙夷的指着格兰斯那身昂贵的亚曼尼,不相信看来尊贵的家伙会和他们蹲在路边吃大锅菜。 他出入的肯定是豪华餐厅和饭店,佳肴美食非顶极的不可,哪会屈就地方上喊不出名字的粗食。 “啊!那……”听儿子一说,热情过头的欧妈妈忽然感觉寒酸得有些局促。 “入境随俗,你们不必因为顾虑我而烦心,我对吃没那么讲究。”蓝眸里多了一丝与欧家兄弟抗衡的恶意,他不自觉的说出连自己也无法信服的话。 入境随俗? 一旁的费杰尔差点为他的话喷茶,最看重饮食文化的人居然大言不惭说自己不计较,他看他不是疯了便是自找苦吃,人家端出一桌菜看他吞不吞得下,他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不成。 该不该提醒他东方人吃饭是用筷子,拿惯刀叉的他恐怕真要出尽洋相,若他料想没错的话,他根本没吃过中国菜,为了某种个人坚持。 “听听,人家多有诚意,举止沉稳又有礼貌,哪像你们活似从垃圾桶捡来的,毛毛躁躁没一点长进。”儿于是别人的好,她家养的猪狗哪比得上。 “妈。”五张嘴同时发声,抗议她的不公平。 “别叫我妈,说过多少次不要仗着一身蛮力乱欺负人,你们偏是不听还打到自己人,要是打出个内伤你们怎么向含金交代。”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女儿的眼光真是好得没话说。 关她什么事,干么老扯到她身上。“妈,不要叫我含金,很丢脸耶!” 欧含黛已经懒得纠正母亲的自以为是,等人走后她就会知道自己表错情了,瞧他眼底的傲慢不难明白他有多“委屈”自己。 “好啦、好啦!我会在你男朋友面前多给你留点面子,你可要好好的对待人家不能情别恋。”他们家很多年没办喜事,也该热闹热闹了。 “妈,你渴下渴,要不要口水?”她连恋都还没开始哪来的别情,她真是兴奋过头了。 意兴阑珊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她头一次觉得金色真的很碍眼,他没事咬她干什么,害她惨遭疲劳轰炸不得脱身,还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男朋友,她今年夏天还过得真悲惨呀! 以为是上天派来解救她的英勇天神,原来她眼花的求错了对象,踩着火球前来的救世主是个魔鬼。 “我渴了自己会动手,你把我的女婿照顾好就好。”欧妈妈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包括刚进门的欧爸爸。 “谁说我要嫁女儿了,哪个活得不耐烦的小子敢碰我的小心肝。” 五根手指头同时指向气定神闲的格兰斯,内心冷笑有好戏可看了。 砰! 以为凡事掌控在手中的男子愕然的偏过头,下颚传来的剧痛让他体会一件事,欧家五兄弟的火爆性情其来有自,有典范可学自然有模有样的依样画葫芦,连出拳的落点都在同一个位置。 松动的牙床隐约传出一丝血腥味,一股腥甜的液体由嘴角滑落。 “啧,疼呀!聪明人怎么老做不聪明的事,老拳虽老还是挺硬的。” 半空中飘浮着一个啃玉米的小男孩,啧啧称奇的对着身后的老人说着,在外人眼中他们是无形的,自然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不过他的好奇心一向旺盛,就算路过人家的头顶也忍不住要停下来瞧个分明,有热闹可瞧他决计不会错过,人家挨拳头他在一旁呼疼,小脸跟着皱了一下抚抚下巴。 “主人,你不回当铺了吗?” 暴力相向有什么好看,无知人类的一时情绪发泄罢了。 “再等一下,当铺里有那四个新伙计看着不会丢,让我多瞧上两眼。”他食指动了一下,底下少了一块的西瓜突然出现在他手上。 天气热嘛!吃点降火的不为过,人家的美意不好糟蹋了。 “你能放得下心,不怕蛇妖事件重演?”童梓的表情不改,说得事不关己。 小男孩眉毛微微一掀,那口甜西瓜好像有点涩了。“阿童,你不要太常吓我,我心脏不好。” “原来主人的心还在。”他还以为早已冰封幽暗深渊。 “呵呵……你也有幽默感呀!真是教人感动。”小男孩的神情倏地一变,一脸深沉的盯着以指抹血的冷峻男子。 “有事吗?主人。”又有生意上门了? 他眼角一冷的勾嘴,“给我看牢他,不要让他再和当铺的人有所接触。”同样的事他绝不允许再出错。 “再?”他有些明白的点头,原来是以前的客人。 “没有爱情的人不该再拥有爱情,你别帮着那几个家伙造反,再有意外我连你也罚。”他记得他,那个英国高塔下的悲伤男孩。 他长大了,也成为一个可怕的冷血对手。 鲜红的痕迹依旧存在。 十二岁大的小男孩敛下明亮的笑容,阴邪多诡的眼眸中透着嗜血的魔魅,巨大的黑影在身后展开,流动的空气瞬间冰冻了室温,带来寒彻骨的冷意,让人以为冷气出了毛病频打哆嗦。 畏寒的欧含黛下意识的朝身旁的热源贴近,格兰斯大掌一伸将她搂入怀里,相互依偎的模样更像一对情侣。 风,在屋内扬起,一时间室温又恢复原先的温度,但她却再也离不开足足有她两倍大的宽厚胸膛。 小男孩不见了。 第五章 “你要找冯香君?” 在一阵兵荒马乱和严加拷问后,多了一处光荣伤痕的格兰斯还是没能照原定计划立即返国,行程一延再延的脱出常轨,犹如二流肥皂剧的脱序演出。 自从他一下飞机遇到惹祸精欧含黛之后,他的世界就陷入空前绝后的黑暗中,没一样顺心的,宛如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梦,由预设的三天停留期无限的延长,延至今日他已经不敢夸口能简单的摆平他来台处理的事宜。 先别提他先后和欧家父子过招的凶险,光是欧母的过度热情就让他眉头始终难舒,有点自作自受的让麻烦找上门,他生平第一次发觉鸡同鸭讲的困难度有多高,根本找不到沟通的管道。 欧家的人都有一个令人晕头转向的共通点,就是他们很容易走入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干扰形同噪音丝毫下影响他们,自说自话的让人无法理解重点到底在哪里,反而以异样的眼光瞅着下同星球的人质问-- 先生,你哪来的,不懂他们地球人的语言吗? 他来台十天了,结果直到这一刻,他才有机会把他的目的敲入他们打结的神经系统,在失败不下十次以后,终于有个人愿意把他当个人看待,而非史前生物再度光临地球。 “没错,我要找冯香君,也就是你的母亲。”比对过他手中近二十年前的相片,他确信欧母是他要找的人之一。 说不出失落或是可惜,只觉得心口余波荡漾,知道眼前思想挺苏格拉底的怪女生有可能是他的异母妹妹后,他的心情像蒙上一层阴霾似难以放晴。 “你搞错了,皮鞋先生,我妈叫冯玉君不是冯香君,你要找的人是我姨妈。” 她都快忘了妈的真正名字,因为她现在很少用到它,大家习惯唤她一声老板娘。 “你姨妈?”他怀疑的盯着欧含黛瞧,心中不信的成分居多。 根据父亲给他的资料,除了多出几个儿子外,欧母完全符合,连她当年带走的女儿年龄都差不多在二十岁上下,母女俩神似的程度教人无从质疑,一看便知其亲子关系。 反观欧家五兄弟没一个肖母,骨架粗大五官粗扩,体型接近野人壮硕剽悍,黝黑的粗糙皮肤和家里女性的细致肌理浑然不同,说是同母所出实令人难信服,他们比较像常年打拚的欧父。 出入境可以造假,姓名亦能更改,毕竟事过多年,很多事可能被当事人遗忘了,不愿回想的埋葬过去重新开始,连曾有的爱恋也选择抛弃。 但有一点是改变不了,父亲的情人眼角有颗红色的泪痣,而自称冯玉君的欧母也有。 “嗯!我姨妈才叫冯香君,她和我母亲长得很像,寻常人一见不容易分辨谁是谁。”连他们做子女的也常常搞混,对着相似的背影猛喊妈。 蓝眸仍存疑虑的问:“那么你姨妈人在哪里?” 她想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正确的地理位置。“好像在吉布地还是厄立特里亚吧?” “好像?”这是什么答案,听都没听过的地方。 “教会的调派不一定嘛!上头的主教要她到哪一区服务,她便抱持着信仰无国界的意念前往,啊!忘了告诉你吉布地和厄立特里亚是非洲东北部的小国家,人口总数四百万。” 什么表情嘛!当她说谎骗他下成。 “她跟着教会做什么,台湾行善团吗?”他冷诮的不予置评,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自圆其说。 “不,她是修女,玛德莉修女。”她一本正经的说,还不忘虔诚的在胸前划个十字。 “修女?!”格兰斯的眼中多了丝讶色,像是受到极大的震撼。 “当神的子女值得你大惊小怪吗?你们国家是修女的大本营,你用不着露出吃惊的模样吧?”他应该司空见惯了,不足为奇。 “什么叫修女的大本营,你当我们国家的女子都为主奉献一生吗?”他有些动怒的想劫开她的脑子,瞧瞧是否尽装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午后下了一阵小雨,天空微阴的台北市带着一股蒙胧的美感,路上的行人难得有悠闲的时光,脚步放慢地享受盛夏中的阴凉气候,一消连日来的酷热和烦躁,多了放松的心情。 待不住家里的欧含黛趁着格兰斯再度上门之际,顺着母亲的胡乱配对佯称要去约会,不管他同不同意拉着就走,在他措手不及的尚未明白发生什么事之前,两人已在街上游荡。 她完全打破他对自我的约束力,东一句西一句的天马行空令他赶不上她的跳跃式思考模式,每每正要反应过来,她又以自己的乱码排列跳开,扰乱他正常的逻辑。 总之一切都乱了,身边多了个她等于多了个灾难,她所经之处很少不惹出事来,他光是帮她处理善后就无法认真思考,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性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英国的修道院不是非常有名?你们还自创英国国教和梵蒂冈分庭抗礼,在我肤浅的认知中英国上流社会的仕女大多忠于信仰。”她不负责任的随口一谈,把修女和英国教会划上等号。 “你……”拥有伯爵身分的他竟对她有股深深的无力感。“算了,我们不讨论修女的问题,冯香君应该还有一个女儿,你总知道她的下落吧?” 他希望有个满意的答案,而非在迷雾中寻找谜脚,绕来绕去还在原地打转,不见成效。 “你也认识香侬呀!可惜你来迟了一步,她不在了。”她一脸惋惜的让人误以为是-- “她死了?”有那么凑巧的事,他要找的人全都不在了。 欧含黛含怒的推了他一把。“呸!呸!呸!你才死了,开口没好话,人家还活得好好的,你不要随便触霉头。” 一个外形出色的男子本来就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再加上本身明显的外国人轮廓,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人侧目,虽然只是轻轻一推不带什么力道,可是对偏爱帅哥的女人来说,她的行为已经引起众怒了。 所谓人不惹事事惹人,一见苗头不对她又赶紧拉着他开溜,让他一头雾水的搞不清她又出了什么状况,学会认命的由着她拖着走,不问原由。 如果类似的事不断重复,问与不问并无差别,只会让事情复杂化,而他神经会逐渐衰竭,像一向精力旺盛的费杰尔宣告阵亡,死也不肯再插手和欧家有关的大小事件。 明哲保身是他目前的处世之道,她惹祸的速度和全台的卡车司机一样快和凶猛,没有一点能耐的人还是离远些较保险,命只有一条不能任意挥霍。 “香侬,哦,不对,应该称她慧慈法师,她三年前在中台禅寺出家了,目前去了深山禅寺修行,一时半刻怕是联络下上,再等个两、三个月应该会有消息。”总会有人下山购买民生物品。 怔了一下,格兰斯花了三分钟左右才消化她忽然抛来的讯息。“是我误解你的意思还是双方沟通不良?你说的法师指的是我们对修女的另一种称谓,就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是……呃,尼姑?” “没错,尼姑,吃素的,换成我一天没肉可就受下了,她甘之如贻的游说我和她一同修行……”说什么成仙成佛也有伴,大家同游西方极乐世界,不为世俗杂事忧心。 她话还未说完,近乎咆哮的怒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准你有这个念头。” 怪了,他那么激动干么?欧含黛眼神怪异的瞄了他一眼,“皮鞋先生,你找阿姨她们有什么事?” 干里迢迢由英国赶来可辛苦了,光是坐飞机来回少说也一整天,要是飞机半空中解体可就得不偿失,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你刚喊我什么来着?”他脸色微恶的低视她,不容她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忽略他的存在。 “皮鞋……呵!格……格什么斯的,做人不要太计较嘛!名字只是一种代号用不着认真,你知道自己是谁就好。”好凶的一张脸,幸好她从小就在一群面色狰狞的卡车司机中混大,他吓下倒她。 不过近看他还挺有型的,若不是他家是远在千山万水外的英国,她真想弄假成真的把来当男朋友,让他温热的唇办贴上……哎呀!绝对不能乱想,她怎么能对他起色心呢! 即使他看起来秀色可餐,一副引人犯罪的性感样,她一定要把持住不让他把魂给勾了去,e世代的女性要庄敬自强。 只是心要眺得多快由下得她做主,这是生理反应。 “格兰斯,凯麦拉艾拉特三世,我的全名,劳烦你给我刻在你心上,欧含金小姐。”他不信她不介意。 “你……你是不是男人呀!这点小事你也记恨,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么要把你的名刻在心上,我叫含黛,欧含黛,一个优美又充满诗意的名宇。”外国人,理念不通,不通、不通、不通…… 她恨恨地捉住他一套价值数十万台币的名牌西装,威胁加恐吓地不许他喊她欧含金,不然她跟他拚命。 “你要我当场验证我是不是男人吗?”此时的他浑然忘却两人有可能是亲兄妹的关系,眼神暗沉的盯着她樱桃红的唇办。 “我……”她语弱的缩缩肩膀,不敢直视他意有所指的炽热眸光。 “是谁说名字只是一种代号,用不着太认真,那你何必在意叫含金还是含黛。”对他而言,她是令他感兴趣的小女人。 嗔羞满面的欧含黛怨视着他,“我是女生耶!你就不能让我有反覆无常的特权呀!你不晓得我们的心是非常脆弱,最怕人家拿针来戳。” 踩人痛处的心态最要不得了,她决定要把对他的一丝好感收回来,让他成为全台北市卡车司机的敌人。 他失笑的微露宠溺,揉揉她一头黑发。“想吃什么?” 弥补。这雨个字忽然钻入脑内,他不由自主的想对她好一点,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吃不下。”没瞧见她在生气呀! “日本料理、欧式套餐、法国料理、凯撒饭店的大厨菜单,或是……”他举例的说遍闻名佳肴,听得装腔作势的她口水都快流下来。 “停,你这是贿赂。”他好恶毒呀!用美食动摇她的意志。 “去不去?”一句话。 她没多做挣扎的仰起头挽上他臂弯。“去,谁怕谁,我要把你吃到破产。”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悉听尊便。”以他赚钱的速度,她大概要每餐吞金饮钻才有可能。 两人手挽手状似亲昵,不时低头私语十分亲近,格兰斯没发现自己严峻的脸上流露对她的宠溺,眼含温柔的轻抚她细致得看不见毛细孔的脸颊,失去爱情不表示他不能宠她,他还有一颗心。 只不过不远处瞠目结舌的费杰尔像是被雷劈中般无法动弹,不敢相信眼睛所看见的一幕,嘴巴张得比拳头还大,没办法自行阖上如同个傻子,呆若木鸡地怀疑大白天见了鬼。 “老公,你在看什么?” 手指微颤的他比向某餐厅门口,一对消失门内的男女背影。 。xiting。org 。xiting。org “唉!好无聊,好无聊喔!无所事事的日子真下是人过的,本以为我的暑假会过得比别人精彩,没想到我只能吃饱睡、睡饱吃,活像待宰的猪公以等死为目的,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包袱收一收回紫蝶幽谷,至少还有一堆叔叔伯伯、姨精婶妖陪她玩乐,修行兼打发时间一举两得,下用和阴魂不散的家伙相对无语。 “无聊就到我的公司打杂,职务任选。”只要下离开他的视线之内。 胡翩翩做了一个“我疯了”的夸张表情,用力戳着支离破碎的腓力牛排。“我宁可在当铺里待到结蜘蛛网,总好过当你的肉票。” “嗯!非常有趣的论调,改天我试试用绑的,也许你会变得比较听话。”别让他转个身就不见人影,收发室的小妹比他还清楚她的动向。 当她的男人似乎有点窝囊,他会在自己的床上搞丢自己的女人,睡到半夜一翻身发现臂弯空空如也,该躺在他怀里的小暖包竟跑到阳台对月低,害附近的居民以为他养了一头发情的狼犬。 也只有她不在身边他才会发觉那天是十五,月圆之日,她体内的狼性又发作了,想到荒野奔跑。 “你变态呀!用绳子会较有情趣吗?你干脆买几条狗链把我链在床头,说不定你的性趣会更浓厚。”他要敢这么做,她马上变身为狼咬他几口。 “好建议,邻居嫌咱们家挺吵的,你若有点羞愧心的话,待会到宠物店挑一条中意的吧!”他绝对不会反对她降格当宠物。 狼和狗都属于犬科,养她的消费相当养一头大型犬,而且要接受她的无理取闹和歇斯底里,不时安抚她的情绪反弹,还得被她当隐形人漠视,只因他没办法抽出时间当她的完美情人。 他太忙了,而她太闲了,除了床上的“协调”还算满意外,他是一个不及格的情人。她评的分数。 “窦轻涯,你是吃定我离不开你是不?”太过分了,他就不能多让让她吗?每次都强势让她下不了台。 哼,等着吧!总有一天她要让他大吃一惊,笼子里的鸟是有翅膀的,她要飞到他捉不到的天空。胡翩翩赌气的想着。 “这是一间高格调的餐厅,请勿大声喧哗。”好笑的看着她独自生闷气,他实在不想让那件事提早曝光。 他忙得没日没夜还不是为了她,若不把工作提前完成,他哪有时间陪她到处玩。 “你……好你个好商,算你狠。”下次换她带他去吃路边摊,让他被人指指点点的看笑话。 窦轻涯眼露深情地把她面目全非的牛排到面前,换上他已剥好壳的甜虾。 “别嘟着嘴,大家都在看你孩子气的举止了。” “总比你老奸巨猾的好,摆上一张笑脸满肚子算计,涉世末深的我哪是你的对手。”她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子又笑咪咪的接受他的呵宠。 一个人一生中若注定有一个天敌,那么将来会成为律师界佼佼者的胡翩翩的罩门,就是老神在在的窦轻涯,他能准确的捉住她的心思,让她只为他倾心的当个“人”。 因为她是狼女,有属于狼人的奔放野性,她甘心为他逗留、抗拒天性的频频呼唤,让他忍不住想多宠她一些,任由她埋怨一堆的说他的不是,其实也只是有爱而已。 他爱她,甘愿用生命来做交换,今生今世非她下可。 “饭多吃,话少讲,多嚼几下别囫圃吞枣,小心消化不良。”面容温和的暗藏锋利,他镜片后的眼凌厉有神。 他在用餐之际不忘观察出入的男男女女,其中有着他可能的合作对象,以及他不可不防的商业对手,瞬息万变的商场没有永远的赢家,立稳脚步才能应付时局的变化。 蓦地,他的视线落在一对刚走进餐厅的情侣,男的高大充满威仪,女的娇小玲珑却有着一双古灵精怪的美丽黑眸,它们让他想到灾难。 “嫌我声音难听就说一声,政天我拜托黄莺阿姨给我副好声喉……”咦,他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连宇宙第一美女在他面前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好,要看大家看,她会看输他下成,不过是阿督仔带女朋友来用餐嘛!值得他目不转睛看得出神,异国恋情并不稀奇,人家多有绅士风度帮女伴拉开餐椅,谁像他没情趣的只说一个宇-- 坐。 当男人就是要体贴,菜单自己先看……耶!好像有点刺目喔!哪有自个点菜不顾女友的意愿,她家的窦子绝不敢这么对她,不然她非翻脸不可,哪会安静得像欧含黛任人摆弄…… 啊!欧含黛?! 两眼倏地张大,嘴里的甜虾滑落桌脚犹下自知的胡翮翩惊讶的揉揉眼睛,猛眨了几下,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牢她以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人的品味没这么高。 天下榴挞雨了吗?还是海市蜃楼在台北出现,其实她看见的不是真人,只是幻觉。 “该死的蚊子别挡光,哪边风水好死哪边去,下要逼我杀生。”晃来晃去让她看得不真切。 “有这么大的蚊子吗?偷窥别人谈情说爱有损阴德,跟杀生一样罪大恶极。”尤其是她眼里没有他,让他非常吃味。 窦轻涯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得不到回应,还被当成烦人的蚊子,他索性指尖一扳扣住她下颚,半是强迫半是施压地让她的头转向他,不许她分心注意另一个男人。 即使只是基于好奇并无他意,他的心里还是不舒服到极点,她眼里装的只能是他,再无旁人。 “姓窦的,你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那一种人呀!你能看我就不能看。”自私鬼,他能阻止她眼睛不乱瞟吗? 她不只要看,而且要光明正大的瞧个过瘾,看他能奈她何。 “他们没你好看。”在他眼里她是吸取日月精华而成的精灵儿,只属于他一人所有。 脸色微赧的胡翩翩未饮先醉了。“少说好听话拐我,你的心机深沉得没有底,准是一肚子坏水不安好心。”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轻柔揉搓。“说我饮了一缸醋你信不信。” 男人也有不安的时候,尤其是她迟迟不说爱他,老吊他的胃口。 “信,信我在你的算计中逃不开,你的阴险狡诈全冲着我。”她认栽了,直接让他包养。 匆地起身,她拉拉发皱的裙摆准备出击。 “翩翩,你不会尝试挑战我的容忍度吧?”脸色一沉,窦轻涯轻扣住她细腕,温雅的发出警告。 轻笑地在他唇上一啄,她拎起皮包往背后一甩。“亲爱的醋桶先生,那个没有点菜自主权的可怜女生是我的同学兼前任室友,我要发挥同学爱解救她。” 也顺便解救无知的外来客,尽尽国民外交义务,惹祸精的威力无远弗届,怕他受波及没命回到自己的国家。 “别玩得太过火,你要面对的男人不是简单的人物。”看得出他有鹰翔空的锐气,非一般池中蛟龙。 “你看我像简单人物吗?”狼的獠牙可是非常锐利,足以咬断一个成年男子的 咽喉。 他笑笑的松手,给她十成十的肯定。 胡翩翩诡笑的走向背对她的女孩,装做正经八百的往她肩上一搭。 “警方临检,把你的身分证拿出来,我们怀疑你涉及一桩毒品走私案,麻烦你 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警察也不可以乱捉人,我可是未来的皇家大律师……翩翩?!” 第六章 没好气的欧含黛不敢相信自己会轻易被说服,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实力真的差得那么多吗?怎么人家只用不到半小时的工夫就成功的让她举旗投降。 太没道理了,为什么有所牺牲的她,却有一个厚脸皮的跟屁虫跟着飞越换日线,说什么朋友有难她挺身相助,绝不会让她流落异乡受人欺凌,有她出马可保平安。 嗟!她还两肋插刀,说穿了不过借她之便行偷渡之实,瞒着她的窦先生一个人出国,让他找不到人急得直跳脚,忧心其安危而割城让地,不再紧迫盯人的让她松口气。 结果她就这么沦为帮凶,一路由台湾飞抵陌生国度,落脚这座幽深的庄院,她到现在还有点昏昏沉沉搞不懂状况。 说不怕是骗人的,来到别人的土地总有些不能适应,她没有成千上万的卡车司机当后盾难免会心慌,以往她只要有事往路边一站,轰隆隆的靠山就会自动驶近,以巨大无比的身躯保她安全。 可是在这幽暗的世界里,除了好命的拖油瓶外,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偏偏她整天吃吃睡睡了无烦恼,有她等于没有一样。 说实在的,她不知道如何扮演另一个人,他们要她假冒表妹认祖归宗,利用短暂的暑假让时日不多的老人走得安心,人之将死都渴望为过往的缺失做些弥补,希望得个圆满无愧于心。 但是……唉!好难,她不是演戏的高手,说不定三分钟就让人识破,忙没帮上倒害人家含恨而终。 “烦死人了,都是翩翩的错,我非通风报讯让她的爱人同志来逮人不可。”不然她会非常气闷。 睡下着的欧含黛气愤的握拳一喊,不甘心当某人的工具,她已经说她不是冯香侬了,口里说他相信的臭男人却态度强硬的抽走她十西西的血,说要做口dna比对,好证实她并非真的他妹妹。 不过他也太现实了,血他拿走了,她人也如他所愿的来到英国,可是他却失踪似地不见影子,将她们交给一个叫高登的管家就走人了,连着两天不闻不问形同软禁,他真当她们会安分守己的等他召见吗? 最多一天她就走人,管他谁家的老父死得顺不顺心,她明显的感觉到他们有事在瞒她,连翩翩都说艾拉特家的人古古怪怪的,一屋子秘密,让人心头毛毛的。 “谁在花园?夜深了还四处溜达。” 托着腮,当没听见喝斥的欧含黛两眼无神地盯着随风摇摆的草丛,不理会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想她心态的转变。 低沉雄厚的男音让她心漏跳了一拍,她力求平静的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不愿流露一丝在意的神情,心灵净空的在流动的风中发呆,她开始烦恼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唉,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她已经后悔受蛊毒了,外国的月亮没有比较圆,而且还带着萧条的寂寞。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这么晚了怎么不睡?”到口的斥责在瞧清楚阴影下的人儿时,强硬的语气转化为轻柔的关心。 “时差。”她又不是某只能吃能睡的猪,丝毫不受影响的一沾床就呼呼大睡。 明显的笑声在黑夜中显得特别诡异。“都两天了还有时差问题,你该编个更有创意的借口。” 与她同行的女生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活蹦乱跳的照正常作息。 “很抱歉,我不是广告企划人才,没能力达成你严苛的审核。”肯给他理由就该偷笑了,他以为她很想理他吗? 要忽略就忽略个彻底,好让她心一横的拒绝为虎作伥。 “你在生气?”听得出来不怎么开心,声音缺乏以往的活力。 欧含黛眼神哀怨的投以一瞟。“阁下是何许人也,我们哪敢造次,只能想想办法扎个草人,让某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过得和我们一样水深火热罢了。” “想”不犯法,属于预谋行动,她找不到稻草。 哪有人千方百计的将人弄来却不露脸,他真有自信能掌控一切不成,人和傀儡下一样,他们有自由思想,会不满、会反抗、会心生怨念的推翻暴政,打击底定的规章。 他要再这么不以为意的当人是一种可资利用的武器使用,早晚有一天他会被手中的利器割伤手,而她一点也不会同情他,这叫自作自受。 “我有事要忙,台湾的行程让我耽搁了不少时日,总要先把堆积如山的公务处理一下。”从不向人解释原由的天之骄子,破天荒的向他最瞧不起的生物交代去向。 “委屈你了,如果我们不跟你回来,你会有更多时间做你想做的事,用不着来招呼我们这些笨笨的小女生。”人家一开口就傻呼呼的跟着,像没有廉耻心的花痴巴望着得到一点好处。 绷紧的线条为之一松,格兰斯神情柔和地在她身边坐下。“有什么抱怨一口气倾出,我听着。” 眼中有着松弛后的愉色,他伸手抚摸和她夜色一样深的黑发,眷恋如云发丝滑过手心的柔顺,他不晓得自己也会想念一个人,满脑子充斥着她的一颦一笑,即使找了其他女人代替仍引不起她所带给他的影响。 单纯的喜欢不掺杂一丝爱情的成分,他喜欢有她的陪伴以及她跳跃式的思想,老想着她此刻在做什么,是否能适应英国慵懒的步调,吃不吃得惯他们这边的料理。 感觉她就像个妹妹令他想一直呵宠,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不希望她有所失望,他宠溺她的方式是提供物质上的享受,他相信女人是由花和珠宝装扮起来的,她会喜欢他给她的所有惊喜。 只是,他不会想拥抱自己的妹妹,dna监定证明她并非父亲的私生子,横互在心中的罪恶感一扫而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不碰她,对她肉体的渴望已超越那把道德的尺。 他想即使检验结果,证实她体内流着一半和他相同的血液,他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占有她,让她既是妹妹又是情人的陪伴在他身边,直到他对她的狂热需求消退为止。 一向我行我素的格兰斯从不在乎外人对他冷酷无情的种种评论,他想要的一定会要到手,就算逆伦亦政变下了他的决心。 幸好现代科技解决他一项烦恼,他不用考虑再三的尝试说服她顺应他的渴望,只要依照父亲另一项要求便能得偿所愿,成功的留下她。 “你当自己是垃圾桶呀!我倒多少你就能装多少,你大半夜不睡当贼去了不成,别告诉我你也有时差问题。”一个借口重复使用就不新鲜了。 他轻笑的搂住她肩头,神情相当愉快。“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脸一臊,她嫌热的想推开他。“少作梦多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你对我的重要性还不如家乡的一盘臭豆腐。” 怎么才离开两天就像一辈子似的,她想念臭臭的豆腐香味,还有洒在上头脆嫩的酸泡菜。 嘴里的唾液开始分泌了,台湾真是美食的天堂,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包罗万象地让人胃口大开,中西料理一应俱全,吃香喝辣的任凭选择,只要狠得下心花钱。 不像她这两天没得选择的吃进一堆烤丰肉、鱼子酱、烩牛肉和奶油香豆等高级料理,她真正想吃的是一碗道地的鲁肉饭,而不是专做给老人家好吞咽的马铃薯肉泥,在台湾那属于婴儿食品。 “听起来真让人伤心,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抵不上一盘食物对你的诱惑,看来我的努力有待加强。”他深幽的眸子闪着难测的幽光,朝她的小脸逐渐逼近。 她心跳得飞快的举起手挡住他落下的薄唇。“除非你爱我,否则我不希望你乱吻我。” “我喜欢你。”这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大极限。 但是学法律的一向理性重于感性,捉语病是他们的专长,不会因一句看似情话的花言巧语而神魂颠倒,实事求是的欧含黛清醒的抵抗他难以抗拒的男性魅力。 喜欢不等于爱,一个男人可以喜欢很多东西,像他的事业、高尔夫球杆,甚至是一匹马,我不要当你众多喜欢的一个。”那太廉价了,看不出一点珍贵。 “别太贪心了,爱一样会分成好几等份给予不同的女人,你拥有我的喜欢还不满足。”到目前为止,她是唯一他不蔑视的女人,她该满怀感激地投入他的怀抱,如其他想得到他的女人一般。 “我说的是真爱而不是虚情假意的敷衍,你给不了我所想要的就不要碰我,我不想带一颗破碎的心回台湾。”从他的眼中她真的看不到爱的迹象,只有浓烈的喜欢。 一抹失落轻跃入她眼底,心有点茫然她该选择爱他还是放弃呢? “你还想回台湾?”一听到她有离开他的意图,蓝眸一沉的格兰靳失控的钳制住她细嫩双肩。 “好疼……:台湾是我的家,我不回去还能到哪里?” 他的话真是奇怪,难道她不能回家吗? “英国才是你的家,你会在这里定居、结婚生子,然后葬在艾拉持家族的墓园,你是艾拉特家的人。”他语气严厉且带着强迫性的意味,眼神凌厉得不容她有反对的声音。 “你疯了呀!我才不是你们古板得要命的艾拉特家人,我的家在台湾,而且我会找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男人结婚生子,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的疯言疯语只适合说给疯子听,而她还疯得不够彻底。 她很确定自己不是他要找的冯香侬,所以他休想弄假成真的要她抛弃自我,以别人的身分生活在这块禁锢她思想的土地上。 “没有关系吗?”他露出一丝疯狂的冷笑,像是凶猛的夜枭准备猎食它的猎物。 非常不安的欧含黛嗫嚅地缩了缩身于。“凡事三思而后行别冲动行事,这年头结过婚都可以离婚,你无法保证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后,她就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你。” 虽然她没谈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恋爱,但两小无猜的小感情还是碰过几回,男人的情欲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她可不想失身又失心的仓皇逃难,与当年带着女儿伤心返国的阿姨一样,藉着信仰疗伤遁入空门。 二十一世纪的现今,女人已经没有从一而终的悲情观念,劈腿、脚踏多条船的比比皆是,贞操已是感情世界最微不足道的一环,不会有人因为一张薄薄的膜而决定和某人厮守终身。 她不喜欢被强迫,同时对无爱的性不感兴趣,她承认十分受他出众的外貌所吸引,也有点动心的想去爱一场,可是怒气下的结合绝对会留下阴影,她不想离开他后对性抱持着恐惧印象,提不起勇气开始新的恋情。 “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半夜出来游荡的人不该天真的以为夜是安全的。”有时在夜的掩饰下,人类的贪婪与欲望反而无法隐形。 她的话像一桶冰水冷却了激昂的想望,表情趋缓的格兰斯松开钳制她的手,将她凌乱的发拨向耳后。 “那……我回房了。”她是乌龟,她要逃回壳里。 “你很聪明,可是胆子太小。”低笑地拦住她的去路,他没打算让她当只逃走的鸵鸟? “聪明人一向胆小,我们懂得要避开危险。”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傻傻地往前冲,撞得头破血流犹不觉悟。 他像燃烧在黑暗当中的一团烈火,而她不是扑火的飞蛾,无法当他热情熄灭后的灰烬。 “你不赌万分之一的机会吗?你有可能得到我的爱。”眼底闪过一抹暗沉,他像卑鄙的秃鹰为了觅食不择手段。 悬空的绳梯高不可测,明知前方危机重重随时有坠落的惊险,他仍然拉着她前行,仰望的天空蔚蓝无边,他要让她置于高度的危险中找不到退路,这是他私心作祟所下的决定。 欧含黛远离他三步远后才戒备的说:“你是很优秀没错,但还不到不可替代的程度,我干么用可能粉身碎骨的代价和你赌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不是职业赌徒,稳赢不赔。” 她的赌运一向不好,连十块钱的洞洞乐都没中过。 好命的拖油瓶终于出现,头忙不迭点着的赞同好友的话。“没错、没错,千万不要跟他赌,你一定会输得很凄惨,一个根本没有爱情的男人怎么会有爱呢?他在诈赌。” *  *   * 好险、好险,幸好她肚子饿下楼找东西吃又拐错弯,不然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为情所伤的可怜女子,悲秋饮泪的愁眉下层,稍有不顺心就在手腕上雕花,浪费医疗资源。 所以说好心会有好报,她让自己跟来是正确的抉择,狼女的感官可是比一般人敏锐,一有风吹草动难逃她耳目。 当铺待久了多少有察情观爱的本事,为了避免他们拉老客人回笼典当爱情,那个心眼小得容下下一根细针的小鬼在她额前点了一下,她的眼中多了常人看不见的影像。 蓝色、红色、粉紫色、浅绿色……肉眼看不见的颜色满天飞舞,象征世间男女的多样爱情,有深有浅,依当时的爱情指数而有所区别。 咱们这位一脸轻慢的伯爵大人什么也没有,连单纯的白都瞧不见,身上空荡荡发下出一丝异彩,教她一眼就能认出他去过爱情当铺,并将他原本美丽的爱情典当换取同等值的物品,不论有形或无形。 “别说你有时差的困扰,入夜未就寝似乎是我这位主人的怠忽.”看来他要加强待客之道,不让她们养成半夜走动的习惯。 “哎呀,说得好酸哟!好像我们让你难做人似的,今晚的月色不错……”抬头一看,胡翩翩脸上乍现三条黑线。 糗了,星光灿烂,独不见可爱的月亮姑娘。 翻案,补墙,再来。 “看星星也是一种人生享受,你就不要咬牙切齿的气恼我们未让你的诡计得逞,毕竟没有爱情的人怎么好意思以爱情为饵诱骗人家纯真的感情呢?这太缺德了。” 喝!掌声鼓励鼓励,她说得太有格调了,活像见义勇为的夜天使,他们应该颁面奖牌给她,感谢她挽救一段悲剧收场的爱情。 “搭便机的人要懂得感恩吧?我和她的事不需要多事的第三者插手。”是巧合吧?她不可能知晓发生在十三年的事。 这么快就讨起人情,真是不干脆的男人。“我很感恩呀!所以我要避免错误的发生,你知道典当的爱情是要不回来的。” “你……”他讶异的沉眯双眸,冷冷地厉视着她。 “你懂我懂她不懂,我们就爽快一点当大家都不懂,反正爱情这玩意也没什么了不起,既然当了就不要害人牵牵挂挂,你不会心痛但人家会心碎,这是你典当爱情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不能爱人,也无法爱人,旁徨在爱与不爱的十字路口,想爱不能爱,想舍无法舍,割心一般的相互撕扯,不管自我挣扎后的结果如何,都注定有一人受伤,这感觉她品尝过。 简单的喜欢满足不了一个渴爱的女人,她的要求会越来越多,心会越来越不快乐,到了最后两人都痛苦,如绳索绑住双手双足,走不开也不想留下。 “你是爱情当铺的人?”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深沉,熠熠发出泛冷的眸光。 “嘿、嘿!不要有想追杀我的念头,我也是爱情当铺的受灾户,目前当在当铺当伙计。”她这人很爱惜生命,一看别人眼露杀气就赶紧表明受害者身分。 “你也是?”他眼中的厉色稍减,有些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胡翩翩笑得颇为缥缈的说:“我们可是用命去赎回来,非常洒狗血的悲情故事。” “可以赎?”莫名地,格兰斯想要回他的爱情。 他望着一头雾水的小女人,心口牵动的多了遗憾,他永远也不知道爱她的感觉。 “当铺、当铺,有当就有赎嘛!你见过哪家开当铺不让人家赎回自己的东西?只是相对的,代价会很高。 “我……”他张口欲言的顿了一下,眼神复杂的多了一丝挣扎。 鄙弃爱情、不相信爱情的他怎能要回他视为无用的情感,他能让咒天怨地的母亲回到黑暗的地底吗?还原早该结束的旅程,让生命重新做一次告别。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从头到尾我没一句听得懂?”什么当铺、爱情的,总不会有人连爱情都能典当吧? 她的语言解析能力还算差强人意,至少还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谈论的内容荒谬怪诞,她很用心的理解其中意义,但是看似简单的对话却隐藏一股莫名的力量,阻碍她通畅的神经系统。 欧含黛的眼中有着费解的困惑,疑窦暗生的目光来回徘徊两人脸上,企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欧含黛小姐,交男朋友一定要睁大雪亮的眼睛,不要海里摸鱼瞎摸一场,摸得掉进海里成为鱼儿的食物。”这叫张飞打岳飞,全乱了。 “身为不请自来的客人请自重,别灌输她古里古怪的思想,她已经够怪了。”不需要她多此一举的猛加柴火。 想掩盖罪行?那可不行。“但怪的有主见,怪的有格调,比起某人的没品我真的很心痛,无情无爱还想奢求别人的爱情,你不觉得这种人很可悲吗?牺牲人家的幸福来换取短暂的快乐。” 你死心吧!我不会把阿黛妹交给典当过爱情的你糟蹋,她值得一份真心真意的爱情。胡翩翩的瞳眸闪了一下金光,随即回复原来的纯黑。 内心讶然的格兰斯未表现出惊异,冷静的应对他从未遭遇过的现象。“你未免管太多闲事了,这是我艾拉特家族的家务。” “喔,家务事呀!”她笑着拉起好友的手往回走。“那我们不打扰了,你慢慢欣赏夜色。” “站住,你可以离开,她留下。”冷肃的脸出现裂痕,怒意飞扬的伸出左手一捉。 “我?”望着左右开弓拉开的双手,哭笑不得的欧含黛真想一人给他们一卡车。 像如来佛的五指山,压着孙悟空。 “我姓胡,她姓欧,我们俩和艾拉特家族一点关系也没有,相信你手中那份口dna报告已经证实她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有必要为难我们吗?”她也是有靠山的,不怕他硬着来。 改天去找吸血鬼伯爵串串门子,交换一下做人处世的心得。 “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刚拿到的报告书?”他是唯一看过内容的人,在一个小时前。 她神气的仰起下巴,拍开他的手将好友拉到身侧。“实属商业机密不得外泄,你慢慢地想吧!我们要去调整时差了。” 大笑地当主人的面将人带走,胡翩翩才下管格兰斯是不是会气黑脸,明明没爱情的人还想拐别人的爱情,这种人实在该用她的狼牙咬上几口,当年决心典当爱情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自己的不完整。 看不见、摸不着的爱情在世人眼中是很难定义其价值的,一种是千金难买,一种是弃若敝屣,端看个人对它重视的程度而言,是土是金仅在一念之间。 凌晨的虫鸣声带来一股身体的疲累,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双肩微垂的格兰斯由心底生起失控的孤寂感,众人皆睡他独醒的更显孤单,冷冷清清地感觉到一个人的寂寞。 这是他要的世界吗?只有冰冷的财富和空洞的房子。 “高登,我错了吗?”他的心已经乱了,他需要一个正确的声音引领他走回原点。 长廊下走出一道安静的人影,必恭必敬的微屈上身。 “这种事没有对与错,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想让所有人获得幸福,你对得起自己就好。”他为每一个人设想周到,唯独遗漏了自己。 他让心里的魔障困住太久了,以致迷失于自责和愧疚的浓雾中找不到出路。 “幸福?”他笑声哀伤,对着星空感到一阵茫然。“你说什么叫幸福,像我父母貌合神离的婚姻吗?” 他不相信爱情不是因为将它典当掉,父亲的风流、母亲的为爱不顾一切,他们都在找寻爱情,却没一个能拥有爱情,他们的爱坠毁在红花盛开的高塔下,随风干的泪消失无踪。 他寒心了,也看透了爱情的原貌,他选择不要经过这种炼心的试验,让爱情远离。 “你是翔空的巨鹰不该停留狭窄的地面,责任让你无法展翅。”他的世界不应该只有艾拉特家族。 “翔空?”多令人向往的自在,迎着风飞向广瀚的天空。 “我不知道要怎么赎回你的爱情,但是你若想留下那个女孩,你可以试试从另一个女孩下手,她似乎知晓很多我们想都没想过的事。”她是个懂爱的人。 格兰斯脸色沉重的转过身,眼中盛满对自己的怀疑。“你认为该找回爱情吗?” 高登以朋友的口气说道:“那要看你有多想让她成为你的。” 这两个台湾女孩个性都很强,不是财富、权势收买得了,她们想要的是英国淑女嗤之以鼻的真心。 他不想说困难重重,以他的观察来看,想要当个劈荆斩棘的王子并不容易,她们对钟楼怪人的兴趣远超过华服美食,想收服其心得拿心去换,半点也不肯吃亏。 不过他比较担心的是安茜夫人和萝莉小姐,她们恐怕无法接受家里多了两名东方女子。 第七章 “说,你是什么意思?要我出来走动走动、见见世面的人是你,现在你又要求我不要和外国人走得太近,你搞清楚,在这些英国人眼中我们才是如假包换的外国人。” 要观海潮又嫌浪太高,天下哪有这种两全其美的事,若是什么好处都让她一人占遍了,对其他人而言未免太下公。 “哎呀、哎呀!你不要太激动,有身孕的人要小心胎儿的健康,动不动就发脾气可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态度,你要走慢些别踢到石子,我们赔不起。”她的荷包都快见底了。 倏地转身,欧含黛怒气冲冲的伸出食指往她鼻头一戳。“你能下能停止破坏我的名誉,二十四寸的腰哪像怀孕的大肚婆,你就见下得我好想陷害我。” “嘘、嘘!小声点,人家在笑了。”胡翩翩一面以流利的英文向人道歉,一面做出孕妇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神情请求谅解,她还想活着回台湾。 “有什么好笑的,我明明没有……唔!你捂住我嘴巴干么?给我空气啦!”又不是做贼,畏畏缩缩伯人发觉。 “小姐,麻烦你有惹祸精的自觉好不好,请你非常不经意地往后一瞧,记得不要马上拔腿就跑引入臆测,你现在的身分是孕妇。”有免死金牌。 “听你说一堆疯话,我怎么可能把惹祸本事带到英国……”呃,不会吧!她几时又闯祸殃及池鱼? 忍住拔腿狂奔的冲动,那一张张怔愕、愤怒的老老少少脸孔是那么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世上真有麻烦制造机的存在,而且还是活动的,黏上栩栩如生的人类皮肤。 远的不用说就从近的说起,咱们这位“孕妇”或许是神经系统失调,逛街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一位妹妹的气球,这件事说来稀松平常,气球飞了再买一个赔她不就 得了,皆大欢喜。 偏偏她鸡婆自动替小贩拿一串气球好让他空出手来找零钱,问题来了 不知是真胡涂还是假迷糊,她拿零钱时顺手放开手上的气球,完全没发现它们在她身后升空,然后一群人帮着追气球,大人小孩当在游戏的抢成一团,玩得忘了注意安全。 非常不巧的,她又刚好因鞋底进了细沙蹲下去解鞋带清鞋,一个要叫住她的女服务生提着她遗漏的衣服想拍她的肩,结果一使劲没碰到人反而越过,摇摇欲坠、要倒不倒地硬撑着。 然后她一起身无意的擦了一下,神经大条的她没发现自己又惹祸了,毫不知情的继续往前,一串的连环事件因此展开。 要不是胡翩翩急中生智的宣称她是妈妈新手,孕妇症候群导致她心绪烦躁不安,基于对准妈妈的包容和宽谅,这些英国人十分有雅量的自认倒楣不予计较,否则的话…… “信我者,得永生。我会害你不成。”每次跟她在一起都会出事,她还真是学不乖。 幸好她出国前a了她亲亲爱人无上限的金卡,不然还真难摆平她惹出的大小祸事。 “你不会害我只会设计我,是谁说有免费的英国旅游下去可惜,再过一年我们就毕业了要考律师执照,适应上班族忙碌的生活,铁定没机会像现在一样悠哉悠哉的玩乐。” “呵、呵!你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江水一去不复还,我没让你悠哉悠哉的玩吗?”胡翩翩心虚的看看左右,生怕某个愤怒的男人会突然冲过来将她踹向墙角。 欧含黛没好气的一哼,“有大门不走带着我爬墙,而且天还没亮的趁大家未起床前开溜,我们的行为跟小偷有什么两样。” “怎么?你还要敲锣打鼓让你的狱卒来逮人呀!我可是被他关怕了。”台湾有个窦轻涯已经够了,不需要再来个二号三号分身。 这年头的男人是怎么回事,都流行近在眼前才是自己的,一离开视线就会被其他野男人拐走,所以不牢牢看紧容易出轨,名为保护的牢笼处处有眼线严加看守。 虽然此事和她无关,可是看到类似的遭遇她就忍不住发火,感同身受的想起她的背后灵,然后不小心的做出男人绝对会抓狂的事。 看得出他身体里面并无爱情成分存在,可是那份喜欢的执着已经超过爱本身的意义,让身为当铺员工的她开始怀疑爱和喜欢的分野该如何界定,那家伙偏执的行径简直与爱无异。 “格兰斯不是狱卒,这是对他人格无形的侮辱,起码他还非常窝心的为我们请来专烧中国菜的师傅。”为此,她的胃膜拜他。 她快吃怕了看起来高贵却没有饱足感的食物,米食主义的她还是习惯重口味的辛酸辣。 胡翩翮啧了两声轻扶着她的“腰”,因为她是孕妇嘛!“真给他勾了心呀!我可没指名道姓说是你的伯爵大人,干么让出博爱座供他出线。” 真没节操,三两下就弃汉投胡,当起出塞的王昭君。 脸一臊红,欧含黛冷瞪了她一眼。“他不是我的,请谨言慎行,还有先听人把话说完再行论断,格兰斯并非狱卒,他是暴君。” “哈哈……说得好,说得妙,说得深得人心呀!我以为你陷在爱海里整个人跟着盲目了,看不清男人狰狞的真面目。”原来她理智尚存,未被男人香迷失本性。 她还是坚强的女战士一名,舌剑俐落。 偷跑的两人大大方方的拦车逛市区,一大早出门就像走失的孩子一般忘了回家的路,走走停停和观光客无异的参观名胜古迹,没有左岸有咖啡香也成,坐在桥墩学文人雅上赏味一番。 一路上吃喝玩乐兼惹祸虚掷大半天时光,过午反而不饿的决定去百货公司吹冷气,旁若无人的中英文交杂谈论某人的是非,笑声连连地不以为忤,准备丢脸丢到国外来。 东方人的脸孔都差下多,等人家不意外的投以鄙夷的眼光时,她们又像恶作剧的孩子开始用简单的日语会话交谈,故意表示得非常日本的样子让人误会她们是日本人。 只是不时打闹的两人没发现下远处一对男女正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她们,表情冷淡到极点如同一对同游的陌生人,鲜少对话的挽着手各看各的,不时露出无聊的神情应付公式化的约会。 能让他们脸上线条有所牵动的关键字是格兰斯。 “同学,我对你的爱情没有意见,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把心遗失在英国,我答应欧妈妈要把你完整无缺的带回台湾,你不会让我失望吧?”语气略显严肃的胡翩翩语重心长的说,盼她收心。 失笑的掀掀眉,欧含黛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什么叫完整无缺,我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吗?要你穷操心。”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一头热哪能成气候,她的心里是藏了一点私,可是分寸的拿捏因人而异,她总不能因噎废食的躲得远远的,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人力无法掌控心的动向。 人本身就是一种矛盾,明明不想冒险却难以自持,心语声声要自己悬崖勒马,可是仍忍不住要想,试试又何妨,也许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的心就是这样沦陷的,义无反顾,但她不会告诉坏心眼的翩翩,省得她嘲笑再三的说她把持不住贞操,轻易的和番。 “有些事三百两语也说不清,总而言之一句话,千万别认真,菲尔德伯爵不是你该爱的对象。”她很难向她解释爱情当铺的存在,稍有理性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 若非她亲自走过一遭,她一定会取笑这是天方夜谭,神话加童话加鬼话地集结成册,没一句是真的。 “麻烦你把这句话说给他听,我会尽量克制不扑到他身上,饥渴难耐的剥光他的衣服。”爱不爱不是她说了算,时候到了谁也没有能力说不要。 喔哦!猫儿伸出爪子了。“冷静、冷静,我是不想你受伤,爱上没有爱情的人会很痛苦,你没有办法忍受你爱的人不爱你。” 你怎么知道他不爱我,你不是他哪能代他回答关于爱情的玄奥,没有爱情又是哪码子的事,为什么我老听你和他谈起此事,而他总是一脸恨不得杀了你的阴狠模样? 欧含黛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每每张口欲言总让他们搪塞过去,没人愿意让她好过的支吾其词,随便换个话题转移她的好奇心。 幸好她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他们有事瞒着她也无所谓,得过且过当是度假,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她会回到台湾完成她的大学学业,忙碌的大四生活会让她没时间多想。 爱吗?她想是的。 “爱上不爱你的人真的苦不堪言,能不爱就别去,爱了只会伤心。”爱像裂开的酒杯,割人。 突然插入的声音微带悲伤,清嫩如云朵儿滑过心口,令人心情多了绵糖似的软绵绵,感觉一阵化下开的黏稠。 回身一瞧是正常人下意识的反应,胡翩翩和欧含黛这会儿的动作一如意料中一样,身体不假思索的往回转,礼貌性堆满一脸的笑意想劝人别太悲观,人生处处有希望。 可是她们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似地发不出半点声音,双瞳瞠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面相觑以为坏事做多了遭受报应,“上面”派人下来导正她们偏差的思想和行为。 天使下凡了。这是两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红红的唇瓣白皙的皮肤,黄金般灿烂的长发垂散披在肩后,绿如大地的碧眸散发春神的温柔,纤细的身形宛如环绕着一层金色光芒,看得人目眩神迷地几乎着迷,仿佛教堂里的天使由壁画中走出来。 美丽不足以形容其容貌,应该是圣洁吧!让人虔诚得不敢直视,头一低的充满感恩,赞美圣王。 “翩翩,她是人吗?”捏一下,奇怪,不疼? 喔!是梦。 表情古怪的胡翩翩咬牙冷笑。“她是人。” “可是你不觉得她美得很假吗?像空气中凝结的水气。”说不定她轻轻一戳就消失不见了,欺瞒世人的眼。 “是很假,如果你的手再继续掐我的大腿,我保证立刻和你翻脸,把你卖给人口贩子当吸血鬼的午餐。”她死人呀!没发现掐错人。 “啊!抱歉、抱歉,难怪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干笑的退了两步,有自知之明的欧含黛自动把自己这个“祸源”带开。 真是不好意思,她好像老是在闯祸,身边的人也不能幸免。 “没关系,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你让我捏几下当补偿好了。”表情一变,她恶狠狠的龇牙咧嘴想咬她一口。 “不要啦!别让人家看笑话,我们要维持“大和”民族的风度,做好国民外交”丢脸的时候她是日本人,日语跟着流利得像母语。 哼!先放过她。“别以为你有格兰斯撑腰,我……”秋后算帐。 “格兰斯?你们指的是艾拉持家的格兰斯?!”“天使”的语气充满急迫,连忙打断她们漫无目的的交谈。 和胡翩翩相望一眼,交换只有她们自个儿明白的讯息,欧含黛才开始连珠炮的说:“性情傲慢、行径专横,为人孤傲不坦率,而且行事独裁、作风阴险,长得好看却不苟言笑,看来优雅可却一身暴戾之气,霸道专制不讲道理,唯我独尊不允许反对的声音,我想你们指的是这个人吧?” ★★   ★★ 目瞪口呆的萝莉坎培拉兹脑中有片刻无法回应的呈现错愕状态,樱唇微掀十分诱人,呆若木鸡不知该说什么,让纷乱的思绪控制复杂的大脑神经,一时间停摆了数分钟之久。 惊愕过度所产生的自然反应相当写实,细致得几乎找不到毛细孔的肌肤忽地张开,脸部表情只能用怔愕形容,似乎不相信有人敢一口气指出菲尔德伯爵的性格缺陷,而且没有一丝怕被知晓后的畏怯。 在英国,大家都知道他自律甚严,不轻易露出弱点落人把柄,冷硬的性情不容许有一丝出错,不管是别人或是自己都以最严苛的态度对待,绝对权威的展现出家族继承者的威信。 就算是深爱他的她也会畏惧他至高无上的统御能力,无力为自己难堪的处境争取应有的待遇,逆来顺受的接受安排好的未来。 格德不爱她,而她同样地对他毫无男女问的爱意,他们各有所爱地被迫在一起,只因互利的婚姻会连结两大家族的力量形成一股新势力,所以他们必须被牺牲。 为了年底的婚礼,即使再百般不愿他们仍需伪装成恩爱的假象取信于世人,像例行公事一般相偕出游,好让英国社会以为他们正在热恋中,传为佳话一段。 胡翩翩推了推好友。“喂!别再逗留了,小心你口中那个集一身缺点于一身的男人,等会就把我们捉回庄园。” “你们住在菲尔德庄园?!” 格德惊讶不已的抽气声像是难以置信,勾起反应不一的好奇心。 “我们住在菲尔德庄园很奇怪吗?是格兰斯亲自到台湾恳求,我们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他的要求。”欧含黛把我说成我们,存心把好友也一并拖下水。 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碰到艾拉特家的亲朋好友当然要有所保留,她现在的身分是香侬表妹,言行举止要有她的味道,不能随便露了馅地教人发觉她是假冒的。 “亲自?” “恳求……” 有可能吗? 她说的是他们所认识的冷情男子? 两人怀疑的目光不住闪动着,似乎很难将她口中的人和他们以往接触的他联想成同一个人,听起来有点不切实际,像是一种自抬身价的感觉,丝毫没有一丝根据。 “你们用不着质疑我们的动机,艾拉特家族虽然富有得教人咋舌,但我们后头的家产也不在少数,光是我家的大卡车就足以瘫痪整座伦敦。”宛如死城都成,谁都别想进出。 重点是得先将它们运进英国。 “大卡车?”嗯,什么东西一点一滴的浮上心头,她记得……“你们来自台湾,你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脑中骤然清明的萝莉惊呼地咬咬唇,心慌的流露出不安。 “什么那个女人、这个女人,身为有教养的英国淑女不能语焉不详,听得我们心里难受。”以她六法全书背得滚瓜烂熟的天分怎会听不出她说的女人是谁,不敬的称谓让人心生不快。 介入别人的婚姻是她姨妈的不是,不过轮不到一个外人加以评论,她已经为这段错爱付出惨痛的代价,至今仍深深忏侮的为一己之私赎罪,谁也没有资格用轻蔑的眼神看她。 欧含黛平时像一头佣懒的睡狮,不论人家怎么踩她尾巴、嘲笑她死脑筋也没关系,反正她是天生的惹祸精,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惹祸,那就当她有可能得罪别人的预付金,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可是事关家人的时候,她的牙可就磨得很利了,你敬我三分我让你三寸,你要得寸进尺她就开始磨刀,看谁的皮够厚。 “呃,抱歉,是我失礼了,请问你是来英国认亲的吗?”一察觉自己的失态,萝莉仪态端庄的道歉。 “认亲?”听出一点端倪的格德微拧眉头,多放了一分心思在眼前黑发黑眸的东方女孩身上。 “据说是如此,不过我对多一个父亲不感兴趣,免得让人以为我是来分遗产的。”当了尼姑当然不重物欲,她替表妹说出心底话。 “对,你比较乐意多一个情人,体格超好又多金,床上床下两相宜。”可惜少了风趣体贴,不然就更完美了。 出得厅堂,入得闺房,金卡多得用卡车载,傲慢就用扫帚扫,无情无爱不怕纠缠下清,曲终人散一拍两瞪眼,各走各的路,不用再见。 “胡翩翩,你的舌头长骨刺呀!没开口你觉得很不舒服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事找事。 早该知道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人,当初实在不该听信她的话远渡重洋而来,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的两面为难,还得面对更大的考验,她真的是上了贼船。 “哎呀!打雷了,我的耳朵轰隆隆的什么也听不见。”胡翩翩装傻的拉长耳,一副找寻声音的模样。 “你够了没,同样的招式用两次就显得你不够敬业,回去对着镜子再揣摩揣摩。”小丑的表情。 笑得邪气的胡翩翩不在意她的嘲弄地朝她眨眨眼睛。““冯小姐”,我的听觉不好可视力不错,那晚夜黑风高在老橡树下吻得如痴如醉的人不是你和……” 她故意留个想像空间让人猜忌、质疑,一看那美得不像真人的“天使”忽然死命的捉紧皮包带子,一脸非常紧张的模样,她就很想把洞挖深一点,将所有人都推进去埋了。 “她和谁?”问话的是一迳沉默的格德,他的神情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事关个人隐私,你何不自己问她。”她是放火的人,可是从不负责灭火,罪过丢给别人去扛。 两双……不,是三双含有深远意味的眼全往热情如火的女主角身上放,看得她心火直冒的想找枪手狙击某个自称她好友的女人。 “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令人失望的答案。 “其实菲尔德里才几个像样的男人,她总不会看上冷冰冰的管家高登吧?”大家再自欺欺人好了,呼之欲出的男主角还用得多想吗? 原来这世上的鸵鸟还真多,见到沙子就把头往下埋,也不管会不会挑中流沙坑。 胡翩翩享受着被人瞪的感觉,笑咪咪的表情似在说,事不关己,你们尽管乱吧!越乱越好才会对爱情失去信心,她就有生意可做了。 典当、典当、典当爱情,把爱情拿出来典当,你们就不必为爱情苦恼了。老板,我有在拉客喔!别再叫我去洗花了,我的玉手都洗得起泡,而花儿还在排队。 “你真的爱上我大哥了吗?”格德的眼中有着挣扎的恨意,可是又存着对兄长敬意和孺慕之情。 欧含黛很不是滋味的反问:“为什么不是他爱上我?” 他们也把她看得太低了。 “因为他没有爱。” “因为他不懂爱。” “因为他不会爱人。” 同时出口的话让人听得很不舒服,因为在她看来没有爱、不懂爱、不会爱都是借口,天底下有什么力量能胜得过爱情,只要有心没有办不到的事,除非影子不再需要光,独立而行。 “你们似乎都很闲,把时间浪费在讨论我的爱情。”很好,非常好,好得蓝天开始为他们哭泣。 冷到极点的声音蓦然响起,一阵莫名的寒意流经所有人的身体,赫然一栗的头皮发麻,连心口都像结霜的冻成一团,呼吸因此滞碍了一分钟没人敢大口喘气,静静的等待死刑的宣判。 不过还是有人比较大胆想开溜,后脚跟慢慢的往后移,若无其事的一步、两步、三步…… “胡翩翩小姐,你应该记得我说过不要带坏我的女人,这句话你好像很不以为然。”既然她不仁,别怪他无义。 脚步一顿的胡翩翩讪笑的拉高嘴角。“是她拉着我的裙角求我不要抛弃她,我怎么忍心让一只弃犬失望。” “是吗?”无起伏的冷音低得吓人,大掌一张拎住另一道企图从他腋下钻过的身影。 好……好可怕的表情,她有不祥的预感。“英国人一向有绅士风度,你不会和我们这种矮小的东方人计较才是。” “是不会,如果我没有看见这用黑色头发排列成我们回台湾去了的字条,也许我会试着不把你扔给一群饥饿的秃鹰。”可惜太迟了。 哇!他的笑好暴力,要杀人灭尸吗?猛地打了个寒颤,胡翩翩觉得地狱的门其实也满近的。 “窦先生,麻烦你把自己的人带走,不要让我再看到她。”否则会做出什么他也下敢保证。 窦……窦先生,不会是她家那个吧?! 胡翩翩很心虚的用眼角一瞄,熟得让她笑不出来的男人正一脸温和的倚墙而立,毫无动静地看向远方像在研究云的形成,一点也不在意她寻找后门的举动。 只是,他越是平和她越是想哭,尤其格兰斯还转述他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他叫你吃饱点”,她的心整个往下沉,慌恐不已的猛吞口水,想着要如何安抚他的怒气。 吃饱点才有力气应付他可怕的需求量,比如三天三夜。 “欧含金小姐,你不知道爬墙是非常危险的吗?”她爱玩他就陪她玩一玩。 小脸瑟缩的欧含黛不敢纠正他的错误,两眼直视他胸前第二颗扣子。“字条不是我的杰作。” 意思是可不可以减刑,人不是她杀的。 “你是法律系的学生,你应该明白何谓共犯。”她的表情再无辜他也不会心软,她让他以为他失去她。 “嗄?!” 两个出色的男人各自带走自己的女人,眼神未曾交会的错身而过,犹如两条平行线渐行渐远,留下无数的欷吁和长叹,代表东西两世界男人特色的他们眼中只有怀里的女人,脑中流转是上百种折磨她们的方法。 角落里有对男女被遗忘了,悲伤、心痛、怨恨、不甘,还有一点点无法说出口的羡慕。 轻易遭到忽略的人多可悲,萝莉和格德的眼底都有着愤慨。 第八章 “结婚?!” 砰! 一具刚欢爱过后的美丽胴体忽地滚落地面,厚实的红色地毯挽救她免于脑震荡的危险,碰撞声后她处于离魂的状态,表情空白的似乎不知身在何处,还有点摇晃的感觉。 结实的铁臂轻轻一捞,比羽毛还轻的柔软身子又回到怀中,嘴角露出满意笑容的格兰斯轻逸出声,以粗糙的下颊磨蹭她光滑如丝的细颊,指尖拂过昨夜留下的点点痕迹。 他终于得到她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他们的结合是世上最美妙的一件事,他可以感受到她在他身下的喜悦和快乐,哭喊着要他充满她的体内。 以往的性爱经验和这次比起来简直平淡得让人倒足胃口,他从不知道他最厌恶的东方女人有着最柔软的身体,每一处如脂的肌肤都带着动人的魔力,勾引着他一再探索不肯罢手。 她的不告而别的确让他大为震怒,立即进行全面封锁的前往机场逮人,以为她当真受不了他的霸气和自以为是的扣留,一声不响的趁着大家不注意的当头搭机回国。 可是他在出境的名单上找不到她的名字时,那份愤怒转为害怕的担忧,在人生地不熟的英国她能到哪去呢? 他心急如焚、惶恐不安,生怕在她在他找寻她的时候遭遇不测,伦敦的街头不如想像中的安全,它和每个国家的城市一样藏污纳垢,一不谨慎容易落入万劫不复的危险中。 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虽然他没办法给她想要的爱情,可是他能给她全部的自己,让她不虞匮乏地当全世界最富有的女人,高高在上的将看不起她的人全踩在脚下。 他想,他对她的喜欢应该会延续一辈子,因为他这一生永远也不可能爱人了。 所以捉回她后,他马上连拐带骗地将她拖上床,他需要一点拥有她的证明。 “你……你不是说我只要代替香侬来让你父亲看一下就好,只要时间一到就可以走人,没人会为难我?”为什么他会突然丢了个大炸弹让她承受不了? 他一定有预谋,而她傻傻地自投罗网走进他的陷阱里。 “我骗你。”意满志得的说,他笑得像偷腥的猫非常得意。 “你骗我?!”他居然神气非凡的当她的面承认,他就这么笃定她不会有半句怨言?! 一股气生起,脸色变得难看的欧含黛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让他上下其手的拍开他的手。 “这件事值得你生气吗?我父亲的意思本来就是找回你们母女,弥补你们未曾获得的幸福。”格兰斯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地方。 当年冯香君带着女儿离开时曾否认其女为艾拉特家的血脉,但是深爱她的父亲不相信她的说词,认为她只是赌气,出发点为她决心成全他婚姻的完整,不愿当谋杀另一个女人幸福的杀手。 母亲的自杀让很多人感到震惊,尤其她死意甚坚的从相当十层楼高的高塔一跃而下,毫不念及她的死会伤害什么人,受尽谴责的父亲也只好忍痛的让自己真正所爱的女子远走。 事隔多年,他再也无法顾及母亲的感受,生命即将走到终点,他最渴望的不是名与利,而是心底最深的眷恋。 虽然他认定冯香君当年带走的孩子是他的亲生女,可是心中难免有一丝不确定,因此他才希望做一次dna比对,若真是亲生女儿可以获得他一笔遗产,反之他要自己的儿子娶了她,终生拥有艾拉特家的保护。 父亲说过这叫爱屋及乌,他爱她的母亲同样也爱着这个女儿,不管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那份疼爱不会因时空阻隔而有所改变。 “原来你口头上相信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其实心里早有自己的想法,以为我现在的身分造假的可能居多。”真是可悲,没有爱情的人果然不了解什么叫爱,而她却爱上不懂爱的他。 欧含黛的声音里有着令人心痛的悲伤,她终于明白好友为什么千方百计不让她接近他,因为她早预料到光有喜欢是不够的,恋人之间若少了爱情,再好的感情终将淡去。 “不要闹了,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结婚是必然的程序,难道你就非要跟我计较信不信任的问题?”女人就是这点麻烦,一件小事也能让她们扰上半天。 多少女人想要他承诺予以婚姻都做不到,她是他三十年来唯一肯接受的对象,她实在不该因为这种事而对他不满,他对她的容忍度已远超过其他女人,她应该满足了。 肩一耸,她笑得很凄艳。“你不会还老土的以为女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男人吧?跟你上床不代表我就是你的人,我对婚姻的品质要求得挺严格,你恐怕达不到我的标准。”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想离开我?”他倏地捉住她双手,两眼发出锐利的光芒。 “不是我要离开你,而是你必须让我离开。”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把手放开。 “必须?”多可笑的话,他怎么可能让她走出他的视线,她是他今生相中的伴侣。 “因为你无法给我我想要的东西。”那东西无形亦无色,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到。 格兰斯冷笑的轻抓她的背,不相信有什么是他给不了她的。“只要你开口,天上的星星我都有办法弄给你。” “是吗?”她由他掌下溜开,拿起他宽大的晨褛一披。“那么请把你的爱情给我。” “爱……爱情……”浑厚的声音顿时一失,他眸光为之黯淡。 “我的世界并不复杂,简单而明了,我只要你发自真心的来爱我,不带任何有条件的杂质,这不难吧?”女人的内心住着一缕孤独的灵魂,唯有真爱才能解脱。 对寻常人而言是不难,但……“你为什么一定要强求,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格兰斯从没像现在这么后悔典当了爱情,他的牺牲并未换来真正的幸福,反而让他的世界陷入无边的黑暗,每一个人都痛苦不堪,这就是他当初想要的结果吗? 犹如从天堂跌落地狱,一时的满足犹在怀中留下余温,可是善于飞翔的乳燕还是向往广大的天空,让他的心顿时空虚。 凄艳的脸上带着一丝激情后的落寞,欧含黛的眼中捕捉到一片落下的枯叶。“除非给我你的爱,否则再怎么样都不够。” 生命是公平的,它只给一个人一次机会。 他消沉的任由晦涩将他包围,无言以对地忍受来自心灵深处的煎熬。 喜欢对他来说已是最大的极限,可是对她而言还是不够完整,总是欠缺一份真实感,雾里看花的多了迷蒙,却让人捉不着也摸不到,就像踩在缥缈的云端中,随时有坠落的可能性。 他心里肯定有她的存在,但这份感情能维持多久他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现在的他是需要她的,他不想放手,也放不开手,他充满鲜血的恶梦里唯有她才能抹去。 曾经属于他身体一部分的爱情让他轻易舍弃,如今想再找回来是多么困难,他也想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是如何愉快,无时无刻地兜在心上暗自品尝那份喜悦,甚至偷偷地发呆傻笑,只因想念她的一颦一笑。 多难呵!他找不回来了,再多的悔恨也成了一堆灰烬,风一扬起什么都是空。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两人无言的对峙,没等里头的人儿应声,自作主张的将门由外而内的推开,一张绝美的纯净脸孔出现冷滞的空气里,美丽的绿眸中闪过一丝妒怨和爱恋的余恨。 “出去,谁允许你私自闯入我的房间?!”薄被一拉,格兰斯表情相当不悦的盖住赤裸的下半身。 身体一阵燥热,口干舌燥的萝莉沉迷的盯着她曾拥有过的精瘦胸膛,久未得到满足的欲望由下腹生起,微抬的手渴望抚触那令她如痴如醉的滚烫肌肉。 但是她的理智很快的压下那份蠢动,双手往背后一放紧捉着裙摆,以免妒恨得失去控制,愤而扑向占据她位置的可恨女子,他的晨褛应该披在她的身上,她才有资格躺在他怀里。 嫉妒让她纯美的心染上丑恶,她忘了自己已是有婚约在身的女人,同时在两个男人床上来去,她只想着自己要这个男人,不让别人分走他对她少得可怜的眷顾。 “高登已经将老伯爵由疗养院接回,艾拉特先生希望能见见他的亲“女儿”。”她刻意强调欧含黛的身分,要她自爱些不要乱了伦常。 “这件事轮不到你来通报,别忘了自己是谁。”他语气严厉得不带宽贷,将适才受到挫折的气全发泄在她身上。 “我……”萝莉微慑的抖了一下,流露对他怒意的畏惧。 她还是怕他的,不管他曾要过她几回,对于他一向鄙夷的女人他可以做到绝对的无情和残酷。 “够了,你干么对一个无辜的天使吼叫,你会遭到责罚。”亵渎神的子女是有罪的。 “我现在已在领受恶罚。”他低声的勾起嘴角,自我解嘲。 “你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一个凡事爱掌控于掌心的大男人还像个孩子乱发脾气。”眼露微责的欧含黛讪讪然的走回他身边,像是不曾发生过剧烈争吵的上床揽着他的腰。 女人的直觉比狗还敏锐,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似乎闻出一丝暗潮汹涌,虽然她很气他的不肯爱她,可是属于女人脆弱的占有欲仍主宰了她的理性,不由自主的捍卫起主权。 在她没有放手前,他依然是属于她的,谁都不能越雷池一步。 尤其“天使”是他未来的弟媳,身分更具争议性,必须避嫌。 他顺手一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嗯哼,别急着替别人说情,你的关心应该放在我身上。” 他就是吃味,不许她眼中有他以外的人,不论性别。 “你已经够狂妄自大了,不需要我锦上添花。”她故意拨乱他的发,让他看起来更浪荡不羁。 可是也性感得致命,让她心口一阵震动的想发挥色女的本性,一把推倒他为所欲为。 要不是现场有双几乎穿透她背脊冷芒直盯着,她肯定立即采取行动,善用美丽的假期留下美好的回忆,让这趟被迫的英国行能画下完美的句点,留待日后细细品尝。 爱他不一定要拥有他,有遗憾的恋情反而更美,因为他们永远也不必为了爱情而相互折磨。 “宝贝,你伤了我的自尊。”他刻意忽略先前的不快,眼眸一柔地轻抚她令他动心的优美颈项。 欧含黛笑着拍拍他的胸口,一副他很淘气的模样。“放心,你的自大还满满的装在这里,足够你用上一辈子。” “你会一直在吗?”在她面前,他的自大无法持久。 “我……”她的笑容变淡了,眼底多了一丝说不出口的轻愁。 她知道无法允诺他连自己都难以确定的事,此时的她对他付出一份最单纯的爱恋,但她不晓得一、两年以后是否能忍受他一点也不爱她的事实,简单的人只想过简单的生活。 看着格兰斯对她有别于其他女子的宠溺和纵容,一旁很想放弃他的萝莉非常眼红,她用尽心思想得到的怜宠却落入一名姿色不如她的外来女子身上,教她如何能不怨恨她的出现。 如果她不在就好了,就算当个背着丈夫偷情的情妇她也甘愿,只要能拥有他此时的温柔对待。 曾经无邪的绿眸染上阴影,多了一条名为爱情的细蛇。 “老伯爵的时候不多了,你们还想在床上打情骂俏吗?让他仅有的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好恨,恨自己的胆怯,不敢勇敢的争取所爱,眼睁睁的看着他拥抱别的女人。 “你还没走?”脸微红的欧含黛不意地说出伤人的话,她心跳稍快的拢拢被扯乱的晨褛。 她竟敢这么对她!一抹恨意快速的飘过萝莉眼底。“我就要走了,不打扰你们恩爱,反正这床我并不陌生,上次我还不小心留下一点私人东西。” “萝莉”格兰斯冷沉的声音带着警告,低得骇人。 “我只是不想隐瞒我们是情人的事实,况且我们的关系远从和你弟弟订婚前就开始了。”她让她不好受,她又怎能不还以颜色。 “闭嘴,不要说出让自己蒙羞的话。”蓝眸骤地一深,他披衣下床准备将她扔出房间。 她笑得十分冷静的抚着腹部,“我怀孕了。” “那又怎么,恭喜你吗?”她和格德的婚礼可以提早举行。 “你的。” ★★   ★★ 你的。 听闻如此惊人的消息,最惊讶的不是格兰斯本人,而是表情震惊的欧含黛,她全身发冷地感到一阵错愕,四肢僵硬不知该往哪里摆,有一瞬间她肺里的空气像被抽光似的无法呼吸,冷窒的喘不过气来。 人都会有过去,在认识她以前他可以有无数的风流事迹,身为英国上流社会的名流,谁不以红粉绕身为傲,就算不主动招惹也得应付生理需求,有几个女人也算是正常的事。 可是真正面对来自他旧情人的挑衅,那种说不出的心痛有如力气使尽,却下得不继续往上攀,稀薄的高山空气让人心口抽紧的只想多一口氧气,但是那救命的气体却梗在咽喉无法进入。 一个新生命降临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女性的伟大在于当母亲的一刻,应该给予祝福和喜悦的笑脸,让她顺利平安的将孩子诞下。 可惜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一张张阴沉的脸孔带着愤怒和不满,像要杀人似地握紧拳头,剑拔弩张的让所有人不安,攸关两个家族的名誉不得草率,动辄伤及多年的情谊。 “不伯、不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安心的待在我身边。”有他在谁也别想动她分毫。 望着眼窝深陷的老人,感触良多的欧含黛强打起精神回以一笑。“我不怕,我只是个过客,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她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台湾才是她的家,离家的孩子终归要回到原来的地方。 “谁说你是过客,你是菲尔德未来的伯爵夫人,我孩子唯一的母亲,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没有人,她是唯一。 被她摒弃心门外的格兰斯像一头遭困的狮子,满脸怒意的冷视缩成一团的萝莉,丝毫不在乎她在听见他宣告何人为他一生伴侣时,流露的受伤神情,残酷的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他不爱任何人,更不接受形同威胁的婚姻,即便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习惯掌控别人的命运,一个孩子不能改变他所作的决定,即使真的是他的种。 “小声点,别咆哮,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禁不起惊吓。”桑德利艾拉特拄着拐杖往地上轻敲一声,表示这个家他还有说话做主的资格。 “有病在身就别管太多事,我会处理。”一想到他时日不多,态度不佳的格兰斯略微收敛揽权的专制。 父亲肝硬化的症状已到了末期,等发现时已来不及接受治疗,根据医生的说法他的日子剩下不到五个月,随时有可能因情况恶化而与世长辞,让人在盛怒之下也不得不为他的健康担忧。 距医生宣告他的病情至今有三个月了,也就是说他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最多两个月便会向这个世界告别,所以他极为重视眼前失而复得的“女儿”,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 “嗯哼,再不理会,你让我带进棺材里不成,你处理事情的方式一向激进,没我在一旁盯着还真不安心。”感情最难处理的是态度,合也好,分也好,都要有个漂亮的收场。 当年的他就是没想到这一点,急着让所爱的人正名不再偷偷摸摸地见不得人,因此不由分说的拿着离婚协议书要妻子签名,未顾及她多年无怨无悔的付出,一句话就要她离开。 也不想她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对他又是情深的任由他在外另筑香巢,可是他却自私的用最严厉的语气指责她,说她仗着娘家的势力逼迫他娶她,因此她才不堪受辱又心碎的以死寻求解脱。 这些年来他心里的愧疚只多不少,要不是他终于要接受上帝的审判了,他也不会瞒着她寻找昔日的恋人,希望临死前还能见上一面,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怨怼他的无情。 爱她就是让她幸福,但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对当年的情人来说,放她安静的走开便是她最大的幸福,因为离开她才能心安。 “你以为我会让黛儿吃亏吗?她注定当我们艾拉特家的人,我不会让她受委屈。”而她也不是会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凶悍得教人不敢低估。 隐隐作痛的下体提醒他要小心女人的反覆无常,她会在最不经意的一刻给你致命的一击,只因他在得知某个女人可能怀了他的孩子,还企图粉饰太平。 桑德利满意的点点头,但……“萝莉的孩子总不能没有父亲,你在对不起人家前应该考虑清楚。” 怎么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娃儿,她受了委屈他也会不忍,终究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他很难向坎培拉兹家交代。 “男欢女爱的成年游戏没有谁对不起谁,她若不愿意我也勉强不了她。而且我的防护措施一向做得滴水不漏,她肚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格兰斯毫无愧色的否认是自己种下的因。 你不用勉强她,只要你用迷死人的蓝眸瞧上个三十秒,没有一个女人逃得过你天生的王者魅力,投怀送抱的甘做你无聊时的玩物。心底泛酸的欧含黛故意避开他的眼神,乖乖地待在老伯爵身边。 “说不定会有意外,你们年轻人用的套子不一定保险,要查个清楚才好。”事关女孩子的名节,不能有一点疏忽。 虽然他是多护着无缘的女儿一些,可他也不希望有人受到伤害,再怎么说是他们有错在先,不好口出恶言苛责。 “父亲,你的顾虑是多余的,只要走一趟医院把孩于拿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她也可以免去社会的抨击。”敢赖在他头上就要有遭受打击的准备,他向来不是仁慈的人。 她以为她能威胁到他吗?真是异想天开。 “不要,我不要拿掉孩子,你们不能逼我,这是我的孩子,我的。”他别想伤害她的孩子,她会用生命保护他。 嘴角弯起残酷的冷笑,格兰斯以鄙夷的眼神一睨,“当你宣称他是我的孩子时,我就有权处理他。” “处理?”萝莉的瞳孔因他这句冷血的话而放大,心惊胆寒的护着肚子。 “反正他现在也只是一块小小胚胎,不会晓得你为了破坏别人的感情而牺牲他,让他没有出生的机会。”他眼底的冷酷杀伤力更胜刀剑无数,伤得她遍体鳞伤,几乎无还击的余力。 “我不是,我……”她力挽颓势地想让孩子活下去,任何一片浮板她都紧捉不放。“别扼杀了他,他是格德的孩子。” 其实她也不清楚孩子真正的父亲是谁,她同时和两兄弟上床,不顾伦常和他们发生关系,她以为不论是谁的孩子都是艾拉持家的血脉,他们不会计较谁是孩子的父亲。 不过她让嫉妒冲昏了头,一时没考虑到后果的脱口而出,用意是要让那个台湾来的女人痛苦,不甘心她占去属于她的幸福,她只想在最后一刻挽回她的爱情。 可是她没想到隐藏在台面下的丑事会搬上台面,他竟不顾两家相交多年的情分 打算私下了结,还当着众人的面辜负她的一片深情,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要的只是他一份爱而已,为什么他一定要这么绝情地将她逼得退无可退,不得不把最有可能是孩子父亲的格德给供出来,他们欢爱时从不做任何防护措施,因为他们早有共识会成为夫妻,根本没有避孕的必要。 “啧,你风向转得可真快,找不到人赖干脆拖我下水,我看起来像是傻子吗?认个杂种当儿子。”吊儿郎当的格德一脸讽笑,不耐烦的以脚尖拍地。 “他是你的,你必须认。”萝莉的语气中有着哽咽的恳求,她知道他若不要这个孩子,她会失去腹中未出生的小生命。 她错了,不该为一己之私惊醒沉睡中的狮子,她要她的孩子,不愿他沦为一个令人心痛的统计数字。 格德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淹没在报复的快意下。“谁晓得你和多少个男人上床,同时玩弄我们兄弟于股掌之间,你的本事可真教人佩服。” 其实他话中有话的讽刺格兰斯,他早就知道她和他大哥的关系,只不过他不动声色的默许他们暗通款曲,只要不过分他也不以为意,反正上流社会的夫妻关系本来就是各玩各的,他在外面的女人也不在少数,而且还有几个私生子。 可是这次他们已经玩到他头上来了,他要再闷不吭声的不当一回事,人家会笑他妻贱万人骑,生个儿子人人有份,不知该叫谁父亲。 “格德。”帮我。她几乎要下跪求他。 可他只是迟疑了片刻,头一偏视若无睹,狠心的拒绝当她的备眙。 “你们艾拉持家的男人是怎么一回事,心都被狗被吃了吗?一条生命不是一块面包说丢就丢,你们谁要敢逼她把孩子拿掉,我就一个个把你们阉了,免得你们四处播种害人。” 第九章 真是听不下去了,居然有人狠心谋杀婴儿,还当着她这位未来的王牌大律师面前说起怎么个死法才不会拖泥带水,完全不把生命当一回事,枉顾人类数万年来为传承所做的努力。 她好意的出声要为他们排解,好歹她也是有法律学养的专家,就算下能让个个满意至少能有个妥协的余地,不致闹得撕破脸双方难看。 可是那个叫格德的混蛋竟然用眼白睨她,语气不屑的说她还下是菲尔德伯爵夫人,没有资格插手他们的家务事,要她自个搬张椅子一旁待着,不要随便开口打断男人的“正事”。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毫无还击能力的女人也算是一件正事吗?就算咎由自取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有可能是他们其中之一的,不能为了降低事情的复杂性而牺牲无辜。 说到底还是男人的祸根惹的祸,他们的男性荷尔蒙不那么分泌旺盛的见到女人就想上的话,也不会有今天难堪的场面出现。 “你不是我的女儿。” 苍老无力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冥思中的欧含黛忽地回神,表情茫然的忘了身在何处,直到看见老人的轮椅近在眼前,她才猛然的想起自己被两头牛气得快吐血,老伯爵于是建议她到花园走走,省得气坏了身体。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可否请你再说一次。”一面对长辈,她的态度就变得拘谨些。 轻叹了一口气,两颊消瘦的桑德利怅然若失的望向远方。“我的女儿很腻人,见着陌生人会羞怯的躲在我身后,门牙掉了一颗地直喊爸爸。” “嗄?!呃,这个……女孩子是会变的,她……我长大了,牙也长齐了,不再害怕门外的大野狼。”她别扭的没办法喊他一声爸爸,不自在的表情让人看了莞尔。 “呵呵……你说话的口气很像她,长得也有七分神似,可是你不是我的小香侬。”他还不致认不出十几年未见的女儿。 “啊!你……”她眼神小心的看着他,心头感觉有点酸。“你想太多了,我不是香侬会是谁呢?你安心养病别胡思乱想。” 他看起来比她开卡车的老爸还老,体型也差上一大截,整个人因生病而失去光泽,皮肤枯涩显得过黄,肉消见骨的让人感到他时间真的不多了,没力气自己行走必须倚赖轮椅代步。 看到他,令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耳边似乎还听见他吼人的大嗓门,连赶带踢的要偷懒的司机赶快出车,不然就拿他们的工资抵出货延迟的赔偿金。 大家表面上很怕他,其实欧爸、欧爸叫得挺热情的,知道他是豆腐做的硬汉,嘴巴嚷得大声但心肠特软,见到谁有困难他一定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人,包里包外的把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然后怕人发现他做了好事赶紧开溜。 虽然她的爸爸没念什么书,现在跟人家在社区学校学abc,可是他是个乐天开明的好父亲,从不以自己的想法约束六个孩子,由着他们兴趣发展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到别人的父亲她才知道自己也会想家,很想对着父母说一句我爱你们。 “香侬的眼珠颜色是棕偏金,平时看起来像东方人的深色眼睛,可是太阳光一照就会显现出原来的颜色,这点很像我过世的母亲。”他一眼就瞧出两人有所不同,但没立即点破。 “啊!原来如此,我应该戴有色的隐形眼镜才是。”她顿悟的一拍额头,丝毫不介意被人拆穿了。 下次她会记得做功课,好好研究个透彻再来扮演另一个人。 “辛苦你了,和我的不肖子合谋让我走得开心,你们算是有心了。”虽有遗憾仍然窝心,起码他们还愿意找个人来骗他,不怨恨他当年差点抛妻弃子的自私。 欧含黛笑得不好意思的推着他走了一段路,折了朵小花放在手心玩。“其实我们有试着要找出香侬她们,可是她们去的地方太偏僻无法立刻联络上,我只好赶鸭子上架,李代桃僵来英国一趟。” “你是说你们真有她们的下落?”神情显得激动的桑德利用力的捉住她手腕,眼泛泪光。 “我妈叫冯玉君,她和你要找的冯香君是双生姊妹,香侬小我两岁,她们刚由英国回台湾的时候就是住在我们家。”长达七年之久,直到她们各自找到想走的路。 “她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挨饿受冻,是不是受人欺凌……”他急迫的追问不休,生怕他至爱的一双人儿受委屈。 “她们很好,真的很好,没有痛苦也不怨你,她们一个在非洲当修女抚慰人心,一个正在中国大陆修行,吃斋念佛希望普渡众生,也就是尼姑,她们的心灵很平静,选择了不同的宗教信仰。” “修女?尼姑?”表情错愕的桑德利怔了一下,不太愿意接受他所爱的两人竟然走向神的怀抱。 “你没事吧?不会像格兰斯一样以为我编个故事唬他?”他到现在还深信不疑她是真正的冯香侬,只不过随母亲结了婚而改名换姓。 苦笑地轻拭眼角的泪滴,他的神情多了丝落寞。“格兰斯的性格很固执,这点跟他母亲很像,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或某个人就很难动摇,根深蒂固的如同蟒蛇紧紧缠绕。” 他的话让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不会吧!你是在告诉我今生不用想逃了,我一定会成为他的猎物?” 她有那么悲惨吗?得当暴君的俘虏。 “你很聪明一点就通,很适合当我们艾拉特家族的女主人。”虽然做不成他的女儿,当媳妇也不错。 不要吧!她很笨,智商只有六十,属于弱智族群。欧含黛在心里呐喊着,希望这是一场恶梦,梦中吓一吓也就罢了,梦醒后一切回归原样,不会成真,她不想和一个心中无爱的男人当一辈子的怨偶。 一想到此,她的心情不免低落了几分,你爱他,他却不爱你的处境有多悲惨,纵使她有心想跨越那道无情的沟,腿短的她怕是有心无力,一不小心整个人往下栽,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当个悲情女人。 如果那位美如天使的女子是她的殷鉴,那她这份情就下错了地方,爱留英国,人却失魂落魄的回到台湾,和当年的阿姨一样。 “我有点累了,麻烦叫个下人来推我回房。”神情显得疲累的桑德利轻抚着胸口,看得出来他的病让他无法久待室外。 “我来吧!还要叫人多不方便。”其实是懒,从花园走到中庭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路,不如由她推着走省事。 欧含黛手脚不是很灵巧的推着轮椅,心意重于技巧的有些笨拙,一遇到石头不会转弯,直接辗过去的让老人弹了一下,接着又不巧的的撞上花坛,差点翻车的跌成一团。 不愧有惹祸精的封号,她的好意这会儿倒像是杀人未遂,一直处心积虑要他的命似的,一下轮椅自有意识的向左歪,一下和倾斜的尿尿小童擦身而过,险象环生地好像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最后终于有人看不下的接手,让两手紧捉椅把的桑德利松了一口气,紧缩的心脏为之一宽。 “说你是惹祸精一点也不为过,我家的老主人几乎被你害死。”本来他可以多活两个月。 什么意思嘛!他干么学翩翩说话。“高登管家,你走路都不发出声音呀!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一回身发现身后多个人,那种感觉很诡异,像是无时无刻受人监视一般,不论做什么事都在别人掌握之下。 “小姐的胆子应该没那么小,听说你还重创我家主人的要害。”他毫无起伏的声调里似乎隐藏一丝笑声。 “你还真神通广大,连这种事也知道,我怀疑你在他房里装了针孔摄影机。”一目了然。 她就不信格兰斯会大肆宣扬此事,他怕丢脸都来下及了,重点部位遭到袭击的男人通常是想尽办法隐瞒实情。 高登的嘴角轻微的上扬五度左右。“菲尔德庄园的墙很薄,什么声音都传得很远。” “墙很薄关偷听……”脸颊倏地飞红,她表情像生吞了一颗鸡蛋。“你……呃,听得很清楚?” “一开始模模糊糊,接下来越来越清晰,到了中段以后我们就睡不着了,决定早一点起床洒扫。”多消耗点体力才不会胡思乱想。 想把头埋进土里的欧含黛呻吟地扶着发烫的脸。“你一定是存心的,想看我出糗。” 天呀!到底有多少人听见她放浪的叫声,如果远在房子另一头的高登都听得一清二楚,菲尔德庄园的墙就真的太薄了,应该敲掉重修。 “小姐用不着觉得羞怯,这证明我家主人能力未受到影响,你大可安心的使用他。”显然她那一脚踹得还不够重,有待加强。 喔,妈呀!她想撞墙,这个管家根本是笑面虎。“你家主人特地要你来跟我说这些话吗?” “不,他还在处理更重要的事,例如一个孩子的生存权。”他拐弯抹角所指的是萝莉。 表情变得严肃的欧含黛不愿谈及此事,一想到她就一肚子气,一扭头当没他这个人的存在,闷声不响的走开,她不是艾拉特家族的人,所以她没有资格,也不想当个惹人厌的“闲客”,一天到晚插手别人家的事。 格德的话虽然伤人却也是实情,有些事还是得由当事人出面解决,不明白前因后果的她只凭一时的冲动强出头,人家不一定感激,还会觉得她多管闲事,反而将事情复杂化。 尤其是萝莉哀求的对象并不是她,即使她有心为她出头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问她需不需要律师还被瞪,红丝密布的绿眸溢满对她的恨意,好像她才是谋杀她肚里孩子的凶手。 好人做到被人嫌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走远点省得大家翻脸,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真要发起火来,她家的卡车司机全滚得远远的,怕扫到风台尾。 “不要怪他对萝莉小姐无情,他也是出于无奈。”英国上流社会容不下婚前出轨的妇女,她不把孩子拿掉只会惹人非议。 “哼!无奈。”冷嗤一声不发表言论,她选择沉默。 高登语气平顺的说起往事,希望能化解她的不满,菲尔德的主人并非天生冷情,这是有由来的,他从十三前说起,也就是格兰斯十七岁那年发生的事…… “……他原本是个乐观上进的年轻人,相信爱情也善待身边的女孩,若非为了挽救老夫人而甘愿典当爱情,换取她的性命,如今他的心中也是有情的。” “典当爱情?”爱情也能当吗?真是太光怪陆离了,很难取信于人。 “他对你的在意已超过他所能付出的,请给他一个机会不要太快否决他,他不是没有爱情的人,只是还没想到办法拿回来。”他相信有当有赎,只要有那份决心。 “拿?”听起来更怪异,爱情可以任意取舍吗? 他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去问你的好朋友吧!” 她会知道怎么做。 这时台湾的夜晚忽然变冷,睡到一半的小男孩突然打了个喷嚏,心口骚动的睁开眼审视他的花儿们,一朵艳得照人的红色石竹正幽幽的吐露芬芳。 *  *  * 夜,是一切罪恶的开端。 睡得正香浓的欧含黛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睡意酣然不甚清醒,第一个闪进她脑海中的念头是地震了,生长于地震带上的台湾,她已经习以为常,以为顶多摇晃个几秒钟就会停止,地震只是释放地底能源,这是专家们唯一的解释。 可是在她翻了个身后还在继续摇,那种感觉就有点毛了,让她不得不睁眼瞧瞧一室的黑,她不习惯在睡觉时点灯。 蓦地,她感到一丝不对劲。 地震应该是上下摆动,或是左右摇晃才对,怎么好像有人在扯她的床单,企图把她从床上拉下,不让她有好眠的一再骚扰,非要她醒来面对现实,否则不肯善罢甘休。 这下她不醒都不成,带着一脸疑惑揉揉惺忪的眼,努力集中精神让眼睛适应幽暗的光线,她想应该不会有…… “啊!鬼呀!” 披头散发的“女鬼”一见她醒来,冷笑的松开拉扯的手。 “安茜夫人要见你。” 谁是安茜夫人? 惊魂未定的欧含黛拍拍差点得心脏病的胸口,小口的呼气吐气平复心绪。哪有人半夜三更的溜到人家房里,一言不发的站在床尾存心吓人,要是胆子小的人早被她吓死了。 她记得睡前明明有锁门呀!为了防止格兰斯那头猪爬上她的床,她还特意用椅子挡在门口系上铃铛,不论谁想进来都会惊动“警报系统”,继而吵醒所有的人。 可是,她为什么能来去无声,挡门的椅子还好端端的摆在靠门的位置,难道菲尔德庄园也有所谓的秘道,她被高登给骗了? 不容她多想,一股略带疯狂的力量硬将她扯下床,不让她披上任何御寒衣服的往她背上一推,硬是把她推出温暖的房间。 多雾是伦敦的特色,刚一接触冷雾浓密的空气,寒意忽地窜进四肢,哈了一口气顿成白烟,她才知道英国的夜晚是寒冷的,而且她非常可怜的被迫去见什么安茜夫人。 而当看到约有十层楼高的高塔时,她的双脚已经发软了,暗叫声我的妈呀地猛找电梯,不常运动的她怎么可能爬得上去,简直是一种折磨嘛! 就在她想打退堂鼓往回走时,月光照亮萝莉手上那把指着她的枪,微愕的她为了活命也只有当个笨蛋任其摆布,暗骂自己蠢,居然相信她是无害的,还为了她和那头猪吵了一架。 “你就是格兰斯从台湾带回来的黄种女人?” 再度被蓦然响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抚着狂奔的心她几乎要跪地膜拜。他们菲尔德的人未免太古怪了,老爱装神弄鬼的吓人,没把她吓成鬼的同类似乎很不甘心。 欧含黛本来以为她是在和空气交谈,除了身后的萝莉,她根本没瞧见第三个人,一直到她发现一只老鼠跑过脚底,低头尖叫时才发觉宽阔空间的角落多了一张床,一个看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凸起物躺在上头一动也不动。 “说话,你哑了吗?” 脾气真坏。她想。“找我的人是你,应该是你有话要说,身为客人的我实在不好意思和你抢话。” 她大概就是安茜夫人吧!怎么不肯把灯弄亮些好让人看清她的长相,想故做神秘不成。 “伶牙俐齿,你就是用那张善于言词的嘴迷惑我儿子吧?让他不公正的处理正事。”又是一个不知耻的台湾女人,妄想攀上他们艾拉特家的权势富贵。 “你儿子?”她指的是谁呀!她认识吗? 不过看到原本圣洁如天使,如今却像个弃妇的萝莉,她的心底不免打个突,猜想她是何人的母亲。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菲尔德伯爵是谁,你这贱妇休想染指他一分一毫,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她连清马厩都没资格。 由喉间冲出的声音犹如磨过沙子一般沙哑粗糙,声音宏亮地表现出不屑和轻蔑,终年与床为伍的安茜夫人已许久不曾接触过阳光,她把自己关在高高的塔中不与人来往,也不许外人来探望。 除了服侍她的几名女佣外,她的世界单调得没有其他人存在,怨天恨地的咒骂她所认识的人,连她最敬仰的上帝也沦为唾弃的对象,床底下的十字架早已蒙尘。 她已经让无边的恨意蒙蔽原本无垢的心灵,埋怨丈夫的无情,痛恨夺走她一生幸福的东方女子,想死不能死,活得痛苦无法解脱,她就像一个活死人一样,处处仰赖别人的照顾,她活着还有什么用。 所以她把所有的不满化为具攻击性的行动,不管谁出现她面前都会被最锋利的恶言刺伤,仿佛自己是世上最不堪的生物没有生存的价值。 “好端端的干么骂人,就算你儿子是菲尔德伯爵也不能随便……”啊!等等,她说的是……“你是格兰斯的母亲?” 哇!不会吧!这么劲爆,尊贵的老伯爵夫人住在简陋的高塔? “你不配喊他的名宇,低贱的支那人。”恍若回到当年的情景,丈夫为了另一个女人决心将她休弃,安茜.艾拉特的眼中迸射出熊熊妒意。 “现在我们不叫支那人而是台湾人,而且我们不低也不贱,生活水准在世界水平之上,麻烦你有空多到外头走走,不要让人笑话你目光短浅、思想腐朽。”想跟未来律师比口才,她真的需要再教育。 “你……你这无耻的女人竟敢羞辱我,我、我……”想动手教训人却无能为力,安茜夫人咬牙含恨的瞪大双眸。 “夫人的身体瘫痪多年无法行走,你要让她多到外头走走好丢人现眼吗?”痴人说梦。 身后的萝莉冷笑地说出安茜夫人最羞愤的一点,她冷哼的转过头面向墙壁,让无止境的悔恨和悲伤将她包围住。 “嗄?她……瘫痪了?”一丝怜悯油然而生,欧含黛开始同情起长期卧病在床的老人家。 原来她已经自我放弃才会脾气那么大,看谁都不顺眼,她实在不该顶撞让她气得牙痒痒的,连想说句威胁性的话都无法付诸行动。 “是你的母亲把她逼得跳楼,你还想再杀她一次吗?完成你母亲的未竟之举。” 她得不到的也绝不让她得到,她怎么可以把她的幸福建筑在她的痛苦上。 “不是我母亲……”欧含黛想解释此事与她无关,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什么?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那个当年冲着她笑,让她濒临崩溃边缘的小女孩? 因为她,她才有想死的念头,他们“一家”三口和乐美满的样子,让她眼红得想杀人,杀不了别人的她只好选择杀了自己。 萝莉口气恭敬却眼含恶毒的说:“是的,夫人,是菲尔德伯爵亲自到台湾接她回来。” “你好大的派头呀!当年差点毁了我的家,现在又想来抢我的儿子,台湾的男人都死光了吗?要你飘洋过海的找男人。”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安茜夫人的语气特别刻薄无礼。 她想起自己名存实亡的婚姻,再想到此时人不人、鬼不鬼赖活着的模样,对当年害得她一口气咽不下而寻短见的台湾女孩,那股找不到元凶发泄的怒意一倾而出。 她从未想过是自己的骄傲让她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一味的怪罪别人不肯接受事实,爱走了是怎么留不住的,何况她这段婚姻是强求来的,彼此间并无深厚的感情做基础,会有变卦也是意料中的事。 一般人在遭遇重大变故后总会大彻大悟的痛改前非,反省自身不再固执己见的退让一步,可是她却变本加厉地以自找的不幸加重别人的心理负担,不时怨咒周遭的至亲,拖着一家人陪她一起痛苦。 说得真难听,要让她阿爸、大勇、二勇他们听见了肯定当场掀桌子。“没想到身体不能动的人连脑子也生锈了,光凭一根舌头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你多久没走出这座囚禁自己的高塔?” “你……你敢教训我?!”她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没她的点头她能轻易入主艾拉特家族吗? “我是觉得你很可怜啦!怨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同样也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只剩下两个月不到的生命,你居然还有力气计较老掉牙的过去。”她这人的优点是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不因她的自怜自艾而默许她的怒骂。 她不欠她,自杀是个人自主行为怨不得他人,自己不肯走出阴霾谁也帮不了,花只为懂得它的人盛开。 “你说谁要死了?”安茜夫人突然情绪激动的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她所能做到的仅是把头抬高。 这就是活着的代价,以灿如金阳的爱情所换取来的。 “老伯爵,格兰斯的父亲呀!没人告诉你吗?”略显讶异的欧含黛惊觉她的一无所知,她似乎多事的介入人家的“家务事”。 他……要死了吗? 震惊过后是一阵虚脱,无法相信这消息的安茜夫人像是被剥光灵魂的躯壳,一动也不动的僵着四肢,原本已经萎缩的肢体更加紧绷,表情空白的对着灰白色的墙。 她丧失说话的能力,整个人犹如死去一般不再有任何反应,呆愣着瞧不出喜或悲,她发现自己还会因那个男人而心痛。 怨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她又何尝不是用了一辈子在爱他,即使她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难以动弹,她还是为他设想的不愿拖累他,甘愿自囚高塔免得他受人嘲笑有个残废的妻子。 恨的另一面原来是爱呀!她一直是爱着他的,却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推开,只因拉不下受创的自尊。 “老伯爵就要死了,不如你去陪他吧!他那么喜欢你,还把你当女儿看待。”鲜有人出入的高塔多适合埋葬爱情,过个十天、八天也不会有人发现塔下多了具尸体。 “萝莉,你枪拿好别开玩笑,我们无冤无仇……”欧含黛仇字刚一落下,一道热风忽地划过耳际,她身后的烛台应声而倒。 不会吧!她真开枪。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要自己跳还是我助你一臂之力,两者任选其一。”她说话的态度像圣洁的修女,虔诚地为亡者的命运祈祷。 “能不能选三,我自个走下去。”她一向对自由落体的游戏不感兴趣,尤其不喜欢血肉模糊的画面。 望望地面和她所站的位置,分泌过盛的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 萝莉朝她脚旁射了一枪,明白地表达她的意思。“你可以活着跳下去,或是死了让我丢下去。” 倒抽了口气,欧含黛感觉血液往足踝集中。“我受伤了?” “你会注意到那一点小伤吗?等你往下跳之后。”她就不会有痛觉了。 “你……你要考虑清楚别冲动,杀人是犯法的,你要为肚里的孩子着想不要做傻事,他需要一个母亲。”好……好高哟!风好大。 怕得要命的欧含黛还一迳跟她讲道理,企图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她躁动的行为,人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有了,她不想恋爱谈得乱七八糟还死于非命,让家里的父母为她伤心。 可是她没提起和孩子有关的话题还不打紧,一提到那未成形的小肉球,萝莉原本还算平和的脸骤然一变,阴绿的眸光散发著令人发毛的恨意,枪口对准欧含黛心脏跃动的位置。 “跳。” “我……”伯死。 她放在口中的话还来不及出口,耳边传来第三声枪响,中枢神经取代她的意志做了反应,肩膀一阵灼热,她松开捉住窗台的手,人像飞翔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一朵美丽的小白花在星空下绽放。 “宝宝,她死了你就不用死了,爹地不会再为了她逼我把你拿掉,我们一家会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萝莉笑得好开心,甜美的脸庞散发为人母的柔光,轻抚着小腹和未出世的孩子说话,丝毫不觉有错的计划将来的种种,晕黄的月光打在她身上,令她有如出尘的月下仙子。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孤单妇人,悲怜的伸出手抚摸她凹陷的双颊,顺着骨瘦如柴的颈项往下滑。 蓦地,纤细的十指用力收紧,温柔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对生命的残酷。 “对不起了,夫人,我不能留下证据让我的孩子有个杀人犯的母亲,反正你也生不如死,我顺手做做好事让你先去等老伯爵,祝你们在天堂里过得幸福,没有第三者干扰。” 两眼皆张的安茜夫人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头随着她松开的手偏向门的方向,像是等着看某人的最后一面,始终不阖眼。 她的心,终于停止跳动。 第十章 “现在的孩子真不像话,动不动学人家高空弹跳,也不看看地面离天空有多高,摔成肉泥谁会心疼。” 一抹紫色的飞影掠过星光灿烂的夜空,明媚的月光下紫艳的双翅噗噗的拍打着,俯身飞过捞起一朵纯净的小白花,顺着风势直接飞越大西洋,将吓得脸发白的人儿带回台湾。 事隔一年欧含黛犹不能忘记由高空坠落的恐惧感,只要站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就会胸口紧缩,呼吸不顺,头晕目眩的感到一阵心悸,老觉得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飞翔在蓝色的海平面上空。 她宣称看到一只如人一般大小的美丽凤蝶带着她一起翔空,紫色触角轻轻往她额上一点,她就自然的进入睡梦中,不知自己在天上飞行了多久,不过没人相信她陈述的事实。 由于事出突然属于非法入境,原本该论罪判刑的,幸而有几位不晓得哪里冒出的有力人士愿意做担保,让她补齐相关文件后无罪开释,当个没烦没恼的大学生。 只是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蝴蝶的姿影,似真似幻的教人想不透是怎么一回事,越来越近的泥地明明手一伸就会碰到,身体却在落地的前一刻腾空。 虽然大家都说她想多了,可是她死里逃生是事实,尽管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极力避谈此事,私底下她妈她爸还有一家老小都曾偷偷地到行天宫拜拜,感谢神明的保佑。 “小姐,你毕业证书不要了是不是,瞧你站着也能发呆,我还以为校园里几时多长了一株和人等高的草。” 花稍的身影突破传统飞奔而来,胡翩翩以欧含黛遗落、装着毕业证书的圆筒敲她后脑勺,那一身鲜艳的花纹在清一色黑袍方帽中特别显眼,看来像观礼的来宾而不是应届毕业生。 闷了四年终于要解脱了,生性爱作怪的胡翩翩早在一个月前就打算大出风头,她想了好几个装扮都不满意,直到她看到爱情当铺里装着爱情的花儿们,她灵机一动的把它们穿上身。 当然不是真的把花穿上身,若如此做,小气的当铺老板恐怕会先把她杀了,她是以彩绘的方式将它们画在布料上再裁成衣,当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女郎。 “总比一棵活动的花好吧!你待会真要穿这一身上台致词呀?”她看她还是先走好了,免得那群师长准备围殴她时会波及一旁的她。 胡翩翩故意搔首弄姿的摆出个最撩人的姿态。“迷人吧!你想会有多少人喷口水?” 不是鼻血是口水,因为她家那口子非常阴险,不准她袒胸露背当祸水,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吓人,颠覆t大的毕业典礼。 “只要不喷到我,随便你怎么玩都成。”也许她该拨空到附近商店买件雨衣以防万一,她疯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啧,这么没有幽默感呀!吃太多你家那位长工的口水不成,跟他一样正经八百的不跟狗说笑。”没救了,又一个中爱情毒的傻子。 眼一瞪的欧含黛夺过自己的毕业证书朝她手臂一拍。“去你的,说得没一点卫生观念,这叫口相濡,又称吻,你们窦先生没教你吗?” 他们大概顺应孔老夫子那一套非礼勿言,只能关起门来大做特做,像那一回在英国他们整整三天三夜没出房门,食物送到门口就怕他们饿死,半夜还会打电话请她当快递送泡面。 突地,她表情一黯,一想到英国她的心情就会变糟,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由胃里窜起,整个眉头跟着一缩。 虽然一心要杀了她的萝莉,在她家族的保护下并未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杀了人之后她难免心慌意乱,一个脚步踩空居然从高塔阶梯一路滚下来,身体受了不少伤害还全身骨折,在医院住了七个月之久,最近才出院到瑞士休养。 最重要的是,她一心护着的孩子不幸流掉了,伤及骨盆的她终生无法受孕,即使用最新的医疗科技也改变不了,未来七到十年的时间她得勤做复健,否则这辈子恐怕不能再行走。 其实想想她也是挺可怜的人,爱上不该爱的人一生痛苦,还要承受良心的折磨,她将来的路会走得比任何人都辛苦。 “你在炫耀还是挑衅,要不是我看在我们的麻吉交情上苦求那小鬼见你一面,你今天能满面春风的享受爱情的甜美吗?”她该谢谢她这位大媒人。 欧含黛笑得一脸甜蜜,一副受尽爱情滋润的幸福样。“我以为你被他骂个臭头,说你又闯祸了。” “我们老板就是度量狭小没容人之量,怕我抢光他的饭碗没生意做,所以才念两句显显威风,小孩子嘛!”不长进又爱耍赖,一天到晚以拐骗别人的爱情为乐。 “是吗?你还没被罚怕呀!”尽管背后说他的短处,比她阴险的小鬼肯定在某处偷听。 一束鲜艳的长梗玫瑰出现胡翩翩面前,笑得温和的窦轻涯挪挪眼镜将花束递给她,祝贺她终于毕业了,而他也不用再接到教授们的申诉电话,要他好好的管教冥顽不灵的“老婆”。 “哇!认识你快两年了,第一次发现你也会有罗曼蒂克的时候,有什么阴谋快招来。”他绝对不怀好心。 “我觉得这种日子没人送花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再说也不知有多少人将脱离你的魔掌。”这该算是可喜可贺吧!全校的师生都会感谢他。 一旁没人送花的抗议者想给他一把土堵住他的臭嘴。 “咳、咳!你不要在意我们这群可怜虫,没人送花绝对不是你的错,我们会体谅你眼中只有这只花蝴蝶。”同学甲笑得天真浪漫的抽走一朵玫瑰放在鼻前轻嗅。 “没错,我们都很宽宏大量,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计较呢!”同学乙比较狠的抽走三朵玫瑰。 “自己人就用不着客气了,我们会写张感谢函到府上致意。”这学期的班代根本不必人交代,十分自动的当起送花大使。 百来朵玫瑰在她手上不到三分钟,来自各系的旷男怨女很快的瓜分一空,让她像作了一场短暂的梦似的,两手的重量和空气一样轻,令一向爱捉弄人的她为之傻眼。 身旁的欧含黛倒是笑得乐不可支,不知谁趁抢成一团时塞给她一朵玫瑰,结果原先惊喜万分的胡翩翩倒成了没人送花的可怜虫。 “窦先生,这时候你应该把金莎巧克力做成的花束拿出来逗她开心。”通常女孩子都吃这一套。 眉一挑,他还真变出……一颗喉糖。 呃,这也差太多了吧! 期待有浪漫画面出现的毕业生全失望的发出嘘声,一哄而散地准备取景照相,让他们最值得高兴的一天留下美丽的纪念。 “真没同学爱,说走就走也不留朵花给我。”胡翩翩觊觎的看着好友手中的玫瑰,一副非常垂涎的模样。 “唉!玫瑰多刺容易扎手,我该扔了它好还是送人呢?”欧含黛故意考虑半天就是不肯给她。 “喂!别太过分,把人家的爱情当垃圾会有报应,你家那口子今天不来凑热闹吗?”没人爱的人容易自卑,她……原、谅、她。 哼!等她回去把刀磨利。 “他跟着大勇、二勇出车到高雄,没到傍晚赶不回来。”她笑得像个幸福的小女人,脸颊红润的散发爱的光彩。 谁料得到向来傲慢狂肆的格兰斯会将他的爵位让给格德,在父母相继辞世后孤身来台,以最诚恳的态度重新追求心中所爱,不再让她伤心和不安,甘做他一向瞧不起的台湾女婿。 由于先前他拐走人家的女儿又差点害她命丧英伦,还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家,这点惹得未来的泰山大人相当不快,存心刁难不让他们两人在一起,还和五个儿子拿扫把将人打出来。 可是他不死心的去学开车,而且是载货的大卡车,拿着亲手写的中文履历表前来应征,让心肠比较软的未来丈母娘看了心疼,偷偷地同意他来上班,跟着一群粗汉南来北往的闯荡。 由一个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到今日靠劳力跑车的司机,他的所做所为折服不少人的心,让货运行的生意增加了一倍有余,使得原先有意让他吃点苦头的五勇兄弟叫苦连天,大喊着他们已经够有钱,不要再接单了。 不过欧含黛的付出也不小,她亲自走了一趟爱情当铺赎回他的爱情,他才懂得爱一个人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而且非常用心学习爱的表现方武,希望能让她天天拥有快乐的笑容。 “喔!那我一定是眼花了,那个开着大卡车闯进校区的男人大概是暴徒吧!瞧他不知上哪抢了一车花。”反观她家那个送的就显得寒酸,让她的感动维持不到三秒钟。 “什么,格兰斯来了?”欧含黛倏地一转身,一辆……不,一排整齐划一的大卡车朝她驶近。 惊喜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她像身后长了一双翅膀似地飞向刚由车上下来的高大男子,双手环上他肩头给他一个热情的吻,引来一阵大声的狼嗥。 她的眼中有着喜悦的泪水,不是因为他载来十卡车的鲜花,而是他那份体贴的心意,让她在最重要的日子和最重要的人一起度过,共同创造有爱有欢笑的回忆。 “哭什么,你不喜欢我送来的花吗?”取笑的吻去她眼角泪滴,格兰斯一脸深情的拥着她。 “人家……这是喜极而泣嘛!你不是说今天的货很赶,没办法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可恶,居然让她哭了。 真是丢脸死了,大家肯定会笑话她。 他笑着点点她鼻头轻拧了一下。“再赶也没你重要呀!我怎么忍心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出校园。” “我有朋友……” 他修长的食指点住她的唇,不让她说出令人听了委屈的话。 “朋友不能取代情人的爱,我要牵着你的手走向未来。”他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眸底的柔情让他的眼睛蓝如晴空。 “格兰斯……”她的心中有着感动,源源不绝的爱意涌上心头。 “哟!好肉麻喔!你该不会是要求婚吧?”她家的窦先生就是不像人家那么浪漫,连一句情话也舍不得说。 “滚开。”他霸气不减的往后一吼。 “你你好样的,过河拆桥。”气死人了,她一定要找机会报仇。 搂着胡翩翩的窦轻涯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她转怒为笑的露出和他一样奸险的表情。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等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就有好戏看了,她这位准伴娘和总招待会好好地招待他一番。 “黛儿,你愿意嫁给我吗?”象征永恒爱情的钻石戒指出现在她眼前,一人一只的代表两人的爱情坚贞如钻,永不变色。 欧含黛笑中含泪的想要点头,一旁起哄的学弟学妹大喊,下跪、下跪、下跪……让他们的求婚之路困难重重。 不让这群好事者打扰的格兰斯没好气的一瞪,他干脆当起野蛮人来个抢亲,直接把心上人往肩上一扛,和劳工阶层的朋友混久了也带着一丝豪气,谁来挡都没用。 可是就在他快走到车门时,一只不知死活的大掌拍上他的背,要他把人放下来。 准备大骂的他在回头看到来者时,顿时成了哑巴的瞠大眼,怎么会有两个丈母娘,而且中间的尼姑越看越像他的小女人。 “呵、呵!小子,别急着带走我的女儿,来见见你的妹妹和无缘的后母,她们等着和你叙旧呢!” *  *  * “奇怪,欧含黛自从来过一趟爱情当铺后,惹祸的本事怎么全消失了?一年太平的教人怪不习惯。” 她到底用什么东西来赎? 好奇不已的胡翩翩翻动新的帐簿,一脸鬼祟的盯着跷起二郎腿的老板,不懂他几时变得好心的愿意让人随便拿个破烂来赎回爱情,他一向有进无出是个妪鬼,不可能做赔本的生意。 真的让人好想搞明白,他会诚实的解答她的疑惑吧!自个人应该好商量,给他一根棒棒糖贿赂他。 “最近牙有点疼,好像是糖吃多了。”想打他的主意,这头小女狼未免太天真了。 死小鬼、臭小鬼,又偷听别人的心底话。“嘿!嘿!嘿!老板,你肩膀酸不酸,要不要我帮你马两节?!” 先把你的骨头折断,再灌上水泥丢进太平洋填海,看你敢不敢嚣张。 “我怕有人拿斧头从背后砍我两刀,你的心意就留给你家那口子吧!我的花圃少了一朵红色石竹,记得再找朵花补上。”你再叨叨念念也没用,我绝不会满足你的好奇心。 嘴巴嚼了几下的胡翩翩像是在骂人,可是脸上堆满虚伪的笑。 “别这样嘛!一同工作就是缘分,我很久没惹是生非了,该给我一点奖励吧?”我可是好声好气跟你请求,你别给我拿乔。 “工作勤奋是伙计应该有的态度,你不会忘了自己拿什么来赎回爱情吧?”他已经够宽容,没把她变成一条狗。 “你……”她的气焰顿消的矮上一截。“小鬼,你不要恐吓我,小心我罢工。” “好呀!反正窦轻涯可以一个人当两个人使用,你半年后再来找他。”因为他会非常忙,忙得没时间陪他的女人。 可恶、可恶,这个小心小肠的小人头,诅咒他一辈子长不大,永远矮不隆咚的当个小鬼。 “你朋友原本是福禄寿三神身边的聚福童子,因为打破了收祸盆才被贬下凡,所以她以自身的福分来赎回情人的爱情,对咱们当铺而言可说是赚到了。” “蝶姨!”好久没见到她了,真是想念。 哼!这只蝴蝶真会找时间出现,要她的时候她不来,还有空闲跑到英国救人,真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 “别撒娇,一见面就搂搂抱抱,小心你的背后灵会不高兴。”紫蝶含着笑意的眼神越过她看向刚进门的男子。 “哎呀!谁理阴魂不散的家伙,我心目中最爱的人是蝶姨,你是我的阳光、空气、水,谁也不能跟你比。”奇怪了,阿童的眼睛抽筋了吗?怎么一直眨呀眨地不停。 “是吗?你要不要改口。”给她一个机会,免得她老埋怨他不如人家的男人浪漫。 “句句属实何必改,我对蝶姨的景仰如江河滔……滔不绝。”她的声音忽地转弱,几不可闻。 “抱歉,我家的小猫还不会认人,容我带回去调教、调教。”窦轻涯直截了当的把人往肩上一丢,让她头下脚上的直喊救命。 要情调嘛!他会尽量满足她。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没入当铺外的阳光。 “蝴蝶,你来跟我作对呀!”她一向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他可不想她跟着这群不肖份子叛变。 “老板,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在接收了人家的福气后,有没有考虑到伴随而来的麻烦?”她的笑意很淡,淡得让人看不出她在幸灾乐祸。 飘浮在半空中的小男孩忽然往下掉,表情错愕的睁大一双圆滚滚的铜铃眼,像是受到极大惊吓的阖不了嘴。 他……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到底是赚到了还是赔本? 无语。 一室的花儿笑他自作聪明。 *欲知紫蝶的绮幻情事,请看寄秋花园春天系列011爱情当铺之一 《蝶恋》 *欲知胡翩翩的感人恋缘,请看寄秋花园春天系列012爱情当铺之二《翩翩》 *欲知余追欢跌入蛇妖爱情陷阱想爱了,请看寄秋花园春天系列030爱情当铺之三《动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