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嚣张逃妃》 第1章 宠妃,异世阶下囚 要命的窒息…… 四肢被绑,五官溺在污水中,让人喊叫不出、挣扎不动。 一次次被拉起,一次次被沉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清瑶,这个曾经被帝王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此时此刻却落在一群宵小之手,任意折辱。 一副玲珑有致的身躯,布满鞭笞过的血痕,褴褛的衣衫遮不住春光,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却依旧是个令人心折的美人胚子。 “我说安清瑶啊安清瑶,你何苦这么死撑着呢?还是早日说出三皇子的下落,也好求个痛快啊!” 说话的是一名穿着太监服的中年人,凭那顶戴可见他是皇宫的总管太监。 安清瑶是以通奸之罪被关进宗人府的,奸夫已经被就地正法,但安清瑶还为凌帝生下了一名皇子,名凌梓,排行第三,今年五岁。 安清瑶被捉奸在床之后,随身侍奉她的宫女就不见了,连带着三皇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因此宫里有传言说,三皇子不是凌帝的骨血。 凌帝的心思深不可测,但却下令一定要找出三皇子的下落,这也是安清瑶未被赐死、而宗人府对她刑讯的原因。 刑讯安清瑶的人暂时住了手,给了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安清瑶只是微微一睁眼睛,神态中有些玩世不恭:“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张环一愣,再次觉得这安清瑶自从入了宗人府,就变了一个人。以往的安清瑶他时时见,温柔大方又不失妩媚,但现在这个安清瑶…… 他的感觉没有错。 安清瑶在第一次被刑讯时,就咬破藏匿在嘴里的毒药,自杀身亡了。 现在的安清瑶,是一缕来自异世的芳魂。 “真是冥顽不灵……”张环冷笑一声,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准备一边水溺安清瑶,一边施以鞭刑。 安清瑶见状,重新闭上了眼睛,准备挺过下一波折磨。 她已经四处观察过这里的形势,靠她一人之力要逃月兑是决不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带三皇子逃走的那名宫女。 死的那个安清瑶在外肯定有势力,只要她强撑着不死,就一定会有人来救她! 她想,这也是凌帝的阴谋。 凌帝不杀她,一方面是要三皇子的下落,一方面也是想等外面的人自投罗网。 这里看着防守松懈,却肯定有大批高手埋伏。 她现在别无他法,只能赌一把了。看看是凌帝比较强大,还是安清瑶在外头的势力棋高一着。 “皇上口谕:召安清瑶到瑶池觐见,张环随行陪同,不得有误。” 正在张环准备继续用刑的时候,牢门外却突然传来这么一番话,顿时就住了手。 安清瑶松了口气,能不受罪自然好,而且离开宗人府之后或许更容易逃月兑。 很快地,安清瑶就被带离了宗人府。 安清瑶猜的没错,宗人府的牢房里真的隐藏着一批大内高手。安清瑶一被带出牢房,那批高手就悄悄的跟在了暗处。 安清瑶知道,凌帝也是怕有人会趁这个机会救走她。 虽然她一来这个世界就在宗人府里,没见过凌帝,但她已经能够感受到凌帝不是个简单角色了。 “启禀皇上,人犯安清瑶已经带到。” 一路上安清瑶都在闭目养神,任几个侍卫拖着她走,不过,一直到了所谓的瑶池,也没有高手从天而降来救她,让她有点郁闷。 张环禀告完之后,看着池中荷花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凌帝——凌庆,缓缓转过了身,目光温和的看向安清瑶。 安清瑶也正看向凌帝,她看见这个九五之尊,有着一副旷世好相貌,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眼睛,还有伟岸挺拔的身躯。 他用那种眼光看着她时,她的心跳也在一瞬间,加快了速度。 难怪安清瑶可以为了他而死,如果她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她也会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不过,她可不是后宫的嫔妃,她是二十二世纪,顶级金牌护士,一枚绝对独立自主的女人。 她也不单单只是一名护士,千方百计入了那世界顶级隐秘医馆,为的只是在必要时候出手,杀掉那些前来治伤的各界大佬。 “你不向朕求饶?”凌帝还记得那天,安清瑶哭着对他喊冤枉的情景。 安清瑶笑了:“一只疯狗到处咬人,你求它不咬你,它就不咬你了么?” “大胆!”张环‘啪’的一巴掌,把安清瑶打的偏过了头。 安清瑶毫不在意地吐了口血,似笑非笑看着凌帝。 在她眼里,凌帝本来就是一条疯狗。 是不清楚安清瑶到底有没有和人通奸,但她所学千百年历史都让她对皇帝生不出一丝好感。 帝王嘛,必要时候连儿子都杀了,哪里还管自己女人是不是清白呀! 凌帝摆摆手,似乎也不以为忤,于是张环就按下了怒火,退到了一旁。 凌帝向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了安清瑶几眼,然后微笑着替她拢发:“朕想通了,朕会给你个痛快。” 安清瑶不答他的话,直接无视他,心里则另外有想法:如果在凌帝赐死她之前还没人来救她,那她就真的要再死一次了。 “至于凌梓……”凌帝收回了手,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就算你不说,朕还是能找出他的。” 背过身去,他负手再看着瑶池里的荷花:“毕竟是朕的儿子,朕要找他,不过是费些功夫而已。” 安清瑶是相信凌帝没有夸口的,一个五岁的孩子,离开皇宫还没有半月,当天京城就应该被封锁了,所以三皇子还在京城。 凌帝身边高手如云,要在京城里找一个五岁的孩子,的确只是时日长短问题。 可她不急,因为急也没用。 “那你杀了我吧,再杀掉你的儿子,在青史上留上一笔。”她讥讽他,遗臭万年。 如果她早来一天,凌帝就拿她没有办法。可她晚来了,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在暗无天日的宗人府牢房,什么也做不了,她现在只能忍,见机行事。 “朕会成全你。”凌帝依然背对着她,语气深沉。 那股温柔好像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之后,凌帝招了招手,于是就有人从另一边上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盘子。 安清瑶瞄了一眼,不屑的笑。 老把戏,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让人自己选。 “这酒里……是什么毒?”安清瑶语气突然多了几分凄然,好像凌帝真对她这么做,她又心不甘。 “迷踪,入喉致命,不会有痛苦。”凌帝答道。 安清瑶点点头,默然。 侍卫放开了她,她就拿了三尺白绫。上吊总还有拖延时间的机会,要是选了毒酒,入喉就没得救了。 “带她去瑶殿。”凌帝一声令下,张环等人就押着安清瑶离开了瑶池。 安清瑶听这一个又一个地方都带‘瑶’字,心里知道那都是那位贵妃在死前受宠的证明。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死在自己男人手里。 “安清瑶,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你要是还没死,那就别怪我让侍卫来动手了。”张环把安清瑶推进瑶殿里,出言警告后把殿门关上了。 安清瑶等到殿门紧闭之后,四下观望了一番。 瑶殿的确很气派,但是正因为气派和宽敞,现在就一个人站在这里就显得很凄凉。 “真是伴君如伴虎。”安清瑶摇摇头,脸上没了之前的随意,有些喟叹。 要知道她一个现代人,突然变成了古代人,多少还是有点对古代世界的不理解。 “既知伴君如伴虎,当初又何必进宫?哼!” 冷哼声突然响起,让安清瑶赶紧的四下去看,心里也是一紧:也许她没料错,真的有人来救她了! 但是安清瑶也没看清是什么人,只是眼前一花之后,面前突然冒出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当然了,她绝不信这个小男孩有轻功,这瑶殿里头一定还有高手在。 “母妃!”小男孩突然冲上前,抱紧她的腰叫了出来。声音虽然哽咽,可还是没有哭出来。 安清瑶愣了一下之后明白过来了,这个就是被宫女带走的三皇子! “为什么把他送回来?”她身上到处都痛,但还是忍着把身前小人儿抱紧了,又质问那个暗处的高手。 凌帝现在就是要找三皇子,现在人居然送上门来了。 原本以为来救她的至少不下十人,这样就可以声东击西,趁乱救走她,没想到…… 就来了一个人。 “他不放你出宗人府,我也不会把他儿子带回来。”暗处的人说道,“他故意放你一个人在瑶殿,好让人来救你出去,再派人跟踪我们,既能杀了你,也能找到凌梓,还能将你的帮手一网打尽,用心何其狠毒!” 安清瑶皱了下眉头,这离真相的确很接近,不过这个人的做法…… “他的心是毒,可惜低估了你的帮手。”暗处之人又道,“我比你了解他,所以我也有办法对付他,这次要让他尝到锥心彻骨之痛!” 那人刚说完,殿门就被推开了,原来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张环进来验尸了。 殿门里头,安清瑶和凌梓紧紧抱着,张环呆了一下才大喊出声:“快禀报皇上!找到三皇子了!找到三皇子了!” 安清瑶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打算静观其变。 第2章 救母,皇子宝宝很牛 凌帝来的很快,来的时候也是让安清瑶眼前花了一下。 她登时明白这凌帝的武功,也是很不错的。 “人呢?”凌帝直视着安清瑶,眼神中有股咄咄逼人的威胁之意。 他不相信凌梓能一个人进宫,是有高手带凌梓进来的。但现在只见凌梓,不见那个高手。 但他还是估算错误,没算到那人竟会把凌梓送回来,也不救安清瑶。 安清瑶察觉到凌帝的诧异了,笑的开心:“你要找什么人?奸夫吗?早就被你杀了吧?” 凌帝目光一沉:“莫非还在瑶殿里?” 实在是狂妄的很!只是他想不出此人带凌梓回来的用意。 张环忙在一旁请示:“皇上,要不要派侍卫搜查瑶殿?” 凌帝看都不看张环,冷哼一声:“别人都带着三皇子入宫了,你们却全然无觉,就算让你们去搜,也搜不出什么结果。” “老奴无能,老奴该死……”张环连忙磕头请罪,却在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皇上还称呼凌梓为三皇子,莫非…… 他不敢往下想了,只暗暗决定不再主动插手三皇子这件事,免得惹祸上身。 “既然他们搜不出来,老头子就自己走出来啦!” 几声咳嗽之后,一个年过花甲、弓腰驼背的老者从殿门内走了出来。 他脸上皱纹满布,眼睛黯淡无光,身材顶多只有四尺长,任谁都难以置信——他竟然就是那个带着凌梓闯入皇宫的高手! 但他从瑶殿里头一路走到外头,无声无息的,像猫一样,步履也不跄踉,就不知是身体本身很强健、还是内力深厚的关系了。 安清瑶一见老者就惊讶无比,她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浑厚有劲,绝不是这个老者的声音啊! 还是说,他们来的不止一个人? 安清瑶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脸上一点都没流露出来,好像刚刚和她接头的就是这个老者一样。 凌帝特意的看了几眼安清瑶,没感到什么异样,才沉声说道:“你挟持朕的皇子,又擅闯皇宫,可知已是罪不容诛?” 老者‘哈哈’一笑:“你看我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了,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哪里还怕什么死啊诛的?” 顿了一顿,他接着笑说:“我就是看这小女圭女圭讨人喜欢,舍不得他死,所以就顺手把他带走了。谁知道他又吵着要回来救他娘,我也是没办法呀!” 说着他双手一摊,好像真的无可奈何一样。 “这么说,你是有意与朕为敌了?”凌帝知道老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他没察觉到有其他高手的存在,因此也未放将一个四尺高的老头放在心上。 “我只帮这小女圭女圭,别的一概不管。”老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快得让人看不见。 老者虽然这么说,凌帝心中却疑虑未消,他着实模不透这老者的真实意图。 但凌帝还是望向了三皇子凌梓,伸手缓缓说道:“梓儿,过来父皇身边。” 安清瑶有一瞬间的紧张,毕竟凌梓才五岁,而凌帝又是他叫了五年的父皇,如果他真的投向凌帝那边……今天胜败就很难预料了。 宫里人都知道,凌帝贵为九五之尊,天生就有一股霸者的气魄,平时三皇子凌梓很是敬畏这位父皇,也几乎是言听计从。 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三皇子凌梓不但没有去凌帝身边,反而退后一步,紧紧握住安清瑶的手。 凌帝一怔,还没等他再次发话,凌梓已经冲他发难了。 “我今天来,是要救母妃出去,也还要告诉你——”凌梓眼圈红红的看着凌帝,小牙齿一咬,喊了出来:“从今天起,你不是我父皇!我也不是你儿子!” 不少人倒抽了口凉气,这三皇子才出宫半月,没想到竟然敢跟凌帝叫起板来了…… 凌帝眼睛一眯:“你说什么?” 凌梓抬头望向安清瑶,见安清瑶冲他一笑,则眼圈更是红了。 他的声音稚女敕但是清脆:“你把我母妃折磨成这样,还想要杀了她,你说我是野种,也想杀了我,你是个狠毒心肠的皇帝!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来找你报仇,把你赶出皇宫!” 安清瑶看见,凌帝的右手在袖下紧握,仿佛随时会出手一样。 她模不透凌帝的心思,怕他对凌梓出手,于是悄悄移了两步,暗暗准备保护凌梓。 “哎呀三皇子可别这么说皇上啊,是你母妃偷男人,背叛了皇上,皇上这都还没杀她呢,三皇子可千万别听人胡说啊!”凌帝半晌不出声,张环连忙开口打圆场。 张环算是看出来了,凌帝对这三皇子凌梓,还是有一定的父子情分在的。 也许,凌帝千方百计要找三皇子,不是为了杀三皇子,而是为了把三皇子留在身边呢? “臭太监胡说!”凌梓一心护母,容不得别人污蔑他母妃,立刻就骂张环,“我从小由母妃抚养长大,与母妃寸步不离,除了父皇之外,我从来没看见瑶殿有男人进出。” “母妃从不午睡,就算是偷情也不会选在午睡的时候!”说着他恨恨的望向凌帝,仿佛责怪凌帝不能明察秋毫, 一个五岁的孩子,竟能把这些事说的头头是道,不得不让宫内人感到惊奇,连张环也是答不上来了。 凌帝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叹了口气:“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凌帝这么一问,所有人才明白过来——是有人在这半月里,给三皇子灌输了这些思想,所以五岁的三皇子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凌梓一挺小胸脯:“是叔叔问我时,我自己想出来的。叔叔还带我去过宗人府大牢,我看见他们是怎么折磨我母妃的,可母妃宁死不屈,母妃一定是清白的!” 顿了一下,他声音略微有些小了:“如果真是母妃做错了事……” “又怎样?”凌帝此刻好像怒火不那么盛了,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抬头再看了一眼安清瑶,凌梓底气又回来了,大声答道:“就算母妃错了,她也还是凌梓的母妃,是你儿子的母亲,可以从轻发落!” 凌帝嗤笑一声:“如果你现在是朕,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堂堂皇帝,男人中的九五之尊,哪能容忍后宫如此丑闻?即使瑶妃是被人设计的,就凭她被抓奸在床的那一幕,就不能再留于后宫!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放自己深爱的人离开。因为我爱她,也希望她能够幸福!”凌梓说的理直气壮, “你不能放过母妃,是因为你不爱母妃,你只爱你的面子!既然你不爱母妃,我来爱母妃,我会取代你成为下任皇帝,让母妃母仪天下!” 凌帝紧紧蹙眉,看着这个一直在他身边乖巧听话的皇子,心中有种奇异的感受。 只是…… 爱?爱是什么?皇帝能有爱吗? 皇帝一旦有了爱,就有了偏袒,就不知要酿下多少大祸。 凌梓还是太小了,不懂身为一个皇帝,该有怎样的铁石心肠…… “你现在还小,将来长大了,便会明白朕的苦衷。”凌帝摇摇头,不打算再与小孩子争辩,手一挥便命令道:“拿下他们!不要伤了三皇子!” “是!”所有大内侍卫齐吼出声,下一刻就朝瑶殿外站着的三人急速掠去。 不足五尺高的老者,就这么赤手空拳的上了。他像一条游龙一样游走在大内侍卫中间,不一会儿就被他撂倒了一大片。 安清瑶看出来了,老者没打算开杀戒,所以用的只是手上功夫——点穴。 “你可千万别亲自动手,不然我一个失手,会伤着三皇子哟!” 凌帝袍袖微动,看样子是打算亲自出手了。可很快地,他神色又恢复了平静,眼中无波。 原来,老者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所以只有凌帝一个人听见。 说这话时,老者就站在安清瑶和凌梓身边,凌帝不得不打消了动手的念头。 老者见威胁有效,顿时一手抱了一个,转头冲凌帝啐上一口,接着腾空而起。 那腾空的高度,让人咂舌,普通人的轻功修为,根本无法到达那高度。 老者是有意露一手,好让凌帝头疼。 不过眨眼的功夫,老者已经抱了两个人跃出了众人视线。 凌帝原地站着,看了三人消失的方向很久,才把眼光收回来。 安清瑶啊安清瑶,你入宫之前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怎么会深藏不露这么多年? 想到刚亲政时,他作为主帅亲自出征,凶险万分,安清瑶虽然哭的梨花带泪,却依旧没有透露她在宫外有这样的帮手,也没有助他一臂之力,凌帝不禁苦笑了下。 原来,他在安清瑶心目中,也没那么重的份量。 这样的话,他爱不爱安清瑶,又有什么关系? “派人继续追查,但不要打草惊蛇,有消息先禀告朕。” “是!” 很明显,安清瑶在宫外有一个很强的靠山,他要先查出来,看看是敌是友。 安清瑶虽然没死,但毕竟离开了后宫,来日他若放弃追杀她,可以找一个替死鬼当作是安清瑶给杀了,堵住众人的口。 至于凌梓…… 凌帝没再想下去,负手离开了瑶殿,并下令将瑶殿与瑶池封死,不许任何人出入。 第3章 技不如人,分离 安清瑶终于得偿所愿被救了,但她不知道救她的人是什么身份,可不可靠。 老者力气还挺大,带着她和凌梓两个人凌空飞行,一点不气喘。 “我们现在去哪里?”安清瑶状似无意地发问,她不想让老者发现她压根不认得他。 但安清瑶一问,老者就抱着两人落地了。 老者停脚的地方在河边,杂草丛生,算是偏僻,而且已经离皇宫很远,追兵也追不上来。 这时候安清瑶诧异的发现,老者身材不是之前的四尺了,足足比她还高一个头! 以她的现代标准来看,这老者起码有一米八以上。 可安清瑶还不能表现出惊讶,因为过去的安清瑶一定是知道其中原因的。 安清瑶忍着心中惊讶,拉着凌梓的手静静的看着老者,唇边保持着一丝淡笑。 果然,老者接下来就从怀里拿了个小瓶子,把瓶子里的水倒在掌心,然后抹向自己的脸与颈。 片刻之后,老者变青年,英俊帅气,原先褐色袍子也去了,一身白衣。 “清瑶,好些年不见,可惜你没了当年的风华绝代。” 那是,安清瑶在宗人府受刑半月,早就像鬼一样,跟风华绝代绝对沾不上边儿。 但他是谁?和安清瑶什么关系? 安清瑶心思转了千百遍,也没敢开口。 见安清瑶怔神,青年以为她是意外,便冷笑一声:“你不应该感到意外才是,除了我,又还有谁会救你、又还有谁能救你。” “安叔叔。”凌梓适时的叫了一声。 也姓安?安清瑶暗暗猜测这青年的身份。是安清瑶的兄长?还是? 青年低头望了凌梓一眼,目光却有些复杂。 突然间,青年神情一变,拉着安清瑶和凌梓就后退了数丈。 河面水波微动,几条人影唰唰落于安清瑶等人面前。 “我安洪飞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肖子!”说话的男人在最中间,四十岁光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青年迟疑片刻,才叫了一声:“爹。” “白凤,当年是她与我们断绝情义,入宫伺候皇帝。如今她咎由自取,又怪得了谁?”安洪飞看也不看安清瑶一眼,更不提凌梓了。 安清瑶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原来他叫安白凤。 安白凤微皱眉头,但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皇帝仗势欺人冤枉清瑶,我与清瑶从小一起长大,我无法坐视不理。” 安洪飞重重哼了一声:“现在你人也救了,最好跟我乖乖的回去!要不然,我立刻把安清瑶的下落告诉皇帝!” “这……”安白凤想了想,点头:“就请爹先在前头路口稍作等候,我片刻后就来。” 见安洪飞眼睛一瞪,安白凤又补充了句:“我有几句话要对清瑶交代,说完就走。” 听安白凤这么说了,安洪飞才带着几名部属,飞身离开了河边,到前边去等候了。 一来二去的,安清瑶看出点门道来了。 这安白凤又要救她,可又对她态度冰冷,必然是对她有情,所以因她入宫一事对她有些恨意。 安白凤目不转睛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既然要嫁给他,为什么又不让他看见你的真面目?” 安清瑶心里又是一阵波澜,原来她现在的美丽模样是易容过的?难不成这副皮囊本身很丑么? 安白凤也没指望她答话,从怀里拿了个小瓶子递给她:“也幸好你没有让他看见,否则你以后怎么逃?” 安清瑶接了过来,因为先前看过安白凤使用,所以知道这是能褪去易容术的药水。 “至于他,”安白凤皱眉看了看凌梓,又从怀里模了个药瓶,倒出一粒药后递给凌梓。 “你做什么?”安清瑶声音有些冷,她当然知道带着凌梓很快会被认出,但她也绝对不会杀凌梓。 安白凤嘲弄的看她一眼:“你以为我会杀他?” 安清瑶不语,但她已经知道她猜错了。 安白凤也不理她了,只低头看着凌梓,问他:“你不愿意离开你母妃是不是?” 凌梓立刻点头:“我死都不离开母妃!” “那好,吃了这颗药,我给你易容,但这颗药,会让你每个月都疼上一次,你敢不敢吃?” 凌梓没作声,直接把手里的药喂进嘴里,吃了下去,这是他最好的回答。 安白凤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不愧是帝王的骨血,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色,不易。 但他能不能安然无恙,只能看他的造化。 “就算易了容,恐怕也不容易骗过凌帝,你们万事小心。” 安清瑶点头,这点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有安白凤的易容技术,凌梓的相貌好改,但他声音和身高却很容易引起注意,凌帝一定会派人检查五岁的孩子。 到时候,不知能不能瞒过凌帝。 安白凤望了望天色,说道:“我马上给凌梓易容,你们最好别离开京城,我这两年内都会呆在京城,如果你们离开京城,我也保护不了你们。” 安清瑶默许了安白凤的决定,她也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安白凤的易容技术让安清瑶由衷佩服,用那些古怪的东西随便在脸上抹几下,却让人立刻改头换面。 最妙是妙在——不是他自制的药水,就无法改回原来面貌。凌梓之前吃的药,功不可没,这就是内服外用的效果。 一会儿功夫,凌梓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又自然极了,好像他就长那样似的。 “你们去京兆府衙门,找一个叫王楚的老仵作,他是聚义门的人。”安白凤递给她一块玉佩,那是他随身所带之物,王楚一见便知。 说完,他深深的看她一眼,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安清瑶左手拿着玉佩,右手牵着凌梓,目送安白凤远去。 一个被全国通缉的女子,带着一个被全国通缉的孩子,瞒得了凌帝多久? 那凌帝,安清瑶前后虽然只见了两次,可凌帝的高深莫测,治人手段,她都领教过,这男人,不好骗。 明知是强敌,还得硬着头皮上,退缩,也没有活路。 安清瑶带着凌梓没走多远,遇到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人很怪,绝对是个怪人。一双眼睛幽绿幽绿的,身材矮小不足四尺,是个侏儒。 他眼里似乎没有安清瑶,他只盯着凌梓看,看的凌梓心里发毛。 怪人没有动作,安清瑶也不敢动,这里的人都有武功,怪人只须一掌,就能要了她和凌梓的命。 “我要带他回去。”良久良久,怪人伸手一指,指的就是凌梓。 安清瑶挡在凌梓身前,郁闷不已,她才走了几步,就遇到凌帝的人,倒霉不倒霉? “把我也带走。”凌帝不是下令见她就杀吧? 怪人哈哈一笑:“我不喜欢女人,尤其是太漂亮的女人,我不会带你走。” 安清瑶一愣,难道这怪人,不是凌帝派来的? “给我一个带走他的原因。”她不会随便把凌梓交出去,不管怎么说,这是他娘的身体,而她正在盗用中,虽然不是她自愿的。 怪人双眼还是盯着凌梓,矮粗的身体移来移去,诡异的要命。 “他身中奇毒,普天之下除我一人之外,没人能解此毒。虽然我也没有把握,但总能一试。 若是不信,问问你儿子,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月复痛如绞,药石无效,而且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疼痛时间却越来越长。” 安清瑶连忙看凌梓,果然见到凌梓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看样子,被怪人说中了。 “老前辈若能施救我家宝宝,小女子感激不尽。”她有求于人,不得不来古人这一套。 “要解此毒,至少要一年时间。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他交给我,我不仅替他解毒,还会教他武功,一年之后我亲自送他回京,让你们母子团圆。”这话说的仁慈,柔和,让人心动。 这怪人是好人吗? 不,他不是。 他的真实身份,是几十年前大楚还没灭亡时,被大楚皇帝下了格杀令的人。 他外号‘毒叟’,钟爱毒术,拿活人做实验,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上至皇家,下至民间,不知有多少小孩,死在他的药物实验下。 不过他有个原则,那就是他手不沾血,谁杀得了他是本事,他绝对不会杀对方,怪人果然是怪人。 现在,安清瑶和凌梓却碰上了他,真是倒霉透顶。 怎么办?安清瑶陷入天人交战中。 “三皇子,你在皇宫的豪言,我都听见了。可惜你身中剧毒,只剩下半个月的命,要找你父皇报仇,得先留住性命,你说是不是?” 怪人如果不说这番话,安清瑶说不定真会把凌梓交给他,可他一说这番话,安清瑶就知道怪人是奸非忠。 “谢谢老前辈好意,我家宝宝应该没有中毒,我们赶着逃命,就此别过。”安清瑶说完就拉着凌梓跑路,她只希望这怪人不喜欢杀人,让她和凌梓逃过一劫。 “既然被你察觉,我也只好动手。”怪人是不杀人,但他可以抢人,可以伤人。 怪人只用了一成内力,安清瑶就被震离凌梓身边,怪人趁机把凌梓一抓,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母妃——” 妈的,被古代人暗算了! 骂完,安清瑶晕了过去,谁也没想到,她和宝宝这一别,就是三年。 第4章 皇宝宝回归,隐瞒 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好像弹指间就过去了,谁都不会在意小小的三年。 可如果一个人,三年的日日夜夜,都在担心、愧疚呢? 那日子,必定不好过。 “若素,你又在想你儿子了?”王楚刚从衙门回来,看见安清瑶在发呆,于是找她搭讪,但他向来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安清瑶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于是安清瑶改名为安若素,她早就想好,万一有一天凌帝追查到她,她就说是安清瑶是她姐姐。 反正,凌帝没见过安清瑶的真面目,她和安清瑶的个性也完全不同,不至于露出马脚。 安若素长的美,哪怕她现在是一名仵作的义女,还是有不少人打她主意,后来她天天念叨儿子儿子,才逼退了一些男人。 常到王家走动的人,还是很多,可都不敢乱来,因为刚开始有几个乱来的人,都被聚义门给挑了。 传言,安若素已经被聚义门中,有头有脸的男人看中,谁都不能动她。 一听到王楚提起凌梓,安若素好想一头撞死,为什么她每次发呆,就是在想儿子? 可,难道不是吗? “我心里有愧,我没保护好他。”关于安若素的真实身份,王楚是知道的,也知道她儿子是什么身份。 安若素紧握着手掌,手掌中,藏着属于安若素的秘密。那是她,从现代带到古代的秘密。 她从来不知道,她来到这里之前,被别人当成实验品。头儿给她装了储物系统,就在她手掌之中,只有她的指纹加密码才可以启动。 储物系统能评分,她在古代每活一天,评分加一,而累积到一定的评分,她能换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这三年来,她已经熟悉了这个系统,可以兑换的东西多不胜数,大到核武器,小到肥皂针线,只要有足够的积分。 不过,什么飞机坦克核武器,兑换积分要十万之多,她就是活一百岁,也存不了那么多积分。 最要命的是,本来储物系统一年后就会自动毁坏,而她也会被带回现代世界,但,她穿越过来时空间动荡,储物系统出错,导致头儿无法再控制她,也无法毁坏储物系统。 她,回不去了。 不过,也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除非她上面的组织被一锅端,否则她随时都能兑换组织的库存之物。 “毒叟到现在都没找到,我看你别抱希望了,嫁人才是正道。”说来说去,王楚还是看好安若素和安白凤。 安若素瞥了一眼王楚,目光冷冷的,王楚正贼笑贼笑,被她抓个正着,连忙收敛起来。 安若素悔啊,她悔没早点发现,手掌中被装了储物系统,导致凌宝宝被毒叟掳走。 一想到那个老怪物,不知道怎么折磨凌宝宝,她的心就一阵阵的痛。 凌梓虽然不是她亲生儿子,可她占了他娘的身体,怎么说也算半个干娘,况且凌梓是为了回皇宫救她,才落在毒叟手里的。 “对了,今天知府大人说,今天是知府夫人的生辰,请你过府吃饭,知府夫人向来低调,这回也就请了六个人,你无论如何得去。”突然想到这件事,王楚赶紧交代安若素,并把请柬递给她。 安若素收起后悔的情绪,接过请柬,扫了两眼,认出‘安若素’三字,是知府夫人亲手所写。 “另外五个人是哪些?” 知府夫人请的人肯定来头不小,客人来头太大,她绝不会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官场中人。 “京城三公子洛以轩、莫笑言、风华,钦天监周文通,和春意阁老板柳春意。”王楚每说一个,就觉得希望少一分,说到最后他瞅瞅安若素表情,顿时知道希望所剩无几。 安若素一边听一边点头,唇边笑意不减。 好家伙,个个都有来头,知府夫人就是知府夫人,当初能让她一个仵作的义女,替知府大人设计捉贼,她就知道知府夫人不简单。 说到安若素和知府夫人交好的原因,功劳还得归一个胆大狂妄的采花贼。 知府夫人称的上是一位美人,与知府是老夫少妻,知府疼她若宝。不想,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采花贼花鱼鱼,突然扔下采花帖,说是将于腊月初八这一日,前来与知府妇人共欢。 知府差点气得吐血,可谁都知道花鱼鱼的厉害,他每次犯案前,都会给看中的女子下采花帖,事前通知。无论被他看中的女子躲在何处,他都能找到,并且辣手摧花。 京兆府悬赏一千两银子要他人头,悬赏榜文挂了三年,愣是没人把花鱼鱼给废了。 后来眼看着没有办法,知府夫人才请安若素帮忙,而她知道安若素有能耐,又得归功于另一个人,那就是王楚。 王楚是衙门的老仵作,知道知府和知府夫人伉俪情深,不忍见知府夫人被花鱼鱼所害,这才让透露给知府夫人知道,安若素有办法对付花鱼鱼。 安若素一口答应下来,因为她欠王楚很多,王楚是冒着生命危险收留她的,王楚提的要求,过不过分她都会照办。 她对知府夫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得对外说明,花鱼鱼是栽在她手里的,得说是知府的功劳。知府夫人虽然想不明白原因,可还是答应了她。 安若素只利用储物系统,兑换了一个电ji棒,就把花鱼鱼给制服了,花鱼鱼直到被斩首的那一刻,也没能想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栽的,也许,阎王爷会告诉他的。 “不去,就说我卧病在床,还剩一口气。” 安若素起身拍拍尘土,泰然自若地走回房间,剩下老仵作王楚,一脸郁闷,嘴里喃喃有词。 他骂的是安若素拿乔,装大,忘恩负义之类的,可他也就是图个口快,事情他最清楚不过,哪儿能不知道,是安若素对知府夫人有恩?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王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哪个没长眼的,这时候是撞上枪口了,王楚以为,就是那些平时垂涎安若素美色的。 王楚刚打开门准备骂几句,却张着嘴骂不出一句话来,就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面前个儿比他还高的少年。 王楚家门外的确围了很多人,拥挤吵闹,可这次围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因为王家好像来了一位贵客,虽然这位贵客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但一点也不妨碍女子对他生出爱慕之心。 在这个时空,十岁的年纪,已经足够看出未来相貌及品性,进行婚配了,而妻子长夫君年岁的,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少年穿着一身银白缎子衣袍,腰系玉带,眉如墨画,勾人心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勾魂的眼上,形成诱惑的弧度,唇色如女子一样红润,下巴微微扬起,孤傲却不失礼。 的确是天生好相貌,可明明是少年的五官,却又让人瞧见沧桑,眼里蕴藏的精光,让人不敢直视,身上所发出的强大气势,更是令人喘不过气来。 “你,你找谁?”王楚认定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才导致他结巴。 打死不承认,这少年的气势把他压住了。 “打扰,我找我娘。”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声音低沉,一点不像十岁的孩子,三十岁还差不多。 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这少年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王家没听说有二十四五的妇人啊,当然,王楚也是这么想。 不怪他们想不到安若素身上去,他们是知道安若素有个儿子没错,可安若素的儿子,怎么也不会超过五岁啊?要知道,安若素看模样也就十六七岁,哪里可能会有一个十岁的儿子。 “这里是王楚王仵作家吧?”少年似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捺着性子。 王楚不由自主点点头:“我就是王楚。” “那就没错。”说着,少年不请自入,踏进王家大门,并且把门顺手关紧。 打量了一下王家小院,少年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抬脚朝两间卧房走去。 王楚这才后觉后醒,赶紧上前拦住少年:“那是我家女儿的房间,你不能进去。” 这人谁啊?怎么比他这主人还像主人?而且他还一点没觉得突兀,好像本该如此似的。 卧病在床、还剩一口气的安若素,听见外头不寻常的声音,开门出来,一见少年,首先愣住。 明明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少年,可安若素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安若素看着看着,突然眼神就变了。 像凌帝! 这眉眼间,这神态举止,太像凌帝了!如果凌帝年轻个十几岁,差不多就是这模样。 “娘。”安若素还没想好该怎么进退,少年就朝她跪了下来。 娘? 安若素瞬间被雷劈中了! 什么世道!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先有个可爱至极的皇子宝宝,现在又来个少年老成的陌生宝宝,谁来告诉她,她到底惹了哪路神仙? 没等安若素怨念太久,少年已经起身,把她拉进卧房里说话,将王楚关在了门外。 王楚模模鼻子,悻悻然走去院里坐下,等着两人谈完话出来。他是老江湖一条,当然知道少年此举,是不想他听见谈话内容。 “母妃,我是凌梓,我回来了。” 屋内,凌梓紧紧抱住了安若素,安若素已经石化。 三年,对他来说就像三十年那么长,他离开母妃太久,他急于证明他活着,而只有闻到母妃的香味,他才相信自己还活着。 凌梓,安若素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突然地,一滴眼泪,从安若素眼里,滑落。 第9章 父子见面 京兆府作为京城第一府衙,竟有刺客出没,再加上还扯出一团皇宫秘闻,顿时惊得知府大人,连夜进宫觐见凌帝。 刺客都已失去反抗能力,却还是被五花大绑起来,跪在府衙后边空地上,由京兆府捕快看守。 安若素母子,及周文通等人,都作为目睹证人,暂留府衙,等候凌帝旨意。 最忐忑的,就是知府夫人,她没想到她设下一个小小寿宴,却引发如此严重的行刺事件,她不时的望向门外,忧虑她家知府大人何时才能回府,而凌帝那边,又会对此事作何处置。 “知府大人有令,闲杂人等回避。” 后堂众人各自缄默,直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才都起身,眼睛望着门口。 大内侍卫很快将府衙占领,衙差捕快都被阻隔在外,凌帝颀长的身躯,出现在门口,安若素朝安锦玄望去,见安锦玄正眯眼漠视,眼里闪过杀意。 安若素碰碰安锦玄的手臂,安锦玄闭一下眼,敛去眼中杀意,再睁眼,眼里平淡无波。 “……皇上万岁,万岁……” 一屋子的人都跪下来,低头看地数蚂蚁,口里或诚心或假意的高呼万岁,除了,安锦玄。 安锦玄与凌帝极像,此刻又不肯下跪,很容易便让凌帝注意到他,所有人都看见,凌帝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有了裂缝。 “锦玄,跪下。”安若素不是劝,是命令。 她这来自二十二世纪的现代女性都肯跪,安锦玄在别扭个什么劲?凌帝是个不好惹的家伙,他可不知道安锦玄是他儿子,万一等会冲突起来,不好收场。 安锦玄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就是不能不听他娘的话,他郁闷的给凌帝跪下,至于心中火气有多大,只有他自己明白。 不怪安锦玄这么恨凌帝,他当初亲眼见到,凌帝将安清瑶关进宗人府,又见到安清瑶受刑的惨状,但这些只是开启他对凌帝的恨意,他被毒叟抢走之后所经历的三年折磨,才是他真正恨凌帝入骨的原因。 在安锦玄心里,要不是凌帝冤枉他母妃,他母妃不会被严刑拷打,他不会离开皇宫,也就不会被毒叟抓走,三年里头受尽折磨,甚至让他失去童年的快乐。 安锦玄没有经历,一个正常孩子应该拥有的童年,他是直接跳跃过去的,他的心理可以说已经成熟,又可以说是没有成熟,在他的世界,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他,就是你说的安锦玄。”凌帝居高临下看着安锦玄,话却是对着知府严瑜说的。 这孩子的确像极当年的他,但他可以确定,他没有流落这样一脉骨血在外,所以这其中,必有蹊跷。 如果不是这孩子模样和气势太不像梓儿,他真要怀疑面前的孩子就是失踪三年的三皇子。 “是,他就是安锦玄,这是他母亲安若素。”一进宫,严瑜就不敢隐瞒分毫,将所有经过禀告给凌帝,尽管他担心事情若为真,他就会有被灭口的危险。 凌帝依言望过去,却只一眼,就让他黯了双眸。 “起来。”眨眼间,凌帝已走到安若素面前,他的声音没有夹杂情绪,就是简单一句命令。 “民、民女不敢。”安若素佯装畏惧,双肩抖动不停。 凌帝这人心思莫测,三年前的对弈她记忆犹新,他谈笑间可以杀人,她才不要和他对上。 没给安若素再拒绝的机会,凌帝直接一把将她抓起来,摆在面前放好,捉小鸡似的。 安锦玄霍地一下起身,双手微握成拳,想把安若素抢过来,却又记着安若素之前的命令。 “也姓安。”凌帝望进安若素眼里,可惜安若素怎么也不肯和他对视,“安清瑶是你什么人?” 堂内死一般的寂静,因为凌帝提到安清瑶,这可是皇宫丑闻,凌帝曾下旨,谁提起都杀无赦,哪怕是皇亲国戚。 “是民女的妹妹。”安若素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 “你知道你妹妹是何身份?” 凌帝以拇指不断摩擦安若素脸颊,那白女敕肌肤很快呈现晕红,这是没有易容的证据,凌帝收回手,掏出手帕擦拇指。 手帕被丢落在地,安若素很想告诉凌帝,不要随地乱扔垃圾,可转念一想,那手帕擦的是凌帝的指,而凌帝的指模过她的脸,她一说,不就显得她很脏,于是她索性当没看见这一幕。 “民女知道她嫁的男人是当今皇上,民女想和她攀关系,让她帮民女寻找失散多年的儿子,可她不肯搭理民女。”安若素回答,不算天衣无缝,可也合情合理。 凌帝闻言微笑,一如当年安若素还是安清瑶时,他说给她个痛快的那个微笑。 安若素心里拔凉拔凉的,知道凌帝一个字都不信。 果然,凌帝转向安锦玄:“听说,你给二皇子下毒。” 安锦玄冷冷地道:“若他真是凌月国皇子,我不敢接这差事,可惜他不是,所以我替凌月国真正的皇子报仇,作为凌月国子民,我心中无愧。” 凌帝没问安锦玄怎么知道,二皇子不是皇室血脉,他只关心,他想知道的事情。 “三皇子现在何处?” “死了,中了子夜殇的人,活不过半年。”安锦玄的幸灾乐祸埋藏很深,饶是凌帝,也看不出端倪。 安若素分明瞧见,凌帝两个瞳孔攸地放大,可转瞬又缩回去如初,她想,凌帝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不在乎三皇子凌梓。 “都给朕滚出去。”凌帝冷峻的面容下,隐隐有些怒意,而其他人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纷纷滚出去。 滚出去,比在这里被凌帝冻死,强一百倍。 凌帝就站在安若素和安锦玄对面,很明显他没有让这两人滚出去,他有话问他们。 侍卫很是贴心,在闲杂人等退出后,严实的关上后堂大门,跟着凌帝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凌帝心思,基本上可以一头撞死,以谢天下了。 “说出三皇子的下落,朕放过你们。”听着很威胁的话,从凌帝嘴里出来,却没什么气势。 安若素微微有些惊讶,凌帝这是在……求人? 天,凌帝会求人? 一百两银子,把这一幕卖出去,银子可会多到绕京城一圈? 连安锦玄都愣了一下,他还留着儿时的记忆,不肯相信他记忆中的父皇,会为打听他的下落,屈尊降贵求于一介平民。 “三皇子已经毒发身亡,皇上不信,我也没办法。”安锦玄微微撇开头,不愿看见凌帝这模样。 “朕的儿子,不会死。” 好在凌帝很快恢复帝王气势,不然安若素很是怀疑,安锦玄面对这样的凌帝,复仇的火焰还能否燃起。 “皇上的儿子也是人,也会疼也会痛,怎么就不会死?”安锦玄这话,另有深意,可惜凌帝此时还听不懂。 如果换作是往日的凌帝,安锦玄敢这样在他面前放肆,他早就出手扭断安锦玄的脖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不会跟安锦玄多废话一句。 可凌帝找凌梓整整三年,连平时从不轻易出动的铁衣卫,都被他用来寻找凌梓,凌梓却始终杳无音信,所以,他不愿放弃安锦玄这个希望。 这一刻,至少这一刻,安若素是同情凌帝的。她看得出来凌帝想求安锦玄,可凌帝一辈子没求过人,哪里懂得怎么放段? 凌帝这一不说话,反倒是安锦玄沉不住气:“三年前,家师也曾尽力救过三皇子,只可惜子夜殇太过霸道,家师无能为力。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皇上三年前下令追杀三皇子,如今又何以如此在乎三皇子生死?” 关于这点,安若素早在心里开始琢磨了,她琢磨来琢磨去,就琢磨出凌帝要杀的不是三皇子,只是安清瑶而已。 凌帝这人很精明,三皇子是不是他的骨肉,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不是安清瑶被谁冤枉就能改变的,但凌帝明知道安清瑶受了冤枉,也不为她平反,其中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果然,凌帝回答说:“朕没有下令追杀三皇子,朕是下令,找到三皇子、将三皇子带回皇宫。” 安若素喃喃着说了句:“你没有杀三皇子之心,别人却会趁机下手。” 安若素可不认为,毒叟知道凌梓身中子夜殇,只是个巧合,一定是有人透露给毒叟知道的,透露消息的这个人,心还真狠。 凌梓已经活不到半年,却还牵扯出毒叟,想让凌梓死在毒叟的折磨里。 这一想,安若素心里一惊:难道毒叟真的折磨过凌梓,可凌梓一个字都没告诉她? 凌帝好像没听见安若素那句话,他盯着安锦玄,一言不发。 安锦玄嫌恶的一皱眉,别以为这样他就会心软,凌帝大概是知道,宫里两个皇子都非他亲生,所以才拐弯抹角想知道三皇子的下落,以免皇位继承无望。 “我承认下毒谋害二皇子,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我?” 安锦玄的挑衅意味如此明显,凌帝哪能看不出,可他只是略一勾唇,侧身让开。 很显然,凌帝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安若素见安锦玄眼神变化数次,忙拉着安锦玄往外退:“谢谢皇上,谢谢皇上。” 一转眼,安若素就扯着安锦玄不见了,凌帝看着开着一条缝的门口,面部表情莫测之极。 安若素,安锦玄,凌帝启唇,念了一遍两个名字,却无下文。 第10章 母子同心 天霄殿,凌帝专用寝殿,即使当年身为贵妃的瑶妃安清瑶,也没有得到过殊荣,进天霄殿歇息。 天霄殿没有太监宫女,凌帝通常歇息都在瑶殿,或是其他妃嫔寝殿里,天霄殿只是个摆设。 宫里人都说,但凡凌帝进天霄殿,都是心情极差的时候,每当凌帝踏足天霄殿,皇宫的气氛立刻就变得紧张无比。 一颗白子,经由两根堪称完美的手指,轻轻落入棋盘中。 “皇兄心中,如何看待此事?”冰冷的面具,让面具下的人,与世隔绝,可那一双眼睛,却温柔如水,让人心悸。 凌帝坐在他对面,似乎早已习惯他不以真面目示人,要是外人看见这一幕,恐怕会惊讶到死。 浑身充满戾气的凌帝,与这温柔如水的男人,安静对弈,听起来很是不可思议,只有真正看见这画面的人,才会觉得这画面竟是如此温馨,一点都不突兀。 “朕对那孩子,有着很奇怪的感觉,偏偏朕从未与他见面,而近十五年来,朕寸步未离开过皇宫,他不可能是朕流落在外的骨血。” 凌帝手执黑子,良久没有落下,目光却是不在棋盘上。 “皇兄自诩无情,却发现除了臣弟与三皇子之外,皇兄对其他人还有情,所以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如此?” 温柔的男人眼里有了笑意,虽然看不见他相貌,却更容易被他的笑意所感染。 凌帝手中黑子终于落下,这盘棋,他赢了,于是,眼里的冰冷褪去不少。 “那孩子长的像极了朕,朕看见他恍如看见年幼的朕,有好感倒也罢,可那孩子的母亲,朕却是从未见过,为何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一说,温柔的男人眼里除了笑意之外,多出几分讶异。 “皇兄过目不忘的本领,臣弟也自愧不如,如今这一对母子,却能令皇兄感到困惑,臣弟倒想去瞧瞧这对母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凌帝摇摇头:“这对母子动机不纯,突然出现在京城,必有所图,你先别插手,看看他们下一步动作再说。” 温柔的男人微一点头,再才注意到他已输棋,不禁一笑:“皇兄又赢了,臣弟希望,皇兄永远都是赢的那一个。” “这是自然。” 凌帝说的毫不迟疑,语气自大狂妄,却又让人无法轻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自大狂妄的资格。 和皇宫今夜的宁静温柔相较,王家小院就显得有些鸡飞狗跳。 ‘啪’! 木桌一分为四,额上青筋直跳的男人,死死盯着对面的少年,也就是安锦玄,像是要把安锦玄吃掉。 “别激动,锦玄只是个孩子。”安若素皱皱眉,就算意见不合,也不用拿她用了三年的桌子出气吧? 王楚是聚义门的人,安锦玄和安若素一相认,少门主安白凤就得到了消息,他在王家等候多时,也已经打听到,两母子今晚做出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安白凤不管安锦玄如今有什么通天本事,他要的只是安若素的安全,但安锦玄和凌帝一对上,安若素的安全还能保证? “如今整个凌月国,除开洛、风两大世家以及几个江湖大派之外,其他尽入凌帝手中,你想从凌帝手中夺江山?笑话!你会害死你母亲!” 安白凤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安锦玄真实身份的人之一,不说安锦玄这么做,会让安若素再次陷入危险,就说安锦玄长的这张脸,他看了就来气。 安锦玄冷冷一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我娘那点心思,我是很感谢你救我们母子,但这不代表我娘会以身相许,别忘了我娘的身份。” ‘轰’的一下,安白凤俊脸通红,安若素也有几分不自在。 这孩子,没事把这种暗恋挑明做什么?往后指不定还有拜托人家的时候呢! 真不懂事。 不过,安锦玄也说到点儿上了,安白凤守护安若素三年,尽管心里郁闷的要死,却不敢跟安若素表白,为什么?不就因为安若素曾是凌帝的女人,而且安若素一直在等凌梓回来么? 如果凌梓死了,安白凤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凌梓回来了,他怎么会让自己的母妃,改嫁给其他男人? 他可是一心要让安若素,成为一国之母的,他绝不会让安若素改嫁,而且,就算他再恨凌帝,内心深处也还是只有凌帝一个爹。 看见安白凤就快变成煮熟的虾子,安若素好心的帮他一把:“知道我们身份的人,除了你和你爹,以及王楚之外,还有谁?” 安白凤这才把视线调回来,脸色慢慢恢复正常。 想想后,他答道:“还有一个以前伺候你的嬷嬷,但在你进宫后,她就回老家去了,现在说不定已经……” 虽然安白凤没说完,可安若素也明白过来,她点点头:“那就好。” 望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安锦玄,她苦笑着对安白凤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锦玄这边有我,我不会让他乱来的。” 事实上,安白凤确实是局外人,他管不住安锦玄,见安若素这么说,他也只能顺台阶而下。 “万事小心。” 将安白凤送出王家大门,安若素捶了捶额头,打起精神朝卧房走去。 卧房门刚关上,安若素就听‘扑通’一声,转过身,见安锦玄直挺挺跪在地上。 她觉得头更疼了,上前去拉他,他却纹丝不动。 “锦玄,你这是做什么?”安若素不愿叫他凌梓,这代表着他有一个麻烦的身份,她也将有麻烦。 “母妃,我知道母妃不喜欢我这么做,可不管我们如何否认事实,我们始终是皇家人,我时时刻刻都没办法忘记,我曾经是皇宫里,受尽万千宠爱的三皇子。 这三年里,我除了想念母妃之外,我还想念那时的凌帝,我始终想不明白,凌帝怎舍得割断夫妻、父子亲情,越是想不明白,我心里恨越深。 母妃,我不是三年前的三皇子凌梓了,我是可以保护母妃的安锦玄,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母妃也认为我有错吗?” 只有在安若素面前,安锦玄才不是冷冰冰的安锦玄,是那个曾经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的,五岁孩童。 可他现在也不是五岁孩童,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安若素,最重要的事却是找凌帝复仇。 安若素不是不明白凌梓心里的苦,一个五岁的孩子,生生见到那些残酷,告别童年,受尽磨难,他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也不是温室里长大的皇子。 蹲,她微叹一声:“如果不报仇,你觉得不快乐,是不是?” “是,这是我三年里,除了找到母妃以外,最想做的事!”而他,早已经开始做了。 突然,安锦玄瞳孔一缩:“莫非,母妃心里还爱着凌帝,不愿我找凌帝报仇?” “没有!”安若素否认的极快,她躲那凌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爱着凌帝?可一想到死去的安清瑶,她又有些默然。 能够舍弃安家,委屈自己做一个贵妃,没有任何目的,安清瑶怎么不是深爱着凌帝? 说到底,安清瑶最终也是为凌帝而死。 安清瑶不愿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折磨,更不愿她为他生下的儿子,遭遇任何不测,所以一进宗人府,就服毒自杀。 “我不介意母妃心里还爱他,但他若不爱母妃,我不会让母妃再过从前的日子。”说这话时,安锦玄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可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心里那种抵触到底是什么。 对安锦玄来说,他的母妃是安清瑶,长着温柔面貌的安贵妃,不是现在给他截然不同感受的安若素。 或许第一眼的时候,安锦玄差点叫不出‘母妃’这个称呼,因为安若素和他记忆中的母妃,实在差太多。 若不是那熟悉的香气,安锦玄都要怀疑,安若素是他人假冒的。 “你放心,我不会和凌帝扯上任何关系,我只想看见你平平安安的。” 对于安若素来说,占用安清瑶的身体,就得负起安锦玄这个责任,凌帝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可以说是个敌人。 “如果你决定了一定要去做,我会义无反顾的帮你,但你不能不择手段,以后,凡事要与我商量,我不同意的,你不许去做。”安若素不赞同他对二皇子的所作所为,原因很简单。 他如果真是奔着皇位去的,那他就要竖立自己的形象,绝不能做这种,让人觉得残暴的事情。 就像深不可测的凌帝,明明做了迫害妻女的事情,却让人觉得情有可原,忽略掉他残暴的一面。 可他毕竟才八岁,就算经历与平常孩子不同,也始终还只是个孩子,所以她才能如此轻易的原谅他。 安锦玄一下子眼睛亮晶晶的,瞅着安若素勾唇,充满魅力的一笑:“母妃说什么,我都照做。” 安若素被晃了一下神,不知怎地又恍若看见凌帝的感觉,她连忙稳住心神,笑道:“我若让你放弃报仇,你也会照做?” 安锦玄笑容滞住,半晌后苦笑着答道:“若母妃执意如此,我不会忤逆母妃,但我会不开心。” 这对母子! 一个二个都拿自己快乐与否,作为要挟对方的手段,偏偏,分不出输赢,有时看似安锦玄赢了,实则安若素赢了,有时,也确实是安若素作了让步。 “起来吧。” 其实,安若素最担心的是管不住这个‘儿子’,他如今的本事,真可以在凌月国翻云覆雨的,她怕他惹出祸端。 母子二人达成协议,气氛缓和下来,可第二天安白凤知道母子之间的协议,气得整整一个月没来王家。 第11章 撞见,这是偷人? 安锦玄认了母,却不肯再让安若素住王家,也不知他哪儿来那么多银子,在京城靠南城门的地界,买了座豪华的府邸,挂匾称为‘安府’。 王楚收留安若素整整三年,这是个大人情,安若素本想把王楚接到安府同住,可王楚是聚义门的人,她怕安锦玄不同意。 安若素特地挑了个好日子,和锦玄宝宝说过之后,果然遭到反对。 她是娘吗?不,她是女儿!锦玄是她爹! 哀怨归哀怨,安若素却知道,王楚住进来确实不合适,不说别的,就王楚那一门心思撮合她与安白凤的劲儿,她就无福消受。 可恩情得报,这年头最实际的就是银子,于是她和安锦玄亲自跑了趟王家,送去几百两银票,王楚在老家有妻儿,只推辞了一会儿便答应收下,看样子挺高兴。 “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 王楚话多,从王家出来,已经是晌午,安锦玄怕安若素饿,孝顺的问道。 安若素瞅了他一眼,肚子确实有点瘪,于是就点点头:“是有点饿了,前面就是春意阁,你刚到京城,应该还没去过,不然我们就去春意阁?” 安锦玄想起那柳春意,便从鼻子里哼一声:“只怕,会收我们双倍银子。” 女人大多小气,锱铢必较,他不以为,柳春意会欢迎他这个不速之客。 “可她要真是七王爷的人,嗯?”安若素故意一顿,传达给安锦玄某种讯息。 安锦玄抬眼望望安若素,见她眉眼都带着笑,心中一动,明白过来:“那好,就去春意阁。” 柳春意要真是如传言所说,是七王爷的人,那也算是个可以结交的对象,不是她值得结交,是七王爷值得结交。 七王爷是凌帝的胞弟,儿时后宫纷争,一场蓄谋的大火,七王爷是受害者之一,虽然死里逃生,却不愿再涉世。 在凌月国,七王爷只有王爷之名,却从来没有上过朝,更不管政务。他不曾离开过七王府一步,外人不得见其颜,甚至连祭天这等皇室大事,凌帝也默许他不必参加。 这足以说明,七王爷在凌帝心中,份量不轻。 安若素和安锦玄去春意阁的事,很快传达到某个人耳中,于是轻飘飘一句话,从那好看的薄唇里钻出来。 “他们找上了春意阁?那好,朕陪他们玩玩。” 凌帝的影子护卫都不愿见到凌帝笑,因为凌帝的笑意,从来不达眼底,看见凌帝的笑容,从骨子里都感觉冷。 春意阁有三开间的门面,整体结构经过特殊设计,一直向后伸延,谁能越往里间厢房,便代表谁身份越高,出的价钱越好。 约莫两丈左右就有一个大柱子,大柱子表面都是彩雕,每隔几寸就有凸出的水晶层面,里头是小粒夜明珠,水晶将其罩住,光芒万丈,所以春意阁里是没有灯的,全用夜明珠照明。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一般小生意买卖的有钱人,进来就被炫了眼睛,不敢再往下走,只敢在前庭消费,免得越往后越囊中羞涩。 “锦玄,你确定你一直往后走,有钱付账?”安若素觉得这春意阁,太过哗众取宠,符合柳春意的作风,可却让她对七王爷失了望。 安锦玄只答了一句:“娘,有空去帐房看看。” 安若素挑挑眉,这言下之意是,安府最不缺的就是钱,口气果然大。可她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安锦玄如今的本事,出乎她意料外,她也不得不接受,他的本事出自毒叟的事实。 要不是她曾经见多识广,还见过很多天才神童,她真无法相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做到许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 两人一直走,走到春意阁最后一间厢房时,柳春意终于露脸,巧笑嫣然地来迎接两人。 “昨晚眼皮跳个不停,我说今天会来什么大人物,原来是安夫人与小公子,真是让我倍感蓬荜生辉,来人,上茶。” 安锦玄看也不看一室炫目风景,只冷冷一笑:“一路走来不见半个人影,我还以为进了坟墓。” 柳春意是故意晾着两人的,安锦玄说的一点没错,女人家就是小气,何况是在男人堆中无往不利的柳春意? 不说她自己的风姿,就是别人知道她有七王爷这个后台,都会让她三分,唯有安锦玄,唯有安锦玄,一点没给她面子,她焉能不记恨?哪怕安锦玄比她小上许多年岁,她还是心中有气。 但柳春意也只敢耍耍小动作,不敢如安锦玄所说,让两人进坟墓,她的后台是七王爷,可七王爷没给她生杀予夺的大权。 “小公子哪里话,区区春意阁,怎配得起小公子。”言下之意,安锦玄睡不下春意阁这么豪华的坟墓。 柳春意那晚没见着凌帝,要是见着凌帝,她就不敢这么跟安锦玄说话了。 但凡见过凌帝的人,都不得不把安锦玄与凌帝扯上关系,自然也就不敢轻易得罪。 “柳姑娘爬到这位置不易,最好收敛三分脾气,否则,被人从高处摔下来,柳姑娘还不清楚原因。” 安若素这人,尤其护短。 惹到她,不严重的话,她可能笑笑就过,但惹到她要护的人,不论严重与否她都生气。 柳春意脸色变了又变,可安若素和安锦玄都不买她的账,她只能忍忍,装作之前一幕没发生。 “两位来春意阁便是客,我还要招呼其他客人,就不陪两位了。”再呆下去,她怕她一个忍不住,叫人把这两人剁了。 七王爷的吩咐,柳春意不敢不听,七王爷让她多结交各界权贵,却不准她闹事,她虽然有自己的人,可春意阁里七王爷的耳目不少,她还不敢太过放肆。 “请便。”安锦玄自然不想看见柳春意这种女人,他来这里不过是想吃饭罢了,在他小小的心里,只有他母妃才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其他女人都很做作加恶心。 柳春意走后,安锦玄脸上才褪去几分冷意,先拉开椅子让安若素坐下,自己随后坐在了一旁。 “虽然老板娘不怎么样,但茶水点心确属一流。”安若素试喝了茶水,试吃了点心,发出由衷的赞叹。 安锦玄只看了一眼,便道:“都是皇上才能用上的贡品,有钱也难买,自然不凡,这就是春意阁之所以吸引人的地方。” 安若素做自己太久,忘了安清瑶的男人是凌帝,也忘了这些茶水点心,她本早该知道来自皇宫,好在安锦玄从不怀疑她,这点小纰漏,安锦玄没往深处想。 但安若素自己察觉了,于是接下来吃饭就不再多言,好像她以前也吃过这些饭菜似的。 安锦玄吃相极其优雅,安若素时不时瞟他两眼,心中有种‘共荣’的骄傲感,这么出色的一个天才少年,居然是她儿子……好吧,干儿子总算得上的。 突然,安锦玄眉头一皱,右手按上了胸口。 “锦玄?”安若素眼力过人,立刻察觉到安锦玄的不对劲。 安锦玄答不出话,只是摇头,安若素赶紧放下筷子,伸手去扶他手臂,这才发觉他浑身滚烫。 安锦玄紧咬牙关,完了,他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当年,安白凤给他服下易容药丸,此后他五脏六腑每月都要痛上一回,这次母子重逢让他太过高兴,竟忘了这事。 安若素却早忘了这件事,只当是饭菜里有毒,立刻就要找柳春意前来质问,安锦玄一把拽住了她,嘴唇发白又说不出话,只忍着绞痛拉住她不松手。 见安锦玄疼的冷汗往下淌,安若素心里一阵疼,她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安锦玄却摇摇头,终于吃力的说出几个字:“没……用,是……旧疾。” 旧疾?安若素呆了一下,随后回想起三年前,他们分别的时候,安白凤给他吃下的那颗药。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安若素不敢相信,安锦玄从那天开始,就一直要忍受这种痛苦吗?而她当时,甚至没有阻止。 安锦玄挤出一抹笑,不想让她担心:“有,抱……紧我。” 每一次疼痛难当时,他只想母妃在身旁,紧紧抱住他,就像当初在皇宫,他中了子夜殇,母妃毫无办法,只能用自己的怀抱来减轻他的痛苦。 安若素不假思索的抱紧了他,这个让她心疼到死的孩子,她渐渐明白,为何他那么恨凌帝了,因为他受了太多太多苦。 凌帝作为父亲,没有保护好他。 失职! 该揍! 欠虐! “母妃……”一次次疼的几乎要让人断气,安锦玄却一遍遍轻喃,叫着平时不敢叫的称呼,给自己坚持下去的勇气。 “我在,我在这里。”安若素轻吻着他冰冷的额头,抚着他的背。 他还只是个孩子,本该躺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可他现在却要承受这么多折磨,不止是心理上的,还有身体上的。 安若素从来不知道心疼为何物,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铁石心肠,可安锦玄却让她有了心疼的感觉,这感觉就是传说中的母爱吗?不管是不是,她对这感觉又惊又喜。 就在这时,厢房门被打开,凌帝出现在门口,身后是大气也不敢出的柳春意。 凌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高深莫测。 柳春意则是瞪大双眼——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偷人?奇怪,那小公子呢?怎么就放任他母亲在这里偷人? 第12章 胡闹,病急乱投医 就算安若素偷人,柳春意也只敢暗地说三道四,不敢正面与安若素冲突,毕竟安若素也算是她的客人,而客人的**她无权过问,可凌帝是什么人? 凌帝是九五之尊,眼里容不得污秽的人,他此时莫名的起了一股愤怒。 安若素本就不像生过孩子的女子,此刻因心疼安锦玄之故,身上尽显女性的美,从侧脸看起来,她对被她紧紧抱住的男人怀着非同一般的情愫。 总之,凌帝看见的安若素,就是与那日出现在他面前的,截然不同的一个安若素,不再胆怯,不再扭捏,也没有一见到他,就拔腿逃离他远远的。 “你们在干什么?” 凌帝长腿一迈,语气中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可当他一走近安若素,这才明白,事实与他所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安若素并不是在偷人,她怀里抱着的,是她的儿子,安锦玄。 而安锦玄,似乎正在被某种病痛折磨着。 安锦玄早就有些神志不清,就算是凌帝在他面前,他也再发不出一个字。 “锦玄他……旧疾发作。”安若素心疼如绞,就算看见是凌帝,她也不愿抛下安锦玄,去给凌帝下跪请安。 更没有想过,凌帝怎么会到春意阁来。 凌帝皱皱眉,不解他为何会蹲,替安锦玄把脉,但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这么做了。 “他中过很深的毒,毒入五脏六腑,就算解毒后不再危及性命,也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所谓很严重的后遗症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承受这样一番痛苦。 凌帝收回手,破天荒没有嫌脏而擦手。 听见凌帝的诊断,安若素再心疼,也只能接受。安锦玄这病,无法根治,可就算治标不治本,也比他总这么痛下去强啊。 “能缓解他疼痛吗?”安若素看着凌帝,希冀的眼神让人不忍拒绝。 凌帝起身,不语。 就在安若素眼里希冀之光快熄灭时,凌帝突然抖动一下袖口,一个小瓷瓶跌落在地,滚了两圈,躺在安锦玄垂下的手边,停下了。 凌帝什么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好像没来过这里一样。 这种情况下,凌帝就算有什么计划,也只能暂且搁下。 藏在暗处保护凌帝的影子,嘴巴久久没有合拢,这还是第一次,凌帝为了某种目的出宫,可最终却无功而返。 关键在于,凌帝似乎没有动怒,这简直是奇迹! 安若素捡起小瓷瓶,一丝怀疑都没有,倒出药丸给安锦玄服下,她不会怀疑凌帝要毒害安锦玄,凌帝要杀人,不会采用这种手段。 没有什么原因让她相信,她就是凭直觉相信。 事实证明,凌帝赏赐的药丸,的确有效,安锦玄服下之后一会儿,脸色便没那么苍白了。 “小公子,可好些了?”柳春意这时也清楚了状况,连忙关心起安锦玄来。 她这时就不敢对安锦玄态度恶劣了,因为方才,她终于有幸得见圣颜,而她差点没被吓死! 可安锦玄压根不鸟她,只冲着安若素虚弱一笑,然后强撑着起身:“娘,我们回府。” 安若素没想过安锦玄恢复这么快,她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将凌帝的灵药弄到手,好让安锦玄以后不再那么痛苦。 被安锦玄一说,她回过神来,看了看安锦玄后,她觉得他应该可以撑回安府,便点头同意了:“好,我们走。” 柳春意本来打算雇轿给两人,谁知两人都不愿领她情,她只得作罢。 凌帝的药就是不同凡响,安锦玄回到安府时,脸色已经红润如常,安若素也几番询问过他,他五脏六腑确实不再那么痛了。 那一点点隐痛,作为有武功底子的人来说,完全在安锦玄的承受范围内。 母子二人才刚进安府,就有下人上来禀报,说是王楚等安若素很久了,看他样子,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安锦玄得知是王楚来找,便没放在心上,在安若素的劝说下,先去房间休息了。 安若素一走进正厅,王楚立刻迎上来:“你总算回来了,急死我了都!” 安若素挑眉:“什么事,能把你急成这样?” “是知府夫人有事,那天晚宴后,知府夫人突然昏迷不醒,知府请了无数大夫,连宫里太医都给悄悄请来了,就是查不出知府夫人昏迷的原因。 这一个月以来,可苦了知府了,知府夫人吃喝拉撒全是他一手照顾的,眼看着知府夫人就不行了,唉。” 王楚说两句叹一口气,可安若素还是没听出重点所在。 “所以?”安若素看着王楚,等他继续说下文。 那天,知府夫人迫不及待和她撇清关系,她虽然不介意,但她也就不会再主动攀交了。 王楚好像明白什么,干笑了两声,又搓搓手,才说道:“知府说你有过人之能,没准你能查出,知府夫人昏迷的原因。” 安若素只觉得好笑,她又不是大夫? “我不懂医,这事,我帮不了。”拒绝的很是干脆彻底。 想到知府差点给自己跪下,王楚硬着头皮再上:“那个,不管怎么样,先去一趟,先看看?看看再说可以不?” 王楚说的低三下四的,五十岁的年纪,对方还是赖在他家住了三年的,像是他女儿的女子,着实不易。 安若素一个头两个大,她平生吃软不吃硬,就怕遇到善良好心的人,那样她也会变得善良好心,不好,不好呀。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从来都不愿做圣母玛利亚。 可是,谁让她欠了王楚人情呢? “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走一趟,但我没把握查出知府夫人的病因,一成把握也没有,你懂吗?” 欠王楚人情是没错,可她更怕麻烦,她不希望,王楚在知府面前夸下海口,替她招惹是非。 王楚一听大喜,连连点头:“懂,我懂,我跟知府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试。” 安若素瞥了他一眼,摆明了不信,却也没有说更多,抬脚走出安府,往知府府邸走去,王楚也忙跟上去,不时闲聊点别的。 等到了知府府衙之后,安若素果然明白自己错了。 知府之所以非要请她来,就是王楚夸下海口,说她一定有办法,现在知府是病急乱投医,威胁她若查不出病因,就打她三十大板。 “宫中太医与京城名医查不出病因,大人就只能等着给知府夫人收尸,我一介平民女子,查不出病因就得挨板子,大人是否有些厚此薄彼?” 心里不爽,安若素表情冰冷,语气也不善。 知府正急红了眼,听安若素这么一说,‘啪’的一声就拍了桌:“安若素,你敢咒本官夫人死!” 安若素不怕他发火,她才是被求的人。 “既然大人不欢迎我,那我告辞便是。”冷笑一声,她转身就走。 王楚连忙拦在安若素面前,又劝知府道:“大人,眼下夫人看病要紧,大人又何必争一时之气呢?” 说着他使眼色给安若素,意思是让安若素放低点姿态。 安若素想想也是,当官的都喜欢摆官威,而且看在知府真心待妻子的份上,她也犯不着跟他较真。 “知府夫人在哪儿?”她决定做一回好事,就像凌帝今天也一反常态,做了回好事一样。 一人称‘夫人’,一人称‘知府夫人’,亲疏立见。 知府到底是在乎妻子生死的,他忍着一口气,把安若素带到知府夫人床前,虽然站在一旁,没再说什么,可那表情活生生就在说——治不好你就死定了! 安若素摇头,这就是坑爹的古代,毫无人权可言,她明明不是大夫,却硬被拉来治病,还被这样威胁。 凭什么? 就凭知府好歹是五品官儿,而她,只是一介平民。 不,她不仅是平民,还是戴罪之身,可悲可叹可怜呐! “我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另外,房间里除了我之外,不能再有其他人。”意思是,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安若素一不能望闻问切,二不能求助大夫,唯一能靠的,也就是她身上的法宝——储物系统了。 而储物系统,是绝对不能被外人看见的。 知府这时倒也能忍,一挥手,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立刻离开房间,而他关上门时,深深望安若素的那一眼,代表着警告。 安若素向来谨小慎微,尽管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可她总感觉暗中有双眼睛盯着她,于是她索性放下床边帐幔,自己也缩身到了床上。 隔了一层帐幔,加上她背对着门口操作,就算谁躲在房间里,也没法窥见她的秘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安若素才摊开左掌,右手食指指纹开启储物系统,输入密码进去。 她将医学分类下,能够用积分兑换的物品,全都浏览了一遍,最终决定兑换一个高科技产品,全身健康检查器。 这是组织用来考核组员的精致仪器,别看它小小的,却能检查出身体各方面的毛病,小到皮肤上的细微伤口,大到五脏六腑的功能故障。 她想,这个仪器应该能查出,知府夫人的身体到底出什么毛病了。 果然,仪器接通知府夫人的手指后,‘滴滴滴’响了三声,屏幕上出现一排细小的字:子宫曾严重受创,现深度中毒,毒素种类未知。 中毒了? 安若素小心翼翼将仪器收了回去,心想这时空不同,恐怕现代仪器是测不出,知府夫人到底中的什么毒,只能让知府另找名医了。 可关键是,知府会信她吗? 没准儿以为她信口胡诌,当堂赏她三十大板,将她给打死。 第17章 温暖,那只是玉镯 “他说他叫淳于七,是聚义门的管家。” 面对安锦玄,安若素很干脆的把淳于七出卖了,她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安锦玄。 不,她和淳于七根本没有交情,谈不上出卖。 “聚义门管家?”安锦玄表示疑惑。 如果真是聚义门的管家,怎么会遭到刑部追捕? 聚义门是个很神奇的组织,他几次想潜入聚义门,都以失败告终。 安白凤这个少门主,安锦玄根本没放在眼里。 安锦玄较为注意的,是安白凤的爹,聚义门门主安洪飞。 这个人,老谋深算,创出聚义门,却不偏白也不倚黑,算是个人物了。 “怎么?你怀疑我?”安若素看出安锦玄的疑惑,当场翻脸。 她是喜欢这个宝宝没错,也愿意改变自己的作风,勉强当好这个娘。 但这不代表,她会接受他的约束。 她来自二十二世纪,独立自主,她会巧妙地融入这个古代世界,却绝不会盲从。 “不是!”安锦玄见她脸色黑了大半,连忙回神,“我是在想,聚义门管家怎么会被刑部的人追杀。” 闻言,安若素脸色稍霁:“哦,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娘怎么看?” 安锦玄拂袖过额,不着痕迹抹了把冷汗。 他一早就想过,当他们母子踏上这条路,就不能像平常百姓那样过日子。 他的母妃,绝非池中物,否则当年也无法将他安然送出皇宫。 母子联手,才是他夺走凌帝江山的唯一正途。 “淳于七是不是聚义门管家,我问过安白凤就知,但我猜想,淳于七一定另有身份,而这个身份,才是导致淳于七被刑部追杀的原因。” 当时,那些自称来自刑部的官兵,表现得那般急切,在行动失败后,又流露出那样的悲愤,其中必有古怪。 “锦玄,你去打听打听,昨晚那批刑部官兵,真正的来头。” 安锦玄一听,面露为难:“娘,我在下山途中,是结交了一些江湖人,可这是官场中的事情,江湖中人怎么会知晓?” “刑部追捕犯人,难道还藏着掖着?”那领头官兵直接表明,要追杀的人是‘天’字号杀手,可见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娘可能不知道,凌帝已经将在刑部设下刑部密堂,刑部密堂直接听令于凌帝,刑部密堂负责行动的人,在凌月国无名无号,没人认识他们,如果这次行动是刑部密堂下的令,那么江湖中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安若素先是奇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昨晚追杀淳于七的行动,与这刑部密堂绝对没有关联,不信,你去打听了再说。” 安锦玄没问她哪儿来的这个自信,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会按她说的去办。 而后,正事抛一边,他从袖中小心翼翼拿出之前,在金泰山庄买下的那只玉镯。 “娘,这是我在金泰山庄时,无意中看上的镯子,我觉得它很适合娘戴,所以买了回来。” 玉镯在烛光的映射下,发出极美的光晕,明明略显冷色,可却暖了某人的心。 安若素一眨不眨看着玉镯,回过神来时,安锦玄已经帮她戴在手腕间。 冰凉触感只是很短暂的片刻,玉镯很快沾上她的体温,仿佛与她整个人合为一体。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东西…… “怎么?娘不喜欢吗?”安锦玄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讨好自己的母妃。 安若素摇头,眼眶微微有点湿润:“不,我很喜欢。” 只是很意外罢了,当时在金泰山庄见他买下,以为他是给洛以轩面子,不曾想…… 买回来,是要送给她。 安锦玄松了口气,喜欢就好,不然他的银子花的冤枉。 进金泰山庄时,可没想过给洛以轩送钱,他是为了逮安白凤。 “时间不早了,娘歇着吧,以后我都会陪在娘身边,不让那些宵小有可趁之机。”这只是暂时的,接下来他会招募几个忠心的高手,因为他不可能时时陪在母妃身边。 淳于七的不请自来,让安锦玄心里升起了警惕,毕竟他母妃的相貌非一般女子可比,以后在江湖上行走,那些狂蜂浪蝶不可能不注意,而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 “去吧。”安若素点头,目送他出门。 房门轻轻合上,一屋静谧,安若素低头,目光再不离腕间玉镯。 整晚,连在睡梦中,安若素的嘴角,也始终噙着一丝淡淡的笑。 有儿子,真好,她头一次尝到人间真情,原来,这就是有亲人的感觉。 正所谓是,借债容易,人情难还,安若素鲜少欠人什么,偏偏那晚被淳于七害得,欠下了洛以轩的人情。 于是,洛以轩很快找上了门,简直没给安若素喘息的时间。 “洛公子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安若素不想客套。 见安若素如此直接,洛以轩只是笑笑:“我的确有件事想麻烦安姑娘。” 面对安若素这张脸,似乎除了嫉妒心强的女人之外,没人叫得出‘夫人’这个称呼。 “但说无妨。”谁让她欠了他人情? 那晚被淳于七丢在树上,刚好碰见送走知府夫人的洛以轩,她也顾不得被认为是偷窥狂,喊住了洛以轩,让洛以轩叫人把她弄下树,后来,洛以轩也派了轿子送她回安府。 人情,很大很大。 难住安若素的,并不是那棵树,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下树,可问题在于——她如何躲过金泰山庄的机关? 金泰山庄富可敌国,先不说高手如云,就说院子里的机关,也是数不胜数。 她不懂轻功,也不懂这古代的机关原理,自然只有求助别人了。 “那晚,我送知府夫人回府,知府大人误会是我掳走知府夫人,对我意见颇大,之后,甚至不许我再入京兆府大门。”洛以轩脸色微赧,却又不得不往下说去。 “但这次,我不得不来见安姑娘,因为我表妹初来京城,不懂规矩犯了事,现正被羁押在京兆府,家父命我前去解释清楚,可我……” 安若素明白了,这洛以轩奉了洛家家主的命令,前去替那位表妹洗白,可知府大人因为之前的事情,根本不让他进门。 这样一来,洛以轩就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不知洛公子那位表妹,犯了什么事?” 洛以轩这次连耳根子都红了:“我与侯府三小姐赏玉,送侯府三小姐回府时,不巧遇上我表妹,我表妹,与,与侯府三小姐,起了点冲突……” 事情真相是,侯府三小姐去金泰山庄买玉,侯府三小姐身份尊贵,洛以轩自然陪同,后来生意虽然轻易做成,货却是在京城的金泰玉铺里拿的。 这样,洛以轩就陪同侯府三小姐,离开金泰山庄,到金泰玉铺去拿货了。 却不料,洛以轩的表妹在此时进京,到了金泰山庄没发现洛以轩人影,金泰山庄侍卫说洛以轩在玉铺,这位表妹于是赶到玉铺,正巧见到洛以轩与侯府三小姐…… 纵然只是简单的主陪客,但在这位从小就视洛以轩为,未来相公人选的表妹来说,侯府三小姐就是狐狸精,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于是,一场震惊京城的打人事件发生了。 侯府三小姐是什么人? 那可是皇亲国戚! 一个小小的洛家旁亲,居然敢殴打皇亲国戚,这不是反了么? 别说洛以轩已经把知府给得罪了,就算是之前,知府夫人优待洛以轩的时候,这事情也不会善了之。 “这件事,有点棘手呢。”不用洛以轩多说,安若素就猜了个大概。 洛以轩点头:“我知道事情很棘手,家父也亲自去侯府向三小姐赔罪,只可惜作用不大,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与知府大人商谈一番,看是否有变通之法。” 安若素皱了皱眉:“就算知府大人肯见你,此事怕也难以周全,依我看,你不如将希望,放在那侯府三小姐身上。” 洛以轩苦笑:“可家父……” “不是令尊,是洛公子你。”安若素打断他,“侯府三小姐身份尊贵,为何肯亲自去金泰山庄买玉?金泰山庄没有存货,她为何肯花费时间,与你到城里的玉铺再逛?” 啊?洛以轩傻眼,难道她是说三小姐对他…… “没错,她就是想见你而已!”安若素喝了口茶,眯眼笑道:“她在你面前受辱,这口气确实难消,可她绝不愿因此被你讨厌。如果你肯登门道歉,并且在言语间示好,再略做一些让步,说不定她会带你去见知府大人,不再追究你表妹。” “三小姐出面找知府大人,确实比任何人都有效,可是,我需要做什么让步?” 洛以轩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是个感情白痴,他表妹中意他,那是一直在口中嚷嚷,他还勉强明白,但这侯府三小姐,言语间他从未觉得不妥,他也不知道安若素,从哪里判断出,三小姐对他有意。 当然,如果男人能懂这些,就不叫男人了。 “这个,就要看洛公子自己,随机应变了。”她没见过侯府三小姐,哪知道侯府三小姐会趁机,要挟洛以轩做什么? 安若素抿笑抿笑的,洛以轩突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到底,他需要让步什么? 第18章 被摆了一道,公子如玉 洛以轩上晋侯府,本来是洛家的事情,但京城三公子相互之间交情甚好,于是,莫家大公子与风家二公子也掺进来一脚,陪洛以轩一同前去晋侯府,向那三小姐讨个人情。 看似多余,其实侯府真的蓬荜生辉了一把。 “哈哈哈……京城三公子同时到侯府作客,本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爽朗的大笑,在洛以轩三人进入侯府后响起。 他是晋侯公,蓝岁冥。 虽说是皇亲国戚,可晋侯府里但凡在朝为官的,却都没有实权。 简而言之,凌帝不重用晋侯府的人。 所以晋侯公着急,现在他唯一的筹码,似乎就是他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如果能与有权有势的世家联姻,他相信凌帝一定会,重新重用晋侯府。 “侯爷言重了,我们是晚辈,又是一介布衣,绝不敢劳侯爷大驾。”洛以轩言语间,很是客气。 他从来不想和官场中人打交道,也厌恶官场,可他所在的家族,比官场更加勾心斗角。 “我们这次是专程陪洛公子,前来侯府登门谢罪的,希望侯爷能让三小姐,出来相见。” 风华不是厌恶官场,他是看不起这些所谓的皇亲国戚,表面光鲜,其实像蛀虫一般,一无是处。 所以,他直接了断的挑明来意,摆明不想和晋侯公虚与委蛇。 可晋侯公不以为忤,他巴不得自家女儿,与这些大家公子来一段绝世佳话。 卖女求荣,他不觉得耻辱。 没有他,哪儿来的女儿? “好,好,本侯这就带各位去后院。”说着,晋侯公便在前面带路。 洛以轩几人同时皱眉,那三小姐还是闺阁女子,他们入内岂不有失体统? 但事已至此,三人也不好再拂晋侯公脸面,毕竟这次他们是有求于人。 来到后院,三小姐正在花园里赏花。 一面走,只觉花香扑鼻,再见三小姐媚笑勾魂,如置身花海的蝴蝶,又不失端庄淑仪,好一位花间美人! 晋侯公十分满意自己女儿的风姿,转过头去,打量身后三人神态。 可三位俊公子,目不斜视,又是正人君子模样,让晋侯公顿感失望。 也是,三人出身大家,又在京城负有盛名,对三人趋之若鹜的女子不知有多少,恐怕是早已经见惯了美人,习以为常了! “妙儿,洛公子、莫公子、风公子来了,还不快过来?” 晋侯公收起失望的心情,招呼三小姐过来。 侯府三小姐名蓝三妙,晋侯公只有一儿两女,对这最小的女儿,颇为宠溺。 蓝三妙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温柔可人的形象,活月兑月兑一个大家闺秀。 不想,这一次在众目睽睽下,被洛以轩的表妹,给打成了猪头脸,颜面扫地。 “洛公子,莫公子,风公子。”三小姐只是略微点头,和三人依次打了招呼。 接着,粉唇微抿,不再说话,很明显心里还在记恨那日之事。 “你们聊,本侯还有些事,就失陪了。”晋侯公知趣的离开,好方便几人说话。 “侯爷慢走。”只有洛以轩一人,答了腔。 莫笑言与风华,目送晋侯公离开,一个在心里好笑,一个在心里冷笑。 晋侯公这卖女的意思,未免也太明显了? “三位坐下说话吧。” 晋侯公一走,三小姐摆出主人的架势,率先坐了下来。 洛以轩三人都坐下,将石桌围起来。 俊男美女,倒是有几分赏心悦目。 如果,各自的心理状态,忽略不计的话。 等婢女上了茶,洛以轩才开口说话:“三小姐,我这次前来,是想……” “不急,”三小姐怎么会不知道他来意,所以不疾不徐打断他的话,“你看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对弈一局,若你能赢了我,我便许你开口说话;若你输了,你就回去可好?” 风华轻哼一声,转过头看向别处。 莫笑言但笑不语,难不成这位三小姐以为,之前洛以轩次次与她和局,真是赢不了她? 那是因为,洛以轩要做她的生意,这是很简单的,商人不得罪主顾的道理! “既然如此,洛某恭敬不如从命。”洛以轩微微一笑,应承下来。 他大概也是知道,经过此次之后,他很难再与三小姐做生意了。 婢女很快将棋盘摆上来,白子黑子,洛以轩与三小姐各执一方。 洛以轩不让三小姐一子,以免三小姐输的颜面扫地,他但求速战速决,子子落得快狠准,三小姐很明显招架不住。 “笑言,最近京城有什么好玩的事没?”风华打个呵欠,很是无聊的问道。 莫笑言没看三小姐与洛以轩下棋,漆黑的双眼盯着前方,不知在出什么神。 风华一问,他回过神来,笑道:“要说好玩的事情,你还能在我后头知晓?” “嘿!”风华没有被戳穿的羞赧,还有些洋洋得意。 最近京城好玩的事情,莫过于突然间崛起的安府了。 很多人都在暗中打听,这安府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一日在京兆府,莫笑言与风华终于见到凌帝,也终于明白,钦天监周文通为何会在见到安锦玄时,那般的震惊。 安锦玄,的确有几分神似凌帝。 “先是知府夫人,后是以轩,再是以轩的朋友,不知下一个,又该轮到谁。”风华懒洋洋往后靠,眼里却是闪着兴奋的光芒。 一个,不甘寂寞的男子。 莫笑言当然知道,这个‘以轩的朋友’,指的就是安白凤。 这安白凤可是聚义门的人,却被安锦玄欺负得,像失了魂一样从金泰山庄离开。 不得不说,安锦玄确实有几分能耐,不可小觑。 这时,一颗棋子在棋盘上蹦跳两下,落在地上,清脆一声响。 “你可以说了。” 三小姐脸色红润,胸脯微微起伏,看来是经过一番奋战,却仍然落个失败的下场。 反观洛以轩,却是气色如常,脸不红心不跳,他赢得很是轻松。 洛以轩俯身,捡起那颗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三小姐脸色更红,她当然知道,那颗棋子不是意外跌落,而是她心中有气发不出,拿那颗棋子撒气的。 有点,失了风度,还是在洛以轩面前。 “三小姐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来意。”洛以轩微叹一声,言语温和,充满歉意,“我那表妹自小蛮横,这次更是犯下大错,我无意为她开月兑,只希望三小姐能看在洛家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放她一马?”三小姐按捺着怒火,“那日大庭广众,她竟敢动手打我,要不是我没带护卫,岂容她放肆?” 就是因为三小姐没带护卫,所以才被洛以轩的表妹趁虚而入,打得她整整三天没敢出门见人。 洛以轩仍好言相劝,“其实洛家只是希望,能与三小姐私了,不要将此事闹上公堂,若三小姐愿意稍稍让步,家父必会给三小姐一个,令三小姐满意的交代。” 三小姐瞥他一眼,心中已有了盘算。 “若我作出让步,你能让步到何程度?” 洛以轩面色不改,微笑以对:“但凡三小姐提出的要求,洛某能做到,便绝不会推搪。” 其实,洛以轩心里没底儿。 倒不是这侯府三小姐让他心里没底儿,他是莫名其妙一直想着,安若素那番话以及她那种笑容。 来侯府之前,一直到现在,他仍然没忘记,也始终没想明白,安若素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他洛以轩,几乎没有被谁,吓得这般寝食难安过。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再咄咄逼人,便显得我锱铢必较了。”三小姐一下子,语气便软了下来。 莫笑言和风华,同时坐直身子。 这一次,他们都把眼光,对向了三小姐蓝三妙。 果然是天生的直觉,知道这软语之后必有杀招。 洛以轩仍然是不动声色:“多谢三小姐,三小姐果然大人大量,洛某佩服。” “先别谢的太早,我虽然不会咄咄逼人,可小小要求还是有一个的。” “三小姐请说。” 三小姐沉吟片刻,才又抬眼说道:“我自小没有母亲,家父又常忙于政务,从未替我庆祝过生日,下月初三,是我十六岁生辰,我希望洛家能出资,在梦园为我举行一次生日宴会,且以洛公子之名,广邀京城有名之士,前来赴宴。” 她绝不会白白放弃这一个机会,在京城展露头角! 至于那个乡野女子,她多的是手段来整治,不必急在一时。 “三小姐真是好心思,好谋略,我风华也不得不佩服了。”风华嘿嘿一笑,拱手抱拳,实则是讽刺。 莫笑言也是一皱眉:“三小姐,这要求是否有些强人所难?” 男未婚女未嫁的,一旦洛以轩答应下来,那京城就会疯传,洛家将攀上晋侯府,两家将结秦晋之好。 “若洛公子觉得为难,就当我没说过,三位请回吧。” 三小姐颇懂得以退为进,微微一笑后如是说道。 洛以轩这时候,终于明白安若素那笑容,代表着什么了。 看来,还是女人最明白女人,安若素早知道,蓝三妙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是糟了,他很想拖她下水,怎么办? “三小姐的要求,洛某答应。” 一语惊人,连三小姐都没想到,洛以轩会这么轻易答应。 洛以轩微笑面对几人的惊讶,心中,则想着如何才能缠住安若素。 第19章 过招,显摆厨艺 洛以轩心里明白,他被安若素摆了一道。 他表妹这件事情,不一定非得找三小姐不可。 洛家是凌月国三大世家之首,虽然现任家主,也就是他爹,素来行事低调,可这并不代表洛家,连如此小的事情都摆平不了。 不说晋侯公并不得圣宠,就是当今凌帝,也还是会给洛家三分面子。 小小女眷争宠一事,闹不到公堂上,这也是知府,为什么会羁押着他表妹,却一直没有升堂的原因。 晋侯公,没那个胆子得罪洛家,更不会让三小姐一个闺阁女子,去京兆府做什么原告。 所以洛以轩看着安若素,颇为无奈。 “我可以请问安姑娘,我什么时候得罪过安姑娘吗?” 安若素眨眼:“洛公子在说什么?” 这男子倒机警,可惜还是在上当之后才明白过来。 洛以轩沉得住气,风华却要替他抱不平:“明人不说暗话,你早猜到三小姐会趁机要挟,提出过分要求,却还让以轩去找她,你难道不是故意的?” 安若素不笑了,脸色微沉:“风公子,是洛以轩来我安府求助,而非我去金泰山庄搬弄是非,我只是略作建议,他也可以选择不听。” “还是说,他的智商,还停留在三岁孩童阶段,自己不会判断?”轻蔑,赤果果的轻蔑。 风华正待发作,洛以轩伸手制止了他。 苦笑,虚心求教:“安姑娘,我今天来,不是想提三小姐这件事,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过安姑娘。” 这个女子,最好不要与她为敌,虽然她看似无权无势,可莫名地,他就是想与之结交。 他有种预感,如果能成为她的朋友,将来必定受益无穷。 当然,他得交出诚心,才能被她认可。 安若素是典型吃软不吃硬,洛以轩表情诚恳,目光清澈,倒叫她不好借题发挥了。 沉默了良久,她抵不住洛以轩的‘求知若渴’,只好一语带过。 “前些日子,锦玄去你金泰山庄,险些被你坑了,算了这件事不提,商人嘛,我能理解。” 在另一个世界,她坑过的有钱人数不胜数。 但现在,被坑的对象成了安锦玄,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安若素本想一语带过,也免得给洛以轩难堪,毕竟人家是洛家长子,她不会傻的四面树敌。 再说,这件事的确很小,只不过她护短,稍稍给了洛以轩一点惩罚而已。 可洛以轩并不这么想,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安姑娘,我的确是半个商人,可我还有文人的骨气,绝不屑做一些有辱斯文之事。 安姑娘说我对小公子不诚,我倒想听听安姑娘的说法,我如何存了坑人之心?又是如何坑害小公子的?” 安若素抬头看向洛以轩,审视意味十足。 洛以轩目光清澄,表情严肃认真,完全不是装模作样。 “洛公子应该还记得,当日在金泰山庄,你极力想月兑手的那方玉佩。” 见洛以轩轻轻点头,安若素继续说下去:“后来锦玄与我说,那方玉佩看似完美,实则是以假乱真的劣货,哨子所作,所以,我才对你存有一些偏见。” “那玉佩是假的?”洛以轩震惊,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看起来,洛以轩似乎完全不知情。 可下一刻,他却恢复常态,勉强一笑:“此事确是我不对,安姑娘护子心切,三小姐的事情,安姑娘处理的情有可原,倒是洛某来得唐突了。” 说着,有些坐不住了,想离开。 安若素观人入微,立刻明白其中有内情。 如果洛以轩一味解释,她反而觉得他是替自己辩解,但看他先震惊后认错的模样,很明显他不愿解释,而且很可能替人受过。 这些,足以证明他是坦荡荡的君子。 “无妨,此事本是小事一桩,今日之后,我便会将它给忘了。”没去打听其中内情,她料想也是洛家内务,洛以轩不会告诉她。 “多谢,那我……”看起来,又是想离开的请辞话语。 安若素不着痕迹地打断他:“话说回来,洛公子这次登门,不止是为了三小姐一事吧?” 洛以轩三人去晋侯府的事情,在短短半日内,便在京城传开,很明显是晋侯府所为。 至于洛以轩答应的三小姐的要求,也早传遍京城,众说纷纭,安若素足不出户也有所耳闻。 洛以轩正想遮掩,风华却快他一步说道:“三小姐的要求,你应该也听说了,梦园是七王爷的地盘,就算洛家再有钱,恐怕也拿不到这个权利。” 安若素眉一挑:“难不成风公子以为,我有办法?” 风华正想说是,却觉不妥,于是话锋一转:“我当然不这么认为,你不过一介平民,无权无势,怎么可能让七王爷点头答应,借出梦园为侯府三小姐庆生?不过是以轩,非要来试试运气罢了。” 说完,还眼带挑衅的看着安若素。 安若素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笑的风华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笑你笨啊,你看我像是会中激将法的人吗?”安若素笑道。 “你,你敢说我笨!”风华一下子站起来,怒目以对。 安若素继续撩拨:“你本来就很笨,激将法是我三岁之后就不再用了的。” 除非对方是傻瓜,或是脾气特易怒,那激将法便有用。 可她,看起来像很傻,或是很容易发脾气吗?风华也不用脑子想想。 “你……”风华气结。 洛以轩见风华越来越离谱,不禁眉头一皱,拉了拉风华,道:“风华,你这是在做什么?” 对方不过是一名女子,风华身为京城三公子之一,未免有些失了风度。 洛以轩语气中的责备,让风华回过了神。 是啊,他在做什么? 安若素不过是个女流之辈,他怎么就和她较起真儿来了? 悻悻然坐下,风华为免尴尬,不再开口说话。 摆平了风华,安若素微笑看向洛以轩:“如果我决定帮你,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洛以轩望着她,虽然她笑的毫无恶意,可他却不敢轻易答话。 其实,七王爷这件事,他没想过她能够办成。 他的原计划是,拖安若素下水,参加梦园庆生宴会即可,至于七王爷的首肯,他会另外想办法。 风华为挑衅安若素,打乱了他的计划。 意外的是,他也没有多生气。 好像,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女子的深浅一样。 是故作高深?还是真的深不可测? “怎么?不敢答?”安若素看穿了洛以轩的心。 洛以轩一咬牙:“因为洛以轩这个人。” 他托大,争取能入她的眼。 他发现她的自信,是那么耀眼,即使短短一句话,却能让他感受到非凡的气势。 这样一个女子,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很好奇,可他也很恐惧,对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有着好奇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堵上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她对视,但愿能与她抗争分毫,让她满意他的回答。 “呵,”安若素笑,“洛公子很聪明呐。” 洛以轩不作答,等着她的宣判。 安若素点点头:“我一向欣赏聪明人,洛公子的自信更让我欣赏,这趟浑水,算我一份。” 洛以轩如获大赦,心情莫名飞扬,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两个字。 “谢谢。” 其实,不管洛以轩的回答是怎样,安若素都会帮他。 安若素趟这浑水,并非纯粹为他,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但她要借着这机会,在气势上压倒他,以后、永远永远,都让他处于她之下。 不管做什么,他都会以她为大,更会听她的话。 她的帮忙,可不是无条件的。 这是心理上极微妙的转变,不是个中高手,无法体会。 而短暂的压倒之后,安若素采取了与人为善。 “你们吃过饭没?没有的话,就留下来与我一起,我做的菜,全天下独一无二。”说到这个,安若素整个人似乎有些秀色可餐。 要是登徒子在此,想吃的不是她做的菜,而是她这个人。 洛以轩知道机不可失,能与她一同吃饭,代表着他们离‘深交’这个词,不远了。 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风华撇嘴,终于开口:“全天下独一无二,难道比塞外人厨做的还独一无二?” 洛以轩皱眉,笑意不再。 莫笑言扬高声音:“吃饭在即,不要提塞外人厨!” 风华抿唇一笑,却是听话的不再言语。 安若素一边挽袖子准备下厨,一边心想:这塞外人厨,是个什么东西?看这三人都一副忌讳莫深的样子,赶明儿问问锦玄宝宝。 一顿饭,让四人拉近不少距离。 风华先前的不屑一顾加怀疑,此刻变为满满的佩服和称赞:“好吃,太好吃了!” 莫笑言先是皱眉,随后大笑:“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 洛以轩一直保持着微笑,进餐姿势非常之优雅,却也没忘了向安若素讨教:“我很好奇,安姑娘怎么能做出这么……味道奇特的菜肴。” 是的,这顿饭,只能用味道奇特来形容,因为他们之前,根本没吃过这种口味的菜肴。 安若素笑道:“只管吃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她怎么会告诉这些古人,她往这些菜里,加了多少超现代的佐料? 这里,只有食盐、辣椒而已啊啊啊! 第20章 纠缠,暧昧赏月 今晚,锦玄宝宝又出去了。 吃过晚饭,安若素早早回到自己房间,最近她迷上了看书。 探究这个世界的文化,也是不错的兴趣爱好。 习惯性的左手拿书,右手抚模左手腕间那莹润的玉镯,可安若素今天却没法静下心来,进入书的世界。 天生的敏锐,总让她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着她。 “是谁?出来!” 安若素索性放下书,冲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低喝。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寂静,当她以为真是自己的错觉时,低声的声音从暗处响起,让她登时明白她的直觉是对的。 “你怎么发现我的?”出来的人是淳于七,这次他完好无缺,没有受伤。 安若素十分不悦:“只是试探,没想真有人。” 淳于七无言,这是说他太笨了? “怎么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淳于七走近她,打量她的表情。 不知道淳于七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总之他一定是故意加有意的。 安若素为什么不高兴,难道他不知道? “我不喜欢深夜被人打扰。”特别是在她看书的时候。 淳于七微微靠在桌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那小子看你看的太紧,我只能趁他不在时来找你。”不得不说那小子武功不错,他并不想与之正面对上。 安若素皱眉:“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呐,就像王楚,就像知府夫人,就像洛以轩,哪个不是遇到难题了,才想着找她安若素? “你为什么要插手刑部的事情?”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但安若素从来没对其他人提起过,只让安锦玄去查那批人的身份。 “看样子,锦玄被你盯上了。”说不定,锦玄认识的那些人之中,有淳于七的手下。 但安若素并不怕淳于七是来算账的,她早就发现那天的不对劲,不止那批人的身份,还有淳于七的态度。 顿了片刻,她一笑:“那么你呢?你宁愿被那批人打成重伤,却不舍得伤他们一人,这又是为何?” 那批人,可是往死里整淳于七的,她不认为以淳于七的个性,会是出于善良而不忍杀他们。 虽然没见过淳于七的脸,但他的气势,她已经领教过了。 果然,她这一问,淳于七浑身的杀气立刻涌现出来。 “看来,你很不喜欢被人发现秘密。”安若素无所畏惧的一笑,放在桌下的双手,却已经开启了储物系统,随时准备拿枪干掉淳于七。 他要是想动手,她也不会手软。 下一刻,淳于七身上的杀气却褪去了。 “我很想杀了你,可又有些舍不得。”他低沉声音,依旧透着不爽。 安若素先是一怔,随即莞尔:“淳于七,你该不会爱上我吧?” 语气轻佻,却含着浓浓的警告——我,不是你能碰的女人。 正确来说,是安若素不会给自己挑一个,像淳于七这么危险的男人。 况且目前来说,她还有凌帝这么一大号敌人,就算凌帝不杀锦玄,也不代表凌帝会放过她,她不会把心思花在谈情说爱上。 “爱是什么?”淳于七嗤之以鼻,话锋一转,“我舍不得杀你,是因为你是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 末了,补充一句:“你有一个很不错的儿子。” “哦,”安若素端坐,“原来你频频接近我,是想和锦玄搭上线。” 摇摇头,她表示遗憾:“可惜你用错了方法,你越是接近我,锦玄越会讨厌你。” 这一点,安若素倒是没说错,自从安锦玄知道那晚,淳于七把安若素丢在树上之后,已经把淳于七当成敌人了。 不过,安若素这么说,只是从古代人的视角来看。 她是安锦玄的娘,安锦玄怎么会容忍他娘,被其他男人骚扰? 女不二嫁嘛,如果她要认安锦玄这个儿子,估计这辈子都得打光棍。 “我接近你,不用让他知道。”淳于七越发靠近她,灼热的气息从面具下逸出,越发逼人:“他很听你的话,如果你决定跟我合作,他再不乐意,也会跟我合作。” “可是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安若素压根不被他影响,男人,她见得多了。 淳于七一把捞过她,手臂环过她的腰:“等你查出那批人的身份,作出决定后,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那批人的身份? 安若素看着他冰冷的面具,无法从他的表情判断,可她却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自信。 “现在,我们去赏月。”淳于七拎着她,飞出了窗外,一点声响都没留下。 至于安若素,她不会像古代女子一样叫嚷,让周林和周红父女俩看见她深更半夜,和一男人在一起,那是脑残所为。 但是,眼下还才是四月,古代以农历来算,尚未入春,夜寒露重的,冷的人瑟瑟发抖,何况哪里有什么月亮? 唯一令安若素感叹的,就是这天气。 要是在二十二世纪,农历四月也很暖和了,地球被污染后,全球变暖嘛! 哪儿像这世界,四月还冷的像冬天似的。 “今晚月亮很美。”安若素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睁眼说瞎话。 淳于七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是讽刺他,也不搭腔。 思绪,飞到很久以前。 “想什么?” 安若素能感觉得出来,淳于七对她没有太大的敌意,虽然他几次流露出杀意,可那是他防备的本性使然,并不是针对她这个人。 淳于七侧过头,也不知是不是在看她,但安若素感觉到,他的视线的确停留在她脸上。 “你很像一个人,可又不像她。” 十分矛盾的话,安若素却有几分明白。 “你是说我妹妹安清瑶吧?”她微微笑着,目光澄清,“莫非她入宫之前,你见过她?” 像淳于七这样的男人,如果真见过安清瑶,也只可能是在安清瑶入宫以前了。 “聚义门一直有位很神秘的大小姐,门主和少门主十分保护她,就连我这个一人之下的管家,都没有机会见她一面。 她进宫的消息被我无意间听见,我当时年少气盛,忍不住好奇偷偷去见了她。” 安若素一直都觉得,淳于七声音低沉,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当然,要在他不是杀气腾腾的状态下。 “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话很少,我偷偷见了她几次,也跟她聊过,她跟我说过凌帝,说过门主,说过少门主,却从来没有提到过你。” 淳于七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安若素。 安若素却只是点头:“清瑶的确少言,进宫之前她曾给过我书信,我还想着见她一面,她却不肯,说是一入宫门深似海,祸福难料,不愿将我拖下水。” 末了,一笑:“现在看来她是对的,如果不是事情过去三年,锦玄又这么有出息,只怕三年前,我们母子也难逃一劫。” 淳于七根本没有见过安清瑶! 安清瑶在聚义门时,没有易容! 如果淳于七见过安清瑶,也就会认识现在的安若素! 淳于七在说谎! 淳于七又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别过脸去。 “门主有独门不传易容术,你可见识过?”严格来说,那不叫易容,叫改容。 所以,再精通易容识别术的人,也无法判断出来。 如果事先服下一种特制药丸,终身都无法再改回原来相貌。 安若素在心里想了想,点头:“我没有尝试过,但锦玄他,和原来不一样了。” 言下之意,安锦玄在安白凤手里改过。 安若素告诉淳于七这个秘密,是想借淳于七的人脉,让所有人都知道,安锦玄和凌帝没有关系,只是故意改容成这样,刺激凌帝罢了。 “为什么?”淳于七的语气平平,实际上他心里很是震惊。 原来安锦玄那般酷似凌帝,是改容过的! “当年,三皇子……”安若素刻意停顿了一下,“死的很惨,而锦玄和三皇子十分投缘,他接下了三皇子报仇的遗愿。 他故意将容貌改的酷似凌帝,就是为了刺激凌帝,让凌帝时时不忘三皇子的死,说起来,这孩子是有些过于了。” 淳于七呆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他们倒是兄弟情深。” 安若素点头:“是的,清瑶她们母子逃出宫后,不幸三皇子被毒叟抓走,好在毒叟所住的地方,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不然,我们也没办法救出三皇子。” 凌梓被毒叟抓走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连凌帝都出动大队人马寻找毒叟的下落,淳于七不会不知道,她唯有继续编下去。 “你们能从毒叟手中救人?”不过,安锦玄的本事,三年前也非比寻常了。 安若素一笑:“当然不止我们母子二人。” 却在说完后,视线移到他处,很明显不愿再说下去了。 果然,淳于七猜测当时还有她……丈夫。 虽然这个猜测,让他心里莫名地起了几分不爽,可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安若素有丈夫,安锦玄有爹。 话又说回来,安若素的丈夫是谁? 那个男人还在世? 如果在世,为何让安若素母子俩抛头露面;如果在世,安若素为何让安锦玄随母姓? 如果不在世…… 估计是,早就死了。 淳于七想着,心里痛快些了。 “他爹呢?”不知不觉地,问了出来,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