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宠,妃常不好惹》 001 我是流氓我怕谁 夜,乌鳢山。 正直五月,徐徐的风凉爽袭来,一个着粉色襦裙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研究什么,手中一截树枝潦潦划过面前的沙阵。 月光将万物染成乳白色。缭绕着的一层朦胧雾气,衬得整个山谷如仙境般。 突然一声重物坠落的沉闷声响,打破了寂静。 小姑娘显然因为思绪被打乱而面露不快,眉头拧了拧,丢了树枝看向声源处。 准确的说,那正在不停蠕动的物体是一个人,肉乎乎的,个头年龄看起来都与自己差不多。 她掏出匕首将缠在他脚踝上的藤蔓割断,又将他身上乱七八糟的各色叶子拨开。 然后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给他擦了擦脸,露出他本来的面貌。细腻柔滑的肌肤,狭长微挑的双目,精致琼鼻,嫣红小口。 她眼角一挑,哇卡卡,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第二件事是用匕首小心翼翼挑开了他那只剩一缕缕碎布的亵裤,事后的很多次她都仔细地回想过这个动作的动机,结论是——苍天作证,她真的只是想知道这个美丽的人儿到底是男是女而已。 都是好奇心犯下的错。 凡事就是那么不凑巧,就在这时,昏迷的男童哼唧了一声,醒了。 他所看到的是一个眉眼朦胧的人,正举着一把匕首,挑开了他的亵裤,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宝贝——匕首在黑夜里闪着冷冷地光。 他“啊”了一声,如瓷般的脸色顿时涨红一片,一手捂住裆部,另一手去夺匕首。 深深的口子,有血涌出滴滴落地,男童呢喃,“流……流氓。” 还没看清楚面目的小姑娘愣了愣,而后顺便捞起一块砖头,把他的脑袋当成沙袋般,咣当一下敲了下去。 男童疼得眼底蓄起水汽,撇着嘴巴看着恶魔,眼前花了花,不甘心地又栽倒在地。 姑娘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脑勺,好大的一个包,还没流血,看来她最近武艺大有所成,力道掌控的越来越合适了。 悉悉索索在衣兜里掏了半天,翻出一粒药丸,捏住男童下颚给他喂了下去。 又翻出一条云帕,仔仔细细擦拭着匕首,直到完全干净后,才将匕首小心翼翼收起。 男童看起来身形一般,但挪动起来也着实费事,她试了各种姿势后,最终找来藤蔓,系在他盈盈小腰上,一步一步拖着走回去。也不管,那满地的落叶灰尘是否会将男童那乌黑亮丽的长发弄得缠成一团、杂乱不堪,伴随着她清凌凌的话,“唔,我是流氓我怕谁?” 几天后,一个美丽超凡的男童站在乌鳢山崖顶,手缠绷带,短发飞扬,正迷离地看着崖底似在找寻什么。 与此同时,一个姑娘正呈大八字赖在床上睡觉,任屋外来了一**叫起床的,她依旧定力非凡,纹丝不动。 彼时,他七岁,她六岁。 001 倒大霉了! 十年后,一场宫廷宴会,正座之上的人一袭红衣,手指修长,右脸带着黑色面具,同在外的左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眼眸微转,深若寒潭,又像是有着最慑人的光芒,顷刻间能惑人生死。 上百人的宴席中,安静异常,无一人敢发出声响。 那本代表至高无上的皇权的御座之位,如今正摆着一袭香榻,男子斜倚在榻上,墨发洋洋洒洒扑洒了一塌,无聊地转动着手上硕大的宝石戒指,懒散地打量着殿中众人。 众人深深低头,无人敢直视榻上男子。 一声唱诺响起,一列女子缓步踏入殿中。 每个都是肌肤如雪,高挑身材,云鬓香环,一等一的美人。 虽极力掩饰,但众人还是能从她们身上感受到恐怖与颤抖,个别女子手脚俱软,脸上还有再厚的妆容也显示不住得憔悴。 男子却连扫一眼的兴致也无,手扣桌面,轻敲一下,便有人前来捂住这些女子的口鼻将她们拖了下去。 殿中依稀传来些声响,循声望去,是一位大臣洒了杯中的酒。 他推开小榻,跪行至殿中,声泪俱下,“求殿下放了臣下的女儿吧!” 空落落的声音回响在大厅中,他似是不厌其烦,一挥手,那大臣便生生定住,再也发不出声音。身旁侍卫拔刀上前就要向他砍去,这时,“噗嗤”一声,牙齿咬入肉的声音,还有因触不及防的疼痛而发出的倒抽凉气声响起。 男子不悦皱眉,下意识就要那扰人的声响毁灭掉,却在看到那个咬住内监手指的女子的面容时,停了动作。 随即,笑了。 那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而是一种带着血气的喜,包含找到玩物的趣味,阴测测地让人毛骨悚然。 他执起面前的琉璃杯,轻啜一口,那猩红的液体,还隐隐蒸腾着热气。 有内监会意,展开一卷轴,读到,“李增尚书次女,李醉墨,年十七,擅女工,精医术。” 男子微勾起嘴角,开口,“就她吧。”凤眸在她脸又扫了两下,转过目光,恢复成心不在焉状。 …… 一顶小轿趁着浓重夜色进了摄政王府邸。有嬷嬷侍女上前,搀过轿中女子,送至浴房洗浴更衣,开脸净面,修剪指甲,上妆。 领头的嬷嬷捏着她的下颚,强行灌下药剂后离开。 一行人内监将她送至卧房外。 屋外青砖绿瓦,屋内雕花大床,床方圆三丈外是一圈冒着气泡不断滚动的沸水。 大床以寒冰为底,稍一接近就觉得阴寒难耐,而挪动几步后又会感觉炙热袭人,两者的临界地带,有一道近乎看不见的蝉丝线做隔离。 制作技巧的机关将李醉墨准确送至床上,身着轻纱的她刚一碰大床就冷得一颤。 机关收,整个屋内,没有任何退路与出口。 她模了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胳膊,抬手扯了床顶至上而下罩下来的帐子,裹在自己身上。翻身下床后,赤脚踩在地面上。 身后忽而一阵气流,她不用回首就知道有人来了。 男子身姿颀秀,长发飘然,红衣翩翩,血红面具,镂空出的精致纹更显诡异,他一挥手扼住她的脖颈,将她压到床上,欺身上前,唇在她耳边游走,浅笑道:“擅女工,精医术。” 贝齿微露,咬住她脖子,再微一用力,李醉墨只觉得一阵疼痛,夹带着身子被压制后僵硬,室内的绝对安静,使得那一声显得格外清晰。有碎发扫过她的脸颊,这男人,传言中最是残暴无情,身上却有种不符合他性格的沁人心脾的暖香,她不合时宜地一嗅-- 男子的动作停下了,红唇贴着她的耳垂,将整个身子置于在她身上,声音中荡漾着浓浓的魅惑,“闻到什么了?” “香。”斟酌几番后,她老实回答。 男子一顿,瞬间咯咯笑了,以手作撑,打量着她,挑开她的衣襟,一手准确滑进衣襟下摆内--至膝盖处--咔嚓一声-- 李醉墨痛得身子一挺,冷汗直冒,整个人却被定住般,不能动弹。 男子的手还停留在那里,百无聊赖,“每次都给你们下那种药,莫非他们真以为本王这么没有魅力?” 李醉墨吐出一口气,咬牙道:“摄政王每次行闺房之乐前必要药剂助兴,真是领教了。莫不是,你不行?”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年前大师兄算了一卦说今年必有大劫之时,她还嘻嘻哈哈唬了过去,没想到刚过完年就摊上这破事。 男子手又抚了两下,抽出后,又探入她上衣襟,冰凉的指尖隔着轻纱在她胸口处徘徊,凤眸微眯,“你……说什么?” 被吃豆腐吃得很不甘心的李醉墨继续模老虎,“下了药不算,还弄折我的腿,要这样才提得起兴致?王爷您口味还真重……” 话未说完,被男子一袖甩下大床,阴柔道:“善医术?嗯?三日内,治好你自己,不然,就从这儿跳下去吧。” “那锡水,热度正好,很快就能将人化得尸骨无存。死得很快,没什么痛苦。” 言毕,男子起身,身形晃了晃,她还没来得及眨眼睛,男子就不见了。 百分百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离去。 李醉墨一动不动伏在地上,暂时没有了欣赏妖孽的兴致,她背部炙热,胸前冰冷,那灌下的药剂开始起作用,体内如有小虫在游走般难受,双腿又被折断,于内于外,看似半分法子也无。然而,凡事总有规章可循。 药效上来后虽燥热难受,但估计是那摄政妖孽床第之间不喜欢木然美人,手脚桎梏得解,好歹可以动了,她拖着腿爬行到病床旁,掌心贴于寒冰之上,热与冷力道相冲,混合于丹田之中,好歹使思路清晰了些。 将背倚靠在冰床上,弯腰,扯下一截衣衫咬在口中,抚过断腿,手法灵活将骨节复位,擦擦汗,以掌撑地,借弹性跃到床上,徒手撕开帘帐,将其结结实实绑在膝盖处后,李醉墨终是长吁一口气,“妈的,今天太倒霉了!” 突然想起一事,模了模脸颊,伸手用力哗啦一下,丝丝疼痛,她放手又是一呼,“妈的,倒了血霉了!” 屏息运气,内力在丹田游走一番,隐隐有些复苏,可帮她抵御药效,但只有那一丝半缕,大多还是被封得死死的。 不对,她霍然睁眼,能够进入她屋内,埋伏下陷阱,准确知晓她弱点,并能把药下得如此精准的人,普天之下不会有第二个,于是她声音又拔高几个调,“我靠你大爷的!你给老娘等着!” 002 雾阵 悄无声息的三日后,机关门再次打开,侍女模样的人滑进屋内,巡视一番后未见人影,手脚麻利地收拾床铺。 忽然,她身子僵了僵,软绵绵瘫软在床上。 原本厚实敦重的冰床下不知何时被掏了个空,里面藏着的人正是李醉墨,她口咬一柄透明匕首,利索翻出后顺手收了床榻上一极其精细,可以忽略不见的、化成绣花针大小的锐利冰凌--刚刚她缩在床下,透着冰面瞧着那女子的手部动作,准确对着她的穴道刺了下去。 可惜了,她暗自叹道,这招本是打算对付那个变态的。 吐出同样是寒冰化出的匕首,她上前就去挑开侍女的衣衫,寻思着刚才观察到的机关术关窍,考虑易个容什么的溜出去。 忽然,冷寂的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击掌声--打着拍子般,有一下没一下的,“啪--啪--啪--” 李醉墨头也没抬,加快了手上动作,将侍女的外衣扒了下来,套自己身上后,才揉了揉鼻子,转头去看不知何时凭空冒出来的人。 宁映湖依旧一声红衣,轻纱徐徐,整个人缥缈得像是从画中走出一般。他眼眸漆黑,有意无意的目光从李醉墨身上扫过,时不时地鼓鼓掌。 这个女人,倒真有几把刷子。三日中,决水断粮,中了媚药还折了腿,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更何况她刚才的一举一动,快、狠、准,心思缜密,构思详细,倒让他真的生出了零星半点的兴趣。 李醉墨掩了掩衣衫,脚步踉跄着行了两步,心中暗道运气真背,面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王爷这是为小女子喝彩?承让了。” 说着,做屈膝状,行了深深一礼,“王爷,还未曾请教,若是小女子三日内治好了自己,您会给小女子什么奖励呢?” 宁映湖刚刚涌起的一丝兴趣顿时消弭大半,漫不经心道:“让你死得痛快点,怎样?” 俯首的李醉墨眸中闪过讥讽,心中更是将面前人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问候一遍,身体却突然动了。如箭一般直直向宁映湖掠去,手中寒气涌动,顷刻间将紧紧握在手中的匕首化成一根根细长的冰针,食指微弹,身子未至,冰针已于前飞射过去。 刚才她的蹒跚行步,表露的惧怕,皆是为了让宁映湖有那么一小刻的心念松动。如今她用了十分的内力,相信普天之下没有人可以完全躲过。 宁映湖反应也是极快,他足尖点地,将身子带得急速往后退去,长袖一挥,偏了方向,左手两指微屈,有内力将迎面而来的冰针化去,身体一仰,就要从两者的空隙中穿过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噗地刺到他肉中。 敏锐的反应力让那武器只入肉分毫便被他折断在手中。 还是冰,是冰凌。 他不再恋战,袖袍一甩,将李醉墨所过之处通通卷过,见袖中缭绕的雾气逐渐凝聚成水,眸光亮了亮。 李醉墨嘴角微扯,失了最后武器的她,收了内力慢悠悠的落在地上,步子有些不稳。如果说刚才她是可以假装的,这次倒是真的装不了了。 胸中血气翻滚,那一招用了她的全力,这三天来,内力一点点恢复,先是用来克制药性,后又来治腿,最后花了大量精力去融化冰床,制造藏身之处,如今确然很难再使上劲。 她压着胸中不适,挑眉看着面前的妖孽,好奇地看着她原本凝在周身的寒气在他的操作下聚成水,又结成冰,翻了个白眼。 如今强取不得,只能见机行事,看看能不能套出一线生机来。她习武多年,自问天下难有对手,如今栽在这里,除了让她真正领悟了一山更比一山高之外,还让她暗下决心,师父啊,如果不孝徒弟有命活着出去,一定不再撒泼耍赖一定好好学武功…… 宁映湖玩够了,似乎才想起伤,他按上肩头,目光再次向李醉墨投来。 同前几次的不屑一顾相比,李醉墨明显感觉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就好像是七师弟看到他最喜欢的烤肉时的表情一样…… 这样一想,突然觉得肚子饿得厉害,她咬咬嘴唇,模模肚子,避开那慑人的目光。 半响,宁映湖嘴角微勾,“哈哈哈……”大笑几声,笑得眼中近乎溢了泪花,“有点意思。” “你嘛……”笑完后,他痛快转身,留下一句话,“若能走出这府邸,我就暂时放了你。” 李醉墨心中暗自嘀咕,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但还是跟着他离去的机关术出了屋子。 久违的日光刺得她眼睛一阵刺痛,她抬手扯下刚套上的薄衣衫一缕布条,遮住眼睛,这才透过布条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看完后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原因--放目远看,皆是茫茫山隘,而她所在的这个露台,正立在悬崖上。 回首再瞧,刚刚出来的屋子又消失了,须臾,山隘层叠消失,就剩下她立足之地还能觉察到一丝踏实之感。 耳边似有深深靡音在蛊惑,一遍遍重复,一遍遍清晰,“跳下去吧……” 李醉墨深思略有些飘忽,抬脚就要上前一步时,忽然头痛欲裂,那种痛来得太突然,却使得本来的迷糊消失殆尽,她轻咬舌尖,清醒过来。 雾阵,在师父让她研习的书籍中有提到过,这世间真正的绝顶高手往往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就可以置人于死地。以神思内力构筑虚拟画面,以心声妄念驱动行为举止,杀人无形之顶峰。 李醉墨皱眉,右手轻抚心口放下心来,抱着胳膊蹲下,仔细回想书中记载的片段语录。 有形化无形之术,内力深厚者掌控之--但以她如今的状况,半点也难影响。她摇了摇脑袋,否定了这个想法。 雾阵,心念坚定者掌控之--她抚了抚瘪了的肚子,想起前世自己吃货的光辉头衔,暂时缓慢而沉重地摇了摇头。 雾阵,虚虚实实虚中为实,实而为虚--这话写的拗口又绕人,但其中的用意…… 念及此,她反手又撕了块布条,将眼睛彻底遮住,坐下,盘膝,屏气,凝神。 并不是隔绝五感就可找寻到破解之法,而是向来雾阵的操作者必在不远处,阵中气流来源真气,依附众物,瘴气浓重地自有实物,沿此寻到来源脉门后方可破之。 半晌后,扯下束眼的布条反手一挥,刚还软绵绵的布刚直如利刃,随着她的操控,又灵巧如银鞭,蜿蜒着,快速的向某处游去。 ------题外话------ 新文开始更新了……感谢几位亲的收藏……然后继续……求收藏啊求收藏……求求求……o(n_n)o 003 撞上某货 不时传来石柱被击打碎裂的声响,布条一路游入迷雾深处,忽然再也动不了半分,满天浓雾瞬间散开,露出一片晴天碧瓦,还是她刚刚出来的那个露台,四周高台楼阁,亭台林立,是修整得十分华丽精致宅邸。 雾的源头,遥遥立着一个红色身影,他宽大的袖袍,随意绾着的墨发在风中荡起一个弧度,手握着刚才被李醉墨丢掷过去的布条,另一手食指微伸,抚上了银质面具,轻笑道:“真没看错。” 感受不到他的杀意,李醉墨干脆就着大好日光视线清晰正眼瞧着他,在阳光更显玉润的肤色,狭长完美的凤眸,流畅的面部轮廓,嫣红欲滴的唇瓣,以及举手投足间的,在她看来一举一动都饱含的那种媚与风情,她不由自主地、悄悄地、缓缓地,咽了咽口水。 尤物,真真是尤物,这货真的是男的么? 宁映湖面色微寒,似乎极为不喜她的目光,扬了布条,冷冷道:“滚。” 李醉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拔腿就跑,这家伙阴晴不定地厉害,还是趁他松口时赶快月兑身,至于这笔账,以后再来讨还也不迟。 待她在硕大的院落中溜达一圈后,拍了拍额头,哀声道:“真麻烦!” 任她怎么绕,都找不到出口,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建筑,她深呼吸,运气,直直跃起,这种小儿科的迷阵破绽之处就在上空,走不出去,那就用轻功飞出去吧。 她舌忝了舌忝焦干的嘴唇,已在心中酝酿出去后必定要饱餐一顿,去城中最好的楼点最喜欢吃的菜-- “砰!” “轰!” 李醉墨被撞得头晕眼花,趴在地上半天找不到北,好不容易抬眼望了望,还好,已经出了摄政王府邸,她爬起--咦?这地怎么这么暖和? “哇呜哇呜!非礼啊!”凌厉的哭闹声从身下发出,李醉墨蹦到一旁,见一身着白衣的人灰头土脸趴在地上,背部衣服上有两个清晰的脚印,他双腿狂蹬,两手握成拳,正在死命地捶着地。 那人颇为艰难的仰起头,哭得泪花带雨的小脸蛋上沾了灰尘徐徐,控诉道:“你坏人,坏人!” 李醉墨原本有些发晕的脑子被他吵得更加昏沉,她理也不理,抬脚就走,刚迈出步子就被一手拽住了衣衫下摆。 她叹气,灵巧转身将之前从侍女身上扒下的衣衫月兑下,郑重道:“乖孩子,送你了,你要喜欢就收着吧。” 乖孩子看着手中之物,瞠目结舌半响,见那女子迎风走出去,白色轻纱外裹着黑色帘帐,恰到好处将重点部位通通遮住,却徒留人想象的空间,愣了愣,手脚并用蹭蹭蹭地又向前窜去,依旧是爬在地上,伸手,握住了那前行的脚踝。 李醉墨穿越至今,日子过得富足安乐,至少吃喝不愁,这几天水尚且能融了寒冰解渴,但肚月复空空之感却让她现在手脚据软,尤其是刚和宁映湖过了几招,紧绷的神经完全松懈下来后,这种来自**上的叫嚣更强烈,她目前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吃饭去,谁挡着她吃饭,她灭了谁。 于是,乖孩子的小脸蛋上被头也没回的李醉墨蹬了一脚,还好他躲得快,不然鼻子可就遭殃了。 乖孩子爆起,抚着左脸颊的一片青肿,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醉墨心中默念我管你是谁呢,一边继续向目的地进发,这府邸真的极大,绕府一圈小巷,易守难攻,小巷首尾相连,只有在王府正门处才出的去。 被忽略的乖孩子恨不得一脚踹上去,又怕被反踹,双目中喷射出灼热的光扫视着面前人的后背,跟在她后面走着,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复仇。 终见一片开阔地,李醉墨摇摇晃晃走上前去,咬唇想了想印象中哪家酒楼最近,突兀间被一个妇人疾奔而来紧紧抱着。 妇人身上香粉浓郁,熏得她鼻翼微痒,头上珠翠琳琅,有几个不省心的随着妇人越收越紧的怀抱直直戳到她面上,李醉墨心生不愉,挥手推开妇人,打了个喷嚏。 妇人手握丝帕,掩住口鼻,凄怆道:“墨儿,我是你娘啊。” 娘?面前的女人三十多岁,保养得宜,通身华丽金饰,气派非凡,只是口中言语凄切的她眸光却晶亮亮的发着光,与其说是母亲看着孩子的样子,还不如说是商人看着货物的眼神。 妇人被她看得心虚,目光闪烁避开,李醉墨则轻哼一声,抬脚就要踹这个挡路的--她饿疯了,疯了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突然,有人上前按着她的肩膀,同样是痛心疾首的模样,“小师妹,你可出来了,我想死你了!” 李醉墨这些天满月复的忧郁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进化为滔天怒火,抬起的脚转了方向就要向来人踢去,鼻尖却飘过一丝诱人的香气-- 景烟变戏法般又掏出各种纸包,准确拈开一角,让当中若有若无的香气溢出,讨好道:“小师妹,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我特地捂在怀中暖着,就等你出来呢……” 李醉墨也顾不上气了,盘腿就地坐下,展开纸包开始狼吞虎咽。 景烟更是不知在哪里掏出一壶酒水来,殷勤地递过去,再时不时给她顺顺气,温柔道:“哎哟,小师妹你慢点,你这几天饿的久,吃得过快会伤胃。” 李醉墨拿眼横他,言下之意,还不都是你害的?! 景烟嘿嘿一笑,待她吃完后,体贴地给她擦了擦嘴角,又奉上一丸药,“调理身体的。不然会胃痛。” 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醉墨磨磨牙忍住了想揍他一顿的冲动,接过药丸仔细检查后方就水服用。 药一入口便觉得四肢百骸中热流涌过,丹田之内寒涩尽除,内力温暖如潮汐漫过全身,运气一周后整个人彻底恢复过来。 她起身,对着景烟弯起嘴角,伸手勾过他的衣襟向前拖去,“走!跟我回去见师父!” “妖女别走!” “女儿等等!” ------题外话------ 这章又出来两个男滴!两个!谁男二好呢? 008 再战小霸王 折腾了一夜疲惫不堪的李家众人各自回屋休整后,榻上昏厥之人忽然伸了手在空中乱抓,大口喘气,双腿乱蹬,似在怒斥什么,李醉墨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只依稀捕捉到“滚开、贱人”等几个比较说得大声的词。 她对着景烟耸耸肩,密语道:“这家伙嘴巴真紧,梦魇中还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什么都不肯讲。” 景烟回之以一个从长计议的眼神,“这招不行,那就换一招。” 也罢,李醉墨捏着银票,凑到他跟前坏笑道:“这几天还要有一笔进账,就是数目可能没这么多。” 景烟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不过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什么都可以干啊……”意味深长的眯着眼睛,“以后你就知道了……” …… 回到屋中的李醉墨撑着脸想了许久,又从景烟随身带的小包袱中掏出些许药剂,混合后在烛火上烧热,推开后窗洒了几滴,犹豫了会,干脆瓶身倾斜,哗啦啦全倒光了。 景烟一双玉手抖啊抖的,“师妹,那都是极贵的药,你要省着点啊。” “所以你知道银子的第一个好处了吧?”李醉墨将瓷瓶中的最后几滴药剂甩干净,“师兄,我叫六儿、七儿来了,办事也方便些。” “……繁香只需几滴就好,凤雏的嗅觉很灵敏。” “别提了,凤雏现在处于发情期,”李醉墨仰头望天,“那破鸟天天撵着漂亮母鸟飞,鬼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嘎嘎--”两声抗议的鸣叫传来,只见全身洁白头戴黄冠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两圈,停在窗棂上,墨玉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我很快的好不好?! 李醉墨却直接提着它的爪子把他倒立起来,恨铁不成钢道:“说,你尾巴上的长翎都去哪里了?” 凤雏吓得毛炸开,露出尾部不合时宜的光秃秃一片,“嘎嘎嘎--” “拔光了?”阴沉沉一笑,“怎么没见哪个雌鸟心甘情愿跟着你啊?老娘花了那么多药材养着你,你居然连一只雌鸟都搞不定?!” “嘎……”凤雏放弃了挣扎,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片刻又心酸地,“嘎……” “算了!你先去把六儿七儿叫来,别的事以后再说。” 凤雏围着窗棂又绕了两圈,忧郁地执行任务去了。 而此时此刻,尚书府外格外热闹。 重整了旗鼓的小霸王大摇大摆地搬着小榻来到尚书府,旁边一小厮蹦跶上去盖好被子,两旁侍从就哭天喊地起来-- “阿深啊……阿深……您怎么了?您不要不理奴才们啊!” 此起彼伏,语气哀怨,真是闻着落泪听者伤心。 管家开门后见此状吓了吓,马不停蹄就去找了李思悦。 门外人见有人响应,更加卖力地嚎叫起来,“打死人啦,还有没有王法了 ̄”声泪俱下补充,“尚书府的二小姐前两日无缘无故对我们王爷的侍从阿深大打出手,现在都把他打死了……” 李思悦见着此状后先是依例行礼,而后诚挚邀请宁映天避开毒辣的日头去屋中坐坐。 宁映天哗地打开一把折扇,坚贞道:“人命关天!今天不给这事情讨个说法,本王就不走了!” 见着主子一张女敕脸晒得微红,有告一段落哭诉的侍从吆喝着给他搬来桌椅板凳,遮阳布蓬,李管家很有见识地奉上冰盏供他解暑降温。 对这番待遇还算满意的宁映天翘着二郎腿打了个手势,一帮侍从哭得更加惊天动地。 终于惊动了正在屋中补眠的李醉墨。 内力恢复后耳力极佳的她屏息聆听一会就明白了大概,不慌不忙理好衣衫,挑了跟银质长钗束了墨发,她也风雅地执了一柄罗扇打开门。 门外整齐立着焦急仆人数名,为首一圆脸丫鬟略带责怪道:“三小姐命我们来请二小姐,为何二小姐迟迟不应?” 李醉墨心思一动,便明白了刚才必定是景烟不想让人打扰她睡觉,所以做了些动作。她以扇遮面,淡淡问,“还记得昨晚的……四姨娘……” 她这一停顿让圆脸丫鬟吓得扑倒在地,不住磕头……李醉墨略提了提衣裙,也不看她,直接绕行过去。 宁映天已经等得十分焦急,他不时起身,坐下,翘起二郎腿,扇扇风,让侍从们哭得悲壮点…… 终于在他快爆发时,见着从远处而来一纤细身影。 妖女今日身着浅绿色衣衫,手执罗扇,莲步翩翩,配上周身的气度,到还颇有几分姿色,不过,再怎么样他也要报仇。 一步步克制着,走得是极标准莲步的李醉墨终是姗姗来迟,她甜腻一笑,“王爷,几日不见,您更加丰姿飘逸了。” 小霸王一拍桌子,“你个油腔滑调的!本王今天是来找你算账的?!” “哦?”李醉墨自怀中抽着一信,缓缓展开,“昨日还给人家写了情诗,说什么非我不娶,今天就有了新欢了,这世间男儿当真薄情。”以扇遮面,似抽泣几声,指尖一松,那页纸就遥遥地飘到了围观群众那儿。 有人小声交头接耳,“这字我认得,可不就是小霸王的,那日在红楼我看过他字迹。” “是,看,这右下方还有他的私章。” “……” 李醉墨满意地泣道:“王爷,想当初你我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你曾许我终其一身,不再倾心于他人……谁知现在……呜呜……” 小霸王的嘴从她抽出信纸后就没再合上过,那纸是流云纸,是他最喜爱的,那情诗是他很久以前抄录了玩的,那私章也的确是他的……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围观群众纷纷表达了对他的不耻后,小霸王急于扳回一局,又一拍桌子,只是这次底气有些不足,“可是你打死了本王的侍从!人命关天,你要一命抵一命!” “冤枉啊……”李醉墨挪开罗扇,露出红通通的眼眶,血泪控诉,“王爷,您好生绝情……您有新欢就罢了,为何一点活路都不给小女子留?” “哗--”本稍稍安静的人群再次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