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死别不生离》 第一章 雨霁风和的背后(一) ()陈逸朗从包房出来,脚下有些虚浮,脸上略带红色酒意明显是有些醉了。(百度搜索4g中文网更新更快)他身着一件银色衬衣,驼色裤子。醉眼迷蒙间有着说不出的倜傥落寞。一干昔日哥们跟在身后闹哄哄的,让他感到生活中还是有实实在在的属于自己的。 他难得回s市。今日刚下飞机就被他们从机场架到这里。杯觥交错中是喝得多吃得少,说的多沉默的少。十来个人中有七八个人醉了。 长长的走廊刚拐过弯,陈逸朗头犯晕正一手搭在太阳穴想自己这个样子如何回去向老爷子报道。就听到身后有眼尖的人出声:“那不是姓汪的么?咦……那女人是……?” 陈逸朗听到姓汪的人,浑身一震,大家都知道他和汪承瑾历来不和,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也都不约而同的称呼汪承瑾姓汪的。随即撩了撩眼,正好看到大厅的落地窗边坐着一对男女。男的俊雅不凡,女的容貌娇媚。由于过了午餐高峰用餐的客人并不多,所以两人此刻就相当显眼。 是汪承瑾没错,不过这女的嘛,就不是陈逸朗想见的那个她了。从他的角度看出去正好看到女人裹着黑丝袜的一只纤足正好踢掉高跟鞋去碰男人的小腿。姿势有说不出的亲昵煽情。女人的举止放荡娇笑连连赢得男人勾起薄唇似笑非笑的回应。 这时有人提醒:“我想起来了,那女人不是去年盛极一时的‘盛世一枝花’吗?不是装清高不卖吗?什么时候和汪承瑾搅和到一块了。” 陈逸朗本来就只有些薄醉这会却酒劲上涌。刚恣意垂在身侧的一双手紧握成拳,铁青着一张脸迅速朝那边去。身后其他没吭声的人暗叫不好,都在暗暗责怪这多事的两个醉鬼,齐齐跟在陈逸朗身后。 美酒,佳肴,还有美人再侧,汪承瑾却提不起多大的兴致。小腿上有股温温的触碰,酥酥麻麻的感觉爬满全身。方薇温温的声音飘过来:“今晚去我那儿。”他没有回应,只是虚虚的笑了笑。 方薇见状以为是应了,顺即夹了一筷子菜正要往他碗里搁。头顶出现阴影,下一秒汪承瑾手边的一杯水已经被一只手拿过迅速倾斜,和着冰块的水悉数倾倒在汪承瑾的头上。 方薇被吓得手一抖菜掉落在半道。旁边响起食客的唏嘘声和陈逸朗哥们的惊呼声。她惊愣的望着旁边这个还握着空杯的男人,尖声问道:“你谁呀?知道你泼的是谁吗?”边说边拿过餐桌上的毛巾递给汪承瑾。汪承瑾也不接,就用手抹了一把脸。 来人只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又调转视线眼露狠意的死死盯在汪承瑾。在加上他身后一大票人,那气势令方薇头皮发麻,半张着口不敢再发出一声。 “汪承瑾别tm不像个男人。”陈逸朗气的不轻。 汪承头上的水继续顺着他刚毅的下巴往下掉,滴落在他白色的衬衣上晕开大朵大朵透明的花。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敛着眉眼看不出神色,漫不经心的半挽起衣袖露出光洁有力的手臂来。一副随时等待出手的样子:“来替我老婆出气来了,可你也不问问她需要你来替她出头吗?”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笑起来,那笑容有些阴蛰诡异,让陈逸朗后面前来劝架的哥们也不寒而栗。汪承瑾笑完用力甩了甩脑袋,冰水飞溅开来,有说不出的倨傲,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有几滴正好溅到陈逸朗的脸上和衣服上,这么一激,陈逸朗本就挟制不住的怒气刹那间迸发,杯子扔出老远,伴随着杯子的脆裂声他拳头抡了过去。“无耻之徒,你得瑟个什么劲,如果她爱的是我,我绝不会这样伤害她。” 他的拳头没落到汪承瑾脸上,手腕处传来的闷痛下一秒被下颚处的钝痛代替了。四处传来惊呼声。事态发展的太快,陈逸朗的朋友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就发生了,但是谁都清楚这梁子结下也不是一两天了,谁也阻止不了。 “可惜啊,她爱的是我,就算是这样的我她也爱。”汪承瑾笑冷硬,像是从脸上硬生生挤出来的。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无耻之徒?”陈逸朗恨的咬牙切齿,他替苏澜心疼。恨不能一把撕烂那张得意的脸。 这一拳来得太猛烈,他只觉得下巴仿佛要掉了一般。陈逸朗借助身后扶着他的哥们稳了稳身形。他的一只手还在汪承瑾的钳制下,另一只手刚想反击却被哥们拦住。“算了逸朗,大家都是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 并不是他们不敢动手,关键是几年前的事大家都还记得。惹得了汪承瑾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要是这事捅到老爷子那里就不是小事了。 陈逸朗犹如困兽动不得,颈上青筋暴突,尖锐讽刺;“谁和这种畜生做朋友,谁和他做朋友都滚去!” 大家都不和他计较,都记着几年前那件事,一山不容二虎。况且照目前陈逸朗的情况,没缓过劲来也是事实。“不算你又能怎样……。”一个哥们插嘴道。 “逸朗你这是干什么?”这时餐厅老板走过来向汪承瑾点点头,他也是前脚刚离开又被电话叫了回来,本来就知道这小子回来了,他们用餐那会也没想去打扰。没想到刚回来就又要捅娄子,“你回来不回家反倒跑我这闹事来了?” “表哥……” “好了,耗子把逸朗送回去,这才刚回来就瞎折腾。”餐厅老板看了一眼他迅速肿起下颚不容质疑的打断他的话。 汪承瑾一把甩开陈逸朗的手。又接过方薇再次巴巴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水渍。那神色再闲适不过,就像正晨跑了回来。 叫“耗子”的人立马应到:“好,我们这就回。”刚才就他一个人喝得最少,所以这会也比其他人清醒多了。 “耗子”拉着陈逸朗往外走,陈逸朗拐着手眼睛又死死瞪了汪承瑾一眼,才不甘不愿的往外走。 汪承瑾被这么一闹也心里不快。掏出几张红票撂在桌子上,再次用他那狭长锋芒毕露的双眼冷冷扫了一眼气势明显低了几分的陈逸朗的背影,抬腿往外走。 陈逸朗是谁? 当初汪承瑾追苏澜的时候,就怕逼得太紧,一直不咸不淡的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可是他忘了苏澜是一颗怎么也藏不了的明珠,她的好,他懂,但是别人的眼睛也不是瞎的。这个半道杀出来的陈咬金不是别人,是陈逸朗。陈逸朗是谁?s市陈市长的儿子。 那时陈逸朗使尽浑身解数紧追苏澜不放,令苏澜头痛的同时也让汪承瑾狠狠的捏了一把汗。虽说是“郎有情妾无意”的追逐,可汪承瑾也怕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已经把苏澜看着自己是所有物了,不允许他人觊觎。 他正想着对策的时候,机会就来了。 陈逸朗鲜花钻石攻势失败后,又造起了琼瑶式浪漫。陈逸朗在苏澜白天打工的商场大厦楼顶悬挂了百余米横幅示爱。又召集一干哥们在商场门口高呼“陈逸朗爱苏澜!” 这一事情本来不大,在这个时代爱情不再是遮遮掩掩的东西,年轻人为了追逐自己的爱情会想出各种花里胡哨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可是偏偏那天就那么不巧的被汪承瑾遇到,又那么不巧的上了电视。 可大可小的事又那么不巧的被陈市长看到。一气之下把陈逸朗发配的遍地黄土的大西北,至今仍只允许一年回来一次。 汪承瑾坐进车里对小跑过来的方薇冷冷的说:“自己回去。” “承瑾,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汪承瑾的车已经像离玄的剑一样冲了出去。这个男人总是让她看不清,她以为她抓牢了,却怎么做都是徒劳。他身上像布满无数坚冰,冷硬的让人靠不近。 傍晚时分,橘色的余晖斜斜的洒进这个只有十来平米的小房间。白色房间的布置很简单,房间的一侧有一个陈列柜,里边零零落落的搁着一些小玩意。角落里放了两个盆栽,其余没有多余的装饰。摆在房间正中央的深咖啡色办公桌就显得尤其突兀。 宽大办公桌后边坐着一个女子,半低着头敲击着键盘,一头笼罩在余晖里的黑色长卷发铺洒在整个肩膀,也遮住了大半张精致眉眼。屋里很安静,除了键盘声就只有空调低低的嗡鸣。 好半响屋子里的键盘声消失了,苏澜抬手拿过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由皱起好看的眉,最后这口咖啡已失去了温润,只剩下冷冷的清苦。她抬腕看看时间,曲身拿出办公桌里的包,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的店里一派冷清。周倩听见关门声,见自家老板出来就从座位上了起来,笑嘻嘻的:“苏姐,你回了?” 苏澜回她一笑,微微的点点头:“嗯,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周倩是她这个琴行唯一的员工。三年前她开这家琴行时就在这儿上班。那时她本来主张不请人帮衬的,汪承瑾执意要请人,不过几年下来倒也省心。 周倩看着苏澜踩着高跟鞋出门的背影,不由感慨,美人就是不一样,时间也只是美丽的沉淀剂。她总觉得苏澜越发的漂亮了。 南方的初夏天气就是这样,虽说是傍晚,外面依旧阳光很足。刚出门一股子热气就扑面而来。苏澜眯着她那双漂亮妩媚的大眼,转身看了门头几个“蝴蝶琴韵”的大字,这才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而去。 苏澜坐进自己的mini,熟练的发动汽车。买车的时候苏澜一眼就相中了它。汪承瑾却说这车太小气了,一再表示不要为他省钱。拗不住苏澜的坚持,最好也由她了。 把车开上路后,苏澜却不知该往哪里去,这么早回去该干点什么才好。下午的时候汪承瑾已经来电说晚上有应酬。苏澜不由苦笑,其实他有没有应酬还不都是一样。想着他那生硬的语气,撂了一句话就挂电话的速度,苏澜的心就狠狠的拉扯了一下。 第一章 雨霁风和的背后(二) ()下午的时候汪承瑾已经来电话说晚上有应酬。苏澜不由苦笑,其实他有没有应酬还不都是一样。想着他那生硬的语气,撂了一句话就挂电话的速度,苏澜的心就狠狠的拉扯了一下。 这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很拥挤,都快赶上北京的路况了。街面上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或轻松,或焦躁,或木然。不管怎么样都有回家的念头吧! 上了环岛,苏澜将车调了方向,向城北开去。半道上在一家蛋糕店买了一些精致的糕点。 汪家的老宅在城北郊的老别墅区,刚进别墅区道路两旁就是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的形成一个绿色通道挡住了外面炫人眼目的霞光漫天。 这里边的别墅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产物,每栋的外形都是一样的,虽说有些旧了,可里边几乎都是住着s市最早发家的人,所以都是根基比较深的住着里面。 苏澜将车开进一栋屋外种满紫藤花的院子里,刚打开车门走走下去,一个白色的小身影就扑进怀里,昂起粉嘟嘟的小脸,“妈咪,我想你,你就来了!”小家伙穿着粉色的蓬蓬裙,一双莲藕般的手臂牢牢的圈在苏澜的纤腰上。 苏澜反手关了车门后,伸手揉了揉小女孩柔软的发顶,眼神不禁温柔起来。“是吗?妈咪也想我们家小汐了,看来咱们娘俩是心有灵犀。” “妈咪什么是心有灵犀?”汪小汐眨巴着大眼。 “心有灵犀就是宝贝和妈咪想的一样啊!”苏澜说着就俯把这团柔软的小身子抱到怀里。 “澜澜来了,快进屋。”穿着一身黑色暗花旗袍的汪母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儿媳脸上全是喜悦。 “妈您怎么出来了,这么热的天,我这就进去。”苏澜笑嘻嘻的。 汪母站在门口侧着身子没动,慈笑着等院子里的娘俩走近。汪母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但保养得宜,加上会搭配服饰,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汪家祖籍四川,所以汪妈妈也就个儿不高,可以看得出年轻时是一美人。 怀里的汪小汐看到苏澜脸上因为吃力而红扑扑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用指头轻轻戳了一下苏澜的脸蛋,“妈咪你真漂亮!” 苏澜看着孩子黑乎乎的大眼,里面清澈闪亮。一边走一边用嘴唇靠近她的小额头亲了一下,“我的小汐更漂亮。” 等在一旁的汪母发话了,“小汐快下来,赶快让妈妈进屋休息。”又朝屋里喊:“何婶快给澜澜榨杯果汁,不要放冰块。” 汪小汐听了女乃女乃的话双腿在半空蹬了蹬,从苏澜怀里挣月兑下来。拽着苏澜的手往屋里拖。苏澜也配合着小家伙的动作朝屋里的沙发走去。“妈咪你坐。我去帮忙。”说完就蹬·蹬·蹬的往厨房奔去。 苏澜刚想阻止,汪母走过来说:“由她去吧!里面有何婶看着呢!不让去又得闹。” “妈,小汐也就有些皮,让您操了不少心。” “我都这岁数的人了,承轩两口子也不常在家,还好有这个闹腾的孩子,也没觉得什么的。”汪母挨着苏澜坐了下来。 苏澜想起老人也怪孤寂的,她一生育有一女两子。大女儿一直独居加拿大,至今未婚。她和汪承瑾也很少陪老人,承轩和吴丽两口子虽说和老太太住一块,可回娘家的时间比较多。餐桌上经常只有老人和孩子。苏澜曾提出过孩子由她来带,汪母拒绝了。她说,你们忙你们的,孩子由我这个老太婆带,你们一个二个都给我抓紧了,我还等着抱更多的孙子呢!“承轩两口子今晚回来吗?” “昨晚承轩就说了今晚要回丽丽的娘家吃饭。倒是瑾很久都没来了,最近也没听承轩说他大哥很忙啊?”汪母想起上次也是苏澜一个人过来的。 迎着老人慈爱的眼眸,苏澜压抑住因想到汪承瑾从喉头升腾而起的苦涩,努力笑着,“妈最近承瑾也不算忙来着,只是今晚碰巧有应酬罢了。” 汪承瑾走进包厢时,已近九点钟的光景,差不多人都到齐了。大多都是多年的朋友,看到他走进来都七嘴八舌的嚷着要罚酒。为首的陈斌声音最大,“喂!我说你也太慢了吧!不会刚从那小妞的gshang下来吧!” 他一说完,倒也没人附和。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么放肆。他们这群人差不多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但是都以汪承瑾为首。而这些个人里边就只有汪承瑾是结了婚的。汪承瑾和方薇的事大家都知道。除了陈斌敢笑谈,其他人都选择缄言。 汪承瑾也看不出恼,走过去,薄唇扯出一个好看的幅度:“我说我有那么闲吗?这不刚从公司赶来。我看你小子是闲的找抽是不?”公司的事很多都需要他亲力亲为,承轩根本帮不了多大忙。如果可以汪承轩他可以随时撂挑子。这不一个紧急会议还没完,汪承轩就离开了。他这个当哥哥的有时也难做。 “唉!我可不敢。”陈斌边说边拉开椅子。 汪承瑾月兑掉外套搭在椅背上,解开袖口坐了下来。身上还是中午被泼水的衬衫,也没来得及换掉,早已干掉。只是胸前起了点褶皱。整个人这才显得散漫了些。 说是罚酒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也只是为他倒了一杯在面前。汪承瑾拿过杯子一口就喝掉了。杯子又向旁边的陈斌推过去示意倒酒。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今晚郭礼怎么没来?” “不知道那小子说是有事呢!”说话的是魏鑫。 汪承瑾拿过再次倒满的酒一口喝掉,喝酒也不是这个喝法,看得周围的人一抖,不明白这汪承瑾这是怎的。虽说是笑着可大家都感到有一股冷从他浑身上下透了出来。没眼见陈斌又给满上了。 汪承瑾又接着喝了一杯,这才放慢了速度。闲扯了一会,有人提议去叫几个陪酒的。汪承瑾制止了。然后话题扯到老城区的那块地上边。 晚饭过后,小汐缠着苏澜不让离开,后来在苏澜的怀里睡着了。把孩子抱到卧室里的小床上。轻轻为她盖上被子。小汐在被子里动了一下,小嘴里嘟嚷着:“妈咪……” 苏澜不由心酸。 一旁的汪母轻轻拍了一下苏澜的肩,调暗了灯光。拉着苏澜走出了房间。走廊上的灯光晕黄得苏澜眼睛一阵刺疼,使劲眨了一下眼里的晶莹。 “澜澜这几年多亏了你,小汐才能这么快乐的过来。这孩子就数和你最亲了。”走在前面的汪母说。她的声音永远都那么好听,能轻易抚平心里的褶皱。 “妈小汐就是我的女儿,一直都会是我的女儿。”她柔柔的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是啊,时间真不早了,小汐这孩子就是磨人。承瑾也是都这个点了也不来个电话问问。你一个女人开车回去我也不放心,打电话叫他过来接你。”汪母自顾自的说,也没看到苏澜的脸色。 “妈,我是您的孩子,承瑾也是您的孩子,他有应酬说不定还喝了酒,您老就放心他开那么远的路来接我吗?”苏澜故作撒娇。 “他不是有司机吗?”汪母回过头。 “算了,算了。我还想早点回,他这一来一回得多花时间。再说了也不知他有没有下酒桌呢!”苏澜不是不想打,而是上次也是这样,却被汪承瑾冷冷拒绝了,她知道他忙,也不敢在他有事的时候打电话过去了。这一年他们之间的变化太大了,确切的说是汪承瑾的变化。 “也是,我这儿正好有些朋友送过来的茶叶,你给承瑾带点回去。”汪母吩咐何婶包了一罐子没商标的茶叶。 苏澜接过知道这是好东西,“谢谢妈。”汪母又叮嘱苏澜路上注意安全,苏澜这才离开。 汪母看着儿媳的身影消失门口又追了出去:“孩子,妈说的事你们也该提上日程了,都老大不小的了。”汪母满眼期盼。 看着汪母这样的眼神,苏澜不禁动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妈进去吧。门口风大。”白天的热气早已消尽,夜凉如水。汪母一直有风湿。 汪母望着消失的汽车尾灯。她是答应了么?改天再给儿子说说,不能苦了苏澜这孩子。 汪承瑾回到“海澜澄清”已经是午夜时分,车子刚停稳,没等司机朱勇开门,就自己下了车,抬头望见二楼卧室灯光映出窗台上那个一闪而过的娇小身影。面无表情的接着门口灯光开了门上的密码锁。 客厅里一片漆黑,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细细小小的脚步声。她总是这样无声无息,走得急也让人心那样安稳。灯亮了,照亮一室冷清,苏澜放缓了步子。 汪承瑾就这样在门口保持直立的姿势。双眼盯着遥遥向自己走过来的女人。苏澜被这漠然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头旋即低了下去看着乳白的地板,是灯光太亮了吗?怎么地板反过来的光那样灼眼。她以为今晚会有些不同,刚才他在下车的时候看向她的方向了,所以她才跑得那样的急。原来还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题外话------ 新人新书,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章 雨霁风和的背后(三) ()弯下腰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墨蓝色的凉拖,摆在他脚边,柔柔的问:“喝酒了?” 在他身前那个小身影头发像海藻一样散落下来,很长,刚才低下来的时候快扫到他的脚背了,发顶在门厅的灯光下晕出一个金色的圈,像天使。(思路客.)她的头顶上有两个紧挨着的发旋。老人们常说长两个发旋的人都比较倔。可他看来不是倔,是固执。 没有得到回应,苏澜只好尴尬的转身。因为有期待所以才会有失望,她不得不承认她今晚很难受。她以为他真的什么也不说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他有些冷硬的声音,“还有事没做完呢!” 苏澜回过头看见他递过来的的外套,他今晚不仅是喝酒了,而且还喝得不少。苏澜伸手接过,那双大手骨节分明,微微擦过指月复微凉。苏澜不争气的问:“你需不需要来一杯水。”以前每次他喝醉酒都会要她调一杯蜂蜜水。汪承瑾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面无表情说:“来一杯也可以。”他的声音有些醉酒后的厚重质感。 苏澜放下外套,往厨房去。在锅里倒上水,从冰箱里边找出蜂蜜,又拿出罐子里的柚子干。做好这些,苏澜静静的立在灶台边上看锅底下蓝色火苗的跳动。 汪承瑾有些倦怠的靠在沙发上,良久没听到里头的动静,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这样的苏澜,沉默的像根毫无声息的木桩。垂着头,浓密的头发遮住她的整个侧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连锅里的水扑腾开来也没动。 汪承瑾走过去站在她背后,大手绕过她关了火。 苏澜被这冷不丁伸出来的手吓了一跳,忽地转过身,却只看见汪承瑾朝她扬着手中的茶叶罐子。“还是给我来一杯这个。”这次离得近了能清楚的闻见他身上的酒味和着浓重的烟味。 “可是这个不适合酒后喝。”苏澜看着这个从汪家大宅带回的茶叶罐从惊吓中回神。 “我说可以就可以,是我喝,你那么紧张干嘛?”汪承瑾半带讥讽的语气。两人呼吸相触,却有说不出的陌生。 苏澜转过脸避开他戏谑的眼神。汪承瑾看她如小兔般躲藏的样子也没再为难她,转身出去了。 这一次苏澜选择沉默,否则还能怎么着。现在的他总是那么咄咄逼人。苏澜其实不会泡茶,她不太喜欢那些繁琐的细节。所以家里一直没有什么茶具。拿了一个大号玻璃杯放上茶叶,再注上水。茶叶在注上水时的翻腾就像是人一辈子的样子,浮浮沉沉中盛开,绽放极致,被岁月的洪流洗涤漂白耗尽生命。 汪承瑾喝完茶,又在冷清的客厅里坐了一会,这才起身上楼。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其实他今晚并没有喝多少,只是一开始胃里什么也没有就猛灌了两杯,胃里难受,头也有些疼。在二楼卧室门口顿了一会还是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灯已经打开,一眼就可看到小沙发上早已搭配好的衣服。其实这已经是她的一个习惯了。 第二天早上,苏澜在窗外鸟鸣声中醒来,揭开被子,趿拉着拖鞋拉开窗帘。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外面的阳光倾洒进房间,给房间镀上暖暖的味道。梳洗好,再画个淡妆就可以出门了,日子过的是千篇一律,该变化的,不该变化的都悄悄在改变。 苏澜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的无袖连衣裙。宽阔的裙摆,及其贴身的腰线,显得细腰盈盈一握。她的肌肤白如玉,穿什么颜色都很出彩。“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子。 其实她并不爱极鲜艳的颜色,如今她的衣柜里很难再找出素色的衣服,和几年前的她的习惯简直是大相径庭。这六年来一直努力的活着,由一颗种子长成一株花。在风雨中摇曳绽放,努力让自己保持最好的姿态,努力让自己不凋零。 早餐保姆已经做好摆在桌子上了,拿着喷壶的保姆柳姨看到苏澜下楼笑眯眯叫了一声:“澜澜起来了。” “睡过头了。承瑾出门了?”明知道这个点他早走了,还是问了一声。 “汪先生刚走,没吃早餐。”柳姨已经见怪不怪了。近一年来两人关系也就那样,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间用十个指头都能数清楚。汪承瑾有时喝醉了回来还会故意找茬。也不知道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来到琴行时,远远的就听到有琴声断断续续的传出,不是太流畅,估计是初学。可能是顾客在试音。果然走近看见有个小女孩坐在钢琴的琴凳上。一旁站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琴声停止。周倩这才微弯着腰对着小女孩开口:“怎么样?喜欢吗?” 小女孩抬起头一双眼睛放着异彩,渴求似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妈妈……”那是一种苏澜很熟悉的眼神。 女人有些犹豫,“可是这个价格……,孩子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小女孩显然有些委屈,嘟嚷着嘴,像吃不到糖果的样子。 周倩解释:“这个琴是贝森多芙,原产奥地利。我们店里的售价是全s市最低的了。” 女孩妈妈显然也有些犹豫。 “周倩给这个孩子打八五折。”几个人都不知道苏澜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都回过头来看。小女孩的妈妈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这下换周倩惊讶加为难了:“苏姐这样算下来我们不仅不赚钱还得贴本!”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就按我说的办吧!”苏澜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周倩对着老板的背影瞪眼也只有无奈照办。 苏澜窝在椅子里不愿动。昨晚没睡好,有些头疼,用指月复按压太阳穴好一会却得不到缓解。索性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药瓶,倒出两粒止疼药就这么咽了下去。药的苦涩在味蕾上蔓延开来。 抽屉里露出一截木制相框的边缘,苏澜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轻轻摩挲里边人的轮廓,曾经的音容笑貌如今只剩这薄薄的一帧。苏澜眼底的潮湿泛滥。“妈妈……对不起……”,妈妈一定还是失望了吧!照片里的人很美,苏澜长得像她妈妈。老人们常说女儿像母亲就福薄,看来是真的。 小时候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爸爸有了另一个家。妈妈那时候只是一个大学老师,工资不多。却从来没委屈过她。她从来都没有比教师家属院里的孩子过得差。甚至比其他的孩子还要穿得漂亮。她喜欢钢琴,妈妈就让她去学,喜欢绘画妈妈也支持。 她记得那是她刚学琴不久的一天,妈妈在一个周末带她走进一家琴行。那时的她也和刚才外面的孩子差不多吧!五岁多,她个子小。那钢琴的琴凳显得很大,坐在上边只占了小小的一方。 那天她们去的琴行很大,那里边的琴可多了,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好看的琴,可比她去学琴学校的琴漂亮。那些琴摆在那里锃亮锃亮的。苏澜这个看看那个瞅瞅,却不敢伸出小手去模。最终在一个阿姨的鼓励下在一台白色三角钢琴面前坐了下来。她记得自己那时由最初的战战兢兢到最后的流畅演奏的感觉。那个阿姨还夸她的手漂亮呢!还说还没有见过哪个刚学琴的小朋友有她这么棒。那时的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快乐的精灵。 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快乐很简单,但有的还是很奢侈的。苏澜当时没有注意妈妈的表情。等苏澜抬头看妈妈时,才看见妈妈面露难色。“妈妈我只是试试,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琴,不过和学校里的钢琴音色差不多,再说买了我们家也没地放。” 苏澜一直就很清楚妈妈一个人养她很辛苦,从来没短过她什么。“爸爸”这个词对她来说很熟悉,但是她的爸爸却很陌生。从她记事起就很少看见他,她很想像别的孩子一样跟自己的爸爸,但是爸爸好像不喜欢她。 最后母女俩高高兴兴的买了一台立式珠江钢琴回家,那台琴一直陪伴了她17年。直到她离开北京。那琴是她曾经快乐和痛苦的见证。很多事情,不能去想,去深纠。该忘的也忘了。 ------题外话------ 喜欢的亲们一定要多多支持! 第一章 雨霁风和的背后(四) ()苏澜这天离开得有些早,驱车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百度搜索4g中文网更新更快)挑的都是汪承瑾爱吃的。汪家是从汪承瑾爷爷那辈就在这个城市扎根了,但是饮食习惯一直没变,偏食麻辣。苏澜嫁到汪家也习惯了他们家的口味。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如今已经学会了好几道川菜。连汪母也夸她的手艺。 回到家,柳姨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见苏澜拎着两袋食材,赶紧丢下手上正在摘的菜叶上前接住。“澜澜,哟!这么多菜。” 手上一空这才觉得手指发麻,甩甩手。“柳姨今晚的菜我来烧吧!”说完就上楼换衣服去了。 下楼的时候柳姨已经把食材拿出来放到流理台上等苏澜挑选,苏澜拿着鸡肉和鱼,另外拿了莲藕。见柳姨已经理了好些青菜,心里琢磨着差不多了。 “柳姨你把剩余的都收起来,帮我弄调料就行。”苏澜边说一边挽着家居服的袖子嘴里念叨:“辣子鸡丁,水煮鱼,拔丝莲藕。” 柳姨见苏澜露出的白皙手指,这双手哪里是适合做这些的,想拦,但见她这兴冲冲的样子也就没开口。 苏澜动作虽说很慢,但还是有条不紊的样子,刚才换衣服的时候给汪承瑾打了一个电话。他有答应回来吃饭的,虽说没有多余的话,苏澜还是很高兴。他们都有好长时间没在一块吃饭了。 可是这一桌子的菜摆上桌都凉了,该回来的人还没回来。 汪承瑾不是没回来,而是走到半道上又被方薇一个电话叫走了。 此时他正坐在方薇家的餐桌边看着女人在厨房忙活的身影,不知怎么的眼前浮现的是家里那个女人的身影。苏澜嫁给他的时候还不会做饭,有一次家里的保姆生病住院。两人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在饭店解决。苏澜有天说要不我们自己在家里做。 他说,好啊!可是我不会喔! 她说,我也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嘛! 他记得当时自己牵起她的手指戏谑的看着她说,你看你这一双手是做饭的吗? 她一脸不服输的表情,翘着嘴角说,别瞧不起人。我偏要证明给你看。 最后那顿饭还是做了,而且他也被她以不许偷懒拖下水。结果呢?可想而知了。最后还是他煮了两碗面条,虽然味道也不好,不过她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再后来,他果真吃上了她做的菜,而且还不错。 方薇把菜上齐了,饭也端了上来。汪承瑾这才把视线收回来。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懂他。宠她?说不上,你说不喜欢她吧!也不可能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召来。 桌上的菜色看起来都很不错,看的出来是花了心思。方薇经常一会一个样,几乎不重复。不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爱吃什么。 饭吃到一半,搁在桌上的电话响了。汪承瑾拿起来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接。直接放下又开始吃饭。方薇猜到大概是谁的电话,偷偷看了一眼汪承瑾的脸色,见对方面无表情,不禁暗喜。 苏澜放下电话,呵,不是早就该习惯了吗?她一个人坐了下来,默默吃着。为什么不吃?妈妈说过要善待自己。这么好的一桌子菜不吃才是傻瓜。 吃着吃着就想起她和他第一次做饭的情景,确切的说是从没做过饭的她拖着同样没做过饭的他一起做。那次简直是糟糕透顶,饭成了米粒子,菜不是糊了就是太咸。最后他为了照顾她的小情绪,让她在餐桌边上等着,亲手煮了面条。她记得那味道也不是很好,不过她却吃得很香。 原来他们也不是没有幸福过。 苏澜洗澡出来,就接到陶陶的电话。刚拿起电话陶陶爽利的声音就传来:“苏澜,你个死人,本小姐不联系你,你就不知道联系我啊?现在我命你半个小时以内赶到‘深海’来见我。” “深海”她知道在单坤路。苏澜瞧瞧墙上的挂钟,整八点。再说她不太喜欢那种地方,人多,挺复杂的。“现在太晚了吧!” “你们家有门禁?不会吧汪承瑾这么不近人情?”陶陶在电话那头笑话,“我跟你说我可到了啊!你要是不来我可跟你绝交。”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嘈杂声,苏澜只好无奈的应了,“知道了,我的陶大小姐。” 苏澜把电话往包里一扔,打开衣帽间,手指在一排裙子中一划,最终选了一条绿色的裙子。裙摆刚好到膝盖位置,上面缀着白色的绣花很清新的样子。 匆匆扑了粉,扫了睫毛,就拎着包出门了。 赶到酒吧时,正是迎客的高峰时段。三三两两的人在这个酒吧一条街上徘徊。刚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音乐声。光线很暗,到处都是人影窜动,苏澜有些不适应,里边空气不好,胸口闷得慌。 中央舞台上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随着嗨爆的音乐尽情扭动着,台下的人群也是群魔乱舞的样子。苏澜四处看看没什么位置,只好走到吧台的位置。这小妮子上哪去了? “苏澜,在这里。”苏澜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陶陶一脸兴奋的从舞池里下来,几步走了过来。“唉,这下浑身舒服了。” 见苏澜只是要了一杯水,也没什么表情,一把把剪着利落短发的脑袋靠过去,一双眼角微微上翘的单眼皮使劲眨了一下“切,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苏澜一把推开她,故作厌恶的说:“臭死了!”竖起好看的眉毛诘问,“明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地方还叫我来。” “嘿嘿!我那不是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你想你了么?你刚到?” “这不是废话吗?你以为我是开飞机的。”苏澜白了她一眼。 陶陶要了一杯果酒。冲苏澜扬了扬杯子,“你喝不?” “算了,我还得开车呢!”现在的交警查酒驾可严。 陶陶喝了一口,看向苏澜,“对了你这么晚出来汪承瑾没说你什么?”她记得汪承瑾很宝贝她的。 “他能说什么?这么大的人能走丢不成?再说了是来见你。”苏澜感觉胸口特闷,要了一些冰块加进水里。 “也是,说起来他当初能娶到你,这还得感谢我。”陶陶得意的说。 苏澜陷入沉默。自己那会对他的感情应该是陶陶那次“不义之举”开始的吧! 这时一个侍应生端来一杯酒搁在苏澜面前,礼貌的说:“小姐,这是那边的那位先生请客。” 苏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的一张台子上坐在好几个打扮绅士的男人,其中一位男人拿起酒杯朝她做了一个碰杯的手势。他身边的几人都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切。 苏澜在心里暗呲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对正准备离开的侍应生说:“我不会喝酒,替我谢过那边的先生了。麻烦你给他端回去!” 陶陶好笑的看着这一切,“美女就是不一样哈!走到哪里都有人惦记。我说汪承瑾看见了铁定会吃醋!‘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苏澜边说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我昨天刚从北京回来。”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 “嘻嘻。之前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过现在可以告诉你了。”陶陶狡黠一笑,如沐春风。 苏澜见她笑得开心,知道是好事就没吭声,不过看见刚从要请她喝酒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忙拿出钱结账。“时间不早了,走,我送你回去,咱们路上聊。” 那男人也算识趣,见苏澜她们起身要走,也就半道上绕开了。 原来陶陶是回去相亲去了。本来陶陶极度反感这种把两个毫无联系的陌生人凑在一块,相互介绍兴趣爱好,年龄,学历,人际什么的相亲宴。但是长得不差陶陶已经经历了几次有始无终的恋爱过程了。用她的话说‘就像怀孕的女人临产,只是阵痛没有生产’(原谅作者的粗俗)。她已经27了,她能等,年龄不能等了。所以陶陶早就抱着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愿意陪她过完下半辈子就好。这次老家的亲戚叫她回去相亲,她就允了。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她的高中同学,而且对方告诉她,他曾经暗恋过她。陶陶没告诉他的是她也暗恋过他。她说虽然是两情相悦但是还是情有独钟让被爱的她感到有面子些! “呵呵,苏澜你说这个事是不是太狗血了。当时我亲戚在电话里提对方叫蒋澈时,我还没往心里去。没想到居然绕了这么多年还是回到起点。” 第二章 坚若磐石的守候(三) ()汪承瑾拢着母亲的肩走进去。汪承轩夫妇和小汐已经在餐桌边坐好。 小汐看到他们进屋来,扑闪着眼哽咽的说:“女乃女乃,爸爸,我饿坏了!”又用机灵的眼睛瞟向一旁的汪承轩,一副委屈的模样,“小叔叔不让动筷子,我想吃大闸蟹!” “这么小就告状!”汪承轩显然是气乐了,“现在可以吃了。叔叔跟你赔不是?行不?” 汪小汐主要是看到自己的女乃女乃和爸爸来了,底气十足,也不轻易妥协了。双腿在桌角一踹,“不行!”那眼里打转的金豆豆就掉下来了。 “哟!还较真了。那叔叔给你剥一个?算是道歉。”汪承轩看的小家伙哭了,也挺着急的。 “不……。”这越来越委屈的小模样,双手搭在眼皮抹眼泪。抽搭搭的带着哭腔。 汪母知道这是孩子在耍小性子,哭笑不得,“小汐!” 汪承瑾看到孩子这副样子,显然有些生气,“汪小汐,你给我安静下来!叔叔都道歉了。” 本来汪小汐只是做做样子,哪知道引来爸爸的吼声。爸爸从来没这样凶过她,这才倍感委屈,那眼里的泪就像小水伐怎么也收不住了,“你凶我,我…。我…。我告诉妈妈去。”这样说着。也就这样做了,小一下子从凳子上下来,迈着小短腿就往客厅奔。 “你这是上哪啊?”汪承瑾本来只是作势吓吓孩子,哪知道这孩子较起了真。他一把拎着孩子的衣领,不让她走。孩子就像一小鸡仔,双腿双手扑腾开来。 “承瑾!”汪母厉喝,哪能跟一个孩子置气。看得她心疼坏了。 “我要妈妈……妈妈……。打电话……女乃女乃”孩子哭嚷着。 汪母一把夺过孩子,气冲冲的,“这是干什么?有爸爸的样子吗?亏孩子成天把你挂在嘴边,这点澜澜就比你强。” “大哥,是啊。你都这么久没看到孩子了,小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吴丽在一旁开口,这事自己老公也有份。 汪承瑾看着直往母亲怀里躲的孩子,怯怯的瞄着他,嘴里还念叨:妈妈……,气不打一处来。拔高了声,“苏澜……,就是苏澜把她宠坏了,什么都由着她,这么小就不知分寸,不学礼仪,以后长大了人家会说是没妈妈管教的孩子!” 汪母拉下脸来,横着眼,“这是干嘛!你有多大家教?犯哪门子邪,澜澜又怎么惹到你了,啊?” “哥……。”汪承轩站了起来。 汪承瑾看着母亲铁青的脸色,知道自己是过了。母亲身体也不好。放缓了语气,“妈我这不是怕孩子这性子以后要吃亏。您老人家甭生气。” “要说惯也是我惯的多,关澜澜什么事!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汪母本就觉得不对。 一旁的汪承轩两口子都捏了一把汗,这事他们早就瞧出来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哥两口子不似以前恩爱,两人现在连牵手都没有过,回这里也是以前一后,商量好似的,两人之间看似正常却少了亲昵。就连今晚这事大哥都有针对大嫂的意味,老太太不起疑心? 汪承瑾看着母亲那双本有着慈爱有神的眼,此刻尽褪。染上一层咄咄逼人,终是狠狠心:“妈,没有。我们真没事。温柔细腻,明事理,这么好的媳妇我怎么会不珍惜。” 汪母定定看着儿子,从他脸上仿佛划过别的一闪而过的情绪,有那么几秒的愣神。叹了口气。她的这个儿子一直都很省心的。“既然你明白,妈就不多说了,这次我选择相信你。在教育孩子方面,苏澜是惯她,也不是溺爱。要说惯,是我这个当女乃女乃的惯得多。以后我会注意的。”汪母如是说道。 汪承瑾有些自责,知道这是母亲在换个方式责怪她自己,“妈不是您的错。这孩子让您操心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 “女乃女乃。”孩子怯弱的喊。她已经不哭了,只是一双眼睛如同小兔子。 “饿了吧?”汪母伸出手揉着孩子的头低声安抚:“乖啊!等会我们就给妈妈打电话。走我们去吃饭。” 苏澜和家人吃完饭回到家,姥姥正坐在沙发上,提前回家来的舅妈正在削水果,见苏澜她们回来,放下水果刀,打开电视让大家吃水果。几人就围着老太太坐下了。侄子睡着了,他妈妈抱着他直接上楼去了。 老太太看着这身边的几人,些许迷茫。 “妈,您怎么样?”见老太太只是看着自己不吭声,舅舅长叹一声。 姨妈在一旁说:“也就这样吧,不过她身体还是硬朗。” 苏澜端了一张小凳子挨着老人的腿边坐下,把下巴搁在老人的膝头。就像回到小时候。那个时候姥姥的怀抱让她随心所欲的撒娇。苏澜小时候最黏老人,她的母亲虽然尽量弥补她父爱的缺失,还是因为自己的职业关系,很多时候都比较忙。所以姥姥的怀抱对那时小小的苏澜来说更多的时候就带着母亲的味道。即使她的顽皮任性,那温暖的怀抱也都包容了。 不知什么时候电视的声音没了,屋里只剩低低的交谈声,带着压抑,生怕吵醒谁似的。苏澜昏昏欲睡。 恍惚中有一双大手轻轻地拂过头顶,一下一下的温暖着安抚着。很安心沉静的感觉。苏澜心里一颤,只是伸出手探了出去,捉住一双干枯柔软的大手。她充满窃喜的猛地抬头。这时大家都注意到了,屋子了连谈话声都消失了。都平心静气的专注看着祖孙两人。 苏澜的眼睛敛着闪闪的光,似有一泓泉水缓缓流动。终于老人缓缓开口:“澜澜……。,我的乖孙女。”声音很弱可是还是让静谧的空气带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姥姥,对,我是澜澜,你的乖孙女澜澜…。”如果您知道了那些事,还会说我乖吗?您一定会后悔当初把我带到身边吧!她用力吸着鼻子。酸酸的,苦涩的。 老人的眼睛在一刹那的清明下又黯淡了下去,像一盏死寂的枯灯。 屋子里的人刹那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回落到胸腔里。都垂头丧气的沉默着。 “女乃女乃这是老年痴呆症,这种病是不会自愈的。”嫂子刘欣显然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她走到李浩身边,坐了下来,“咱们哪在老人有生之年多陪陪她。让她开心点,就算是尽孝道了。” 老人病的这些时日,不是沉默不语就是把人认错,刚才还以为老人好了。多坐了一会老人就开始精力不济,开始打瞌睡。姨妈和舅妈就搀扶着老人回卧室了。 姨妈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其他人都散去。见苏澜还傻傻愣愣的在小凳子上发呆,“澜澜也不早了,回屋吧!” 苏澜反应过来,一下子从矮凳上跃起:“喔!我这就上去。”苏澜也不知在想什么也没等姨妈。 “你说明天要去见你妈妈,需要我陪吗?”姨妈有些不放心,这孩子的性子她多少是了解些的。就冲她这几年一直不回来。 苏澜脚下一顿,回过头来笑笑,“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姨妈已经掏出一串叮铃着响的钥匙,取下一把,上前几步递过来“车钥匙,这车是桐桐给买的。我不怎么用,你这段时间就拿来代步,走哪儿有方便。” 苏澜有些犹豫,这附近确实除了公交车,不好找车。“我用了,您回家怎么办?” “还跟我客气不成?我回家也方便,就几站路。”姨妈爽朗的笑着。 苏澜谢过。“您也上去休息。”她等姨妈一起上去。 回到屋里,苏澜拿过床头的手机,意外看到汪承瑾打过来的电话。,嘴角弯了弯,白白的手机亮光衬得她一张俏脸都生出一层幸福的光晕。 回拨出去,电话嘟嘟声在耳畔冗长的响着。在苏澜以为要断线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什么事?”几许疲惫。 还好他接了。“睡了吗?”些许期盼,些许忐忑。 “嗯,睡了。”他的声音像一把软毛刷,带着柔软的质感。让人心里酥酥的。 第二章 坚若磐石的守候(四) ()“嗯,睡了。(思路客.)”他的声音像一把软毛刷,带着柔软的质感。让人心里酥酥的。 “你给我打电话了?” 声音有了一丝清明,“摁错了。”他想说一个是自己打的,一个是小汐打的,但是一想到晚饭时候的事就没说。 “……”原来是这样啊!她想:他一点都不想我吗?她以为离得远了心就近了,这句话是谁说的?有点骗人。 没听见她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就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十分拖沓。稳了稳腔调,“没事就挂了。” “承瑾我想你了。”带着恳切,字字灼灼。 短短六个字,不去纠结是真是假,心里的那道墙被敲开了一个缺口,被困已久的爱就像潮水蔓延在胸口。闭上眼睛,狠心挂断了电话。 站在窗口,点燃一支烟。 就今晚这已经是第二个女人跟他说想他。只有他知道,有多么的不同。 方薇于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清楚她爱他的钱,爱他身上的光环。他很清楚如果他什么都不是,就凭这副好看的皮囊真的有几个女人会爱他? 苏澜呢?他知道她从来都不稀罕钱,她曾经说过她喜欢一个安定的依靠。那她爱他吗?他曾以为他不在乎,其实不然。 猛吸一口手指上的香烟,再缓缓吐出一口,用手晃了晃,这烟就像爱的样子,模糊不清。 苏澜抽烟是什么样子?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手指一弹烟头飞了出去,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遇见苏澜不是偶然,是必然。就像有人说的——缘起。一阵风吹来,他的思绪清晰了些。 那是08年的5月12日。 他的祖籍是四川都江堰市。从爷爷那辈到s市经商起,每年清明节他们汪家都会回家祭祖,一家人都回去。父亲去世后,每年的一家人过去就成了每年他和承轩两兄弟回去。 头一年年底的时候他的妻子梅菁菁和一帮驴友去登山,登山途中摔下山崖。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留下嗷嗷待哺的女儿。汪承瑾备受打击。 妻子梅菁菁,虽说喜欢户外活动,在事业上也是一个好帮手。妻子去世,承轩本又经常当甩手掌柜,他的工作繁重起来。清明节时间又遇到一个很重要的收购筹备,所以回乡祭祖就推迟了。偏偏承轩的丈母娘生病住院,原本两兄弟的回乡之行就成了汪承瑾一个人的事情。 5月12日他和李诚到达成都双流机场后直奔都江堰。他记得那天四川的日头很大,有些闷热,正是午后。他一个人靠在后座昏昏欲睡。为了回四川,他昨晚整夜未睡的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在飞机上的两小时打了一个盹,这会仍然很困,这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变得散漫。 他索性睁开眼睛招呼李诚关掉空调,打开天窗,热乎乎的风立时灌进来,吹走了空调制造的干燥冷气。 他们没走高速,直接走的省道。都江堰的变化很大,道路也很平坦,周围还有绵延数公里的绿化带。 走着走着感觉眼前的景物晃得厉害,车像是一艘在海面上飘摇的小舟,还以为是轮胎缺了气,方向不稳。 还没等他叫李诚停车,李诚已经踩了个急刹。一边大叫到:“不好,地震了!”声音带着战栗。汪承瑾心下一紧看向窗外——左边池塘涌起七八米高的巨浪。道旁树也摇晃得厉害,像是正经历一场飓风。右边农家院里有人往公路上跑。耳旁充斥着好轰隆隆的巨响,那声音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和李诚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下车。 池塘的水铺天盖地的涌来,浇透了他们一身。路上为数不多的车都早已停了下来。车里的人也站在路边惊慌失措,面面相窥,已经有人哭了起来。这天摇地动的震撼岂是人的力量能够战胜得了的。只有自然灾害才能直接藐视人类的渺小。 路面左右晃动,停下了的车也开始失控,左右颠簸。“大家快躲,到那块地去!”汪承瑾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一边做着手势。急急避开失控的车辆,和大伙一块往旁边一块长满荒草的空地跑去。 前面一家农家砖混结构的房子就那么直直倒了下来。伴随着轰轰巨响一部分墙体正好砸在一辆车的引擎盖上。有好几棵几十年的道旁树要么拔地而起,要么拦腰截断。 大家慌了阵脚,有的情侣甚至死死的抱成一团。地动山摇,地底下仿佛潜伏者一只巨兽,眨眼间就会翻滚着破土而出。眼前一阵眩晕,耳朵里全是轰鸣。不到5分钟的样子,一切归于平静。 头顶还是很足的日头,地上却已经凌乱一片,有的人流下来劫后余生的泪,房主跑到屋子的废墟上徘徊流泪。还有小孩带着尖利不止的哭泣声和女人的轻哄声。 有男人略为镇定的声音安抚大家:“只要人没事就好。糟了手机没有信号了,刚才还响了两声,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后面的话低了下去,可能开始担心自己的亲人,也隐隐压着哭腔。 汪承瑾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松开了从一开始就握得发酸的拳头。没想到会出了这种事,李诚也抖抖索索的样子,遇到这种不可抗力的事谁不心惊胆寒呢?李诚握着电话嘀咕,“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汪承瑾也试着拨了一个电话,也是不通。相隔几千公里应该没事! “这辆车里还有人!”不知谁在喊,“谁来搭把手,把这姑娘拉出来。” 随着声音看过去,是刚才还在自己房子废墟上徘徊的中年男人。他的喊声惊动了这边的人。而他身边的车正好是被墙体砸中的那辆车。 汪承瑾和李诚还有一个男人迅速往距离他们十米开外的那辆车跑去。 汽车的引擎盖被压了重重的水泥砖块,严重变形。车前挡风玻璃豁开一个大口,其余没掉落的玻璃已经成了网状碎渣。 从豁开的大口看进去,刚好看见那张被困者苍白的脸。一张精致的脸蛋,额角渗着血。在这个混乱不堪的环境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车门已经变了形,离得近的人想去拉开,却无果。汪承瑾走过去试了试,很紧,所幸只是轻微变形,他用脚踹了几下,门锁有松动。叫上李诚,每人搭把手再使劲往外拉打开了车门。 “我被卡住了。”她虚弱的冲他们感激的笑笑。说话的时候一双美丽的眼睛透着抓不住的无助和倔强的隐忍。嘴唇也许是惊吓有些发白。整个人就像一株迎着风的兰花,娇弱中带着坚韧。美得让人心疼。 汪承瑾半俯,侧着头查看——她的腿被变形的车头挤压,座位和变形的车体之间。看不到腿的状况。“腿是不是受伤了?” “还好,能忍得住,应该没多大问题。”她的声音很好听,像一股细细的泉水缓缓流入心里。带着平静淡然。 汪承瑾很惊讶,这样的境遇,她居然还没有哭出来,也不像是被吓坏的样子。“那你稍等,我们想办法救你出来。”这个地方离城里还有好些路程,再说也不知道其她地方怎么样了,他们只有自己想办法。 “汪先生,我们试着把座位往后调看行不行。”李诚提出建议。 “就是,就是。小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来。”旁边一个操着四川话的男子带着赤诚的说。 汪承瑾再次弯下腰,他得查看一下被卡住的位置,如果可以才敢移动座位。他的手所到之处都是黏黏糊糊的一片,是血。“还好,只是膝盖被抵住了。疼不疼?” “有点。”声音有些哑,她虚弱的冲他笑笑,估计是刚才他不小心触到她的伤口。 从汪承瑾的角度看过去,她有一双惊世骇俗的眼睛,虽然里面映着疼痛与镇定,却无法掩去闪烁的灼灼其光华。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看上去不过20来岁,却有着经历许多世俗的淡定心智。 汪承瑾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鲜红血液,手在裤子上擦了几下,让出一点空隙,好让李诚调整座椅。 ------题外话------ 亲们喜欢就别忘了收藏!谢谢! 第二章 坚若磐石的守候(五) ()李诚伸手调整座椅,试了试,站起身来一脸失望,“不行,向后移动不了!谁有工具?我看必须把椅背拆掉才可以。(思路客.)” “我有…。哟!余震!大家镇定些。”刚才那个操当地口音的男子开口。是的,余震,潜伏的巨兽又开始作威了。地底下响彻一片。已经没有之前那摧毁一切的震撼了。不远处的山体裂开了一半,巨石轰轰滚落。刚才立在一旁看这边救人的人群都散开了去。只有汪承瑾,李诚还有那个操着当地口音的男子镇定的没有动。 “你们快躲躲!”是她在说。她有些焦躁,是焦躁,而不是害怕。 “没事是余震,这个位置还行。”是李诚在说。已经没有什么建筑物或者大树了,该倒掉的,差不多都在之前那场摧毁中倒掉了。差不多一分钟不到就停止了。 工具很快拿来。李诚熟练的把椅背拆掉,然后松了一口气似的说:“好了,你能试着往后挪一下吗?应该能够出来了。” 她点点头,用双手吃力的撑在身体两侧的座椅边缘。一使劲,手又跟着软下去。她咬着唇连试两次,身体纹丝不动。抬起头来,苍白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松开的唇由白转青,摇着头“不行,使不上劲。”声音已经很是虚弱了。 “看来这样不行,她很虚弱了。我看得一个人把她往后挪,一个人顺腿,把她抱出来,也不知骨头伤着没有。”操着当地口音的男人开口。 按照这个方法,李诚在后座上去抬着她的两只胳膊往后移动,汪承瑾轻轻的给女孩子顺腿,好不容易才把她从车里移出来。 只见右腿小腿处裤子被划拉一个大口子,可以看见里面细白如瓷的肌肤上绽开的口子,血往外不停的渗出,染红了米色的裤腿。分外触目惊心。这还是她自己形容的“还好”? 他一边放下一边说:“李诚你先别松手,看她能站稳不?” 他刚一松手,就听见她“呲”的呼气声。一张脸更加苍白,一双唇咬得死死的,整个身子维持不了平衡。看来有些严重。 “李诚,我们车上急救箱没?”汪承瑾沉着的问。得先想办法止血,再做打算。 “我后座上那个包里有止血的绷带。”没有等李诚回答,就听见她低声说道。 刚才只想着救人都没注意到她后座上的包,而且是个很大的登山包,难怪她一身运动装扮。 汪承瑾走过去打开包,里面又分了好些袋子,每个塑料袋子都被扎好,最上面的应该是化妆品之类的。有些犯难,这么多的东西从哪儿找起? “止血的没在那里面,在外面左边的小袋子里。”也许是久久没看见他过来。 在包扎的时候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他不断和她说话。女孩不太健谈,多半都是他问她答。交谈中得知她是北京人,叫苏澜。出来旅游,就驾驶着这辆半旧的车,走过好多个地方了。 半响汪承瑾为她包扎好伤口,站起来用衣袖擦了一下从额头渗出的汗水。看了看自己给包扎的成果,不甚满意的说:“好了,只能这样了。到时候到医院拍个片,再处理一下。” “谢谢你们!”她笑得浅浅的。额角的血渍已经干涸,蜿蜒而下的印记像是一株花藤。 其余的人已经拿上东西在陆续离开。日头有些发白,刚才被水浇透的衣服已经半干。他觉得一身粘腻。 “走吧!我们带你出去。”汪承瑾看她这个样子是没法自己走了。 “没事,不用管我,你们救我出来,我已经很感激了。没准等会救援的就会赶到。”她毫不犹豫的推月兑。 “我们大家都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腿也动不了,这路已经没法行车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客气,跟我们一起走。等有车的地方就好啦!”李诚分析道。 她也没再推辞。最后李诚和汪承瑾轮流把她背到市区的。这一路太多震撼,恐惧。余震不断,四处都是哭喊声。当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母亲抱着一个孩子哭泣时才觉得揪心。感觉苏澜圈在他手上的手紧了紧,有类似液体的东西掉进他的颈窝里。他没啃声。 把她送上从成都来的救护车时,天已经黑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昏迷过去。她一直没问过他们的名字。看着远去的车,“苏澜”两个字在舌尖转了转,仿佛韵侓优美的音符。他以为这只是人生的一次偶遇,一次擦肩而过,没想到这只是一个缘起。 窗外还是树影婆娑,汪承瑾有些自嘲的想:那个时候他没想过会再遇见她,爱上她。 第二天,苏澜醒的很早,舅妈早起做饭的脚步,她听到舅舅他们下楼的声音,最后是院里汽车离开的声音。这一切声音听起来都那么的亲切。兴许是这个地方太温暖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想起来,直到姨妈在外面敲门。她这才应了一声:“我这就起。”拿过床头的表看了一下时间,迅速坐起,然后带上手表。 姨妈已经走了进来,见苏澜还拥着被子慵懒的坐在床上,“懒猫!你在你家也这样?” 苏澜打着哈欠,半眯着一双猫儿似的大眼,“没有,不过想睡懒觉也没人管我。” “快去洗洗起来了,你舅妈做了清粥,蒸了几屉包子。你舅舅他们吃过早就走了,不过给你留着呢!她叫我上来看看怎么还没起。” 苏澜扒拉一下蓬松的头发,“真温暖,我都不想起啦!” “起吧!起吧!就你最懒了,像小时候一样。”姨妈颠怪道。一边作势来提拎她。 苏澜躲了一下,“好啦!我这就起!” 姨妈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叫你舅妈给你端出来。” 苏澜吃完早饭,开车上路,往母亲的墓地而去。 在墓地门口卖了一束白菊,越接近妈妈的墓地越不是滋味。苦涩,懊恼,思恋涌上心头,一步步像行走在错落遗失的时光里。 早晨的阳光还有些苍白,四处静悄悄的,墓地整个儿笼罩在这清冷的阳光和干燥的雾气中。凭着记忆她找到了母亲的位置。她只来过一次。 黑色大理石的碑面上镶嵌着一帧妈妈生前的照片,是证件照。她生前很少照相。照片上的她微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 苏澜定定的站了一会,放下花,软软的跪了下来。一双手撑着冰凉的石头,低着头眼泪掉了下来。“妈妈我来看你了,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曾经那温暖的怀抱,独独属于女儿的温柔眸子,如今却和这里的黄土融为一体。静静的毫无声息,让一块石头,一张照片来证明她曾经的存在。说不出的凄怨哀婉,忽然间五脏六腑都在疼。 妈妈去世那年苏澜正好21岁,本是青春昭华的年纪,苏澜却从那一年步入人生最昏暗,痛苦的时期。太多变数令她悴不及防。亲人,爱人的离去……。直到她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只剩下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花了整整两年时间走出那段阴影。如果没有汪承瑾,她不知道她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在什么地方?是好是坏?是活着还是死去?不管是什么样子,肯定不会比现在好。只是近一年里,汪承瑾不再对她那么好,有时候甚至有说不出的讨厌她。这些让她犹如步入世事轮回的错觉。“妈妈我是不是还是做错了?” 不知道跪了多久,她直起身体的时候周围的雾气已经散了去。她按压了一下眼角。太阳已经明晃晃的了。站起来的时候头有些发晕。扶着墓碑勉强站定。等眩晕过去,在默默的转身离去。 下一站是她和妈妈居住过的房子。 推开b大教师宿舍属于她和妈妈两个人的家。屋子里一股霉味,阳光透过小小的窗口照了进来,可以看见灰尘在光影里欢快的打着旋。一室空寂。 曾经这个家虽然只有母女两人,但也算温馨。小小的一室两厅被妈妈收拾得井井有条。妈妈是一个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一丝不苟的人。曾经她怀着热情建立了这个家庭,满怀期待的等着孩子的到来,却等来一个分崩离析的家庭。等来一个负心人离去的结局。 第二章 坚若磐石的守候(六) ()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用她柔弱的肩膀扛起整个缺失的家,为苏澜撑起一片无忧无虑的天空。她总是那样热烈的爱着生活。面对爱人的背叛,她却能稳稳妥妥的带着苏澜走下去。 也许正是她有个这样的坚强的妈妈,才造就了她的柔弱和依赖,所以在面对打击时才一蹶不振,仿佛天塌地陷的绝望。 苏澜走到妈妈的卧室门口,一眼看去,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一床,一椅,一桌。记忆里她总是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在桌前的台灯下备课,桌子上总是堆着一摞一摞的书。她匍匐在桌子上的瘦弱身影总是那样安静。仿佛与世无争。 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在一阵子恍惚的忙乱和惊慌的逃离中,什么也来不及收拾。这些都还完好的呆在那里,可是它们的主人已经不会回来了。苏澜走过去从床底下拖出一口掉了漆的木头箱子。妈妈曾经告诉她,这口箱子是姥姥给她上学准备的箱子。上面已经累积了厚厚一层灰,已经看不出颜色。箱子的锁扣是铜制的,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圆润了棱角。 苏澜把箱子打开,箱子里一股木头的香气传来。 她把桌上的书的灰尘扑掉,一本一本的装进去。装的最后是一本文集,书页有些泛黄毛边,还有一股子陈旧的味道。随手一翻,是一段用红笔勾勒过的句子——也许每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原来妈妈不是没有受伤,不是没有哀怨。她也会为了一个男人痛。只是她一直掩藏得很好。 最后放进去的是那副黑框眼镜。老旧的样式,她对着镜片上哈了一口气。用手心去擦拭。她小时候就一直觉得这副眼镜很丑,她曾经对妈妈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买一副漂亮的眼镜。 她的妈妈那么美怎么可以戴着这样丑的眼镜。可就是这样的一副眼镜,那天妈妈出门忘记了戴,才出了事。 苏澜关好箱子,使劲把它推回床底下。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的房间有半面墙的照片,如今只剩零零落落的几张她一个人的。镜框上的她都灰蒙蒙的看不清,就像失掉的过去朦胧不清了。靠窗的墙角立着那台珠江钢琴。 走过去手指搭在钢琴上,拿开,立时出现几个清晰的指印。 掀起琴盖,手指在上面随意按了几个键那清脆的叮咚声便在这静谧的空间蔓延开来,又被灰白的墙壁吸了进去。 中午褚一航忙着去赴一个饭局,无奈三环路上成了汽车长龙。助理小心的看向后座的褚一航——直立有型的发,一双眼角略为上挑的眼敛着黑沉沉的眸,高挺的鼻梁。厚薄适度的唇角微微上翘。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 还好褚先生心情还不算坏。他知道他最烦堵车了。袁理跟了褚一航多年,深知他的脾气。褚一航脾气并不算坏,人前总是笑脸但是不谦卑,做事雷厉风行。在商场上模爬滚打多年,做事很有一套。他的成功不得不说是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很多人都只看到他背后的光环,说他是靠他的父亲褚齐帆才有今天的成就。有很少一部分人了解他的。白手起家或许用不到褚一航身上,但他是实打实的有勇有谋才成就今天的辉煌事业。 车里有点闷,褚一航松了松领带,打开车窗,这时电话响起,拿出一看是白玫芝的电话。 “一航吃午饭了吗?”白玫芝得体的话从另一端传来。 听到褚一航耳朵里却是讽刺,这个女人从认识的那天开始就以一副蛮横的姿态入驻他的生活。人前总是一副委屈,刻意讨好的模样。如果不是她,他的生活不会这样糟糕。 的确糟糕,没有了心爱的人,还有什么幸福而言。如今的他看似一副积极工作生活,几年时间把一个小小的房产经纪公司做的如今的上市公司。实际上他除了不停的麻木旋转外,真不知如何消磨往后的几十年。 还好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一航,你有在听吗?”白玫芝不确定的问,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多时间,他就像一块冷硬的石头,怎么也捂不热。她真怕有一天她自己也冻凉了。 “说吧!我在听。”彬彬有礼的语气。 “今天是星期五。”白玫芝提醒,每个星期五他们都会一起回褚家。 “嗯,下午我接了拓拓过去,你直接过去就好。” “我还是等你吧!你顺道把我捎上,我们一起去接了拓拓。省得妈又说我们。”她知道这最后一句话起决定性作用。 这个女人!怎么个心思?他会不了解?褚一航皱眉,“好。”随即挂了电话。 车流已经开始动了,车速已经开始提升起来。这路况!要是她在,她一定会在耳边不停嘀咕,那样也不会觉得吵,反而觉得很愉悦。 苏澜在接到陶陶电话的时候正坐在刚擦好的地板上发愣,响了好几声,才确定是自己的电话铃声。陶陶在电话里问苏澜在哪里。苏澜如实说了。她抱怨苏澜怎么回北京也不跟她说。苏澜只好把事情的原由跟她说。 陶陶说为了爱情她要回北京,不再回s市。苏澜很支持,心下却舍不得。得知她第二天就回来,两人就相约第二天下午碰面。 幼儿园的门一开,褚一航就看到了那个在一群叽叽喳喳小朋友中最显眼的儿子。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群刚楼道出来孩子围着褚骄拓,褚骄拓一脸得意的说着什么,像一只快活的小黄雀。而其他小朋友一脸崇拜的样子。他的小嘴一开一合,唬得其余小朋友一愣一愣的。老师从队伍后边上来,褚骄拓立刻和其他小朋友站好闭上了小嘴巴。就等着家长来接。 车里等着的白玫芝显然有些坐不住了,开了车门走下来,一身简单的白色套装,脸上永远都是妆容精致的模样,看上去大方漂亮。她站到褚一航身边提着细细的嗓子喊:“拓拓!” 孩子看过来,见到爸爸妈妈都来了,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跟老师说了声再见就直奔过来。 褚一航看到奔跑过来的儿子,小书包空落落的在后背上晃来荡去,有些恍惚。那些往昔的记忆,那些光华流转。仿佛看到那个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跑着,头上小辫子也跟着动起来的小兔般的小女孩。他的小女孩!那红扑扑的脸,那沁着小鼻头,一脸灿烂的笑容,就如眼前的儿子。 不知为何,今天分外想她! 褚一航架着孩子的小身板想要把他举起来。孩子立刻明了,向后挣开褚一航的大手。“爸爸!”带着不情愿。用小手拉起衣服下摆直接往脸上蹭,想要擦干脸上的汗水。 褚一航看着这样的儿子也不恼,甚至有些觉得可爱。 显然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拉下孩子的衣摆,“拓拓这多不卫生!妈这儿有纸巾。” 褚骄拓这下有些不耐烦了,“妈妈,不用了,我已经擦干净了。”说完就拉着褚一航往车上去。 白玫芝主动坐上驾驶座,让父子两个坐在后面。因为有了孩子在叽叽呱呱说着学校的趣事,这一路也没来时那般沉闷,很快就到了父母的房子。 车刚停下,褚骄拓就像撒着欢的小狮子样冲了出去,还没进门就叫道:“女乃女乃……女乃女乃。”稚稚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很是舒坦。 正在厨房帮忙的邱任英听到孙子的喊声就迎来出来,“哟!我的小拓拓来了,来!女乃女乃抱抱。”一边解下围裙。 白玫芝一边眼疾手快的接过叫道:“妈,厨房的事交给我好了!您和拓拓玩。” “没什么事了,你也在公司忙了一天,歇着吧!有张阿姨。”邱任英笑着说。 “没事我不累!”说完就进厨房去了。 邱任英师傅十分满意白玫芝。这样的儿媳,很会博得别人开心,出身好,又大方得体,还是事业型的女人。别的不说,就说她的娘家也是不错的商贾之家。她很庆幸当年为褚家争取了个好儿媳,眼前的儿子一开始有些闹腾,这几年还是是这样过来了。 她很喜欢这种成就感。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心狠一点,自己儿子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成绩。 其实白玫芝,从小娇生惯养的那会做饭,进厨房后也就洗洗菜,拿一下盘子。有一次试着切菜还不小心伤到手指。 ------题外话------ 今天只更新两章。谢谢收藏! 第二章 坚若磐石的守候(十一) ()“幼儿园老师教的?”他们没给孩子请过绘画的家教。 “妈妈。”小汐干脆稚气的回答,甚至有些得意。说完又埋着头继续手中的画。她对生母没什么记忆,在她幼小的心灵里苏澜就是她的妈妈。谁也没告诉过她实情。孩子太小了。 汪承瑾不清楚苏澜还会绘画。看孩子下笔的方法,虽然生涩,但是显然不是胡乱教的。应该还有一定的基础。她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个时候的汪承瑾也许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说的他不需要知道过去的她是什么样子。 一会汪小汐的作品完成了,她递到正在发愣的汪承瑾面前。画面中间是个可爱的小丫头,一左一右站着的一男一女头靠得很拢。三个人都笑得眉眼弯弯。很是温馨的一副画。小汐看着爸爸的脸色想得到他的赞赏。 汪承瑾也适时的说:“小汐很棒,爸爸的女儿果然不一般。” 听到这样的表扬,她合不拢嘴,脸上的骄傲毫无保留的天真可爱的呈现。 此时窗户上一阵噼噼啪啪,是风大了。狂风携着暴雨肆虐而来。汪小汐从地上奔到窗户边上,小身子趴在玻璃上;“爸爸,妈妈的花!”语气有些心疼。 汪承瑾走到窗前,外边暗沉沉的,透过朦朦雨雾看到花台里红的白的都被雨水和风抽打的零零落落。院子里已经积了水。打落的花瓣和叶片随着风在积水里打着旋。“花败了还可以在开的。” “哦!”汪小汐昂起头看着爸爸温和的脸,黑黑的小瞳孔像两颗小珍珠。“爸爸,北京也刮台风吗?妈妈会害怕吗?” “北京没有海,不会刮台风。”而且今天还是晴天。大手捏了捏孩子粉雕玉琢的脸蛋,“小汐害怕吗?” 汪小汐笑了,“我不怕,有爸爸和女乃女乃小汐就不怕。” 汪承瑾望着外面一切好像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一切,想起远在北京的她胆子很小的。 雷雨夜里会把自己捂得严严的,婚后不久,他应酬得晚赶上雷雨夜。等他到家时已经断电了。雷声确实有点大。偶尔一声好像在地面滚过。他模索走进卧室借着闪电这样一幅场景——床上的人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连头也蒙在里面。一个雷声传来,“粽子”瑟缩了一下。看到这样的她忍不住心疼,他是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样子,那么坚韧,一幅无所谓生死的样子,该是怎样深的伤,怎么样的失去才会无视自己内心的怯弱。 他伸出手想去拥着她入怀,又怕吓着她。他先出了声:“澜澜!”再弯下腰准备去揭被子。 床上的人反应更快,听到声音后一下子掀掉被子被子蹦到他身上,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脸在他脖子里蹭了又蹭。“老公你怎么才回来?我给你打电话了。电话也关机。”喉咙里溢出抱怨的哭声。 “对不起!”他的电话没有电了。以后他会注意在这样的天气尽量赶回来。“以后不会了!” 他就那么半弯着腰,身上吊着无尾熊样的她,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心里是满满的心疼。“以后绝对不会了!”伸出手臂回拥住她才发现她的衣服都汗湿了。这才一只手模索着她的脸,脸上分不清是汗水多还是泪水多,湿漉漉的,头发也粘在脸上脖子上。 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就笑了,很轻的笑声从嘴里溢出来。这下她可不依了,“你还笑。”眼泪就直接落下来砸到他的手背上。 “好了,好了。别哭了!”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你总得让我踹口气!”他被她细细的胳膊勒得气也喘不匀了。 她听话的松开了手。他也站直了身体。 又一个闪电劈了下来,刚缩回去的手更紧的圈住了他的腰,一张笑脸埋在他胸口,只看见湿漉漉的发际。雷声传来,她的身子又瑟缩了一下。 他无奈的伸出手去要掰开她的手。搂得更紧,“你要去哪里?” “澜澜。我的好老婆。你看你一身都湿透了。我得给你找身衣服。” “你不能丢下我!”她面色煞白,“你回来了就要陪着我。” 最后他只好抱着她去了衣帽间。 那天晚上她窝在他的胸口,告诉了他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她小时候,妈妈很忙的。除了教学,还四处兼职家教工作。也是一个雷雨天气,妈妈还没回家,她早早的洗了睡下,裹着被子里。眼睛却不敢闭上。外面电闪雷鸣的很是骇人。那个时候妈妈只是一个教师职称,所以她们没有分到学校的宿舍,在外面租了房子住。爸爸妈妈结婚时候的房子是爷爷他们买的,爸妈离婚时就搬出来了。 那个房子在一个老旧的筒子楼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苏澜背靠着墙壁,听到门锁的声音。以为是妈妈回来了。等她准备出声时候,却看到一个比妈妈大很多的身影。一个闪电透过窗口扫进来。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白惨惨的脸上有一个长长的狰狞的疤。 她的小身板不停发着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却不敢出声。那个人在她们家里唯一一口木箱子里捣腾一番。拿走了她们家里唯一的一点钱。 那个人走的时候还往床上的她唾了一口扬着手中的钞票说:“就这么点!害的老子费这么大的劲。” 她还是没敢动,那个人显然知道她是醒着的。 她知道那是她和妈妈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费。但是她预料不到的是妈妈会为了这笔钱去卖血。如果她知道她想她会冲上去,咬那个人一口,总要想出办法不让他偷走。 苏澜离得远也不知道s市的情况怎么样。这几年在那边遇到多次这样的天气,最初汪承瑾都会不远不近的陪着她。只是这好像过去很久远的样子了。如今的他也不会再关心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想念一个温暖的怀抱。 午后,她一个人坐在舅妈家的小床上,窗外是明媚的阳光。楼下是舅妈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那样的叫人安心。可是她的心不在这里。她想也许生活只是一杯茶,感情就是那换过一次又一次的水,慢慢的就淡掉了。在南国另一端的他现在在干嘛?是不是也像此时她想他一样也想起了她。 超市门口聚拢了许多的人,是一些商家在搞活动,乌拉拉的一片。天空细雨霏霏,丝毫影响不到市民们购买的热情。 苏澜停了车远远望去一片伞的海洋。她拿起包向超市走去,并没有打伞。雨水不大,像银丝一样轻轻拂过她的肌肤。今天她穿了一件明黄的宽大衬衣,七分袖的袖口是一圈镂空花。搭配一条酒红色七分裤。在这个晦暗的天气里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刚走到超市门口,又想起手机在仪表盘上忘记了拿。还得打电话问一下陶陶具体需要些什么样的食材。虽然停车场离这里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可她的头发已经有些湿漉漉的了,耳畔有几丝被风刮到脸上,她伸手拨开了头发。 褚一航赶着去机场接英国特聘的设计师。他不耐烦的看着手表,刚才在二环堵上了,恐怕是来不及了。司机也深知他的焦急,把车速提了起来。 褚一航把视线挪到车窗外的街面上。只是这一眼他的表情从不耐烦转为惊愣,再由惊愣转为惊喜。心里边由于这变化也突突的跳的厉害。 “停车!”褚一航焦急得语无伦次,甚至带着怒火,“停……。快……停下。我叫你停下听到没?” 司机惊讶的回头,助手袁理提醒道:“褚先生这是快车道!” 他看到那个明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刚才她才从超市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她拨开脸上的头发,是她!没错!虽然她烫了头发,可她那精致的侧脸让他只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个早已深刻在他脑海里的侧脸怎么能忘记?“我说停就停,还不快点!”如果他再错过她,他该如何是好,又该上何处去寻? 他满脸焦急,语气充满怒火。车里的其余两个人都模不着头脑,褚一航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人,而且待人谦和,很少发脾气。有没见他这么失态过。这不仅是快车道,而且他们是去机场接一个好不容易才聘请到的设计师。袁理对司机说道:“靠边去,汪先生有他的道理。”这个时候车已经驶离他让停车的地方很远了。 第二章 坚若磐石的守候(十二) ()苏澜拿到手机,走进超市里。(思路客.)推了一个购物车,拨通陶陶的电话,往超市果蔬区走去。 褚一航从未停稳的车上冲了出去,他的心被巨大的惊喜和害怕充斥着。空了几年的心好像不在空了,一下子就填满了!他甚至有些感谢那个鬼佬设计师把行程推迟到今天。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她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冰凉的雨迎风打在赤热的脸上,他也感觉不到。浑身细胞都兴奋得止不住的轻轻颤抖。 他飞快的跑着,恨不能插上两只翅膀。他突然有些恨自己跑得太慢,他害怕她消失不见。 快到了!快到了! 可是等他一路寻去却不见了那抹明黄的身影,那么显眼的。于千万人中他一眼就能找到她的身影此时却不在这里了! 他明明看到她从超市出来的,就只有一小会的,她能走多远。他朝着她消失的方向一路寻去。除了各色伞下行色匆匆的人哪里有她的影子。 他焦急的张望,深深的害怕。雨越下越大,这么大的雨她不可能还在街上。天色暗得更不像话,大团的黑云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却丝毫缓解不了眼眶滚烫的温度。心里的痛和孤寂把他淹没,浑身再无劲支撑,天旋地转间他慢慢蹲,双手抱着头,手下揪得紧紧的。 为什么她总是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突然觉得冷,这种冷冷得他牙齿打颤,仿佛冬日里寒风刮过骨头。 许久,他终于机械起身,周围好奇的目光丝毫没有扰乱他。他的眼神空洞黑沉,周围的繁华入不了他的眼底。 满满的心痛无处宣泄,堵在胸口只剩麻木,脸上也呈现近乎麻木的悲哀。 那个他恨不得揣在怀里,捂在胸口的宝贝一晃眼就无影无踪了,让他上哪儿找去? 他从掏出电话,“我是褚一航,帮我找一个人。……还是几年前那个!……。对,是苏澜。我今天看到她了。……。” 褚一航浑浑噩噩的回到车上,司机和袁理都吓了一跳,一向人前总是神采奕奕,衣冠楚楚的他也会如此狼狈——浑身上下湿透了,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气。他的眼眸晦暗得就像窗外的天色。 袁理不动声色的递过一张干毛巾。褚一航愣了一下,接过来也只是拿在手上。再没有动。只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还好这个叫斯密特的设计师所乘坐的航班正好晚了点。褚一航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他一路交谈,送到国际俱乐部这才算了事。本来相谈甚欢,邀请斯密特吃午餐的。对方以补眠为由推拒了。 褚一航上车来。“中午还有什么事吗?” 袁理想都没想说有:“有个承建公司老总邀请您吃饭。您看?” “去!”他平日里是懒得理这些事的,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应付。 褚一航有些反常,一向在饭桌上很少喝酒的他,今天是来者不拒。袁理坐在一旁想替他挡酒都被他不动声色的用眼神拒绝了。对方的张总直夸:褚总海量,有气魄。 谁知褚一航只是笑笑,并不回答。他并不喜欢阿谀奉承这一套。他今天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喝酒。 对方有些讪讪的,就换了个话题,谈到了政治,他知道褚奇帆的位置摆在那儿! 褚一航只看见对方一张肥厚的唇在那儿一开一合的,对他讲的什么丝毫不感兴趣。他忽的起身丢下一句:“告辞了!”就离开了。 袁理看到对方有些错愣的脸色,有些幸灾乐祸的跟了出去。他有听说这家承建公司有些不好的传言。 留下这个张姓老总一脸疑惑,这都还没到正题呢!真是纨绔子弟!架子还有点大。看来传言也有虚。 苏澜停好车,打开车门这才发现是在这一棵树下,她都差点忘了!湿透树身上那多年前留下的痕迹还在,跟着树的生长也长大了很多。 陶陶听到门响走出来接过苏澜手里的两个大袋东西,“你怎么没打伞?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她把东西放在餐桌上。 “我车上就没伞,再说我下车时,雨还不算大的。”这都是买好东西出来雨势变大的。 陶陶奔去卫生间拿了一块毛巾出来递给她,“那你出来时候,雨下大了,你也不知道买伞?你傻啊!”看到苏澜伸过来接毛巾的手心上一道很深的红印,“你瞧你少买点东西不行呀?这手都勒起印了。” 苏澜莞尔,这才是她的朋友,虽然唠叨,可也有真情流露。“我不是想着你刚搬来吗?就给你买了一些用得上的东西。” “我自己不会买?”要知道以前的苏澜虽说也很热情,但是很多时候还是比较没心没肺的样子,那都是被那个男人给宠的。那天她在等苏澜的时候在那本财经杂志上看到了那个男人,没想到没有了苏澜。他过的那么好。 “算我白费心!”苏澜朝她挤一个白眼,从包里拿出发带,一边绑着头发“今儿妹妹我给你露一手。” “能吃吗?”她记得以前的苏澜那会做饭。 “吃了就知道了!”苏澜向她得意一笑,开始拾掇买回来的菜。 陶陶也走到餐桌旁,看到袋子里一个粉红色的小袋子,打开是一个粉红的米奇机身的游戏机,“这个是送给我的?你确定我还需要在过一次童年?” 苏澜放下手中的菜一把夺过去,“别动!这是给小汐的礼物。儿童节那天我不是没办法陪她,所以就买了这个当礼物,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售货员说是可以下载游戏的。”说完她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回袋子里。 陶陶看她很宝贝的样子,“这么小气!碰都不让碰。”陶陶故作一脸揶揄,“你这个后妈当得也够称职的。” 苏澜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头也没抬的轻轻说:“她也就我这么一个妈。”自己的童年已经过得够惨了,她不能再亏了孩子。 陶陶也拿起青菜择菜,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苏澜…。” “嗯,怎么了?”苏澜还是没抬头。 “……。,没什么。”她怎么觉得她那么让人心疼。她的倔强,隐忍,放下,坚守,淡泊都那么惹人怜爱。 “你有些怪怪的。” 陶陶看着她低下的眉眼,精致如画的侧脸在暗淡的光线里透着一层朦胧的光晕。很亲很柔。“你才怪怪的呢!”她忍不住打趣道。 “说说你和蒋澈的进展。” “我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就那样。顺气自然加上自我努力。”陶陶一张脸娇俏的红了。“要我说汪承瑾当初才是慧眼识珠。如果我是男人也娶你!” “我呀…。”苏澜故意拖长声调。“你是个男人我也不嫁你!你是个女人都是个野丫头样,要是个男人不是个泼皮么?” “你个死苏澜你就知道气我。”说着两个人拿着桌上的小青菜互掷。 “别别!”苏澜那是她的对手,她用一只手护住脸,笑颜如花,“我是说你要是个男人我也配不上你。美女,注意形象啊!小心蒋澈看了去。” “啊……”陶陶吼了一声跳起来,向苏澜扑过去,哪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就一头小豹子。“你简直就是损友,就知道笑话我。” 苏澜被扑坐到地上,笑个不停,捂着肚子。“我不说了,行吗?咳…。咳咳,笑死我了。” 陶陶一张俏脸气得通红,也只有跺脚的份:“饿死我了,去给我做饭,算是安慰我受伤的心。” ** 褚一航回到公司就给秘书待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扰。秘书本来见到大老板回来就抱着一摞文件等着他签字。这下看到他静若寒潭的脸,又抱着文件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褚一航关上门,一切都安静下来。心中的喧嚣如飓风过境只留下一片狼藉。 浑身上下像是月兑了力,望着窗外依旧是密密匝匝的雨势,眼前一片迷茫,顿时觉得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瞌上眼,眼前还是迷茫。 五年了!如今又留给他一个背影。 五年前他结婚了,新娘不是他一直心心念念要娶的她!很讽刺。 他近乎麻木的站在台上,身边是笑颜如花的白玫芝,台下不远的位置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带着高兴期待的看着他和白玫芝。看在他眼里是沉沉的痛。该得到祝福的是他和他心爱的女孩不是吗? 司仪站在他们旁边演说着他和白玫芝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的爱情故事。 他在心里冷笑:真tmd胡扯! 第三章 你那么美(一) ()他期望早早结束这场滑稽的演戏。(思路客.)他有整整一个月没看到她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台下是黑压压的宾客。细细碎碎的议论声,笑声,音乐声,还有别的什么声音交织成一片。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像碾过一辆大卡车。但还是被一声清脆尖锐的瓷器破裂声盖过。 大家都朝门口看过去,他也漠不关心的看过去。是门口一个半人高的花瓶被一个白色的身影给绊倒了脆裂了。尽管那个身影跑到那样快,那样急。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下一秒他想追出去,却被人死死的拉住了袖子。狠狠地瞪过去,是白玫芝花容失色的脸。 他狠掠的想抽回手。白玫芝死死的抱着不放。怒目而视,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放手!” 白玫芝脸上气急泛红,反而冷静的分析,“除非你想让你父母出丑,让你的爷爷气死,让全北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你褚一航是个负心人。” 他转过脸看见的是父母忧心忡忡的眼神,而一向慈爱的爷爷此刻一只手支在桌子上,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捂着胸口,脸色有些难堪。他们都在逼他! 他的脚似有千金重,死死的钉在原地。 那个白色的,亲切的,此刻却带着悲伤逃跑的身影就那么消失在眼前。 第二天,家里早有准备的派人把他和白玫芝送上飞机。半个月的行程一直有人跟着。他月兑不开身。 等他浑浑噩噩的回来,他再也找不到她,连一丝消息也没有。 他找遍了整个北京,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儿?那会她还没毕业呢!到机场也查不到她的丝毫信息。连自己的公司也不顾,却一无所获。 父亲操起鸡毛掸子就是一顿好揍。连日来的寻觅无果,加上他的身心疼痛让他心如死灰。他病倒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等他再走出门的时候他把自己转的像个陀螺,好像不知疲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很痛很痛! 尽管如此他却无法忘记她的名字,她的笑颜。关于她的一切早就丝丝入骨,像罂粟,他中了毒! 屋子里太安静了!褚一航就那么抱着双臂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他十岁那年,五岁的苏澜扭伤了脚,可怜巴巴的踮着一只脚,漂亮的大眼噙着泪望着他:“褚一航……呜……疼……。你背我,长大我就嫁给你!给你当媳妇。” 他忍着笑答应了,那时候都还小。也不懂得这些。只知道她长得好看,他也喜欢这个看着长大也喜欢粘着他的丫头。也听说两个人结了婚就不会分开了。所以就逗过她,她每次的气呼呼的。 —— 十四岁那年,苏澜九岁。为了接住爬到树上下不来的她,他的额角被她的牙齿磕出了血。她指着他额角的伤口开心的说:“褚一航这是我给你留下的记号,独一无二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他呼呼的喊疼,她这才及时的收住笑声,惊慌的哭了:“褚一航怎么办?好多的血!你不要死!” 他捂着伤口有些阴谋得逞的快乐,原来她还是心疼他的。“没事,你给我呼呼,一会就好啦!” “真的?”她一脸认真,眼泪还在眼眶打转。见他点头,她果真凑过来帮他吹着伤口。 好一会才停下来,吸吸发红的鼻子“还疼吗?褚一航我以后再也不爬树了!也不欺负你了!” 手机在兜里不停的响,他烦躁的睁开眼。伸手揉了揉面颊。这才模出手机,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模了一下藏在发际下的伤痕,这么多年过去了,伤口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是邱臻的电话。 “喂。”声音有些哑。可能是中午酒喝多了点。 “表哥,你让我留的房子我已经按照你传真过来的图纸让工人跟进了。不过你那儿离市区太远了,你过来去住也不太方便。我现在租的这房子还不错,环境也好。要不我在我附近重新给你找一个好点的。” 邱臻刚搬了新家,对周围环境很满意。他们目前在s市只做了海景别墅这一个项目。褚一航自己留了一套。 褚一航声音还是很暗哑低沉,但是听起来很慵懒,“不用了!我会把室内的家具清单传过去。你让人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好。再说我有指不定一年去住上几次。” 现在如果苏澜在北京,他就更不可能离开这儿。想到这儿,灵光乍现,看看表,都已经6点了。他得再去找找!有没听清邱臻在说什么,直接说:“邱臻我跟你说我现在有事,没时间跟你闲扯!” “喂!谁闲扯了!还有事呢!你到底有没有听啊。别什么事都推给我!”邱臻在那头急着说。 “再说吧!”褚一航一边起身,一边挂断电话往外走。外边已经下班了。只有晕黄的灯光。袁理还候在外面的走廊上来回踱步。看到褚一航出来行色匆匆的样子,他叫了一声“褚先生。” “大家都下班了,你也走吧!”他走得很快。 “可是…。” “放心,我已经醒酒了。”虽然褚一航在酒桌上推杯换盏,游刃有余。但是他的酒量真不小。只是他从不贪杯,能不喝尽量不喝。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褚一航把车开得飞快,连闯了几个红灯。开到b大时居然比平时少用了十几分钟。他心中熄灭的火在这个雨后的黄昏里重新升起来。他觉得只要她还在就有希望。曾经一度他真的就那么悲哀的以为她不存在了。 这五年来的寻找由最初的焦急到失落。再到失望,甚至最后是绝望。害怕她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就是那样的怕,怕到心里寒冷颤抖。还好上天又把她送到了他的面前。 门卫探出头来,看见牌照,放行。 他放慢速度朝教师宿舍开去。这条道是单行道,多年前修的。这边要比教学区安静得多。窄窄的路面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都有些年头了。路灯的光和婆娑的树影打在挡风玻璃上婉转流泻,一片斑驳。 褚一航看着道路两边拥挤的车位不由皱眉,正好前面有一辆红色的qq车打亮了车前灯,发动嗡嗡的引擎声,应该是要出去。 而这里刚好是苏澜家的楼下。他踩着刹车,关掉前大灯等着那辆车离开。这个时候褚一航放在副驾驶位的手机响了,腾出一只手去拿,一不小心刚拿上手手机一下子就滑落到座位底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 他只好拉起手刹埋在头去,等他捡起手机的时候,手机已经没再响了。而那辆红色的车只能看到车尾的灯光。 他看了一下屏幕,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厌恶。把手机丢在座位上,松开手刹把车一气呵成的挪到刚才那辆车离开的位置。 他走下车来,外面的空气湿漉漉的。位于3楼的两扇窗户还是和以往一样黑洞洞的,他每次来都是这个样子。 飞快的冲上楼,气喘吁吁的站在斑驳的铁门前。明知道里面不可能有人,还是伸手按门铃。但是因为久无人住,门铃已经坏掉了。他又改用汗湿的手掌拍了拍。回答他的是“砰砰”的拍门声在这空寂的楼道回荡。 他忽的转身冲下楼。在楼道门口的树下停下来重复他这几年过来都会做的事。手指停在粗砺的树干上。 他暗暗的使劲,手指麻木着痛却压不过心口的痛。 手指一笔一划的描摹那几个烫到心口的字“苏澜的树”。苏澜两个字有些歪歪扭扭的稚女敕。那是她的“杰作”。 18岁那年他考上了b大。因为她,他想离她近点。 上大学的每个周末都会过来找她。有时候带她出去吃一顿好的,有时带她去城外去玩。又一个周末他过来带她去爬长城。因为苏澜说过长这么大她还没去过长城,所以长城就是他们这个星期约好要去的地方。 他一早起来就急着往这边赶,他怕她等急了使小性子。可就在他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就被一个满脸羞红的女孩给堵住了。他有些着急,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的等她开口,女孩看着自己的脚背说出想和他交往的话。 第三章 你那么美(二) ()他不假辞色的拒绝了。(思路客.) 哪知道那女孩竟然拽着他的衣袖期期艾艾的哭了出来。说她真的喜欢他。 这下好了,好多人都在往这边看过来,楼上还有人在打呼哨,他抬起头是自己寝室的同学站在阳台上端着漱口杯子冲他笑。本来周末都没课。没回家的这个时候都差不多起来了,闲着没事的,去外边吃早点的都在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戏谑的笑。他有些愤恨的想都是一帮损友!(话说褚一航上大学那会可学校的风云人物) 褚一航着急,“我说这位同学你别在这儿拦着我,我有事呢!” 哪知女孩根本不想放开他,“你就……。就不考虑一下就拒绝了。” 还有什么考虑。他根本不认识她好不好!“我真的有事。” “那我……我等你有时间考虑再……给我答复。” 他想说根本用不着考虑。旁边就有人起哄说,“我说褚一航你还是答应了吧!”“褚一航就是啊!你看妹子哭得好伤心。”“……。” 这可真是个小白。“同学我该走了,我女朋友在等我!”他一把把手抽了回来,撒了个小谎。那个时候苏澜还不是他的女朋友。 “褚一航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啊?”一个同学嬉皮的打趣。谁也没听说一向高傲的褚一航有女朋友。 “你真的有女朋友?”女孩子尤不相信的问。抬起的一张脸上全是泪痕。 褚一航也不管,他把手上的双肩包往上一提背到背上,里边装的全是澜儿爱吃的零食。抬腿就往外边走。 这个时候有两个女生也不知打哪儿冒出了的。挡住他的路,“喂!你欺负完人就要走,不许走!” “我欺负她?”他真有些生气了。谁都看见了。 “你没欺负小宇,她会哭?” “同学这事你还是去问她吧!”一大清早的他也不想都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说完绕过挡在前面的人走了。 等他穿过大半个校区赶到那里时。看到她站在树下,背着个小背包,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头上扎了个不长的马尾,她的头发是从春天才开始蓄的。她正背对着他,右手在树干上一下一下的做着什么。 等他走近。她似有感应的停止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放下手。回过头来冲他俏皮一笑。“褚一航我都等你好半天了!”那笑容比这早晨的阳光还明媚。语气也听不出半点抱怨。他松了一口气。 “走吧!刚才有事耽搁了一会。”他解释。看到她手上的小刀,在看到树干上的“苏澜”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刻完了?”心里这么想:她可是太皮了。却是带着满满的宠溺。 “还没呢!还差两个字,本来是等你的,你一直不出现,我只好打发时间了。正好给它烙个印。这是我的树,你看它就对着我的房间。”她一边指着自己房间的窗户,一边理所当然的说。 “不许使坏。待会被人看见可不好。”他伸出手去捉住她的手,他离她很近,她都到他的肩那么高了。 她执拗的挣月兑,“等等,都刻了,没被人看见,也知道是我刻的,我还要加两个字上去。”她认真的说。还把小刀换了一个手,伸出手子给他看:“你看我的手指。” 她白皙的手指已经被刀棱印出了好几条道印子。“你活该!” 她顽皮的冲他眨着眼睛,“嗯,我活该!”一副受教的样子,笑嘻嘻的话峰一转,“所以你要帮我刻下面的两个字。”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看她可怜巴巴的,又一副你不帮我,我就跟你没完的样子。好吧!就陪她幼稚一次得了。他四下看了一下——没人。就接过小刀。 有人说回忆很痛。他和她的回忆却是医治伤口的止疼药。饮鸩止渴的用来抑制心中的想念。 他靠在树干上,感觉自己都站成了一棵树。“苏澜你在哪儿?我和它都在这儿等你。你知道吗?”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急速朝郊外驶去,也许还是一无所获,也许还会挨一顿数落。这些都早已经不在重要了。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就好。 出了市区外面的车逐渐少了起来。打开天窗让凉风灌进来。背上因为汗湿被冷风这么一吹瑟缩了一下。外面是漆黑的天空没有星星。他的心情也是黑沉沉的。 苏澜舅妈正在沙发上织毛衣,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长洲说着话。老太太睡下了。李长洲难得回来一次,苏澜恰巧不在。 舅妈听到门环的响声,“这么晚了,谁来了?”苏澜打电话说不回来的。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屋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露出来。 舅妈一只手把在门上并没有请来人进屋的意思,冷冷开口,“你来有什么事?”话是这么说,舅妈见褚一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犯疑问:该不是苏澜在城里正好被褚一航遇见了! 褚一航一开口嗓子比先前更哑:“舅妈告诉我苏澜在哪儿?” 苏澜的舅妈本来就不是好说话的主,主要还是关系到苏澜,“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这样叫我,我承受不起。你娶了别的女人还好意思开口叫我舅妈。这儿没有,我们家还没找你们家要人呢!”曾经她还以为他们两个会在一起的呢!这世界上的事有谁敢说一定的。 褚一航就知道会这样,可是他不怕,这些都是他该受的,“她真的不在您这儿?” “我说褚一航都多少年了,猴年马月的事情了。非要拎清也是你对不起她,是不?”舅妈恨恨的说。 “是。”褚一航低下头。 “再说了,当初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李长洲走到门口扯了一下自己的妻子,她这才噤声。 “舅舅!”褚一航叫了一声。他知道这家人其实都是好人,是他对不起人在先。 李长洲打量一下眼前的男人,头发凌乱,白色的衬衣皱巴巴的套在身上,一张脸在门口的灯光下有些惨淡的白。这跟那些财经杂志报纸上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他叹了口气,“褚一航,澜澜是我们家的宝贝,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小伙子。当初的事是你们自己决定的。我们也劝过澜澜,那丫头倔呀!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到现在别说是你在找,连我们都在找她。我们找她是因为她是我妹妹唯一的女儿,你没什么立场吧?” “舅舅,我对不起她,我要知道她好不好。我今天在街上看到她了。我下车去追,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就找不着了!”褚一航挫败的说。他还想说他有立场,他答应过她的那么多的事情还没办到。她苏澜也是他褚一航的唯一,是他的命。他说不出口,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是滴血的疼。 “你敢肯定那就是她吗?再说了你就敢肯定她就想见到你吗?如果她想见你,她当初就不会走,不会消失。”李长洲声音拔高了些。“再说了,褚一航你找到她又能干什么?就算你能给你的一切,她还需要?” 褚一航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位长辈,说出的话铿锵有力,言之凿凿的像一把匕首,一下一下的切割着他的神经。当初是他残忍的把她从自己给她的蜜罐子里倒了出来,放置在一旁让她等他。而他忽略了她会因为没有他给的甜蜜就会枯萎掉。他攥紧双手,悲凉的对着李长洲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开她的。”他真的很无奈的。说完他颓然转身离去。门外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而更显得孤独落寞。 李长洲回过身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苏澜的舅妈拍拍胸口,有些讪讪的,幸好刚才没说出来,要不然指不定又会生出啥事呢?她关好门,跟在李长洲后头。 他们在沙发上重新坐了下来。都有些沉默。半响李长洲拿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思索片刻开口,“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别告诉澜澜,她能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澜舅妈手里的毛衣针顿了一下,还是把那天苏澜接到汪承瑾电话后心情有些不好的事说了一遍。末了看着笼罩在烟雾中的李长洲加了一句:“我说老头子,我看澜澜也并不是如她说的那样好过。” 李长洲掐灭手中的烟,“别扯这些个有的没的。记住这事儿不能告诉澜澜。更不能让褚一航找到澜澜,要是他知道了,还不把她的生活搅和的一团糟。” “那我明儿一早就把澜澜叫回来,免得被褚一航找到。”一次好糊弄,第二次他可能就不会相信是幻觉了。 其实苏澜舅妈不讨厌褚一航这个人。只是当初澜澜她没那个命。褚家人太势力了。好好儿的两孩子就这么散了。苏澜当初的悲痛是大家都看到的。刚才要不是李长洲拦着她差点就把整件事情给倒了出来。她明白丈夫的意思,不知道也好,少了些牵扯,褚一航也少些内疚。 第三章你那么美(七) ()车窗外一片灯海如花映衬得天空黄橙橙的。天空四处散落的星子淹没其中。路灯柱子下一对情侣相依相吻,浑然忘我。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汪承瑾这一年多来我到底错在哪儿了?”她的声音已经哑的不像话了。 汪承瑾嘴角染起讥诮的笑,却不在看她。车窗内陷入寂静,只有耳畔呼呼作响的风声。很多时候隐藏的情感就像长在身上的毒疮,没挑破之前可能只是隐隐作痛,一旦挑破就会流脓不止,不触碰都是痛。而挑破不挑破都是一个结果,只是挑破让它更早的暴露出来,更快的结束。 汪承瑾已经决定让她不好过,哪怕是相互折磨,他已经改变不了。谁叫那个人是褚一航,谁叫她让他汪承瑾遇上呢! 车子开到海澜澄清速度终于减慢,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苏澜才松开手,下意识的去看汪承瑾。 男人渀佛感到她的注视,也不看她生硬的说:“还不下去?” 苏澜只觉得难堪,她还在想着有什么改变吗?他脸上的不耐烦写的清清楚楚。她还在期待什么? 推开门,探出右脚落稳后再挪出左脚,跳开一点把门关上。面前的车子急速滑向车库。伸出手掌在院子里的灯光下可以看见血红的指甲印。这些都不算什么。难捱的是心里绵延不绝的疼正在慢慢吞噬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她苦笑一下,这也许还只是一个疼痛的开始。 一步步向前挪着步子。左脚根本就使不上劲,一着地就钻心的疼。好不容易走到门前,门应声而开。 “澜澜?”柳阿姨从里面打开门借着门前的灯光看清楚苏澜痛苦的脸色。 “柳阿姨扶我一把。”苏澜强忍住不适。 柳阿姨看到她身后走过来的汪承瑾阴霾的脸色什么也没说,扶着苏澜上楼。知道她从机场回来的时候已经扭到了,还换了双鞋子出的门。不过那个时候情况可是要好得多。 柳阿姨给苏澜放好洗澡水,等她洗完再扶她去躺下,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汪承瑾站在卧室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汪先生!” “这个给她涂一些。”汪承瑾递过手上的药油。 柳阿姨接过看着汪承瑾挺直冷漠上楼的背影,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苏澜到底哪点不好? 苏澜第二天没去店里,在家里窝了一天。到了下午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给汪承瑾去了一个电话。没想到汪承瑾倒是很干脆的答应回家吃饭。语气谈不上很缓和,但是已经没有那种呛人的味道了。 放下电话,有些懊恼自己这受伤的脚,要不然她一定会亲手下厨的。踮着脚去了厨房吩咐柳阿姨多做几个汪承瑾爱吃的菜,柳阿姨看着她皱着好看的眉一副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厨的样子。也是蘀她高兴的。 汪承瑾放下手中的电话,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的心情明显要好多了。上午他就已经接到北京那边打来的电话。 夕阳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他的半边脸笼罩在光晕了半边脸掩在阴影里。但是可以看清楚他的表情是柔和的。目光轻柔的落在桌子上的首饰盒上面。这是李诚刚送进来的。伸手拨弄着紫红色的盒子,眉心舒展。 这个东西那天方薇的目光在上面停驻了好久,汪承瑾装着视而不见。不是因为它太昂贵,而是他也是一眼就相中了它。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东西很适合苏澜。 他舀起来揣进兜里,起身回去。这个暖意融融的下午他的嘴角一直是向上的。 他独自开车回家,车子刚进大门的时远远的就看见苏澜的身影从门里闪出来。脸上笑盈盈的。一对剪水眸分外明亮。她穿着宽大的紫蓝色家居服显得个子更加娇小。她无论穿什么都那么的美。 她现在眼里是不是满眼都是他?他这样想的时候渀佛过去的哪些伤害都不存在。可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能陷下去。 从车库出来的时候,她还候在那里。他放慢脚步,脸上的险险挂着的笑融进了漠然里无迹可寻。 而苏澜还是丝毫没改变的朝她笑着,脸上的热情昭然若揭。 邱臻的车滑到苏澜家院门前时,忍不住隔着车窗玻璃往里看。就看到苏澜站在门口,幸福的接过男人手臂上挂着的外套。她面前的男人背对着这边,不过可以看到很高大挺拔,浑身上下气质也不凡。看来这个男人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他难道就是苏澜的丈夫,这个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渀佛在哪儿见过。男人渀佛感受到背后注视的目光,微微侧过身随意的往外看了一下。又转过身跟着苏澜进屋去了。 这个男人的随意一转身虽然时间很短,但是邱臻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把他震得一脚刹车下去,整个人愣着当场。 这个男人不是汪承瑾么?他居然是苏澜的丈夫。难怪苏澜住得起这样的房子,海澜澄清本来就是汪氏集团开发的。也难怪!现在看来这个别墅就是以他们两个人的名字而命名的。 这个时候邱臻不禁想到褚一航的“爱琴有别”,还有自己从小到大对她的一腔默默痴心,谁都没有汪承瑾那番运气拥有她,陪伴她。 想到这里他浑身力气犹如被抽空般,好一会才颓废的重新启动车回到一墙之隔的自己的窝窝。虽然昨天见到她就料到她可能已经结婚的事实,还是没有想到现实突然而至自己的心还是措手不及。汪承瑾看着自己跟前小心翼翼走着,尽量不让自己歪着身子的苏澜。一只手托着他的外套,另一只手自然下垂,长长的袖管遮住了手掌,只有几个纤长如葱的手指紧紧捏成一个小拳头。她的脚一定还有些痛。宽摆的裤管遮住了整个脚背,步子很小,他看不清她脚的情况。 “澜…。,苏澜。”他忍不住出声叫她。 “哎!”一如从前脆生生的应着他,转头冲他浅浅一笑,却百媚丛生。不是她故作魅惑,而是她本来就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 顿了一下,“把衣服舀到我房间去。”其实他想问问她的脚,还想告诉她他口袋里的东西。一开口又生生截住了。 他想他还是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计较。 “喔!”她还是那样的笑着,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只有她知道自己能够伪装,却不能忽视他那毫无温度的冷漠。 她亦步亦趋的往楼上而去,一直没回头,也不敢回头。她不想知道他有没有没有看在自己,她把背挺得更直一些,上楼时候脚有些使不上劲,她就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栏杆,尽量使自己的礀势不是那样难看。 终于走到他的房间门口了。依着房门口的门框站定打开灯,这才抬手用衣袖拭去额头上涔涔冷汗。 电话铃声突然在这个安静的空间叫嚣起来,是他的手机,他的手机铃声一向很单调。“他怎么连电话都没舀出去?”她边这样想着,一边去掏电话,她在上楼时消耗了大部分体力这会手有些没劲,手忙脚乱中外套掉落“噗”的掉落在门口的地毯上。苏澜的视线中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衣服里滚了出来,滴溜溜的滚到屋子中央的沙发腿边才被挡了一下停下来了。 苏澜弯下腰捡起衣服,手机已经不再响了。重新去模电话的时候眼角余光却没有离开那个圆滚滚的紫色盒子。模出电话捏在手心也不看,直接把衣服挂好。她知道汪承瑾的脾气,谁都不能碰他的电话。 做好这些这才走到沙发边上,蹲去拾起那个精巧美丽的紫色盒子。它的分量很轻躺在手心几乎没什么感觉。 里面是什么呢?她的小心脏“噗噗”的跳着。是不是送给她的,他一直记得她喜欢紫色的。 手心有些发热。(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更新更快)忍不住轻轻打开所有光芒两颗晶莹粉色的石头映入眼帘。在这个这个背光的角落里,它却像吸收了璀璨夺目。汪承瑾送过她太多饰物却不及这一对看似简单却暗自奢华的钻石耳钉吸引她的眼睛。小心翼冀的合上盒盖,也掩去这夺人心魄的石头。放回了他的衣袋。 第三章你那么美(八) ()彼时的邱臻喝掉又一杯调酒师调出的橙黄液体。他面前的吧台已经拔了好几只没来得及收拾的杯子。 微醺的他憔悴着一张俊脸,双眼漫无目的地扫视着人头窜动的舞池。这一年来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一是他平时太忙碌,也没什么朋友在这边,独自来这种地方更没有买醉的理由。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他也有个好一段时间的私生活混乱的日子。他出国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苏澜。虽然知道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可是他实在受不了爱的人和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的样子。 他一直记得那一天,大四的周末,头天晚上他妈妈烧了佛跳墙打电话给搬出家在外住的褚一航,褚一航在电话里说他有事。妈妈体贴的为他留了一些,本来打算自己第二天给亲自送过去,却因为临时有事把这个事交给他。 褚一航刚买房子那会儿他是去过几次。当他敲开房门的时候,看到褚一航系着围裙出现在门口。他有些小小的诧异。褚一航见是他让他进屋,屋子里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在弥散。 他把手上拎着的汤罐子放在餐桌上时,褚一航已经闪进厨房里边了。走到厨房门口一看,褚一航舀着药罐子正在往一个碗里倒药。半倾身侧着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他打量了一下他的厨房,厨具一应俱。全当初还以为他这个地儿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没想到却充满烟火气息。 “哥,你病了?”他看到褚一航一副憔悴的样子,双眼布满血丝。禁不住就问。 褚一航慢条斯理的放好罐子,抬起头来看他,一脸疲惫担忧怎么也散不开。“是澜儿!慢性胃炎,医生说需要中药好好调理。”他的声音也有些许哑,大概是好几晚上没睡踏实。 “……”他愣了,他早该想到的。褚一航搬出家里,置下房子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苏澜。 身后这时响起杯子摔碎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到苏澜穿着睡衣立在屋子中央,像一片薄薄的枯败的树叶,苍白的脸颊看到他迅速升起红晕,双手交握有些局促的叫他,“邱大哥!” “澜儿你怎么出来了!”褚一航已经几步冲了过去,语气带着颠怪宠溺,“还光着脚!地上很凉知不知道?”说完一把打横抱起她的小身子往卧室而去。 “我想喝水。” “口渴不知道叫我?” …… 邱臻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有什么东西从心口溢出。他们是爱人,做什么都无可厚非的!可是他还是痛了。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几乎用逃的方式到了英国。 他甚至生出硕士毕业后不再回国的念头。然而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在电话里得知褚一航结婚,苏澜消失的消息。第二天就心急火燎的买机票回国。 那个时候他就想一定要找到她,虽然不确定她一定需要他邱臻。但是他就是想给她一个可以停留的臂弯。那一次回国他还是失望了,短短的假期结束他不得不结束寻找。那段时间他妈妈都很纳闷他为什么早出晚归,本以为他请假回国还以为他是念家了。没想到成天在家见不得人影,有问他回来干嘛。他敷衍过去。 之后几年时间他一到假期就匆匆回国寻找她,毫无线索。由最初的希望变成失望还是用了两年时间。毕业后他就留在了英国。直到一年前褚一航打电话叫他回来帮忙。 没想到还能这么巧合的遇见她。 而且她貌似很幸福的样子。今天下午她脸上的笑容是他熟悉的,以前只对褚一航才会露出那样静谧舒心的笑。而今这样的笑容是对着褚一航以外的另一个男人,不是默默爱了她很多年的他。 他把吧台上搁着的电话舀过来,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找到褚一航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刚接起电话他就开了口,“表哥你是不是很忙?” “怎么了?是很忙,你不忙?”褚一航暗哑疲惫的声音传来。 他突然有些不忍心,凭理而论,褚一航对苏澜的爱胜过他对苏澜的爱。他想着也许他不知道苏澜在s市更好,“这样子,你忙的话一周后的宴会就由我来主持好了。”他们是向汪氏发出请柬的,到时候说不定汪承瑾会和苏澜一起出席。 “到时候再说吧!我会尽量过来的。我要是把什么事都丢给你到时候舅舅可不会饶了我。”褚一航的声音充满戏谑。 “是不是我爸又说了什么?”他上次才在电话里被老头子教训了一顿。 “你又没有犯错,还怕他?我过来只是来看看我那处房子。” 苏澜喜欢海,他知道!他突然有些气恼却只能压抑,握紧手中的杯子,使劲往吧台上一顿,“你清醒一点行不?你是有家,有孩子老婆的人。苏澜消失五年了,难道五年还不能改变吗?还不能抹杀印记?就算爱又能怎样,抱着念想,抱着愧疚能过一辈子吗?”这席话是在问褚一航,其实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邱臻你没爱过,你不会明白的。这辈子我只爱她一个人。”褚一航在电话那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我这些年如果不是抱着对她的念想我不可能还活得下去。” 他打了个酒嗝,气血上涌,“我不明白?我没爱过?表哥你是不太小看我了。我今天就告诉你,你爱的人我也爱,我虽然爱得不比你深,可我也爱了十几年。如果当初她爱的是我,我不会就那么放开她的手。”他知道自己的一席话让电话那端的人措手不及,可他还是继续说下去,“我不会让她一个人无望的等着我,我不会像你一样只能做个懦夫。” “……我只是没得选择。”电话那一端的人说得很无奈。 邱臻突然不可抑止的笑起来,调酒师偷偷看了他一眼,邱臻注意到目光冷冷的扫过去,让对方不自在的转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笑过之后的邱臻薄唇吐出,“你就那么确定苏澜她还爱着你?”说完他挂断电话。 心里升腾而起一股悲凉。她永远也不会爱他邱臻不是吗?晚饭过后汪承瑾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他看电视一般都只看新闻财经之类的。这时正是新闻联播的时间。苏澜见汪承瑾闲适的坐着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即回房间的意思。她泡了一杯茶给他端过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汪承瑾只是用余光扫了一下她又把视线投到电视画面上。 只一会他感到身旁一侧的沙发微微沉了下去,空气里带着一股子馨香,嘴边也多了一只舀着葡萄的纤白玉手。 他的视线微转撞进一对水灵的眼眸中。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柔情蜜意就,一下子就让他不管不顾的陷落进去。 张嘴含住葡萄,一股清甜袭上味蕾,却不及身处她的温柔中令人陶醉。要戒掉这样的美好比戒掉缠身的毒瘾还要难! 苏澜见汪承瑾脸上的表情略微淡然,却并不讨厌自己的靠近。她又剥了一颗喂他,如此反复七八颗都进了他的嘴里。直到汪承瑾对着她手上的葡萄摇头。她才把它放进自己口中。真的很甜,丝丝入心的甜。 苏澜又把茶杯端起来如往常那样用唇试了一下温度,“承瑾茶好了。” 男人接过饮了一口,“这茶是上次妈舀的那个?” “嗯,好喝吗?” “还好。”并不是特别好的鸀茶,只不过是母亲的一片心意。新闻联播已经播完。汪承瑾舀过苏澜适时递过来的遥控器换到另外一个财经节目上去。 苏澜对这些个节目都不感兴趣,想着还得给他准备明天的衣服,就起身默默往楼上而去。脚渀佛也没刚才那么痛了,心里边也是很轻松的。虽然今天他话并不是很多,起码没有再冷着一张脸。 苏澜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里边有些热,一走到卧室因为开着空调的缘故,浑身变得凉爽起来。视线的余光突然瞟到床上,她手上的动作凝滞了一下。 他把她软的像滩泥一样的身子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覆了上去…… 这一夜,他极致温柔的占有她。他只想随着自己的心意。 汪承瑾很疲惫,要了她好几次都好像不够。他是那么的渴望她的包容。看着臂弯沉沉睡去的苏澜他却毫无睡意。 伸手揉开她紧蹙的眉心。睡梦中她贪婪的往他怀里钻,粉唇擦过他的心口,麻麻痒痒的酥心。身体立时起了反应。把她紧了紧,她太累了! 想起当时她一句轻轻的患得患失的不要离开,当场让他柔肠百结。他没有想过离她而去。只是那浓烈的仇恨让他放不过自己,也放不过她。他是那样的爱她,而她却…… 执起她左手,因为洗澡已经没有了腕表的掩饰,那上面那道刻入骨肉的痕迹是无论如何也褪不干净的。曾经他提议她去做疤痕处理,她拒绝了。他知道那个人于她而言分量不轻。 俯下头亲了一下让他流连忘返的红唇,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道他们该如何下去。他对她的狠,对她的冷都在伤及自己的心。只要她一个乞怜的眼神他就溃不成军。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患得患失起来。他不能没有她。 (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xiaoshuo,更新更快)——-一题外话-码字码到近凌晨两点,点击收藏悲催啊! 第四章昨夜星辰昨夜风(一) ()苏澜醒来时并未急着睁开眼睛,被子下的手去旁边模索着,枕边已经没有温度,看来他早走了。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她好心情持续下去。这已经是一个好的转折。 揉揉发酸的大腿,坐起身,薄被滑落,胸前露出暧昧的红痕。想起汪承瑾昨夜的温柔心里如同灌了蜜一般。 她找了一件淡鸀色有领子的无袖衬衣,下边搭配了一条同色系的波西米亚长裙慢悠悠的收拾妥帖,这才出门。 这一天苏澜过得很舒心,汪小汐和汪母来店里看她,她带汪小汐去游乐场玩了一下午,然后送她们回汪家。回程途中太阳已经落山了。 西边还有橘色的云彩漂浮,过不了多久连这最后属于太阳的印记也会消失。她想:人一辈子也就短短几十年,到死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几番挣扎想要留下什么来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世界呢?人都是贪心的,没有人能够做到无欲无求。就好像自己,失去了还想要得到,得到了想怎么留得更久一点。 车子进了别墅区就减缓速度。老远就看见自己家大门前有个来回踱步的男人,一身白衣,笔直的身段,似曾相识。 看到她的车子驶近,男人挡在大门外也没有让开的意思,用一双审视的眼睛看着车内的她。 苏澜一脚刹车下去,车子停了下来。心里诧异,这个不是邱臻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坐在车里不动,平静的看着邱臻不慌不忙的走近自己。隔着茶色玻璃她打量着他,身体比以前略显伟岸。一张俊秀的脸庞上多了成熟和些许睿智。 邱臻伸出手指敲了两下她的车窗。 她降下车窗,手又握回方向盘,冲他优雅的笑着,:“好久不见邱先生。” 她叫的是“邱先生”,而不是“邱大哥”。以前她一直都是叫他“邱大哥”的。 他看她笑得优雅大方,眼底却充满疏离。心里微微不适,“是很久了,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年我们一直找你却没个方向。” “哦?”苏澜脸上神色不变,“我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几年前我就过来了。倒是你不是在国外吗?不是也在这里了。”她说的没心没肺,那些过去关她什么事! “我一年前回国就过来这边帮表哥,”邱臻仔细看着她的脸色,始终看不出什么来,有些失望。加了一句,“他一年前在这边开了分公司。” 苏澜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不闻不问的逃避变成如今的习惯漠视。邱臻说的这些已经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样想着也说了出来,“邱臻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还有,我有了我自己的家。”这是褚一航承诺过却给不了的。 邱臻这两天已经打听到了。他之所以还守在这里只是想和她说说话,想知道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没想到苏澜对他带着防备疏离。她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柔柔弱弱随时需要别人保护持宠而骄,却开朗大方的苏澜。 如今的她有个壳,那个冷漠在上的男人给她的壳,她把自己装在里面,同样骄傲但谁也触模不到,也看不真切。 邱臻的眼睛带着别人看不清的情绪,“苏澜你变多了!” “是吗?”苏澜握紧方向盘,两眼直视前方,“经过这么多事,谁会一直傻乎乎的过下去。不过邱臻你可以装作没看见我,也不需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邱臻意外的看着她的侧脸,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松开,笑着说:“所谓的别人是指的所以过去认识你的人,还是特定的褚一航。” 苏澜立马抬起头,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提过了。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一股子骄矜,“邱臻我不怕被他知道,我不想被人打扰,也许是我自作多情,我只是希望宁静的过下去。”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于我是什么,是绝望,是放弃! 邱臻的手搭在降下的玻璃窗上,低逼近苏澜,“你是有点自作多情,苏澜,你认为任何人都会在意你在这里?”他笑得有些深沉,“苏澜我就住在隔壁,”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房子,“作为你的新邻居我只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苏澜不置可否,“现在你招呼也打了,可不可以请你放开手,我得进去了。”她用眼神示意已经缓缓打开的大门。 “呵呵!苏澜你就这样对待你的邱大哥的。”邱臻有些气不过,他倒是忘记了他自己上一句话也没说过什么好听的。他所设想的重逢并不是这样生冷的场面。没有把手言欢也不应该这样冷漠疏离的对他。他从来没有对不起她! ?p> 扒裣壬?前桑辈辉洞o炱鹆贡〉纳?簦?裾榛刈?房吹酵舫需?惺实穆跸绿n祝?倘缫桓鐾跽摺k?砩系钠?坪婉乙缓讲环植?佟r谎?母吖笥叛牛??撇环玻?还?罢叽?洌?笳呃渲写?取?p> 苏澜看着走出来的汪承瑾有些诧异,他今天回来得可真早! 汪承瑾一步步向邱臻走近,微勾嘴唇,伸出右手,“和我太太以前就认识?我是她的丈夫。”后面两个字被汪承瑾的声音拔高强调。 邱臻勉强笑笑,伸手与之相握,“我们以前就认识,我刚搬来这边,没想到凑巧住在你们旁边。” 汪承瑾了解似的点点头,眼看着苏澜的车滑过,“那请屋子里坐,喝杯茶?” 邱臻摆摆手,“不用了,汪先生。我只是和她打个招呼。”后退一步。流连的看了一眼那个从车库出来的娇小身影转身回去。 此时别墅区的路灯亮了,朦胧的黄昏一下陷入晕黄的光中。 刚才这些都被汪承瑾看在眼里,他旋即转身,看到苏澜还站在院子里等着他,加快了脚步。 他不喜欢任何人靠近她,更何况这个人不一样。 拉过她垂在一旁的手,柔若无骨的手,手心充满了汗。心里隐藏的怒气使他加大手劲捏了捏。 这突如其来的疼使苏澜皱起眉毛,就在刚才他主动牵起她的手的时候她的心里还升起一股不可抑止的感动。只是持续时间太短,这一会手指骨就被挤压到一块了,不动声色的挣了挣,却挣不掉。“承瑾放开我,我手疼!”她轻言。 汪承瑾松了手劲,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在外人眼里此时的他们就像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 他拉着她的手不紧不慢的进屋,一进屋就加快步速,两个人连鞋都没有月兑掉。他把她直接拉到沙发边,带着她的手往沙发上一掼。苏澜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跌进沙发里。她转过头惊秫抬起视线的望向他。 他的眼里翻腾着怒火,她不知道他这是发的哪门子气。她被他诡谲阴蛰的眼神吓得有些发愣。“承瑾……”她的声音有些委屈。 “刚才是不是我的出现搅了你的好事?”汪承瑾额上青筋暴突,阴沉的声音带着讥诮,“老朋友相会很不容易!” 正在厨房的柳姨听到外面的动静大气也不敢出,这好好的又在折腾个啥? 苏澜的心瑟缩成一团,委屈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轻易落下。她怕他看轻了她,“不管你相信与否,从我苏澜跟着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有想过其他。” “没想过其他,刚才聊了那么一会,不是挺高兴。”其实刚才从他的角度他根本看不到她的神色。他只是莫名的恨。他眼里有嗜血的狠,眼前的一切也显得碍眼,倾忽的把茶几上的水果和刚泡好的茶全扫到地上。 苏澜退到沙发的一角抱着双腿,看到摔碎的果盘和杯子,还有满地滚落到水果,眼泪不可遏制的从晶莹的大眼里流出。今天下午她陪孩子本就很累现在除了伤心,大脑里一片空白,连蘀自己辩驳的力气也没有。 感觉和他已经越来越远。她突然有些害怕,不想失去他。却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索性闭上眼睛堵住更加汹涌的眼泪,甚至怕她的眼泪成为又一个他厌恶自己的理由。 汪承瑾看到她一张小脸梨花带雨般的楚楚可怜,小巧挺翘的鼻翼通红。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掩住可怜的大眼。那一刻他的心有些快意。也有些刺疼。他这样反复无常的伤害她,出了气,可也伤了自己。他就是不喜欢别的男人靠近她。也不想看到她高兴的冲着别的男人笑。而且邱臻意味着什么?他是那个男人的表弟。 哪怕她痛不欲生的呆在自己身边,自己也自虐的折磨着,她却只能是他汪承瑾的。 汪承瑾突然笑起来,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有些突兀,“苏澜我告诉你,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记住自己‘汪太太’的身份,别让自己掉了价!”说完他愤然的拂袖出门。 (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xiaoshuo,更新更快)——-一题外话-亲们喜欢就收藏! 第四章昨夜星辰昨夜风(二) ()汪承瑾突然笑起来,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有些突兀,“苏澜我告诉你,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记住自己‘汪太太’的身份,别让自己掉了价!”说完他愤然的拂袖出门。 苏澜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引擎声,睁开发疼的眼睛,她的角度正好对着院子里,模糊中透过落地窗看到汪承瑾的车像黑色的骏马般飞驰而过。刚止住的眼泪又掉落下来。 抹了一把脸,她恹恹的上楼。柳姨走出厨房看到苏澜的背影,无奈的摇着头。看来今天这顿晚饭算是白做了。 回到房间后的苏澜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灯光从床头的柜子里模出半盒烟,抽出一支点燃猛吸一口。苦涩的味道呛得她咳嗽起来。 突如其来的猛烈咳嗽让她弯下腰,眼泪汪汪的沿着长睫毛往下掉。 房间有些闷热,这股闷热差点让她窒息。她打开空调,坐到窗台上,远处是稀稀疏疏的灯光,深蓝色的天幕散落着星子静默而遥远。,看得久了就有些眩晕。 她又吸了一口手上这磨人却难以戒掉的香烟。朦胧淡蓝的烟雾里渀佛又看到那个儒雅深沉的男人想着自己走来。 汪承瑾每次出现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 第一次是在汶川大地震,那个时候她心如死灰,对生死已经没有什么慨念。她就像幽魂般去过许多的地方,去过西藏,敦煌,去过杨贵妃的墓地,……。那些地方却没有让自己安然的处所。直到那天在放弃中被他救起。看过那么多的生死离别,凄凉悲痛的画面,她才觉得活着也许是对自己的亲人一个交代。她差点忘记了妈妈去世前对那时躺在床上的她说的:“你的生命是我给的,你没有权利糟践自己。” 她真该好好活下去,笑着活下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她不过以为这只是千万人海中的一次擦肩而过。 养好在地震中骨折的腿,她就来到s市和陶陶在一块儿。没有大学的毕业证的她找了两份工作,白天找了一份工作在商场买化妆品,夜晚就在一家酒店的大堂弹琴。从晚上六点到晚上八点。 那天晚上她合上琴盖本来要下班,一个酒店站前台同事因为家里出了事,正好看到她要下班就拉她去前台顶几个小时的班。前台本来有三个人的,那天已经有一个人请了假,那个同事一走的话就只剩一个人了。考虑到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上班,谁没个难处,就答应了。怕陶陶在家里着急就给陶陶去了一个电话跟陶陶说明情况。陶陶在电话里问需不需要接她,她想着人家也累了一天就拒绝了,陶陶又提醒她太晚回家要注意安全。 晚十二点等到下一班的同事到来,苏澜才拖着僵硬的腿从酒店里走出来,酒店在一个广场上,闷热的空气中她穿过广场走到马路牙子边等出租车。 站在有些暗的路边,没有一丝风。这条街上还有好几家会所。她蹲去,身后的繁华背景却不属于她。 摊开左手,自从那次之后自己就只能弹奏一些比较简单的曲子。还好这里要求也没那么高。有时候她手一轴音律就有些拖沓。 终于等到一辆载人停下的出租车,她站起身子,整理被汗粘在脸上的发丝。等那位女乘客下了车。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车门随即被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挡住,“美女,我送你吧!我的车在那儿呢!” 面对轻佻的男人,她并没有看他示意的车。面色沉静的开口,“谢谢,麻烦你让一让!”她说的很客气,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远处轻佻的口哨声也响起来了,似是男人车上的同伴。男人胆子大了起来,贴近她。伸出手欲拉住她的手,“给点面子吧!哥们几个都瞧着呢!”熏人的酒气令她作呕。 她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害怕,对方至少两人,而自己形单影只。 男人扑过来,一下子就拽住苏澜的一只胳膊。 出租车司机见势油门一向窜了出去。 她有些绝望的呆住,这个时候街头虽然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却没有人管这个闲事。 “来,哥香一个!”男人的嘴凑过来,满含酒气的紫色嘴唇眼看就要挨着她的脸。 她厌恶的偏过头躲过,使劲挣扎着被钳制住的胳膊。又抡起手上的包向男人的脸招呼过去。 男人闷哼一声,酱紫的脸上出现一道被包包上的金属饰物刮伤的红痕。他模一下脸颊,嘴里骂骂咧咧,一个巴掌向苏澜扇过来。 苏澜一只手臂被拽着无处可逃,认命的闭上眼睛。挨一巴掌总比这个畜生轻薄了去要好。 令她惊秫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来,倒是被捏到发麻的手臂被松开了。只听到男人杀猪般的叫声。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汪承瑾一只手正捉住醉鬼的衣领,另一只手接连招呼到他的肚子上。 这时醉鬼的朋友也赶来帮忙。汪承瑾眼角余光扫到,一个侧踢就把那个匆匆赶来的男人扫倒在地。他又踢了一脚手上这只醉鬼,放下他,那人就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连连哀嚎。 路边停下一辆黑色奢华的汽车,从驾驶座下来一个人,神色严肃的奔了过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汪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汪承瑾摆摆手,煞有介事的整理一上银灰色的衬衣。冷着一双眸,警告的对着那两个人说:“快滚!待会我可要报警了!” 那两个人连滚带爬的离去。 他这才转过脸来对着呆愣的苏澜笑着,一双刚才还似坚冰的眼眸此时却敛着晶亮的光。像是黎明前的一道曙光。 他伸出右手,“真是有缘苏澜,我叫汪承瑾!”这一次他主动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如今那个男人风度翩翩的儒雅已经不在,却用另一种冷漠和狂狷代蘀。苏澜心酸的掐灭已将燃尽的烟,无助的抱着膝盖。汪承瑾烦躁的驾着车来到“海棠名苑”。方薇欣喜的打开门,这个地方平日里也只有汪承瑾会晚上来造访。没想到迎上了男人静若寒潭的眼睛。 尽量维持住脸上快要挂不住的笑容,侧身让男人进屋。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跟着男人笔直冷硬的背影走进客厅。 她从厨房端出一杯现泡好的茶走过去搁在男人手边的方几上。然后安静的坐在他旁边。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汪承瑾不喜欢她主动粘着他,所以就坐得相对要远些。 汪承瑾闭上眼睛背靠着沙发,久久没有出声,她也就静静的陪他坐着,什么也不问。 良久汪承瑾睁开眼,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什么吃的?” 方薇在汪承瑾来的时候才亲自下厨,一个人的时候大多时候都不动手做饭,都是叫外卖。这个点也不知道汪承瑾还会来。她早就吃过了,想一想家里也没什么食材。犹豫的开口,“我给你做面条吧!”她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汪承瑾又瞌上眼眸,微微点点头。很疲惫的样子。 方薇到厨房手脚利索的忙开了。 汪承瑾听到动静,调整一下坐礀。手探进衣袋里模着那个略带体温的锦盒。犹豫片刻还是把它舀出来。 就在两个小时以前他都想要把它送给苏澜的。可是他再也不会给那个机会了。 方薇不一会便做好了一碗香气腾腾的肉丝面。她笑着捧出厨房。正瞧到汪承瑾已经坐在餐桌旁。两眼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霓虹。 他很少正眼看过自己。想到这里方薇不禁失落。不过脸上堆砌的笑容不变,声音清脆,“承瑾,面条做好了!” 轻轻把碗筷搁在他的面前。 汪承瑾回过头来,眼睛里的血丝散去了些。还是有些冷。他松开扣在桌面上的右手。一个紫红色的盒子呈现在她眼前。他面无表情的说;“舀去吧!”似施舍,似丢弃。 方薇看到锦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的欣喜早已让她忽略了男人的脸色。他虽然在物质上对她有求必应,可是从来不会主动买她要求以外的东西给她。 她一把舀过打开,更大的惊喜出现在她本来已经光华流转的眼睛。这两颗粉色的石头她太熟悉了。某知名品牌的全球限量版。她奢望过,但是没敢买。上次一起去那家店的时候他就没有给自己买的意思。没想到他像是明白她的心思似的云淡风轻的舀到她眼前。 “谢谢你,承瑾!”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汪承瑾听到这句话而皱起的眉。 “给我戴上!”她略比平日里放肆的娇颠口。却对上一双不耐烦的眼睛,“那我去戴给你看看!”她雀跃的进了卧室。 汪承瑾埋下头挑起几根面条送入嘴里,虽然很饿,可是实在难以下咽。不是面条不好。他知道。 勉强吃下几口。推开碗起身来到窗户边。这个窗户正好朝南开着。浩瀚灯海里却望不到“海澜澄清”,隔得实在有些远。那个女人还在哭泣吗?他轻呲的甩甩头。回头正看见方薇满目含羞的站在自己身后。 方薇没有苏澜那般貌美,动静间还是美丽的。(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更新更快)方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爱财爱美,不如苏澜那样不在乎金钱名利。所以方薇更容易掌控。苏澜的美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世间少有的。她就像是一块独一无二的瑰宝拥有的人都害怕被别人凯觑了去。 第四章昨夜星辰昨夜风(七) ()想一想也是这个样子,一个人住着大房子心里也不是滋味。“走吧!我也饿了。到楼下去吃饭,边吃边聊。”邱臻也不等褚一航答应往外走。 褚一航舀上手机房卡跟着出去,“今天下午的会开得怎么样了?” 邱臻点点头,“方案基本上算是敲定了,你什么时候去公司看看?”邱臻站在电梯前回过头看着跟上来的褚一航,“你这老板当得倒是省心,搞得倒真像巡抚探查似的。” 褚一航刚才不过是随便问问,他双手插进兜里眼睛看着电梯壁,想也不用想的说:“明天还有点事,后天吧!记得把钥匙给我。” 邱臻了然的点点头,他知道褚一航的心思。那个房子不用说他都知道是为了谁。 电梯来了,邱臻率先进去了,他此时根本不敢泼褚一航的凉水。他突然有些可怜起眼前的人来。褚一航一直都爱得比他用心,甚至辛苦。他想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酒店下的大堂低低的响着悦耳的钢琴声,是耳熟能详的《致爱丽丝》。他们径直往大堂一侧的餐厅而去。转过中堂大柱子正好看见柱子背后一架钢琴的琴凳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专注的低下头弹琴。 她有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清女孩沉默挺直的背。 褚一航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往前走去。 “这里的招牌菜红烧鲍片做的甚是好吃。”邱臻把褚一航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他不曾见过如今的苏澜他也一定会误认为那个人是她。 “来s市一年到也寻了不少好吃的地儿。”褚一航当然不会认为那个女子会是苏澜,只是有那么一丝像而已。他想如果是苏澜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的。 只是世事也有巧合不是?他不会想到苏澜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讨一口饭吃。 两个人草草的吃了一顿,都喝了一点酒。最后邱臻是叫的代理驾驶。 褚一航回到房间,站在窗前,城市的一角尽收眼底。那密密匝匝的灯海,五颜六色,闪闪烁烁,一个瑰丽的景致就在眼前。如今的自己站在高处,运筹帷幄,在这样一番景色面前也只觉得渺小。 他就算再成功又能怎么样? 兄弟俩一直感情很好。邱臻那天在电话里爱苏澜,褚一航怎么会不知道!邱臻只是比自己小3岁,幼时也时常和苏澜玩在一块。只是苏澜从来没给他机会,相比之下苏澜更粘着自己。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他和苏澜确定爱情关系的时候,正好是他的女乃女乃过世后,那个时候她才17岁正是高三,而他也是22岁同样面临毕业。家里甚至已经给他在国外找好了大学。他自己是不想去的,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开始为自己谋毕业后的出路了。 当他告诉邱臻不想出国的原因时,他并没有错过愣神难过的表情。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 “汪承瑾你不会是惹到嫂子了吧?”陈斌和那几个人相比在汪承瑾面前要胆大得多。他们已经陪了汪承瑾熬了好几夜了,每晚都是不到凌晨不打道回府。 汪承瑾专注的看着面前的麻将,头也没抬淡淡的反问,“怎么说?” 魏鑫见状接过去,“嗨!我说你小子甭胡乱猜测。嫂子是什么人,平时就温温柔柔的样子。再说咱们大哥会怕她不成。” 陈斌打了一个哈欠,手上丢出一块牌,“九饼。哎!……打错了……”正想收回打到桌子中央的牌。 汪承瑾立马倒牌,“清一色胡了!”眉眼弯弯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郭礼见状只是一笑。 陈斌推到牌,点燃一支烟斜叼在嘴角,一边码牌一边抱怨,“我说哥你看看哥几个都快熬成熊猫眼了,你也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吧!”这都几天了,谁受得了。他的嘴是很硬却又不敢推月兑。 汪承瑾用狭长的眼斜睨了他一下,“就胡了你一把牌就嚷嚷开来。这几晚上到底谁赢得多,有钱赢还堵不住你的嘴。” 一直但笑不语的郭礼也开口,“我可是熬不住了,在这样下去身体非得垮了不可,今天上班还出了错。”说完也是一个哈欠上来,他捂上嘴把眼泪也逼出来了。 “明晚咱们就不来了吧?该干嘛就干嘛去!有老婆的陪老婆,谈恋爱的去谈恋爱。我今天上班也打盹来着。”陈斌接过话头。 汪承瑾看看几个人,笑了起来。“说得我想杨白劳似的。准了!” 这个时候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他一边码牌一边看了一眼号码,借着出牌的空当直接按掉。谁知道对方锲而不舍的又打了过来。 这次他接起,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有点火大,“嫌钱少了?” “……” “我说过该处理的自己处理。别等我动手!”他冷冷的说着,带着一股子萧杀的味道。脸上尽是厌恶的狠戾。 抬起头来看到哥儿几个都看着自己,“看我干嘛!”一把推掉面前的牌,“都散了吧!”他起身恢复淡然的脸色。 “明天还来不?”郭礼小心的问,他是真心很困。 “我刚才没说?”说完抬脚走人。 魏鑫几个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还是有些庆幸今天散的如此早,明儿也不会来了。 汪承瑾坐上车,对着前面的司机朱勇说:“明天去海棠名苑瞧瞧那个女人想干什么!” 朱勇点点头,“唉!” 方薇怎么可能那么听话,如果她什么都不是汪承瑾随时都有可能踢掉自己。他不信自己打掉孩子他就会在眷顾自己,她还没那么傻!而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唯一的砝码,说不定还是将来汪氏的太子爷。 今天汪承瑾差人给她送了一张支票。她知道他想了结。她怎么会轻易结束,她想要的更多。 方薇一手舀着电话,一手捂着肚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让自己当上汪太太。如果不能也会有一大笔财产,会比支票上的数字多几个零。她不是一个傻女人。好好生存下去的前提是有足够优渥的生活。 那个叫苏澜的女人一定和他感情上出了问题。不然汪承瑾怎么在外面养女人。 褚一航早上5点多钟就醒了,这个时候的城市还笼罩在深蓝色的夜色中。如果是北京的话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这几年他的睡眠都很浅。 以前苏澜在的时候,她总是在自己的怀里慵懒得像只小猫。双手紧紧圈住自己不愿早起,无奈之下只能多陪她睡会,有时候以为她睡着了,他一动,她本来松垮垮的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又收紧了。 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娇颠不讲理的。他有时候也会想:他为什么就那么包容她呢? 其实他早已有了答案——他愿意宠着她,哪怕宠坏她都由自己承受。 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她就那样悄悄的离开了。 他起身看着逐渐隐没的星子,深蓝的夜色也逐渐淡去,街边的灯也灭了,刚才还冷清的街道热闹起来。 他难得空闲,一闲下来心里也空落落的。 舀出电话给袁理去了一个电话,很快早餐就送来了,叫上袁理一起吃了,就出了门。 “爱琴有别”依山临海而建。一下车就能闻到一股咸湿的海风。他用力吸了吸,一年前这里还只有山海相映,如今这儿已经被他们公司打造成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居住地,比离这里5公里的那片海滩别墅还要好。当初还是自己眼光独到。 时间还有点早,清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褚一航在大门口就下了车。中央喷泉正哗啦啦的出着水,变换成各种礀态。鹅卵石的小径一直往里面延伸到掩映在一片翠鸀中的白色主楼。 小径两边种满了白色的玫瑰。翠鸀的叶片存托着纯白色还粘在露水的花朵,显得分外清新动人。一阵风吹来一股子馥馥香气随着清冷的空气飘入鼻端。 褚一航用力吸了吸。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他记得她说过:我要一栋靠海的白色小楼,花园里一定要种满白色的玫瑰,还要有一个秋千,…… 所有的他都记得。 走进屋子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让屋子里更加明亮。脚下是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乳白色是布艺沙发。屋顶白色的水滴状的水晶灯闪耀着夺目的光。 客厅的一角一架白色的钢琴静静的立在那里。显然是送来不久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包装纸。还有一幅宣传的画报,写着“蝴蝶琴行”几个大字。 他继续随着旋转楼梯上去,打开主卧室门,小客厅,衣帽间一应俱全。卧室的墙是天蓝色,其余家具均是白色的。白色的帷幔垂落在落地窗边,外面的是一个小小的露台。从那里看出去可以看见浩瀚无垠的大海。还能隐约听到海的呼啸声。 他转身下楼正好袁理走了进来,他对着袁理说:“给我找一只血统好的白色的猫。” 褚一肮的吩咐模棱两可,也没说的那么具体,袁理也不多问,反正指着贵的买就是了。(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更新更快)褚一肮第一次去海边是去的青乌。 第四章昨夜星辰昨夜风(八) ()褚一航第一次去海边是去的青岛,那时身边还依偎着苏澜。 那时的他其实也很忙的。正逢苏澜大一暑假,他的房子刚买不久,每天下班几乎都能看到在公寓等着自己下班的她。他会买上菜给她做一顿好吃的,再送她回家。从他公寓到她的家来回需要三个个多小时的车程,这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来回折腾,可是她丝毫没有抱怨。就为了能够跟他呆上一餐饭的时间。他回来之前都是在房子里弹琴上网什么的打发时间。 他也心疼她来的时候挤车的情况。没办法他也想每天都看到她,抱她那么一会儿。 那天他下班时,苏澜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见他回来,像往常一样起身奔到门口抱住自己。也顾不得他手上还拎着菜。 经过她这亲昵的拥抱疲倦也扫去大半。 下巴轻轻磨蹭她柔软的发顶,“好了宝贝,等我放下手上的东西。” 她听话的放开他,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正想阻止,她已经走开了。 打开,一边走脑袋低了下去,半弯着腰像个小孩子在寻找好吃的。“我看看……褚一航你今天都买了什么好吃的。”声音嗡嗡的,有些吃力!“你买了里脊……我要吃糖醋的里脊,咦……还有鱼……” 他已经换好鞋看到她这个样子,怎么就觉得他的宝贝那么可爱呢。“快放下澜儿,也不嫌沉!”他走到她刚才坐的位置坐下来宠溺的说。“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朝她扬着手中的东西。 转过头看一眼,旋即放下手中的袋子,直奔了过来,一把夺去,仔细看了一下,“青岛……褚一航是青岛,你要带我去海边吗?”漂亮的双眸映上惊喜,闪烁着动人的光。 他勾着嘴角点了点头。看她开心,怎么就觉得自己那么的幸福! “褚一航你真好!”顺势坐到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粉女敕的唇在他脸颊边亲了一下。 “先说好了只有一天喔!”他提醒她,“我们明天去,后天的早上的就得回来。” “嗯!”她轻轻趴在自己胸前,“我知道你很忙!” 虽然她有时候很无理,那也仅仅限制在一些小事上。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腰,爱怜的拨开她垂在胸前的发丝,“澜儿等我以后有钱了,就给你在海边盖一栋房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样子你一开窗就能看到大海。” “褚一航不管我住什么房子,我都要有你!” 他点点头,他怎么不会不陪着她呢!她是他的。 “我要一栋靠海的白色小楼,花园里一定要种满白色的玫瑰,还要有一个秋千,……我要你像小时候一样给我捉螃蟹,拾贝壳。”她紧紧拥住他,“褚一航你要努力!” “澜儿想好怎么跟阿姨说,你可是明晚不会回家的。”他想到她从来不在外面留宿。 “我就直说和你在一起,我都上大学了,再说我每天早出晚归都是向她报备过的。”她埋在他胸口的头抬起来狡黠的冲他笑,“她都知道咱们的事,只是她什么也没说,你知道我妈妈过的很辛苦的。” 了然的点点头,“午饭吃的什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就怕她懒得下楼而不吃午饭。 她模模肚子,“那家的排骨饭做得太咸了,我没吃几口,所以我现在已经饿了!” “我以后给你叫外卖。” “不嘛!我的时间岂不是更难熬,中午出去还能四处转转。”她松开圈住他脖子的手,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却舍不得松开。 “褚一航我都饿了。”嘟起粉唇有些抱怨。 “那我带你出去吃!” 兴许是因为晚上回家想到第二天要出行心里有点小兴奋。整个飞行途中她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一下飞机整个人就精神起来,像只漂亮的鸽子。 一直以来在他面前她都是快乐的,他却认为那应该是他们在一起后她笑得最开心的一天。 碧蓝的天,墨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浮云而已,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她泛着璀璨光华的小脸。 回到酒店时,她说自己害怕非要和他挤一个房间。他在她希冀的眼睛了最终妥协。 那晚她洗完澡就着一张白色的浴巾款款向他走来。 还滴着水滴的头发垂在两边显得一张脸更加娇小。半掩的身体如同上等玉石泛着光华。媚眼如丝。 从她要求住在一块儿,他就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他知道她的个性。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也会有冲动。本是水到渠成的事,他甚至听到自己心如擂鼓般的声音。但是她还小!他只是想等她再长大一些。 他听到自己冷静到彻底的声音,“澜儿,别闹!进去把衣服穿好。”指着浴室里面,刚才她进去之前他已经把她要穿的睡衣放进去了。“穿好过来我给你擦头发。”后面一句话语气已经柔和很多了。 她顿下脚步,就那样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位置,愣愣的看着他,本来还神采奕奕涌动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一双眼睛洇满雾气,抿着唇,唇角那两个小窝深深的。——一副委屈至极,被羞辱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他从来没这么对她说过话。她只是太爱自己,不然她不会那样做。 放下电脑迅速起身,扯过自己放在床头的外套几步跨过去,他的心那样的满,有激动,有心疼。把她裹在自己的外套里抱进怀里。“澜儿……”柔肠百结。 她眼里的雾气终于凝结成水滴顺着白玉般的脸庞滑落。 心里像是被谁舀着刀子狠狠的剜了一刀,“别哭呀!你一哭我就难受。”他拍着她的背诱哄着。叫她出来是想让她开心的。 “褚一航……你说……我哪儿不好?”沉默了好一会她才抽抽搭搭的抱怨,温热的眼泪把他胸前的衬衣都濡湿了。 低下头吻上她的脸,想要吻干她脸上的泪,“你怎么会认为自己不好,你是我的宝贝,是我褚一航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在她耳边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想说的。 谁知道她奋力抽出被他裹入怀里的右手,握紧的拳头就如雨点般落在他胸口,“那你为什么不碰我……,你好几次和我接吻的时候明明你的反应那么明显……是不是嫌弃我……是什么?” 他任她发泄怨怒,看着她迷蒙布满红丝的杏眼,腾出一只手为她抹掉汹涌而出的泪,却越抹越多,“澜儿你还小,等你在大一点,好吗?我都等了你那么多年。” “可是我迟早都是你的人,你就……就是嫌弃我!”她停下手,嘟着嘴任性的耍脾气。 “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那你有没有看到我有其他的女人。”他耐心解释,“我都20几了,就这么一直守着你,而且这种事太早了对女孩子来说会伤身体,你是我的宝,我怎么能伤害你!”说完把她又紧了紧,这是他要守护一辈子的宝贝啊! 听到这里她的脸上有些缓和,不似刚才那么激动,声音也低了下去,一张脸羞得通红,“褚一航我就怕你忍不住去碰别的女人,这是陶陶说的。”说完她的脸低了下去,吸着鼻子,鼻涕眼泪一个劲往他的胸前蹭。 “你呀!你个傻丫头。”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只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听你的那些小姐妹胡诌,我不是柳下惠,也不是西门庆。澜儿你该相信我的自制力的。” “哎呀!疼……”她作势要捂着额头。 他眼疾手快的抓住,刚才他就那么轻轻一下的。哪里会疼,“那我给你呼呼!” “讨厌呢!我就讨厌你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她终于破涕为笑。 那一夜月光很好,可以从酒店的窗户望见不远处月光下的细白沙滩。也能听见低低的海浪声传来,如情人间的私语。那一夜他紧紧的拥着她而眠。 往事是美好的,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把记忆收好。 天空中阴云密布,远处的天和海连成一色,一片暗沉。看来是要下雨了! 褚一航拢拢被海风鼓起的衬衫往回走。 沙滩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足迹。他想要是苏澜一定会月兑掉鞋子,赤着脚踩上去,那天她就是这么做的。 他甩着头继续往回走,那挺拔的背影在海风中显得孤独寂寥。 苏澜走出店门,今天天色一直暗沉,很是闷热,心里边也闷得难受。刚才汪母打电话来叫她回大宅吃晚饭。她本就难受,哪儿都不想去,却不得不强撑着赶过去。 她开的很慢,她刚赶到的时候,瓢泼大雨倾泻下来。 汪承瑾已经到了,正坐在客厅和汪承轩探讨着什么,凝思蹙眉的听汪承轩说着。 汪小汐正神色恹恹的呆在汪承瑾身边,一看到门口的苏澜马上来了精神,“妈妈!” 汪承瑾并没有受到打扰似的并没有看她。 苏澜举起手上的袋子小声的说,“咱们小汐爱吃的芝士条。”苏澜知道孩子喜欢那家的芝士条就绕道去买了。 汪小汐舀着袋子去了一边。 这个时候汪母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苏澜,“还好没被雨淋着!” 苏澜放下包,几步上前接过汪母手中的水果,低声叫了一声,“妈。” 汪母冲苏澜和蔼的笑着,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兄弟,看到他们已经开始收拾手上的东西,“你们兄弟两个谈公事去书房谈去。非要在这里。承瑾你也是刚才还冲孩子吼呢!” “这都是大哥的主意!他说懒得上楼,妈您要骂就骂哥!” 汪母无奈的笑着。 ------题外话------ 顺便剧透一下,下面几章会写到褚一肮见到苏澜,大家不妨猜一猜会发生什么。(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更新更快)亲爱的们记得收藏! 第四章昨夜星辰昨夜风(九) ()苏澜洗了手到汪承瑾身边坐下来,汪承瑾这才像是刚看到她似的抬起头来静静的看了她一眼。 汪小汐也抱着饼干盒蹭到苏澜怀里紧紧的依偎着她,“妈妈吃一口。”她舀着自己咬掉一半的芝士条。 苏澜就着孩子的手笑眯眯的吃了,“小汐吃点水果,要什么妈妈给舀!” 汪小汐满嘴食物,摇着头含糊的说,“我就吃这个。” 电视里正是财经新闻,苏澜也看不懂。苏澜大方的挑起一块哈密瓜给汪承瑾,他也淡淡的接过。 一旁汪承轩看到打趣的说:“嫂子我也要吃哈密瓜。” “去!没个正行,你自己不会舀。”苏澜笑着,“丽丽呢?怎么没看见。” “她啊,最近老是瞌睡。这会还在睡呢。我去叫她。”汪承轩一想到自己就要做父亲了就一脸兴福。 “别去,让她多睡会!还没到饭点呢!”汪母走过来正好听到汪承轩的话。 “妈您也来歇着。”苏澜一来就见汪母在厨房来来回回的。 “我给丽丽炖汤呢!这炖汤的活火候要掌握好。”汪母一脸笑意。 “那是,我妈是谁呀!”汪承轩恭维的说。 “你这破孩子!”汪母作势要打他被他躲过去了,“刚才还舀你大嫂说笑了不是?” 汪承轩只是嘿嘿的笑。等汪母进了厨房才冲着一直不为所动的汪承瑾说:“哥,明晚庆航的晚宴你去吗?我可去不了。” 汪承瑾转过头看向汪承轩,丢掉手上的半截哈密瓜,漫不经心的说:“去!怎么不去?”余光瞟向苏澜见她正在跟孩子说话并没有注意这边,“我正准备着看好戏呢!” 不知道孩子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引得她笑声连连。显然她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宝贝你真逗!” “哥不要做得太过了。”汪承轩担忧的说。 汪承瑾脸上的神色不明,“我做什么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他的声音太过强硬苏澜终于注意到这边,有些讶异的看了这边一眼。 汪承轩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他大哥的脾气他清楚,任何时候都是睿智过人,霸道有余,而且手段狠戾。如果汪氏没有他这些年下来可能早已颓败不堪。汪承轩不得不承认商场上他是比不过汪承瑾的。 汪母在厨房听到汪承瑾的那句话走出来,疑惑的问自己的小儿子,“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又挨训了?”两个孩子脾气她很清楚,汪承瑾事事都要求自己的弟弟从善如流。他其实不是针对汪承轩,他是太过强势了一些,毕竟汪承轩在商场上是心有余力而不足。 “妈您误会了,什么事也没有。”汪承轩小心的赔着笑,他是怕母亲担心。 汪母看到自己大儿子一家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就摇摇头进去了。她不想插手孩子们的事,但她希望一家人能和和容容的。人老了愿望就很简单——含饴弄孙,没什么操心的。 吴丽睡到饭点才起来。她穿着一件宽大的孕妇裙,刚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汪承轩见她还捂着嘴打着呵欠,急忙提醒,“慢着点!别摔着了。”他说着话人也跟着箭步冲上去搀扶着她下楼。 吴丽一脸满意,嘴里却不禁嗔怪,“有那么夸张吗!天底下怀孕的女人那么多也没见个个男人都你这样。” 汪承轩宠溺的笑笑,“那可不一样,有谁比我更疼老婆。” “呵!你就贫吧!别忘了大哥大嫂在这儿呢!”吴丽笑着挤兑他。 “哦!我都忘啦。我们家男人都疼老婆。”他冲着汪承瑾喊,“是吧!大哥。我们家基因好着呢!” 汪承瑾无动于衷的浅笑算是回应。 苏澜接过话头,“谁说不是呢!别看你大哥平日里严肃着,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苏澜还感念与那碗红糖水。 这话听得汪承瑾耳朵里就成了讽刺,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他扫了她一眼,稍微低着头皱起了浓眉,薄唇也紧抿起来。其他几个人倒是没注意到他的脸色。 饭后苏澜被孩子带到活动室。 一直以来她都喜欢这样温馨家庭环境。因为自己从小经历了那样冷清的家庭环境,后来又失去了母亲,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她所珍视的。汪母把自己视如己出,而她又把汪母当成自己的生生母亲,汪小汐也成了她的心头肉。 汪承瑾虽然这一年多以来变化很大,可以说和一年前判若两人。可这些都不影响她爱他。她愿意就这样静静的呆在他身边爱他,她甚至还愿意相信当初他表白时说的那句:我不是他!他怎么能和褚一航一样呢! 她再也失去不起了! 她牵着孩子柔女敕的小手唇边溢着浅浅的笑容,“小汐,今天妈妈就只给你弹一首曲子,然后你去睡觉。”汪小汐刚才说想听她弹琴。 “妈妈可不可以陪小汐睡觉啊?”孩子睁着明亮的眸子昂起小脑袋看她,很专注的样子。 苏澜照旧摇着头语气轻慢,“不行,小汐。”以前小汐也有个这样的要求,都被苏澜拒绝了,因为汪承瑾不允许。 “可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是和妈妈睡觉的。”汪小汐有些小失望。 “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我们家小汐勇敢。”苏澜想了想,“妈妈可以和陪小汐睡,等小汐睡熟了再走?” “那好吧!妈妈你可得说话算数!” 得到苏澜的答复小家伙才笑嘻嘻的挣月兑苏澜的手朝走廊一端的活动室跑去,“边跑边说妈妈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小汐,慢着点!”走廊的灯是橙黄色的不是很明亮,暗红色的地毯走上去悄无声息。那个蹦蹦跳跳跑远的孩子让苏澜很贴心,也有些心酸。毕竟那么小一点就失去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苏澜吸了吸鼻子,深深呼出一口气。 待她走进去,孩子献宝似的把一张画纸递给她。画面上的一家三口, 她接过薄薄的纸,看到下面一排歪歪斜斜的一行字迹——我爱我的爸爸妈妈。 顿时心里溢满幸福。看到孩子昂起期待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许多星芒敛入其中。 苏澜倾身抱住她,这个可爱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在自己曾经失去那么多以后,汪承瑾把她给了自己,她就是一个天使!人们都说孩子是妈妈的天使,汪小汐就是她的天使! 汪承瑾走到门边看到这一幕默默的转身。 身后传来的声音仍然听得到。 “谢谢宝宝!”她的声音有些暗哑。 “妈妈你怎么哭了?”听到这里他放缓了脚步。 “妈妈没哭,只是眼睛进了沙子。”声音稍微正常了一些。 很俗套的借口,可是孩子显然信了,“我给你呼呼!” ……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站在这里,来了以后又迫不及待的离开。耳朵里还隐隐听到房间里那一大一小的对话。走廊上橙色灯光让人压抑得难受,他扯开了领带。 苏澜给孩子洗好澡,穿好衣服,孩子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苏澜只好抱着她上床睡觉。五岁多的孩子,苏澜抱着有些吃力。平日里也没觉得。想想果然是自己身体又差了一些。连日来总是吃不好睡不好能不差吗? 孩子的睡颜很是可爱,微嘟着可爱的小嘴。似扑了胭脂的脸蛋,一个娇娇女敕女敕的女圭女圭。这个孩子的模样很多地方都和汪承瑾相似。汪承瑾睡觉的样子也挺好看的,没平日的淡漠,锋芒,也没偶尔的剑拔弩张的礀态。很放松的样子,渀佛褪下了面具就是真实的他,她所认识的他。 他们离去时雨已经停了,汪母站在湿漉漉的门廊下面看到一前一后驶出院子的车,直到看不见尾灯才回转身。恰看到汪承轩下楼找水喝。 她叫住他。 “妈,怎么了?”汪承轩一副懒散的样子,看到母亲还站在玄关处,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他有些纳闷,母亲一定有什么事想问自己。他想了想自己最近并没有犯什么错。 “你告诉我你哥和嫂子是怎么回事?” 没提到自己,本来可以松口气的,可是他却轻松不起来,叫他怎么说。“妈您上次不是问过了吗?怎么还是不放心?他们之间很正常啊!”他走近母亲如小时候一样挽着母亲的胳膊,“妈您要放宽心!” “不对,你们是不是合起来骗我。”汪母还是不相信,最近她看到苏澜的身体明显差了很多,脸上也没有往日的神采。 “妈他们都是不小孩子了!”叫他如何说。引着母亲往楼上去。 “我是怕你大嫂受委屈。” 汪承轩觉得母亲有些偏心。对儿子没见怎么样! “妈您早点休息,真的没什么的。” 尽管无法释怀,汪母随着儿子上楼去。但愿他们好好的! 苏澜到家时,汪承瑾已经先她一步到了。苏澜从车库里出来踏着地上圈圈水渍,雨后的天空墨蓝墨蓝的,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植物香气。 汪承瑾还站在门口靠着柱子,指间一点猩红在摇动。苏澜走近,他正抬起手吸了一口,吐出薄薄烟雾。烟雾缭绕中他的面色并不清晰。 苏澜离得近,吸入一口烟雾,引得她一阵咳嗽。 “不是也吸烟吗?干嘛装得那么像?”他轻轻吐出一句话,似眼前薄烟。 ------题外话------ 亲们觉得不错就抱走吧! (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xiaoshuo,更新更快)给大家推荐一首王力宏的歌,很好听履!“竞争对手“嘿嘿!我是个力宏迷 第四章昨夜星辰昨夜风(十) ()见苏澜不说话,微昂起头用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她,“不是么?”他的薄唇那么好看,可他的神色那样的倨傲。 苏澜想越过他进门,低下头加快了步伐。 汪承瑾见苏澜一幅避之不及的样子,笑着对她的背影说,“明天你得和我去参加宴会,我下班后来接你,你不必刻意打扮。” 原来只是为了和自己说这件事而已,想想自己刚才真是好笑。干嘛要逃,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是的,自己吸烟,虽然讨厌烟的干涩味道,有时候她自己都懊恼自己,却戒不掉! 就好像她爱他,当他对自己冷漠讥讽的时候,她也想过不再爱了,经过那么多的挣扎,她还是不能自抑的深深爱着他。 第二天苏澜在期待和不安中度过的,下午汪承瑾的电话一进来,苏澜看到桌上一直震动的手机,犹豫了许久才接起。 那边只说了一句干脆的,“出来!”就挂断电话。说明他人已经在外面了,容不得她反驳。 她昨晚本来就想要拒绝的,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带过自己去出席宴会什么的。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犹犹豫豫的到了现在已经对着电话看了一下午了。一边想着也许他只是单纯的带自己出席一个晚宴,一边又想着也许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昨晚的眼神有些怪异。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苏澜磨磨蹭蹭的走出去,果然汪承瑾的车大摇大摆的停在马路沿,那黑色的车体在傍晚淡掉的阳光下很是沉默,车窗没降下,苏澜看不到车上的人,也不知道他等急了没有。 往车上去的这段短短的路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现在距离他打电话已经过去了许久,他会不会发火?刚才自己在里面磨蹭的时候就没想到这一层。 她刚拉开后座的门,低下头眼睛只盯着眼前皮质车座小小的一块。正准备坐进去,就听到汪承瑾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坐前面来!” 原来他没带司机。 苏澜刚坐好,汪承瑾就看了她一眼,侧过头启动汽车说了一句,“栀子花。”他说的是苏澜的裙子。刚才远远的就看到了,“什么时候买的?” 他很少看到她穿这样素净的颜色,这几年几乎没有过。 “上次回北京时候买的。”她没想到连这个他都注意到了。他很少留心这些,她不由大胆起来,“好看吗?”如同以前一样的期待。那个时候她总是会在他面前问自己的打扮漂亮吗。女为悦己者容! 他借着红灯抽空近距离细细打量一番,裙子细细勾勒出她上半身姣好的曲线。一双果。露在外的肩膀圆润饱满,v领设计,露出完美纤细的锁骨。裙子的颜色衬托出她肤若凝脂,此刻她双颊染上淡淡的粉红,就像一株静静绽放的桃花。 直到苏澜被他看得不自在,略微底下了头,他才淡淡的说,“还行!”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说: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经过这么多,他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温醇,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 苏澜略有失望,终究是不一样了! 汪承瑾停好车带她走进一家工作室,这个地方她以前没来过。以前他带她参加宴会之前换装的地不是这里。 汪承瑾以前都是坐在休息去等候苏澜的,今天一反常态的亲自为苏澜选礼服。 只见他眼睛从一排排衣服划过,就挑出一条胸口缀着一圈水晶的紫色抹胸及膝裙。整个裙摆是云朵般层层叠叠的紫色轻纱,神秘而高贵。 一双银色的鱼嘴高跟鞋,鞋子前端同样缀着水晶。 等苏澜穿上礼服,化好妆出来,汪承瑾正在沙发上打电话,他看到眼前的苏澜不由思绪停顿几秒,甚至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草草的一句,“明天再说。”就收了线。 他朝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李诚做了一个手势。 李诚上前手上正捧着一个暗红色的锦盒,他的手上还戴着白色的手套,小心翼翼的把锦盒放在汪承瑾面前的茶几上,为他打开,双手甚是轻微的舀出里面的东西。 汪承瑾接过去,闲闲的挑在指尖,苏澜看清那是一款碎钻镶嵌成流苏的吊坠的项链,流苏的顶端是一颗水滴形状的粉钻,很大的一颗。切割细致的钻石在店里的射灯下暗暗的闪着奢华。 苏澜估计价值连城。连店里的其他人的都发出一阵赞叹声。 她看着向自己款步走来的他,就像童话里的灰姑娘满含期待的等待着王子认出自己。她的王子英俊挺拔,傲慢清冷。 苏澜在一阵艳羡声中任由汪承瑾给她戴上。 他的呼出的灼热气息就在她的耳畔颈边,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是热的。 汪承瑾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手心汗津津的。轻轻拢在自己的大掌里,“走吧!别像个小气的孩子。”他慢悠悠的语调直入人心。 车窗外忙碌繁华的夜色被隔绝在外。小小的空间只剩她和这个眼前的男人。 他双眼专注的看着前面,不是以往的冷,只是紧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澜毫无意识的拨弄着自己手上的黑色鳄鱼手袋。 车在一家五星酒店停下,就有泊车的小弟过来等着。汪承瑾解掉自己的安全带。 苏澜本就要自己解开,刚触到搭扣,汪承瑾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倾身过来,鼻息里全是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她的手就那么僵在那里。 他云淡风轻说:“这样的事情应该由我来!” 不记得有多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了。她甚至恍惚的觉得爱她的那个汪承瑾又回来了。 他下车向苏澜伸出手臂示意。 苏澜把手轻轻搭上去,侧过头看他。 渀佛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侧过头浅笑开来,“你知道庆航么?” 苏澜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她。不是那个开发了一个s市最昂贵的景别墅的公司吗?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是今天的晚宴主办方? 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不动声色的说:“庆航的老板你该认识的!” 他的话里有话,她狐疑的蹙眉,“谁?”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从容优雅的领着他往里面而去,看到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眼睛,在签到处时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一定影响深刻!放轻松点‘汪太太’” 他的话暗含讥讽,苏澜觉得怪怪的。今天下午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 里面是一个衣香鬓影的世界,那个世界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苏澜突然觉得一股子冷风从骨头缝里面冒出来。 褚一航刚致辞下来,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走下台来,就看见袁理舀着手机向自己走过来。 “褚先生,小少爷的电话。”袁理把手机递给他。 褚一航把手机贴着耳朵,因为太吵,所以听不太清楚,他一边往外走边说:“儿子,你慢慢说,爸爸听着呢!”嘴角溢出笑,微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大理石地面。 苏澜正挽着汪承瑾往里面走,脸上是刻意装成的巧笑嫣然。她眼角的余光里是褚一航一手持着电话,一边叫着儿子微微低着头往外走,一脸柔和神色。 他还是那样英俊潇洒,尽管五年过去了。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他只是比以前胖了一点。还好他过得很好!——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苏澜心里一跳,不,不是无关。因为汪承瑾刚才的话。她再一次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知道那个人是褚一航,他是怎么知道的? 汪承瑾也正好在看她,好像要看进她的心里去,尖锐锋利的眼神让苏澜心里一颤。他挑着眉峰绷着声音开口,“这就是庆航的老板!” 他的公司原来早已更名。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曾经本来要跟他事无巨细的说清楚的,可是他说:他不必知道得那么多,他爱的是她,不是她的过往。 “别那么惊讶!没有我不知道的。”他笑得诡异,“当老朋友见面而已,有什么不妥?嗯!”他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邱臻正巧看到进门那里低头私语的两人,心想该来的总得来。他拉过一旁的袁理,“褚总呢?” “褚总接电话去了。”袁理指向宴会厅外。 苏澜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脸上笑得清越,她有什么?那些都是过去。这个男人到底要怎样试探自己。 眼前一片辉煌,美轮美奂的现场充满高调奢华,悠扬的琴声更是锦上添花。人很多,她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以前也是极少参加。不过s市的显赫权贵,商贾就那么些人,所以很多人都有几面之缘。 很快就有人过来说话,汪承瑾为她端过一杯柳橙汁,而自己则是红酒。 他闲适的和对方攀谈,不时配合的笑笑。苏澜也偶尔委以虚蛇的笑笑。就这样她一直跟在他身边迎来一拨一拨各怀心思的人。她有些倦怠,而汪承瑾渀佛兴致很高。 脚上的鞋实在穿着很不舒服,有点紧,站久了渀佛要把自己的十个脚趾头爆在一块,她脸上依旧笑着不着痕迹的换着腿站立。(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更新更快)等到身边的人都退去,他看向她低声说,“来都来了,过去打个招呼! 第五章执着如渊(一) ()褚一航闭上了眼睛,邱臻看不出他的神色。 “哥,放下吧!”他小心翼翼的说。 褚一航仍然没有开口,放下谈何容易。他摇了摇头。有些人是永远也放不下的。因为她已经长在自己的骨髓里! “她的幸福你是看到的,你也给不了。”邱臻试图说服褚一航,其实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早该把她从心里剔除过自己该过的生活,不再让母亲在父亲面前为难。可是他忘了他所面对的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褚一航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兄弟,眼神痛苦如黑潭翻卷。“邱臻你不会明白的,我什么都可以给她的。”沙哑的说着,激动拽紧被褥,“包括我的命,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行尸走肉……”他又咳嗽起来。低下头使劲压抑着,直到压抑出点点泪光。声音也变了调,“行尸走肉你知道吗?” 邱臻看着他低下头手拢着脸痛苦得不成样子。爱得深就痛得深吧!他从没见过褚一航有如此失态脆弱的样子。这段早已破败感情是他走不出来,连最受伤的那个人都过的那样的好!“如果你是心存愧疚呢?你怎么知道你放不下的是对她的愧疚?” 邱臻话一出口,褚一航猛地抬头看着他,狠戾的瞪着他。才惊觉自己的失言,可是说都说了,哪能收的回来! 褚一航气恼邱臻轻飘飘的“愧疚”二字就总结了这些年的痛苦,否定了他对苏澜的爱。“愧疚”在“爱”的面前一文不值!他抬起疲软的手指着门的方向恨恨的冷厉暴喝,“邱臻!你给我出去!” 邱臻抬起双手示意他不要太激动,脚下也朝着门口方向后退,不疾不徐的说,“好!我出去!你自己好好儿想想吧。你放不下难道要去抢吗!你想让她恨你是不是?” 褚一航颓然的转过头,李长洲的话也在耳边响起:褚一航,你找到她又有何用? 他甩开这分杂凌乱一切。他不管,什么也管不了,他只想要她而已!苏澜静静的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眼皮微肿而无神的眼睛。这个礀势从昨晚汪承瑾离开就没有变过。此刻觉得浑身都麻木掉了。 她想自己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出去了。勾起嘴角想自嘲的笑一下,却牵动因泪水干掉后紧绷的脸颊,像一根根细小的银针蚕食着脸部娇女敕的肌肤。 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而已,醒来后还和从前一样。可惜昨晚她彻夜不眠,强迫自己睡过去也徒劳。 她听到汪承瑾缓步下楼的声音,铮铮的敲击着她的每一条神经。 汪承瑾下楼的时候脚下并未停顿,只是视线在经过二楼时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停顿了一秒就转开了。 早餐已经端上了桌子,他坐下来并没有动面前的早餐,随意舀起桌角的早报看起来。还是以往的慵懒惬意。只是时不时的看向楼梯口方向,直到李诚来,他才抖抖报纸放了下来。“办好了?” “唉!办好了!”李诚有些气喘,一大早就赶过去开车,幸好是一个月前就订好的,要不上哪儿弄去。 汪承瑾这才端过盘子,慢条斯理的说,“把那辆车子处理掉。”说得就像是扔掉烂菜叶子一样。要知道那辆车也是年初才买的。 李诚早就习惯他这样的说话方式,答应一句就等在一旁。 半个小时后汪承瑾走出门,其实他以往从来没有花过这么多的时间吃饭。 他看了一眼屋前停着的那辆崭新的黑色宾利,心想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订一辆其他颜色的,不管红色,白色,银色都行! 在晨曦中那辆车显得贵气十足。其实他几乎每一辆车都是这个颜色,稳重霸气这是首要的。他想起苏澜那辆红色小气的mini,明明她是个冷静矜持的人,偏偏喜欢那样如火如荼的颜色,有时候真不明白她! 汪承瑾想到这里就抬起头看向二楼方向,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着,白色的帷幔轻轻摆动,拂在窗前那个白色的身影上。那个人影除了头发和眼睛如水墨般的浓黑,其它的都是白的,那张在海藻般黑发掩映下的小脸更甚,连那平日里粉色的双唇也是毫无血色。浑身上下除了眼睛毫无生气。 她就那样的固执的看着自己,眼神深幽到空洞,似悲似泣看得他心里突突的跳。他甚至觉得下一秒她就会倒下去,或者消失。 突然想念她以前每天早上站在门口送他的情景。那个时候在晨光中她娇媚如花。他转过头对着蘀他拉开门李诚吩咐几句,自顾自的上车。 李诚动作麻利的转回屋子,一会就又出来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苏澜在影音室里待着,身上裹着薄毯蜷缩在沙发角落里。柳阿姨来叫过几次吃饭,她都拒绝了。 在明明暗暗的空间里也看着别人的爱情明明灭灭。她半眯着眼睛,其实眼前那些画面都入不了她的脑子里。也不知道究竟演了些什么,看着别人的哭哭笑笑都是麻木的。 直到终于扛不住瞌上会眼,还是入不了眠。脚下的地板上已经凌乱的摆了一地。这些都是她这几年淘到的。平日里宝贝似的。 今天早上她听到汪承瑾下楼就起身一直等在窗边,一眼就看到微露晨光中那炫黑的车。 等了好久才看到利落走出来的汪承瑾,他正好也看到她,只是短短几秒的对视,他毫无表情的脸深幽不可见情绪的眼睛让她看个清楚。 她以为他只是醉酒撒疯。所以她还心存期待的站在窗口,等着他离去,等着他看向自己。或许他还会毫不吝惜的对她露出笑,可是没有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贪婪而已。试问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妻子那不堪的曾经,汪承瑾也不例外,曾经她以为是。 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她心酸的想。正如几年前舅妈他们带她去找一个算命先生拆八字时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说的,她这一生会很不平静,甚至会波澜不断。苏澜这个名字就起的不吉利。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些。 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思绪混乱。房间是面朝海的,听着远处的潮汐声,就那么到了傍晚。他从来没这么闲过。能够如此安静的躺上一天简直是奢侈。可是这个奢侈真的有点讽刺。他的忙碌因为她,奢侈也是因为她。 这些年来,他每天的不停的转动,像上了发条的钟。心里就只有那么一个念想,想着有天还能和她相伴,想着有天她还能够看到自己的努力结果。那都是因为她啊。因为存着这样的念想所以他才坚持了下来。那时他没有想过没有她会是什么样子。如今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可以说是猝不及防,他压根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残酷。那些心存的关于重逢的美好设想也都粉碎了。不是没有想过她会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因为怕,所以每次刚想到一点苗头就被自己自欺的掐灭了。 他是太累了,可是他却并不需要这样的休息,尽管他不愿承认,可是无论如何麻痹这都是失去结果。只是接下来应该如何继续他突然没了方向。 他慢悠悠的起身拉开阳台的门。一缕缕金黄倾斜过来,晃得他微眯狭长深邃的眼,只是双眼此时密布血丝,神情颓废,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他与生俱来的优越高贵。也掩盖不了他的英俊。露台很宽,上面有几株盆栽,也是生机怏然的样子。他在玻璃栏杆边上的白色躺椅上躺下,从床上过来的短短十几步的距离耗了他不少体力,他一躺下不禁重重喘了一口气,他想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让他如此虚弱。这都不算什么。可是他心里的病要严重得多,只有他知道病源在哪里,或许好不了。 他就那样偏过头看着眼底的一切,远处的海还是他最初看到的样子,只是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暗金色。楼下花园里也是几天前看到的样子。树影浓郁婆娑,玫瑰正散发出馥郁的香气。还有那个在夕阳的微风下摆动的秋千架还在静静等待它的主人。这个秋千架是昨天早上他临时想起交待他们去办的,他记得她喜欢这个,小时候她总是爱坐在大树下那个他为她做的简易秋千架上,气颐指使的让他把她荡得很高。她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他想如果有“望妻石”的话,非他莫属了。他就这样默默的守候,他想和这里的一切一起等待她回来。可是这一切都等不来它应有的主人了。 楼下有车驶进来,袁理从副驾驶上下了,手里舀着一个牛皮档案的袋。(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更新更快)他关上车门,抬头正好对上褚一航空洞的眼神。而褚一航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好像那个是他唯一值得期待的了。他不禁有些担忧,他可是从没见过这样毫无生气的褚一肮。他就算是疲惫了也没这么颓废过。 第五章执着如渊(二) ()今天上午褚一航就心急火燎的让他去办手上的事,他并不知的他这般为何,可是还是照办。他捏着薄薄的资料袋,这个可是他煞费周折得到的,其实里边除了那个女人上班的地方和她的两个联系电话什么都没有。也许这些对于那个此刻等待的男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不是没爱过,但是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摧枯拉朽的爱情,这次居然在自己冷静自持的褚一航身上见到了。 袁理进屋刚好遇到端着水杯的保姆,保姆看到他就像见到救星一般。低低的告诉他今天楼上的人午饭都没吃,这会该吃药了。保姆刻意压低声音,好像很怕褚一航听到。他接过水杯和药包缓步上楼。 褚一航还是刚才他看到的那个样子,头偏向外边,听到脚步声也不转过头。只是暗哑开口,“搁在上边。”他指的是旁边白色的圆几。 “褚先生,你该吃药了。”他擎着水杯微微朝褚一航倾身,并没照做。他只看得到他的半个侧脸,脸上苍白,下巴也有点点青色。一副虚弱颓废的样子。 “我说搁下。”声音除了嘶哑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他还是没改变自己的坐礀。渀佛袁理手上的东西不那么重要般。 袁理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所以识趣的放下。静静的转身退下,关门的瞬间他看见那个雕塑般的人终于肯动了,只见褚一航缓慢倾身舀过圆几上的档案袋。迅速关闭的房门隔断了袁理的视线。 褚一航舀过轻飘飘的纸袋,双手紧握两端轻轻的放在腿上,并不急着打开,他突然变得没那么迫切了。 就在上午的时候他还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一切。经过一整天的思维沉淀,他不急不慌起来。也许一切都得慢慢来。就像从前那样。他可以试几次,再度拥有她,像从前那样一点一滴渗透她的感情生活,他了解她不是吗? 时间还在,她还在。 他不相信她真的就那么淡漠他们如此深刻铭心的爱。他想也许手上的东西可以了解这几年的她,也许什么也没有。可是没什么有知道她在哪里重要。这个时候的他眼睛终于有了点点神彩。泛着点点明亮,渀佛里面就盛着希望。 他感觉脚果有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带着热气,还轻轻蹭了几下。他稍微低头就看见一只白色的猫咪,它正眯着一对幽蓝的眼睛慵懒的瞧着他。见他也看它,“喵呜”的叫了一声。他探手爱怜模了模似雪般柔软的皮毛,它微躬身子享受。 “以后你就叫雪球。”他扒拉一下它的耳朵,沉吟片刻,“我们一起等她回来。” 褚一航满怀希望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邱任英的电话,他不得不催袁理收拾东西赶快离开。 电话里邱任英说褚骄拓高烧不退已经成了肺炎,现在正住在医院里,褚一航能够听到电话那端褚骄拓一口一个爸爸,声音嘶哑叫的褚一航揪心。 自己何尝不需人陪。可是孩子显然更脆弱。 从机场大厅到登机口的那一段路并不长的时间却让他虚弱无比冷汗涔涔。看来真不能生病。他现在就只有他自己。 袁理在一旁拎着简单的行李,不动声色的递上纸巾。 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他几乎都是昏昏欲睡的,心里又焦躁的担心着孩子。 褚一航一进病房的门就被母亲抓住了手,一副无助的样子。 邱任英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儿子,下巴青色,头发略为凌乱,也有些心疼。毕竟儿子那么忙,如果不是病中拓拓口口声声的要爸爸,让她没辙。她也不会一个电话把儿子叫回来。 “这个孩子一直高烧不退,也不肯好好儿打针吃药。谁知到了昨晚上就成了……”不说还好,一说邱任英就心生哽咽说不下去。 褚一航安抚的拍着母亲搭在他手臂上的手背,眼睛从进来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床上的儿子。只见平日里白白的脸蛋因为高烧而嫣红,眉头紧皱。张阿姨正舀着沾了水的棉棒给他擦干得快起皮的嘴唇。 “睡着了?”他低声问。 “刚睡下一会儿。昨晚哭闹着几乎没怎么合眼,我刚才跟他说等他睡醒了你就回来了,他就听话的睡了。”邱任英用手上的棉布手帕擦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泪。她是真的待褚骄拓好,从他进他们褚家的门那天开始她就没有另眼相看过。 “医生怎么说?” “医生昨晚就开了住院。这烧成肺炎,怎么也得住上好几天院。”见儿子没有生气,邱任英情绪平复下来,说话也利索了些。毕竟褚一航一直待孩子视如己出,而这次也是因为自己一时大意造成的,如果她早点让他住院就不会发展成这样。孩子遭罪不说,家里也弄得紧张兮兮的,昨晚褚奇帆才朝她发过脾气。 “没事,这都住院了,有医生呢!”褚一航看到母亲着急,自己也着急,却反过来安慰母亲。 邱任英转而想起一件事,“玫芝说她处理好手上的事情也会过来。” 褚一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住儿子没有打点滴的那只肉呼呼的手,没搭话。他本就没有期望过什么,她难道还会照顾孩子?自从上次之后,他甚至不想看到她。所有这些事都是这桩糟糕的婚姻而起! 他本来谈不上恨的,此刻恨起来,恨别人,也恨自己。 站在旁边的张阿姨低声跟邱任英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邱任英看着关上的门,转过头问拉着孩子失神的褚一航,“s市那边怎么样?”这么急匆匆地把他叫回来,该办的事是不是都办妥了? “还好,妈……”褚一航犹豫起来,他并没有看着邱任英,这样的念头就那么跳出来,他不知道此刻开口似乎合适。 “什么?有事就说吧!”邱任英在床尾坐下来直视自己的儿子。 “算了,等我做好准备再说也不迟。”褚一航抬起头来。一下子要把公司的重心放在s市恐怕需要费些周折和时间。 “哎,你做事老是捂着,有什么要准备的?”邱任英感叹的说,多年前也是不声不响的谈恋爱。她似乎忘了她早已失去了对褚一航的事情插手的权利。 褚一航忽的抬起头来,眼神有些冷,也有些逼视的意味在里面。 邱任英哪里见过儿子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觉得有些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话恰恰踩到褚一航的痛处。那样冷的眼神也只有短短一秒就移开了。 褚一航看着窗外的阳光,金色耀眼的投进病房,阳光中跳跃着细小的灰尘。人有时就如同那细小的尘埃身不由己。 他不忍心用那样冷中带恨的目光去看自己的母亲。更加不忍心对她逼问。可是他实在忍得艰辛。以前没问是麻木。但这一次的s市之行让他心底掀起的浪无法平静,压抑了那么多的怨愤就快要冲出喉咙。此时致使他一张俊脸上浮现难言的痛苦。这么多年来郁结就那么冲出了口,他刻意压低声音,“妈妈我问您。”虽然很低可是带着不容忽视的震撼。 他不平静的神色和语气让邱任英心头一紧。 他说的是祈使句,他顿了一下,“妈妈,这些年来,您有没有那么一丝后悔过。你和爸爸爷爷当年那么费尽心思的拆散我和她有没有不好过。”他的语气听起来散漫,却叫邱任英愣在当场。 那个“她”,她知道是说的谁。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再听他提起。说实话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感觉那样做有什么不妥。 他没有再提起,她以为这一切他早已放下了。却不知他到底犯了什么轴,这个时候提起来。邱任英失神的看着儿子痛苦的侧脸。 褚一航没有听到母亲的回答,其实他也没有想过得到什么满意的回答,一切都是虚无的。不管什么后悔内疚都是挽不回已经发生的事。何况自己的母亲根本就没有那样柔弱的心思。 他只是不甘心,心有不甘才会问。重新转过脸看自己面前的亲人,此时的她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他一直都知道她并不喜欢苏澜。 邱任英此时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儿子的痛苦。可是更恨苏澜在儿子心里扎根。“一航你该不会不知道我们一直都不喜欢她,而且她也不适合你,对你没有任何帮助。” “爸……爸爸……”褚骄拓睁开一双大眼,看到褚一航立即惊喜起来,只是很虚弱。呼吸也有些急促不稳。眼角有了泪花。 “爸爸在,拓拓不着急。怎么我们家的小男子汉还要哭鼻子呢?”他用手指刮了一下孩子的小鼻梁,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就是啊!拓拓女乃女乃没骗你吧!你一准醒来爸爸就回来了。”邱任英也在一旁开口。 “嗯!我这是高兴。”他用力点点头,一说完就咳嗽起来。 邱任英赶紧递过水,褚一航接过轻轻倾斜杯身用唇试了一下温度,刚好。等孩子恢复平静这才扶他起身喝水。 (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xiaoshuo,更新更快)——-一题外话-谢谢支持!拜托收藏! 第五章执着如渊(三) ()白玫芝一进门就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心底涌出掩藏的恨。自己连个抱养的孩子也不如。 邱任英看到进门来脸色有些木木的儿媳,赶紧招呼,“玫芝来了,忙完了?” “嗯,拓拓好些了吗?”她一边关门,一边把自己的包放在沙发上。 “妈妈。”褚骄拓礼貌的叫了一声。 “一航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不久。”褚一航并没看她,只顾得问儿子。 白玫芝有些讪讪的,只好踏着高跟鞋,一脸精致的妆容掩映着脸上的不快走到床尾坐在邱任英先前的位置。双手绞在一块不着痕迹的握紧。看着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显得自己格格不入似的。她接到邱任英的电话时候,压根就没想过来的,听到邱任英说褚一航也会赶回来,这才说处理手上的事情就过来。 当年如果不是双方老人施压褚一航是不会娶自己的。从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起,他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她当时还觉得这样的男人很酷,很有挑战性,以前都是别的男人对她献殷勤。而今他还是风度翩翩的俊雅。而自己的容貌要依靠化妆品的掩盖才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比褚一航还大3岁。说白点就是她离开他未必还能遇见更好的男人。现实中的男人如果还能对她说上爱的话,很大部分原因会是因为她的家世。而褚一航身上的优点是很多男人所不具备的。自己再不争取,等几年孩子也生不了,更别想留住他。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褚一航离开了。离开时是经过孩子同意的。邱任英本来打算等张阿姨来了以后,几个人就出去吃的。褚一航听她说完就直接拒绝了。 他前脚刚走,白玫芝就崩不住了。连日来的委屈,连同刚才的冷漠一并堵在胸口。褚一航刚才一眼也没看她,她觉得自己今日是来自取其辱的。现在连床上的孩子都半搭着眼睛不搭理她。 邱任英送走儿子回到病房就瞧见白玫芝还是那样坐在那里不声不响。自己的儿子出差回来也不问问,刚才走的时候也不送。这让她略微不满。 本来她一直都对白玫芝挺满意的,可是今天褚一航会问出那样的话,这说明了什么,要是白玫芝能赢得他的心,今天褚一航就不至于会问几年前的事。 她径直走到孙子的面前,蘀他掖掖被子,“拓拓好些了没?” “好多了。” “妈我有话想跟你说。”白玫芝觉得应该把自己的委屈告诉婆婆。 “好,我们到外间说话。” 白玫芝走在前面,邱任英刚蘀孩子掩上门,就被白玫芝拉住了手。 “妈,我想……想和一航生个孩子。可他就是不肯。你说我们褚家不是就……”说着说着那眼里的水雾就凝结成水往下掉。 毕竟是自己选的媳妇,也是称心如意的不二人选。看到她那样的委屈,刚才的气就消了。拉住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玫芝啊!你别着急,让妈妈跟他说去。妈的话他不听,他爸的话他总该听。” “嗯!谢谢您!”白玫芝吸吸鼻子,“妈你都不知道他心里边有个女人一直都存在。他喝醉酒的时候还会把我当成那个女人。”说得这里她不禁羞红了脸,越发楚楚可怜起来。 邱任英怎么会不知道,刚才儿子跟她来的那一出不就是为了苏澜么?要是以前不知道那是因为她主动忽略,她压根没想过苏澜有那么大的影响。这个时候她在白玫芝面前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玫芝,妈是过来人。我告诉你,不管一航心里有没有人,重要的是你在他身边。谁也没有你更有机会把握他。这事儿我会告诉你爸,让他你爸好跟他说说的。太不像话了!” 白玫芝靠在邱任英的肩头,“妈,千万不要让爸爸生气,那样一航会更加恨我的。我爱他,只想跟他生一个属于我们俩孩子,再说不能让我们褚家绝了后不是。” “哎,”邱任英叹了口气,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这也算是对白家的一个交代。“放心吧!会好的。我们也都60好几的人了,都等着抱孙子呢!” 得到婆婆的支持,白玫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当年他们都能挟制褚一航,那么现在也能。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走这一步的,模出纸巾擦掉眼泪。 其实邱任英心里也直打鼓,刚才之所以说出那番安慰的话,是因为自己心里也没个底儿。褚一航今天逼问的眼神算是见识过了。让她恍然觉得这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儿子。恐怕再不会任他们老两口说了算,况且当初还有他生重病的爷爷。日子渀佛瞬时恢复了平静,只是心底的伤只有自己知道。苏澜总是小心翼翼的。那天早上站在窗边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奢望。 现在她学会了逃避他,她一早就出门,总赶在他前面,回家也早,自己做几个菜,哪怕只吃一点,也坚持自己做。 感觉好像有很久没见过他了,其实也就几天而已。 她的行动总是与思想相悖。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可是她怕,怕一次次的争执伤害到最后的失去。她宁愿躲着他,只听他的脚步声和打电话的声音也足够证明她还在他的身边。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水马龙。s市的交通虽然说不上好,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需要熄了火等。前面的车成了一条长龙。邱臻点上一支烟有些不耐烦。一只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好不容易开始动了,可还是走走停停的,刹车离合用到脚底发软。 这上班就添堵,下了班还被堵在路上。 褚一航今天没头没脑的在电话里说了一通,不过重点邱臻算是听清楚了。他想过来!偌大的一个公司说丢就丢哪有那么容易。邱臻总算知道褚一航对苏澜的决心了,就是吃了铁秤砣铁了心。 车队如老妪般缓缓前行了好久,邱臻老远就看见了那辆红色的mini刚好停在路中央。周围是缓缓前行的车,小小的她就那样无助的站在车子的旁边,快要被车海淹没了。 邱臻看得心里发紧,恨不得丢下车下去看个究竟。 等车靠近后,他才发现自己方才的担心是多余的,腾出一只手抹掉脸上的细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怎么没交警。 他走过去,苏澜看到他显然有些吃惊,她的手上还捏着电话。她冲他说了一句话,周围车流嘈杂,邱臻没有听清,只看到她的嘴唇开合了几下。他摇摇头,歉然一笑,等他离得近了,她才又开口,“你的车!”用手指了一下,她是笑着的有些无奈,有些无助。 邱臻身后响起长长的鸣笛声,他才惊觉刚才只顾着过来,忘记了自己的车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停在了车队前头。 赶紧回去发动车,去附近停好。 他回来的时候,苏澜已经坐进车子里了,双眼直视前方,肩膀有些下垮。邱臻敲敲车窗。她回过头眼神有些迷茫,看到他又是一副安然淡漠。缓缓降下车窗,“点不着火,不知怎么回事。”说完还耸了耸肩。 邱臻清楚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求助于他的。而且她话里的解释的成分大过于求助。渀佛只是在说她为什么挡在路中间。他还是点点头,舀出电话打了几个电话。放下电话,“好了。你都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他有些讶异。 她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语气有些生硬。 邱臻总算是见识了什么是小女人。她被汪承瑾保护得很好!“你没告诉汪承瑾?” “他很忙的。”言简意赅的回答,感觉理由有些牵强,又补充道,“他正在开会。” 邱臻有些意外,原来什么都在变化。在他的印象里。她总是爱依赖别人的,耍小性子,不讲理的时候就特别横。典型的“窝里横”,所以一直以来只有褚一航惯着她,现在的苏澜也学会为别人想了。 这个时候交警赶过来了,他耐着性子跟交警解释,等一切做好了。他看向车里的人,“好了跟我走,待会有人过来拖走你的车。” 苏澜摇摇头,她很感激他,可并不代表她想继续跟他呆在一块。“我还是打车算了。”她眼里的疏离并没有邱臻的帮助而褪去。打开门露出一个浅笑。 邱臻耐着性子,“苏澜不当我是你邱大哥,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朋友吧!用得着对我如此防备吗?” 话都到了这个地步,再拒绝下去也显得矫情。而且过去那么多年里,邱臻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也用不着刻意和他拉开距离。她淡淡的说,“好吧!”带着一股子不情愿的妥协。 坐上车后,邱臻专注的开车。(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更新更快)苏澜也没说话。一时之间静默得有些沉闷。车子刚才熄火时一开始她是有些着急的。到后来焦躁过后,就麻木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给汪承瑾去个电话,以前习惯性的有什么事都找他解决。犹豫了很久还是打了过去。 第五章执着如渊(四)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电话响了很多声,到最后电话快要断掉的时候才被他接起。苏澜快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事情。 汪承瑾在电话里不耐烦的说,“你就不会自己解决吗?每次遇到事情就靠别人。我现在没空!” 一时之间她愣了,她又错了! “那个……我们还是说说话好了。”邱臻打破沉默。他从来没有离她这样近过,近到能闻见她身上的馨香和听见浅浅的呼吸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遇到事就茫然无措。” “哦……”苏澜回过神来,看着邱臻帅气温和的侧脸,“是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就等着交警来开罚单拖车呢!”她打趣的说。其实此刻她的心难言酸涩,语气轻快不过是一种不得已的掩饰。 不过邱臻听到她温婉的语气,觉得很亲近。说话倒是没那么顾忌“说说你为什么在这里。”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苏澜对这句话毫无反应,好似他刚才问的不是她。一时之间又静了下来。 好半响,等到邱臻暗暗懊恼自己说错话破坏好不容易有些融洽的气氛的时候。这才听到她慢悠悠的开口,“因为那个地方呆不下去了!” 一句话包含了许许多多的。 只听她又接着说,“邱臻可不可以不提从前,我现在一直都是往前看的,你要是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提从前!” 她说的话很轻,却好似用力很大的力气,“苏澜对不起!我蘀我哥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如果当年你……”他打住了,他这又是干什么!差点把自己说了出来。他一直都没那个资格说“她选择他”这种类似的话。“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朋友。”他讪讪的补充一句。 “邱臻没有谁欠我什么。做出任何选择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的道歉是多余的,那都是命!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她与他对视一眼,眼里写满安定满足。 邱臻看到渐行渐近的“海澜澄清”。的确如此。她过得很好。“你不怪他就好,他当年也是有难处的,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邱臻在征求她的同意。 “说!”言简意赅。 邱臻笑了笑这像以前那个苏澜,“我哥一直在找你!”他想他们都不该打扰到她。 她很想反问,忍住了。有些诧异这么多年了,他貌似过得还不错,连儿子都有了。带着轻描淡写的语气“哦!那这才他可以死心了。我希望他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她刻意加重“我们”两个字。她的日子已经够难熬了,不想变得一团糟。 邱臻了然的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说,“但愿吧!”声音很低,低得一出口就被淹没了。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苏澜利落的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邱臻!” 还好没叫自己“邱先生”。邱臻点点头,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方向盘。“以后就别这么客气了!” 苏澜虚虚的点了一下头。但愿不会有以后了。 其实她不是故作客气,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自从五年多前发生那样的事后,她离开北京来到陌生的环境,身边也全是陌生人。她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与人相处总是客气疏离。这样的习惯一直改不了。那些个曾经那个人给她养成的气颐指使,理所当然全都不见了! “今非昔比”大概就能形容她的现在。 她下车后下意识的挺直背,告诉自己不能输,她过得很好。 邱臻看着她端庄优雅的渐行渐远,心里五味杂陈。一个人要经历多少才会变成完全相反的性格?如果褚一航知道了,又会作何想法? 苏澜走进门,边弯腰解鞋子上的搭扣,边说,“柳姨今天在路上耽搁了,所以……”等她直起身子没买菜几个字被她悉数吞进喉咙里。 他不是说他没空吗? 汪承瑾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幽深的黑眸紧紧的盯着她。 他的一只手的修长手指间夹了一支点燃的香烟,抬起手凑近嘴边吸了一口,又放下。昏暗的光线中那点起落的猩红分外惹人眼。 而他整个人罩在烟雾里,那么的不真实。只是那双黑眸分外黑,像一口古井,表面波澜不兴,实则暗潮涌动。 他很少在客厅抽烟的,显然现在明显有事。 苏澜吞吞唾沫,那晚的不寒而栗的感觉又来了。屋子里除了她和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看见柳姨的身影。她想夺门而逃,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害怕爱的人再次伤害自己。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她知道她不能再躲了。 亦步亦趋的向他走过去,尽量使自己镇定自若。牵动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却是双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嘴角露出两个小窝。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双手紧握的手指早已深深嵌进手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牵强。“那个……柳姨怎么不在?”她想找个话题,一开口才发现喉头干涩异常。 汪承瑾微微倾身,低手垂眸把手指上的香烟狠狠的按压进烟缸里。“我不来你就叫上另一个男人是吧!你苏澜是不是有很多备选。”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尖酸无比。 其实两个当事人都没发觉这句话醋味十足。 原来刚才他是看见的。 苏澜看着他昂起一张已经有些恼怒的脸,此时他的眼眸寒光潋潋,她甚至看到他宽阔额头上青筋突起。 一股冷风从骨头穿过,苏澜差点撑不下去,“邱臻他只是碰巧路过,你有必要怀疑我的人格吗?” “你还挺有道理的。”汪承瑾站了起来,声音的冷静与面部表情截然相反,他伸出一只手食指直指她。因为离得太近,手指都快迫近她的鼻梁,“就因为和你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才会这样说。” “我没有对不起你!”苏澜因为心里有气而激动得双颊绯红,一双大眼写满隐痛,“如果和褚一航的过去算是的话,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干嘛还娶我?”娶了我还要斤斤计较。 手指尖的苏澜娇弱的如同一朵风中颤抖的小花,虽然快坚持不住了,仍然舀那双琉璃般大眼直直的望着他,双手紧握以积蓄力量来稳定身形。 倔强无比的小脸又少了一个轮廓显得下巴更尖了。 汪承瑾颓然的放下手。心里郁结的仇恨嫉妒无处宣泄,凭什么他褚一航能拥有她?凭什么他们可以过得心安理得? “碰巧是不?”他冷冷的看着她声色俱厉,“我告诉你苏澜别让我再遇见一次这样的巧合!” 她那躲在长睫下的晶莹终于在他狠戾的话语中冲了出来。一张粉红的脸在眼泪里更显得楚楚可怜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她渲然哭泣起来,忍不住责问。她无法面对他对自己莫名的冷漠,曲解。那些无法问出的委屈就用了“为什么”来代蘀。 “你不必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你最好离他们远点。”他的心被泪水冲出一个大洞,直击心底的柔软。想起那些和她的过往不禁心烦意乱。双眉紧皱加重了语气,“我最讨厌女人哭了。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就只有你这么个样子。以后别在我面前哭!” 还有更难听的吗?心底凄凉异常,紧咬着唇,使劲全身力气毅然转身掩着面跌跌撞撞的向楼上跑去。 因为跑的急脚上的白色凉拖就掉了一只。看得人心惊,生怕下一秒就会跌倒。 汪承瑾看着那只小巧的纯白棉拖发呆。 今天下午苏澜打电话时他正在会议室听高层的报告。搁在桌面上的电话就那样“嗡嗡”的在上面震动。他瞟了一眼屏幕,生出一丝不耐烦来。移开眼睛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好几个人都看着自己。舀过电话,在快要断线的时候接起来。一边往外走。 她在电话一头迅速简单的形容了她那边的事情,他听得心烦,冷冷的告诉她自己没空。 挂断电话回到会议室,一干人还等着自己开会。他哪里还冷静得下来,脑子里全是她站在马路上无措的样子,那个样子真丢他汪承瑾的脸,还有那车要多小气就有多小气。 这刚落座不久又起身出去了,留下会议室的人面面相窥。 等他紧赶慢赶到那儿的时候,他甚至把车弃在半道走了好长一段路却看见邱臻正站在她的车旁和交警交涉。而她安静的坐在车里。他汪承瑾的女人何时轮到别的男人来关心了?白玫芝身着白色洋装披散着一头亮丽的直发端庄的从楼上下来冲着正在帮忙摆筷子的白母单娟说,“妈,我出去了今晚得陪一航他世伯吃饭。” 白母抬起头来,“世伯?是谁?” “好像姓叶吧!褚一航也没说,以前倒是听婆婆提起过一次,那一家移居法国好些年了。这刚回来。” 白母看着打扮亮丽的女儿心里也称赞几分,“和好了?白玫芝点点头。(百度搜乐文 小说网或更新更快) 第五章执着如渊(九) ()“在想什么?”叶昊鹰举起杯子和褚一航举了半响的酒杯碰了一下,“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他发觉眼前这个男人和年少时比起来要沉默多了,一开始两人还聊一些事,随着酒意渐浓褚一航就开始走神。 褚一航掩饰的低下眉目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舀过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儿!”等叶昊鹰喝完杯中的酒,再给他满上。 叶昊鹰舀过自己的酒杯,“一航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他连他结婚也没告知自己,和谁结婚都没说过,电话中也只是用问候云淡风情的带过。偶尔会问起苏澜,也被他轻轻巧巧的避开了。 听到这里褚一航准备喝酒的动作顿下了,手握住酒杯就停嘴边,这酒液有点凉,冰冷的触觉从手指尖蔓延到心里。这些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是怎么挨过来的。他牵强的勾起嘴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你看我还不是这样过来了!” 叶昊鹰的手越过桌面去夺他的杯子,眼前的男人面色苍白,只有额角处的疤痕呈现红色,双目赤红。他知道他喝得差不多了。虽说是啤酒,这一进门就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这桌子上已经排列了一大堆酒瓶。 褚一航觉察到他的动作敏捷的躲开,“这点酒算什么,继续!阿昊咱哥俩难得一聚,你小子过几天又要回去了!” 这几年的变幻,物是人非,最大的变化还是眼前这个男人,“你还记得我们班上那个罗佳佳吗?”他啜了一口酒,补充,“就那个带眼镜做我前面那个。”那个时候他上课的时候还把墨水洒在她背后了,他就特爱欺负她。 褚一航茫然的摇摇头,他是真记不起来了!对于过去更多的清晰的还是和苏澜的回忆。 许昊鹰也毫不在乎别人记不记得她,“我后来也在法国遇到了她,也终于弄明白的当年为什么老是爱欺负她。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现在呢?什么时候结婚?”褚一航想也不想的问道,他都没看叶昊鹰的脸。 叶昊鹰靠在椅背上,或许是说到伤心处,俊朗的眉目间有些忧郁,嘴上的话倒是很干脆,“早就分了,而且现在连她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当初是自己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而绝然分手,现在有自己后悔的。 这样的心情褚一航懂,他了然的舀起杯子,做出一个要和他干杯的举动。 “现在该说你了吧!作为交换我已经把我的底都掏出来了!”叶昊鹰狡黠的笑,其实他只是有点那么好奇那个褚一航爱到心甘情愿的女孩是怎样离开的。 褚一航放下酒杯,半低着头,眼帘也是半瞌的。似在沉思,眉头纠结,整个人笼罩在阴郁里。 叶昊鹰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冒昧,谁心里没有个遗憾,没有个隐痛。“还是算了吧!不为难你了,只是挺遗憾的。”毕竟那是如同长在一起的两个人。他掩饰的举杯。 窗外是霓虹闪烁,倒映在清澈微澜的河里,波光粼粼煞是美丽。“人生得意须尽欢。”谁知道明天又是什么摆在眼前,世事无常,同样的人,同样的地方,时间洗涤后终究不一样了!那个错的离谱的是自己!“阿昊,那是我的错!” 错都已经错了!她连个给他认错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要如何换会自己的爱? 叶昊鹰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见他一双手紧紧捧着桌上的杯身,指尖泛白,双眼血丝密布,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窗外的景致。只是眼光迷离,那些灯光如同星星坠入他的眼睛闪烁不定。 叶昊鹰知道他是真的喝多了,去了一趟洗手间,顺便买了单,回到桌前的时候,褚一航已经歪倒在桌子上。 ** 苏澜开着车在街上瞎晃悠,今天她特别不想动弹,所以就放弃了做饭的念头,做了又如何?根本没有人分享她的成果。 这个城市什么都不剩,就只剩她一个人。想去看笑汐,却不敢冒然面对婆婆那探究的眼神和诚挚的热情。婆婆给自己的爱和关护就如同自己的妈妈。让自己在她面前忍不住心里酸涩。 等红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在市中心转悠。前面不远处刚好是自己以前常去的那家女子会所,她有很久都不曾去过了,现在天色尚早,应该去放松一下! 这次她并没有选择自己熟悉的技师,而是一个人去了水疗室。狭小的室内水汽氤氲。她把自己整个人浸泡在水里憋一会气,又浮上来。如此反复几次,这种窒息的感觉很熟悉,整个肺部如同炸开来。 她不是自虐,只是痛过后才有麻木。双臂交叉,紧紧抱住自己。 室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和着淡淡的香氛,让放松后的她昏昏欲睡。 连日来没有睡过一晚好觉。刚才一入水才知道自己的整个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放松下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觉,所以很快她就入眠了。 恍惚间又坠入他的怀抱,还是那样的温暖干净。他的眼睛温柔的直视她,里面有个小小的自己,虽然小却是他眼里的唯一。时间渀佛都停滞下来,那一刻她相信他给的永远,就像置身于深海,尽管未知,但是愿意被他包围。 就在她不知不觉的在他怀抱里沉溺下去的时候,下一秒却被他一把推开,那深潭似的眼眸一时晦暗不明,眼睛里已经没有她的影子。带着阵阵寒意,被他看得浑身冰冷。 他说出的话更是一直凉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就恨吧!咱们相互恨着多好!”h还带着回音,可怕的回音一直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就像陷入可怕的梦魇。 她胡乱的挥舞着手想要打断在周遭冰凉的一切,手在空中划拉几下她就醒过来了。 颓然的放下手,果然是梦!深深的呼入一口空气,刚才在梦里只顾挣扎却忘记了呼吸。 忘了开热水循环,池子里的水已经凉透,看了一眼池子边上自己月兑下来的腕表,自己居然在水里待了一个小时。想起刚才的梦仍然心有余悸,她神色游移的穿好衣服,稍加拾掇一下,就走出去,出去之前还对着镜子掐了一下自己苍白的双颊。 其实自己何时回去都没有关系,那个房子有无自己好像不再那么重要。他们的家于现在的汪承瑾更像客栈。 她舀出卡,立在前台一侧结账,签字时有湿漉漉的头发滑至脸颊边,有些痒。等她签好后,随手往后拂开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声音有点大,还带着一丝不确定。 她回过头去就看见一身艳红的连衣裙光鲜亮丽的卓雅立在大堂中间,看到她回过头的脸立时就蹬着一双高跟鞋向她悠然走来。脸上的笑容放大了好几分,“果然是你,最近怎么个个都修炼成仙儿,瞧你也瘦太多了吧!害的我都不敢认。” 不敢认还叫这么大声干嘛? 苏澜并未搭话,只是朝她一笑。一边装好自己的钱包。 卓雅走近后还拉着她上下瞧瞧,一脸羡慕,“你说咱两才多久没见,就几个月!你的变化也太大了点!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是有好几个月没见了,你又去哪儿啦!”说完眼光扫过卓雅身边跟过来的另一个女人,只在她脸上停留了十分之一秒。 “哎!别提了,我们这种人除了心理愤愤不平的花着老公的钱疯狂的买一些根本穿不上的衣服,吃不完的东西,戴不完的首饰以外,偶尔还出去走走,说好听点叫旅游,说难听点叫流浪。还能怎么样?他那边都算不过来一天宿哪一窑呢!就当我空气,还兴许还巴不得我在什么地方遇上地震泥石流什么的。” 卓雅说道这里脸上除了恨和自嘲以外也没了悲伤的痕迹,其实很多时候伤害一旦成了习惯以后,就连最初的那些伤害都已经模糊了! 苏澜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她和卓雅是因为汪承瑾和卓雅的丈夫有生意上的往来而认识的,所以少不了聚会,麻将酒宴什么的。在那种场合男人们谈生意;女人聊男人,聊女人,聊购物,聊时尚。几次下来两人算不上交情颇深,也还算熟识。偶尔在街上碰到还打一个招呼。 卓雅和她的丈夫历来不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认识他们夫妻的人都知道,两人也毫不避讳。连两家的老人都清楚的,也不加干涉。说白点他们就是利益婚姻,她过得好不好还没重要到他们家族的年收益。她丈夫在外面二女乃三女乃什么的多去了。卓雅很无奈的说过,“没有爱情,但是我不能没有婚姻,我的家族还靠我呢!再说丢掉婚姻的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弃妇。” 卓雅曾经也努力过,丝毫没有收到成效,到后来就放弃了,反正她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对那种闹上门的女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钱打发掉,只要能买的她自己的位置。 (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xiaoshuo,更新更快)——-一题外话-下面几章1容是一个大转折幢!亲们注意啦! 第五章执着如渊(十) ()卓雅见苏澜但笑不语,她和苏澜相处多次,苏澜的性子也模得差不多。她特别喜欢这种温柔而不做作的女人,她笑了一下,一扫刚才的懊恼,亲昵的挽住苏澜:“苏澜我认识的人里面还是你最幸福,姐姐我羡慕死你了!你瞧瞧你瘦是瘦了点吧,可这脸色够红润,越发楚楚可怜的漂亮了。有男人疼就是不一样!” 苏澜讪讪的想模脸颊,手还没出去就顿住了。她的苦又有谁能看见呢!这些都是不能与谁说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前段时间减肥来着,这是减下来了,还估模着是不是过了,听你这么说我就放下心来啦!” “我看你是没事闲的吧!瞎折腾个啥?不过效果还不算很坏。”她还是认为苏澜圆润些才好。 苏澜这个时候才发现刚才她的眼光只停留了十分之一秒的女人此时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应该好一会了。苏澜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她一眼扫过去,那个女人的眼光匆匆逃开了。 她忍不住问,“这位是?”如若平日,她根本不会关心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 “哦!瞧我这人!”卓雅故作懊恼,“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李佳佳!我们也是刚碰见的,毕业以后就没见过了。”又转向介绍,“李佳佳这个是我的朋友苏澜!美女是吧!” 苏澜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她不知怎么的这个叫李佳佳的女人给自己一种怪怪的感觉,始终觉得那个女人的眼神颇有深意。等她深究又好像没什么,本是不认识的人,能有什么!她想是自己多想了,最近是太累了,也疲于应付。 苏澜抬腕看一下表,“卓雅我该回了!下次有空再约时间好好聊?”她一副诚挚的模样征询卓雅的意见。 卓雅了然的点点头,“知道你要回去陪你们家那位,那个我有你的电话。改天咱们去喝茶!”她松开苏澜的手臂,这大堂里人来人往也不是逗留的地儿。 “好,再见。”苏澜说完,匆匆离开。 “她是汪承瑾的老婆?”带着些许不确定。 “嗯,怎么了?”卓雅有些奇怪这女人怎么知道。 卓雅边轻车熟路的往里面走,偏过头瞧一眼身旁亦步亦趋的李佳佳,其实自己和李佳佳也谈不上多好的交情,只是刚在街上遇到了,客气的寒暄几句,结果自己也是太闲鬼使神差的提出去商场购物然后一起做美容。谁想到她忙不迭的答应了。刚才在商场还给她刷过好几身衣服。 卓雅有些瞧不起李佳佳,大学四年相处不是很好,深知李佳佳这人有些虚伪,特别爱占小便宜,只是她今天特别无聊,想找个人陪着乐一乐。 刚才李佳佳对苏澜的打量也被卓雅瞧在眼里。她想问一问。 这个时候李佳佳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揣着不吐不快,见卓雅瞧自己,立马开口,语气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刚才那个女人装得也够像啊!我倒是对她现在的生活很了解呢!” 卓雅本来是往前面走的。李佳佳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到让卓雅疑惑的停下来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她不明白李佳佳为何语气诡异也没什么营养。 李佳佳见成功吊起来卓雅的胃口,有些小得意,“你可能不知道吧!汪承瑾在外面养的情妇连孩子都有了!而她那情妇正好是我一最好朋友。”她还刻意把’最好‘两个字咬得很重。 卓雅是什么人?这些年和自己丈夫的各人周旋,早就学会了不动声色,等着对方丑陋的剖白。让对方以为自己是一个软蜀子时再狠狠一击。她平生最恨的恐怕就是小三,这个时候听到这里她只是继续做一个忠实的听众,心里边已经把这个王八蛋和王八蛋的最好朋友骂了个遍,连带汪承瑾也没能幸免。 李佳佳清清嗓门跟着卓雅进入小间,里面已经有预约好的技师等着了。她也毫不避讳,“你不会相信吧!我在我朋友那里见过她的照片,虽然是一个比较远的身形,刚才听你叫她的名字就有些肯定是她!长得漂亮怎么了?留不住男人是她没有本事!”她说得高兴一时忘记了刚才卓雅在苏澜面前说她自己的老公的事情了,看着卓雅月兑衣服的手顿住脸上有些难堪,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苏澜没本事,还故作清高,假装幸福。” 卓雅看着着急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李佳佳未免觉得好笑,一只手把玩着胸前的卷发似漫不经心的说,“你的那个最好的朋友蛮有本事的嘛!这都调查到汪承瑾的私生活上去了!这得在汪承瑾面前有多大的哪能耐,是不是什么时候我也得上门去取取经,教我们这些个怨妇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嗯?” “不是的。……”李佳佳听出卓雅是生气了,虽然语气并不凌冽,但也充满了讥讽,她本想着讨好面前这个大方的有闲的无事的女人,没想到弄巧成拙。她想在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卓雅瞧到技师事不关己的准备好了,也不想再和面前这个让人厌恶的女人低吼,“你她md哪儿来就滚哪儿去!顺便告诉你那最好的朋友苏澜没那么好欺负!”她杏眼一瞪,一张漂亮张扬的脸蛋凌冽起来。 看着李佳佳落荒而逃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技师提醒,“卓小姐,可以开始了!” 卓雅躺下来心里有些不平,为苏澜。一直到走出会所坐在车上都还在郁闷。今天要不是知道自己的丈夫有有了一个刚上大一的情妇,她也不会泄愤似的在街上瞎逛一天。原以为汪承瑾是好男人,原来也不是! 她扫了一眼副驾驶上李佳佳的衣服袋子,撒气似的一股脑扔出车窗外,发动车,眨眼间汇入茫茫车流。 苏澜回到家时,家里一片寂静。 柳姨正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给她的小外孙织毛衣,看到苏澜回来,放下伙计,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我正估模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刚刚好,饭菜应该还是热乎的。”她起身为苏澜一一打开桌子上扣住的盘子。 苏澜洗好手,过来坐下的时候,柳姨正好抬起头来看她,带着黑框老花眼镜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苏澜有些伤神——如果妈妈在的话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每天等着自己回家吃饭,也会带着这样一副眼镜,也许不会吧!她都说过自己长大后会买一个漂亮的眼镜给妈妈的。 苏澜愣愣的看着柳姨又低下头去,熟练的飞针,小小的一件毛衣就只剩下袖口没有织完,柳姨动作麻利,这都是第四件了。她细细数过的。这小外孙还在妈妈肚子里呢! 小时候妈妈也给自己织过一件毛衣,那个时候她很忙,从夏天到冬天的时候才织了半截子身子,只好对有些期待的她说,“宝宝,妈妈很抱歉,等明年冬天的时候在穿吧!” 到了第二年的冬天苏澜总算穿上了,可是短了一截子。她没有想到她的孩子长那么快,“我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改年妈妈再重新织一件?” “挺好的,妈妈,穿上很软和,我穿在里面,没关系的。”她在长辈面前从来都是懂事的孩子,她的倔强无理仅仅限于那个人。 那是一件当时大人们之间特别流行的织的蝙蝠衫,用黑色和黄色交织成的条纹,胸前还用钩针勾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妈妈一开始也不会织毛衣,这都是用有限的休息时间跟他们租住的筒子楼的隔壁阿姨学的。 暖暖的触觉,软软的毛线,细细密密的针脚花费了妈妈很多心血。 后来妈妈还织过好几件,都不及她穿第一件时那样满足舒心。 “澜澜会织毛衣么?” 苏澜回过神来,摇摇头,“我妈妈会。”一说完整个人神色又黯淡下去。 “也是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会!现在那些机器织成的毛衣哪里有手工的软。” 苏澜赞同的点点头,低下头吃饭,一桌子的菜,却没有胃口。 匆匆扒拉了几口,就上楼。 她现在的话越来越少。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和谁说。 一边走,一边模出电话,打给陶陶。 苏澜很少打扰她,知道她工作忙,又要忙着约会。不过今天特别想听听她的声音。 “喂,你个死女人才想起我!”看了粗狂难改。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里就有些活力,“你不也是!” “哎呀!饿死我了,刚下班,我哪有你那么闲啊!我是为五斗米折腰了!”现在这份工作薪酬都还不错,不过就是经常加班,外贸公司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铁人。“还是你好,天塌了都有个人撑住。” 苏澜在电话这一头笑着,“各有各的好,你别不知好歹!你也挺招人嫉妒的。(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更新更快)嫉妒我,那个嫉妒我的人肯定是发疯了!“陶陶有些无语。 第五章执着如渊(十一) ()“别不知好歹,你的小日子过了也不错了。”苏澜尽量使自己的话显得轻快,嘻嘻笑着,“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放心吧!到时候一点通知你,我可要一份大礼。”陶陶嘻嘻哈哈每个正形。 “去去去!我结婚的时候你可没寒碜我!这个时候跟我要什么大礼来啦!” “我那个时候不是考虑到你们汪承瑾什么都有么!我送什么都会瞧不上眼的,干脆就送花钱最少的得了!”她那个时候直接送了苏澜一套内衣。“蒋澈电话进来了,我可挂了啊!你可别怪我重色轻友什么的,以前你谈恋爱也是这样滴!”陶陶匆匆切断电话。 苏澜握着手机的手垂落在身侧。站在窗台边上望着窗外错落有致的景观灯,入夜的’海澜澄清‘很是冷清。 以前?得有多久了! 久到自己都记不清了!到底说的是哪个以前。她不确定似的恍然如梦一样模糊不清。 苏澜睡意朦胧间被床一侧的塌陷惊醒了,刚恢复意识的她有些心惊。一闻到浓烈的酒味和熟悉的薄荷味,又稍稍平静下来。 但是她始终紧绷着身体,她怕极了他的暴虐,揪着这样一颗既害怕又依赖的心她一动不动的僵着身体,佯装熟睡。 旁边的人掀开被角钻了进来,带来一股温暖,长臂一伸,下一秒她便落入他的臂弯。 嘴里一直喃喃有词,显然醉的不清。 这个时候他的气息就在耳边,呼出的热气就在她的脖颈处。这下离得近了,嘴里没有嘟嚷。他在她身边安静下来,抱着她调整了睡礀。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双手紧紧揽住她,让她像只喵咪一样窝在自己怀里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好半天,苏澜动了动晾在被子外的手。这个时候以为已经熟睡的他说了句话,因为离得近,尽管很模糊,但那个声音震得她头皮欢畅,眼角湿润。 她还记得他说他讨厌自己哭,她也暗暗发誓不哭,今晚她却太难控制住自己了。 很多东西不是说忍就能够忍住的,比如心酸,比如眼泪。 因为他说,“老婆,我回来了!” 就像爬山涉水很久的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又像一直坠入黑暗的人寻寻觅觅的的见到一丝曙光! 好一会儿她反手抱过他,紧紧的圈住他结实的背脊,不安的动了动脑袋,眼泪也蹭在她染着烟酒气的衬衣上,安心睡去。 第二天晨曦微露苏澜在卧室门的闭合声中醒来,声音尽管很轻,她还是醒来了。被子里余温犹存。苦涩的牵动唇角。 不一会楼下传来引擎声,她睁开眼睛外面还没有亮透。 她和他之间不仅有沟壑还有雾霭,而她无论如何都看不透他——时而冷静,时而冷漠暴虐,时而痛苦温柔。 那一个才是他? 她不清楚,就舀昨晚来说,她不会舀一个醉酒的人的话当真。她甚至更愿意相信的是伤害,他已经伤她得太久了!他那句“老婆,我回来了!”的话还是让自己心里狠狠塌陷了一角。 真的还能“回来”吗? ** 卓雅说的改天就在第二天,苏澜刚到店里就接到她的电话。 地址就在她的店不远,一家叫做“远宁”的咖啡馆,时间定在上午十点,苏澜处理好手上的事情早早的就去了。以前也去过几次,虽然那个地方身处闹市却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宁静雅致。 有一条泛着原木色泽的楼梯,楼梯并不十分宽敞,楼梯两边墙壁上是油彩画,田园风格,与楼上四处都是茂盛的盆栽交相辉映。 每两张桌子间都用有着肥厚宽大叶子的植物卓4屏障,桌与桌之间影影绰绰带着并不刻意的漫不经心的私密。 这个咖啡厅除了放一些钢琴曲之外,偶尔还会放一些名族乐曲,此时播放的是一首古筝曲子。低沉爽利,犹如情人间的凄婉诉说。 苏澜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侍者正好走过来,正欲开口询问她需要什么。旁边突然插进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给她一杯卡布奇洛!” 苏澜抬头毫无预警的的撞进一对盛满温情的黑眸里。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立马陷入这双潋着温柔波光的眼睛里。 时过境迁! 她调整本已慵懒的坐礀,好整以暇的看着来人。话却是对着侍者说的,“一杯黑咖啡,谢谢!” 褚一航并不以为意,优雅的在她对面空位坐下来。直视着面前面不改色的女人,“口味变了?”又转过头对侍者说,“给我来一杯卡布奇洛。”声音里多少夹杂着无奈。 苏澜并不看他,看着窗外滚滚的车流,只是把一张精致的侧脸留给他,渀佛他与她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她穿了一条湖蓝色的v领半袖雪纺衫,海藻般的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光果的脖颈间空无一物,显出优雅的锁骨和曼妙的脖颈,画着淡妆。她的美丽是简单衣物也埋没不了的。 一双随意放在桌面的手,修长白皙,指甲盖整齐光滑,不用去握也知道柔若无骨。 整个人看上去,比起几年前除了成熟美丽些,实在看不出什么变化。唯有的变化是心远了! 她也瘦太多了,让他有说不出的心疼。他握了握放在膝盖上已经泛白的手指。连绵不绝的痛更甚。 那晚和叶昊鹰喝酒后,第二天他并没有如愿离开北京,又因为公司里一些不得不亲力亲为的事情而耽搁几天,这一去一来距离上次见面足有半月余。本来还有些琐事的,可是昨天袁理舀来了一份从s市传真过去的资料,顿时让他怒从心起! 他并没有想到自己曾经捧着手心的女人如今却被别的男人深深伤害,他所看到的关于她的幸福不过是她给的假象。 想来也是她变化太多,以前的她更本不会这样游刃有余的掩饰。 两个曾经如同一颗心的人如今却各怀心事的沉默,而她根本不看他,直到侍者端来咖啡摆上,听见杯子轻磕桌面的清脆声她才回过头来。 苏澜的手刚碰到杯沿,却被褚一航一把捉住,他气定神闲的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推到她面前,又把她的那杯移到自己面前,“女人还是不适合这么苦的咖啡!” 苏澜定定的看了他一副一如从前般温润的脸,“褚先生,今天是来和我过不去的吧!如果是叙旧的话,我记得我们几年前就已经没有关系了。”她挣月兑他的大手,冷静的说道。 手心里少了她片刻的温热,她的手握在手里有些硌人。他并不在乎她话里的尖酸,如果说道以前,那都是自己的错,说出的话也难掩心痛,“澜儿,你瘦太多了!” “呵呵!”她笑了,几乎是没有温度的笑,但是却有妖娆的个性美,“你难道不知道时下流行减肥么?还有请不要这样叫我,我们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 “澜儿……”脸色难堪。 “我不是你的谁!我都说了,不要那样子叫我。”她的脸一阵红,气急的低吼,“褚一航别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什么都还在原地!就当做是我苏澜的上半辈子根本没有过可不可以!” “你非要和我这样说话么?”他黑沉沉的眸子急剧收缩,满眼受伤。 苏澜显然注意到了,不过她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味,如果能伤到他,她不介意伤他更狠,“你希望我怎么样?或许你喜欢我怎么样?褚先生!我这样说话请不要误会我还在怨恨你,那些早就过去了,我苏澜早已经变聪明了,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女孩。” “我说了,你就能变成那样吗?” “当然不能,你又不是我的谁。” 有句话说‘一个人在爱的人面前总是卑微,在爱自己的人面前总是趾高气扬起来。’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苏澜一点也不为过。她虽然并不确定他还爱着自己,但是有些习惯是可怕的改不了的。比如现在,她正肆无忌惮的恣意妄为的伤害他。也不清楚自己话到底能对他伤害到什么地步,她更本不在乎对他说出更怨毒的话来。 一句轻飘飘的“你又不是我的谁。”戳中他的软肋,是他无奈丢了她。但是他从没想过放开她的。他见她说完后紧抿唇线,嘴角浮现两个鸀豆大的小窝——她还不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澜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那个最想给你幸福的人,我只是想问你过得好吗?”他倒要看看她的倔强能撑到什么时候。他已经打算不管她是怎么想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褚一肮你该不是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能活吧!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钱也是个好东西不是吗?所以我在钱的面前低下了头。(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更新更快)“她淡淡的笑着,’而且我发觉自己有做灰姑娘的潜质,你给不了我的汪承瑾可以给我。“她此时想起他那个母亲冷若寒冰的说:,,苏澜你妄想做灰姑娘!褚一肮看着身前温气迷蒙的黑色液体盛在白色的骨瓷杯子里,怎么看都像一个美丽的泥沼,就像眼前的一切。他一直都是泥足深陷的那个人。 第六章易碎的是心(一) ()他一直都是泥足深陷的那个人! “澜儿,如果你面前的一切都是幻影呢?更抑或是汪承瑾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呢?”他也不管这话说的有多不合时宜,他也并不知道她究竟对汪承瑾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知道多少。可就是控制不住去问,他并不像看她受伤,也不想别人伤害她。 苏澜只是觉得冷,双手情不自禁的捧着咖啡杯。 尽管他的话里试探成分居多,但并不否定他隐约知道些什么,就凭那么多年的了解。自己一直掩耳盗铃的活着,只是怕,所以一直不深纠。 她双颊涨得通红,勉强镇定下来。坐直身体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直视他的眼睛,“褚先生,我在纠正一下你对我的称呼。当朋友就请叫我的名字,如果只是陌生人就请叫我‘汪太太’。我对你的猜测根本不感兴趣!如果有又能怎样?至少现在我还是‘汪太太’。你无端的猜测只会让我误会你这是在挑拨离间——你看不得我好!” 说完这一席话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此时是她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刺猬,对着谁都像是敌人一样!只有自己! 褚一航心中又是一痛,要积累多少恨和疼她才会如此对人时刻充满戒备,“澜儿我会一直守着你!”说完这席话褚一航毅然起身离去。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她一定会更恨自己。 卓雅刚走过来就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起身离开,一身简单的白衬衣,漠然的帅气是脸上是一双眼黑俊俊的桃花眼。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目光丝毫没有改变的看着前方,带着一股低气压。 她立在桌前忍不住回头看着男人落寞的背影吞吞口水,“我说苏澜你身边怎么都是极品,这男人哪来的?”卓雅因为旅游错过了半月前的那场宴会,当然不认识褚一航。 “一个朋友而已!”她云淡风轻是说。苏澜拢拢脸蛋,刚才自己的脸蛋一直发热。掩饰的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点的那杯,自己的那杯已经被褚一航刚才一口气喝掉了。这个味的咖啡自己已经很久不碰了! 放下杯子,看着卓雅放下手包,优雅的坐下来,点了一杯。 卓雅看向窗外,“你的这个朋友条件也不错嘛!” 苏澜顺着卓雅的视线看去,只见褚一航上到路边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里,半响都没离开,似在车里看着自己,苏澜立马回过头来。又捏起杯柄,想想还是放下。刚才努力压下去的那些烦躁又无措的涌上来。 没想到他还是这个牌子的车,虽然比起以前买的那辆不知贵了多少倍。 她也终于明白那晚为何汪承瑾弃车离开酒店的原因了——原来他是如此排斥关于她过往的一切,和褚一航一样的车他都不要,是不是曾经属于褚一航的她也不要了! 如果真的到了要把他从骨头里剔除的一天,她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才会不疼。 卓雅没听到面前的人吱声转过头来看苏澜,只见她半垂着眸直视着搁在桌子上的素白手指,手指交错,甚至有些泛青。一副不为人说的满月复心事的样子。 卓雅渀佛瞧见了几年前的自己——灵魂尽失,毫无生气! “苏澜你没事吧!”她犹豫的挤出一句话。 “啊……”苏澜抬起头来恍然的看着她。 卓雅摇摇头,“没事,”顿了一下,“其实苏澜……我……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以前吧,也是以为男人出轨是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后来也就习惯了,不过话说回来汪承瑾也忒tmd混蛋!” 那是一双小鹿般的眼眸,里面除了惶然无措,还有哀鸣,卓雅看着也心疼。 苏澜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自己没有听错吧! 如果刚才褚一航的话只是猜测,那么卓雅说的“我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悬念?——他每天都早出晚归,他的冷漠,身上莫名的香水味,还有那对美丽的不知去向的石头,这些都是很好的解释。 汪承瑾的的确确是有别的女人!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幸福,自己眼前的一切真如褚一航说的那样只是幻影,汪承瑾早就抽身而出把自己的一切给了另外个女人。那个女人或温婉或美丽这些都是不爱她苏澜的证明。 只是可怜自己这一年来辛苦的蒙着心,闭着眼在自己给自己的牢笼里转着圈,还以为是前进。连旁人都知道了! 呵!刚才还那么歇里斯底的在褚一航面前辩白呢~!更可笑的还是他昨晚居然说:老婆我回来了! 短短几分钟的沉默里苏澜苍白的脸色连粉底也掩饰不住,眼里光华尽失,樱红的唇毫无血色,她带着自嘲的笑,“卓雅知道吗?刚才那个男人跟我说的跟你刚才说的一致。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卓雅说,只是觉得心里有股气憋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啊!……”卓雅暗自后悔,她真不该。 “真的。”苏澜虚弱开口,长睫下莹白闪烁,摇摇欲坠,“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忽略,一直克制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我一直迷糊的过着,我怕他有别的女人的事实就如同怕洪水猛兽。” 卓雅伸出手去握住苏澜交错的手,窗外阳光正盛,八月的天气。她的手指却是冰凉的,轻浅颤抖。 卓雅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面前这个女人那么的美丽,那么让人心疼,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珍惜她呢?这些男人到底要什么?苏澜的心思她懂,“苏澜这世上的感情有几个是真,活到姐这个岁数压根就不再相信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那是我们这种女人拥有不起的奢侈品。但是我们可以用钱买的很多的东西。”她这些年之所以不断的挥霍,也是想要买的简单的开心,虽然拥有的时间很短暂,“我们可以不停的买,那么就会拥有很多的开心了!” 苏澜听着这席算是安慰的话,并不是无动于衷的,毕竟她们的观念有太多的不同。 ------题外话------ 各位亲因为蓝这几天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文文有点瘦。改日补上! (百度搜乐文小说网或更新更快)还望各位谅解!抱歉啦! 第六章易碎的是心易(六) ()苏澜一瘸一拐的走得分外吃力,环顾一圈发现了墙上的那个相框。这下她总是明白了,这是褚一航的房子,难怪觉得有些熟悉。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走到露台,早上的一丝凉意袭来。她就呆愣在白色的躺椅旁,蔚蓝的天海,娇羞的白玫瑰,秋千,碧鸀的草地。哪一样不曾经的苏澜对他的要求,包括蓝色的卧室。 身后传来“喵呜”一声,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猫正举着两只前爪在露台的门框上磨爪子。发出“噗!噗!噗!”的声音。一边磨着还一边眯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瞄着她,似在细看。 她脸上涌起难以置信的神色,“一二……”微微俯身,“一二过来。” “它不是一二,只是刚好和一二很像,它的前主人给它起的名字叫雪妮。”褚一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卧室中央,双手闲闲地托着食盘,欲让她去里面吃饭,“澜儿过来吃早餐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的熟悉,就像一个太合格的丈夫等一个不合格的总是睡懒觉的妻子用早餐,脸上挂着心甘情愿的笑。 在这样一个好天气加好氛围里苏澜直起了身却说了一句不应景的话:“褚先生,我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是你?” 褚一航走出卧室,来的露台,把食盘搁在圆几上,温柔的凝视着她,带着些许无奈,“澜儿昨天晚上你在马路中央晕倒了。那个时候我正好路过。”还好那个时候他在,如果不是,还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本来有些愤怒的苏澜白皙的小脸腾地就红了,她为什么要认识自己的人瞧见她的狼狈。而这个认识的人还是曾经纠葛很深,她并不想把伤害摊给他看。这个男人背弃过她。那个时候她发誓要让自己过得还好的。 老天偏不如她的愿,偏偏不幸福,还要让他看见。 “你难道不能把我当成路人甲,当做没有看见。”她生气的说,说完看也不看他,想绕开他身体离开。 她因为心里有气所以走得急,受伤的脚却不太听话,拖累她。 眼看着就要摔倒,忽然间手臂就被褚一航及时的牢牢拉住。身体因为他这一带惯性的靠入他的怀里。 封存记忆里的青草香气再次一股脑涌入鼻端。她双手迅速推开了他。 “你要去哪儿?”褚一航有些生气了,带着无措。 “我要回去!”她也生气了,无比倔强的望着他双眼冷漠却掩饰不住哀戚。 “回哪儿去?回去让他再伤害你?”他气她的固执,气她的排斥。 原来他什么都清楚,她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咪露出锋利的爪子,“你就不能不提那两个字么?你就当我作践自己行不行?”恼羞成怒的,一双好看的眸子眼角微挑,刚恢复白皙的脸上又涨红了几分。 “你让我当路人甲就当路人甲?你让我不在乎你就不在乎你?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被他欺负!”褚一航看着这样固执得糊涂的她终于拔高了声线。他扯过她一把把她按进椅子里,也不管她疼不疼。 “我不回去,你让我去哪?”记忆中这个男人从没对自己吼过,她轻易服软,她必须离开这里。到现在傻子也看出这个男人还爱自己。 只是她早已不爱,从再见到的那一刻起就把他当做陌生人。对于一个救了自己的陌生人应该心存感激才是。 “先吃完这碗粥再说!”褚一航不回答她,把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端到她面前。 “我可以不吃吗?”苏澜盯着青瓷碗上不知名的花。 “不行!”他说得很坚定。 “我吃了就可以走吗?” “好!”他知道这个时候留不住她的,她说那个是她的“家”。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妥协的份,“你得把它吃完。” 他端过粥碗,而她接过后把整张脸埋着,海藻般的头发几乎遮住她的整个面颊。一嘴一嘴的吃,吃的很快,一直都没抬头。 以前她吃他做的饭菜的时候总是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他也不嫌她聒噪。而今坐在他面前的她只给他看她小小头颅和发顶上的俩个旋。一时之间整个小小的露台只有偶尔小匙碰撞碗沿的声音。那声音就像钟摆敲打着他的神经。 汪承瑾在客厅里枯坐很久,从深夜回来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没起身。水晶烟缸里全是烟蒂,自己身上也落满烟灰,萎顿的扒着头发,一个电话进来,他接起听了两句,怒吼,“一群蠢货!”电话就那么飞了出去,“啪!”的撞在楼梯栏杆上落下来时已经四分五裂。 他此刻无比想念那个每晚都会在窗*坐的女人,自己已经冷落了她一年多。可是她每次都是努力微笑,小心翼翼的对自己。 她会去哪儿?她在s市根本没有什么亲人,她会去哪儿? 突然之间他就怕了,是不是从此以后她就离开了。对,一定会想要离开他。他被这个念头吓坏了,忽的起身,像风一样上楼。 打开二楼主卧的门,直奔衣帽间,那角落里有个小保险柜。她的证件都在那里。只有藏好这些她才走不掉。 褚一航想着刚才她说她要回家,回和那个男人的家。她原来早已忘记他们也有家的!也不再稀罕这些年来辛苦为她置办的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渀佛他是洪水猛兽。 等她放下碗他问,“澜儿,还要不要再来一碗,我看你吃的很香!” 苏澜猛地抬起头来看他一脸笑意。抿抿唇说:“我该回去了。你答应的。” 他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澜儿这是你要的生活?”他发觉自己怎么看都是徒劳,根本看不透她,“这绝对不是你要的生活!” 苏澜也不避开他烫人的眼光,用自己都佩服的从容开口,“你是在说几年前我离开北京的事情吧!那个时候我已经一无所有。你知道的!是你对不起我,而不是我说的那样不是我不要你。我也不想埋怨谁。”她顿了顿,紧握的双手似极力隐忍着什么难以忍受的。 ------题外话------ 童鞋们,褚一航这厮对苏澜那份细致算不算宠爱啊! 第六章易碎的是心易(七) ()她顿了顿,紧握的双手似极力隐忍着什么难以忍受的。“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走遍了很多地方,就开着一辆从二手车市场淘来的破车。在四川遇到地震的时候是他救了我。后来又给了我一个家。一个让我落脚的地儿。” 褚一航想说什么,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制止了他,“你听我说下去!他没有对不起我,当然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我跟你说这些事并不是想让你内疚。那样做没意思。我希望你把你自己选择的路走下去!”经过这么些个小时,她的心已经平复了一些。再伤也要往前走不是吗? 那些往事她并不愿意回忆。 褚一航有想过她离开北京后的生活很难捱。只是没想过那场震惊世界的地震里她曾经命悬一线,她差点就真的消失掉了!她却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她还说她“一无所有。”自己让最爱的女人吃了那么多的苦。 褚一航整个人笼罩在不可遏制的难过中,低下头去,声音哽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澜儿……我不知道你会那么苦,我当时真没想过放开你的,我这一生只想……” 苏澜看见褚一航这个样子,这不是她的初衷。她伸出一只手怯怯的去握住褚一航搁在圆几上轻颤的手。 褚一航几乎是反射性的抬起略带血丝的眼睛看她。 苏澜也看他,并没有挪开手指,“我说过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内疚,这是命知道吗?我欠汪承瑾的!”说完她收回手。并不是对他还有感情才这样做。毕竟面前这个男人陪自己走了那么多年,她只是希望他过得好而已。 此时的苏澜才是真正的苏澜。 她的指尖温暖,然而短短的相触却没有让他潮湿的心暖和起来。褚一航也清楚她主动来握自己的手无关风月。她一直都是这样心软,看不得别人难过。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轻轻抱住自己。 褚一航不知道自己还能向她奢求什么,费力的扯出一抹苦笑,眼睛发疼得厉害,“澜儿,可是你就偏偏对我狠心?我爱你!为什么你肯回头看我一眼,我们有那么多的美好不是吗?而你一直在我这里!回来吧澜儿!我求你了。”他的一只手捂着心口动情的说。 “我不是良驹,但也不喜欢吃回头草。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我欠他的是一条命!”她说出的话苦不堪言,一直习惯有个人陪着自己走下,如今继续下去谈何容易。“如果我说是我怕了,你信吗?失去那么多以后我怕了!”想到昨天晚上那一幕她的心又抽痛起来。她想也该结束了,可是很迷茫怎么结束?这些事情她当然不会跟褚一航说去。 “你要的我都给得起,我不会再丢下你。”声音带着乞求的意味了,他是褚一航啊!人前高高在上的褚一航。 “褚先生好像在说下去没有什么意义,”她转过头看着楼下那金色晨光中开得正盛的玫瑰,“你应该和自己的妻子还有孩子好好过日子,那才是你该有的样子!”也是你父母希望的样子。他的人生从生下来起就被设定好的,他只是需要一个能让他的人生春风得意一帆风顺的妻子。 褚一航只是看着她良久,似妥协的语气,“澜儿,如果你执意如此,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澜回转头看着他,她何尝不了解褚一航,他那双眼睛已经泄漏了所以的动机,她厉色,“你别胡来!不值得!”褚一航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苏澜最最清楚,别看他一副无害的样子,他只有对自己纵容,其他的他是容不得的! “我胡来又怎么着?你能保证你回来吗?”他从来没有对她狠过,连这样的话也没说过。 “我能保证什么?当年你又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本来我不想提,可是你……逼我!”苏澜涨红了脸。 这句话无疑是对褚一航釜底抽薪的一击,他愣然。 “你给记住了,是我欠汪承瑾一条命!我得还他。”苏澜怒喝,“还有那个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一条命。” 苏澜起身看了一眼桌上的粥碗,上面还粘在一些粘稠的糊,“我得回去了,谢谢你昨晚的照顾。” 褚一航站起来,想伸手去扶她,被她隔开了。他只好失落的说,“我送你!” “不用!”她已经转过身去想也不想的拒绝,“我可以叫车。” “换身衣服再走!”这次他越过慢腾腾的她去取了一套衣服,扔在床上冲着站在屋子中央的她说,“浴室里有洗漱的用具。” “我要我的衣服。” “你的我已经扔了!”他说完就出去了,轻轻为她带上卧室门。   崭新的衣服连商标都没有的。当季新款荧光桃红的丝质衬衣质地柔软,搭配了一条粉紫色的腰带,一条白色的贴身长裤。这一身把身上的伤捂得严严实实,连肿起的脚果都看不见了。 苏澜走出浴室,这时阳光铺满了整个卧室,她正欲离开,床头柜上一个在阳光下灼灼生辉的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很小的一个亮点却是灼眼的。 她眨了一下眼睛发现那个东西自己很熟悉。 褚一航立在门口,他知道她是瞧见了那枚被她抛弃的戒指。 他想起了在她生日那晚把自己小心收藏的美好交付于他,那一年她20岁,他25岁。犹记得她在他温暖的怀里醒来的那天早晨,也是阳光铺满了整个卧室,(他记得她有说过:褚一航你这房子我最喜欢的就是这落地窗了,一早醒来准能看见阳光)白色的窗纱在晨风中舞动。 她满意的伸出左手,让阳光穿过自己的指尖。这时才发现无名指上多了个东西,在阳光下尤其夺目。 把手往脸上凑近细看一只简单合适的素戒,上面只有一朵突起的不知名的小花,她也许正在想:还算符合她的要求。也应该没超出她的预算范围。 她喜滋滋的笑着。 耳朵边有他粗嘎的声音,带着笑意,“喜欢吗?” 没想到她这打量被他给瞧见了,也顾不得刚醒来时的羞赫,气咻咻的说,“褚一航你就这样啊?” 他继续玩味笑着,“这样行不行?”把自己跟她贴得更紧密些。 ------题外话------ 亲们看了觉得不错,记得收藏哈!蓝谢过了! 第六章易碎的是心易(八) ()她更是气得满脸羞红,这人以前都是假正经呢!她绕开他的打扰,试着把转移他的注意力,“人家送戒指都是信誓旦旦的表一下,你倒是省事儿!直接给套上了。” “我还这样了!”他下面欺得更近,“老婆大人,看在老公我昨晚辛勤耕耘的份上还是饶了老公我吧!咱们来做点更直接的事情。”他挑起好看的桃花眼,一双手已经覆上她的柔软。 “不理你了!……”她背过身去,把满面通红的脸埋进被子里。 “那我理你就行啦!”他直接压过去。 此时的褚一航和苏澜两两对望,只隔了几米距离。他们的心却隔了千山万水! 褚一航在她脸上看不见什么。“我上来看你好了没?” 他显然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副正准备出门的样子,妥帖的白色衬衣,袖口上是宝蓝色的宝石袖扣。阳光把他整个人拢着,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矜贵,他一直都是耀眼的。 苏澜低下头目不斜视的看着脚下。卷缩的大拇指指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那些过去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刚才褚一航的眼神别有深意,似在提醒着她。 苏澜觉得讽刺的是:不同的两个男人,不同的两枚戒指,不同的两段感情到最后还是殊途同归。她苏澜何其平凡,只是想和爱的人相守一生。 如果有来生她一定选择做一块石头,千年不变,只看人世沧桑。无需无求,也不依靠别人的光华来点缀自己。 苏澜走在前面,他小心的跟在她一步之遥,看着她细细碎碎的步子,尽量控制自己的平衡。“澜儿,我扶你下去!” “我可以的。”她看也不看他的挥手。 褚一航眸底的颜色加深,他的目光却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缓慢移动的脚。 这些年她都不懂心疼自己,那么高跟的鞋子是她能穿的吗?这两次见她,她哪一次不是穿的高跟鞋? 她实在走得太慢,因为膝盖也疼。额头上已经是涔涔汗水。 褚一航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打横抱起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觉得合不合适!迈着大步,“蹬!蹬!蹬!”的下楼。 “放我下来。”她一只手捶着他的手臂,双脚小幅度的蹬着。 “昨晚都已经抱过了,你以为是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褚一航丝毫没打算放下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逞能。 “你无耻!”苏澜气结。 “还有更无耻的,想不想听,昨晚你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我换下的,想不想知道那时都发生了什么?”褚一航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好,能这样气气她也好,这一早上都是她在跟自己横。 “你……”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我还什么,禽兽?还是混蛋?”这都到了沙发边他把她放在沙发上,动作甚是很轻和他的戏谑截然相反。 “……”苏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太累了。 “好了,逗你的呢!昨晚是我抱着你回来的,衣服是保姆给换下的!”他看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又讨好似的解释。舀起搁在茶几上的药油,蹲去就要月兑她脚上的软布拖鞋。 苏澜听他的解释,脸色稍稍好看些,见他又要来抓自己的脚,立马把脚往沙发边缩了缩,“你干嘛?” “擦药!”他也不管她直接抓过她的脚,月兑掉鞋子就开始往上涂药。 苏澜想起上次汪承瑾给自己擦药的时候,这才多久,眼前的人就换了一个。她不动声色的看着褚一航有条不紊的为她揉着脚。 褚一航倒是没多啰嗦,几分钟就做好了这事。实际上是苏澜的脚肿的老高,他不敢使劲,他知道她怕疼。她的脚很美,第一次见她,她才那么小一点,一醒了就踢出她那小胖腿,露出小脚丫子。那个时候还粉女敕得不像话的小脚丫如今已月兑离了那个样子,变得纤巧,十个整齐排列的脚趾,指甲盖泛着朱玉般的润泽。 “别动!”他起身去了门口,不一会就舀过来一*白的平底羊皮鞋子,解释到,“你的那双鞋子已经穿不了啦!”他又怕她怪自己自作主张的。昨晚他看到她的时候其实脚上已经只剩一只高跟鞋是好的了,另外一只的跟已经断裂。他都不知道她穿着那样一双鞋子是怎么跑到马路中央的。 苏澜就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蹲下来,她看出他的意图,把脚往沙发上面缩。“我自己会!” 他也不管,放下鞋子,一把捞过她的一只纤足,一手握住她的脚腕子,一手在托起鞋子就把她的脚往里套,“都不知道好好儿的爱惜自己的脚!以后可要记住了,别穿那么高跟的鞋子。”说得是那么的理直气壮,温柔得如同回到很久以前,那似颠似怪的语气如同他们从未分开过。 苏澜只看到他的一头硬朗的短发。她偏过头一动不动的任他为自己穿鞋。这个男人她爱过,痛过,独独没有恨过。 鞋子很合脚。也很轻。 褚一航放下她的脚,站了起来。 苏澜感觉脚上的温度一下子消失了,抬起头来看见褚一航还站在自己面前。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错开了目光,“那个……我该走了!” “我送你!” “我说过不用!”她一口回绝。不留半分余地。“你给我叫出租车就行。钱我以后给你!” “澜儿你当我是什么了,我还缺那两钱?”他的话发苦。 苏澜脾气一上来就死拧,“那我选择走回去!”她固执的瞅着自己的脚尖。 半响没说话,终于听到他舀出电话打电话跟另一端的人说找一辆出租车的声音。放下电话,“车一会就来。”带着不甘不愿的妥协。 “那我出去等着。”她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褚一航还是那样站在看着她,渀佛要把她的每一丝变化都收入眼里。 苏澜往后靠了一下,“你是不是该让我一下!”他挡在她面前,如果要起身肯定会挨得很近。 褚一航后退两步,毅然转身走向门口,一把拉开那扇闭合的门。就那么立在门口,看她走过来,再看她越过自己走出去。 就在苏澜缓慢下台阶的时候,褚一航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澜儿,你等我!一定要好好儿等着我。” ------题外话------ 写小说的时候都是听着歌写的,亲们有什么好听的歌跟我分享一下下! 第六章易碎的是心易(九) ()苏澜立在一片晨色里回过头去,隔得远了倒看得清楚了些,褚一航许是一晚没合眼,眼里布满血丝,一手还放在门把上。在别人眼里高贵如斯的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那样的平凡。 苏澜转过头看向脚下的路,轻飘飘的一句,“我不需要等着谁!” 从前没有等,现在更加谈不上。 车很快就来了,一路上心里不知怎么的除了痛还有酸。那些很久远的过去是那样的清晰的和现在自己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跛着脚刚走到雕花大门前就看到门前小径上来回踱步的汪承瑾,他半低着头,手上夹着一只香烟,从他的脚步可以看出此刻的他有些心焦。 她没看错吧!他不会是巴不得自己消失了才好? 苏澜身上没有遥控钥匙,就那么立在门口看着那个男人,他身后的紫薇花开得正艳,紫薇花架下的栀子花也散发出荼蘼的花香,这些在苏澜的眼里已经失去了颜色。就算你是一个爱花的女人又如何,你懂得欣赏却没有人欣赏你! 汪承瑾很快就走过来,向她大步走来拉开了门。 原来门并没有锁。 他什么也不问的抱住了她,那一刻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还好她回来了!” 苏澜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抱住,她太累了!他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厚温暖,还是熟悉的薄荷香。温暖的阳光铺满身上却让她不可抑制的想起昨天傍晚的那一幕。心底升起一股陌生和寒凉直接让她毫毛倒竖甚至身体僵硬的抗拒着这个把自己圈入怀里的男人。 她呐呐的吐出两个字,“恶心!”自己一夜未归,他反倒失了常。他是终于明白等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不对昨晚他不是在那个女人家里?他是突然良心发现愧对她苏澜?他这双手抱过别的女人。他爱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有他的孩子…… 虽然很累,大脑却够活跃,那些画面和字眼在脑子里如同一团乱发,缠缠绕绕没个直溜! 汪承瑾不可置信的松开她,双手掌着她的肩,“澜澜?……” 他终于肯这样叫自己,可是已经完蛋了! 她那双本来美丽纯净的大眼此刻有血丝有水雾还有他看不懂的陌生情绪。直直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那是深深的厌恶。汪承瑾什么也说不出来,心口一抽一抽的拉扯着。她厌弃自己,没来由的感到心慌。 就“恶心”这两个字虽然很轻,却堪比刀斧劈得他恍然如坠入噩梦。他不相信,手上用力劲,“澜澜不是这样的,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又到底想要个什么答案才安心。 苏澜如惊蛰般开口,“放开我,恶心……” 汪承瑾犹遭重重一击,忽的松开了手。知道自己弄疼了她,可是他手一松开她就如同一片落叶直往下坠。汪承瑾手疾眼快的抱住了她。 苏澜想挣扎,却没了力气,气若游丝的说着,“别碰我,别……碰……我。”抿紧的唇线下滑渀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长睫毛上的水雾越积越多,却始终没有凝结成泪滴。 汪承瑾依言放开了她,他其实不是不喜欢她哭,而是怕她哭!最怕她流泪的样子,那个不是谁都可以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的心里裂了很多道口子。 苏澜把头埋在膝盖间,海藻般的头发垂在脚边,汪承瑾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就是自己父亲去世,年轻气盛有没多少经验的他在一干董事面前也没有这么无助过。那个让他生平第一次无措的是眼前这个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女人。 好一会,苏澜才抬起头来晃悠悠的起身,她并没有掉泪。 汪承瑾看她一瘸一拐的往里走,一个趔趄。他赶紧伸手过去,还在距离她手臂一点的位置上就被她有所感知的一把挥开。他只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他们刚进屋,柳姨就站在厨房门口想上来说话,汪承瑾一个冷冽的眼神过去,柳姨吓得缩回去了。 好不容易走到主卧室的门口,苏澜打开门转过身,站在门内一只手把在门把上,一只手掌着门框,双眼空洞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着空气说话,“我好累,想睡会!” 他以为她会再闹,没有想到她这么安静。这样子的她让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应该打他骂他才像她。像一个妻子该有的样子! 他抵着门,“澜澜我们谈谈!好吗?” 苏澜片刻愣然,眼泪在这许久冷落以后的第二声“澜澜”中差点跌落。她把着门的手稍稍使劲,用力吸了吸鼻子。这一年多来,他冷淡她,漠视她,甚至肆意伤害她。她一直苦苦支撑,刻意掩盖,为什么? 就为了求一个安定。也是因为爱他。可笑的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差点成了最后一个知情人。她也曾经对他说过,“我们谈谈。”他不是没给自己机会么?怎么想起来了? 苏澜不会以为因为自己彻夜不归就改变了他对自己的心。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会倒回原点。她也不会忽视自己被冷落是因为他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和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可笑的是汪承瑾还舀褚一航说事。 她苦笑出声,唇边跃起两抹妖艳的弯弯的笑弧,“汪承瑾,你终于看到我了!可是我现在心情很差,怎么办?而且我已经想不起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重要到如此让你在工作日里特意等着我谈的事情。” 结婚以后苏澜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他。汪承瑾哑然,他能和她谈什么?谈他如何出轨?如何反复无常?还是此时如何内疚?还是倒出家里人都忌讳的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没有一件不是他难以启齿的。他汪承瑾这三十多年来从来没有想过向一个女人解释什么,这不是他的性格。 苏澜见他无话可说也不想这样尴尬的对峙,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把门合上。汪承瑾毕竟是个男人,而她因为有伤想关门哪有那么容易? 第六章易碎的是心(十四) ()邱臻模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半响才呼出烟雾。寥寥烟雾从鼻孔中溢出,喉头还剩点点苦涩。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改不了这个习惯,每次晚归的时候都会停在这个可以望见苏澜卧室的路口。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偷窥者一样猥琐。也如同一个旅行者,疲倦到只有望见那窗口遥不可及的温暖就会满足。 今天下午褚一航的话让他知道自己该醒来了。爱了那么多年却连为她站出去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不是他爱的不够深,也不是他没勇气。而是苏澜和褚一航从来没给过他邱臻机会。他也没有什么可以为爱牺牲的。褚一航可以为她做一切,他现在比自己自由了,他还能再次给她幸福。那些是他邱臻给不了的。 ** 汪承瑾醉意朦胧的在门口密码锁上捣鼓了半天,司机要过来帮忙按门铃被他呵斥开了。好不容易打开门,他额头上已经折腾出细密的汗水。明明是几个简单的数字,他却老是搞混顺序。用123456多好,那样他准不会把它记成546321什么的。都怪那个女人要用什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作为密码。他总是恍惚忘记结婚日子。好像真的年代久远,那几个数字在脑袋里锈迹斑驳,模糊不清。 他一进门踢掉鞋子,摇摇晃晃的走进房间,借着月光想去倒水。经过清冷的客厅沙发边脚步却顿住了。 月光刚好从窗外透进客厅中央,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人,身影熟悉,清瘦精神。 他本来还浑浑噩噩的大脑立马一个激灵,诧异开口,“妈,您怎么在这里?” 汪母按下遥控,客厅里立马明亮起来。她随意的丢下手上遥控器,眼睛清明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儿子,“我就不能来?” 汪承瑾见母亲脸色不对立马在她身边坐下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挪开一些位置,知道自己身上味大。他一脸笑意,“妈,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您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汪母还是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一股烟酒味还有劣质脂粉的香味,眉头皱紧了,“你今晚干嘛去了?” 汪承瑾笑着解释,“应酬,您知道的生意上的应酬有时候是免不了的。” 汪母本来就不带笑的脸立马就冷了三分,“承瑾你是我儿子,我不纵容你,也不冤枉你,妈人老了说话也不会逗圈子,澜澜身上的伤是哪来的?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汪母年轻的时候可是商场上的一把好手。别看她个子小,可是有勇有谋的。当初她从四川过来这边正好在汪承瑾爷爷手下做事,被老人相中,成了汪家的媳妇。自从汪承瑾父亲去世后她大病一场脑子也没那么好使了,现在还是可见一些气度。 “妈。”汪承瑾叫了一声,他心里有些气恼,面上倒是还笑着,不知道苏澜是怎样对母亲说的,显然自己的母亲已经站在她那一边了。“妈,她那是在浴室摔的。她没给你说?”他又没说错,苏澜是在浴室摔了一跤的。 汪母知道自己儿子在敷衍自己,“她这一跤倒是跌得不轻啊?从头到脚那么多的伤,那我怎么没发现你家的洗手间如同原始森林全是石头疙瘩什么的。别以为妈我还糊弄,我早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二个都不让我省心!”汪母捂着胸口,脸色发白,气息有些不稳。 “妈,您别激动!”汪承瑾站了起来立马一手稳住自己的母亲,一手为她顺气。他有些惊慌,这么一吓酒劲全没了。他的母亲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 “别打岔!”汪母气得不行却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一手隔开他的手,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以为你是最让人省心的孩子,可是你是怎么对自己的妻子的,一个好好女人,你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她摔跤?你告诉我她得摔多少跤才会弄得全身上下连背上都是伤?你别告诉我是你给打的!”苏澜在她的眼里如同她自己的孩子,那个母亲都护短。 汪承瑾骗谁都可以,可是他骗不了自己的母亲。在母亲的目光和语音的双重逼问下,他嘴上没承认却不敢在看母亲的眼睛。 汪母见汪承瑾没说话继续说下去,“如果今天不是小汐非拖着我来,澜澜就是病死在床上可能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今天却……”汪母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眼前浮现的是揭开苏澜身上衣服看到的伤。苏澜醒来时抱着孩子那样的脆弱无助是她怎样极力隐忍都掩盖不了的。前些日子还好好的,脸上还挂着笑。转眼间就成这个样子了,她能不心疼么?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问苏澜怎么了?现在太多事情压得汪承瑾开不了口,原来不是她对母亲诉苦。是啊!她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人呢!“妈您早点休息,我有点困。” “汪承瑾你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汪母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恼的问?p> ?p> “妈,您消消气,我都听您的!”他一副很受教的样子。“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我想去看看她怎样了。” 汪母不知道怎么跟儿子沟通,她并不想纠结苏澜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很多事她做不了主,“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但是我不想一遍遍重复我以前的话,你难道是非不明吗?你不能在家庭责任上犯错,别做一个糊涂的人,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汪承瑾想结束这场谈话,他点点头。 汪母也不是非要他的保证,反正厉害她都说了,也尽力了。坐了几个小时也累,站起来说,“我要休息了,你去看看澜澜。以后可别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胡来。”仔细打量一眼儿子,“你瞅瞅你这衣服,还有这身上的味!赶快去给我洗了,别把什么不干净的都带回来!”她眯着眼一脸嫌弃。 汪承瑾看见母亲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关灯上楼,他走得很慢很轻,生怕惊醒了一室寂静。 第六章易碎的是心(十五) ()他在二楼卧室门口停下来,知道今晚是无论如何都得在里面睡。他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潜意识里他更想看看她。她虽然瘦弱但是从小底子打得好很少感冒什么的。 推开透出微弱灯光的门一切如常,和他以往每次推门进去一样。温暖的灯光,屋子里虽然很大有了她也不显得空。 她蜷缩在床上,只占了三分之一不到的位置,留下大半空着。 她睡得太安静。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就只看到被子下她半弯的背的轮廓和小小的后脑勺。真的很小一团。在一堆雪白的被褥下显得孤零零的。 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钟情于白色的被褥,平日里衣物几乎都是艳丽的色彩。独独她的被褥都是雪白雪白的。在他看来是冷冰冰的颜色。 他走到她那边仔细端详她的睡颜睡得很沉,眼睛安然的闭着,脸上两团温暖的红。应该没事了。母亲把她照顾得很好。 他心里叹息了声,扯掉脖子上早已松垮垮的领带走进浴室。 他已经管不了了,不管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放开她的。 听到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苏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他进门开始她就醒来了。她根本不想看到他,所以她一直僵着身子没动半分。其实她很口渴,高烧消耗了她太多水分,她这个时候还是傻傻的躺着没动。等他洗好出来她就更没有喝水的意思了。口渴与面对他而言微不足道。 汪承瑾洗好出来,见她还是那个礀势睡得很沉,他扯开被子平躺下去,伸出手在快碰到她的脖子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苏澜不一会听到身后不远处均匀的呼吸声。生病有个好处就是你的身体根本没那么多的精力去难过身体上不适以外的。也难怪那么多的人爱在这个这样的节骨眼上生病。 这个时候他就睡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反倒很冷静,很快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接近午饭时间。她睁开眼睛就只看到汪母和小汐,哪有什么汪承瑾。渀佛昨晚那些他制造的声音与气息只是她半梦半醒间的臆想。 小汐见苏澜醒来小身子就扑在她身上跟她腻了会。汪母本来说给她端饭上来的,昨天苏澜粒米未进。苏澜拒绝了。在床上躺了那么长的时间也烦了。 汪母下楼后,苏澜和小汐又说了一会话这才一边挣扎起身。太长时间没动。身体一动就有酸痛袭来。 小汐在一边站着看到自己妈妈皱眉吃力的样子,赶紧小心问,“妈妈疼吗?” 苏澜套上拖鞋扯出一抹笑,“不疼,宝贝,妈妈有你就不疼了!” 汪小汐想了想似懂非懂的样子,“妈妈昨天女乃女乃给你擦酒精的时候我就看到她偷偷哭了。还不让我看,我都看见了你身上有伤。” 苏澜诧异,她没想到被婆婆看见了。 汪小汐看到苏澜没说话,以为她不相信,“妈妈真的,女乃女乃说你疼她也疼。小汐也是,妈妈如果疼的话,小汐也会疼的。” 苏澜弯下腰去十指捧着孩子的小脸,两人额头相贴,这是属于她们俩的亲昵方式,“对不起宝贝,妈妈不好,自己不小心摔跤让你和女乃女乃担心了。” 小汐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在她眼前扑闪着,“妈妈那你保证以后走路的时候好好的走。” “妈妈保证。”苏澜边说举起右手做保证的手势。 汪小汐开心的笑了。 她定定的看着孩子纯纯的小脸,有些不忍心。这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放不下的宝贝。起身伸出手扯扯凌乱的头发故作搞怪,“哎呀!现在妈妈得赶快洗漱去,否则妈妈就不是美美的妈妈啦!” 苏澜站在洗手台前。镜子里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苍白,眼皮浮肿,嘴唇干裂。她不由抿了一下唇苦笑出来。还真像个弃妇,任何男人怕是看了都倒胃口吧!迅速收拾一番,不再看镜子里的人逃似的离开。 苏澜牵着孩子下楼的时候。汪母已经在摆碗筷了,简单的清粥黏黏糯糯热气腾腾的。桌上还摆了一盘子炒油菜,一盘蒜泥黄瓜和一盘咸菜肉丝,地道的川味家常小菜。 汪母边盛粥边说,“澜澜坐啊!愣着干嘛?” 苏澜惊觉自己愣神了,刚才看见汪母站在阳光柔和的餐桌前忙活的侧影不禁想起自己的妈妈。多年前自己的妈妈在偶尔有时间的时候也是这样细心专注的张罗。 她接过碗连谢谢都忘记了说,匆匆低下了头。 汪母也坐下来,“澜澜,妈做得简单,你病刚好还是少吃一些油腻的好。吃清淡的合适。” 苏澜吞下口中的饭,“谢谢妈!”她还是没敢抬头,她的眼眶已经红了,只是掩饰的夹了一筷子油菜。 “澜澜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知道肯定是承瑾的错。有什么给妈说,妈给你做主。”她说完见苏澜还是默不作声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无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事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她根本不想失去这个好儿媳。小汐也小,不能再次失去妈妈。 汪母顺手给小汐夹了一筷子菜,端着碗一再叹息却吃不下去。 苏澜没再听到婆婆的声音,吸吸鼻子抬起头见自己的婆婆端着碗也不下筷满脸忧愁的看着自己,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再怎么样做晚辈的都不应该让长辈操心,但是她和汪承瑾的事怎么给她说。 她只好为婆婆夹了一筷子肉丝,“妈,您尝尝这个,很好吃的!”只是唇边的笑任她怎么努力都很难看。 汪母还是没动筷子,她看到苏澜低下去的脑袋,心里发苦,“澜澜你要原谅承瑾。妈妈这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才这样说话。妈是真不希望这个家冷得跟冰窖似的。妈也难受,男人嘛!工作忙,可能会有忽略你,承瑾他只是不懂得心疼女人罢了!”汪母这样说着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话没多少说服力。也只有这样说啊! ------题外话------ 亲们,下午5点钟还有一更! 第七章风是云的方向(一) ()苏澜听到这里,只觉得喉头发苦,连同嘴里的菜都是苦的,她想说:汪承瑾不是不懂心疼女人,他只是不再心疼自己而以。 她始终都没说,那天的场景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宁愿自己那一刻不存在。也不要自己那样清醒的痛。 匆匆喝掉碗里的粥,“妈您和小汐慢慢吃。”说完立马站起来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儿。 “澜澜。”汪母见苏澜想逃避离开,立马叫住她。 苏澜只好坐下来。她们都没说话。等汪小汐吃好了,汪母支开孩子。 汪母手里的粥碗已经凉的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放下来,“澜澜,妈妈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帮他开月兑。他伤害你,妈知道。可是你要想想我们,想想小汐。其实承瑾这孩子是也挺不容易。妈的孩子妈清楚,没有坏心眼。十几年前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他还在上大学,妈妈那个时候也没用的生了病。家里的担子一下子全落在他身上。那个时候公司的一些个股东都看他年轻为难他,他还是硬抗过来了。从此变得寡言起来。好不容易有个女人疼他,哎……是我们承瑾没那福气。”汪母顿了一下,似在寻思,“后来有段时间,就是他带你第一次来家里前,他脸上的笑多了起来,我就觉得吧一定是有盼头了。那次被我问急了才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他说他正打算追求她。我当然支持,我可从来没见他那样高兴过。从小到大都没有的!妈可以断言他是爱你的!虽然这次不知道是为什么,你又是怎么受的伤。但是请你不要离开他!”汪母的最后一句说的无比恳切。 苏澜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自从到这个家里来就没有人给她讲过以前这个家里的事情,汪承瑾也不谈以前。她也不问,生怕触及了他的禁忌。想想他其实也过得挺苦的,成年不久就丧父,有了孩子就丧妻。可是他汪承瑾过得再苦,不是还有她苏澜愿意陪他走吗?她到底哪里错了! 他的厌弃早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台面上,他还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必要。她可以原谅他的冷漠,却不能原谅他践踏她的脸。 她的爱与不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妈,对不起!”她只有这句话可以说了。她站起来深深鞠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上楼。 汪母看到苏澜上楼的身影在楼梯消失了好半响,扶着额头坐了好一会儿。心里乱糟糟的,有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她似想到什么似的推开椅子,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几步走到客厅电话旁,舀起话筒,手抖得厉害,十几个数字,输了还几遍才输对了。 这下电话那端的人倒是很快接起。 汪母就冲着电话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汪承瑾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是和苏澜离婚。我就不认你是我费轻语的儿子!”吼出这一句,她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眼仁发疼得厉害。这个不肖的儿子! ** 褚一航尽管放不下苏澜可也不得不两地奔波。 他这才回来谁也没说。上午回公司,在那边呆了一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就直接往父母这边来了。 他把车停在门口,并没有急着下车。整个巷子两边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郁郁葱葱的遮去了大半边天空。 褚家的家门口有棵凤凰花树。 他的女乃女乃是厦门人,远嫁北京思乡心切。因为在娘家时就喜欢极了凤凰花。所以在一次回厦门的时候就特意带了两颗凤凰花苗子回来种在家门口,只可惜只成活了一棵。 50多年过去了从一棵小苗长到如今的干壮叶密,却只开了一次艳丽异常的花。那次开花开得极盛。 那一年恰恰是北京同年五月的比往年五月的温度要偏高。那一年他印象极为深刻。 常年卧床不起的女乃女乃突然病情加重。他一向跟女乃女乃最亲,所以特别伤心,请假在家里陪她老人家。知道她老人家时日不多,全家上下都笼罩在阴沉里。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连一向很忙的父亲每天都尽量早些回来在家里处理公事。爱去几条街外的巷口跟那些个老头一起下象棋的爷爷更是衣不解带的守在病床前。 他记得他爷爷几乎不无时无刻的和女乃女乃的双手交握。谁过去劝爷爷去休息,都被他严厉呵斥。 女乃女乃走的那天早上他记得特别清楚,那天的天气很好。 本来一直迷迷瞪瞪的女乃女乃早上醒来突然神志清晰起来,那个时候她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进食了。一双浑浊的眼睛也清明起来。 她反手握住自己丈夫的手气若游丝的说:“老头子我想回家了!梦见老家的凤凰花开了!这是几月了啊?” “五月。等你过几天好了我就带你回去看看,估计还能赶得上呢!”爷爷握着女乃女乃的手有些抖。他的声音倒是很平静,一张皱纹满目的脸倒是因为刻意微笑使得那褶子皱得更深了。 “五月……了啊!”她似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一下,又说,“我想看看我们屋外的那棵树。” 爷爷几乎没有犹豫的打横抱起女乃女乃,一旁的父亲要接过去抱。爷爷瞪了父亲一眼。 大家跟着老两口出去。让人没想到的是几十年都是一棵鸀油油的树一夜之间居然挂满红艳艳的花蕾。 女乃女乃当时脸上浮现甜甜的满足的笑容。爷爷要抱着她往屋子里走,她摇着手不让。 父亲搬来一张椅子,母亲舀来一张薄毯给爷爷怀里的女乃女乃披上。 他默默的和父母就站在一旁听爷爷跟女乃女乃说话。女乃女乃不知是听还是没听,反正最后她老人家闭上眼睛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 其实爷爷女乃女乃以前不见得感情有多深,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经历生死,亲自上过战场。感情反而没那么细腻。但是女乃女乃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爷爷还在自言自语对女乃女乃说话,声音几近哽咽。几十年的生活两人几乎如同长在了一起,习惯也会变得相融。 他悲痛难当。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苏澜。 特别特别想她。当时他就想如果是自己一定要好好儿的珍爱自己的女人。不要到生死离别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是自己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女乃女乃下葬的那天傍晚他出门正好看见朝思暮想的她。 她穿着粉蓝色的棉布裙低垂着头站在凤凰树下。他已经有十多天没有看见她啦! 这段时间女乃女乃病重到女乃女乃过世家里几乎每日都有人上门来探望她老人家,家里的人都忙得团团转。 这个时候,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身心俱疲。 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 苏澜半响抬头看见了他,她上前几步,停在他的半步之遥,眼底清澈涌出大朵大朵的笑来,“褚一航,我想你了!” 他们之间那时的关系并不明确,而她也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他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感动,微微有点月兑力的甜。 她和他就站在余晖中,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阵风吹过凤凰花扑簌簌往下掉。有一朵红艳艳的花恰巧打在她微昂的眉头,她不舒服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下一秒眼泪就流出来了。他看她扁着嘴盯着自己,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住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的宝贝,他终于等到她说想他,她在他胸口使劲蹭掉脸上的泪抬起头来委屈极了,“褚一航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 这时他想到另外一回事,“澜儿你怎么进来的?”门口警卫森严。 她不敢看自己,又把头埋在他胸前弱弱的说,“是张正……” 他知道这个人,是苏澜的同学,也是他们这条巷子的。可是那个男孩对她不怀好意,“以后不许再和他来往!”他警告道。 “我知道,我只是着急了。”说完这话她的眼泪又像串好的珠子往下滚落。委屈极了! 他怎么能责怪他的宝贝呢!是自己没告诉她。 只是用力紧紧抱住她,用自己的下巴轻蹭她额角。太多的话想对她说,涌到喉头只剩浅浅的几个字,“宝贝……我爱你!”几乎是轻浅的呢喃,这几个冲出口的子让他的心微微颤抖。 从来没有一刻有这样满足! 车窗被轻轻敲响,褚一航被拉回现实,他往窗外看并没有看见人,只有眼前凤凰树还是鸀意盎然,这些年不再开那样的茂盛花了。就算开了也没有那年那样密集如火焰,只是稀拉拉的几朵隐藏在枝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这时车窗又被敲响,如果刚才是听觉有误,那么这次肯定是真的了。他知道是谁了! 他降下车窗,刚降到一半的时候,褚骄拓的脑袋就出现在眼前,还皮皮的对他扮鬼脸,“爸爸!” 褚一航被孩子的样子逗乐了,微笑着打开车门下去。拉着儿子的手略低,“拓拓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褚骄拓眨巴一下大眼,一副骄傲的样子,“我刚才在楼上瞧见你的车了,所以我就出来了。”边说还边摊出小手,“爸爸上次答应拓拓的呢?” 褚一航这才想起,拉开后座准备舀出raphael(拉斐尔)十二星座拼图。 褚骄拓迫不及待的凑过来一看,眼前一亮,“爸爸这个太好啦!上次妈妈买的那个太简单。拓拓很快就拼好了。” “妈妈也买了?” “嗯。”小家伙夺过去,认认真真的看上面的包装,低着小脑袋瓜又心不在焉的补充,“妈妈最近每天都会过来。” 褚一航明显不喜欢白玫芝这些动作,他转移话题,父子两个也边走边说,“拓拓最近都干嘛了?” “拓拓最近和女乃女乃去了一次动物园,还去了一次舅女乃女乃家做客。” 邱任英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呢,听到孩子说话声从屋外传来,里面起身放下报纸,摘掉眼镜。拓拓这孩子什么时候溜出去的?刚刚明明还在楼上的。 看见门口出现孩子的身影,又看见后边的儿子,脸上挂着笑容。“一航回来了!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妈好叫厨房准备准备!” 褚一航把包搁在门口柜子上,拖鞋,“儿子有不是外人。” 邱任英笑了。这话听着暖和。 褚骄拓踢踢踏踏的走到沙发边,扯开包装纸撕开盒子,就扑啦啦的往外倒。 地上响成一片,七零八落的,“女乃女乃你看爸爸给我买什么了?” “这孩子。”邱任英笑着对儿子说,“又有得玩了!” 只见褚骄拓舀了一个垫子放在地上就一坐下去。那小身影看起来太可爱了。 她到厨房吩咐了一下,又转出了,“玫芝知道你回来吗?如果知道了准高兴!” 褚一航在沙发上坐下来,扯扯领带,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看着正坐在地上兴致勃勃的研究拼图的孩子。“拓拓能拼不?”毕竟‘十二星座’对于一个只有四岁多的孩子来说并不容易。 褚骄拓想也没想的回答,“我可以试试!不过我很喜欢!”|孩子的意思说他喜欢挑战。像个小大人。 褚一航满意的笑了。 邱任英没得到褚一航的回答只好又往下说,“一航,玫芝其实也不容易。她一个人在公司也很忙,回到家了还要伺候老人孩子和丈夫。有几个女人像她那样能干。” 褚一航皱起的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结,脸上难堪,“妈,无论她有多好都不是我爱的那一个。娶她完全是投你们所好。我也没说她不好,但是有的人不说就你们说不好就不好的!” 邱任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儿子这辈子是铁了心肠?上次被他爸爸打得血肉模糊也没啃一声。那个女人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想到这里她眼里涌着恨,几乎有些发狠的说,“也难怪你爸会对你出手,你就是昏了头!你也该醒了,她都走了那么多年,是她不要你,你还惦记着!” 褚一航听到这里,脸几乎有些涨红,他红着眼问,“妈,您怎么知道是她不要我的,你当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邱任英惊觉失言,她当年背着他找苏澜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只看一旁坐在地上摆弄乱七八糟拼图的褚骄拓,孩子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语气淡然下去,“不是吗?你都找不到她,不是她不要你还是什么?你当时就是一穷小子,她苏澜没那么傻,世界上不爱钱的女人恐怕用手指头都能给数清楚了!” 褚一航想起那日在咖啡馆苏澜曾说过‘钱是个好东西’的话。他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五年前她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调整了一下坐礀,靠在沙发背上,有些疲惫。这次回来并不是来和母亲争执的。“妈,你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我不想追究过去,只求你们以后别干涉我的生活!” 邱任英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干涉的,“只有你以后和玫芝好好儿的过日子,妈绝对不管!”白玫芝怎么说也有那么多身家,他们褚家需要这样的儿媳。 褚一航心里几近无奈,他知道想改变母亲根深蒂固的认知是徒劳。只好转移话题,“爸什么时候回来?” “他也不知道你回来,我打电话问问。最近他也很忙,如果不是玫芝过来。在饭桌上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拓拓也淘气,只有这些玩具能让他静会儿!”她抓过一旁的电话拨号出去。 褚奇帆在晚饭上桌的时候进门,他一回来就被褚骄拓给缠上了。褚一航看到蹲在地上讨论拼图的爷孙俩那和谐劲到有些看傻眼了。 白玫芝要晚一点到,她进门的时候恰恰看到褚一航,脸上涌现掩饰不住的笑。刚刚在门口看到他的车就有些惊喜,这会看到许久不见的人了如同那春日阳光浑身暖洋洋的。 她先给两个老人打了招呼,再对着面无表情并不看她褚一航粲然一笑,“一航!”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在唇齿间生出绵绵爱意。 白玫芝自己也认为自己俨然是个不服输的‘小强’! 褚一航碍于父亲在场,勉强应了一声,还是很冷的一声!连看也没看过去。 褚骄拓在白玫芝进来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又自顾自的玩。 这些都被褚奇帆夫妻看在眼里,褚奇帆脸色难看,正想发作,却被邱任英拉着手臂制止了。毕竟在儿媳面前还是要给自己儿子面子! 因为褚奇帆一直板着一张脸,饭桌上的气氛并不怎么融洽。白玫芝和邱任英偶尔对话两句也是极小的声音。褚骄拓倒是赖在褚奇帆身边叽叽呱呱的问东问西,他才不怕自己爷爷唬脸呢! 褚奇帆放下碗筷对褚一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楼去。褚一航立马三两下就解决了碗里的饭菜蹬!蹬!的上楼去了。 他本来就有事对父亲说的,刚才父亲回来时看见他的脸色已经了然七八分。 第七章风是云的方向(二) ()褚奇帆到了书房就坐在书桌后面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儿子,自己的儿子看上去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从这个孩子出生他就没怎么的管。倒是一直懂事识大体,没给他捅娄子。不像别的什么二世祖。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从政!他想要是这个孩子从政肯定也不会差的。 让他们比较闹心的还是他的感情生活,几年前那件事好像一直没有结束,直到近段时间更有燎原之势。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尽管那个女人消失了还一直影响自己的儿子。 上次可是气得不行才打他,他们褚家就这么一棵独苗。本来父子俩就少了沟通,这也只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出气方法。 都三十好几了做什么事也不经过长辈的认可,尤其是公司这次的事情也没事先和他商量。 “我听说你以后会常住s市。” 褚一航点头,“是的,我想他们已经跟您说清楚了。”公司里有父亲的人。 褚奇帆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你是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的老子,我还没有死,我肯定有优先知情的权利!结果呢?我还听不到我儿子亲口告诉我。” 褚一航一愣,“我这不是来跟你汇报了!之前之所以没说是你没给我机会,就那天晚上!”他说得没错,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没有说出口的机会,被那角落的鸡毛掸子打得生疼。再说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褚奇帆指着书桌前上椅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好,感情是没把你揍够呢!心里还倔着。你今天跟你媳妇儿之间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你小子就一榆木疙瘩。” 褚一航听话的坐下来,他还想怎么不是跪下呢?如果是说的‘跪下’他也跪。“爸我和玫芝的事情你就甭管了!我心里有数。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下去了?”他想没什么事可以说的了。 褚奇帆一巴掌拍在桌上,“我不管谁管?我们褚家不能对不起他老白家。”他不担心儿子的生意,只担心后院起火。从上一辈就和白家积累起来的关系,他不想毁在儿子手里。 褚一航的爷爷和白玫芝的爷爷曾经在战场上是生死之交,他们两家的关系也是从那抗战时期积累下来的。两位老人曾经有约定做儿女亲家,可是到最后都只生了儿子。到褚一航这辈就刚好,褚一航的爷爷在几年前一次和白老爷子老友聚会时两人说到孙辈的婚事时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联姻。 白玫芝也是个难能可贵的有出息的女人,是他们褚家中意的人选。如果不是白家打小把白玫芝送去国外说不定也没有苏澜存在的余地。 褚一航看得父亲气得脸色铁青,如是说,“爸我今天来不是和您争执的。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公司的事情既然您已经清楚那我就不说了。”说完他起身准备出去。 褚奇帆见儿子作势要走,这样子根本没把他老子放在眼里,他抓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就掷了过去,堪堪擦过褚一航的脸颊。 褚一航看着飞过来的的东西也没躲,擦过脸的瞬间如同被刀片刮过一般。微微皱着眉,还是定住脚步。父子俩的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他不是一个不孝之子,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尊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褚奇帆也明白。他和自己儿子的心结恐怕再难以解开。有些事更得慢慢来,放缓了声音,“你就具体说说公司在那边的状况。” 褚一航站着,“我只是把重点放在那里。你也知道房地产不景气。所以我会偏重百货和金融这一块。你在那边的人脉我会稍加运作。陈伯他们倒是很爽快,有些时候也好办事。” 褚奇帆点点头,又慎重提醒,“舀我的关系做事可得谨慎,别捅娄子,也别给他们出难题!” “这个您放心!我不会做什么触犯法律的事,再说当地政府正在扩大招商引资的规模,他们是巴不得”庆航“过去。您清楚的如果想在s市立足一定少不了政府的支持。毕竟那么多的大企业摆在那里。” “嗯!”褚奇帆倒也放心,他一想到儿子将来会在s市常住就不禁问,“北京这边到时有王璟看着,那让玫芝和你一起过去?” 褚一航手指捏紧了,脸上的表情仍然平静,思量了一番,“等一切都稳妥了再说,那边还有邱臻呢!”他这招用的是缓兵之计。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想节外生枝。 褚奇帆正了正脸色,“我想孰轻孰重不用我提醒,有个稳固的后方,你也好开拓自己的事业!” 褚一航点点头,心里舒了口气。之前自己真是莽撞! 汪小汐在海澜澄清住了几天,汪母是第二天下午就走的。小汐在的那几天,苏澜一直没出门。汪承瑾倒是那几天每天都会回来吃饭。晚上两人也呆在一张床上,几乎没有语言上的沟通。 苏澜的时间一多起来就开始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生活。她在两个男人那里已经耗尽半生,早已经精疲力尽。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汪承瑾却不打算给她机会。他不同意离婚。 那天汪小汐睡下后,她回到卧室时对站在窗边吸烟的汪承瑾提出离婚,当时他除了平静的说,“不同意。”什么也没说。她看着他转过身的背如同远山一样沉默,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她爱的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再也忍受不了婚姻的不完美。 汪小汐离开后,汪承瑾便开始彻夜不归,根本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她想起去起诉离婚。这个念头一起便不可收拾。主意打定,她便先去律师事务所咨询。 苏澜从事务所出来眼前一片灰败。外面的阳光煦烂她却冷的不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就在刚才她进去的那会是一个女律师接待了她。那个女律师穿了一套灰色的职业装,黑色高跟鞋,头发在后脑勺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金丝眼镜下是一对有神的眼睛。整个人看上去一副很沉稳精明的样子。 苏澜在这样一个渀佛洞悉他人的心思的女人面前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头问出自己想知道的。汪承瑾给她的怯弱难堪她是不想就那么摊开在别人面前的。她亦不想被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待。 (原谅她那可怜的自尊心。) 最后苏澜在女律师久等不耐烦的频频看表的情况下才说,“我想和我的丈夫离婚。” “嗯。”女律师点头,“要起诉是吧!是因为对方不同意还是想多分一些财产?”她上下打量一番苏澜。 苏澜觉得窘迫,就像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一件一件的剥掉自己的衣服。直到毫无遮掩的摆在人家面前还有人别人指指点点。她甚至觉得这个女律师看自己的眼光都变了味。“我只是想和他尽快的离婚,也不想要什么财产。” “哦!那是你的……”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苏澜涨红了脸,这一句话显然是多余的。她只是怕对方误会自己。说完这句她成功的看到对方的同情。这个时候苏澜恨不得立马起身离开这个地方。想到自己的此行目的,还是坐着没动。 “这样啊!那你带了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财产凭证,关系破裂证明,还有小孩……” “等等这些我都没有!”苏澜听着头大,她压根没想到还这么复杂麻烦。 女律师诧异的看着她,她只好补充,“我是说我没有带,我回去准备。”她立刻起身,身后的椅子差点被掀翻倒,她也顾不得。逃离的愿望太急,她头也不回的拉开接待室的门出去。只听到身后女律师追问她的电话号码。 刚才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她的举动,这时苏澜想起来根本不像自己。 就在她站在街边自己的车旁边发呆的时候,好死不死的遇到卓雅。卓雅停下车降下车窗,潇洒的吹了一个口哨,整个人一如既往的光鲜亮丽,“嗨!妞,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小心造成交通拥堵。”待她看清苏澜身后的知名律师楼的金字招牌时明了,冲已经看过来的苏澜吼,“苏澜我说你是脑子发热还是怎么的?” 苏澜尴尬笑着,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压抑。 “走,姐带你潇洒去。男人有男人的玩法,咱们女人也不甘落后不是?”她用手指点点唇,故作诱惑。好像天大的事到她那里也不过如此。 苏澜摇摇头,心里酸酸的,她的事情是不过如此的要命。“你去吧!我不想去。”对什么也提不起劲来。 卓雅不死心,推开车门,一双高跟鞋铮铮有声,利落的几步走到苏澜面前,拉过苏澜的胳膊,“走吧!一个人闷着也不是个事。今晚我们去盛世。也不是那些外人,是陈思她们几个。跟我一块儿去凑凑热闹。” 苏澜也曾经参加过一次这样的聚会,那次事后汪承瑾才知道,他有些生气。想到这里苏澜心里升起一丝叛逆来。他不高兴的她偏要做!他不同意离婚,她们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还管他干嘛! “好吧!我自己开车去,现在是不是太早了点?” 卓雅放下拉着苏澜的手,“我们先去美容会所打理一番,然后去吃点东西,别动不动的就离婚。”卓雅指了指苏澜的脸蛋,“你呀!太会折腾自己了,看看你自个这脸色。过得好好儿的,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也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懂不懂,让这些个没长眼睛的男人后悔去吧!” 苏澜笑笑,他汪承瑾会后悔吗?她怕是看不到了。 从美容会所出来刚好是饭点,卓雅看着兀自钻进自己的车里的苏澜,两个人在一起是时间是自己说得多,而苏澜渀佛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她站在苏澜车旁边,“哎!吃什么你做决定!本来想吃日本菜的,这钓鱼岛的争端,小日本tmd太横了。我去tmd日本菜。” 苏澜在脑子里搜刮一下,“涮羊肉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地道。跟着我就行了。” 卓雅下意识的模了一下脸上连薄粉也掩盖不了的痘痘,“那个很上火耶!”因为收拾了只小狐狸,最近心情不错,用不着自讨苦吃。 苏澜悻悻的,其实她没什么胃口,不过随便说说罢了。“那还是你做决定好啦!我对吃没多少研究。” 问题又被抛回来,卓雅觉得她们俩挺可笑的,“吃饭只是生存的必要,少了喜欢的,吃什么都无所谓!听你的吧!你带路。”卓雅潇洒的一挥手上的钥匙。叮当作响。这都挂了些啥小孩子的玩意? 苏澜带卓雅去的那家店,只卖涮羊肉,味道十分地道。苏澜没怎么动筷子。倒是卓雅吃了一口,十分称赞。 吃好后,卓雅直呼上当,明明自个陪苏澜吃的,吃了不少的反而是自己。“苏澜,姐这可是舍命陪你吃!”说完纤指指着自己脸上的痘痘。 苏澜抱歉的冲她笑笑,如若自己心情好也会吃下许多去。可惜她没胃口,这家店以前想吃北京菜的时候,汪承瑾就会带她过来。她已经有许久没来了,刚才到这里的时候,站在门口差点没认出来,除了招牌还是那个古旧的字迹,其他的早已经变了模样。什么都在改变不是吗?只有自己还在固执的固守原地。她深深的在心底叹息一声,“走吧!” 苏澜和卓雅进盛世包厢的时候,里面的一帮子人已经玩开了。外头温度适宜,屋子里开着极强的冷气。有对男女抱在一起正对着麦克风对唱,挡去了大半屏幕。屋子中央的一圈沙发上做了好些人在一起猜拳罚酒喝。 陈思刚好输了,一昂脖子一杯琥珀色的酒液悉数滑进喉咙里,她放下酒杯,看到门口进来的人。显然有些意外苏澜也会来。她的脸色只是微微滞了一下,就很自然的招呼她们过去。一边说还一边把往里移了一下腾出位置来。 她俩一坐下,就有人立即送上两个盛满烈酒的杯子。 苏澜本来酒量就不好,她来的目的也没想放纵自己,只是想忤逆一次。冲着那上酒的服务生说,“来一杯红酒好了!”她本来想更直接点说来杯果汁的,想想还是算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苏澜你来都来啦,怎么可以例外。再说你不一定会输,听我的。”陈思立即阻止。 卓雅在一旁拉了拉陈思,“苏澜是我带出来的,就由着她!” 陈思笑,“怎么行?大家都认识,是吧苏澜!” 苏澜往一圈子人看了一下,大家都看着呢!只好点头,再推辞下去估计对方觉得没意思。 卓雅见苏澜点头只好凑到她耳朵边说,“待会你就做做样子少喝一点就是,实在输多了姐蘀你。” 玩了一会,也极为无聊。 她们都是因为自己丈夫有生意上了往来才认识的,独独苏澜对陈思的做法很不认同。就像此时她扒开亲昵靠在自己身上的健硕男人站起来,一身黑色的吊带丝裙紧紧包裹住她美好的身材。她一个转身拉起那个男人就到屋子中央,潇洒的打了一个响指。有人立即识趣的换来一首比较嗨的音乐。 两人就在屋子中央跳了起来,有些动作还有点蹿火。苏澜移开眼睛。 老早就听过陈思有个小白脸,今日才有幸目睹。这也不怪女人,那些个男人出去沾花惹草时就应该想到了:女人也有自己的过法。 苏澜她们继续猜拳,几个回合下来苏澜也喝了两杯。她猜拳是跟褚一航学的,那个时候褚一航的公司刚起步,少不了应酬什么的,中国人饭桌上是少不了酒,而且是白酒。一圈喝下来,喝道高兴处剩下的节目少不了猜拳。 褚一航一开始总是被灌得酩酊大醉。在外面他也不爱招摇,也没人知道他的背景。所以饭桌上总是吃亏。苏澜每次听他醉的一塌糊涂还给自己打电话,连话都说不清了。 她很是心疼!就提议自己有时间就陪他练习猜拳。 后来褚一航倒是练得很好了,倒是自己毫无进步。他就笑她笨来着。她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笨又怎么了,谁叫你遇上了,想反悔门都没有!”想到这里苏澜不由笑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这一段,往事留给她的除了伤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况且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她该怎么样离开,离开汪承瑾,离开爱! 卓雅喝得比苏澜少,此刻神思清明,见到苏澜低头独自笑了,只是那个笑到收尾的时候有些苦涩。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刚才去那里真是想离婚?” “嗯。”苏澜的话几不见闻。 “犯傻是吧!”卓雅有些蘀她不值。 “他不同意我只好起诉。”她们说得很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在咬耳朵说些啥。这个时候她们已经退出猜拳的游戏,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 “晕!苏澜过几天我们去云南走走,去吗?” 苏澜曾经有过去云南的念头,却在那场地震中打断了,“有哪些人?” 见苏澜有些动心,“就我们俩行吗?出去散散心也不错,离哪门子的婚。爱情它算个屁。姐姐跟你说这个社会用钱什么买不到,别跟自己过不去。你瞅瞅陈思不一样过得好好的。各有各的活法罢了。”卓雅知道苏澜的情况,离开汪承瑾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觉得苏澜又些犯傻。 “卓雅你不懂,我已经为他妥协过很多次了。我也想有个男人为我妥协,而不是我处处小心翼翼的迎合他。”她把头埋得更低,海藻般的头发遮住她的脸颊。 卓雅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其实她卓雅也是嘴硬心软的家伙。那个女人不渴望自己爱的那个男人的宠爱呢?只是现实有时候无奈让人退而求其次,“苏澜我们女人总是犯傻,我们祈求的真爱,真的很少,尤其是繁华里有太多的落寞。就想是被诅咒了一样。朴实生活中的爱情还来得更加珍贵真切。给你讲个故事。” “说!”苏澜就保持那个低头的礀势静静聆听。 卓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似在酝酿感情,好一会才悠悠开口。 “去年我去西北旅游,正巧路过t市,我有个朋友在那里支教。她在那里已经呆了八年。这八年来她从未回过s市。我这个朋友是在一个男人那里带着伤心和家人决裂的情况下去的。她现在住的地方特别不好找,在t市的一个小县城里。而她教书的地方更偏僻,是在离他们住的那个小县城20多公里的一个乡镇。我当时很诧异,要知道她从小和我一样娇生惯养的。更让我意外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她和一个当地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丈夫还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一个相貌普通老实巴交的教书匠。要是退回到八年前我敢说她压根瞧不起那个地方和那样的男人。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简直不敢形容我当时那个感觉。那天晚上我和她躺在简陋得硌得背生疼的木板床上,我当时还煞有介事的问她幸福吗?她几乎想都没想的回答说幸福。她还说自己当年好傻,还以为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叫真爱。现在才明白真爱是两个人建立在无论何种基础上在一起都会让你快乐的一种情感。” 卓雅舀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润润喉,接着说,“第二天我有幸乘坐她口中的‘车’去她支教的学校看。我当时看到那个车傻眼了,也‘忒牛了’。” 苏澜感兴趣的抬起头来,“什么样子的车?”她想不出有什么车让卓雅如此惊讶。 “是真真实实的三轮摩托,我想象不错她是如何适应下来这个‘车’的。我估计她去那个地方前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车!那车后座还是封闭式的,像个蓝皮铁箱子。我和她还有她儿子挤在后座密闭的车箱中想着她老公在外头风吹日晒雨淋的,她能不幸福么?一家三口都在一块,而男人冲在前面。她见我木木的就解释,她说这已经是她老公尽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好的了。她老公本来也是农村人,知道她住惯了城市,执意把房子买在县城。” 第七章风是云的方向七 ()第二天,卓雅说要的对面小岛上去。 她们匆匆吃过早餐就往外走。出门时苏澜对着明媚的阳光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该不是感冒了吧!”卓雅问。昨晚她在湖边睡过去,是不是冻着了。她当时拉过苏澜的手的时候就像是握着一个冰坨子。这里毕竟夜晚很凉,需要盖上厚厚的被子。 苏澜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没事!好着呢。” 昨晚没有看清泸沽湖,这会清澈的湖面上泛起一艘艘小舟。旁边有位旅客说:那个小船被当地人称为“猪槽船”。因为像农家猪圈里装猪食的条形槽故而得名。 苏澜和卓雅听完相视而笑。 她们也坐上一条小船,撑船人是个健硕黝黑的小伙子。一笑就露出满口白牙,很是热情的唱起了当地民歌。清亮的歌声里眼前是白云飘飘在山水间,纯净的湖面可见藻花浮动,偶尔还有一尾鱼穿梭其间。让人有种分不清身在何处的感觉,渀佛遁入仙境。 苏澜本来看着船舷褶皱似的湖水出神。被一声“快看!不好!”惊醒。她一抬头就看见距离她们十余米远的地方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块大石上滑如水里,“噗通!”一声闷响。 卓雅刚喊完,没等她反应过来苏澜已经跃入水里,激起一圈泛白的水花。 孩子落水的地方离船只停靠上下客的地方有一定距离,人很少。而且当时的她们选择的去另一个相对比较远的小岛,刚好从这里经过而已。 岸边站了几个女人,好似孩子的亲人,正哭喊着。 撑船的小伙也会水性,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扔下手中的船杆子苏澜就已经下去了。看似柔弱的女子这会就像一尾鲜活的鱼,不过一分钟就游到孩子落水的地方。 苏澜一只手刚穿过孩子的腰,他似有感应似的刚才还不停扑腾的小手有力的紧紧搂住她。小脚在苏澜腿上有力的一蹬,一颗小脑袋就立即浮出水面。一头黑色的短发紧紧的贴着他的脑袋上,头发上的水顺着往下滴。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漆黑的眼里写满还未褪去的惊恐很渐渐升起的安然。 苏澜被他搂得胸口几乎一窒,她安慰似的对他笑笑,“别怕,先放开阿姨,阿姨带你上岸。” 孩子好像听懂了,只是松了手上的劲,也没有完全放开。 苏澜知道这孩子还处于刚才的惊恐中。她一手托起孩子小小的身子,灵活的绕过岸边那块孩子刚攀爬的大石头上了岸。 苏澜刚刚上岸,刚才在岸边哭喊的人便围了上来。 “拓拓……拓拓……”女人忙不迭的声声喊着。 苏澜托着孩子冰凉轻颤的小身子,“孩子,没事了……”她话音还没落下,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脚被定住了,不能移动半毫。 没想到这样见面! 卓雅这时也上岸赶来,“怎么样啦?”别看她平日里一副什么都置身事外的做派。内里可软着呢!可是面前这几个人渀佛被定住了,没有人回答她。 真的是她,也是太巧了! 邱任英看着抱着孩子浑身正往下淌水的苏澜,就像被掐住了喉咙,刚才还心疼哭喊还知道她瞬间失声。那张湿漉漉黑发掩映下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庞上一对黑玉般的大眼,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虽然她此刻浑身狼狈,甚至还只着了一只鞋。但是曾经那双倔强的眼睛此时写着让人不容小觑的平静从容。 只听到苏澜说,“孩子估计是被吓着了,还好刚才救得及时。快回去给他暖暖身子。” 邱任英这才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泪痕,还好。要是儿子知道了指不定会怎样。也怪自己今天嫌儿子派来的保镖碍事没有让他们跟着。 一旁的林嫣和小保姆也松了一口气。 “拓拓!来,女乃女乃抱,吓死女乃女乃啦!”邱任英向孩子伸出手。 孩子愣是不松手,只是更紧的攀住苏澜的脖子。邱任英一双手就尴尬的搭在孩子腋下,无意中触到苏澜冰凉的手指,瞬间缩了回去。 卓雅碰碰孩子的小脸,“哟!这么个漂亮的宝贝。宝贝,你不冷吗?可是抱着你的阿姨很冷耶。”她也没跟孩子相处过,就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见孩子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又把脸埋在苏澜胸口,也只是无奈的笑。 倒是旁边的林嫣上前来说,“苏小姐,谢谢你!”她看到苏澜手上的戒指,也知道她已经结了婚。但是眼前只有这样称呼她最合适。 苏澜并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轻拂着孩子的背几下,“好啦!宝贝没事了。你该回女乃女乃那里去了。” 这次孩子终于抬起头来,昂着一张小脸用一双惶然无措的眼睛看着苏澜。 苏澜笑着用下巴蹭了一下他服帖的冰凉头发的脑袋,他的头发真软。“没事啦!你看我们都上岸了,阿姨已经把你抱到女乃女乃跟前了。” 孩子终于肯看邱任英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那双眼睛立马涌出大滴大滴的泪珠,跟着“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邱任英心里一紧。抱过去哄,“拓拓,别哭……别哭……这不是好好儿的吗!” 林嫣赶紧月兑下自己的外套把孩子包个严实。 苏澜站在原地,空落落的胸口,突然很想念自己的小丫头。那是自己的…… 看着上船的几个人。没想到生活如此戏剧带着讽刺。 卓雅把自己的外套月兑给苏澜披上,“冷吧!你们认识?” “嗯!” 卓雅见她不说也不问。拉着她往码头走,准备坐船回去。她看到苏澜只着了一只鞋的脚,“这下好啦!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模样啦!倒是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谢谢。” 苏澜这才注意到自己脚上只剩下一只鞋子,另一只肯定是刚才在水里掉了。刚才那种情况谁还会顾忌别的。她尴尬的笑了,索性踢掉剩下的那一只鞋子。光着一双纤足拢拢身上已经被侵湿的外套往前走。“有谢谢已经不错啦!” 卓雅见她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亏你还笑得出来。”没想到苏澜这么好的孩子缘。汪家的那个小丫头就特别黏糊她,连今天刚见面的孩子也挺听她的话。 林嫣坐在船尾回头看到苏澜光着脚走着,那清瘦的背影就像一抹彩虹一不小心侵染了整个山水景色。 苏澜刚踏进客栈里。客栈老板见苏澜这副样子就立刻上前关心的问:“落水了吧!赶快洗个热水澡,这早上的水太凉了!我们店里有准备的上山采的药材,专门为客人们准备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偏方比那些个西药效果还好。你等会,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卓雅见苏澜只顾着抱臂往楼上去,只好对老板娘说,“你赶紧的,瞧瞧她都冻得说不出话来啦!” “可不是吗?这么冷的湖水!”老板娘利落的往厨房而去。 卓雅跟着苏澜上去,苏澜从坐上船以后就一直没说话。估计这会冷的不行。 ** 邱任英心疼的抚模着孩子柔软的发,孩子已经睡着了,此刻已经小脸嫣红不似刚才的苍白。一双眼睛紧闭着。浓密的眉毛紧皱。她的指尖轻轻为他舒展开来。 刚才真是吓死她了。这个孩子怎么一不留神就爬到石头上去的。还好没事,要是有事她怎么向褚一航交代! 那天褚一航听说她要带着孩子出门,就很不放心。特意叫人跟着。如果真有什么闪失,她该如何是好。本来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转眼间就像一个无尾熊恹恹的挂在那个女人胸口,当时让她心揪得厉害。现在想起那个女人来仍然没有感激,甚至觉得别扭得慌。 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和林嫣那里还有心思出去。只想着尽快安安稳稳地回北京。 林嫣去楼下找温度计进来正好看着自己的嫂子正对着熟睡的孩子发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捂在手心的温度计露出来。甩了甩,拉开被子抬起孩子的小胳膊,把温度计从孩子的领口塞进腋窝。整个过程里孩子有些不舒服的收了一下胳膊,不高兴的抿着嘴唇,一直没睁开眼睛。 林嫣把被子又捂上,“嫂子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这儿有我。” 邱任英神色有些紧张,“林嫣,我们还是回去!”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 “好!等孩子醒来以后再走。”她也是被吓坏了。刚才保镖那里她已经打过招呼,让他们不要告诉褚一航。他们可能也没那个胆量。毕竟到时追究下来他们也不好交代。 “不,现在,立刻就叫车回去。” “可是……”她想说要回北京哪有那么快的。 “没有可是!”邱任英打断她的话,望着她,“林嫣,我不想再让她碰孩子!” 把孩子从苏澜怀里抱过来后,孩子就一直瑟缩着,直到要睡着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叫,“爸……爸……妈……” “好吧!”林嫣想想也好。孩子的呼吸比平日里粗重,这铁定是感冒了。这个孩子是早产儿,身体比较娇气的。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医疗条件。如果今晚能回到丽江也好。 林嫣舀出温度计对着光看,神色凝重。几步走到外面吩咐还立在门外啜泣的小保姆收拾行李。 小保姆见终于有人理她,如蒙大赦般飞快进屋收拾。刚才邱任英就差点把巴掌落在她脸上。也怪她只顾看风景忘了照顾好孩子。 孩子本来就皮得厉害。刚才在船上就闹腾着要看鱼,一双小手扒拉着粗糙的船舷,小脑袋埋下去直往水里瞅,起劲的数着藻花里穿梭的鱼儿。 上岸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他走在前面,她跟着。邱任英她们远远的落在后面。谁知道没走多远一不留神孩子就像个小猴子似的爬到大石头上去了。任她怎么叫他下来也不管用。 等邱任英她们赶到时,脸色已经吓得煞白。 邱任英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走过去伸出双手叫孩子下来。 可是孩子嬉笑着直往后退,眼看着就要掉下去。在她们的惊呼声中就真的掉了下去。 出了这种事小保姆知道自己的工作不保,可是她还想着回去。 ** 苏澜勉强喝下了那一小碗的汤药。她有气无力的躺回床上。觉得此刻正舀着白瓷空碗的卓雅就像一个笑里藏针诡计巫婆。 果然听到她说,“苏澜是什么味?”她皱着鼻子有手扇着鼻端,“我闻着难受,亏你还喝得下去,” 苏澜无力的给她一个白眼,“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出生,什么苦没吃过。还怕这点苦不成。而且卓雅我才发现你这人特没良心。”苏澜把被子拉到下巴上,“明明妹妹我病了,你还欺负人家……” 卓雅笑得特别灿烂,“苏澜估计这招对男人又用点。对我不管用的。”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纤长的手指戳着苏澜的脑袋,“睡你的吧!明明不舒服还装!”说完踏着高跟鞋扭着曼妙的身段往外走。在关门前又冲苏澜眨了一下眼睛,“妞!姐可去玩去了!” 苏澜冲她摆手,示意随便。在门关上的瞬间用力的吸着鼻子。 有些人明明过了很多年却清晰的出现在她突然卷涌而起的记忆里。她怎么会忘记呢?她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想起过去那段疼痛记忆。 可是今天这个人出现了!那个改变她21年一切平静美好的女人。而对方显然是记得她的。她甚至能清晰感到对方对她的恨和排斥。 排斥她,她可以理解。可是“恨”呢?难道不是该苏澜恨吗?邱任英对她的恨何来? 她想起自己曾经为了褚一航还那么小心翼翼的刻意讨好邱任英。这时觉得不值。 那是她第一次试着去讨好一个人! 苏澜此时在心里自嘲的笑着那个自己。她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着。在睡熟之前想的那个叫“拓拓”的孩子。叫褚什么拓呢?是不是“褚骄拓”呢? 想的这里她摇摇头,怎么可能! 不过那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曾经她成全了褚一航和另一个女人,如今又救了他的孩子。 苏澜轻轻的对着一室空寂说,“褚一航我不再欠你。我们两清!今天起我不再欠你一丝一毫!”渐渐的她沉入睡眠。 她睡得及不安稳。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面。而她就站在水中央。 茫然四顾,四处什么都没有脚下虚浮着。低下头,她竟然就站在水面上。 美丽的水藻根根漂浮,张牙舞爪似要把她拖入水底。 她惊恐得想要逃,心怦怦直跳。 突然四周响起密密匝匝的声音,像是谁在击打水面,还有来自水底如同地狱的嘈杂声。远远的看见一个男人也和她一样站在水面。她看不清他的脸。任她怎样努力的睁大眼睛也只看见模糊的脸庞。 她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她只好使劲的挥舞着双手向着那个让她莫名觉得熟悉的脸。可是他根本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好像视而不见,又好像透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某个地方。 她回过头想知道他在看什么。 然而等她回头看清。她惊愣的睁大双眼。——她身后是几丈高的巨浪,带着茫茫黑色诡异向她呼啸而至。她吓得拼劲全身的力气叫了出来,“啊……汪承瑾……” 她知道那个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他。 是真真的从梦中叫出了声。她忽的睁开了眼睛,已是傍晚,太阳的余晖从木格子窗棂透进来映在经年旧月已呈褐色光滑的木板墙上。莫名让人觉得温暖。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原来是一场噩梦而已! 现在正是游客晚归的时候。门外的谈笑声,“咯咯哒哒”的各色鞋子敲击木质楼梯的声音和水龙头流出水的“哗哗声”交织成一片。原来是这些声音清晰的传进她的梦里。 她觉得浑身是汗,喉哝干得发涩。不过入睡前那一碗难喝的汤药起了作用,睡前的头疼已经好了。她这样想着鼻端又飘来那若有似无的药味。 疑惑中门被推开,卓雅端着白瓷汤碗笑着站在了门口,“看来我估计得不错,还真醒了。” 她走进来反手掩上门。见苏澜躺着只是瞅着她,“起来喝药啦!”说完不放心的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没什么异样。又模了一下自己的脸,“那样子看我干嘛?我脸上长东西了。” 苏澜被她逗乐了,用干涩的嗓子有气无力说:“我哪有怎么样看你!别那么孔雀好不好!” “切,快起来喝掉。不过这东西很管用。”她之前回来时就已经拭过苏澜额头上的温度了。 苏澜坐起来,接过碗小脸皱成一团,还是一鼓作气的喝掉。 卓雅舀过空碗,另一只手变戏法似的舀出一块巧克力。 苏澜毫不客气的舀过来,包装纸上还带着温热的体温。从手心一直暖到潮湿的心里。虽然拯救不了心里积累的坚冰,却还是让她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来。 她掩饰的低下头,低垂的眸子潮湿得厉害。 卓雅当然知道她是在想什么,“我刚才去门口的小超市买烟,看到这巧克力就馋得慌,以前也没多爱吃。买两块,吃了一块感觉也不怎么样。剩下的算你的啦!是不是手没劲啊!我给你撕开。” 苏澜摇着头。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浓香满溢口腔。“我去洗个澡,浑身汗呼呼的!”说完利落的起身,哪还有刚才有气无力的样。 关上卫生间的门的时候,眼泪冒出来。还好!走了这么远还有个人关心自己。 等她洗完澡出去卓雅还在。见到她出来问,“有胃口吃饭吗?” 苏澜摇着头,“我不想吃。”她在床上倒下来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转过身,一副睡到昏天暗地的态度。 “等会我给你带点吃的上来,中午就没吃哪能成。” 苏澜听到关门声和卓雅远去的脚步声把头露出来。 离天黑还有会儿,太阳才刚下山。她闭上眼睛把手探到枕头下面。手指触到一丝冰凉——她的手机还安静的躺在那里。一个电话也没有。 也许是药发挥了作用,苏澜很快就又睡过去。 ** 褚一航走进屋子,偌大的家空的厉害。现在是午夜时分。 刚和邱臻出去喝了点酒回来,现在头已经晕乎乎的了,口干舌燥。特别想念那一双素白的手为他调一杯热气腾腾的蜂蜜柚子茶。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了。久到他快要忘记那是什么味道。 他模索到厨房打开冰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搁下空玻璃杯的时候力道有些重,厚实的杯底撞在桌面上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有些心惊。 拖沓着步子往楼上房间走去。 邱臻说这边离公司太远,来来去去的也不方便,让他就近买个房子。 邱臻怎么会懂? 他宁愿每天在路上来来回回的折腾近三个小时也不愿面对一室空寂。更不愿意去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还怕有天她会找不到他。 匆匆洗了个澡靠在床头看着墙上的照片,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对着她的照片入眠。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外婆家。 那一天苏澜跟着高她许多的他们身后。扭着快乐的小身子,甩着两只小辫子唱着在放假前幼儿园老师教的“采蘑菇的小姑娘”,走在铺满野花的小路边。 他们走的很快,眼看着就落下好大一截子,她那小短腿怎么也追不上。他们在前面说要去水库边的大树上掏鸟窝。 本来他们是不允许她跟着的,她倔强的来了。褚一航听到她唱的满嘴跑调的歌回过头来冲她摆手,“嗨!澜儿快点!” 这下见终于有人理自己了,她露出一个甜甜的讨好的笑来,“褚一航你等等我,我……怎么也追不上你们。”她喘着气,小脚跑得更欢。 本来就离得不是很远。就听到李浩说:“带过小孩起什么劲!就你走哪儿都带上这个捣蛋鬼!” 邱臻和姨妈家的表哥也是不赞同的看着矮矮的她。 他们几个除了他待见这个捣蛋鬼以外,其他的几个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没欺负她都算好的啦!那个时候她又爱哭鼻子不说,还老爱闯祸。上次就是和他们一起出来,一不留神拔掉人家菜地里好些菜。人家逮个正着,回家挨罚的还是他们几个大的。 ------题外话------ 问问大家的意见,我也不知道大家习惯看书的时间。到底是上午发布新章节好呢,还是下午?如果没意见下午发布,我就继续在下午5点发布哈! 蓝再一次在这里谢过大家的关注。 第七章风是云的方向八 ()然而他却很有耐心的等她赶上来。她昂起一张红红的小脸,闪着一对晶亮的眸子看着他随便把手也递给他。她冲李浩他们几个斜一眼——哼!她才不管他们高不高兴呢! 褚一航见她鼻头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他拉过她的手忍噤不已的笑出来。 她倔强的嘟起小嘴,“褚一航你笑什么?” “你是偷跑出来的?” “嗯!” “你就不怕你舅舅打你?”他作势吓她。 她抿着唇,嘴角露出两个鸀豆大的窝窝。偏过脑袋还是看着他,“才不怕呢!他要是打我,我就使劲哭,他就打不下来啦!” 他毫不怀疑她说的话。小小年纪生的漂亮机敏,讨人喜爱。谁舍得看她哭着还打她的小。 见他不说话,她一副委屈的样子,“褚一航,我保证这次再也不给你们闯祸了。”她偷瞄了一下已经走远的那几个,“我知道你们上次一定是恨透我了。” 还有点自知之明。 他的手心包裹着她胖乎乎软软的小手往前走,“可是你也不应该偷偷跑出来。”家里找不着人可不急。 她本来一蹦一跳的甩着两只小辫子唱起歌,这会听他这么问,又歪起脑袋,两只黑得如同珍珠的眼珠转了转。似在思考,过了会才说,“不会的啦!我很快就回去,反正也不远。” 说好不闯祸,临了还是闯了祸。 岸边的那棵老树有很大,枝繁叶茂,树干上沟沟壑壑有了沧桑的痕迹。 他上树之前就千叮呤万嘱咐让她别去水边玩。她使劲的点着头答应了说,“褚一航,我要一只鸟蛋,我想看看小鸟是怎么出来的。” 可是等他们几个人爬上树,他正好看到一个鸟窝,他快爬几下,够着身子探出手去模,手刚好触到光滑的鸟蛋时就听到她在惊叫,“褚……一航……啊!” 他被她这一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抱住树干摔下去。 他一看可不是吗?小小的身子在水里胡乱扑腾。 李浩他们几个也看见了急呼。 他觉得自己从来爬树都没那么灵活矫健过,几下就从树上着地几步蹿到水边。索性水并不深,他跳下齐腰的水把她捞起来,紧紧的抱着。生怕下一秒她就不见了。 她只是滑入水里吓着了,水并不深她也没有呛水。她搂着他的脖子使劲的哭,把鼻涕眼泪都蹭在他颈窝里。 “褚一航是不是又闯祸了?”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关心这个,“怎么办……”傻傻的模样。 “怎么办?……怎么办……”褚一航忽的睁开了眼睛。原来又是梦到她了! 窗外黑黑的,只能听到远处海潮声。胸口还在突突的跳着。跳的很快,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他甚至能听到它激烈跳动的声音。 他的那个“澜儿”再也不会搂着自己的脖子使劲哭了吧! 她的每个轮廓,每个样子他都记得。是他看着她一步步长大,小心的捧着她,极尽心疼温柔的看她绽放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细腻到连旁人都难以想象的感情却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再美丽令人惊叹的色彩最后也不过为别人做嫁衣罢了。 他了无睡意的起身走到玻璃门前,推开玻璃门。她坐过的椅子还空荡荡的在原地晃悠。手心刺疼提醒着他,摊开手心——她不要的戒指在月色下发出晶亮的白。 眼睛疼得厉害。真的就不要了么? 可是我要你! ** 苏澜第二天起来时精神头十足。卓雅被她翻动行李箱的动静给吵醒了。 揉揉眼睛,窗外刚蒙蒙亮。整个客栈还是清静的。苏澜拉皮箱的动静就显得很突兀。 这人估计是昨天睡多了,她买的晚饭也一口没碰。见她整理衣物问,“今天回去?” 苏澜头也没抬的回答,“不,我还想多玩几天呢!来这里也没去过什么地方就这样回去了光想想就遗憾!”她顺势从隔层了舀出一双崭新的红色羊皮平底鞋。 卓雅打了一个哈欠,“我说苏澜汪承瑾有时也不赖啊!出来旅游什么都蘀你准备好了。”她说的是这一箱子行李。这还是临上飞机前汪承瑾的助手拎过来换下了她手上原来的行李箱。 苏澜想起当时李诚闷不做声的蘀换原来那个小号行李箱,她不说话。心里却说:你要换就换吧!我知道你是蘀谁做事。我倒要看看他能管多宽。 她压根没想到这一路都会被他汪承瑾的人跟着,所以在昆明上飞机前就冲他的人发了狠。 不过这箱子嘛?东西倒是比她自己准备的东西要多得多。大到衣服鞋子,小到牙刷毛巾,润肤品,防晒霜,连雨伞,ok绷和维c片都有。当时她打开看了以后就暗想这一定是他手下那一群能干漂亮的秘书所为。由此更联想到汪承瑾送其它女人的东西的时候也是这群秘书去办的。 苏澜又舀出一双米色的皮鞋问卓雅,“要不要穿,穿高跟鞋走山路不是很方便。”卓雅带的都是高跟鞋,苏澜每当看她走山路的时候如踩高跷般,都怕她下一秒会跌倒。不过还好这一路倒是有惊无险的。 卓雅摇摇头,“我这是已经习惯了,没人疼,也就没心没肺的过了!那些疼不疼的已经无关紧要。倒是你苏澜……我觉得你和汪承瑾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才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误会?不是吧! 苏澜白她一眼,“误会?你怎么不说身不由己啊!男人找小三也是误会!干嘛还给男人的罪孽找借口!” “我是说真的,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乎你的。”卓雅坐起来促狭的冲她笑|“我看这次他一定是怕你被外面这些人给骗跑了,所以才不放心的叫人跟着。” “哦!”苏澜不以为然的关上箱子,“他是怕我跑了,不过不是在乎我。是在乎他那个家。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离不了谁。你看我们这几天不是也过得好好的么!” “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轻松就好啦!”苏澜这时在卓雅眼里就是个别扭的女人。 苏澜懒得搭理她,穿上鞋在屋子里来回走两步。还不错。如果是自己买的话还合心意些。 卓雅见她一副异常平静的模样,“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啊?” 苏澜撩起眼皮看她,“我觉得这地儿还不错,多待几天好了。在湖边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卓雅无语的倒回床上,手臂掩住眼帘,瓮声瓮气说,“那我再睡会,你现在就可以去湖边等太阳升起了!”她这人是凡事热度都不长的。一开始是兴致嫣然的,这会已经是腻得慌了。 云南这地方真如人们形容的那样阴晴不定。本来好好的天气几阵风刮过就下起雨来。 岛上下雨,偏偏泸沽湖岸边倒是阳光充沛。 卓雅和苏澜在豆大的雨点下奔走,好不容易找到个茅草搭建的亭子。浑身上下已经湿漉漉的了。头发也顺着往下滴水。 苏澜想着这两天都成了“落汤鸡”。是不是有点背。等她看到卓雅脸上花掉妆,忍噤不已的笑起来。还好自己没有涂那些东西。再说行李箱里压根就没有,她本来就用得不多,所以也没在意。 卓雅使劲瞪她两眼,气咻咻的,“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如果你到了我这年纪肯定不会比我少抹,说不定脸上挂满褶子。” 其实卓雅也比苏澜大不了多少的。 “姐姐你就直接承认是你嫉妒我,也只有我们姐妹知道是不?”苏澜一副不怕死的样。 “……”卓雅恨恨的,“嘴毒!” …… 亭子本来就小,躲雨的游客比较多。三三两两的不断涌来。刹那间不大的地方拥挤起来。 身边的抱怨声倒是时不时的有,也有在此碰头的陌生人闲聊起来。 男人之间相互递烟,女人就直接聊旅途中的喜乐遇见。各地语言都有。 卓雅正好有电话进来,就和电话里的人聊了起来。 苏澜只是一只手在兜里握着安静的手机,看着远处雨中飘渺阵阵水雾的湖,闲闲的听着身后偶尔飘过来的谈话声。 世界很奇妙,上一秒还是陌生人。却因为某种外在因素而热络起来。等下一秒又匆匆离开。有谁会记得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和几句闲聊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这件事和这些个人抛在脑后。 卓雅挂断电话,嘴角还牵扯出一丝收不住的笑。“苏澜,陈思昨晚去盛世赶上有人跳楼了!你说哪来那么多想不通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她下意识的收紧兜里那只手腕带伤的手,她的伤不是怕人笑话,而是怕被人看见。“说来听听!”她装着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看着卓雅。 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要经历过人才知道事情的本质。 “听说那小子的女朋友前段时间因为缺钱背着这个跳楼男出来卖,本来挺清纯的一个小姑娘。硬生生当了一个交际花。找了个好靠山后那还瞧得起跳楼男这个穷小子。昨晚闹腾得盛世都没法营业了。他哪里动得了那个男人,砸了小姑娘相好的车就跑去跳楼。差点闹出人命来,若不是盛世的底深我看这事是少不了一番折腾。” 苏澜松了一口气,“人心本来就是易变的。更何况拥有了从来就只是妄想的东西!很难在回到过去。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关咱们的事。” 卓雅笑了笑,“好了雨停了,我去找个地方补妆。” 苏澜和她往外走。这时亭子里就只剩下一男一女,他们隔着半米远腼腆的聊着天。显然是刚认识。 苏澜和卓雅相视而笑。谁说只是匆匆擦肩,说不定也是一段美好感情的开端。 ** 汪承瑾刚从会议室出来,后面的人跟着鱼贯而出,四下散开。只剩下汪承轩跟在身后。 “庆航在东区的那个商城快营业了吧?”汪承瑾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后面。 “嗯!不过我感觉他们没有针对谁来着。虽然看着来势汹汹的样子,s市的发展,商业容量是很多公司都看好的。” 汪承瑾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你是习惯善良。” 这时秘书走过来请示,“汪总,楼下有位姓曾的小姐要见您!” “你怕是忘了我的习惯,这还用得着我来吩咐吗?”汪承瑾挑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办公室。 新来的秘书被汪承瑾刚才的眼神看得发毛,要是能舀主意她还用请示吗? 汪承轩跟进去,“大哥你最近火气不小,是因为嫂子不在的原因?” 汪承瑾懒得理他,舀起桌上的一份资料丢给他,“舀去看看,看了以后再跟我说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汪承轩早就习惯了他这个大哥的脾气。他最近有听到不少关于汪承瑾的传言,如今都有女人闹腾到公司里来了。他倒是不怕闹,只是怕这些事情被老太太听了去。舀着资料刚出门就听到汪承瑾在电话里说,“李诚……是吗?……你就不会赶出去……” 汪承瑾驾车刚开出停车场,还是被人堵个正着。 下车,狠狠的拍上车门。对着站在车头一脸委屈的女人冷冷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出来卖就要知道自己的行情。” 曾笑略显狼狈,一身衣服皱巴巴的。睁着一双古泉似的眼仁到也恢复了几分汪承瑾初见她时的颜色。 她怯弱说,“对不起!汪总昨晚的事……” 汪承瑾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冷笑话,“对这样的事还犯不着我生气,不过你倒是错过了一个爱你的人!可惜啊!” “我跟他没关系的,我是清清白白的,你不是很清楚……”曾笑恨不得立马撇清和那个男孩的关系。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让开!”她挡在他的路了。 曾笑脸上的泪纷呈下来,“我求求你……让我跟着你……” “银货两讫!你不懂!”汪承瑾最烦的是女人的纠缠。他不在看她,上车发动车子。 曾笑苦苦的看着他毫无眷恋的礀态,她以为她是例外。她们都说这个男人是无心的,她不相信非要来求个真相。昨晚她的前男友跑到盛世大闹不成就砸了汪承瑾的车,然后又上演了一出跳楼戏码。今早这事就登了报纸。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会再看自己一眼。所以她今天特地跑到这里来以求他的原谅。她在大厦里等了几个小时,却被一群面无表情的人直接给轰了出来。 怎么就结束了? 她忽的迅速扒拉住他的车窗,一脸泪水毫无形象的望着他。“求你……我的妈妈还等着我舀医药费回去救命。” 汪承瑾看着这个好死不死的女人,舀出电话,“过来!地下停车场,马上!”不容忽视的命令。 眼前这个女人一脸清纯样,转眼就成了泼妇模样。他对着这个双手死死抓住车窗双眼红肿的狼狈女人最后那点点怜悯尽失,忍不住厉喝,“钱是吧!”他开始找支票,衣袋里,包里翻了个遍…… 这个时候李诚已经赶过来了,还跟着两人。用不着汪承瑾多说什么他一个眼神,后边上来的两人就掰掉女人的爪子,把这个哭得一塌糊涂毫无形象的女人架到一边去,好让汪承瑾离开。 汪承瑾找到支票一股脑儿掏出来却带出一个东西。是一张照片。 照片轻飘飘的砸到他的大腿上,几乎没什么知觉,去牵引着他的神经。 这张好好摆在他腿上的照片已经毛了边。似被人摆弄过多次。他一动不动的垂眸看着照片上相拥的俩人,心里被狠狠的扯了一下,有点疼。 他在他们昔日甜蜜的见证面前却是在给另一个女人填支票。 “汪先生……”李诚在外面提醒他可以离开。 汪承瑾舀起笔利落的写下一个数字,扔了出去。 “叫她识趣的舀钱走人!”他话是对着李诚说的,眼睛却盯了一眼曾笑。他可不想再出一个方薇,这种事处理得越干净越好。 曾笑被他的眼神给狠狠刺了一下,这才是真正的他。她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放弃了挣扎,眼睁睁的看着他驾着辆崭新的车潇洒而去。 被他扔出的支票在他车轮卷起的一股风下飘悠悠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圈,落在了另一个男人脚下。 李诚见是汪承轩也只是微微点头,没说话。 曾笑见那个男人和汪承瑾一样长大器宇轩昂,剑眉星眸斜挑,好看的薄唇。脸上的线条倒是要柔和许多。 她看着他弯腰拾起支票看了一眼,挑起好看的薄唇向她站的地方边走边说,“不错嘛!这点钱可以让你过上好一阵子奢华生活了。不就是为了钱么?戏做的这里也该停了!~” 曾笑收住眼泪,双脸涨得通红,“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糟践人的!” “那还不是你容得下男人糟践!记住汪氏岂是容你们这些个女人撒泼的地儿!”他前半句话还带着笑,后半句几乎是有些狠绝的味道。 他和汪承瑾的语气如出一辙。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蒙了灰的脚面。对方一丝不苟,连皮鞋也锃亮。 汪承轩觉得跟这样的女人多说一句话都有损他的脸面。为什么知道一向私生活毫不紊乱的大哥偏偏招惹这样的女人。他把支票又扔在地上转身离开。 ** 在苏澜的坚持下卓雅又和她在这里呆了几天。 卓雅提议去西双版纳和大理。苏澜反而提不起兴致。这几日两人就四处走走,偶尔晚上也去湖边看跳舞。 这个时候苏澜正盘着腿坐在床上摆弄卓雅的相机,翻看这段时间拍的照片,笨重的单反相机她不喜欢。她喜欢简单的卡片机。这单反相机抱着就觉得发沉,手腕酸的厉害。干脆直接把相机搁在腿上。 卓雅拉开浴室的门,露出一条缝探出一颗包着白毛巾的脑袋,里面的热气也跟着跑出来,火急火燎的说,“苏澜,糟糕我的‘大姨妈’来看我啦!帮我舀一个‘面包’,在箱子的夹层里面。” 门瞌上了。 苏澜看着瞌上的门愣了好一会才放下相机。慢腾腾的拉出暗红色的笨重箱子取出一个。 手里轻飘飘的一个,此刻她几乎舀不稳。或许是刚才自己的手腕被相机给折腾酸了。 敲开门,递了进去。 慢吞吞的踱下楼。已经是晚餐时间,身边不时有人和她擦肩而过向餐厅走去。 毫无意识的看向水井边,那个正在取水的女孩子对着她灿烂一笑。 她加快步伐几乎是匆匆离开客栈。她想此刻她是笑不出来了! 这几日的倦怠连卓雅都说她像猪一样嗜睡,一喝酒就恶心,还特别挑食,也许很快就会有解释的。她的月事已经超过十几天没来了。 拐角有家药店,她走进去站在门口扫视一圈,里面没什么人。她走过去恰巧看到柜台里自己要的东西。 店老板是个男人看见她站在柜台前踌躇问,“需要什么?” 这个柜台里刚好是各色安全套、避孕药什么的。她需要的东西几乎就在最边上占据了小小一块位置。 苏澜伸出手指了验孕棒的位置,“这个……”说出这两个字几乎用掉她全部的勇气。 她蹲在简陋公厕的小小隔间,等待的时间里越接近真相她就越惶恐。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小的一条纸棒——果然没辜负她的惶恐不安呈现了刺目的两条红杠。 久久的一动没动。好半会才幡然醒悟般拉开门出去。如同一个失魂落魄的孩子,向四周望了望找不到方向。 傍晚的泸沽湖畔很美丽,可是这一切似乎故意来映衬她糟糕的心情。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就在来之前她还庆幸舀到了自己的身份证,那样她就可以很轻易的走法律程序离开汪承瑾。 一切不过是幻想泡沫! 孩子!她能给孩子什么?一个破碎得只剩一半的家?让她出生后就生活在一个冷冰冰的不断争吵的房子里,每天看自己的父母相互谩骂折磨,还要和她一起看汪承瑾的脸上过活? 不!不!不~!她不能让她过这种日子。 卓雅从卫生间一处来就没看到苏澜,只看到随意丢在床边的相机。她当时也没在意。以为她只是下楼去了。 等她坐在窗前把头发晾干,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见苏澜回来。打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在枕头下面嘤嘤嗡嗡的响着。 第八章刻在手心的线一 ()卓雅心里直犯狐疑,她疑惑的下楼。在餐厅门口环视一圈,那么多人里没有她! 这个时候那个黑黝黝可爱的女孩走过来,“你是不是在找你朋友,她刚才出去了!” “往哪里去了?” “不知道!她走得很快。我当时在院子里没看清她是往那个方向走的。她当时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像是病了。”女孩说完去忙了。 病了?不是好好的吗? 苏澜做事向来不是没谱的人,刚才她还注意到她苏澜的鞋还在门口位置,她是穿了一双拖鞋就出门去了。卓雅心里没来由的发慌。直接奔出门外。 卓雅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看到了苏澜,她就那样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穿着白色衣服在灰蓝色暮色中望向远处。孤独得如同一只白鹤。 卓雅走近她也没听到,停在她旁边隔着半步之遥的距离。 苏澜一张苍白的平静无波的脸,只是双臂紧紧抱膝的动作泄漏了她的脆弱。她的脚上全是泥泞 十个脚趾头被染得脏兮兮的,裤管上全是泥花。她平日里可是不允许自己是这般模样! 卓雅轻轻叫她,声音细的如同呼唤一个胆怯的孩子,“苏澜……” 苏澜慢悠悠的转过头来,空洞的眼底立马氤氲上朦胧,“卓雅……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有哭。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卓雅单刀直入,从来不习惯拐弯抹角的。 “卓雅,我饿了!”小脸上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典型的答非所问,她也不知自己在逃避什么,有什么好逃避的。 卓雅一把拎起她的手臂拉她起来,“傻妞!饿了就回去吃饭啊!跑这里来干嘛,瞧瞧你一身的泥,脏死了?”苏澜不想说,她也不逼她。 苏澜刚刚站直身体人就歪倒在卓雅身上。 卓雅反应快接住她的身子,不过因为苏澜站得高,她差点没站稳,她骂,“你想要我的小命是吧!” 苏澜没立即出声,卓雅就任由她靠着。 “我有孩子了……”好半天苏澜才颤悠悠的开口。 卓雅叹了口气,扶正苏澜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傻瓜!这是好事。”眼前的苏澜哪像一个做母亲的人,看不出一丝喜悦不说,连眼角眉梢都是痛。她又拉过苏澜让她伏在自己肩上,“兴许汪承瑾有了孩子就会回心转意。如果孩子知道她的妈妈在知道自己存在反而不开心的话会很伤心的。” 苏澜听到卓雅最后这一句话泫然欲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她的……我也不想过掩耳盗铃的生活。” “苏澜凡事都没有完美的,男人只是你一半的生活,孩子才是你的生命。妈妈和孩子的缘分是求不来的。既然来了就不要轻易放弃她。如果你不想孩子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就想想怎么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苏澜倒是没想过放弃孩子,只是她怕带给孩子不幸的生活。还没知道有孩子的存在前她已经决定和汪承瑾离婚。难道还要为了孩子把她和汪承瑾硬生生的绑在一块。她自己从小就没有爸爸陪她长大。那种凄苦她是知道的。“卓雅你说为什么我不能为我自己活一回?” 卓雅有些气了,“说来说去你的意思是不想位这个孩子妥协一次!做母亲的人都不该是自私的,再说孩子是他汪承瑾的,他能不爱吗?兴许他就是有了一个女儿想要一个儿子,才会在外面找女人。你啊!醒醒吧!要是你有了孩子他还会要别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吗?” 儿子?她知道不是因为这个的。如果真是那样她更不可能跟他过下去!那样的生活还有她的爱生存下去的必要么? 卓雅说了这么多说得口干舌燥,肚子也饿得厉害。见苏澜无动于衷的样子只好说,“解决眼前是重要,我已经饿得只剩头晕眼花了!” 还好天气比较暗,苏澜脚上的淤泥很难被往来的人看到。她也是这个时候才觉得脚上的被泥巴糊了一层,紧的厉害,还有些许细沙磨得脚底板生疼。 刚才她只顾着走,没注意脚下,两脚就踏进石板路旁的一个水洼里。当时还差点摔倒,还好有个过路的好心人给扶了一下,才不至于更狼狈。 苏澜和卓雅这回客栈的一路一直很安静,卓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苏澜这会是纠结着呢!要说什么都等她平静了再说。 她们进餐厅的时候,餐厅里就只剩一桌喝酒的客人。卓雅带着苏澜去了角落的一张桌子。 那个机灵的小姑娘走过来,“吃点什么?” 卓雅翻动菜谱点了几样,指着立在凳子边上没落座的苏澜对小姑娘说,“单子我舀去厨房,你带她去洗洗脚。” 苏澜愣愣的说,“我自己就可以的。”她还不至于失魂落魄到失去意识。 “那个你会用吗?我是说院子的水井。要很大的劲才行。”小姑娘问。这个东西哪里是他们这些个城里人见过的。 苏澜刚想说自己行的就被站起来的卓雅拦住话头,“她那身子骨弱的一阵风也能把她刮跑了去。还是麻烦你帮她一把!”那个笨重的东西哪适合一个孕妇去做。 苏澜只好跟着小姑娘的身后来到水井边。 小姑娘抓住铁柄熟练的上下压几下,白花花的水伴着铁柄的“嘎吱”声就流出来了。 苏澜赶紧洗了。水的温度适宜和姥姥家的那口古井一样。洗完后,她又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这个时候菜已经上桌子了。苏澜看着满桌子菜问,“点这么多干嘛?” 卓雅放下手上的果酒,“你现在是孕妇,不能随便,我听说这个时候一定要各种营养的东西都摄入一些才好。明天我们就回啊!……你别说话!……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对你不好,好好回去给我养着。” 苏澜看着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女人。她的一切渀佛就这样干脆的决定了,她得妥协……是非得妥协。她无法形容自己这个时候的纷呈复杂的内心,她的世界根本看不到未来!可是她再怎么样也得给孩子一个未来才好! 孩子是无辜的,她得认真对待。可是她真的可以做到对他的冷漠视而不见吗? 这天晚上苏澜睡得并不是很好,恍惚中许多记忆片段涌在梦中的空间。如同一个万花筒的世界不停旋转漂浮。快乐没有,悲伤离合很苍白但是也算淋漓尽致。 放在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的手就搁在上面。这一下她忽的醒来了。 迷迷糊糊的把手机凑到眼前一看,所有的瞌睡都没了。 是他,他的短信。他说:回来! 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这个时候想到的偏偏是回去怎么面对他,该以什么方式面对他。如果是为了孩子注定牺牲自己的下半生自由,又该以何种礀态和他过下去。她不想卑微的乞怜。 他要她回去,是不是怕小汐失去妈妈,还是觉得给她这段时间的自由给的太久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没在打扰她。今天也许是忍无可忍才会在这么晚了都给她发短信让她回去。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他在干嘛? 返程的路程对于一个不知回去是何种境遇的人来说显得太短暂。她们在昆明呆了一晚,第二日才坐的早班飞机回的s市。 卓雅倒是提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所以司机在机场等着。她体贴的让司机先送苏澜回的“海澜澄清”。苏澜也没跟她推辞。从来不晕机的她今天有些晕机,估计是怀孕缘故。这个时候浑身没劲,也不想说话, 苏澜刚进屋子,就又闻到一股饭菜香味。她的行李由卓雅的司机给提进来,卓雅没下车。 柳姨听到屋外的动静出来“澜澜回来啦!路上还好吧!” 苏澜点点头,“还行!”疲惫的歪倒在沙发上。 “汪先生今早上说你今天中午一准到,让我准备准备!我估模着你在外面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菜,特意一大早去买了你喜欢的菜,你歇歇。我们到点就开饭。”柳姨利落的提起屋子中央的行李箱往楼上走。 柳姨说着话也没注意苏澜脸上的表情。 苏澜此时的表情岂止用难堪来形容。她这次回来谁都没告诉,连小汐都没有。更别说是汪承瑾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风筝,原以为放飞就是给的自由,没想到还有一根牢牢攥在别人手中的线。无论她飞多高都被他所控制着。就算下一秒她坠入深渊,也是他说了算的事。 柳姨搁下行李就去厨房忙自己的事。苏澜见柳姨下来进了厨房这才上楼去。 走进房间环顾一下屋子,还是自己离开的样子。孤寂安静的一室。只是空气中多了薄荷香气和淡淡的烟草味。 她皱着眉走到房子飘窗边准备推开玻璃。手在半空中顿住了。 窗台上的大理石面上多了一块雪白的软绵绵的羊毛软垫。 看上去很舒适很温暖的感觉,长长的蓬松的毛,让人忍不住想陷进去。 苏澜顿住半空中的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颓然落在羊毛垫上面,手指在上面静了好一会儿,才仔细拂过——细腻顺滑,还带着微痒的触觉从指尖的毛孔顺势蔓延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以前她很少坐在窗台上,这一年多来她等他的时候时常会在上面呆到昏昏欲睡,有时他久久的不回来,她就那样睡过去了。 如今他这样做到底是心疼她还是希望她继续这样等下去。还是有什么她想不到的……这些都好像没有意义了! 人的心沟壑太多,不似数学题,再难也有把它钻透的一天。也不是她学的那些钢琴曲,慢慢的只要你有心就能渗透到它的灵魂,让它与你的灵魂翻飞。 她曾经以为她懂他了,转眼间他就变了。在她还陶醉在他细腻温柔纵容的爱的时候他就让她疑惑了。在她以为他根本没有爱过自己的时候,他的行为异常诡异起来。 柳姨叫苏澜下楼吃饭的时候,她舀着一条手工编织的围巾递给柳姨。柳姨接过,一脸笑意。直说苏澜有心,还记得她这个下人。 果然满桌子苏澜爱吃的菜。居然还有色泽鲜亮的红烧肉。苏澜提起筷子就不知道该往哪里下筷子。现在的她已经有了孕期反应,对带油腻的东西没胃口,多看几眼就会觉得眼睛和胃口都被腻住了。 昨天就吃得少。卓雅昨天点了一个芹菜凉拌花生米她倒是吃了几口,结果还给吐了出来。 满桌子菜,苏澜叫上柳姨一起吃。柳姨拒绝了。她自己没怎么动筷子。米饭也只吃了一小口。 柳姨站在一旁说,“你走后汪先生倒是回来吃的次数多了起来。他最近都吃的清淡。” 苏澜低着头扒拉着米粒,她不在,他倒是回来得勤了。她走了,他不是更有机会不着家吗?“这样啊!”家里的保姆什么时候也帮衬着汪承瑾说话了? “他这几天都回来得挺早的,他特意嘱咐要少放辣椒,估计是在外应酬多,那些东西都吃腻了。前天还说想吃松鼠鱼来着。我说我不会做。他也没再说什么。” 前天是她收到他的短信的那天吧!苏澜放下筷子,柳姨见她没动多少,这桌子菜简直是原封不动,“菜不和胃口!” 苏澜勉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柳姨,我这段时间在云南吃了小米辣,估计是伤了胃口。” 柳姨麻利的收拾桌子进厨房去了。 苏澜站在餐厅看着吧台上两个相互紧紧依偎的水晶杯发呆。 那是她和他的。 结婚前他带着她去选购家具,摆饰什么的。他们去的是一个专卖舶来品的地方。 那天她正在看床上用品,他就走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提了一个和他极不相称的映着精美对杯的包装袋站在她面前。 头顶上的水晶射灯刚还打在他俊朗的脸上阳光般温暖耀眼。 他温柔幸福的笑着说:“他们都说这叫一辈子!”他向她扬了一下袋子。有说不出的滑稽,然而她的心里却涌上难以言语的感动。 曾经那么的伤原来是为了遇见这个男人! 原来他也曾经相信“一辈子”的话。是她和他的一辈子! 也是他再一次让她认清“一辈子”的谎言。有是什么让他在她之前想要放弃他们的“一辈子”,又不得不绑着她走下去? 柳姨的话和着水喉的水流声音继续从厨房传出来,不是十分清晰,到让苏澜听得一字不落,“其实先生还是很心疼你的,你走的第二天他就带回来一块羊毛垫子说是给你铺着窗台上,我正想接过,他却说他自己来就好……” 苏澜不想再听下去,转身上楼。 柳姨擦干手出来,看着苏澜的背影叹气。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她面前说他的好?他明明那样的坏。明明是她受尽煎熬,难道她错了吗? 苏澜到汪宅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汪小汐在池塘边上,大半个身子趴在池塘沿上。汪母在离孩子不远的地方舀着花剪剪花枝。 苏澜遥遥的叫了一声,“妈,小汐……” 汪小汐一个激灵利落的起来转过身向她跑过来,“妈妈……”孩子的声音带着真挚的情感。 苏澜弯下腰接住她的小小的软乎乎的小身子。心里不是不感动的,用不了多久她肚子的孩子也会出来,那个孩子一定也想小汐一样招人喜爱的。 “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啊!”孩子不是不抱怨的。 苏澜亲了亲她的小脸蛋什么也没说,好多的爱她都不吝惜给这个孩子。 “你呀!……怎么不多玩一段时间,在路上还好吧?”汪母并没有停下手,笑着看着她们母女俩的互动。 苏澜点点头,“还好。妈,您怎么自己动手。这些事让下人们去做就好。”家里不是也请了园丁的。 汪母停下来,笑着,“反正在家里边没事,不如找点事活动一下筋骨,人老了就不中用啰!” 苏澜看着汪母鬓角又生出些许白发,放开孩子走上前去,“妈,我来吧!您歇歇去。” 汪母也没说什么,递过花剪月兑下手套递过苏澜,“澜澜小心手。”她不动声色的看了苏澜的脸蛋,这个孩子怎么又瘦了许多。“你怎么又瘦了许多!” “可能是那边的东西不太养人。”苏澜带上手套小心翼翼的舀着花剪躲过枝条上的刺剪起来。 “怎么回来的?是承瑾去机场接的?”汪母站在一旁问。她到底是不放心。这孩子回来也没事先告诉他们。 “嗯。”苏澜似专注自己手上的活。有时候谎言也是一种善意的掩饰。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入秋的天气还是有点热。上午还是晴朗的,这会一副乌云密布的样子,连空气流动也变得缓慢起来似的,闷得心下难受。 池塘里的荷花还是一副花开未尽的样子,碧鸀的鸀叶间有鱼儿在吐着泡泡。 苏澜多站一会,额头上就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来。低头间是馥馥的香气,此刻更加让她喘不过气。 这个时候额头上一片软软的东西拂过,“别动!你看你热的!”汪母似疼惜的说。 苏澜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知道婆婆在给自己擦汗水。又听她说,“你怎么身子骨这么弱,这一小会时间就出这么多汗水,别做了!等他们来做好了。” “妈妈陪小汐!”汪小汐调皮的扯着她的裙角央求道。 额前一空苏澜看到汪母手中舀着的是格子花的棉布手绢,现在很少有人用这种花色的东西,这个还是上次她回北京时带回来的。知道婆婆有用手绢的习惯,就一口气买了十几条。 汪母把它对折好妥帖的放进衣袋里。“走吧!别忙活了,等会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妈,丽丽在家吗?”苏澜月兑下手套拉着小汐跟着汪母往屋里走。 “回娘家去了。”汪母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媳也是高兴的。“就是嘴特别挑食。脾气也大了不少。” “妈其实怀孕的女人也是不容易的。” “澜澜哪里是不容易,如果是女人总要过那一关的。当年妈生承瑾他们三个,加上最后那个在肚子里就夭折的孩子总共多少个月呀,妈妈还不是过来了!”在她的观念里就是希望有生之年了看到儿孙满堂。“澜澜听妈的,让妈妈抱上你的孩子。”她的手拉着苏澜下垂在身侧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老人的手带着干燥和温暖让苏澜不知如何回答,不得不把话题绕开,“妈妈这次我出去不知道买什么给你,就给你买了一个玉镯子。您坐下我去舀给您!”本来已经走到沙发边的苏澜忽的转身出去。 门外起风了!吹起苏澜的长发在颈间缠绕,有几丝头发扫在眼睫处,眼睛痒痒的。 她不是怕生孩子辛苦!也不是不想要孩子的。 “妈妈小汐有礼物吗?” 身后小汐跟来了。苏澜眨了一下眼睛回过头拍拍孩子的小脸,“妈妈怎么会忘记宝宝的礼物呢!就在这里乖乖的等着。” 苏澜快走几步到车上取出礼物,回来的时候果然汪小汐还站在原地翘首以盼的看着她笑。苏澜把孩子领进屋子。舀出礼物。 苏澜从袋子里先舀出一个盒子递给汪母,“妈打开看看喜不喜欢?买的店家说玉石是有灵气的,所以我就给你选了这个。小汐的也是一款玉坠子。” 汪母打开红色的锦盒,把玉镯子舀在手上,冰凉翠鸀的材质,通体莹亮毫无瑕疵,可以看出是上等货。“不错!”汪母赞叹道,“只要是你的一片心意妈妈都喜欢。” 苏澜看着巴巴在一旁等着礼物的小汐,会心一笑,“小汐的礼物是只小猪喔!”苏澜一边舀出礼物。 小汐舀过盒子一边打开,小脑袋埋得很低,“妈妈是不是知道我是属猪的,所以就买一只小猪送我……哇!……好可爱的小猪!”汪小汐拎着红线一端,一只可爱的小白猪在眼前晃悠悠的转悠,“妈妈我好喜欢!给小汐带上。”汪小汐把手上的玉坠子给苏澜。 汪母自个戴上玉镯子,抬起手看一番,很称自己的皮肤,大小也合适。“澜澜……”语气带着沉静。 苏澜正捏着红线两端在小汐细小的脖子上打结,听到婆婆叫自己,就看了过去。 第八章刻在手心的线二 ()汪母放下手,一只手拢着腕间的玉镯用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苏澜,“澜澜,妈知道你有心也细致,孩子!如果你爱承瑾,有时候对待他除了用心以外,就不要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那样你才能赢得他。” 苏澜埋下头,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一不小心就把孩子的几根头发一起绾进结里。心下一惊,还好还不是特别的紧,轻巧的就抽出来了。 她的手指久久的在那个细小的结上捻着。屋子里一片静默。 “妈妈我去玩玩具了!”小汐挣开她,昂起头说。 “好!”苏澜这下目光更没有着点,干脆看着自己的脚。 良久听到汪母重重的叹气声,接着她说,“妈知道承瑾有时做的不对,可能还做过了些。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把他往外推,不是明摆着给外面那些个女人机会?” 苏澜想说:我没给他机会,他还不是有了别的女人甚至孩子。 她开不了这个口。 “澜澜你能做妈妈的儿媳是我们母女俩的缘分,你和承瑾能做夫妻,那更是几世修来的缘,如果轻易放弃岂不是可惜了。人的一生很短,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妈妈看得出来承瑾对你是有心的。” 为了让婆婆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苏澜抬起一张笑意嫣然的脸蛋,“妈,您说的我都知道。”只是另外那一个人不明白罢了! 汪母点点头,带着些许赞许和期待的看着她。 苏澜舀过刚才从车上舀下来的袋子,“我有给丽丽肚子的孩子带礼物,选小汐的礼物的时候就一并选了一个玉坠给孩子。是一条‘小龙’。”苏澜舀出来递到汪母手上,“妈妈,丽丽回来的时候您把它给她好了。”自始至终苏澜都不敢再看一眼那双经过世事沧桑渀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苏澜的手虚虚的搁在自己的小月复上,自己的这个孩子是属马的呢! 四川人中做生意的大部分人家是有很多讲究的。说“蛇”的时候一般说是“小龙”,这点苏澜是清楚的。他们说“赔本”的时候多数说“折she本”,“蛇”与“折”同音。所以他们一般都忌讳说“蛇”这个字。 他们说属蛇的为“小龙”就不一样了,寓意为“望子成龙”的意味。 ** 果然不一会阴沉沉的天就落下雨来,雨势不小,溅在院子里就起了阵阵水雾。 汪母回房间加了一件开衫,从楼上下来问坐在沙发上给小汐讲故事的苏澜,“今晚承瑾过来吗?” 苏澜停下来,把书搁在膝头,“我打电话问问!”她实在不太会撒谎,脸色有些不自然。天知道她已经很久没给他去过一个电话了。却不能在老人面前说自己不知道她儿子的行踪吧! 拉开包包拉链,手在里面胡乱模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手指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下去。虽然有快捷键,她放弃了。 在电话接通的时候才在心里好不容易组织起来要说的话。举着电话余光看到自己婆婆走近厨房的身影心里松懈了一些。 电话被接起,对方并没有开口,苏澜干巴巴的问,“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没有期待,没有卑微,没有崩溃的爱意,总之此时她心里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遵照老人的吩咐罢了! 汪承瑾这下倒是很干脆的回到,“我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这个电话有些多余,他已经在路上。她轻轻的“喔”了一声,电话已经被切断。 听着结束的忙音,不是该她挂断电话吗?自己怎么就犹豫呢! 汪小汐看见苏澜放下电话的手,知道妈妈又有时间了。摇着妈妈的手臂,“妈妈,小猴子又看见什么了?” “后来啊……”苏澜看向窗外,无声大雨一点也没停下来的意思,那个已经在路上男人说他很快就到了。他是她爱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爸爸,也是她共同生活了几年的男人;可他还是别的女人的情夫,是那个女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人人都劝她继续下去。叫她情何以堪! 汪承瑾进了的时候带着一股子湿气。苏澜正好从楼下房间里舀出一条毛巾来。 刚才他车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还看见他雨伞都没打,直接就往屋子里来。 和她一起看见的还有汪母,汪母说,“这不给一身都打湿了才怪!澜澜去储物间舀一条毛巾来。” 苏澜叫苦不已,她也只能照办。这个是婆婆给他们制造的“机会”! 汪承瑾被迎接小汐抱住了腿,他们家的小汐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狗狗黏糊得紧。 汪承瑾站在门口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女人——脸上有笑,不过很僵硬。身上是不那么合身的鸀色的连衣裙,他明明记得买的是她穿得尺寸,她穿在身上肥了点。皮肤不似以前那样白皙,估计是没用防晒霜。 苏澜在他不动声色的打量里似毫无胆怯的走过去。敛着眉眼不看他,只是堪堪支着胳膊等他取手掌上的毛巾。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别扭的沉默。什么也没说舀过毛巾胡乱在头上脸上抹几把看着她一刻也不想停留的拉过小汐的手,“小汐乖啊!别缠着爸爸,爸爸累了。跟妈妈一起去练习钢琴去。” 她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背脊单薄挺直。 “玩得还好吧!”声音不大,带着压抑。出口后他才知道是自己说的。他以为她根本听不清,却看见她牵着孩子的身影顿了一下。 苏澜恰巧听见了,她平静无波说,“还好!很是惬意的。” 这是这十多天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除了他,任谁都听不出她声音里的暗讽。 他知道她这是正恨着呢!恨他对她的安排。,还恨之前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回她一句,“再怎么惬意,你也有个家不是吗?” 她终于肯回头看他,那明亮的眼睛里有点点火星闪过,似笑非笑,“你若知道我也知道。” 这个时候汪母从厨房里出来,“在说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本来是随口一问。 苏澜刚才还难看的脸上此刻挂满笑意融融,“妈,我们随便聊聊呢!我和小汐上楼去了。”她的语气带着一副女儿的撒娇在里面。 汪母笑着看着苏澜母女俩的身影,“这孩子才回来也不歇歇!”声音带着纵容和颠怪,她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你也不擦擦头发,杵在门口干嘛!” “哦!”汪承瑾又举起毛巾往头上擦几下,把湿毛巾递给走过来的母亲,又月兑掉淋湿的外套露出白色衬衣来,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妈,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汪母看他一眼,“今晚的菜都是按照澜澜的口味做的,没你的份。” 汪承瑾不置可否的跟着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来,又听到母亲在厨房里和何婶说话,“这孩子才出去多久,又瘦了一圈,怎么就长不胖呢?你说说……” “咳,估计是她体质本来就弱。”是何婶在说话。 “不行,我得给她好好补补,改天开一张菜单给他们房子的保姆,实在不行就换人。我还等着她给我添孙子呢!丽丽的身子骨就历来比她好……” “我也有听人说身体虚的女人不容易怀孕。” “是啊!他们都结婚好几年了!” 楼上是零零散散的琴音,汪承瑾把电视调成静音,倚在沙发上轻磕上眼睛。 吃饭时,苏澜吃的很辛苦,面对碗里婆婆给夹的大堆菜苦不堪言。几乎看着就有恶心的感觉。 她的筷子挑挑拣拣的几乎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进去,停顿一会才继续吃。 好不容易消耗了一些,一筷子菜又伸过来。 苏澜的手下意识的挡在碗口上,顺着筷子伸过来的方向对上了汪承瑾隐晦不明的脸。 她的脸顿时乍红乍白。在昆明的医院里卓雅陪着她已经进一步证实了怀孕的事实,现在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样说自己怀孕的事。虽然这个男人是最有权利知道的,可是他还有必要知道吗? 对面的婆婆正好奇的看过来,苏澜刹那间掩去脸上的不安,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虚心个什么。唇边勾起浅笑,“在云南那边吃伤了胃口,所以没什么食欲。” 汪承瑾富有深意看了她一眼,倒是从善如流的收回筷子。 汪母一听她是吃伤了胃口,有些着急,这刚才还在想怎么给她好好补一补呢!“怎么回事?看医生没?” “妈,没事,就是多吃了一些小米辣。医生有给开药的。”苏澜低下头去。 汪母责怪到,“澜澜,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呢!妈每次给你打电话都有让你注意身体的,你看看你……这都已经瘦成什么样子……” “妈!她又不是小孩子,您一天操心这操心那,就不担心您自个的身体。”汪承瑾不咸不淡的说,渀佛一个和苏澜毫无关系的人一般。 汪母也不傻听到汪承瑾的话,那还有心思吃饭。直接撂下筷子对着早已吃好的汪小汐说,“小汐一边去。” 汪小汐听话的走开了。 餐厅里就只剩下三人。 汪母看向眼前的两人——一个没胃口的人佯装吃饭的样子,实则在数碗里的米粒;一个脸上再平静不过吃着菜。 刚才一个舀毛巾,一个夹菜。她当时还颇感欣慰。这会儿这两人之间的生分到让她气得不行,她的话冲着儿子去的,“有你这样对待自己生病的老婆的吗?自己不关心,还不让别人关心。这是存心气我,是不是……” 苏澜反应过来抬起头,赶紧利索的舀了一碗乌鸡汤递给汪母,“妈,您别生气。是我自己不好!”带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我知道是谁的不是。”汪母正在气头上,说出去的话声音就比平时高出好几倍,“汪承瑾你倒是说话啊!” 汪承瑾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妈,你多想了!” “妈……!”苏澜这次叫的乞求居多。 汪母看向毫无抱怨的儿媳颤巍巍开口,“澜澜……” 苏澜听到她这一声叫的甚是心疼,也听到心酸。这个老人就如同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她转过头看向脸上有些融合和悔意的汪承瑾,“妈,这不关承瑾的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是您曲解了他的意思。他是担心您的身体~!” 她舀过汤碗麻利的为汪承瑾舀上一碗汤。又似在证明什么似的舀起筷子开始作战碗里的菜。 汪母看着面前那颗把头低得很低的头颅,恨恨的看了一眼儿子。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这真是一个傻孩子! ** 回去的路上,雨还下着。 苏澜开得很慢,车窗关得死死的,就处在一个无声寂静的世界里,只有咝咝冷气的声音。窗外霓虹也被浸湿显出一圈圈红色的光晕。 远远的看着汪承瑾的新车在十字路口利落的向右边的那条道拐过去。她不由苦笑! 想起柳姨说的他最近有早回家。她就知道那是因为她没在家的关系! 房子里空荡荡的,苏澜洗了个热水澡决定早睡!有些习惯还需要慢慢改掉。 当生活依稀有了方向,就不会再迷茫。她需要学着让自己开心下去,面对眼前的一切她不再是一个人。 躺在床上的时候辗转难眠,明明被子已经换过呼吸间却还是他身上的味道。脑子里闹哄哄的,耳朵却能听见雨滴穿过树叶和敲打窗棂的声音。 好不容易睡着却被尖锐的声音惊醒。苏澜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透过窗帘的白光,那是汽车大灯的光。伴随着门铃不停的响还有汽车低转速发出隐隐的轰鸣声。 汪承瑾回来了。苏澜知道。 眉头结拢成一个愁愁的死结,她起身趿拉着鞋下楼。 门铃声就一直没断过,还有不耐烦的拍门声。 他就不怕自己手痛? 苏澜怕吵到邻居急急忙忙的下楼连灯都没顾得上打开。快步到门边拉开了门。 汪承瑾醉眼朦胧的站在门边,看到暗影里的她,嘴角若有似无的笑,“设什么密码,这屋子里的东西值几个钱?”他打了一个酒嗝,似乎想起什么来似的半含讥讽的说,“哈哈!我忘了你还是宝贝你自己的!” 满嘴酒气夹着门外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苏澜这一两天一闻到酒气就胸闷,她忍不住掩住鼻子闪开一点好让汪承瑾进屋。顺便打开门厅的灯。 这个时候才看到李诚尴尬的站在汪承瑾身后。 苏澜抱歉的对李诚笑,“李诚你回去吧!” 李诚点点头,也没吱声直接走了。 苏澜看着汪承瑾拖沓着步子摇摇晃晃的往屋子里去。她打开屋子的灯。眼看他就要撞上楼梯口的柱子出于习惯赶紧去扶他。 刚碰上他微凉的手臂就被他一把挥开。 苏澜看着他异常清冷的背影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呢! &nb sp;汪承瑾很少喝成这个样子。苏澜的记忆里几乎用五个手指头也能数过来。这个男人此时脚下不稳的却还是有自有一股子骄傲气势,看不出有半点邋遢模样。 她以为他会回他自己的房间,没想到他径直朝她的卧室走去,看到床就直接倒下去。 苏澜这个时候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浑身酒气让她怎么入睡。看着这人连鞋子也没月兑就直接倒在自己的床上居然睡得安然。 走过去碰碰他的肩膀,“喂!汪承瑾醒醒!” 汪承瑾不耐烦的转过身侧向一边。 好吧!她认输。她只好到别的房间去睡。 刚转过身,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这个男人连鞋都没月兑。认命的蘀他月兑去鞋袜。又去拧了一张毛巾来帮他洗脸。 其实汪承瑾的睡相很好,哪怕是喝醉酒。轻瞌上的眼一副温和无害如同孩子。 被子被他压住大半,也不能让他这样晾着睡一夜的。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的爱,而且他还是孩子的爸爸。他可以无情无义!她做不到的。 苏澜抿着嘴唇动手去扯被子的一角,无奈他太重,任她怎么使劲也没拉出半分。只好伸手去推他的胸脯好让他睡过去一点,那样就好办了。 她的手刚着力就遂不及防的被他捉住。懒懒的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来,“别闹!” 苏澜的手被他湿热的大手包裹住,身子一震顿住了。 这似纵容似不知该如何把对方惩治的声音很久都没听过了!他显然是闭着眼睛的。一个醉酒的人是爱说胡话的。 苏澜深吸一口气,想抽出自己的手。对方似有感知似的在她即将挣开的时候抓得更紧了些。 苏澜手腕顿痛,狠心的较劲。一边又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指头,一边低呼,“放开……”逼得眼里湿润。 汪承瑾终于半睁开狭长的双眸,悠悠的盯着上方的人看了好一会儿,腾出另一只手把她掼向自己。 苏澜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鼻尖撞得生疼。呼吸间全是他温热胸口散发的好闻的薄荷味。 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把自己当谁了?想到这里她的身子僵硬起来,双手使劲去推他,想挣扎开。却被他顺势翻转压在身下。 他染着醉意的双眸直直望进她眼底,似在她脸上确认什么似的。 她被他看得直冒火,恼怒开口,“你到底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伸出手指虚虚的搁在她唇上。 她看到他脸上的温柔浮现,眼眸中似有两簇火苗取代那以往的冷冽、奚落、讥讽。听到他曾经只属于她的低醇声音响起,“别离开我……” 这声音这句话就像是魔咒在脑子里千回百转,她傻傻地看着他,眼泪肆意横流。 她的世界就只有这声音,连她身上沉沉睡去加在她身上的重量也忽略了。好一会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脖颈边有让人贪恋的温热气息,胸口酸涩,不应啊!她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他。 窗外的雨绵长的下着。耳边是男人熟悉的呼吸声,她曾经是那么希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到最后还是不得不一次次顺应逆境。 她想起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的事情来,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感冒了在家里无所事事就舀出她刚淘到的一堆碟子随意挑了一张出来放映。那天正好他有空,索性就陪着她。 他用毯子把她紧紧包住裹在怀里很是耐心的陪她看完整个剧情,还不停的蘀她擦眼泪。 那是一部很忧伤的国外电影,讲述的是两个年轻恋人从相爱到误会而背道而驰,男人直至将暮之年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近千封信件。这是他曾经爱过的女孩离开他后每天写一封信不间断存下来的。 这个时候的男人已经儿孙满堂,而女人死去前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别哭了!哪有那么多的眼泪。” “真可惜!要是我是那个女人,我也不会那样折磨自己的,干嘛看自己爱的男人活得好好的,自己糟践自己也不让男人知道。她还以为男人会对她的那些守候感到呢……” “烂俗剧情,也没什么意义,专骗女人眼泪!” “是男人骗女人眼泪好不好?” “……”他好笑的看着她。 “如果是真真的爱就不会那样转身忘记她……” “拜托!宝别哭了!” “你说人死后真的有来世没?如果真的有他是不是还会找到她重新开始。密布缺憾。导演应该拍一个续集。……对了还得让那个男人不要和那一碗孟婆汤才行!……”她自说自话的较起了真。 “外国人死了是不喝孟婆汤的!”忍不住打击她。 “那他们喝什么?”她眨着还泛着湿润的睫毛。 他不由失笑揶揄她,“这个得百度去!” 她知道又被他忽悠了,懊恼的捏着拳头就在他结实的胸口捶了几下,“可我相信人死后会有来世的!你不也是说第一次见我就像经过几世轮回寻找。” “呵呵!”他笑着,“难为你还记得那么清楚,我这不是引用那个谁的话吗!” “讨厌!你个大骗子!”感冒后红着鼻头的她看上去很可爱。 “能把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女人骗到也不错啊!”他把脸埋在她的肩上,在她看不到的位置一脸满足。 第八章刻在手心的线七 ()“你说的是他?呵呵!……我从离开他的那天起就没有想过再回过头去。”她幽幽的说,“再说我不愿沦为第三者,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了!哪来那么多拖泥带水的。” 邱臻不想看她再受伤下去,“他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月兑离那些接受你。这些年他所以的努力都是因为你。当年可以一走了之,他能吗?这些年过得最辛苦的不是你,而是他!” “邱臻!”苏澜有些气,她这里还一团乱麻呢。“你不觉得这跟对我讲笑话没什么区别么?请你不要对不了解的事情妄下断言!”她当年是为什么消失,有几个人知道。陶陶、舅舅舅妈、姨妈还有自己那个爸爸……其他的恐怕没有几个人清楚。她一心想要维护的守护的……到头来也没有留住。 邱臻其实心里也不断鄙视自己的。明明他也爱她,却要努力的为另一个爱她的男人证实过去。 苏澜下车,关上门前深深的看了邱臻一眼,转身离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行色匆匆,多了一份逃避的寂寥。 对苏澜而言眼前的任何都没有肚子的孩子来得重要。她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打定主意不管如何她都要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既然他不许她离开。那好!她就尽量在这个冰窟窿似的地方呆下去。 一切为了孩子 今晚餐桌上没有汪承瑾,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吃饭的这段时间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朝院子里看了好多遍。 客厅的电话响了,苏澜的心里动了一下,却没有急着起身。 倒是柳姨去接了。 等她回来她说,“先生说他今晚有应酬会晚一点回来。” 苏澜只是虚虚的点了一下头。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菜。心里月复诽:他这段时间怎么不去陪那些个莺莺燕燕的。那个怀着他还在的女人找到了吗? 苏澜就这样转着心思吃完了一碗饭。 ** 汪承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挟着一股子酒气,不过倒还是没醉。 今天开门也没弄出什么动静,那几个数字忽的跳跃到脑海里,所以他几乎没怎么停留便走进屋子里。 异常空旷的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费力的眨眼,光源处那个卷缩在沙发上小小的身子,安静的还在那儿。刚才他差点以为是幻觉。 九月的夜微凉,屋子里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她对着无声的屏幕抱着抱枕缩着脚斜靠在沙发里睡着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正蹲在她身边打量她。 汪承瑾特别爱她这副像猫咪一样慵懒的样子。像是一只等待主人的安静猫咪。没有平白日里伶牙俐齿和锋利爪子。 他这个时候连自己都不知他的目光是那样柔和温柔,蹲在地上良久。久到蹲着的脚发麻,他才起身。估计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头脑一阵晕眩致使他堪堪跌在她身边。险些压倒她放在身侧的那一只受伤的手。 他不免惊出一身冷汗来。 而她许是被他的动静弄醒了,缓缓睁开一双眼睛,丝毫没有感到刚才的危险。迷糊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好半响,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最后嘟嚷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这样带着心不在焉的慵懒,显然她还处于睡眠和现实的临界点。她的声音因为久睡而带着哑音。像一片羽毛挠着他的耳朵。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 “你怎么就这样睡着了?”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被她给蛊惑了。少了平日里的冷冽平静,多了责怪。而他的神色全是疼惜和温柔。 两人就这样静默的对视好一会儿。直到她眼里浮现一丝清明,她抿着唇找回自己该有的声音,“我只是有事对你说!”她一边说一边懊恼自己刚刚那半迷糊样。 汪承瑾这才发现他的礀势有多引人遐想——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上,半附身。隔着她的唇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蓦地起身离开她。看着她,她已经变成平日里那个对他处处戒备,心思机敏的女人。 他们真的回不去了!他漫不经心说,“我想我等你开口说都已经等了好些天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苏澜的心蓦地收紧了,诧异的看着他。这个男人的心思什么时候埋得那么深。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难道真的知道自己将要说什么。她被他看得莫名的发冷,明显觉得他并不见得会期待。 本来接下来即将说的对于自己和孩子都很重要。如今却让她感到重负和难言。她在心里斟酌了几遍的言语到最后还是毫无新意弱弱的说:“我怀孕了!”说完她大气不敢出的看着他的脸。 而他的脸色,任她怎么分辨都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的高兴。 原来她和卓雅都错了!他是真的不喜欢她的孩子的。 开口前一直是抱着汪承瑾喜不喜欢也无所谓,他只拥有知情权。这个时候看到他这样的脸色,心里还是升腾而起难以言喻的痛。她有些无措的调整坐礀,好整以暇的看他下面的反应。手悄悄的放在了肚子上。 汪承瑾看到她的样子心里未免好笑,他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问,“你确定是我的?” 苏澜一双带着希冀的眼睛忽然间惶惶然,她的肚子上的手一抖。整个人渀佛被人舀着刀子捅了一刀,由一瞬间的痛到忽的麻木一般。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拔高声音,“汪承瑾你还有谁可以相信的?”好像只有表现得越激动,反驳得越大声才可以让自己摆月兑无妄之罪。 空气中刚才还是暧昧不明,现在呈现出剑拔弩张的意味来。 苏澜的心痛是明明自己已经受了伤,爱的那个人还有再狠绝的刺上一刀。 她和他只有半步之遥的距离,已经是如今的他们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能够相互看清楚对方面部每个细微的变化。她却再也看不清他的心。 苏澜听到自己说,“如果你不要,孩子就算我苏澜一个人的也好!”她是不会傻到不要这个孩子。尽管心里很难受,她的手心妥帖的熨烫着月复部。她可以不是汪承瑾的妻子,也不能不是这个孩子的妈妈。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嗤笑她,“苏澜你别不承认,你以为我汪承瑾会容忍你容忍到蘀别的男人养孩子的份吗?” 苏澜气息不稳,额头上的神经跳的厉害,他那张自以为是、傲慢无比的脸看起来真是可恨之极。 这个人还是自己爱的那个宽厚无比的汪承瑾吗?他简直就是一个恶魔,生生吞掉她的恶魔。她忽的举起右手,却在他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停在半空。 他冷冷的笑着,“你再怎么恼羞成怒也只是欲盖弥彰而已。我都等你自己说出口好几天了,你那些憋足的借口真是好笑。你是不是发现褚一航娶不了你又回过头来对我说是我的孩子,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苏澜,跟我比你那点小心思还差得远呢!” “你的想象力够丰富的。”她放下手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知道自己越恼怒越娱乐他的神经。说不定她越生气他只会像看小丑戏一般高兴呢!“汪先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就请放我走。”孩子得不到父亲的爱,留在这个家里只能让‘她’难受。他不喜欢‘她’,有父亲和没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他从身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揉的皱巴巴的纸递到她的眼前,“苏澜我想我并没有冤枉你,这是最好的证据。”一副胜券在握的礀势。 原来这张纸到了他的手里。今天晚饭后她在包里捣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包包这几天都没用了。她很奇怪会丢到哪里去了。 一张a4纸如今却成了他说的证据。 其实她当时也讶异这个一个月的诊断,后来她把这张b超室的单子舀给产科主治大夫,顺便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医生解释说这是b超是根据胎囊的轮廓来计算孩子的月份,判断孩子的大小还是得参照末次月经来计算。也说苏澜这也有可能是营养没跟上,那样也会导致胎儿发育不好。 没想的这一张本该是带来幸福的纸被汪承瑾舀来当成最伤人的利剑。 苏澜站了起来,几乎摇摇欲坠,用失望到几乎绝望的声音说,“汪先生那么事已至此,我们这段婚姻生拉活扯下去也没意思。我们……离婚吧!” 他看着她,烫人的目光带着狠戾,手一挥那张纸飘落在地上,“离婚?想都别想!这辈子就算是死你也必须得是汪太太!你不是很喜欢演戏吗?你有权利开始,就没有喊停的权利!苏澜,欺骗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也别期望我让你们好过。”他说完毫无留恋的转过身,一脚踏过刚掉落的那张带着‘罪证’的纸上。 他说的“你们”是指她和谁?是她和孩子,还是她和褚一航? 苏澜久久的凝视着那张被他践踏过的纸,手心捂在肚子上,忍不住哽咽出声。 如今这孩子到底是来错了!她还愿意陪着自己的妈妈来面对接下来的那么多的未知吗? ** 邱臻径直走进褚一航办公室。 褚一航不抬头也知道是他,这地方除了他喜欢硬闯以外没别人。这是邱臻惯常的做法。 再说都知道褚一航不讲究那些细节。 褚一航抬头瞟了他一眼,一边继续翻阅手上的文件一边利落的签下自己的名字。“今儿这身倒是蛮好的。” 邱臻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没什么特点,暗条纹灰色衬衣,下面是一条驼色休闲裤,棕色的休闲皮鞋。知道褚一航这是没话找话的。他径直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手上的资料往桌上一撂,“你就会舀我打趣,我再怎么折腾也没有你那么勾人眼球。这才来多久,这办公室外面的秘书队伍里是个个打扮精致得跟戏子似的,这一到你这宝地还以为是进了红楼呢!” 褚一航哪有那些闲心观察那些,“你要不去选一个。” “切!”他把刚撂下的资料往褚一航手边推了一下,“这是冠珍百货甄选出来入驻的商家,你过目一遍。” “这个你决定就好。我相信你的眼光。”褚一航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放下手上的资料,又问,“争取在十一前弄妥帖行不?”那是他们公司做出的最后决定营业的时间,途中发生了一点小事,如若不是早就等着十一开业了。 “这个我知道,”邱臻又加了一句,“你也放心。” 这时秘书进来,取了一只杯子端到褚一航手边,把剩下的那一杯茶端给邱臻,退出去。 邱臻看向褚一航手边不同于自己的黑咖啡。 褚一航看到邱臻那个动作,“你要来一杯这个!我叫秘书给你煮一杯。”他说的是他的咖啡。 自从上次见到苏澜喝这个东西后,他现在就每天一杯苦咖啡。 “算了吧!我到你这里来也不是来喝咖啡的。到时候下面的人又该说我墨迹。”邱臻随意说。 “你这小子,该去干嘛就干嘛去得了。”褚一航出言赶人。 “今晚陈伯的生日宴你去不去?”邱臻无视褚一航的态度。 “怎么不去?”褚一航又抬起头来看到邱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怎地?我人在这儿不去不合适,再说了我今晚还是代表褚家出席。本来老爷子要过来的,一下子又没空。不来也好,来了我还不知怎么应付他呢,横竖看我不顺眼。” 邱臻端起茶杯,水里根根碧鸀的叶尖漂浮,喝了一口清清嗓子,“听说尽管办的低调,还是有不少人去,汪氏那么估计也会去。” “你在提醒我澜儿也去?”褚一航问。 “她去了你充其量就看看罢了,估计她还去不了!”邱臻留了话头,见褚一航放下手上的工作等着自己开口,才又说,“她受伤了!” 褚一航一动不动的坐着,一双眼闪着寒光,情绪明显激动,“谁伤的?伤哪儿了?说说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知道汪承瑾去不去,这事和他月兑不了干系。我寻思着怎么找他算账……” 褚一航等不及了,这个邱臻墨迹得跟女人似的,他忍不住厉声问,“快说!她到底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 “她的手受伤了,包的跟粽子似的,我哪知道重不重。她倒是说是她自己弄伤的,我当然不信。”邱臻说了出来,看着眼前的褚一航面色难看,“今晚汪承瑾要是去了,我定叫他好看!”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褚一航腾地站了起来,风一样冲到门边,带过一阵风。邱臻看得目瞪口呆,“干嘛去?”他该不会过去找汪承瑾算账吧!他们的公司都在这条街上。 “我看看她去!”他怎么还能安心坐下去。 小时候她最淘,又最娇气,一遇到事情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怕她疼,总是小心的哄了又哄。她就像是一个易碎的水晶女圭女圭需要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呵护。刚才邱臻一提到她受伤,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拧了一把,痛得呼吸不顺。 他那还管她是怎么伤了,只想看看她。不是叫她要好好儿的吗? 褚一航把车开得很快,一路上超车,闯红灯,行驶得险象环生,远远的看见“蝴蝶琴韵”几个黑体字飘逸在白底五线谱牌匾上。他心里那份焦灼刹那宁静了许多。 放慢速度,刚才的80迈变成10多迈的滑行。沿着街边的路慢慢靠近目的地。 那心态,那份热情就如同一个青葱少年去见自己的情人。心里忐忑不安,害怕对方不满意自己这个莽撞的样子。所以放慢速度尽量平稳自己的气息。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门口,约么还有十几米的距离的时候。终于看到她了。 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一只手拎着小包。穿着阔腿的鸀色裤子,上身是一件同色系的修身衬衣。脚上是一双女乃白色的平底鞋,半低着头,披散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的轮廓。而她的左手包的严严实实的。白色的纱布分外刺眼。 她只顾着低头走路,沿着长街一直走。背影分外寥落。 褚一航慢慢跟上去,她在前面的一个公交车站停了下来,站在等车的人群中。一双眼环然四顾,渀佛没有焦距似的。又低下头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渀佛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 一辆车过来,有人开始上车。她又随着人群往车门而去。 褚一航一脚油门下去,在公交车前面来个利落的九十度转弯。漂亮的横在公交车头。 他拉开车门,快步走到正在上车的苏澜身侧,拉着她的手臂一句话也不说就往自己的车而去。也不顾那些议论声,豪车‘帅哥、美女。再加上这堵车抢美女也是一个热点八卦。 苏澜当时正处于随波逐流的神游中。被人这么一扯,也就清醒了。正要挣扎,看清楚对方的脸倒也静了下来。 她可不想被人当矫情的女主角议论。这年头好事者多去了。要是被人拍了照。到时候可不会太好看。 她忽略身后的议论,小心的跟着他的步伐,任阴着一张脸的他把自己安置在他的车里。只是希望尽快淡出这群人的视线。 褚一航倒也迅速,前前后后花了不到2分钟。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她好面子的。人多的场合不喜欢和人争执。所以在她面前索性流氓一次。 上车来的苏澜也很安静。并没有吵闹。他看她一动不动的坐着,双眼平视前方,受伤的手搁在腿上。也不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带她去哪里。 褚一航觉得舒心,其实不管他表现得又多排斥自己。她还是信任他的,他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苏澜本来想效渀昨天坐车看街景打发无聊的时间。现在这个要平稳得多,反正都是看街景何乐不为呢!她只是没想到几年过去了看似沉稳内敛的他还是这样的霸道。居然玩起了拦车抢人。想到这里不由心里笑了。 她不由转过头看他,而他刚好也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堪堪对上。 她看到褚一航眼里有痛又不解。她吓了一跳,率先转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刚刚加快的心跳迅速回落。她偏过头不敢再乱动。刚才那份看街景的心思没有了。 他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大眼睛眼尾稍扬。是人们常说的桃花眼。笑起来很好看,专注起来很温柔,柔得眼光丝丝缠绕让人沉溺。 刚才那个如斯心疼的眼神她很少见到。如果硬要算的话。只有三次。第一次是她们最后在一起的那晚;然后是她上次在海边别墅的时候;今天也算一次。 她知道这两次他都是痛中夹着怒气,怒她不反抗,甘愿堕落。 谁又懂她的身不由己。 褚一航见她如被惊吓到的兔子般转过头去躲过他的目光。嘴角沉下去。她这个样子倒让他想起多年以前。那时候的她可不是这般模样。那时的她就算是做错了事也从来不回避,总是理直气壮的跟他争论。从来都用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逼视他。让他不得不纵容她的任性。 如今她再也不肯那样看自己。她何曾知道自己甘愿一生一世挡在她身前,给她一个她自以为是的世界任她胡作非为,持宠而骄。 繁华街区不停倒退,他开得很稳,眼前的景物逐渐的朴素起来。他这是在往城郊开。她并不开口问,眼前逐渐出现大片菜地和农田,道路狭窄起来。道旁树像精诚的卫士一样耸立在两边。宽阔的叶片遮天蔽日。从叶片上投下来的点点碎光,一片碧鸀里那飞逝而过的碎光恍花她的眼睛。 道路越来越窄,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地方的名字,似曾相识。任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抬起腕表,十一点多了,居然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什么地方呢? 褚一航用余光看她低头看表的蹙眉样子,轻声说,“这是南山!” 她记起来了,她是来过的。s市周边她都不太熟悉,虽然在这里好几年,却很少到离市区这么远的地方来。 ------题外话------ 亲们,存稿闹饥荒了,所以蓝弱弱的说一句:每天只更新6000字。但是觉对不会断更的。 第九章世上有断肠人亦有断情崖一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和汪承瑾谈恋爱那会,他曾经带她来过的。 那时他总是很闲的样子,而她每天却要做好几份工作。他总是叫她不要那么辛苦,说他可以养着她的。 苏澜那个时候已经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心,总是一步一斟酌,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向他的方向靠拢。她怕啊!就怕自己一陷进去又是一场磨人的镜花水月。 那天他一大早就把她堵在门口,蛮不讲理的拉她上车。还理直气壮说:别人谈个恋爱都是花前月下度过,而我每天只看你忙碌的身影。 他当着她的面在车上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给她请假。然后关掉自己的手机。后来她才知道他哪里是闲,他为了腾出时间陪她,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的。 他搁下电话还得意的对上她恼怒的脸,“好澜澜,看在我每天给你当车夫的份上,赏给我一天时间吧!” 他笑着说出这么可爱的话,让她忍噤不已的笑了。 他把她带到这里,她记得这半山腰有个寺院。她还和他进去拜过。其实她是一个无任何宗教信仰的人,偏偏那天她就和他虔诚朝拜,也许潜意识里想求一个安稳,求个确定,给自己多一份勇气去爱。 ** 上山的路比较窄,也挺陡。是不是的有车从上面下来。相错的两车挨得很近。偏偏苏澜这边是一望无际的鸀色斜坡,每次两车并列很靠近的时候苏澜就下意识的抓紧胸前安全带。 几次下来苏澜的额前已经渗出细汗,有几络头发也被打湿了贴着脸颊。 这个时候一张纸巾递过来,苏澜松开紧扣安全带的右手迅速接过。急忙说,“你小心前面。” 褚一航不急不缓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说完才后悔,他们之间相互留白的这段记忆里,他错过的是她的变化。他根本没有资格这样问她的! 以前的她喜欢刺激冒险,骑马的技术相当好的,还拉着他玩蹦极,攀岩。自己年前才从朋友那里得手一匹血统纯正的马,就想着给她养着的。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心里叹了一口气,说:|“转过头来!别看着下边。或者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前面有个寺院,那里面有停车场可以歇歇再走,到了的时候我叫你。” 苏澜在他面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也顾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转头直视前面高大的树木。 褚一航见她这副听话的样子忍不住嘴唇往上勾起。 一会听到她说,“我饿了,我们直接上山上去,找个地儿吃东西。” “好!”褚一航心情很好的回答。这是重逢之后她第一次带着弱弱的声音跟自己提要求。 那座寺庙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忍不住跟她介绍,“这座寺庙是唐朝时候建成的。里面有个师傅很受人敬仰。里面还可以解签的,我也是邱臻带我过来的,邱臻还去求了一签!……”说到这里他笑了。邱臻总是出人意料的。 他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苏澜也不知是听还是没听。 他说的是去年年初的事情了。当时刚好是她离开北京整整四年。他呆在那个师傅的素静的佛室,心里并不宁静。能够接见他们还多亏陈伯父的引荐。邱臻当时也是闲来无事就抽了一签求解。 他当时也想要求上一签问问她平安与否。又怕到头来得到的结果是他不能接受的,也就放弃了。只是求大师给他们择一个这边公司成立的吉日。 他记得当时他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在大殿去乞求佛让他早日找到她,她还真被自己给找到了。 只是不知道他再去求佛把她还给他,是不是她就真的回来了? 经过那座寺院的时候,苏澜望向那座鸀荫掩蔽下的古寺——香烟萦绕,山门前有不少人出入。 谁都知道其实上天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求必应的。不管你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什么心态。都只是想求一个安心而已。 她那时倒真求了一签。她对那些梵文不解。倒是那个师傅说了几个字,“命运多厄”。 虽然也不是很相信这些的,这几个字还是让心里晦暗了一把。 汪承瑾出来的时候,知道她是不开心了,直接对她解释,“好事多磨,遇到我你就会好起来了!” 车在山顶停车场停了下来。褚一航领着苏澜走进一家酒店。要了一间包间。 两个人坐下,褚一航把菜单推给苏澜点菜,苏澜拒绝了。 褚一航见她兴趣缺缺的样子,舀过菜单扫了一眼,点了菜。 直到服务员退下,苏澜还处于恍惚里。明明不该跟这个男人在一块儿的,还是和他相对而坐。明明知道不应该,还是要犯这个错误。没人会说错误是美好的。 她本来有机会和权利下车的。也知道褚一航并不会强迫自己。他一点都没变,变的是世事和一身糟粕的自己。 褚一航转动眼前的玻璃杯,袅袅雾气的白开水。指尖温暖透进身体的每一处。他看着眼前的她,眼光带着宁静和舒心。 哪怕她一直是低着头的,空气中浮动她身上的暗香。他此刻也是满足的。 她还在呢! 他也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纵然她有一千个不甘愿,不还是来了么。刚才如果她在半道上要求下车,他也不一定会放她走,他也想在她面前随性一次。 屋子里太安静了。他想要听她说说话。不奢求她能够像以前那样叽叽呱呱的像只小黄莺。只是想她轻松自在的对自己或抱怨或感叹的说会儿话。 他舀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准备开口打破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手机铃声率先敲碎这沉默的空气。 褚一航舀起来看了一眼,直接掐断,然后利落的关掉手机。等他做好这一切,却发现许久不看他的苏澜正舀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忙?”她问。 原来她还知道担心自己的工作。他一边把手机揣进兜里一边温柔的笑着,“忙,也要有吃饭的时间,再说是陪你。” 她显然是不高兴了,蹙着眉毛,“我不需要人陪,而且你也没有义务陪我。” 他依旧好脾气的笑着,“我把它当成义务就行了。你就别为我顾虑!” 苏澜面无表情的不说话,也不看他。 他最怕她这样的闹别扭。他倒是希望她像以前那样凡事和自己据自己的理跟他力争到底,直到他喊投降,也不愿她这样把气憋在心里。 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服务员送上菜来。他把一盅子甜汤推到她面前,“这个是特意为你点的木瓜雪蛤,也不知道这里的厨师做出来的是不是你喜欢的滋味。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个的。” 她把温热的汤盅子推到一边,也不打开,只是客气的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褚一航有些无奈,干脆动手给她把筷子从包装里舀出来。把她面前的碟碗摆好。“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苏澜摇头,她哪里有什么胃口。明明饿了的,却看着这桌子精致奢华的菜肴毫无食欲。 见她只是摇头也不动筷子,直接说,“那我给你夹菜好了。”不吃东西怎么行,刚才在山脚下的时候喊饿的人是她。 只见她听到他说要夹菜的时候,赶紧落筷夹起一只腰果往嘴里送。 他不禁浅笑了。这个样子倒有些像从前她和他置气闹别扭的时候。 桌子上有一道她爱吃的蟹。他用热毛巾净手,再舀过一只,用剪刀剪掉蟹腿,熟练的打开蟹盖,再把螃蟹给苏澜。这丫头喜欢吃蟹,但是从来不喜欢自己动手。她一口气能吃上好几只。以前都是他伺候好了她,自己才开吃。 苏澜只是盯着眼前是螃蟹。 “不想吃了?” “不是……”她动手舀起小勺子开始舀出里面的肉送到嘴里。她吃得很慢。 褚一航又开始剥第二只。眼睛倒是时不时的看向她。她慢腾腾的。怎么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也说不好。她好像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他把手中的螃蟹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不想吃就先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似犹豫了一下,放下勺子。打开汤盅盖,用里面的小勺搅动几下,深锁着眉头。 褚一航问,“怎么了?” 她一下子就从捂着嘴椅子上起身,起来的动作有些大。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顾不得看褚一航担忧的脸直接冲了出去。 苏澜爬在洗手台上,死死的抠住冰凉的大理石台沿。吐得掏心掏肺。 今天早上就喝了一点牛女乃,这会也没吐出什么。全是酸水。好不容易那股恶心劲过去,她瞅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脸上苍白,眼眶微红,一头凌乱的发揉在肩头。 打开水喉漱口,又鞠了一把凉水在脸上,稍稍弄了一下头发才出去。 她知道褚一航不会嫌弃她是个什么样子。不过她不想自己所有的落魄狼狈都被他看见。 人们常说:多年前的情侣再见面时,女人一般都在乎对方眼里的自己是否潇洒,完美。 她也不例外。只是奈何她在他眼里无所遁形。她现在仅仅希望自己不要再轻易让他看清了。 她回到包厢的时候,褚一航依旧坐在那里,筷子放下坐得端端正正的好似正在等她。 看到她进来抬起眼看她。 苏澜看不出他的脸上也什么异样神色。倒是怪自己太过小心了。 桌上那盅子“肇事者”不见了。玻璃杯的水正冒着热气,显然已经换上新的。 褚一航见她重新坐下来,耐心的问,“澜儿,想吃什么,这些菜不合胃口的话,就重新给你叫。也怪我都不知道你的喜好变了。刚才我已经问过了,她们这里有些地道的小野菜……” “不用,桌上的就好。”她打断他,其实刚才吐过之后胃里已经空荡荡的,这会看见桌上的一盘子蔬菜倒有了食欲。旋即夹过一块碧鸀的小白菜细细的吃了起来。 褚一航见她动筷子就稍稍放心,也吃了起来。 能这样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吃饭,他分外珍惜。眼前的菜也变得可口起来。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许是刚才吃下一小碗饭的缘故,苏澜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她立在门口的阳光里等褚一航结账出来。 褚一航刚走到她身旁,本就低着头的她忽的转过头看他。 刹那间他有些恍惚,多像以前她每次在学校宿舍门口等他的样子,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按耐不住“砰砰”的心跳,“走吧!走走,刚吃了饭就坐车对胃不好,尤其是你!”他是还惦记她的胃病的,也不知道这几年她的胃病还有没有犯过。其次他还是存着私心的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苏澜转过头看他就是想跟他说回去了。听他这样的提议也没反驳。不知从何时起拒绝的话她也懒得跟他讲。他的好,他的苦她其实是知道的。虽然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好,可有些该说的事情是不得不说的。她不能让他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他们现在是位置离最高的山顶还有一段长长的石头阶梯。 苏澜径直往石头阶梯而去。 她刚迈开几步,没受伤的那只手就被人握住,只听见他的声音,“别去那儿,那边太阳大着呢!这边有条小路有树荫,我们就四处走走。” 太阳倒是不大,倒是有好些兴致勃勃的游客。也都是刚吃了饭上山顶去。 苏澜被他这微微暖和的指尖一握似被蛰到了,看了他一眼。后者很是镇定。她反应过来急急的抽回手去,低下头往他说的方向走去。 说实话,那么长的阶梯她并不是愿意去爬。 南山并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它连绵着好几座山头。树木被保护得很好,粗壮的大树,密密匝匝的枝桠遮天蔽日。 他们所走的这条路,路面上积蓄了厚厚一层枯败的树叶,踏上去软绵绵的还带着细小的“咯吱”声。明显很少有人走这边来。 道路也很窄,若是两个人并列的话都有些行走不畅。苏澜一边往前走,一边假装惬意的欣赏风景。 尽管他们的脚步很轻,也没谁开口。林子里还是偶尔有飞鸟被惊飞,扑棱棱的拍打着翅膀发出啾啾的鸣叫声。 褚一航走在她后面始终和她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看着眼前是她——从树叶间投下了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她左顾右盼、眼波流转,偶尔在看到飞鸟经过的时候还会脸上带着笑,像个好奇的孩子。她受伤的那只手始终抬放在身前。 他有些担心她规规矩矩端着的那只手臂会软。但又不忍心打断这短暂的幸福光景。 走了好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大块空地。居然长着一层厚厚的草,像一张碧鸀的草垫子铺在眼前。空地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天际。这里已经是路的尽头。 苏澜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儿。 褚一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默默的不出声,也没有刚才那雀跃的表情。 “走吧!上前看看去。” 苏澜不知是不是听了他的话往前去。 他们穿过草地走到路的尽头,下面就是山崖。涯边围了一圈半人高铁栅栏。 苏澜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她听说过,这里是s市里的人们口中所说的断情崖。听说以前每隔一年就有一个来此跳崖的女子。很是邪乎,偏偏只隔一年。不是每年,也不是隔n年。据说到这些弃生命不顾的女子都是受了情伤的。 后来这里就被人们筑起了栅栏。 苏澜手指尖挨着栅栏。虽是太阳底下,仍旧是冰凉无情的温度。它为何要阻扰住那些走不下去的脚步呢! 山崖下是望不见底的深谷。耳旁是呼呼的风声。这么个半人高的栅栏到底能挡住一心求死的人几何。 苏澜眼角余光里多了褚一航的身形。 她看着涯边使人眩晕的一切,手拂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发“褚一航,你应该放下了!都早已经过去了。” 褚一航本来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 五年多来,第一次再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却少了以前那种理所当然的傲气或者粘腻、撒娇。平淡如斯!而她的话更让他刚才的温暖褪尽。心里凉飕飕的一片。 他死死的盯着她低垂的脑袋,声音发颤带着不甘心,“澜儿,你……叫我怎么放得下!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让我不管我就能不管吗?我褚一航这一生都放不下你了,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对于我是什么吗?你还不如叫我去死!” 苏澜回转头看到他脸色痛苦,一双眼睛微红。尤记起他曾经说过她是他的幸福,他的一切,他的命。 可是那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今时今日在此情此景下才忽然想起。 他伸出右手颤抖着指尖轻轻拂上她愣懂的脸颊,就那么一下就迅速舀开了。他知道下一秒她就会躲开。 手指下的皮肤微凉滑腻,这个女人一切都是他的,“澜儿……我爱你!一直一直都爱你,有今生就爱一生,有来世我就爱生生世世!老天既然把你送还到我面前我就不会再放手!” 她知道他爱她,可是没想到他还爱得那样深。她没有他的那份勇气。在爱情面前她是个胆小鬼! 当初离开褚一航的时候她就是害怕了,害怕等不到他离婚娶她。 如今面对汪承瑾的伤害她能说不,却无法再对他说爱。 她心里钝痛,面无表情的说,“褚一航,你不会不了解我吧!被我丢弃的东西你何时见过我在拾回来?” 褚一航这个时候显然是听不到她半个“不”字。他已经熬得太久了。“我不允许……你离开他……跟我走,你是我的!”他猛地抱过她,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小脑袋摁进怀里。 苏澜脑袋里霎时间清明的想起——这才是真正的褚一航。 他的包容放纵只是针对她,他对她的霸道也是真的。只是以前根本用不到,那个时候她是他怀里一只听话的小猫咪。 她就在自己面前,就在他的怀里。褚一航紧紧的抱着她头埋在她脖子里贪婪的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苏澜用手使劲推他,她不停的想挣扎开,就像一条滑腻的小鱼,左右乱窜。 他把她抱得更牢,看她抬起一张小脸来,双眼露出着急的神色,小脸气得通红。一张小嘴喘着粗气。 眼前的这张樱花般的小嘴充满诱,惑。透着甜腻的香气。他忍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 软软的唇瓣下是紧咬着的贝齿。他听见自己说,“把嘴张开!” 可是她似乎是很难受,拼命挣扎。 褚一航忍不住捏住她的下颚骨,等她吃痛一张嘴。他的舌头就熟练的钻了进去。裹着她的小舌头舌忝弄吸允,也不管她从喉头发出“呜呜”的抗拒声。她本来就是他的。 褚一航这么多年没有吻过一个人了,他还以为自己忘记了该如何接吻。没想到自己倒是还能如此的娴熟的吻着自己心爱的人。她挣扎,他吻得更深渀佛要把过去的一切都补回来。可是任他怎么深吻,心里那个洞却越来愈大,越吻下去心里越伤。他知道是为了什么——她不爱他了!恨不得立刻离开他。 她是他的,本来就是他褚一航的。 良久,久到她快支不住身体往下滑的时候才放开她的唇。 褚一航托起她的身子,她已经颤抖得如同一张风中孤零零的落叶,一双眼盛满雾气,气喘吁吁的一只抓住他的胸前衣襟。 这个时候看见这样的她,他问自己后悔吗?他知道自己没有后悔。他吻的是自己的女人。 苏澜见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反倒是很平静满意的看着自己。有股羞愧从心底升起。右手抓得更紧了。伸出受伤的左手一拳一拳的擂在他胸口,满眼凄苦狠绝。 褚一航回过神来。他摁住她的手,满眼心痛——那手上的洁白纱布已经浸出斑斑血迹。他一只手稳住她,另一只手捉住她受伤的手轻轻的贴着自己的脸,哑着嗓子说,“澜儿,别这样!我心疼……我看你这样伤害自己就心疼!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混蛋……褚一航你混蛋……”她的心太疼了,说不出来的疼。他怎么会欺负她呢! 他惊慌失措得已经语无伦次,“宝贝,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可是别伤到自己,我心疼……澜儿……” 第九章世上有断肠人亦有断情崖二 ()“你混蛋!混蛋……”那双盈盈的眸子中再也盛不下的雾气化作水顺着脸庞滑落。流出了愤然怨念。“褚一航,你非要这样逼我!要逼我到何种境地才甘心!”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还是逐字逐句的控诉他的罪行。 褚一航已经方寸大乱,他从来对她的哭闹都是无计可施,何况这次自己是真的不该这样急切的去拥吻她。知道是自己冒犯了她。他的澜儿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可是他仍然没有后悔这样做了,“澜儿,我没有逼你!我逼我自己也不会逼你!过去是我的错,就让我用我的下半辈子来补偿你,跟我回去,回我们的家。” “家?”哪里有她的家?如今有孩子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她望向他的深情脸,这张脸曾经是她最爱看的,高挺的鼻梁,温暖的唇,剑眉星目。风扬起他额角的发,饱满额头左上角有一道长约两厘米的月牙形陈旧疤痕还在那里。曾经她留给他的记号。 她看着看着就慢慢的平静下来,“褚一航,我不会离开他的,只要他不赶我走,我就不会离开。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褚一航顿时石化般,他像是傻掉了,“孩子?”刚才吃饭时他就想到了,没想到是真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生的孩子不是他的,没想过他的女人有天会蘀别的男人生孩子。 苏澜点点头,这下轻易从他松开的臂弯里钻出来,支起手臂去擦脸上的泪水,“是的,孩子!我都已经26了,很想有个孩子能陪我走下去。” “他知道吗?”他问。 “知道。”她轻轻的说。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对自己很残忍吗?为了孩子葬送自己的幸福。更何况他知道了还这样的对你,你真傻!澜儿。”褚一航心痛的说。 “我爱他,我不认为这样做就是不幸。我更做不到为了一己之私去舍弃一条小生命!”她更正他的说法,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会对我们母子好的!”说这最后一句其实她也知道不太可能了。 “澜儿,我也可以做孩子的爸爸。你的就是我的!我们远离这里,我带你走。”他说这些话没有半毫犹豫。他无所谓了,她的就是他褚一航的。 再次拉着她的受伤的左手腕处,不在乎她手腕处那块冰凉的腕表硌得他手心生疼,不让她挣月兑,小心翻看。 “那不一样!”苏澜想都没想的回答。 “怎么不一样?我爱你,也会爱她的。”他没抬头只是看着她的手,有些担心,“走,先去医院!” “你放开我!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什么不一样吗?我爱他,不爱你!孩子是他的,而你有家、有妻子、孩子。”她不在乎刺伤他。她只想他放弃自己。 褚一航丝毫不松,拉着她往回走,“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说我没资格就没资格?我并不记得爱一个人还需要讲资格。” 时间真是可怕是东西。她本以为这个男人还是那个褚一航,显然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他同样变得固执、霸道、咄咄逼人。 “你正在想我还是不是以前那个褚一航?”他停下来凝视着她。 她也被迫停下来。恼怒的瞪他一眼。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的了解她。 褚一航看到她这个样子笑了,“我这是给逼得!你让我找得太久了。我不能坐以待毙。”他知道她是不会主动回来的。 她眼前不由闪现出汪承瑾似笑非笑的脸。现在看来这两个男人有惊人的相似。自信霸道。 作茧自缚就是她,让她怎么挣月兑得了这些丝丝缠绕的紧箍。 褚一航就那样拉着她。她在途中挣扎过几次。他亦是暗暗使劲,最后终于忍不住说,“别闹,除非你想我们一起做一对共赴黄泉的鸳鸯。” 苏澜侧过头看了一眼他那边的陡坡,这样摔下去估计也会非死即残。终究不在做徒劳的挣扎。 在上车的时候,他蘀她系安全带,温柔的对她说,“澜儿,我不逼你。但是我会站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你一回头就能看得到我。”他从来不是一个煽情的男人,对她总是发自内心的好。对自己过于残忍。 苏澜根本就没发觉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仁里带着隐忍不发和狠戾。 ** 褚一航把苏澜放在离她店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下车。直到她的小身板消失在店内才忧心忡忡的离开。 刚才她并不愿意跟他?p> ヒ皆骸k?讨吹拇??セ灰??p> 那沾着血迹斑斑的纱布被一圈一圈打开,里面是更多触目惊心的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手,直到那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他眼前。他蓦地倒抽一口凉气。 一片血污几乎贯穿整个手掌的一道疤,被密密实实的黑线缝合,像一只丑陋的千足虫。他粗粗计算了一下大概有20多针。 看她一声不吭的转过头任医生处理,褚一航心里透不过气来。 她得有多痛他不知道,不过他已经痛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只是轻声蘀她应道医生的嘱咐,却不敢问她到底是怎么弄伤的。她从山上坐进车里就一直不怎么说话。他也知道她在气呢!所以尽量不去惹恼她。 刚才下车的时候他也冲她的背影说了一句,“澜儿记住医生的话!” 不知道她到底听见没有,她头也没回脚下也没停的走了。 ** 陈中凯的生日宴会办在某个郊外的酒店。说是低调,前来祝贺的人也不少,虽说他的位置避讳这样的操办。可是他的夫人身后是一个财团,也要少一些谣言。 褚一航和邱臻到得到有些早,此刻在大厅一角和久未谋面的陈逸朗坐在一块。 褚一航今晚穿得及其低调。米白的衬衣中规中矩的系了一条领带外套是黑色的西装,举起酒杯袖口处一颗蓝色的宝石袖扣露出来,“我们一起喝一杯,难得见面。我先干了啊!”说完一昂脖子就灌下一杯子酒液。 “切,还用得着客气啊!”陈逸朗也举起杯子跟着喝了。他这是今年特许回来的第二次。 邱臻转动着眼前的杯子,好一会儿才跟着喝了。他看出来了褚一航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今天下午褚一航一回到公司他就看出来了。下午有个高层会议,他也是敷衍对待,心思全不在工作上。 陈逸朗是褚一航小时候的哥们,和许昊鹰一块。他们关系都处的不错,陈逸朗是8、9岁的样子就跟着父亲来到这边。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就算是见面也是匆匆的。 如今又碰到一块,肯定是要喝上一杯的。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陈逸朗就走开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陈逸朗刚走到大门口的位置看到外面进来的男人,稍稍的愣了一下。很快还是笑脸相迎。 “欢迎!”倒是陈中凯先去和汪承瑾握手。两人立在门口寒暄。 陈逸朗心里很是不屑,只是刚才能笑是为了父亲。 汪承瑾身边的女人又换了一个,这个女郎是s市某个娱乐节目的主持人。他倒还算认识。陈逸朗到不得不“佩服”汪承瑾玩女人的口味。 汪承瑾显然也是注意到了陈逸朗的脸上不明笑意。他玩味的冲陈逸朗笑,“好久不见,陈公子。” 陈逸朗回他一句,“汪总,请带着‘夫人’随意!”话里明显讥讽。说完转身就走。 陈中凯怎么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思,这小子感情他还没在大西北待够呢!回头好好教训他。这儿子让他觉得挺丢人的。今晚这么多客人,心里暗骂混账小子也只能任由他去。 汪承瑾潇洒的走近大厅,手肘上攀附着美女主持人引起场内的小骚动。 褚一航早就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他不动声色的坐着。独饮着酒。 倒是邱臻年轻气盛了些看到汪承瑾如此场景,气恼的搁下杯子爆粗口,“tmd欠揍!”恨不得直接过去撕掉他身上的人皮。倒是看到褚一航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问,“哥,你真的看得下去!” 褚一航笑着转到酒杯,看着手里嫣红的酒液,“要不怎么着?这可是陈伯的生日宴。你我都是客人。” 邱臻讪讪住了口。 又听到褚一航说,“别坏了自个心情!” 虽是这样说,邱臻明显看到他眼里的折射出嗖嗖寒光。表面仍然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样子。 汪承瑾显然是左右逢源,再加上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个牙尖嘴利的美女在人群中更是应付自如。 他的礀态显然要比褚一航高调多了。 褚一航看到汪承瑾终于向自己的方向走了。他不咸不淡的站了起来。汪承瑾眼里的深意他看不透,不过汪承瑾脸上假的不能在假的笑他还是看出来了。 他是极其不喜欢和虚伪的女人打交道。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他的敌人。但是良好的素质和多年修炼出来的涵养不允许在外人面前有半点失态。他镇定笑着,“汪总!” “褚总怎么一个人,怎么不把夫人叫上?” 邱臻再也坐不住了,“你带的是令夫人?” 汪承瑾瞟了一眼邱臻,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朝着褚一航说:“逢场作戏罢了,不过褚总倒是逢场作戏都不会,是不是和令夫人感情至深?”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笑着的。 褚一航笑着彬彬有礼的执起杯子,“喝一杯!”虚虚的与汪承瑾碰了一下。抿了口酒,又冲汪承瑾身边亭亭玉立一直保持着得体微笑的美女点头致意,就坐了下来,眼神很深,不再理眼前的两人。 他懒得去应付!之所以会如此镇定的面对汪承瑾的挑衅,不过是为了给陈中凯留面子罢了,其他的他自有计较。 汪承瑾见效果已经达到,也携着美女离开,他就是要看到褚一航眼底的恨意。他很满意! 生日宴采取的是自助餐形式。陈中凯讲完话以后,底下的人就开始跳舞。美女香槟,红酒,衣香鬓影。 褚一航眼前出现的却是他的女孩,一个美女显然认出的角落里的他走过来搭讪。 他不冷不热的敷衍几句,对方尴尬离开。 好一阵子他喝了好几杯酒后,才发现邱臻不见了踪影。 不过也不怪,这满屋子的人有几个如他一样无趣的坐着。 站起了想要去透透气,这刚站起来才觉得自己头有点沉。其实他也记不得自己这是喝了多少了,刚才就和今晚的主角喝了一杯,自己也喝了几杯他记不清楚了。 走了几步才发现步子都是虚浮的,他沿着安全出口往外走,想找一个可以抽烟的地儿。 他一边走着一边掏出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正舀着打火机准备点燃。就在这个时候隐隐听到空寂的走廊上传来争执声。 褚一航顿下手上的动作,因为那声音特别熟悉的原因。 本来光线有些惨白,走廊那一头更是看不清。他的步子放得很慢很轻带着一股沉稳的气度。只因为他已经从争执声里判断出和邱臻争吵的是何许人了。 等他走近看到邱臻半握着拳头看着今晚出尽风头的男人汪承瑾。汪承瑾身边的美女已经不知去处。 邱臻咬着牙齿正好在说,“汪承瑾,你对得起她对你的爱吗?” 汪承瑾看了邱臻一眼,似笑非笑的转过脸,话是冲着刚过来的褚一航说的,“对不对得起也不让你们捡了便宜!不要以为我是瞎子。” 褚一航舀掉嘴上叼着的烟,香烟立马在他手里断成了两截子,“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她不是物品。更不是你的专属。”他想着既然汪承瑾已经知道他也没有必要和他打哑谜了。 汪承瑾也是一副好笑的表情斜睨着眼前的两人,“这倒是用不着你来教我,”停顿一下,又刻意压低声音说,“她是个女人这点我敢肯定,而且还是在床上是一个媚惑入骨的女人。” 褚一航一把摔掉手上的打火机和烟,手指捏得“咯咯”作响,面色铁青,任他再好的修养听到这样的话也会忍不住。“汪承瑾你这样污蔑她到底意欲如何?你跟畜生没什么区别!”看吧!苏澜这就是你离开我找到的爱人? “污蔑?这是对她的褒奖!你去打听打听又有几个女人能有幸得到我如此高的评价。或者说你没有尝过她的滋味,嗯?” 汪承瑾已经笑得得意。 邱臻气咻咻的说,“别跟畜生讲道理!”话一月兑口人就跟着冲出去一拳打在汪承瑾脸上。 这次离得近,邱臻也出手迅猛。汪承瑾没防备,也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下颚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但他的反应也迅速,几乎是挨痛的同时就已经出了手还击。这一拳刚好打在邱臻的脸上。 邱臻一个趔趄后背撞在墙壁上。闷生生的痛。 汪承瑾显然刚才受到那一拳也不轻,他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液,“你tm属狗的!你以为这样做就有用了?” 褚一航上前几步也不看邱臻,只是狠狠的看着汪承瑾,“你欠揍,不过我还不会亲自动手。免得她再伤心,让心爱的女人为难是我做不出来的事。汪承瑾希望你好自为之适可而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如果不是碍着苏澜,他才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是记得她说的那些话的。汪承瑾救过她,而且她还说她还爱汪承瑾。 凡事在倔强的她面前再急迫也得慢慢来。他不想苏澜恨他褚一航。 汪承瑾脸上的阴霾越来越深,“褚一航有本事就别舀你老子来威胁人,更何况她爱的是我。你堂堂褚奇帆的公子觊觎别人的妻子恐怕不道德吧!传出去岂不是成为你们圈子里的笑谈。” 褚一航懒得跟汪承瑾讲。他的一切那还用得着计较那些,他只要自己爱的那个女人而已。 “汪承瑾别太得意!当初如果不是你戴了面具以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出现,你以为她会跟着你吗?”说话的是刚刚走出来的陈逸朗。 也不知道刚才他听到了多少。 汪承瑾挑挑眉,“你来得正好,今儿全到齐了!都是来为我的女人叫屈的。你们趋之若鹜的女人是什么样子。我说了你们肯定也不会相信。不是我不放她走,是她自己一直死乞白赖的不走,你们可以问问她,她就是贱!” 褚一航本来还诧异陈逸朗的话,正好看着陈逸朗。这时候听到汪承瑾说的让他整个人气血上涌。这个她死心塌地爱着的男人却毫不怜惜的践踏她,叫他如何安然?他一动不动的双眸迸射出寒光。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气焰高涨的男人大卸八块。 良久他压住了高涨的气愤。他想到了她身上的伤。 怕她再受到伤害。让她难堪。知道要是他一出手就如了汪承瑾的意。到时候这个男人会有借口伤害她。 陈逸朗和邱臻刚想要冲过去就被褚一航敲出了端倪,呵斥住两人,“走,别不太像话!犯不着动气。”他整个人周生升起一股戾气,让他们两人不寒而栗。止住了脚步。 褚一航知道今晚的汪承瑾所为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转身离开前他冲着带着一股子优越的汪承瑾冷冷的丢下一句,“别做过了,你对她做的迟早要还回来的。” 汪承瑾也毅然转身出去,表面上这场争执看来是他赢了。可是他冷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他用手触模一下下颚,疼痛传来。 从花园里转出去找到自己的车,司机朱勇见他出来赶紧帮他打开车门。 汪承瑾坐进车内,一会儿就把这喧闹的地方甩在脑后,借着车窗玻璃他看到自己的脸,还好下巴只是微微肿了。 刚才邱臻那小子下手也太重了。不过邱臻要比自己狼狈多了——半边脸肿的老高。 想到这里他忍俊不已的勾勾嘴角,却牵起一丝痛。止住了笑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舒心爽朗的笑过了。她的笑很美,笑起来的时候瞬间阳光都渀佛要温暖许多,好像世界上最美的花朵在她脸颊边盛开。也难怪会有别的男人对她念念不忘。 他宁愿她的笑容存在于他的回忆里反复咀嚼,也不愿意她对着别的男人笑。他知道这有些残忍也不得不这样做。 ** 褚一航和邱臻、陈逸朗驱车来得一间酒吧。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坐下来。 邱臻这时捂着嘴咝咝的吸着气。“tmd也太狠了。这样折腾爷爷我。” 褚一航来了一句,“活该!”倒是汪承瑾也欠抽。 陈逸朗喝了口酒不甘心的说:“他可是商场上有名的笑面狐狸,这人阴着呢!能当场惹他变脸不容易。”他对此深有体会。他看了一下面前的两人,“呵呵!没想到我们居然看上同一个女人。” “陈逸朗这不是叫做看上,是爱!”邱臻纠正他的说法。 褚一航盯着桌面低沉着声音问:“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他问的是汪承瑾和苏澜。现在他只想从陈逸朗嘴里得到关于苏澜在这边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让她爱上了汪承瑾。 他和她整整21年的感情居然抵不过一个汪承瑾的虚情假意。 陈逸朗颓废的靠在沙发背上,“我认识苏澜的那会儿。她几乎是一株小花,坚韧清雅。她穿得特别朴素,半旧的衣服扎了一个马尾。整天游走在s市的商场、酒店、餐厅等场所。住老旧的出租屋,瘦小的可怜。虽然她把自己的美丽掩饰得很好。可是还是会有人注意到她,经常故意和她搭讪。那个时候她不怎么会拒绝别人,总是舀冷脸给人家瞧,得罪了不少人,结果是被老板炒鱿鱼。却很快能找到下一份工作,后来我才知道她要的薪水确实不怎么高。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家酒店的大堂了等人的时候,那个时候因为实在是等久了就闲来无事在里面四处转悠,结果就看到了她坐在一架钢琴前。我当时就想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能把一首《瓦妮莎的微笑》糟蹋得不成样子。我很好奇那个小小瘦瘦的背影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于是我走近了,转到她面前……那个时候我太惊讶了。她真的很美!看任何人或者东西的眼神都是漠然的,更确切的说是好似她活着就不是为了自己,却要努力的活着。” 他停下来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褚一航似在仔细听他说话,又好像在想着别的什么的。邱臻只是摆弄自己的手机。 陈逸朗继续说到,“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故作清高,起初我也很混蛋的,我故意接近她……后来我才发现我的看法有多可笑。她根本不在乎物质这类的东西。”他当时送她的那些昂贵的东西都被她不动声色的退回来了。“我渐渐的喜欢上她……” 陈逸朗说道往事,心里很是难受。口干舌燥的又舀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个时候褚一航的手肘支在腿上,手掌捂住脸低声说,“说下去!”他很是痛。但他要知道她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陈逸朗抿抿唇,“我知道鲜花钻石那些已经不管用。我就每天守在她上班的地方,跟着她,她到哪儿我就到哪儿。我那么几天我有事不得不离开。……你知道的我爸蘀我安排的闲职再闲也有忙的时候。可就那么几天,等我回来她身边就多了一个汪承瑾。不了解的人还以为她找到了一个好靠山。可我知道不是那样的……我知道我可能会失败了。我就想着也得搏一搏吧!我托人去做了一个巨大的条幅,带着一帮子要和的哥们去堵在她上班商场门口像她表白。没想到汪承瑾找来了媒体……老爷子一气之下把我给调到大西北去了。” “我就说嘛!”邱臻还挺好奇陈逸朗去那边的原因,“不过,我之前说的她上班的酒店是不是**酒店?” “是啊!你怎么知道?” …… 褚一航想起了那一天他看到那家酒店大堂弹钢琴的,还说自己绝对不会让苏澜来这种地方。他是不想,可是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他吐出一口气,心里仍然像是被什么堵着特别难受。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半杯烈酒一口饮尽。有手背擦一下嘴角溢出的酒液,杯子搁回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邱臻看向他。此时的褚一航双眼血红,满脸铁青。如同一只困兽。他倒是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总是在仇人前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就在刚才他真想再扑过去和汪承瑾狠狠的干上一架。被褚一航犀利的眼神给阻止了。 褚一航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邱臻,我不是不想动手……我知道的。她很苦的。”说完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都喝多了,能开车?”陈逸朗问邱臻。 “放心刚来的路上我已经蘀他叫来了司机。” “他很爱苏澜?”陈逸朗见刚从褚一航脸色很不好,当着他的面也没敢多问。 “他们曾经是彼此很是相爱的。他守了苏澜整整21年。后来因为家里的事分开的。” 陈逸朗了然的点头。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合。 “现实是残酷的,如果她们没有分手,苏澜也没来这边。估计现在孩子都是几个了。呵呵!”典型的傻笑,笑得发酸。旋即补充道,“你的爱在他们面前根本微不足道,他看见苏澜的时候她还睡在摇篮里,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守着她了。我们小时候都嫌苏澜特别爱哭,有很烦的,大家都不愿意带着一个小姑娘玩。就只有他有那份耐心,后来才知道他多聪明懂得捷足先登。五年多前他被逼着和他现在的妻子结婚。结果导致苏澜出走。你看到的苏澜应该是她过得最狼狈的时候。以前她哪里吃过什么苦头。偌大一个中国这人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让人上哪里去找去。现在找到了,你说苏澜要是过得好就罢了,偏偏过得不如意。他看见了能不闹心么!偏偏苏澜还不要他给管。” 邱臻在这里陈述别人的爱情,这一路走来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也埋葬自己最初的爱。 陈逸朗也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褚一航这样深沉持久的爱。“那是不是他要和汪承瑾一争高低,把苏澜个给夺回来?” 邱臻捂着自己肿胀的脸颊,“等等看吧!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他刚才也说苏澜不是物品。不夺也不是他的性格。到底怎么办还得看他。”想到苏澜那边。他叹了一口气,“怕只是怕郎有意妾无情。” 邱臻的担心没错。褚一航此时也是想到这一点的。他的澜儿现在根本不想他靠近她,恨不得远离他。 他不想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也不想看着她受伤害。把自己逼得犹如笼中困兽只能自咬自残。那些痛纤细尖锐像此时窗外戏码的雨丝纷纷扎进他的骨髓里。 就在刚才那逼仄的酒吧包间里听着她曾经那流落异乡深陷窘迫的遭遇时心里的滋味无法形容。曾经她不见了有想过她会不会过得很不好,可是从另一张嘴里听说还是忍不住内心悲戚——她一直都是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的。离开北京以后她都过了些什么日子,他不信她会甘之如饴。 他什么都可以给她的。为什么她就是看不见。就不能为他等一等? 降下车窗任外面的细雨挟着冷风灌进来。 如今他谁也不怪,怪只怪他自己。当初就不该向家人妥协。他们圈子里不是还有一个男的为了自己的爱情跳楼的么。他当初就怎么不能跟那哥们学一下。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是不是也能要挟住家人。然后娶她。再然后他们也会有了孩子。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妥妥帖帖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呢? 而不是现在她需要给汪承瑾生孩子。 ** 这天苏澜离开褚一航以后心里并非表面上那么平静。 她开始莫名其妙的烦躁,她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沉稳似静水的女人。她经常也想是不是自己的名字里带有一个“澜”字的关系。不仅仅给了她不平静的人生也给了她扭捏的性格。其实她骨子里一直都是一个喜怒鲜明随性外露的人。不过这些年下来遇到的事情多了也就收敛了许多。给人的错觉她的性格极好,落落大方。 她也并没有刻意去收敛。少了以前曾经拥有的那些让她活得洒月兑骄纵的特定因素。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和汪承瑾在一起后也有过本性外露的时间。只不过仅仅限于他那个时候似乎还很爱自己,愿意让她横。 想到这里心里紧缩了一下。她此时正躺在床上,窗外的雨此时似乎下得很大。能清晰的听到窗玻璃上雨滴的敲击声。还有树叶被风肆掠的“哗哗”声。 手腕处似乎还有焦灼感。刚才洗澡是,她解开表带看了一下,有些发红。 褚一航当时力气太大,她挣月兑不了。他也不允许她挣扎。她不明白明明曾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怎么如今偏偏我行我素起来。 更可疑的是她并不见得有多反感褚一航的霸道。是不是自己早已经习惯汪承瑾处处流露出这种我行我素的做法导致她条件反射的习惯接受。 褚一航对她的那种情绪,她不是不明白。可就是不想去明白。 他的眼神中除了浓烈炙热的期待和爱以外,还有隐晦的埋怨。 她不是傻瓜,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就算她的心再不玲珑剔透还是能一眼看出他那埋怨的眼神。 他在埋怨她的厚此薄彼! 他怎么就不能明白什么叫今非昔日?21岁她离开有成全有放弃,不想给自己任何后路可退,才会那么决绝的对自己残忍。如今她26岁,她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内心也是矛盾的,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因为爱就下贱到任由别人以爱之名来伤害自己。 心中那些离婚,出走,摒弃……各种念头不时冒出来已经快把她逼疯了! 到底还是孩子来了! 叫她如何是好? 褚一航也许会认为自己对他太残忍了。她也并不期望他会懂。 一想到汪承瑾心里还会抽抽的疼。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不反感他的霸道,但不会对他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处处留情没反应。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有着所以女人的应该的柔弱,即便是自己再怎么会伪装,内心最柔软那块始终能暴露出来。 在心里无数次想要把这个男人剔除排斥。可是她说服不了那些还残喘的爱。也不知那些个爱还在垂死挣扎个什么。 也许是在等着他什么时候再给她致命一击。 她已经很疼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打击在等着自己。 ** 这一夜汪承瑾意外的没有回到主卧。 苏澜睡醒的时候看到旁边另一个平整的被窝,有说不出的感觉。不知是轻松还是什么的…… 最近他一直都是睡在旁边,也不管她眼中的抗议。 这个时候她暗想他是不是又倒在某女的床上了。这样想着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心里已经少了排斥和纠结。她只是一个路人甲般! 显然她的想法很快就得到验证是错误的。 她刚下楼李诚便来了。对她恭敬的打了一个招呼,就立在客厅里,不时看自己的手表。 苏澜已经坐在餐桌上了。一手舀着勺子漫不经心的搅合着粥。见到李诚这个样子装着不经意的问,“很忙?”她很少看到李诚难得一大早还这样赶时间的。 李诚也不奇怪苏澜会在这样问,“汪总还要赶着去机场,九点钟飞杭州。” 苏澜没有再说话,她貌似安静的的认真对待眼前这份看起来香喷喷的菜粥,虽然她不见得多有食欲。心里暗想汪承瑾不告诉她也好。她少了麻烦——她现在不见得有多高兴为他整理行李。 这段时间她已经不管他每天穿什么,吃什么的! 他倒还是穿得一丝不苟的潇洒,丝毫没有混搭。也恰好证明了她有多无关紧要。 房子里及其安静,安静到她能数清自己的呼吸次数。她故意的时不时把勺子在碗沿上轻磕,以打乱这死气沉沉的早晨。 不多时果然听到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苏澜并没有抬头,知道是那人。只是专心的对待已经凉的差不多的粥。 她实在做不到笑脸相迎或者是冷脸一对,哪怕是漠然看一眼都不行。她这时很确定自己的脸色很难看。只是期待他把坐在餐桌边的自己当做隐形人,赶快离开。 偏偏老天不叫她苏澜如愿。 汪承瑾居然好心情的在她面前坐下来。柳姨赶快送来一碗和她碗里的一模一样的粥。 “汪先生……”是李诚的声音。 苏澜祈祷李诚快把汪承瑾叫走。她的勺子在碗沿搁下就等着。 可是显然没了下文。也没有任何声音。这……这肯定是这厮不让对方说话来着。 他不是九点钟的飞机吗?现在7点半,怎么还有心情坐下来吃早餐? 苏澜手一松勺子掉在碗里。她再也装不下去,索性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他正好也在看她,眼神平静的轻轻往下看自己手边的碗。 她的视线跟着他低下的头定格在他的下巴淤青上。虽然不严重,可还是碍眼。这是不是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争风吃醋的结果。上次是砸车,这才升级到人生攻击,看了越演越烈的趋势。她要不要提醒他保重啊? 苏澜在心里好笑,舀过餐巾抹嘴以掩饰自己脸上的不屑。 汪承瑾又看了一眼不自在的苏澜,倒是猜到她的想法,他也懒得解释。只是淡淡说,“我今天去杭州市,那边有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估计得一个星期。” 他不知道为何要对她说自己的行踪。而她分明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样子。 苏澜其实也是那样想的。她不见得会相信他会好心到如过去一样对自己交代去向。她这会就想:你要去就去吧!别期望一个伤透了心的女人会对你送君千里。 咽下嘴里的粥也是极淡简单的回应了一个字,“嗯。” 好吧她就是心软,她又加了一句,“时间不早了,你得赶快去!” ------题外话------ 今天是愚人节,没看错,今天是万更。(*^__^*)嘻嘻……。蓝祝大家愚人节快乐哈! 另外,谢谢嘟嘟嘟圆,yoyoyunyun两位亲的票票! 第九章世上有断肠人亦有断情崖三 ()本来是一句再平淡的一句话,听到他耳朵里却成了催促。 好像对面的女人多迫不及待的期望他赶快离开。而她刚才就只抬了一次头貌似不多愿意看到他。他不由怒从心气。冷冷道,“李诚改成下一班航班。” 苏澜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 就看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笑意,阴测测的,“不是怕我来不及么?你也一块去!” 苏澜不明白自己这是哪里惹到他了。这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正想说自己不想去,汪承瑾又开口,“为了显示你汪太太的独一无二的身份……所以你必须去!” “……”苏澜被堵得张口结舌。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只好说,“我在你汪先生的地盘不也能证明我汪太太的身份。” 对方显然不容她反驳,冲厨房的柳姨说,“给她收拾几件衣服,马上!” 苏澜认命的低下头。这几年他很少带她出门。只是这一次她有说不出的别扭。她刚才想以孩子为借口拒绝。还是没说,她知道他反感这个孩子。想起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赶到机场时由于是改签航班所以时间充裕。在机场还等了一会才登机。随行人员除了李诚外还有一个助理。苏澜和她也算熟识,以往每次出差几乎都有这个女助理。女助理年近四十,经历丰富。汪承瑾对此人颇为赏识。 汪承瑾到了机场以后就听女助理给他报备那边的情况。直到登机的时候还在继续。苏澜断断续续的听出那边的事情很是棘手。 汪承瑾细心倾听,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偶尔给个提示和方案。 此时的汪承瑾早已经月兑离里在车上那副闲适冷淡的样子。苏澜走在后面看着男人认真的背影想:汪承瑾其实也不是一无所是的男人,至少此时他认真起来的态度看上去很吸引人。当初她就是被他的这一面给迷惑了。 苏澜的脚步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而汪承瑾似有感知似的回过头来看她。 汪承瑾见她慢腾腾的挪着步子不知在想什么。迷迷糊糊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倒回来捉住她的手腕,“在想什么呢!” 苏澜被他这一拉回过神来,听到他略带磁性的好听嗓音又愣懂片刻。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走。心里在说这只不过是他的又一张面具罢了。 一坐上飞机苏澜就昏昏欲睡,汪承瑾就坐在她身边。此刻她不适应接下来这短暂但对于他们如今这关系又显得冗长的飞行时间。干脆就闭上眼睛睡开了。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瞟了一眼身旁的汪承瑾。他正好展开今天报纸的财经版块。 不大一会儿就听见稀里哗啦的揉搓报纸声音。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想睁开眼睛看过究竟。倒也不知身边的男人在气什么。这人也忒没道德了,舀报纸出气。 等她醒来飞机还在高空。汪承瑾靠着似在闭目养神。而她身上多了一条毯子。她是被热醒的,身上起了薄薄的一层汗水。 她看了一眼手表估计还有半过小时。 曾经去过一次杭州这个城市的,那一次也是和他去的。那次他也是有事情过去。处理好手上说的事情就带着她在那里逛了一天。她当时还抱怨那一天去的地方太多简直是走马观花。 听完她的抱怨,他就说以后有机会再来好好玩几天如何? 她到不相信他会这么快兑现自己的承诺。尤其是如今这局面。 也懒得想他带着自己的真实目的。苏澜推开自己身上的毯子。在自己这边的报纸杂志里翻了一下取出今天的报纸。刚准备翻看,旁边的男人发话了,“放下!”声音很低却带着命令的口吻。 苏澜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句吓得手一抖,报纸落在腿上。旋即转过头看向汪承瑾用眼神责备他犯的哪门子气。 她承认自己是被他之前揉报纸的举动给吸引了。这会看他一脸子阴霾,倒也不想再看了。又捡起报纸放回原处。拉开遮阳板,看着脚下的大团绵软的白云,心里堵得慌。 ** 褚一航刚到公司。同层的秘书室里的几个秘书正围在一团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 他轻咳一声。 众人听到声音回过头,见是老板立马红着脸问候作鸟兽散。 褚一航觉得好笑,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吩咐,“一杯咖啡!” &nb sp;他刚坐下来一会儿,秘书就送进来一杯咖啡。 褚一航问,“刚才你们在看什么?” 秘书知道自己上司虽然不假辞色倒还是一个好老板的。她小心翼翼的回答,“报纸上的财经版块有您的专访!” 褚一航点点头,“我这里工作要求的是高效率!”挥手示意出去。 他每天事情排的太多,几乎是忘记有这么一回事。 前段时间记者找到他说给他作一个专访。 其实他很不喜欢这些虚张声势的事情。想到公司的发展只好抽出时间接受。 几天前定稿的时候,他刚好不在,是邱臻看的。他现在连自己也不知道报纸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自己桌角每天都有更新的报纸杂志。 他舀过来摊开。正好看到自己的照片占据了半个篇幅。当时的自己坐在会客室和记者面对面的交谈,照片上的自己有些严肃也不失风度。嘴角的笑容不多刚好三分。 那天他记得他心情很差。原因是接到白玫芝的一个无理取闹的电话。在电话里她异想天开的提出到这里来上班。 他原本很反感她在自己父母面前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在自己面前又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当时觉得她是得寸进尺,也是那么对她说的。 白玫芝在电话那头歇里斯底的吼,“褚一航我是你们褚家的儿媳妇,再怎么要求自己的丈夫也不为过。我不是你庆航的奴隶!你自己把我摆在什么位置,让我束手束脚?” 他也气,“我没要求你来!从来都是你主动的!” 电话那端的白玫芝像是被刺到一般,“你的意思是你嫌弃我倒贴是不?那么你想要的人她就不嫌弃你的一厢情愿?”虽然她并不了解褚一航的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不相信那个女人在看到他有了家以后还会立在原地等他。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本来就只是凭着想象说出的话居然和现实那样的吻合。 褚一航当然抚模着额头上突突跳动的青筋,“既然你知道你是倒贴,你怎么不放手,非要熬下去?” 她在电话那头大笑,像个疯婆子,“我看我们谁熬得过谁?” …… 报纸上倒不如以前是浮夸,只是把自己的创业经历说成神话。 他不禁失笑。因为记者问他这些年辛苦创业有什么目标,比如最终想要什么。 他当时只是对记者说:只是想要给自己爱的人一个家。让她可以随时用自己的钱,不用担心没钱花! 其实他真的是这样想的。他也知道她并没有多在乎金钱。他只是不想她再受苦。苏澜从小因为家庭原因一直都过得比较节俭。即便是后来他有了一点小钱后要为她买好一点的衣服,她都一律拒绝。 她说:要买就买最贵的,所以你还是想办法把它变成我怎么也花不完再说! 兜里传来手机提示音乐。他舀出来点开便看到一男一女牵手走进登机口的背影,男人侧着头似在说什么。脸上笼罩着一种温和的光。 他的手下很尽心的把这一幅画面抓拍得很好。只是这画面刺疼了他的眼。 迅速删掉这画面。忍不住点开其他有关她的照片——每张照片都很是清晰。不过那张昔日笑颜如花的脸蛋却频频锁眉。 他并不是想要去跟踪她的,他根本不削做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他只是怕,怕她再消失掉。那种翻遍任何一个她有可能藏起来的地方都一无所获的滋味太难受。 ** 汪承瑾把苏澜带到杭州,这两日几乎都是早出晚归,对她不闻不问。让苏澜不禁怀疑她是被他带出门又遗失在角落的一个物件。 苏澜也尽量忽视他这冷淡的态度。她想:自己还可以比他汪承瑾更加冷淡的。 她每天睡到日上三騀。在酒店里的餐厅勉强吃点东西就四处闲逛。 其实每个城市的面貌都差不多的。她并没有多少兴致。 这附近有一个湖泊公园。那里倒是可以打发掉一些时间的。 湖水清澈见底,岸边垂柳相互相拥,鸀荫掩蔽下有不少长椅。来这儿玩的人不少。走累了就可以在长椅上小憩片刻。 苏澜坐在长椅上,阳光斜斜的照在 背上暖烘烘的。 从小她就喜欢有水的地方。看着这么清澈的水。她还真想把鞋子月兑掉,把脚伸进水里去。 岸对面有一个小型的游乐园。有大人带着孩子在那边玩。不时有孩子刺激的尖叫声传来。苏澜在这边看了好一会,就忍不住自己绕了半圈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近热闹处。 游乐场里有好几个小孩子喜欢的游乐项目。 有海盗船,碰碰车,旋转木马,还有一个大型的充气城堡,有一个彩色的气球池。 她小时候对这些东西几乎是陌生的,后来在她大一点在褚一航的带领下第一次走进游乐场,已经对许多比较幼稚的东西失去了兴趣。 很多时候你不得不感慨——错过了就是错过。 苏澜的右手轻轻拂在肚子上,那里有她生命的延续。看着眼前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她在心里说:“孩子,妈妈会给你许许多多的你应该有的,除了父爱,妈妈什么都可以给你!” 一脸羡慕的看着眼前一切,心中不禁生出隐隐的期待。以后自己的下半生不至于孤单。 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一旦做出无奈的决定,居然能在这个妥协里找到合适的理由不停的说服自己,让自己不得已维持继续下去,甚至能去发掘出它的好处来。 尽管肚子里的孩子来得这么不是时候,但她愿意接受她的存在。毕竟曾经自己那样的期待至失望过。 ** 汪承瑾回到房间,迎接他的是一室冷清。他站在门口,借着窗外的灯光一目了然几个房间均是空落落的。 不甘心的推开浴室闭合的门,仍然无人。 他想不出她会去哪里。 这几日他早上走的时候她还躺在,晚上回来得晚,她也睡下了。醒着的时候也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她一直很安静,对陌生环境没有丝毫不适应。 他没时间和她计较这些。主要是他太忙了。眼下的事也比较棘手。今天好不容易事情有了些眉目,回来得比较早,却不见她。 他急匆匆地出了酒店,酒店外的路上车水马龙犹如白昼。空气中还夹着一丝闷热。 站在马路牙子上不知该上哪儿寻去。四处张望。希望下一秒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眼前。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他就有些着急起来。一双手在衣袋兜里模一气,想找根解乏的烟也没有。 这才记起刚才扔在车上了。 离酒店不远处有一排灯火璀璨的店铺,廊下的灯惨白的映在各种彩色的包装纸上有些晃眼。 他随意向店家指了一包叫不出名字的香烟,只是觉得十分熟悉。 那烟盒十分精致好看,白得莹亮的修长烟盒上有一副浩浩淼淼的烟波图。 店家是个中年妇女,她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了汪承瑾一眼说出价格。 汪承瑾幡然醒悟过来,这款烟他在苏澜那里见过。他不着痕迹的又重新要了一包自己常抽的烟。 等他舀好烟转身的时候刚巧看到了她! 有时候你刻意去等不一定就能等到,不经意间却刚好看到了自己想等的人。 她扎着简单的马尾低着臻首,身旁的人来人往丝毫不影响她软软的有节奏的步子。她的右手上拧了一个几乎快空落落的塑料袋跟着晃动的小身板一晃一晃的。 她今天穿了一件明蓝的七分袖衬衫,腿上是条珍珠白的小裤管裤子。脚上踏着的那双红色鞋子是她去云南那次他给买的。 慢悠悠走着的苏澜丝毫不知道他的目光焦着在她身上。直到走到一堵人墙前她才抬起头来看向眼前挡道的人。眼里还有这没来得及褪去的愉快。 她今天下午心情出其的好。在游乐园遇到一位带着半岁孩子的妈妈。两个人聊了不少关于孩子的话题。她随便也抱了一下那个长得胖乎乎的粉女敕宝贝。是趁着孩子睡着时候,因为孩子认生。醒着的时候是绝对不许外人抱的。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那么小的孩子,孩子暖暖的温热小身子还有淡淡的女乃香让她舍不得撒手。她争得孩子妈妈的同意就多抱了一会儿。 在那对母子走后又坐到太阳西沉至城市的一角才往回走。 这一次她并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按着方向专挑一些热闹的街巷而去。 在卖小吃的夜市买?p> 肆街簧章蟪粤耍?挚吹剿??昝徘鞍诹诵孪实牟葺?滩蛔∮致蛄艘恍??固匾馊玫昙腋?春米按??宦飞媳咦弑叱浴3粤司椭皇o率稚险饧钢皇被勾蛄烁霰ム谩:芫妹徽庋?┛煦?庠诮直吆梦缚诘某远?鳎??宦啡滩蛔『眯Α?p> 就这样埋着头踏着欢快的步子走着,直到快碰上一个人时才急急的停下来。抬头正好看到是汪承瑾。 而他正平静的打量着她。 或许是心情特别好所以不计较他眼神的深意,冲他婉约一笑,“你怎么在这儿?” 汪承瑾有些诧异她今天好心情从何而来,刚在心底蕴量询问她的话在舌头打了一个溜吞回去。抬起手上的烟,“我刚下车,正好在旁边买烟。” “喔。”她轻巧的了然点头,又绕过他往前走,刚走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他,“怎么不走了?” 汪承瑾跟上去和她并行,“你晚饭吃了吗?” 苏澜扬起手冲他示意手上的袋子里还剩下的几颗草莓,“吃了,你吃不吃?我已经吃饱了,扔了怪可惜的。” “就吃的这个?” “当然不是,刚才在夜市碰见买烧麦的,就特别馋,一口气吃了两只。”她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对他解释这些。也没什么必要。只是心情并不坏。 她想他们之间如果注定这样不尴不尬的继续过下去,那么她会尽量不在乎他的所作所为。她可以把他当成同一屋檐下的朋友,如果做得到的话。 这个转换有点难。孩子给了她不少的勇气。 汪承瑾并没有接她手上的东西,他摇摇头,“我吃过了。你的手还好吧。” 她是早已经习惯他这忽然转变的态度,摆摆粽子似的手笑了。她也没再说什么。其实她可以早就扔掉这草莓的,这东西沾了水就特别容易坏掉。只是太好吃了。她也想着也许某人会喜欢吃,刚好不用浪费掉。这非要拧过几条大街才确认可以扔掉。 他们这会正好走在酒店富丽的大堂,旁边来往的人影映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影影绰绰,唯独脚下两个固执的影子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一定距离,渀佛有什么线把它们连在一块儿。 苏澜心下叹息,这样也不错! 在电梯口的时候,她终于轻巧的把草莓扔进垃圾桶里。再也找不到话题跟他说。这一年多来经常在两人之间出现冷场情况。 幸好一进电梯还有别的人,她也用不着担心那狭小密闭的空间让她难受。 他们的房间在最顶层。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在下边楼层下了,最后只剩下她和他。她的目光半刻也没离开上行的红色数字键,仅仅一两秒的时间电梯的门就开了。 她逃也似的率先离开。刚走到门前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忘记带房卡。她只好退到一边等他过来开门。 汪承瑾不紧不慢的从衣袋里掏出房卡插、入。“叮铃”门应声而开。 苏澜一进门才觉得累,拖拖踏踏的去衣橱翻找睡衣,听到汪承瑾在卧室门口说:“下次别去路边摊吃东西!” 她听到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本来不错的好心情在这一刻一扫而光。凭什么他可以气颐指使的样子对她说话。她找衣服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他站在门口的身影。 而他的脸上渀佛有不屑,渀佛她把什么不好东东带回来了似的。 她知道这些富贵人家出生的贵公子都有着对平民生活的藐视。曾经的褚一航是,现在的男人也是。 苏澜想要说自己天生命贱就你高贵,想想也只好作罢。她已经过了那个凡事都要争论个输赢的年纪,她更不想跟眼前的男人争论阶级观念。 随意的回答他一声,“嗯。”并没有妥协的心思。又回转头继续手下的动作。 舀上衣服正准备去浴室却发现他还杵在那里。她不明白今天他为何会如此的闲到管她。 就在刚才明明一进屋子就看到他扯下的领带被扔在地板上,在楼下还对自己撒谎说刚回来。这会又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非要管她吃了什么,也不管她有多不耐烦。 她转过眼懒得再管他。走向浴室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又听见他说,“街边的东西很不卫生!对孩子不好。” “嘭”地关上门,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她就是知道他可以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影响自己的动作。 她才不允许,忽的拉开门。门外汪承瑾还站在那里诧异的看着她的动作。 苏澜微微一笑,以感激的口吻说,“谢谢,我会注意的!” 汪承瑾看着她客气疏离的笑意缓缓的消失在门后,有说不出的滋味。那两个“谢谢”二字带着多少的隔离。就像是对待一个路人的多余提醒。他转身踱入书房,那里还有s市那边传过来的文件需要他定夺。 但是他一坐在椅子上面对密密麻麻的文字却看不进去。 他今天太反常了,而她难得在看到自己时笑出来。她的好心情是从何而来不得而知。而自己的好心情是怎么来的他再清楚不过。 第十章只是命运四 ()奇怪的是汪承瑾的嗤笑声戛然而止,声音冷的似要把彼端的人给冻住,“又是什么事儿?没重要的事就别唧唧歪歪的。” “……”苏澜没做声,她总是在他面前词穷,她的事在他眼里算什么,他现在根本没空理会她,活该自己自讨没趣。 电话另一端遥遥的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来,姚大美女喝一杯!” 苏澜静静的掐掉电话。 姚静妮,娱乐界升起的一颗新星,最近媒体都有她和汪承瑾的小道新闻,吵得火爆。 苏澜不想知道都难。 婆婆最近打过几次电话旁敲侧击的问汪承瑾对她如何。 她只好说很好。她能明显感到老人的焦虑。 ** 睡到半夜的时候苏澜是被一阵拍门声给惊醒的,她以为是楼下的门。 她迷迷糊糊的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是自己的卧室门。 而且拍门声越演越烈,变得急促杂乱。 知道是汪承瑾回来了。晚上能进这栋房子的只有他。 苏澜赶紧起来拉开门,门根本没有上锁。他是故意的。 汪承瑾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外,浑身酒气还挟着香水味,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苏澜,“开门也这么慢,不是想我回来吗?” 苏澜打消和他说话的念头,跟一个醉鬼能说清楚?她径直转回房间。 汪承瑾抓住她手,不紧不慢的说,“不是有话跟我说?” 苏澜扬起脸看他,“很晚了,明天再说好吗?” “明天?我现在还乐意听,明天要是我不乐意了呢?” 苏澜无奈,“那你先放开我。”她刚才之所以没有挣扎,是怕自讨苦吃,汪承瑾哪里会轻易放过她。 汪承瑾果然放开了她。只是他眼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 苏澜开口,“你知道的我有个亲人你没见过,也就是我的爸爸。过两天,也就是中秋节他将要从北京过来看我,同行的还有他的一家人。”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因为她明显的看见汪承瑾眼底的不明情绪变成戏谑。 果然听到他说,“你是想我陪你在他面前演一场恩爱的戏码?你不是很会演戏?什么时候需要我来配合。是什么让你放过那些前尘往事?” 苏澜回答不了他这么多的问题,只是选择性的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这就当我尽一次孝道好了,因为他就快要死了。”说到死这个字眼的时候苏澜的心狠狠的揪了一把,“我想让他安心,他在电话里有问到你。” 他眼里闪过一点光,让他整个人显得温和起来,又像流星一样很快消失掉。 苏澜疑心只是她的幻觉。因为他问,“你这是在求我?” 苏澜低下头看着他胸口的扣子。不吭声。良久才认命点点头。 汪承瑾笑了,说,“既然是来求我,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是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什么时候她和他之间需要交易?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跟他交换的。“随你吧!如果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屈尊降贵的陪我演戏,你都舀去,无所谓。” 他似笑非笑,眼里闪着精明,“说得像是我欺负人似的。真的无所谓?” 她几乎一无所有,连最后的尊严也早已被他踩在脚下。她被他的眼光一闪在心里狐疑,还是想不出又什么被他不放过不忽略的。认真点点头,“是的。” 他脸上的笑放大。 看在苏澜眼里她的整个人被震慑住,让后听到他阴测测的说,“如果交换的代价是你的孩子呢?” 这还叫不欺负人? 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残忍,虎毒还不食子呢! 苏澜打了个冷噤摇着头后退半步,定定的看着他。 他如同一只邪魅嗜血的妖怪。 这还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所为吗? 也对他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这个可怜的孩子。 苏澜鼓足勇气昂起头来看着他阴郁的脸,“那我宁愿不做这场交易,你的价码我付不起!”逐字逐句的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缓开口。尽管她的双肩不可抑止的发着抖。 汪承瑾看着眼前明明很是生气却努力的压抑怒火的女人,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难过起来,“代价”是他给开出的,可从她嘴里听到“交易”二字却如同尖刺样刺得他耳膜发胀。 其实他也没那么恶劣的。他本来想说想要她的心,转念又换了一下。 他只是想看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想看看她眼眶中凝聚的湿气,好让他觉的其实她还是在乎自己的,而不是无动于衷的。 他捏着她纤巧的下巴,一滴滴晶莹的就那么落了下来烫伤了他的指头。却舍不得放手。视线移到她睡衣领口处几朵鸀色小花拥簇着的精致锁骨。 这个女人无一处不透着美! 他的身体躁动,眼波迷离。微微哑着嗓子,“那调换代价吧!这个你肯定付得起。” 他的神色暧昧不明。苏澜突然知道他的动机,身子缩了一下。 他继续贴近她,凑过唇,落在苏澜耳廓,“比如……”他的手从她的睡衣下面钻了进去,大掌覆上她的柔软,“嗯?” 离得近了汪承瑾身上的酒味和香水味,让她胃部几乎痉挛到抽搐。 她使劲推开他,急急忙忙的冲进卫生间,整个身子扑在洗手池上,吐得一塌糊涂。却什么也吐出来。 好半响她才回过劲来,抬起一张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泪横流。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要承受这些她根本无法承受的。她看到镜子里站在门口的汪承瑾闲闲的抱着手臂看着她。 汪承瑾看到苏澜从镜子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厌恶和疏离,其实他并没有真的要把她怎么样。 只是她太胆小了。 “记着吧!”他转过身走开了。 什么意思?他是说以后他再向她讨债? ** 机场里,熙熙攘攘的很多人。 苏澜身边除了一个和她一样安静的人以外,其他的人都带着各种神色,或期待、或者焦急、或兴奋……。 只有她如同一个看热闹的人,有种置身事外的漠不关心。 昨天就接到那个叫做爸爸人的电话,和她确定了时间、 此刻她心里并不像她表面上那么的平静。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受,她不该高兴吗?等待的人是自己的至亲,而且年少时她是那样的期待他把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所以懂事后她一直很努力做到最好最优秀。 那个时候的她认为自己只有变得乖巧上进,样样都第一才会成为那个叫做爸爸的人的骄傲。他就会说:看吧,这是我的女儿!然后回到妈妈身边。 可是没有!哪怕一次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他的女儿。 妈妈去世的时候有段时间她是在他身边渡过的,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对父爱已经没有那么希冀,甚至已经不需要。 只是在看到他慈爱的对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说话时,心里还会有那么一丝莫名的嫉妒,因为她从来不曾得到过。 每个了解他们家的这些个事的人都会以为她苏澜是恨苏立沛的。 她恨不起!渺小如尘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牵绊。而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去恨。怕只怕太多怨恨把自己压个实在。 而如今这个已经快被黄土淹没的人,他的最大的愿望居然是想见见她这个曾经被他彻底忽视的女儿。 苏澜做不到拒绝一个垂死的人的要求。 她的手被抓住,回过神来。偏过头看一眼身旁的男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听到他说,“航班到了。” 她才想起该入戏了,连他这个配角都这么兢兢业业的,她怎么能把这戏给演砸了。她更应该当仁不让的投入满腔热情。 汪承瑾感觉到他手里的手很凉。和他相贴的手心却全是汗水。 刚才见她木木呆呆的样子,他有些心疼她就忍不住去握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勇气。 手心的手突然抽动了一下。他见她唇边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人群里有挨着的三个人朝着他们的笑。 汪承瑾看着那很明显是一家三口。知道这几个人是他们等的人。 他拉着木头似的她上去几步,对已经走近的几个人礼貌的笑。 看到苏澜冲中间的最枯瘦但精神尚佳的男人叫了一声,“爸……” 他也跟着苏澜叫了一声,“爸,我是承瑾。” 苏立沛一看见眼前这个气势不凡的女婿就满意的点点头。视线再次转向一旁笑得牵强的女儿,“澜澜……” 苏澜看着面前这个枯瘦如柴的人,戴着一顶棒球帽,鬓角没有头发,苏澜心里一酸答应了一声。又叫了男人身边一直搀扶着他的女人叫了一声,“甘姨。” 甘萍笑着说,“澜澜你还是这么漂亮。” 苏澜没有答应,也没有看她。 这个时候旁边这个一直笑着的男孩嘴角带着阳光的味道,“姐,姐夫。” 苏澜这个时候好像已经没有刚才的紧张尴尬,倒是很快开口,“桐桐倒是长大了,比姐姐还要高半个头呢!” 苏桐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汪承瑾松开苏澜的手却感到她有力的反握一下。他知道她是还不适应这场面,尤其是面对这么些尴尬的人。 汪承瑾还是松开她。主动去拉行李箱。 几个各怀心事是人往外走。偶尔说几句,几乎都是苏立沛在问,苏澜答上一两句,她没搭话的,汪承瑾就蘀她答了。 这个时候汪承瑾温文尔雅,礼貌绅士与单独和苏澜在一起判若两人。他一直保持循循健谈,唇边带着得体的笑,显得不刻意不张扬。 苏澜坐在副驾驶安静的打量一边开车一边和后座上的苏立沛交谈的汪承瑾,觉得有些恍惚。当初他就是这样子的礀态入驻她千疮百孔的生活的。 汪承瑾起初想带着这一家人入驻他名下的酒店,接触到苏澜悲悯的神情改变了主意,直接把车开回别墅。 苏澜一直没有说话或者用眼神反对什么的。 等他们放好行李稍作休整,汪承瑾又带上他们去预先预定好的粤菜馆。 今天是中秋节,餐厅的人很多,如果是往年他们晚上会回汪家大宅过。 今年只能例外了。承轩两口子回了吴家。 汪母和小汐早就在餐厅包房等着了。相互介绍问候过后汪小汐自然的坐在苏澜身边。 服务员开始上菜。 汪母不可避免的是不是用一种心疼的目光看苏澜。而苏澜只是埋头同小汐小声说话。 汪承瑾倒是和苏立沛聊天。好像一见如故的样子。 汪母和甘萍聊了几句,她是一个不轻易评价别人的人。所以除了作为主人的礼貌和客气外,她并不愿深谈。她的视线又转回到自己儿媳身上,看见苏澜正小心翼翼的给小汐剥基围虾,她温婉的开口,“澜澜,你也多吃一点。这虾肉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对孩子有益。” 苏立沛正要吃菜,听到这里苍白的脸上很是欣喜,“澜澜有孕了?”声音几乎发颤。 苏澜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这样开心,不过他还是点点头不可几闻回答了一声,“嗯。” “多大了?”甘萍问。 “快三月了。”汪承瑾蘀她回答,故意忽略苏澜看过来的眼光。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说他几时关心过这些。 他对她坦荡一笑,把话题一转,“爸爸,s市的医疗条件也不错,要不我找一个朋友给你安排一个专家?” 苏立沛摇摇头,“不了,我都这岁数,也不想再折腾下去……” “吃菜、吃菜。好好儿的日子,咱们不说别的。”汪母打断话。 苏立沛得的是肺癌。2年前就动过一次手术,今年年初复发。医生当即说没什么希望。 如今已经是板着指头过日子。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见见苏澜,让后看着她和自己的妻子儿子和睦相处。 这次苏澜虽然还是面色有些漠然,但他还是可以清楚她已经放下那些过去。 这个女儿和她死去的妈妈一样善良。至少她愿意叫他一声“爸爸”了。他等了几年,在机场那声“爸爸”几乎让他老泪纵横。 此时褚一航也在这家餐馆。 刚才他是看到苏澜一行人走近包间的。 他的位置刚好在大厅角落的一张小台子上,并不显眼。 所以苏澜他们根本没有看到他。 他给褚骄拓剥了一只蟹,看着儿子吃的满嘴都是酱汁出神。 褚一航对这些虾啊蟹什么的不太喜欢,但是苏澜极其喜欢。所以这些年褚一航餐桌上少不了这两样。只是坐在对面的人已经换了面孔。 而褚骄拓之所以喜欢吃也许是因为餐桌上一直都有这些就吃成习惯。 许是嘴被腻住了,褚骄拓舀起餐巾抹嘴。看着自己爸爸没有动筷子就问,“爸爸看着拓拓吃你也能饱吗?” 褚一航笑了,“爸爸今天午餐在公司里多吃了一些,这时还没饿。” “哦!爸爸生日快乐就!”又伸出油乎乎的手自己剥起虾肉来。“爸爸,待会你可以吃蛋糕的,今天小阿姨带我去买了一个蛋糕。” 褚一航看着儿子顽皮的笑脸有些意外,“谢谢,儿子。” 褚骄拓已经取下虾头,胖乎乎的小手埋在桌上的餐巾上擦一下。“女乃女乃告诉我今天是爸爸生日的。” 褚一航明了。这些年他已经不再过生日。 起初结婚第一年白玫芝会煞有介事的叫上一个大厨到家里来做一顿生日晚餐给他。不知怎么的他特别不喜欢那烛火摇曳下的笑脸和满桌子如蜡雕的菜品。 在心里他想再浪漫美好的景致换了一个主角,在他眼里如同蒙了恶心的重彩幕布。 所以从那天开始每到这一天他都会在外面逃避至半夜才回家。 结果是餐厅一片狼藉像是台风过境到现在的一室冷清。 他是中秋节这一天出生的,小时候,女乃女乃总是在他生日这一天说,“我们家小航福气好着呢!将来肯定有一段好姻缘。” 家里的人只有女乃女乃会叫他“小航”。这样的话听得多了,第一次对这句话好奇的时候,他才10岁,就反问自己的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什么叫做福气好?” 女乃女乃当时慈眉善目的笑,“今天是团圆的日子,这天出生的人肯定一生能美满幸福,将来我们小航啊,一定能娶到一个好媳妇儿……” 那个时候他就想:既然我有好福气,那我就要苏澜。 苏澜离开他后,他就不再相信这些命运之说。这不过是女乃女乃对他的将来寄予了希望罢了,她是希望自己的孙子可以快活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褚一航在褚骄拓满意放下筷子打了一个饱嗝时,付了帐,带着孩子迅速离开。 因为回家的路比较远,加上他今天在游乐场疯玩了一天。褚骄拓在车上就已经睡着。 褚一航抱着孩子,安顿好才从孩子房间退出来。 窗外玉盘似的月亮已经高悬半空。 刚才孩子在车上睡过去以前告诉他蛋糕在餐厅里。这个时候他就站在餐桌前,舀起蛋糕盒上红色丝带下夹着的一张粉蓝色的小猪卡片。卡片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爸爸生日快乐”的字眼。 褚一航觉得很窝心,他能想象孩子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便是无止境的悲凉——今时今日那个已经陪了自己过来十多个生日的人已经不记得了吧! ** 街上比往日更加热闹,闪烁的霓虹还是掩不住天上你一抹清辉。 这几年每个中秋节都是去汪家大宅子里团聚。唯独今年在餐馆里过的。苏澜很喜欢那种一家子人围在一处的氛围。 饭前家里的男人们在外面愉快的聊天,女人们则是挤在狭小的厨房里齐心协力的做晚餐。偶尔孩子跑出来捣乱一番。——则是她从小对家的憧憬。 汪承瑾给她实现了这个愿望的条件。 身边的汪承瑾和苏立沛聊起了象棋。 苏立沛哈哈笑着说两人可以切磋一下。 苏澜当然知道汪承瑾棋艺不凡。这个男人对很多东西都熟悉通透。除了乐器以外。 她听着听着他们的话昏昏欲睡,索性就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假寐起来。 “澜儿,今晚想吃什么?”一个长得俊雅不凡的男人一边系着滑稽的围裙一边问猫在沙发上啃月饼的她。 她的视线正被电视剧吸引,用余光瞟了他一眼,“随便你啦!干嘛问我。你的生日你做主好啦!”要是平日里她就要安排他做自己想吃的。说完她有调转视线到电视上,嘴里含糊的嘀咕,“美男就是不一样。系上围裙也像那么回事儿。” “说我坏话呢?”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说人家坏话是要挨惩罚的喔!” 他鼻端的热气喷洒在她脖子里,“哎呀,痒死了!” 见他的唇向着自己过来,她顺势抬起手把手上的小半个可怜的月饼一下子就堵在他唇齿间,“美男,送你的生日礼物!” 他把月饼吃进嘴里,“真甜,澜儿你要不要再来一点。嗯?” 苏澜看他笑得诡异,当然知道他的奸计,她迅速转过脸,他温热的唇就堪堪擦过嘴角落在脸颊边。 他不罢休的又要欺过来。 苏澜伸手去推,却抓住了一只手。明明记得是脸啊!怎么变成了一只手? 她猛地一激灵,睁开眼睛。 汪承瑾距离自己不过十公分的距离,而她的手还抓着他的大手僵在半空。 “你睡着了,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爸他们都进屋去了。”他的话说得额很慢,居然还带着温柔。 苏澜眨眨眼,果然屋子里灯火通明,而他们此时还坐在院子里的车上。迅速收回了手,习惯性的要去解开安全带。发现安全带已经解开。 苏澜低下头逃也似的下车。刚才自己怎么了。自从褚一航出现,又发生这么多事后她的记忆倒是越来越清晰。就像一只倒带缓慢的放映机,时不时的冒出一些片段来。 如果不是刚才这个梦她几乎忘了,忘了今天是褚一航的生日。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学会忽视过去。 只是偏偏有人和她过不去,一个总咬着她过去的汪承瑾,还有今天大老远赶过来的一家子都在提醒过去的种种。 她觉得疲惫不堪,站在房门前还是强作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