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修仙录(路)》 序章 ()序章 请输入章节内容地点:坤元大陆 时间:不祥 鸿蒙初开,天地伊始,孕化诸千万物。人类草叶遮羞,茹毛饮血,智慧渐成,遂成为坤元大陆主宰者。 然,天地万物自成一体,日月更迭,盈昃相生,生命终是难逃生老病死、形衰寿尽。 人类虽主宰了这片大陆,却逃不过行将墓土的结局,所以他们再次发挥自己的智慧,去努力改变这样的悲剧。在无数代人的努力下,他们终于知道万物始于道,要月兑离生离死别只有逆天而行,逆道而修,改变天地法则,谓之修道。修道有成便能破虚仙登,进入另外一个世界,超越生死。 修道分为两部分,其一是修身,其二是修心。修身不仅需要特殊方法引导(例如炼体)还需要丹药辅助,于是便有了修炼真气改造筋脉的诸般神妙法诀和舒筋活血、延年益寿、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而修心则需要环境和天赋,所以修真者抢占灵山宝地,开山立派,研习道法,自成宗别。而最后修炼成功,羽化成仙的只是万千修真者中的极少数,少到几百年也未必出一个,这就是天赋所决定。 自两千年前,坤元大陆便再没出现过一个踏破虚空的大能者。无数惊才绝艳之辈停在了最后一步,最后一步也成了无法突破的壁障。修道变得只能延长寿命,却终将难逃一死。这使得修真界呈萎靡之势,天下因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第一章 未知生死 ()第一章未知生死 通明城外,五里小径。 乌云蔽月,黑暗笼罩,瑟瑟的虫鸣声止住了风的呼吸。 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哒——哒——” ······ “哒——哒——呼——” 是脚步声和呼吸声,很急促,似在和生命赛跑。越来越清晰。脚步声很乱,夹裹着呼吸声,好像一锅快要爆沸的开水,成了黑夜里“砰砰”跳到的心脏,已经快到极限了! 忽然,一道白光闪现,划破了虚黑,也划破了这无尽的夜,仿佛天地也被割开,只留下那亘古的白色。 脚步声和呼吸声似被什么吸扯,逐渐慢了下来、平静下来,弱了下来,弱到像一根随时都可能断的丝线,最后却兀自传来“噗——通”倒地声。 两张惊惧的面孔随白光一闪而逝,是两个年轻男女,他们嘴微张,似要呼喊什么,但声音终究没有越过喉咙。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几个黑影静在夜里,和夜没有两样,却更添加了一分阴冷。 几个呼吸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黑夜长了脚,奈何看不清样子。 声音渐远,四野归于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轻轻吹过,这黑暗野径只剩下整齐地哗哗树叶声。风渐大,低吼声清晰可闻,哗哗声也变得杂乱无章。 末了,一条白色裂纹撕开黑幕,照亮了被风吹得翻背的树叶,白花花的,也照见了地上躺着的两个身着素衣的身影。一声惊雷过后,几滴豆大的雨点扬天飘洒,下起了雨。风愈加狂乱,吹得路旁黑影张牙舞爪。 电弧一道接着一道,地面忽暗忽明,地上的那两个身影似在闪动。闷雷声声相叠,久久不息,似天公震怒。雨逐渐大了起来,地上起了积水,在闪电下,光亮一片,却被急落的雨滴打得千疮百孔。无数晶莹珠子跳跃不止。 这时,一个白色身影迎着风雨、借着闪电光急速而来,脚步稳健而似有玄妙,好像踏虚而驰,却是着地而行。最奇怪的是他的鞋子和衣服没沾上丝毫泥水,口中在嘀咕着什么。没走多远,他的身形突然一顿,口中也停止了咕哝,眼睛看着前方,而后加速行去。 身后顿时出现千万个身影,但他的真身不知何时早已瞬来到那两个男女身影前。眉头微皱,目中闪着淡淡乳白色光芒,审视着倒在泥水中的两个身影。 冰凉的泥水已经没过了半个身体,素衣早被染成浅黄色,湿达达地黏在身体上,面目是恐惧的扭曲,眼睛圆睁,里面布满了泥水,却是毫无反应。 白衣人看了一阵,摇着头叹息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不用说,这两个人早变成尸体了,只是他们身体完好无损,也没有中毒迹象,这已经让他想不通了。但更让他不解的是这两个人来自极北,并且还是修真者,为何会离奇死在这千里之外的通明城郊的荒野? 他看着地面楞了一会,眼睛突然一亮,“咦”了一声,目光瞥向那具女尸。只见那女子眉目清修,皮肤异常雪白,披着一件白色斗篷,怀中微微鼓起,双手轻轻托着。 他的目光最后停在那女子鼓起的怀中,感觉到一股时强时弱的生命气息波动,神情登时怪异起来。 他伸手去挪开那女子的双手,发现看似软弱无力的纤细手臂却抱得很紧,好像在极力保护着什么。于是,手上闪现乳白色光芒,那女子的手才慢慢松开。从女子怀里抱出一个襁褓婴儿,忙用他那不透风雨的袍子挡住雨滴,把其护在怀里。 是个男婴,身上却没有被淋湿,一双大眼睛灵动地盯着白衣人,似在疑惑。 白衣人看到这婴儿的眼睛甚是高兴,笑了笑道:“好家伙,好,小家伙!” 他的手掌在婴儿天门上轻轻一抹,却是又皱起眉头,随后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乳白色光芒逐渐增强,把婴儿包裹在其中,丝丝光芒渗入婴儿体内,最后似一个白色南瓜,发出耀眼的光芒。 半个时辰后,乳白色光芒茫茫渐渐消失,他的额头上爬满了汗珠,苍白的脸色下是不可思议。 “未知生期,未知死期,一个身体,似有两魂,好家伙啊,这是什么人?”白衣人自语道。他心中有深深的疑惑,因为这个婴儿的命脉时有时无,模糊难寻。于是又抓起婴儿的粉女敕小手,随即却高兴不已,笑着道:“天生奇筋异脉,灵脉罐体,气穴相通,千年难遇的修炼的奇才啊!” 正在他得意之际,男婴却是看着他发出调皮的咿呀声,粉女敕小手还去抓他。他马上醒悟过来,看到婴儿的举动,更是兴奋得手足无措,脸上露出烂柿子般微笑,如获天地至宝,心想:“也许他将可以打破修炼的气运桎梏,成为我昊天宗又一代破虚封神。也难怪自己看不出他的生死来。”心中的那些疑惑顿时抛到脑后。 白衣人眼睛微眯看着怀中的婴儿,手抹了一把山羊胡子,颔首道:“好家伙,你小子和我无离也是天大的缘分啊,既然这样,我就破例收你为第四个弟子,也是最后一个了,绝没有下一个,绝没有!” 后两句却是说得信誓旦旦,说完后,婴儿看着他竟是很不以为然的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说:“拜托,明明是你想收我为弟子,还假装什么破例。” 白衣人脸上登时一红,四周瞟了一眼,见没有人,才放下心来,佯怒道:“好家伙,这么个小不点就开始不省心了,哼。” 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喜悦万分。见婴儿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困了还是不想理他,笑着又哼了一声,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次却是害怕别人抢他的宝贝。 雨如瓢泼,没有停下的迹象。他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积水已经快把身体没过了,四只眼睛却依然欲夺框而出,好像在嘶吼着心中的不甘。想到自己怀里的婴儿,于是心生怜悯之情,在他们眼睛上轻轻一抹,眼睛才闭上。 他来到路旁一颗小松树脚下,单手变掌,一条乳白色光芒闪过,一个大坑赫然出现,他把两具尸体抬到坑里,挥动衣袖,泥土瞬间把尸体掩盖。他没有留下任何标志,地上和以前一样,好像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小松树前出现一个稍稍隆起的土堆,如果不留心,也注意不到。 白衣人抱着婴儿准备离开,却突然顿住,道:“就着这狂风怒雨和黑暗荒野,我得先给你取个名字。” 说着左手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道:“你的父母无辜惨死,留下了你这个拖油瓶,真是一段冤孽,孽,聂,你就姓聂;另外,今晚这风催命的刮,那你干脆叫聂风吧。” “不行,我今天占卜了一挂,是兑挂,说明我们是天注定的师徒缘分,兑卦(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见注一)五行阴金,那再给你变换一下,”随即他又摇了摇头道,“有了,锋,聂锋,聂锋,好名字,你以后就叫聂锋了,哈哈。”他一拍脑袋,说着竟是自乐起来。 没有再停留,他向着东边的白云山而去。远去的白色身影,除了口中不停嘀咕外,更是手舞足蹈,状若羊癫疯发作。 这个白衣人不仅声名显赫,还功参造化。他是白云山昊天宗的无离真人,乃昊天宗日观峰一脉首座,修为高深莫测,但平日里行径却是有些疯癫陆离,经常自言自语,做些令人不解的事,特别是他还会一些特殊法术,昊天宗内无人能懂。就如刚才渗入婴儿体内的乳白色光芒的施展手法,透露着对五行命脉的窥探,这与坤元大陆的普遍道法迥然不同。 他本来是昊天宗内天赋绝佳见识广博的俊逸弟子,但一次下山,在一个神秘古洞中得到一本奇书——《上古异书》(见注二),自此,他整日闭门研究这本异书,行为和说话也开始变得怪异起来,还把其师父给他取的名字改了,对此门中弟子也是众说纷纭。 他在书的第三卷(异道卷)里看到“逍遥篇”,得其真意,自以为达到了逍遥无我之境,所以改名为无我。但师父给他取名为离尘,不敢随意舍弃,所以变通了一下,认为既然“离尘就是我”,那么“我就是离尘”,所以“无我”改成了“无离”。 他还从里面的“易篇”里学了些占卜和五行之术,别人都不知道他每天拿着个乌龟壳摇摇晃晃干什么。他的行为越来越诡异,但有时候也正常,最后大家都认为他得了间断性癫痫症。 宗里众人原本以为人丁兴旺高手如云的日观峰要更上一层楼,却没有想到是盛极而衰。 他曾当着众人誓言:一生只收三个弟子,大弟子传承他无上修为,二弟子传承他渊博学识,三弟子做个掌勺厨子,管理日观峰大小事物,这样他就可以天天逍遥游世,而衣钵也不会断绝。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夜,他见聂锋乃千年不遇的修炼之体,心里高兴到极点,不惜违背誓言收其为第四个弟子,就不知道聂锋能学到他什么本领了。 注释一:《上古异书》中第三卷中“易篇”言:第五十八卦兑卦(兑泽卦);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 注释二:《上古异书》乃上古奇书,成书年月不祥,亦不知何人所留?无离真人所得三卷,第一卷是“异物篇”,第二卷是“异事篇”,第三卷是“异道篇”。 第二章 月华浮水窥月华 ()第二章月华浮水窥月华 十五年后 昊天宗飘渺峰后山清潭 夜色恰好,月华如水,薄雾缭绕。飘渺峰似轻纱缦缠,若隐若现,如悬浮高空,更胜仙家璇霄仙境。这也是缥缈峰的缥缈之处。 缥缈峰后山的清潭,四周云雾更是重重包裹,如一个白色大粽子,人在潭中往外看只能目及数步,云雾成了清潭的天然屏障。 “呀,我的个乖乖,四师兄,你快看,转身了,转过身来啦,啧啧——”树林的阴暗里传出憨厚微弱的声音,声音带着陶醉痴迷和饥渴,却不敢大声叫喊。 潭水轻轻摇曳,哗哗声伴着虫鸣,倒是静谧安乐。月亮的光华给水里加了牛乃,一片汝白色。此时,一个女子正沐浴在这汝白色中,黑色长发铺在水面,身体背对着林子,从林中看,只能看到一席长发和一道背影,身体却是看不到。而那说话声就是来自于潭水旁边的林子里,那林子正对月亮,距离女子十丈有余,女子自然没有听到。 “咕——咕”(林子中吞咽口水的声音) “师兄,快看啊,今晚月华真美啊,呵呵。”那憨厚陶醉声没过多久又响起,声音依然很低。 “师兄你砸不说话?额——人呢?”紧接着那憨厚声有些疑惑,似是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 “——” “师兄——师兄——”憨厚声有些着急。 “嘘——”只叫了两声,一个消瘦的黑影便从前面的林子里钻了过来,窜向那憨厚声音处。 “师兄你去干什么了?她的正面就要转过来了。”憨厚声很小,后面的话说得很兴奋,更有一丝按耐不住。 “没,没干什么?”后来之人悄声道,显然是那消瘦之人。 “咦,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给我看看。”不一会儿,那憨厚声音好奇。 “没什么好——”消瘦之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师兄,你拿块布干什么?怎么还是红色的?咦,这上面的味道——”黑暗里那憨厚声不解。 “看什么看,这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看前面,再不看就没机会了。”消瘦之人之人似乎有些生气,暗声催促道。 “呀,师兄,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啊——”过了一会,那憨厚声音惊讶,似发现了非洲人,有些亢奋,但随即就是吃痛的声音,声音兀自提高。 “给老子闭嘴——”消瘦之人登时怒道。 “谁——”一个女子的声音立时喝道,虽有震怒,却不慌张,声音悦耳动听。 “糟糕。”消瘦之人暗道。 远处水潭里顿时一片水花作响,浮华乱晃,那女子身体快如闪电,玉臂挥动,刚从水里起来,衣服已经穿在她的身上,手中赫然长剑微抬,剑身上的月光反射向这片林子。 白色光芒瞬间划破树林的黑暗,照到他们的脸上,消瘦之人心里顿时一凉,低声叫道:“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刚一跃离开了那片树林,一道绿色剑芒接踵而至,就听到“吱呀”一声,那一片的树木全部拦腰斩断,露出一片被月光照得光洁明亮的地方。 前面一胖一瘦听到那断木声,又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月亮照的),吓得冷汗大冒,他们知道那片宝贝树林已经不在了,如果此时还在那里躲着的话,肯定已经是身首异处了,想到这里魂都飞了,两人撒腿就跑。 那女子身如燕妮,在水上轻点几下便来到岸边,赤着玉脚站在石板上。手中长剑前指,刚追出一步,又马上顿住,伸手往身上一模,身体登时一颤,铮一声,长剑掉在了地上,纤细的玉指紧紧攥着,但终究没有追出去,只是恨恨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 月光下,齐腰的黑发披散开,或搭在肩上,或披在胸前,却有些凌乱,正在不断滴水,地上画出一个圈。风轻轻撩起了惹人的长发,又露出一张绝世的容颜,似寒冰璞玉雕琢,却逼着万年的冰冷,使她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冰美人。可是,那揪人心的眸子却泛着火烧的红,有些雾气,打乱了一双秋水寒潭,让人心疼不已。 轻纱浮动,紧贴着她的身体,朦胧有致,让人不敢目睹,怕玷污了这份完美。 她有仙女的容颜和气华,却不似仙女的不染尘缘。谁,波动了她平静的心莲? 这两个家伙选的位置极妙。林子斜对着月光,月光穿透力稍强,穿过清潭旁边的薄雾,光芒照在树叶上,而很大一部分会被反射回去,混合着轻烟雾霭,在水潭中沐浴的人自然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情况,以为还是被雾霭所封闭着,而外面的人却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人的一举一动。 此时,女子自然也看出这一点了,那么在这之前他们又来过几次,是不是把她的身体看遍了?一幅可怕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两双色眯眯的眼睛在肆无忌惮地看着她一缕不挂的身体,而她却浑然不知····· 她用力的甩了甩头,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处子少女,怎么可以接受别人如此窥视呢? 那两个胖瘦身影一直往清潭后面深处跑,跑了好一阵子,路面越来越崎岖不平,杂草丛生,显然已经很偏僻了,但依然不敢停下。心里还在想着那绝杀一剑,脖子上冷冰冰的,始终感觉有把剑在指着,他们的逃跑潜能也被激发出来,速度竟是不弱于通灵境的人,跑了这么远,也看不出累。 终于,那胖子脚绊着一块石头,急速的身体在惯性下,一个狗吃屎,飞出一丈多远,在地上如滚闷葫芦一样,滚了六七圈才停下,顿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挣扎了几下才爬起来,但随即又摔倒。 后面那消瘦身影看到胖子瞬间超过自己,身形立时顿住,惊奇地看着,可是随着一声落地沉闷声打了个寒碜,马上跑上去扶起胖子,担心道:“胖子,你没事吧。” 看到胖子满嘴都是血,脸的左边蹭在地上,皮破了一大块,有丝丝血迹渗出来,左眼匡也擦在地上,满脸是灰,眼睛半眯着。他的脸不自主抖了抖。 胖子吐了口嘴中的血,歪着嘴道:“锋师兄,我没事,咱们还是快走,那娘皮脾气不好,要是给她追上,胖爷我就真要仙去了。” 消瘦少年担心地点了点头。 胖子这一跤摔得不轻,也是肉厚,再加**结实,要是换做普通人,那还不得摔成残废。 胖子和消瘦少年是日观峰无离真人的四弟子和五弟子,都是无离真人抱回来的孤儿。 消瘦少年叫聂锋,而胖子叫金目。胖子长得比较特别,脸比较胖,一双大眼睛如两个探照灯一样挂在脑门上,鼻子和嘴巴又特别小,所以那双眼睛特别显目,刚好无离真人遇到他那天占卜了一卦,是兑泽卦,所以给他赐姓为金,以貌取名为目,所以叫金目。胖子是无离真人最小的弟子,看起来为人老实憨厚,比聂锋只小一岁,他们一起长大,关系也是非常之铁。 他们是无离真人额外多收的两个弟子,也是其自认为千年难得的修炼奇才,但自上山到现在已经十几年过去了,这两货才修炼到引灵境。聂锋修炼到引灵境顶峰,而胖子则前几天才突破至引灵境。一般昊天宗的弟子,八岁开始修炼,十岁可以破筑基达到引灵,十三岁可引动天地灵气入体,冲击身体穴位,日积月累,两到三年可达通灵境,也就是此时的聂锋和胖子至少应该是通灵境了,而有的甚至达到了掌灵境了(就比如他们偷窥那个女子——月华),但他们才是引灵境。这让许多老一辈宗门人对无离真人很是不理解,打破自己的誓言就收了这么两个废物东西,好歹无离真人也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但无离真人也是无奈,怀疑自己算卦不准,又让二弟子算了几卦,还是没什么结果。他对这两个弟子也不怎么上心,因为他不知道要教给他们什么,这两货也不会主动寻师问道,所以闲得无事,到处惹是生非,把无离真人烦得没办法,他索性经常下山,基本不在日观峰,要回也是夜里偷偷模模地回去。 这两个家伙在昊天宗可是臭名昭著,素有“昊天二精(妖精,精怪)”之美誉,“精”取自“金”。众所周知,他们的名字都是他们那个得了癫痫症的师父算什么卦算来的。 此时,聂锋用肩扛着胖子的手臂,花了很多力气才站起来,虽然他修到了引灵境,但胖子实在太重,少说得三百斤,否则摔得也不会那么伤。 聂锋刚站起来,便感觉到浑身有些不自在,似钢针扎一样。他抬头向前面看去,心里咯噔一下。夜色里,一个半人高的模糊身影半坐在地上,眼睛散发着幽光,正紧紧盯着他们。 第三章 黑老二——阿衰 ()第三章黑老二——阿衰 聂锋用手擦了擦眼睛,头慢慢前伸,再次看向那树阴下的黑色身影。 过了半响,聂锋还是一动不动,紧张的看着前面。 金目全身疼痛,不敢动作,心里却担心月华追来,道:“师兄,怎么还不走,让那娘——”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聂锋打断,讷讷道:“胖子,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啊?”聂锋看不清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一双幽光眼睛看得他心里发毛。 金目似乎也发现不对劲了,强睁开他半眯着的眼睛,只是看了一眼,喉结耸动了一下,小声道:“师兄,这鬼,鬼倒是没有。” 聂锋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胖子别的不行,眼力绝对是昊天宗里独一无二的。心里想着,只要不是鬼就行,虽说他是引灵境“强者”,但还是怕鬼,毕竟那东西从没有见过,只是心里知道那东西很可怕。 但金目随即道:“但它比鬼还恐怖!” 聂锋道:“哎,你那胆子比茅坑里的老鼠还小,怕什么,走——” “呜——呜”他们刚跨出一步,前面就传来低吼声。 “胖子,什么声音?”聂锋忙顿住问道,警惕地看着四周。 “快跑!”金目大叫道,被聂锋支撑的身体顿时涌出千斤力量,抓住聂锋一个后闪。 金目和聂锋的身体刚躲开,一个黑色身影急扑而来,大如豹子,口中狂吠不止。 “汪——汪” 一只大黑狗赫然出现,凶睛毕露,恶狠狠地盯着聂锋两人,似乎这两人和它有抢肉骨头的仇恨。 所有的异变和动作只是一个呼吸,发生得太快了,胖子是早有准备,但聂锋却是猝不及防,幸好有胖子扯他一把。 “哎哟,我的姥姥耶——”聂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没有想到是这个家伙,要不是让胖子给拉开,此时估计就让这恶狗扑食一招得逞了。 这大黑狗是缥缈峰首座宋音真人所养,已经不是一只普通的大黑狗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妖兽了。这黑狗在白云山吸纳灵气快百年了,有了不下于引灵境强者的修为,只是他属于兽类,**本就比人类强,相同境界的黑狗自然比人厉害,所以聂锋两人才怕成那熊样。 此黑狗名叫阿衰,是缥缈峰众女弟子给取的,和她们甚是亲热,是缥缈峰的忠实守护者。月华每次到后山洗澡都要带着阿衰来,一是作伴,二是警惕着四周,所以以往聂锋和胖子只能离清潭很远,什么也看不清,却想不到今晚这黑老二(聂锋和胖子叫的)没有在清潭附近,他们心里倒是很诧异,但也乐得如此。却想不到黑老二来了一招螳螂捕蝉,黑狗在后。 此时,黑狗阿衰一扑落空,身体微伏在地上,后脚微曲,弯成一个小弧度,肌肉紧绷,前肢略缩,狗头伸展,整个身体如一只绷紧待发的箭。一双幽光紧紧盯着聂锋二人,口中低吼声不断,似鬼哭狼嚎,在这缥缈峰后山深处,略显阴森恐怖。 胖子后退的身体刚顿住,阿衰马上又要扑过来,胖子一发狠,一双天堂巨眼圆睁看向它,气势无形暴增,样子诡异,似妖王临世,黑老二阿衰顿时吓得低鸣,就如软蛋小弟见到凶残老大一样。前肢在地上月兑出七尺长的两条沟槽才止住前扑的身体,还不时往后退,眼中没有了凶狠,只剩下害怕。 胖子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厉害,只是一瞪眼就唬住了这黑老二,但心里也知道,自己刚才是狐假虎威,要是它反应过来还会再次扑过来,并且更加凶狠,所以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聂锋早已稳住身形,看到胖子转过身,黑狗也莫名往后退,心里清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一把拉住转身的胖子,扯开腿往来的路上跑。两人心合一气,默契非凡,速度更是比刚才快了很多,只是胖子偶尔趔趄两步,但聂锋都是及时雨,好像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知道彼此的情况。 果然,黑狗看到一溜烟跑得没影的聂锋二人,疑惑地看了一会,随即吠声大作,猛追而去。 尽管两人跑得很快,奈何黑老二是四条腿,老远便听到后面的狂吠声,胖子心里一紧张,脚下又是一个踉跄,还好有聂锋扶住他。此时他早已经跑得浑身没劲了,但为了甩开黑狗,还得跑,心里无名的火气直冒,低骂道:“我就不知道飘渺峰为什么养条大黑狗?关键还是条雄狗,要养也应该养条母狗啊。” 聂锋一边喘气一边道:“女人已经够可怕了,那母狗不得把人生吃了。” 胖子突然想起什么,道:“师兄,你说这黑老二为什么叫阿衰——” “汪——汪” 狗吠声又近了些,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化作逃命的动力。 没跑几步,前面出现一条岔路,一条通往寒潭,一条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聂锋忙拉着胖子道:“这边,这边。那女人在那边。” 胖子想起刚才那一剑,身体一抖,马上跟着聂锋往另外一条跑。 “汪——汪” 黑狗越来越近,胖子和聂锋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脚步也越来越沉,就在他们快跑不动的时候,他们身体突然一顿,背对着黑狗。距离他们只有一丈不到的黑狗一个箭步扑来,嘴里露出一排锋利的长牙,朝着聂锋咬来。 说时迟那时快,黑狗刚起身,聂锋和胖子同时瞬间往两边让开,“噗通”的闷声过后,随即就是一声凄惨的狗叫声,聂锋和胖子从两边走出来,互相笑着挤了挤眼睛,拍了拍手。 在他们身前是一个黑漆漆的深坑,胖子蹲在旁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坑里,坑里立时传来凄惨的狗叫声。胖子嘴里骂道:“你怎么不追了,吓死你胖爷我了!” 聂锋此时心也慢慢放松下来,随便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汗水还在滴着,但是他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山风呼呼地吹着,感觉有些冷。他看了一眼旁边低声咒骂的胖子,转而又看向遥空的月亮。渐渐地,一个婀娜的背影浮现在他眼前,他伸手模了一下胸前鼓起来的地方。他知道月华肯定不会追到这里来,只是以后她对自己的怨恨更加深了,想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才胖子一直处于高度紧张,没有感觉到身上的疼痛,现在身体逐渐放松下来,那钻心的疼痛,让他蹲在地上就站不起来了。 胖子道:“师兄,你还有那灵蛇丹吗?” 聂锋的思绪被胖子打断,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应该还有几粒。”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质小瓶,抖出一粒指头点子大小的黑色药丸递给胖子。 胖子见到那黑色药丸,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几分,笑着道:“鸿翼师叔的灵蛇丹效果真是好啊,我只要看上一眼疼痛就能减轻一分啊。” “那当然,否则咱们也不会去飞来峰偷,”聂锋道,“但为此鸿翼师叔差点和师父闹翻了,幸亏宗主师伯说情,否则我们要被他扣留在飞来峰的独思崖。”说到后面两人都打了个寒碜。 胖子笑了笑,脸上的肥肉稍挤,鼻子和嘴更小了,只剩下那两只巨眼,道:“以后绝不去飞来峰了,那鬼地方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呵呵。” 聂锋也是点了点头。 胖子吃了一粒灵蛇丹,身上疼痛顿时减少了许多,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疲劳,身上冒着热气,似钢针的头发上挂着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珠。山里雾霭也重了许多,有些湿冷,但他却丝毫没有寒冷之意。 过了一阵子,坑中安静的阿衰,突然呜呜地悲鸣几声,就像被困的狗遇到主人发出的声音。 胖子骂着又扔了一块石头下去,黑狗惨叫一声,随即就是爪子趴地的声音,声音慌乱急促。 胖子笑骂道:“你爷爷我挖的坑,是那么好趴的吗?少说也有一丈深,你趴啊,呵呵。” 聂锋道:“胖子,你挖这么深干什么?” 胖子笑道:“为了保险。这恶狗可厉害了,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师父带我们来过一次缥缈峰,我被这黑老二吓得尿裤裆啊。”说完朝着坑里吐了口唾沫,似乎这样才解气。 聂锋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每隔一个月都要来缥缈峰后山一次,时间都是当月十五,月亮圆而明亮之际,只为这里是赏月的好地方,后来无意发现了月华在清潭中洗澡,时间也是每月十五,这让聂锋和胖子兴奋不已,所以想尽办法去偷看月华洗澡,却是被云雾遮挡,旁边还有黑狗监视,所以基本没有得逞,几次差点让月华发现。 今晚他们决定近距离观看,所以做足了准备,提前挖好坑,只要被发现,就逃到这里,那黑狗肯定要掉到陷进里去。但是被月华一剑吓破了胆,忘记这里还有个坑,刚才回来的时候才想起。 聂锋和胖子两人都是面向坑坐着,月光从他们的后面照过来,影子拉得稍长,而头部刚好落到坑的对面。 胖子无意看了一眼坑另一边,心兀自又紧张起来,他看到对面有三个影子,两个有头,一个没有头,没有头的影子在中间。 第八章 望月偷丹(下) ()第八章望月偷丹(下) 聂锋二人刚进去,就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寒气袭来,随即四周一片通明。 聂锋打了个寒颤,身体不自觉的缩了缩,嘴里呼出的都是白气,他心里除了紧张外也有些好奇,打量着四周。 不知道为什么,胖子好像不太怕冷,或许是脂肪厚的缘故。他的眼睛总是捕捉信息最快最直接的工具,刚朝前面扫过,身体竟是兀自颤抖起来,眼睛睁得斗大,手里拿着的小布袋不自主地掉在地上,里面的丹药洒出来,滚落开,但他浑然没有注意到,口中讷讷道:“灵蛇丹,大金丹,还有真元丹,还有,还有这么多,我的个好乖乖啊,发了,这才是真发了,哈哈。”说到后面竟是疯癫大笑。 他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刚才在外面没有找到灵蛇丹和大金丹还一直郁闷,原来全部藏在这里。 聂锋也看到了那些绝品丹药,这里面又有上百种,他只吃过其中的两种,分别是灵蛇丹和大金丹,还是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换做其他人也许一辈子也吃不到一粒。而其他的丹药他听说过一些,但绝大多数都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他看了看胖子,却是没有说什么,似乎习惯了。 胖子看到如此多极品丹药,心里道:“要是我再能忍耐我就不是胖子!”这般想着就疾步冲向灵蛇丹。 聂锋这次倒没有阻止,来到这里心中极度平静,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但这么多绝品在此,如果没有什么机关暗器那是说不过去的,他心中在提醒着自己,毕竟贼做久了,基本的常识还是要有的。 这个陌生空间比外面的丹房要宽许多,并且是从石头里开凿出来的,四周密闭性绝好,摆放丹药的是一个个从石壁上开挖出的石洞,在石洞旁边刻着丹药的名字、药效和服用方法,全是用玉瓶装的,显然比外面的丹药珍贵得多,谓之价值连城不为过。 整个石室成方形,顶上挂着九颗夜明珠,算是照明工具,两边全是丹药,而石室最后却是一片空白,只孤零零地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英俊男子,手中拿着一只玉箫,微笑着目视前方,形神生动,但给人一种忧伤之感。 聂锋盯着这幅画看了好一会儿,却是什么也看不出,于是也不想多费心思在这画上,转而看向右边的石壁。 胖子已经把大金丹拿了三粒收在怀里,正把灵蛇丹往手里倒,倒了三粒,顿了顿,又倒了三粒才满足的笑了笑罢手。 聂锋看到胖子的举动,叹了口气,道:“胖子,你这种偷法和整瓶拿走有什么区别?” 胖子贼笑了笑,道:“区别可大了,至少里面还有一粒灵蛇丹。”说完后又朝那玉瓶瞟了好几眼,很不舍地移开脚步。灵蛇丹乃治伤的灵丹,在治伤方面没有比它更好的了。 聂锋没有急着动手,他指着墙壁上那幅画,道:“胖子,你看那幅画。” 胖子很不情愿地移开了眼睛看向后墙,却是一愣,随后三两步过去,翻过那幅画看后面,却是空空如也,和其他地方一样。胖子失望地甩着那幅画,低骂了几句,又回到刚才那里,继续他的猎丹行动。 聂锋看着胖子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家伙让他感觉哭笑不得。 他看了一会胖子,严肃道:“胖子,咱们还是留心点,天上不可能这么掉馅儿饼!” 胖子随意回了他一声,显然很忙。 聂锋双手摩擦了几下,放在嘴边呼了口热气,看向另外一边的石壁。他先看石壁上关于丹药的介绍,再决定是否猎丹,所以速度很慢。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才看了一面石壁的一半,这时胖子早就把左边的石壁上的丹药扫荡一遍了,就剩墙角最后一个了。他在墙角楞了半天,背朝着聂锋。聂锋不时看他一眼,但胖子没有注意到。 又过了一会,胖子突然问道:“师兄,你说化形丹真能把妖兽变成人吗?” 聂锋眼睛盯着前面的玉瓶,头也不回道:“那当然,你没有听师父说过吗?化形丹对人来说没有什么用,但对妖兽来说,那是不能用任何东西来衡量的。” 胖子道:“你说我找一个妖兽做小弟怎么样?” 聂锋身形愣住,随即转过身来看着胖子,胖子却是一脸奸笑。聂锋道:“你找到了化形丹?” 胖子警惕地看着聂锋道:“可惜只有一粒,你就不要和我抢了!” 聂锋鄙视地看了胖子一眼,又转过身去,胖子这才放下心来,喜滋滋地伸手去拿,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自言自语道:“我在这白云山上哪里找妖兽去?这拿了也没有用啊!”于是摇了摇头,放弃了。 他走到聂锋旁边,看到聂锋手里拿着四个玉瓶,而自己只有两个,还是装大金丹和灵蛇丹剩下的,他把所有猎来的丹药全放在一块了,跟马屎裹羊粪没什么区别。 末了,聂锋看到一瓶丹药竟是没有介绍,心里奇怪,道:“胖子你过来看看,这丹药竟然没有注解。” 他手里抓着药瓶却还没有拿起来,就突然听到胖子一声惊愕,便感觉到自己脚下一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手里抓着那瓶丹药迅速往下坠去。 这变异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聂锋惊惧地朝四周挣扎,旁边石壁光滑异常,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心中既害怕又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丹药刚才就拿了那么多,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意外? 容不得他多想,两声闷声响起,他们刚落地,头顶上的石板瞬间又合上。聂锋和胖子周围立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还有阵阵冷风吹来。 “操你大爷,疼死胖爷我了,哎哟——” “师兄,师兄!”胖子骂了几句,却是没有听到师兄的声音,在旁边大叫,声音里有焦急和害怕。 在地上胡乱瞎模了一阵,终于模到了聂锋的腿,却是发现他的身体颤抖不止,胖子担心道:“师兄,你没事吧!” 缓了一会,聂锋才尖着嗓子骂道:“我,我他妈能没事吗?你他妈做了什么?” 胖子怔了怔,道:“我拿,拿了那瓶化形丹。” 聂锋破口骂道道:“谁他妈让你把整瓶都拿走了?” 胖子心里憋屈,只想说:“那瓶子里本来就只有一粒,我不拿一瓶,难道拿半瓶?”但嘴上却是不敢说,只得沉默。 黑暗里,胖子扶着聂锋坐起来,聂锋却一把推开了胖子,喝道:“滚开!” 胖子知道师兄这次肯定摔得不轻,否在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都怪自己太鲁莽了,奈何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黑暗的四周亮了起来,只见聂锋手里拿着一颗夜明珠。 胖子看到师兄双眼通红,还有些水汽,一只手抓着他的腿,脸上痛苦到了极点,面色如昏暗烛光下的白纸。胖子心中一惊,忙蹲下去看师兄的腿。 聂锋咧着嘴道:“骨折了!” 胖子脸色刷的白了下来,喃喃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聂锋没好气道:“在前面就受了伤,此刻又从一丈多高的地方摔下来,能不骨折吗?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抗摔啊?” 胖子低着头,不敢说什么。其实胖子也好不到那里去,全身衣服已经变成柳絮状,好几处都是一片殷红,脸庞肿得跟嘴里塞了几个馒头一样,眼睑乌黑,额头还留着血迹。但他却感觉不到太疼,也许他真得很抗摔。 聂锋看了一眼胖子,见胖子也是狼狈至极,便没有再说什么。心里想着,我聂锋造的什么孽啊,今天活该这么倒霉,一只手伸进怀里,犹豫了一下,又空手缩出来。 两人各自低着头沉默不语,这里顿时陷入了安静,夜明珠把他们周围很有限一部分地方照得有些昏暗,毕竟这颗夜明珠太小。 “呼——呼”刚才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此刻静下来,这个声音却是再清晰不过了。这里本来就黑暗阴冷,这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胖子和聂锋的心顿时一缩。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胖子眼睛好使,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一张一合,绿色光芒黯淡,张合的动作也很无力,似一个快死的老人却又不甘死去,用力缓缓睁开眼睛,却又很难撑起那快要遮盖一切的眼皮。 第九章 好大! ()第九章好大! “我的好乖乖,好大一家伙!”胖子看着远处黯淡的两道幽光讷讷道,脸如霜打了的叶子。 聂锋眼睛没有胖子好使,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看胖子的表情,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尽管如此,还是心存侥幸问道:“是什么东西?” 胖子没有回答聂锋,而是连忙背对着聂锋半蹲着,眼睛紧紧盯着那幽光。 聂锋不明所以,道:“干什么?” 胖子淡淡道:“我背你啊!” 聂锋很无语,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背着他又能怎么样,这胖子的行为又古里古怪的,也不知道那发光是什么事物。 胖子催促道:“赶紧,不然没有时间了!” 远处又出来几声呼呼声,一阵冷风刮来,聂锋感觉冷入心髓,他的腿在逐渐失去知觉。下来好一阵子了,也开始适应这里的黑暗。他看了一眼那墨绿色幽光处,一个模糊影子堆在地上,身影很大,风就是从那边吹来的,他心里一喜,以为那边就是出口,而那呼呼声自然是风声,至于墨绿色幽光可能是什么玉石,在白云山玉石很常见。但为什么胖子会害怕呢? 聂锋问道:“胖子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胖子道:“其实也没有什么——” 聂锋闻言,欣喜道:“没什么就好,看把你吓成那怂样。”说着还鄙视地看了胖子一眼。 胖子没看他,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我要说的是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逃的,等死吧。” 聂锋心里咯噔一声,推了一把已经转过身来的胖子,疑惑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等死呗!”胖子干脆躺。 聂锋擦了擦眼睛,再次看向那幽光处,这次他看到一个巨大的鸟头,嘴上长有约两尺长的尖喙,而那两道墨绿色幽光就是从眼睛里发出来的。此时那发着幽光的眼睛已经从微眯半睁开了,他身上的汗毛慢慢竖了起来。 口里低骂道:“艹,这是什么鸟?怎么这么大?” 胖子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无所谓道:“八山黑鹫!”说的很轻松。 但聂锋却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再次问道:“什么,什么黑鹫?”眼睛紧紧盯着胖子。 胖子看着聂锋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惨笑道:“八山听过吧。” 聂锋点了点头,脸一下子没有了血色,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地方。 坤元大陆的中部,群山绵绵,众山环绕,中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凹槽,整体似一朵快开放的花蕾。这条环形的山脉如坤元大陆撅起的尖嘴,要吞噬万物。这里群山险峻,茂林密布,古木参天,飞瀑倒挂,灵气充溢,自然是一处妖兽憩息的好场所。各种妖兽混杂居住,弱肉强食是其生存之道。 这里大小山峦万千,但主要的峰峦只有八座,所以谓之曰八山。八山由八个强大妖兽族群统管,代表八山的八大势力,互相井水不犯河水。八大妖兽首领都是势力强横,特别是前三大势力金蟒族、黑虎族、媚狐族的首领更是功参造化,已经化身人形,和坤元大陆众修真者并无他异。但妖兽嗜血成性,智灵低下,入山者没有活着出来的,令得八山这块大地只有妖足没有人迹,成了人类的禁地。而似乎冥冥中有什么约定,它们也从来不下山祸害周边百姓,只呆在山上,静享山中其乐。 而黑鹫族就是八大势力中最弱小的一个,它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喙特别长,一双眼睛是墨绿色,全身墨黑,擅长飞行,虽然攻击低,但速度却是八大妖群里最快的。 聂锋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相信,再三确认道:“你是说它是八山黑鹫?” 胖子看着聂锋道:“不像吗?” 聂锋终于明白胖子刚才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表情,完全放弃,没有丝毫挣扎,知道必死又何必再去害怕呢?人总是害怕未知的死亡,但一旦知道自己必死,有些心宽体胖之人,就不去考虑这死亡带来的害怕,因为生已无望,何必苦苦揪心呢?显然胖子就是这种豁达之人。 聂锋出了口气,强自振作,看到胖子还是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虽然无奈,但还是骂道:“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一只黑鹫就怕成这样。” 胖子却当没有听到,似在享受他人生最后的美好时光了,只是希望那黑家伙晚一点过来。 过了一会,聂锋道:“它的气息好像很萎靡,不一定能对我们造成威胁,我只是好奇,我们昊天宗怎么有一只这么大的黑鹫?” 胖子被聂锋这么一说,依然躺着,却是再次看向那只黑鹫,这次他看得更仔细些。看了一会,他慢慢坐起来,悠悠道:“原来他被锁在这里,好像快死了!” 心里对生的渴望如潮水涌来,惊喜地看着聂锋。 聂锋道:“我就说嘛,我们昊天宗谁会养一只这么大的黑鹫,显然是这家伙害死不少人,被关在这里的。” 胖子随即又露出绝望之色道:“但我看它似乎不是什么寻常黑鹫,你看那体型,就算是快死了,要把我们吃了还不是和吃蚂蚁差不多。” 说完又倒在地上,睁着巨眼看向上方的黑暗。看来是真绝了生的念头了。 聂锋看着胖子的样子,实在不想说什么,因为胖子此时和烂泥差不多,说也没有用,只要胖子认为不可为的事,神仙爷爷来了也没有用,他就是一副黄牛脾气。 聂锋也不理他,拖着一条残腿,独自朝着那边艰难挪过去。他知道出口就在那边,因为风就是从那里吹过来的。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要他等死他做不到。昏暗的光亮随着聂锋逐渐移开,黑暗把胖子给吞食了,但他依然没有反应。 聂锋离得近了,终于勉强看清这黑鹫的样子,心中还是忍不住震撼,体型太大了,一双翅膀铺在地上,竟是有三丈之长,一个脑袋比胖子还大,那双墨绿色眼睛斗大,正懒洋洋地看着他。他吓得咽了口唾沫,动也不敢动。 过了半响,聂锋见这大家伙没有反应,眼睛也闭着,只是那呼呼声此起彼伏,像是呼吸声。于是大起胆子,再次挪过去,马上就要到那黑鹫头下面了,胖子突然朝这边一瞥,看见聂锋拿着夜明珠已经到了黑鹫面前了,但是那家伙依然不动,他心里道:“难道这大家伙真的老的快要死了吗?不走白不走。” 随即向着聂锋冲过去,聂锋听到胖子的脚步声心中却是暗笑,但也把胖子给鄙视了一番。 就在胖子刚到达聂锋身旁,黑鹫闭着的眼睛赫然睁开,墨绿色光芒大盛,幽光闪闪,巨大的眼睛嗜血般盯着胖子,巨大的身体如小山头瞬间动了起来,随即“哗啦”的铁链声音想起来。 胖子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聂锋也是冷汗噌噌直冒,心中把这黑鹫的祖宗十八代慰问了好几遍,他不明白刚才还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突然就活过来,看样子精神还不错,难道是回光返照? 但胖子没有聂锋想得那么多,因为那墨绿色眼睛就盯着他。他不断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软弱无力,慌乱得脚手并用往后面挪去,但速度实在太慢。 黑鹫终于站起来了,一丈多高,顶着上面的石壁,拖着手臂粗的铁链向胖子扑去,而没有理会就在旁边的聂锋。地面震颤,轰隆声震耳。聂锋虚惊一场,但心里疑惑,这黑鹫为什么只在意胖子,而不管他呢? 聂锋腿骨折了,爬不起来,也是自身难保,只能替胖子干着急,喊道:“胖子快跑!” 却听到胖子大骂道:“我艹你先人,胖爷和你——啊” 黑暗里传来胖子的通呼声,随即就是一声闷声。 聂锋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动了一下,瞬间一阵劲风吹来,打得他脸上生疼,他担心胖子,朝着后面喊道:“金目,你怎么了?” “我——”又是一声闷声打断了胖子的声音。 聂锋心急如焚,弄不明白这黑鹫为什么只攻击胖子,也想不出办法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抓自己的头,他知道胖子坚持不住多久。 突然,眼前一黑,他的头部被什么击中,身体飞出一丈多远,头撞在了地上,腿上的疼痛让他来不及嘶吼就晕了过去。 第十章 东莱白云 ()第十章东莱白云 东莱白云山,绵延百里,傲立坤元大陆东部,面朝广阔大海,紫气东来,背靠千里沃野,富足有余,地理位置绝佳,天地灵气也大部分汇聚于此,所以,此山自古就是修炼者必争之地。 自人类开始修真那天起,坤元大陆便流传着一句话:东莱白云,立不过三。意思是说:在白云山开宗立派绝不会超过三代弟子,在三代之内绝对会异主。这句话如魔语,在白云山修真的势力始终没有逃月兑过它的诅咒。 但,多少年来,人们从没有因此而减少过对它的争夺,反而越演越烈。白云山曾经也被称为四大凶煞地之首,因为这里只有残酷的争夺与杀戮。山上的一草一木里都饱含着血和泪,煞阴之气特别浓郁,从前的灵山也笼罩着阴灵之气。这里流传着太多的飘渺传说。 但自万年前,这里的传说全部被打破。 白云山来了五个修真者,他们修炼的道法怪异,威力无穷,又各长一技,当时驻山之派中无人能抵挡他们的攻击,屠杀成一边倒。他们屠灭门中上百人后,自开门派——昊天宗,广收门徒,大肆传道,势力发展如日中天。在其成长过程中也多次受到围攻,但都被一一击退。昊天宗的存在和势力逐渐被人们认可,而不敢再去动摇它的威严。 到得五千年前,它的实力已经位于坤元大陆的巅峰,是超然的存在,每隔百十年,宗门中便有踏破虚空羽化登仙的人。同时,它也成了人们心中的修真圣地,而曾经的魔咒和传说渐渐被人们遗忘。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白云山白云下的血红色,因为他已经尘封在历史的浩海中。人们只看到昊天宗屹立东莱之巅,这座大厦永远不可能倒塌。 也是从五千年前开始,坤元大陆修真混乱的局面随着昊天宗地崛起而慢慢稳定下来,天下修真势力开始集中,出现了几个实力显赫的修真大派,仅次昊天宗。 这时,修真界对破虚道法的追求越来越达到极致。道法出现了明显差异,修炼效果和结果也各有不同。 过了两千年的太平盛世,三千年前,终于出现了正道和魔道之说,天下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所谓正道,乃餐风饮露,吸纳天地灵气萃身炼体,再图逆天而行,修炼过程不会危害一草一木,但修炼速度相对较慢。而魔道却是以特殊手段修炼。虽然修炼极快,却是伤天害理,于世间所不容。 魔道之人集中势力,成立了魔教,实力大增,给正道带来极大威胁,矛盾终于被激化。 正道为了铲除魔教,解除威胁,集结以昊天宗为首的众多正道势力,剑锋直指魔教。然而,魔教实力强横,正魔相争千年,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但互相的矛盾从没有减弱过。 而昊天宗成了正义的代表,也是正道的代表和中流砥柱,肩负着除魔重任,至此不变。 ************************************************** 白云山有五座主峰,峰势各不相同,有的险峻,直插云端,朝见旭日,晚迎飞霞,夜览皓月,佛晓观星辰;有的却低矮,灌木丛生,终年阴翳,晚上的月亮也有些凄迷;有的生来陡峻,不宜人居住,似飞来横峰,罡风凛冽。 昊天宗分为五脉,自古各居一峰,分别是朝阳峰、望月峰、缥缈峰、飞来峰和日观峰。朝阳峰又是五峰最高峻雄伟的一峰,也是宗主一脉所居之地,现在昊天宗的宗主乃枯木真人。 *********************************************** 次日清晨,朝阳光芒万丈,整个白云山如璇台仙山,飘荡在云雾中,气象万千,令人豪情万丈,但朝阳峰的昊宇殿的气氛却有些怪异。 大殿外,一干弟子静静守候,有女有男,分作三个群体。左边靠门的是三个男弟子,气质各异,但都是漠然而立,视其他人不存在一般。在其后面不远处是四个美貌女弟子,脸上快掉出冰渣子,怒目斜睨着前面的三个男子,似有什么深仇大恨。在这四个女子中,有一个女子如山中的雪莲花,清丽不可方物,和其他女子迥然不同,她微微低着头,似在沉吟,脸上却有淡淡的忧伤。她便是昊天宗第一大美人——月华,缥缈峰首座宋音真人的三弟子。不仅有倾城之容,修炼天赋更是极高,现在已经是掌灵境强者。 朝阳峰没有女弟子,今日却美艳有佳,香风阵阵。门外右边一群年轻男弟子,约二十人左右,大多都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对面,而也不乏口水流到裤裆里的。这群弟子排头几个却是面无表情,气如剑锋,肃然而立,只是偶尔看向对面一眼,特别是那清冷女子。 这些弟子都不敢说话,以眼相示意。 而在距昊宇殿不远处的广场上也来了许多人,大都是年轻弟子。他们有的示目摇头,转身离去;有的一脸微笑,期待好戏的开始;而有的却是看向某个地方,垂涎三尺。人数众多,来来去去,似赶集,却是无声的,场面有些混乱沉闷。这种情况在昊天宗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了。 突然,一个女子的怒喝声从大殿里传了出来,打断了沉闷的气氛,却把气氛带向了另外一个高峰。 门外弟子都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大殿里,特别是那几个女弟子神情紧张,面面相觑。而那清冷女子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玉手攥得白里透紫,却是没有抬头。 对面的那群男弟子头缩回来,面上更是高兴,似乎马上就有好戏看。 大殿内,一片寂静。一个身穿黑色玄衣、头戴黑色轻纱斗笠之人站在大殿上,此人身材修长,却比之他旁边的三人略显娇小消瘦,显然是一个女子。手中一柄通体绿色宝剑绿光微闪,不断散发出冰冷寒气,仿佛要把这个大殿冰冻。 大殿两边分别摆放着一排乌黑檀木椅子,一个白衣中年人独自坐在左边,面无悲喜,一双星眸看向对面墙壁上的字画,似在赏画。 而另一边坐着两个头发花白之人,一人浓眉小耳,面红嘴阔,怯怯地看着殿中间的黑衣女子,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保持身体不至于颤抖,眼睛也尽量不去看那个女子。 而另外一个身体略显伟岸,一脸笑意,只是这种笑更似在赔罪,脸色发白,一簇山羊胡子动了几下,但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手里拿着一个乌龟壳,一身白衣,只是这衣服有些怪异,上面画着很多六角太极图,但笔功却是不敢恭维,六角画得和椭圆差不多。 大殿尽头是香案,后面的墙上挂着五幅画像,画像栩栩如生。像上人物各持法宝,法宝也不尽相同,气势如虹,宛若天神。这五人便是昊天宗的开宗师祖。 香案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剑眉星目的中年人,头发虽然花白,但身上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不隐而溢,使他看起来不仅没有衰老的迹象,更增添了一抹苍劲。 此人看了一眼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玉质扳指,而后把大殿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黑衣女子手上的绿色宝剑,面露难色,略收霸气,现出和蔼的微笑,干咳了一声,站起来,道:“宋师妹,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家师兄妹,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哼,枯木,你给我听着,今天他不给我个交代,我定要让你这朝阳峰不得安宁!”那黑衣女子转身看着他道。 这个黑衣女子正是缥缈峰首座宋音女真人,而说话男子是昊天宗首座枯木真人。 第十一章 寒冰怒火 ()第十一章寒冰怒火 天蒙蒙亮,宋音真人就会带着小徒弟纪小月来到后山深处做一个时辰的早课。她已经上山五年了,每日早晨莫不如是。所谓早课就是静坐感悟天地之灵,和天地灵气沟通,再而感应天地之道。 途径一座坟墓,坟前不远处兀自多出一个大坑,坑旁边还有新鲜的大小各种脚印。 宋音真人顿足,周围的空气迅速冰冷了下来。她看了半响,淡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纪小月颤抖了一下,顿觉不妙,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故作惊讶,道:“咦,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大坑呢?” 她知道,师父每天路过此处都会亲自为坟墓打扫除草,视之如自己的亲人。曾经她也问过师父是何人之墓,宋音真人却是默不作声,暗自伤神。她虽多有不解,但心里有一种直觉,这坟和师父头上的黑色斗笠有莫大关系,因为师父在无人之际就会偷偷摘下斗笠,对着坟墓暗暗流泪。 但她和她的师姐们从没有见过师父的真容,听本脉师叔说,师父年轻时是昊天宗最美丽的女子,可后来突然戴上了黑色轻纱斗笠,不愿以绝美之容见人,对此众说纷纭。 有人说宋音真人喜欢发怒,但她不希望让别人看到她发怒的样子,毕竟她曾经是昊天宗最温柔美丽的女弟子;也有人说她的容貌毁了,所以才会以黑纱遮面,脾气也变得冰冷喜怒无常;而胖子则说,宋音真人是长得太丑了,一直如此,至于那些说她以前漂亮的人都没安好心;聂锋却是怕宋音真人,如老鼠见到猫,所以从来不敢说她的长短······· 宋音真人打量了徒弟一会儿,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纪小月玉手抓住衣角,随即马上松开,镇定道:“我,我昨晚和师姐来后山赏月,昨晚恰好是十五月圆之夜,月色正美。”说完笑着看着师父,似乎昨天晚上看得很开心。 宋音真人点了点头,看了坟墓好一会儿,没有回头,道:“昨晚你师姐似乎不开心。” 纪小月反问道:“有吗?我看她挺开心的。” 宋音真人转过身来,一股冰冷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寒碜。 “月儿啊,你当真认为为师老了吗?已经到了耳聋目花的地步了吗?”宋音真人叹了口气,淡淡道,看不清黑色轻纱下的面容。 纪小月立时跪在师父面前,忙道:“小月不敢,师父,我错了,请您原谅。” 宋音真人顿了顿,把徒弟拉起来,道:“小月,为师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虽然年龄最小,但总是护着你的师姐们,处处为她们着想。你不愿意泄露你三师姐的秘密,我能理解,但你们都是为师的弟子,为师难道不应该知道你们的心事吗?” 师父的话如波浪,阵阵拍打着她的心,师父虽然冷冰冰的,修炼要求也严格,但对她很好,比之父母也不相让。五年来,每日带她早课,这是除了三师姐外没有的。此刻知道她撒了谎,但依然没有直接责罚她。她从心里面感谢师父对她的恩情。 她想起自上山到现在的种种,眼睛被泪水迷失了,趴在了宋音真人的怀里哭了起来。 宋音真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孩子,为师平时对你们很严厉,你恨师父吗?”声音却是有些凄凉。 纪小月抽泣着摇了摇头,道:“不,师父,你对我们严厉都是为了我们好。” 宋音真人千年寒冰的心顿时被小徒弟一句话暖化了大半,紧紧地抱着纪小月,口中喃喃道:“你和你三师姐是我几个弟子中最聪明的,也最了解师父的心,只是你三师姐性格沉默寡言,事情总往心里装,不愿意去麻烦别人、影响别人的心情,也正是这一点让为师当心啊。”说完竟是摇头叹息。 过了半响,纪小月终于止住了哭声,道:“师父,这个坑是日观峰聂锋和金目那两个无赖挖的。” 宋音真人拿出手帕,替纪小月擦着脸上的泪痕。听到纪小月的话,手顿了一下,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挖这个坑?” 纪小月道:“我也不太清楚,听他们说是为了捉阿衰。” 宋音真人收起手帕,沉默了一会,道:“他们是怎么上这缥缈峰的?他们好像才到引灵境,根本不可能御空飞行,要到后山只能经过宜心殿,但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纪小月想起聂锋二人的奇思妙想,也是心里佩服,道:“他们做了个大风筝,从朝阳峰顶飞过来的。” 宋音真人头上的黑色轻纱抖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昊天二精”那是人人都头疼,他们无处不去,甚至最险峻的飞来峰也多次被光顾。 宋音真人突然想起昨晚阿衰是和月华一起来后山的(她知道月华每月十五夜晚一定会来后山清潭洗澡),而地上明显有阿衰的印记,又想起月华昨晚回去时候的情绪,身体顿时一颤,一股冰霜之气自黑色轻纱迸发而出,轻纱飞舞,似飘着的黑色阴雾。 纪小月登时被寒气逼得连退数步,娇呼一声,跌坐在地上,身上传来刺痛,心中疑惑,师父这是怎么了? 宋音真人被纪小月的声音惊醒,忙扶起她,道:“小月,你回去叫你几位师姐马上到朝阳峰昊宇殿来,其他的不要问了。” 等她反应过来,师父已经不见了。心中有些紧张和害怕,因为师父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寒入骨髓。和师父亲密无间的她知道,师父震怒了! 她看了一眼那个深坑,摇了摇头,向着宜心殿而去。 朝阳峰 昊宇大殿内,望月峰的泰齐真人正哭丧着脸坐在椅子上,而宗主枯木真人则坐在上座,手握成拳,脸上有些火红,低头皱眉,似在沉思。 枯木真人突然抬起头来,看到殿外一个黑衣身影,脸上露出微笑,但心中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 今早,当泰齐真人看到自己丹房的瓷瓶被动过,又看到化形丹等诸多绝品丹药不翼而飞,地下的黑鹫也逃走,差点气得昏死过去,还和守丹房的阿虎大吵了一架。虽然他是望月峰的首座,但阿虎不怕他。阿虎的身份很特殊,甚至宗主枯木真人也得让他三分。 泰齐真人把望月峰里里外外查了一边,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所以只能把此事报告给宗主,毕竟丹房里的丹药是整个昊天宗的,便不属于他们望月峰。 此时,枯木真人刚想开口,却听到门外宋音真人道:“宗主师兄,这次你倒是要给我一个交代!” 枯木真人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心中还是颤抖了一下,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但脸上还是一副微笑,道:“宋师妹,何出此言?” 宋音真人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泰齐真人,冷哼了一声,道:“那昊天二精何在?” 枯木真人心中真是叫苦,脸马上黑下来,道:“他们又怎么了?” 宋音真人怒道:“我缥缈峰一直不允许男弟子踏足,他们倒好,来去自如,挖坑肇事,这成何体统。但你曾经担保他们不会再去我缥缈峰捣乱,我现在只能来找宗主师兄讨个说法了。”说着一股冷凝之气充斥着整个大殿。 枯木真人登时火冒三丈,再也控制不住,霹雳一声,檀木椅子给拍碎了,泰齐真人吓得从椅子上跳将起来,紧张地看着枯木真人。 随即枯木真人对着大殿外叫道:“青铭,你去日观峰把你离尘(枯木真人一直这么叫)师叔请来。” 门外一个轻弟子应了一声便快速离去。 第十六章 奇异突破(下) ()第十六章奇异突破(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大汉回来了。手里拿着许多草药,但已经枯萎了,显然不是今天采的。 他刚进洞就听到奇怪的声音从洞的深处传来,光线晦暗不明,顿时警觉起来。 “呼——呼” 每一步都迈得很轻,心中疑惑:“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只是几个呼吸,就来到山洞的拐弯处,朝里面一看,登时一愣。 聂锋赤身露体地躺在地上,身上的皮肤全部龟裂开,看起来让人触目,不知是死是活。 但黑大汉也终于发现了那奇怪声音的源头,心中恍然。今早胖子还没有醒来的时候,黑大汉就在旁边,自然听得清楚。 此刻,胖子蹲坐在地上,背靠石壁,双手抱头,好像害怕有人要打他的脸,但身体不住的高低起伏,很有节奏,而那奇怪的声音也是随着那节奏时高时低,呼扯不止。 黑大汉朝聂锋那看了一眼,脚下一动,一块碎石直接朝着胖子的头飞过去,眼看就要砸中了。说时迟那时快,胖子突然从地上窜起来,避开了飞来的碎石,面色苍白,显然吓得够呛,口中大骂道:“是谁偷袭他胖——” 火光摇曳,声音被一阵冷风给打断。 胖子看到黑大汉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各种草药,正冷冷地看着他。 于是干笑了笑,道:“额,那个,那个,黑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着用手抓了抓脑袋,一副憨厚的样子。 黑大汉怒道:“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你师兄吗?你刚才在干什么?”黑大汉走到聂锋的身旁,查看情况。 胖子看了师兄一眼,心里更是恨自己,怎么能在这关键时刻睡着了呢?又看了一眼黑大汉,黑大汉正冷冷的看着他,似要吃人一般。 胖子吓得身子往后一缩,打了个冷噤,讷讷道:“黑,黑大哥,我师兄怎么样了?” 黑大汉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担心你师兄啊?我看你就是一头猪,只知道睡!”骂完转身继续检查聂锋的伤势。 胖子一听心中无名的火气就上来了,他最讨厌别人骂他是猪,就是师兄聂锋骂他是猪也要拼命。但此刻他强忍下去,知道这事是他不对,何况黑大汉还为师兄找来了草药,可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 他默不作声地站在黑大汉身后。 黑大汉在聂锋身上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察看了好一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这让不做声的胖子心里越发紧张。 实在仍不住了,他走过来,看到黑大汉一脸的疑惑,但随后又变成凝重,却是看不出个究竟来。 突然心似低空飘着的风筝,飞不高还落不下来,让人很难受。但他还是闭口不言,只是担心地看着。 黑大汉斜看了他一眼,正看到胖子看过来的眼神,随后马上又移开,什么话也没有说。 黑大汉暗笑一声,随即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师兄的情况很奇怪啊,从来没有见过,天下怎么有这么奇怪的体质?”说着又看向胖子。 胖子见他看过来,眼睛躲闪着,看向别处。 黑大汉看他扭扭捏捏的样子,知道胖子生他的气,甚是不爽,道:“呵,我就骂了你一句,你就这幅德行了,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大丈夫乃能屈能伸者也!”说完装作不理,自顾去翻着拿回来的药材,不时偷偷看胖子一眼。 胖子登时一怔,看着理药材的黑大汉,冷哼一声,走过去抢过黑得大汉手中的药材,独自理起来。 黑大汉看着胖子的样子,心中却是暗笑,道:“你师兄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真的吗?”胖子马上抬起头高兴地问道。 黑大汉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记仇,刚才还一副厕所里的石头,此刻却成了开心宝宝。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黑,黑大哥。”胖子脸上难得的通红,面对月华那样的绝世美女他也不曾脸红过,此刻却在一个黑大个面前脸红了,这当真是千年铁树开花——头一回啊。 黑大汉摆了摆手,道:“不用谢,我看你们师兄两个挺顺眼的,特别是你师兄,我一见到他就感觉我们好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虽不知他过去如何,但我知道他最懂我,呵呵。” 胖子刚才还红的脸,瞬间遇到强降霜雪,面色红一块紫一块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道:“这黑大个又犯傻了。” 黑大汉继续看着还在昏迷的聂锋,神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严肃道:“你师兄的体质奇怪到我从没有听过?” 胖子已经看到了聂锋突破时的怪异现象,自然明白黑大汉所说,道:“黑大哥,那会不会对我师兄以后的修炼造成什么影响?” 黑大汉眉头紧锁,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敢肯定。他刚才是不是全身发热?”随即看着胖子问道。 胖子点了点头,把刚才聂锋的情况全部告诉了黑大汉。 黑大汉听到出现两条青色光芒冲击穴位时,不由一愣,喃喃道:“怎么可能?难道是两个身体——” 胖子不明白黑大汉所言,疑惑道:“什么两个身体?” 黑大汉没有理会胖子,又仔细地看了看聂锋的身体。 过了片刻,抬起头惊奇地看着胖子,道:“你师兄不完整!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胖子微怒道:“你瞎说什么?我师兄怎么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胖子看着黑大汉无奈的样子,似乎在为难什么? 黑大汉道:“这个我没法和你解释,但你已经看到他突破的情况了,一个人只能出现一道青光,并且是从涌泉穴开始冲击穴位的,但你师兄有两道,这不仅打破了千万年的修道途径,更对他自身是一个严峻地考验,所以才会出现如此情况。” 胖子越听越糊涂,不解地看着黑大汉。 黑大汉道:“一个人身体如果只有一道青光的话,那么这道青光会慢慢从涌泉穴向上冲击穴位,对人不仅不会造成伤害,还有好处,直到冲破三道大穴达到通灵境为止。 但如果是两道,那么就会出现青光相争,爆体而亡,毕竟经脉只能一道青光流通。但你师兄却是个奇迹,不知道该说他倒霉还是幸运。” 胖子一阵后怕,想不到结果会这样,心中打定注意,等师兄好起来,马上回白云山去请教师父。 黑大汉不知道的是,聂锋以前吃了不少各种灵丹妙药,筋脉和体格都很强壮,否则他在重伤下肯定受不了两道青光的冲击。 黑大汉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给他服了什么灵丹?” 胖子一惊,想起三师兄说的话,但还是不解地道:“他是服了灵蛇丹。但应该是忽冷忽热,怎么一直发热呢?” 黑大汉道:“这个问题也出在那两道青光上,两光相争,在丹药的刺激下,只能越来越热,不会发生忽冷忽热,万幸的是他没有碰到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着表情严肃。 胖子忙问道:“这是为何?” 黑大汉解释道:“如果当时他碰到水,那么他的整个身体都要被蒸熟了。因为冷热相遇,不仅消除不了这灵元之火,更会助涨其威。灵元之火,真气之源,真气化元,归于万物。你该知道为什么了吧。” 胖子脸色苍白,他没有想到这灵元青光威力如此之大,还好没有找到水,否则他真将遗恨万年。 第十七章 胖子修炼 ()第十七章胖子修炼 黑大汉挑了几种草药让胖子捣成粉末,然后用花蛇油搅拌均匀模在聂锋身上。 聂锋却一直昏迷不醒,胖子担心不已。黑大汉劝说一阵无用,于是独自坐在一旁,不再理会胖子。 胖子静静地看着师兄,以前在昊天宗的一幕幕划过他的心弦。以前他们总是天不怕地不怕,耀武扬威,横来直去,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他们有一个便宜师父和三个厉害师兄罩着,从没有认真修炼过,也不会想要得到力量。但自来到这里,他感觉到一股原始而熟悉的味道——野的味道,使他对力量充满了渴望。 他心中疑惑,以为是之前为了防备黑大汉而产生的心里作用。但黑大汉砸他那一石头,他虽在梦中,却清楚感觉到有一块石头向他飞来,不需要眼睛,而是一种很自然的感觉,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为什么在昊天宗没有,来到这里就有呢? 傍晚,黑大汉摘了几个野果当晚餐,扔了几个给胖子,胖子心情复杂,没有胃口,只吃了两个。 吃完野果后,天已经黑了,黑大汉给胖子交代了几声,就到外面的洞口守着,毕竟这里是八山,不是寻常地方,得时刻警惕着。 深夜里,洞中一片寂静,没有声音,胖子呆呆地看着油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一声轻吟声打断了胖子。 躺在地上的聂锋动了一下,但显然他不应该动。胖子和黑大汉决定把他放在地上就是因为他那满目疮痍的身体不宜移动。 他身上裹满了黑乎乎的草药,似一个黑泥人,但身上的味道却是花蛇油的,没有一般草药那种令人作恶的味道。 胖子惊醒过来,看到师兄身体动了一下,心中万分欣喜,就像经历了生离死别后的重逢,那种感觉深深烙在了他的心底。他突然觉得师兄对他是那么重要,他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师兄,好像他们是血脉相连。 胖子忙爬过来,叫道:“师兄,师兄——” 叫了几声,聂锋果然慢慢睁开了眼睛,但很痛苦,似乎睁眼也带动了他全身的伤(他现在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胖子看到师兄睁开眼睛,眼睛微红,忙去扶他,但手刚碰到聂锋的身体,聂风就颤抖起来,发出痛苦的申吟声。 胖子马上反应过来,心中责怪自己太冲动了,道:“对不起,师兄。” 聂锋被涂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他看着胖子,眼珠动了动,想张嘴说话,但不敢动。 胖子看着师兄可怜的样子,又是一阵难过。 这时,守洞门的黑大汉也走进来,看到聂锋醒过来,脸上也是高兴的笑了笑,道:“好好休息,不要动,忍着点,过几天就没事了。” 聂锋看着黑大汉,眼里尽是感激,心道:“本想捉弄他的,想不到他却救了我,他到底是傻还是心本就善良。” 胖子站起来,对着黑大汉道:“黑大哥,谢谢你找来的药材,还带我们来这个山洞。” 黑大汉怪异地笑着摆了摆手,有些逃避胖子和聂锋的眼神。 胖子和聂锋都是觉得奇怪,难道黑大汉还不好意思。于是胖诚然道:“黑大哥,你不要不好意思,我们是真心的。你虽然不认识我们,但却肯出手相助,这就是侠者之心,是我和师兄学习的榜样。” 黑大汉收起脸上的笑容,道:“没事的,你们好好养伤,我出去守着,有事叫我啊。”说着就离开了,背影却是有些萧条。 胖子和聂锋对望一眼,都是疑惑不解,这黑大汉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山洞里昏暗的火光摇曳着,高低不平的石壁忽暗忽明,扑朔迷离,似一个胆小鬼躲在阴影处,只是不知为何却有轻轻的叹息声····· 胖子不敢打扰师兄,一夜无话。 次日,聂锋的情形也稍微好了些,气息变得平稳,只是还在略显微弱。但身上的伤却是让他不能动,连吃个野果也变得艰难,只是喝点水,维持着机体的需要。 胖子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吃了一粒灵蛇丹,一夜便好得七七八八。不得不说昊天宗的灵蛇丹乃治疗外伤的神品。 他闲得无聊偶尔和黑大汉说说话,但黑大汉经常出去,不知道去哪里。胖子也没有在意,在无聊之际便想着在昊天宗学的修炼法诀,慢慢试着引动天地灵气、冲击穴道。 他刚突破不久,还是引灵境初期,只能引导小部分灵气入体,去冲击身上的穴道。这是引灵境的任务,只有冲开了身上的三处重要穴道,才能继续修炼。 第一处要冲击的当然是涌泉穴,这是最基本的一处穴道。他试着把灵气慢慢逼到脚趾上,去冲击穴位。 可是他刚学会引气,对于控制灵气走向甚是不熟,总是难以逼到应该去的地方。他也不着急,而是去试着操控那微缕的灵气,使得能随意念而动,毕竟要一下子去冲击穴位不现实。 这样反复重复着,很是努力。 有时候黑大汉会给他些指导,修炼起来也逐渐找到了感觉。他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只要他静心去修炼,上道自然很快。 人说“修真不知岁月”,的确,三天时间如白驹过隙,在胖子看来就是一眨眼,可是对于聂锋来说,那是度日如年啊,不仅口不能言,还衣不能穿,食不能进,当真痛苦。好在黑大汉找回来的草药特效,只是三天聂锋便能勉强开口讲话了,但还是嘴不敢动,说出的话胡乱不轻,如塞了馒头。吃食物也是不可能,但他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肚子也有些饿。 胖子弄个树叶卷成漏斗状放在聂锋嘴上,然后把野果的汁液挤出来,通过漏斗流进嘴中,也算解决了聂锋一大难题。 又过了四天,聂锋已经能正常说话了,偶尔还能笑笑,也从胖子口中得知他那天进洞后的情形。只是被胖子说得轻描淡写,没什么危险,也没有告诉他当时的危险和两道青光的事。聂锋也信了胖子,认为自己身上的裂伤是被灵蛇丹所致。 清晨,聂锋刚从睡梦中醒来,便看到胖子对着他呵呵傻笑,还以为修炼傻了。 以往胖子最讨厌修炼,一提到修炼他就各种不舒服,找借口推月兑,所以十四岁了才修到引灵境初期,这是昊天宗破天荒记录的。 聂锋道:“胖子,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胖子显得很神秘,犹豫了一下道:“我说了你不要难过啊!” 聂锋笑了笑,道:“什么事?你看我是会伤心的人吗?说吧。” 胖子顿了顿,道:“师兄,我记得你曾经冲击第一个穴位时用了三个月,对吧?” 聂锋疑惑地道:“对啊,怎么了——难道你已经打开了涌泉穴了?”随后激动的说。 胖子一脸得意的笑,道:“刚刚打开,我只用了七天,呵呵,七天。”说着看着聂锋,那个样子宛若自己是天尊转世。 聂锋笑着的脸马上拉下来,忿忿道:“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有长进了就来奚落你师兄啊,你也不看看,你师兄我现在可是通灵境的高手了,呵呵。”说着更是得意到了极点,瞬间把胖子给秒杀。但心中也暗暗心惊,胖子修炼速度怎么这么快,才七天就突破了第一大穴,好像师父当年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啊。他想起了关于师父收他们俩为弟子的传言,心道:“难道是真的?” 胖子膨胀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受到打击,不服道:“我说的是速度,又不比修为。如果我过去努力修炼,现在绝对超过你了,不,是超过了缥缈峰那个臭娘皮了,哼。” 聂锋知道胖子吃软不吃硬,此刻正是需要鼓励的时候,但不能自负昏了头,所以道:“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是挺厉害的,至于要超过我嘛,还远着呢,呵呵。” 胖子听得前面的话还高兴呢。得到别人的认可是最令人愉悦的事情。可是后面的话却把他气得瞪着一双天门巨眼,道:“你等着,我超不过你,我不回昊天宗。” 聂锋既鼓励了胖子,同时又不忘打击他,道:“好,到时候不要死皮赖脸跟着我回白云山啊。”说着笑得差点脸上的药掉下来。 给这么一笑,聂锋顿时感觉到身上一股微热之气流遍全身,随即身上却是有些痒。 他不敢挠,因为全身都是药,身体还没有痊愈。但是随着那热气的增加,越来越痒,到最后却是忍不住,往地上蹭。 胖子看到师兄的举动很怪异,但还在为刚才师兄打击他而生气,不理他。 可是聂锋的动作逐渐曾大,他担心起来。他本也没有真生气,知道师兄在刺激他,要他努力。于是道:“师兄你怎么了?” 聂锋难受道:“痒,好痒啊。” 胖子惊愕,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于是急忙跑出去叫黑大汉去。 而聂锋却是痒得在地上滚起来,一些黑色的药渣离开了他的身体,露出鲜红的女敕肉,可是轻轻就被擦破,流着鲜血。 第十八章 宝贝 ()第十八章宝贝 黑大汉进来看到聂锋身上已经多处流血,却并不惊慌,似乎早知道会如此。他从袖子里拿出一粒药丸让聂锋服下,不一会,聂锋就晕了过去。 胖子这几天挺信任黑大汉的,有事没事就找黑大汉讨论修炼心得,可是现在看到师兄吃了药丸竟晕了过去,顿时急了,跑过去拉着黑大汉的胳膊喝道:“你给我师兄吃了什么?” 黑大汉看他紧张的样子,淡淡道:“毒药!” “什么,我和你拼了!”胖子登时大怒,手上发力,却是难动黑大汉分毫,掰了几下,还是不动,眼睛一转,脚下一个横扫千斤。 黑大汉抬起脚,让开了,回转一脚踢在胖子上。胖子那三百斤肥肉立时飞了出去。 黑大汉没有动用元力,所以胖子看似摔得重,其实不伤。 胖子借势爬了起来,想再扑过来,却看到黑大汉冷着个脸,怒哼一声,兀自出去了。 胖子见此,迟疑了一下,跑到师兄旁边,查探了一番才发现,师兄只是暂时晕过去,知道黑大汉无非是想减轻师兄的痛苦。心中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差点误伤好人,不,应该是错怪好人。 他抓了抓头向洞外看了一眼,脸上很是难为情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一甩手下定决心,跑出去给黑大汉道了歉,心中才感觉舒服了些。 聂锋这一昏睡就是三天。到第十天(自来八山算起)才悠悠醒过来,身上已经不痒,精神也好了很多。他看到胖子坐在不远处,正在修炼,于是没有打扰,朝着自己身上看了一圈,顿时皱了皱眉。 他身体上的黑色草药已经基本月兑落,露出光洁剔透的女敕肉,就如一个烧熟的山芋刚剥开一样,只是颜色是白里透红。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四处看了一下,却是没有找到,心中有些焦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身体有些麻木还隐隐作痛,但还是站了起来。 他刚走出一步,胖子就醒了过来,看到一个果/体男人正在自己面前晃荡,顿时一惊,眼睛紧紧盯着人家,似乎很好奇。 聂锋看了一眼胖子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胯下,登时惊叫起来,用手蒙住下面,好像害怕什么东西飞了。 胖子被聂锋的声音和动作也是吓一跳,陌生而疑惑地看着聂锋道:“你他妈是谁啊?” 此时聂锋不仅身体长高了,皮肤还变得光滑有泽,身体比之前壮硕了许多。胖子刚见到不认识也正常,但聂锋也不知道自己的变化。 聂锋指了指自己,不解地看着胖子,骂道:“操,死胖子,你师兄也不认得了?” 胖子一听果然是师兄的声音,只是心中疑惑,师兄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不是还躺着吗?朝前面看了一眼,发现人没了,只剩下一堆黑色碎壳。 怀疑地看着聂锋道:“你,你真是我师兄聂锋?” 聂锋气急,怒道:“废话,天下只有一个聂锋,那就是我锋子。” 胖子敢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师兄了,道:“原来你真是我师兄啊!”说着朝着聂锋瞅了一圈,发现还是有些像他师兄。 聂锋看胖子肆无忌惮往自己身上瞅,心中跟丢了节操似的,一阵难受,道:“胖子,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看得有些过了,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变了,真的变了。” 聂锋道:“我怎么变了,无非就是没有穿裤子和衣服,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胖子摇了摇头道:“不是指这个,而是你整个人都变了,你长高了,你看你现在都有我高了,还壮实了不少。” 聂锋刚才没有注意,被胖子这么一说,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比之十天前是粗了一圈,这才发现这个问题,惊奇地看看自己又看看胖子,就像山村野人进了世外桃源那样好奇。以前他是没有胖子高的,只是一觉醒来却是长高了,心中疑惑不解。 突然,聂锋想起了什么,问胖子道:“胖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东西。” 胖子看着师兄着急的样子,笑了笑道:“丹药啊,我都给你收着呢,一瓶不少,给,五瓶。”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五个玉质瓶子递给聂锋。 聂锋看着胖子道:“没了?” 胖子皱眉看着师兄,摇了摇头,道:“没了。” 聂锋顿时脸就垮了下来,如丢了魂似的。 胖子看着师兄的样子,沉思了一会,还是不解,心道:“难道师兄丢了什么重要宝贝吗?可是我也没有见到他有什么宝贝啊?”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过了一会,聂锋还是不死心道:“你再仔细找找,看有没有块红布什么的?” “红布,红布,额——”胖子顿时恍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师兄。 聂锋被他这么一看顿时老脸跟猴子似的,干咳了几声。 胖子坏笑了笑起来,道:“原来师兄要找的宝贝是那个东西啊,呵呵。” 聂锋忙解释道:“额,胖子你不要误会,我,我是觉得它很有纪念价值,所以把它当宝贝。” 胖子脸上写满了不相信,鄙视地看着聂锋道:“真的吗?我看某人居心不良。” 聂锋一听马上怒道:“胖子,我警告你,你这是对我人格的怀疑。我那天晚上冒着生命危险这么做,只是为了断了月华师姐的后路。” 胖子一听倒是奇怪,疑问道:“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断法?” 聂锋道:“你想啊,要是让月华师姐知道我们在偷看他洗澡,那我们肯定要遭罪,但我把她那个东西偷了,你说她还能追过来吗?呵呵。” 那天晚上聂锋首先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肚兜对一个女子来说很重要,没了肚兜那还能在公众场合露面吗?但至于聂锋后来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知道了。 胖子听后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啊。于是从石板上的兽皮下面拿出一块红色肚兜,上面绣着一轮弯月,但是不知道被谁染上了污渍,黑中带红,那弯月竟有些凄迷。 聂锋看到胖子手中的肚兜顿时兴奋起来,一把抢将过来。可是胖子灵活一动,避开了,道:“师兄,我觉得你说的话还是不可信,你看你刚才着急的样子,这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宝贝了,比那些灵丹妙药还宝贝。” 聂锋笑容可掬,道:“呵呵,好胖子,你把它还给师兄吧。”说着眼睛一刻不离那红肚兜,似乎是他的命根子。 胖子无奈道:“给,拿回去吧。但你要把昊天宗所有的修炼法诀告诉我。”给出去的时候还闻了闻,瘪瘪嘴,摇了摇头。 聂锋一喜,一边点头一边接过红肚兜,道:“小事一桩,绝对没有问题。” 聂锋有一个优点就是过目不忘,昊天宗的修炼法诀全部烂熟于胸中,但基本不修炼。 接过来一看,却是皱了皱眉,瞪了胖子一眼,胖子一脸无辜。 这时,黑大汉也走了进来,看到聂锋果着个身体手里拿着个红肚兜,皱了皱眉,咳嗽了一声,背过身去。 聂锋赶紧扯下石板上的兽皮披在身上,把红肚兜藏起来,笑了笑道:“黑大哥什么时候进来的?” 黑大汉转过身道:“刚进来,你感觉怎么样了?” 聂锋刚想说,胖子就抢着问道:“黑大哥,我师兄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好像比以前更白了。”说着奇怪地看了聂锋一眼。 黑大汉表情奇怪,证了一下道:“没什么好奇怪,他体内的青光灵气比常人多出一倍,身体也被萃炼得比以前强壮得多,出现此时的变化再正常不过,不必惊慌。”话说得很平淡。 最近黑大汉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胖子看着奇怪,却没有放在心上。 胖子和聂锋都点了点头,没有在此事上纠结。 聂锋对着黑大汉躬身道:“谢谢大哥这几天的照顾。还未请教大哥的尊姓大名呢。” 黑大汉面无表情想了会,淡淡道:“我小的时候家人叫我大鹫子。”样子却似在追忆什么。 聂锋和胖子一听愣住,以为听错了,疑问道:“大舅子?” 黑大汉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对,就是大鹫子。” 胖子和聂锋对望一眼,心中笑得开了花,但面上很严肃,毕竟这关系到人家的尊严。 “这个名字是我爷爷起的,我有个弟弟叫小鹫子。”说到这里黑大汉神情有些忧伤,吸了一口气。 聂锋和胖子看着黑大汉的表情,心中不解,但不好多问,硬是把笑声憋住了。 聂锋道:“你就没有其他的名字吗?” 大鹫子道:“有,后来别人叫我黑老大,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说着气势突变,一股冷厉之气散开。 聂锋和胖子顿时一惊,哪里还敢笑。 胖子低着头怯怯道:“我觉得这个称呼挺好的,黑老大多霸气啊——”这时聂锋使劲拉他的衣服,他才反应过来,大鹫子正冷冷地看着他,胖子一个哆嗦不敢说话。 聂锋笑了笑道:“大,大舅子大哥,我叫聂锋,是昊天宗弟子,我有个霸气的名字叫锋子——” “疯子?”大鹫子愣愣看着他道。 聂锋道:“对啊,就是锋子。” 大鹫子摇了摇头道:“哪里有人叫自己是疯子的?”看样子很想不通。 聂锋知道大舅子误会了,笑了笑道:“不是疯子的“疯”,而是锋子的“锋”。” “什么疯子疯子的,说得我头都晕了,我知道了,你叫疯子。”大鹫子无奈道。 聂锋本以为自己的名字很霸气,却没想到让别人把他误会成疯子。 胖子笑着看了师兄一眼,道:“我的名字没有师兄那么高深,我叫金目,人称胖子,这个称呼只有师父和师兄能叫,其他谁敢叫,我撕了他,但从今以后,大舅子大哥也可以叫我胖子。”说着看着大鹫子笑了笑。 ········ 聊了会,大鹫子道:“疯子,你还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你的内伤还很重,皮外伤可以好得快,但内伤却是要慢慢来。” 聂锋不知道他说的是“疯子”还是“锋子”,但暂且以为是锋子,道:“谢谢大舅子大哥,你找的草药真好,连我骨折的腿也能这么快治好。” 大鹫子自豪地点了点头,道:“那是,这可是——可是我花费了好多心思才弄来的,专门治疗骨折的,如果配上花蛇油,那就是治疗外伤的灵药,一点不比你们的灵蛇丹差。”他本要好好夸耀一番,但突然又严肃下来。 可是治疗聂锋的草药真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吗? 他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胖子和聂锋心中都是很奇怪。这个大舅子好像和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变得让人有些捉模不透。 聂锋看着不远处的黑暗,黑色身影已经消失,眼睛微缩了一下。 第十九章 风狼幻月(上) ()第十九章风狼幻月(上) 当晚,聂锋和胖子心情极好,一直聊到了深夜。以前他们从没经历过大的困苦磨难,但这次聂锋几次在生死面前徘徊,胖子却只能无助地看着,这也让得曾经无忧无虑的他知道生命的可贵,懂得亲人对他的重要性。 胖子是日观峰最小的弟子,无论干什么师兄们都会让着他,所以,过去他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没有在意师兄们对他的关怀,直到聂锋为了他置生死于不顾,他才明白,自己曾经忽略了太多东西,自己是那么自私。 这些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并改变着他。 聂锋也感觉到胖子的变化。一方面他希望胖子能多懂点事,但他也不希望胖子有一天变得自己也认不出来。 或许这就是亲情吧。虽然他和胖子没有血缘关系,但有时候亲情是不需要血缘的,只需要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而不图你回报就够了。 它不是用语言能表达出来的,是一种温暖却不需要表达的东西,是不可以量比的。 ********************* 通过这次突破,聂锋也开始发现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虽然大鹫子解释不清楚,但他自己是亲历者,更明白两道青光代表什么,那是两个人的突破灵力加到一个人身上,弄不好他会爆体而亡。 另外让聂锋心生警惕的是大鹫子。他身份不清,来历不明,行为和说话又奇怪,和刚认识的时候大不相同。这让聂锋感激他的同时也在防备着他。 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他和胖子为什么会一夜之间来到千里之外的八山,所以决定等伤势稍好就离开这里,回白云山。 次日清晨,聂锋悠悠醒来,却发现胖子和大鹫子都没有在,但也不担心,心中猜想应该是去摘野果了。现在他不需要照看,那胖子自然也会去。 山洞里很静,他的呼吸声仿佛也大了起来,似乎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四周昏暗,他看向火光,火光似定格了一般燃烧着,时间没有了流逝。心中莫名一颤,看向黑暗处,却是无限的未知。 他披上兽皮,打算出去走走。 刚站起来,就听到山洞里有脚步声,沉闷而空洞,知道肯定是胖子。 果然,末了,胖子手里提着一坨肉、肩上扛着一捆柴火走了进来。 原来胖子乘师兄还在熟睡,出去打了只野兔。 最近天天吃野果,他觉得自己瘦了好大一圈,肚里的肠子也要闹翻天了,经常动不动就一阵鬼哭狼嚎,害得他只能以量补质。 他一进来就喜滋滋地看着聂锋,道:“师兄,今天你的伤势好了很多,我决定给你改善下伙食,呵呵。”说着把手里的肉在聂锋眼前晃了晃。那憨厚的样子让聂锋怀疑这是他的师弟胖子吗?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做的。 聂锋愣愣地看着胖子。 胖子看到师兄一直看着他,笑了笑,道:“师兄,你看什么,这兔肉还需要烤呢!”说着自顾折断柴火。 不一会,火就已经生起来了。但是火焰里还有很多黑烟,胖子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兔肉扔进去,聂锋忙阻止道:“胖子,你这是要烤肉还是要熏肉啊?”说着接过兔肉。 胖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道:“以前没有干过这事,的确不会。” 聂锋白了他一眼,道:“你和三师兄待的时间最长,结果却没有学到半招绝技,枉费了三师兄那么多脆皮烧鸡啊。” 胖子却是不以为然,道:“你没有听说过一个好厨子旁边都有一个吃货吗?所以三师兄之所以厨艺高超和我胖子是分不开的。”说着很是自豪。 聂锋鄙视地看了一眼胖子,但也不在意,似乎习惯了胖子的无耻和不要脸。 聂锋等着柴火烧得差不多没烟的时候,把兔肉用匕首花成五小块,分别穿在棒上轮番烤。 胖子不解道:“师兄,你为什么要把他分开?我看三师兄都是整块烤的。” 聂锋看着那一堆快烧得所剩不多的柴火,道:“如三师兄那样烤,固然好,但很慢,你拿回来的柴火恐怕不够。” 胖子恍然道:“嗨,就为这,我再出去拾些回来不就可以了?”说着就要走,真是雷厉风行。 聂锋忙道:“不用了,这样烤也快些,再说了,这里作料也没有,就算那样烤出来味道也不怎么样。” 胖子想想道:“也是啊。”于是坐下来看着师兄操作。 很显然聂锋对烧烤还是挺有一手的,只是半个时辰,那些肉已经考得差不多。肉里的油不断滴在火里,火里顿时飘起长长的火焰,烧得肉“兹兹”作响,但丝毫没有把肉烤胡了,反而一股喷香的肉味飘旋在山洞的空气里。 胖子早就仍不住了,特别最近又没有吃过肉,肚子顿时敲锣打鼓,山洞里变得热闹起来。 不眨眼地盯着火上的肉,使劲地咽着口水,身子不自觉的往前探。 聂锋看了一眼摇摇头,道:“我看你是自己想吃肉了,还说给我改善伙食?” 胖子被师兄这么一说,顿时如晒着暖烘烘的日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怔怔地看着师兄。 聂锋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干笑了一声道:“对不起,胖子,师兄是开玩笑的,我知道这只兔子是你为我打的。” 胖子却是笑了起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道:“其实我也想吃,呵呵。” 聂锋递了一块给胖子,胖子也不扭捏,接过就是饿狼吞食,也不怕烫。聂锋看着他的吃相,脸上微微笑了笑,却是想起在日观峰的时光。 胖子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道:“师兄,你也吃啊!” 聂锋点了点头,刚吃了一口,就听到洞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皱了皱眉。 只是几个呼吸,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他们前面。 赫然是大鹫子,他冷冷看着聂锋和胖子,衣兜里兜着很多野果,但此刻全部洒在地上。 聂锋和胖子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大鹫子,心中不明白他这时怎么了? 聂锋笑了笑,道:“大舅子大哥快来吃兔肉,刚烤的,我们留了一块给你。”说着抓起一根棒子朝着大鹫子伸了伸。 大鹫子身体颤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慢慢走到火堆旁。 聂锋把肉递给他,他却没有接,而是冷冷道:“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聂锋和胖子对望一眼,都是一脸地不解。 胖子模了模油亮的小嘴,含糊道:“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坐下来吃兔肉啊,我师兄——”胖子还没有说完就被大鹫子打断。 大鹫子突然现出两只墨绿色眼睛,圆睁看着他,怒道:“为什么?我还要问你为什么,谁允许你在这里打猎烤肉了?” 胖子听他这话语是冲着他来的,心中本是大怒,但想起这些天大鹫子的照顾和指导,就压了下去,顿了顿,淡淡道:“难道这里不能烤肉吗?” 聂锋看到大鹫子的眼睛,心中不由地异动了一下。 大鹫子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平静道:“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再晚就来不及了。” 胖子和聂锋还是不解,但看大鹫子严肃而凝重的神色便没有多问什么。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所以拿起自己的随身物品就离开。 刚走到洞口就感觉地面微微震动,洞外传来沙沙的树叶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第二十四章 愚村 ()第二十四章愚村 张老汉是愚村一个普通农夫,劳作勤恳,为人善良,多愿意帮助别人,村里人对他都是爱戴有加。 他早年丧妻,膝下有一女一子,女儿小琳年过十五岁了,再过三年十八岁就要嫁给同村李老汉的儿子李猛,这也是小琳娘在世时候订下的女圭女圭亲。儿子小雨今年八岁,却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是捡回来的弃婴。 三天后,聂锋对愚村有了个大概了解。 愚村比较靠近八山,距离中州城五十里。若要去中州城,必须度过门前两里宽的淇水。但只要上游下雨,那么下游就会涨水,水面又宽,势必就回不来,所以村中的人很少会去。 愚村也算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村里的人守着良田,吃着林中的野果,烤着山中的野味,蒸着淇水里的鲈鱼,穿着自织的麻衣,饮着淇水····他们不需要再到外面去换取物品,这里已经给予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 同时也很少见外人来到这个村子。 淇水成了一条护栏,把愚村的百姓保护起来。 屋子里香气四溢,饭桌上已经摆着生炒蕨菜、鱼豆腐、爆炒兔肉、清蒸鲈鱼和小鸡炖蘑菇,小琳最后上的一盘是炒青菜。 胖子看着眼前的小菜,虽然美味,却便没有表现出贪吃的样子,他有些想念师父和师兄了。 聂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这几日下来,聂锋和小琳的关系也发展的不错,知道小琳性格洒月兑,心思细腻,还特别能干。蕨菜、蘑菇、鱼豆腐和青菜都是出自她的手,而鲈鱼是小雨和胖子今天一大早上到淇水钓的,兔肉则是李猛昨日送来的。 特别让聂锋佩服的还是她的厨艺,和三师兄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此刻,看了一眼刚坐下来的小琳,赞道:“小琳姑娘真是好手艺。” 小琳却笑着道:“都是些乡村野菜,还希望两位公子将就。” 聂锋不敢再说了,这能算做是乡村野菜吗?笑着道:“很丰盛了。” 张老汉却是很高兴,看着别人赞赏自己的女儿,做父亲的心中是最自豪的。于是把自己酿的野果子酒拿出来倒上。 聂锋二人虽然在白云山调皮捣蛋,但从来不喝酒,此刻看到张老汉正高兴,不想扰了兴致,于是也喝起来。 吃了一阵,张老汉喝了一口酒,道:“两位小兄弟是哪里人士啊?” 其实他前几日就想问了,但觉得他们不像是什么不正经的人,身体也还虚弱着,所以没问,可是心中一直搁着,此刻乘着酒兴才问了出来。 聂锋愣了一下,道:“我们是通明城的。” “通明城?”张老汉一惊,小琳也是疑惑地看着聂锋。 胖子笑了笑道:“不瞒张伯,我们的确是通明城来的。” 张老汉却是摇了摇头,笑着道:“小伙子啊,你们怎么不说实话呢?”说着吃了一口鱼豆腐。 胖子和聂锋登时急了,这就是实话啊,只是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来到了这千里之外的中州城,此刻不知该做何解释。 小琳看着聂锋和胖子着急的样子,忙道:“爹,你怎么这么说呢?” 聂锋诚恳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千里外的中州城,但我们的确是通明城的。” 张老汉点了点头道:“恩,我看你们都是不错的年轻人,也不像会说谎,我只是随便问问,吃菜,吃菜。” 聂锋赶紧动筷子,并感激地看了小琳一眼,又敬了张老汉一杯酒。 四个大人说话,没人搭理小雨,他一个孩子自顾吃着。 突然,小雨道:“我要吃鱼豆腐!”说着用筷子头指着,撅着小嘴,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胖子赶紧夹过来给他,刚到碗里,他又说不要了。胖子登时一愣,只能放到自己碗里。 随后他又说他要炒青菜,胖子刚想动手,小琳却是笑着道:“金公子,你自顾吃,我来。”说完给小雨加到碗里,小雨刚想说话,却是被小琳瞪了回去。 从张老汉问了他们的来历后,聂锋和胖子都变得拘谨起来,不敢轻易挑起话题。 张老汉也见气氛不对,于是说些关于愚村的事情,气氛又慢慢好起来。 饭后,已经是晌午了。 胖子第一次喝酒就喝得烂醉如泥。聂锋问他,只能哼唧两声便再无回应。胖子身体又太肥,扶不动他,所以就只能让他躺在屋子里盖上一层草席睡。 而张老汉也是好久没有那么高兴,一直和胖子喝,把自己一年的酒全喝了,到最后竟是也喝得不省人事,在聂锋和小琳的搀扶下送到房里休息。 聂锋倒是没有喝多少,这主要是胖子的功劳,因为他身体还虚弱,不能多饮。最后胖子和聂锋换了位置,陪张老汉喝,而小雨早就吃完溜得不知去向。 小琳收拾完碗筷,看到聂锋独自坐在门口,默默看向淇水。 于是来到他的身旁坐下,道:“聂大哥想什么呢?” 聂锋看着她笑了笑,道:“愚村真是个美丽的地方!” “那当然,否则愚村的祖祖辈辈也不会想着一直呆在这里。”小琳自豪道,说完双手抱着膝盖。 聂锋点了点头,道:“小琳,真是谢谢你和张伯的款待。” 小琳现在和聂锋熟悉了,也就不会如前几日羞答答的,说话办事似变了个人似的,此刻道:“哎哟,聂大哥,我发现你这人真磨叽,总说这句话。” 聂锋笑了笑,只好不说,他知道,小琳是个很单纯善良的女孩,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们并肩坐着,看向远方,享受着这里的宁静。 微微的秋风划过他们的脸庞,把黑丝撩得舞在一起,随即又轻轻分开。 过了会,聂锋突然道:“小琳,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东西?” “是那些瓶瓶罐罐吗?”小琳问道。 聂锋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庆幸没有丢失。 小琳道:“你的和金目的都在,我去给你拿。”说着起身向屋里走去,只是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末了,小琳拿了一根烧火棍和七个瓶子出来。 聂锋接过来看了看,却是一怔,道:“你还看到其他东西吗?”说话时样子有些着急。 小琳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有些莫名的失落,道“你丢了什么重要东西吗?” 聂锋道:“是,额——不,没丢,没丢,我只是,只是以防万一丢了什么东西。”随后否定道,样子有些慌乱。 小琳点了点头道:“没丢就好。” 聂锋接过那些玉瓶,和小琳打了声招呼便向着堆柴的屋子而去。 小琳默默地看着。 西天的残阳洒满了淇水,似一块无边的抖动的镜子,让人有一种茫然感。漫山的青黄色树叶,带着几分萧条随着秋风无力的摇摆。 几缕青烟升起,整个愚村看起来似一个流泪的女子,她为何哭泣呢······ 第二十五章 猜疑 ()第二十五章猜疑 淇水漫漫,水流缓缓,宽阔的水面似一条平缓的大道,自西方娓娓而来。 几片秋叶悠然顺流而下,来到悬崖口,却是瞬间淹没在隆隆的白色急流中。 山崖下面一片雾霭。远处,宽阔的河流也变得窄了,似一条巨蛇蜿蜒行进,却不知道蛇头在哪里? 一个全身墨黑的大汉来到悬崖口,伫立了半天,看着茫茫的水面和浩渺的烟雾,渐渐出了神。 此人除了全身特别黑外,就是黑眉和黑发裹在一起,似交错的黑色根系,鼻子很大,却是鹰钩鼻。不是大鹫子是谁。 他那日赶到相约之地,却是没见到聂锋二人,心中猜想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于是折回来找,把方圆五十里内找遍了,还是杳无音讯。 后来,他去了驼子山询问聂锋二人的下落。得知风狼当日就是追到这悬崖口失去了他二人的踪迹。他又来到这断崖口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其实这里他已经找过不止一次了,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 此刻,他心里的猜想很多。 也许他二人已经离开了这八山,虽然这种几率很小,但也存在。 或者他们被其他妖兽当早餐了。 又或者他们跌入这下面的悬崖,已经葬身鱼月复了! ······· 愚村。 晚饭后,聂锋和胖子回到了堆杂物的屋子。聂锋把胖子的丹药瓶和烧火棍还给了胖子,而自己的五个瓶子则藏在了稻草里。 胖子接过瓶子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把玉瓶里的丹药全部倒出来,翻找了半天,最后又装了回去。 聂锋刚开始没有注意,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可是胖子一句话也不说,这让习惯了胖子唠叨的他感到疑惑,问道:“怎么了胖子?”随即看了一眼胖子。 却见胖子面色阴沉,眼睛盯着那两个瓶子,但又好像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他听到师兄叫他,抬起头,凝视着聂锋,两只巨眼如探照灯射向聂锋,似在搜索什么东西。 聂锋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又看向胖子。 这时胖子已经把眼睛移开了,看向门外。 聂锋心中一阵打鼓,这胖子是怎么回事?又问道:“胖子,你丢什么东西了吗?” 突然,胖子看了四周一眼,确定没有人后,来到聂锋身旁,对着聂锋悄悄道:“师兄,你觉得这家人可靠吗?”样子活似一个贼。 聂锋登时踢了胖子一脚,小声骂道:“你丫的放的哪门子西瓜胡萝卜臭屁啊!”恶狠狠地看着胖子。 胖子还想说什么,却是被聂锋瞪了一眼。 胖子不敢靠近师兄,靠着墙,淡淡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激动个啥。”说着瞅了聂锋一眼。 聂锋道:“你还要说啥,你再出言不敬,小心我扒你的皮!” 小琳一家对他们不薄,不仅救了他们,还收留了他们,聂锋对他们是心存感激,敬重有加,哪里容得胖子在此胡说。 胖子心中憋屈,师兄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就发这么大的火,对聂锋也是心存忿忿。 屋子里顿时沉默下来,胖子眼睛看着地面,聂锋看着胖子旁边的柴火,各想着心事。 过了好一阵子,沉默的胖子忽然又道:“师兄,我总觉得咱们无故来到千里之外的八山和那个大舅子月兑不了干系。”说时看着聂锋,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愤。 聂锋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他很神秘,你看那日那只首狼对他的态度,明显不一般,似乎他们认识。” 胖子却道:“我有一种直觉,那是风狼见了另一个妖兽族的王者所表现出来的礼仪。” 此话一出,聂锋身体动了一下,思索了会,道:“你的意思是,大舅子是八大妖王里的一个。”说着皱起了眉头。 胖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敢肯定,只是八个妖王里化形的没有这么黑的啊。” 其实他心里有另一个猜想,只是不确定,所以没有说出来。 聂锋也是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八妖王里化形的有三个,分别是金蟒族、黑虎族和媚狐族的王者,但也说不好最近几年又出现了新的厉害妖王,并且已经化形了。” 胖子突然想起一些他前些日子没有放在心上的事,道:“大舅子在你昏迷的时候出去的很频繁,回来后,样子都是冷冰冰的,跟变了个人似的。后来,特别是在提到他的名字时,明显表情出激动和忧伤的情绪。对了,他说曾经有人叫他“黑老大”,这个称呼应该是对权位比较高的人的称呼。”胖子分析得头头是道。 聂锋惊奇地看着胖子,想不到胖子平时粗枝大叶,关键时刻却多了一只眼睛多了一个心。 胖子看到师兄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心中暗悦,脸上却严肃道:“干什么?”一脸奇怪地看着聂锋。 聂锋笑了笑,道:“行啊,胖子,都能逻辑推理了,观察也很细致啊,我真怀疑这是胖子吗?” 胖子还是严肃道:“那是你以前没有发现胖子我的优势。”一副我本就如此的样子。 聂锋也不多调侃他,脸上严肃下来,道:“你说的是,从他的神秘出现,以及性格的变化,可以确定他和八山妖族的关系肯定很微妙。” 胖子犹豫了一下,道:“另外,另外——”竟是没有说出来。 聂锋知道胖子是个口直心快的人,此刻却吞吞吐吐,催促道:“有什么就说,干嘛吞吞吐吐。” “我觉得大舅子就是我们在丹房下面遇到的那只黑鹫。”胖子说完后脸上不怎么好看。 聂锋心中也是一惊,这种想法不止一次了,他在石洞中曾经看到了大舅子露出墨绿色的眼睛,和那只黑鹫的一模一样,此刻胖子又这么说,心中也是摇摆起来,心道:“真是他吗?如果是他,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胖子见师兄呆住,唤了几声,聂锋才醒悟过来,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 胖子沉默了会,道:“我的化形丹丢了。”说出时脸色有些难看。 聂锋登时一愣,一些猜想如幻影般划过他的脑海,随即问道:“什么时候丢的?”样子很紧张。 胖子愤愤道:“不知道,刚才才发现化形丹没了。”显然为他失去一个人形妖兽小弟气愤。 聂锋神情缓和下来,说实话,他希望大鹫子不是那只黑鹫。他仔细回想着从掉入石室到八山的所有事情,却是没有任何思绪。 这时,胖子独自低声骂了起来,还在为丢丹生气。 “什么狗屁八山?” ······ “他胖爷在这鸟地方受够了!” 聂锋知道,胖子因为一点小事心情变得不好,前些日子的闷气顿时变成没玩没了的后继流水。想过来安慰他几句,却听到胖子又骂道:“都怪那只混账黑鹫,把老子拍晕了,这还是头一次被人打脸,他大爷·····” 聂锋顿时愣住,心道:“对啊,那天晚上,那只黑鹫是看到胖子才突然活起来,还专门针对胖子,难道是因为胖子身上的化形丹?” 再联想自己也被拍晕,醒来就到了八山的情景,以及后来大鹫子那墨绿色的眼睛。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大鹫子就是那只黑鹫,只是他为什么要把他们带到八山,还要救他们呢? 第二十六章 修真农夫(上) ()第二十六章修真农夫(上) 水绕的山郭,弯出恬静的村庄;平淡的生活,让人忘却流逝的光阴。聂锋二人来愚村已经七天了。 清晨,山雾盘旋在愚村后面的山间,宁静的小村也显得有些朦胧。 在乡村,春秋两季是最忙的,晨星犹在便起来劳作,直到披星戴月才把锄归来,时间里种满了庄家,庄家地理滴满了汗水。 而愚村却是不同,山里产的、水里生的以及自家种的就够他们过活了,他们不需要担心衣食住行,所以,他们的生活没有那么紧凑,没有那么辛苦。 此刻,村里的百姓还沉浸在一片睡意之中。 几声鸡鸣后,才预告着新一天的开始。 突然,聂锋二人所在茅屋的门轻轻开了,屋子里还很暗,事物看起来很模糊,只有两个呼吸声有节奏的起伏着。 一个小脑袋悄悄地探了进来,朝着里面瞄了一圈后。随后一个半大孩子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却是没有穿裤子,他径直来到稻草堆旁边,左右看了看,最后用稻草在胖子脸上微微划了划。 胖子先是没有反应,但随着力量的加重,他的小鼻子和小嘴动了动,但一双巨眼却是紧闭着,舍不得睁开。 孩子见还不睁眼,眼睛狡黠一转,双脚一纵,跃到胖子身上坐着。 胖子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一把将那孩子拉到旁边的稻草上,接着睡。 那孩子泼皮性子上来了,见胖子不睁眼,于是双手使劲掰着胖子的铜铃巨眼。 终于,胖子忍不住,但又太困,口里含糊道:“小雨,你再让我睡会吧。”说着,鼾声已起。 这个孩子正是泼皮小雨。他见胖子不睁眼就猜出自己来,心里受到打击,孩子脾气顿时就上来,对着胖子的耳朵大声嚷嚷道:“快起来,快起来!”说完就去拽胖子的胳膊,可是无奈他一双小手握不住,只能扯着胖子的手指头。可是凭他那点小气力,连胖子的手都抬不起来。 胖子依然呼声一片,不去理会小雨。 对于一个顽皮的孩子,你最好别惹怒他,否则会被烦死的。显然此刻小雨生气了,带着哭声叫道:“你这个骗子,你昨天说了今早要带我去捉云雀的,现在却还赖着不起,大骗子······” 聂锋和胖子立时都睡不住了,忙爬起来,赶走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光小雨。 聂锋心中暗叹道:“这是造的什么孽,连睡个觉都这么难?” 小雨见到聂锋和胖子都起来了,火气更大了,竟是在稻草上霹雳拍啦的乱跳,口中还不停的咕噜。 胖子顿时火冒,喝道:“再吼我不带你去了。” 果然,小雨马上就不说话了。 聂锋却是被胖子吓一跳,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能对主人大呼小叫呢? 只见小雨怯怯地看了胖子一眼,随后小声道:“我不说了,你待会能带我去捉云雀吗?”眼神希冀地看着胖子。 胖子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道:“只要你怪怪的,今天保证给你抓一只云雀回来当小弟。” 小雨登时高兴起来,道:“真的?那我不说话了,怪怪地站在这里等你。”笑脸高兴得张红了,眼睛一刻也不离胖子。 聂锋却是没有想到,胖子还有这等手段,只是一喝一哄便摆平了这个泼皮孩子,佩服地看了胖子一眼。 秋天的山里凉意正浓,胖子叫小雨回去穿上裤子,怕他染上风寒。随后和小雨一块到淇水里洗漱了一番,才去捉云雀。 聂锋被小雨这么一闹,也是睡意全无,披上衣服出了门。 漫步在幽静的小路上,看着山雾锁盖的山间和淇水,一片朦胧的世界,却是那么的清净,心中划过一丝恬淡,随后变成淡淡的思念。 第一次离开白云山那么远,不知归期是何年? 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么虚弱,筋脉如被烧得紧缩一般,灵气很难畅通,但他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毕竟这里是普通人的地方,时间长了,会改变这里原有的东西。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淇水旁边。 清澈平静的淇水,远处和雾气交接在一起,看不见对岸。 突然,前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抬起头却看到一道倩影正在弯腰打水,很熟悉。 他笑了笑,去到她旁边笑道:“小琳姑娘起得真早啊!” 小琳一直忙于打水,没有注意到有人向她而来,此时又是清晨,被这突兀一声吓了一跳,忙转身一看,却是很惊异地笑了笑,道:“聂大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脸上的灿烂显示出此刻她很高兴。 聂锋却是皱着眉头愣了一下,而后笑着道:“是一只云雀害的。” 小琳看着聂锋奇怪的表情,更是不明白聂锋的话,想了会,摇摇头,道:“可是这时候哪里有云雀啊。”疑惑地看着聂锋。 聂锋笑而不答,来到她身前,道:“让我来吧。”说着接过她手里的葫芦瓢。 小琳没有想到聂锋会接过她手中的瓢,身体一怔,呆呆地看着聂锋,随即反应过来,又去抢,道:“聂大哥你身体还虚弱,好好休息,这点小事还是我来吧。”动作却是有些慌张。 聂锋躲开了小琳的手,道:“没事,我这病一时好不了,也要不了命,打点水,劈点柴火还是可以的,呵呵。”一边笑一边打水。 小琳见聂锋这么说,安慰道:“聂大哥,你不用担心,瞿爷爷症断过你的病,他说你就是气脉虚弱了些,只要慢慢调理会好的,你不要太担心。”关心地看着聂锋。 聂锋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小琳没有和聂锋继续争。 打完水后,聂锋单着在前,小琳拿着瓢跟在后面,向着村里而去,倒像是一对夫妻。 这时,一个身影站在淇水边,看着说说笑笑的两人,愣了半天。 聂锋虽然没有学过挑水的本领,但看过挑担子的,所以也不存在摇摇晃晃,在小琳眼中倒像个土生土长的乡村人。 他毕竟是修真之人,虽然伤势没好,但对于担水还是不在话下。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挑了五担水,把门前的两个大缸装满了。 喝了一碗小琳给他煎的草药。他知道那药对他的伤势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为了领小琳的好心,也为了不让她怀疑,他没有拒绝。 此刻又要拿起斧头劈柴,却是被小琳拦住,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了。 聂锋却是笑着道:“我不能白吃白住吧?再说,我一个男子汉却坐着看一个女孩劈柴,这说不过去。”于是把小琳拉到一边。 小琳任然没有再拦他,只是不知为何,脸上像火烧过一样红,随后向着堆杂物的屋子而去。 过了会,长老汉起来了,出门便看到聂锋在劈柴,爬满刻纹的脸微笑起来,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聂锋。但看到聂锋把一块块柴火劈得乱七八糟,不仅大小不一,还木屑到处飞。 摇了摇头,走了过来,笑着道:“小伙子,你没有劈过柴吗?”说着接过聂锋的斧子。 聂锋看着自己满地的杰作,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 张老汉手持斧头,平稳而准确地劈在木头的中间,木头应声变成两块,如此重复了三次。把斧头递给聂锋,道:“劈柴也有讲究,不能急功近利,其实什么事不是这样呢?” 聂锋却是一怔,想不到一个农夫还能说出这种话,等他反应过来,张老汉已经回屋里去了。 第二十七章 修真农夫(下) ()第二十七章修真农夫(下) 聂锋算是极聪明的人,刚才张老汉示范的动作也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到了他手上怎么也劈不出那种效果。他最多能做到劈得大小均一,但要想没有木屑却是不能。 张老汉的力道不大,却能把柴劈得很干脆,毫无拖泥带水,不会出现木屑横飞的情况。 聂锋一边劈一边皱着眉头,似在沉思。 小琳在杂物房里呆了好久才出来,却是看到聂锋皱着眉头,问道:“聂大哥,你怎么了?” 聂锋摇了摇头,只是盯着那些木屑。 小琳看了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笑着道:“你是因为那些木屑而发愁吗?” 聂锋一愣,没想到小琳竟然知道他所想,于是道:“我刚才看张伯劈柴没有丝毫木屑,可是到了我的手里却是做不到。”说着停下了手里的活。 小琳看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秘密。” 聂锋听她这么说,似乎知道其中的奥秘,于是抬头看向她,惊奇问道:“哦?那倒是要好好请教小琳姑娘了。” 小琳却是调皮一笑,没有说话。 聂锋见小琳只是笑,但并不说话,还以为有什么传家秘法在里面,不方便泄露,于是失望道:“原来是传家秘法,恕我冒昧了。”说着拱手道。 小琳脸上的灿烂顿时跑得没影,疑惑道:“什么传家秘法?” 聂锋心里有些生气,这女子既是知道是传家秘法,不愿意告知就算了,既然泄露了却还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真当是厉害,自己倒是看走眼了。 聂峰没有说话,只是独自劈着柴火。 小琳见聂锋突然不说话,又是脸色严肃地劈着柴火,不明所以,问道:“聂大哥,你怎么了?” 聂锋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多劈些柴火,你自顾忙吧。”说着竟是不再理会小琳。 小琳想不出为什么,自己也没有得罪他,难道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于是皱着眉头看了看聂锋,随后进了屋。 中午时分,太阳挂得很高,炙烤着已经虚幻的地面,知了在树梢扯着嗓子嘶吼,拼命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它的声音似快要死了一样难听,结果惹得村中的百姓恼羞成怒,叫孩子去捉来当玩物······ 这时,一个童稚欢呼声从淇水边传来。 “邵华、阿金·····” “快来看看我的好宝贝——” ······· 随后就是一阵孩子的脚步声和叫唤声,把知了那催命的声音给压了下去,给村中增添了新生的气息。 小雨手里提着一个笼子,正兴奋撒腿向村口跑,他的后面是一个肥胖的身影,脸带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走着。 小雨和那群孩子似一阵风,不一会就跑了没影,却还留下阵阵黄尘。 胖子一个人来到屋前,看到师兄在劈柴,先是为师兄担心,随即坦然,劈点柴火还难不倒师兄,笑着道:“师兄,你倒是劈得有模有样啊!”看着那一堆白花花的柴火,胖子的话带着赞许,更有几分玩味。 噼啦—— 聂锋劈完手中的一段柴火,斜瞅了胖子一眼,随后又接着劈,淡淡道:“还差得远呢?” 胖子看了看地上的柴火,不解道:“我看三师兄也不过如此,你何出此言呢?” 聂锋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斧头,摇了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我肯定没有达到三师兄那种境界。” 胖子登时一愣,心道:“劈柴还有境界,这是怎么回事?” 忙跑到聂锋前面,眼睛紧紧盯着聂锋,道:“师兄,你是不是劈柴劈得脑子有毛病了,这能有什么境界可言。”说着拿起一块劈得均匀光滑的柴火在聂锋面前晃。 聂锋终于停下手中的斧头,说了一句让胖子很郁闷的话。 “凭你的智商,劈十年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啊!” 这时,小琳站在门口叫道:“聂大哥、金目吃饭了!” 聂锋没有理会脸色阴沉的胖子,向着堆杂物的屋子而去。刚进屋便愣住。 只见他们前几天睡的地方已经被换成干净的被子和褥子,墙上还挂了几块皮革,一是挡风,二是以防墙上的泥土掉在床上。 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比之前看着夜更宽阔了些。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时,小琳在他身后道:“洗洗手和脸吧。”说着笑着看了看转过身的聂锋,随后侧身进了屋子,把木盆放在地上,盆沿上搁着一块抹布。 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出来经过他身旁时,道:“小琳姑娘,不用这么麻烦——” 小琳微笑着看着他,道:“聂大哥,你又来了,赶紧洗完来吃饭罢,你也累了一早上。”说完就出去了,只是眼底却闪过一丝忧伤。 吃饭的只有四人,唯独不见小雨的影子,大家也不着急,知道肯定饿不着他。 饭后,聂锋对张老汉提出自己也要跟着下地、不能只吃不做的想法。 一直以来,张老汉看他们二人都很顺眼,再者看到聂锋有病在身,所以从没有想过要赶他们走。今早又见这小伙子很勤快,顿时好感大增。只是担心他的身体,但在聂锋再三保证下,也就同意了。 愚村稻田里。 一块稻田里有三个身影,正弯腰忙着劳作,却不时传来惋惜声,让过路的人甚是疑惑。 一个身体瘦高,头戴遮阳斗笠,身披蓑衣,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看向另外一个身影。 那身影作相同打扮,只是略显衰老,却是不紧不慢的弯腰劳作。 而在他同一条线上,另外一个身体肥胖,大半个漏在蓑衣外面,毒辣的太阳却一点也不同情。 这三人正是张老汉、聂锋以及胖子,他们正在一块快要成熟的稻田里除草。 “哎呀呀,这——哎”张老汉看到聂锋手里拿的一颗绿色植物登时惋惜起来。 聂锋心里咯噔一下,心道:“难道又拔错了,不是说绿色的就是杂草吗?”怯怯地看了张老汉一眼。 张老汉心疼的摇了摇头,道:“虽然这田里大多数都是青黄色的水稻,但也不乏有绿色的。”竟是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聂锋拿着那颗水稻,觉得很沉重,不知道扔向哪里。他知道庄稼人对庄家的态度如何,那就如同修真者对待修炼法诀。庄稼人没了庄家就会被饿死,修真者没有修炼法诀还能修炼吗? 胖子对着聂锋做了个鬼脸,随后又低头自故忙起来。 太阳如镶了金边,却是越发的红,慢慢移向西山,一些低洼的地方已经遮阴了。 张老汉抬头眯眼看了一眼日头,对着聂锋二人道:“今天就到此吧!” 说着就出了稻田,来到田埂上,看了一眼聂锋和胖子二人的作品,叹息一声,独自向着村里而去。 聂锋和胖子都是耸拉着个脑袋,出了稻田,默默地走着,一句话也不说。 到了门前,小琳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却不见张老汉的身影。 小琳见他们都是跟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心中早知道缘由,笑了笑道:“没事的,我爹就是那性格,你们毕竟是第一次嘛。” 聂锋和胖子没有想到小琳会如此的开明,觉得小琳真是善解人意,他们从没有干过这行,甚至都没有见过。 聂锋道:“小琳,真是谢谢你。”声音很诚恳。 小琳心中兀自颤了一下,——小琳。 这是聂锋第一次这么称呼她。一股甜蜜洋溢在她的心头,脸上绯红。 但聂锋忙着洗手,并没有看见。 晚饭后,张老汉给聂锋和胖子点评了一番,话语之间并没有责怪他们,还有赞许之意。 聂锋二人心中也减轻了罪恶感,对稻田里的除草事业更了解了些。 深夜,堆杂物的屋子里,青光闪烁,却很淡,不留意还看不清。 此刻聂锋和胖子正在修炼,他们白天怕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只能选在晚上。 自从知道大鹫子就是那只黑鹫,他们心中就一直悬着一块石头,不知道大鹫子是何目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到这里,所以为了不连累这里的人,聂锋只能加紧恢复,离开这里。 并且正道与妖是势不两立的,而八山的妖族和天下修真势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聂锋受的是内伤,虽然虚弱,但不要大量引动灵气就无大碍,只是想回到白云山,要穿越千山万水,没有点准备是不切实际的。 而胖子也刻苦修炼,他自来到这里,心中那种渴望力量的感觉稍减,但还是比在白云山强。心中疑惑,却是压着没有告诉聂锋。此时他也一改往日作风,努力修炼,虽说不能一日千里,但进步还是很显著。 夜里的愚村似一个婴儿,静静睡在淇水和众山的怀抱里,享受着恬静的梦香····· 第三十二章 离开 ()第三十二章离开 淇水畔。 灰蒙蒙的天,不知道是夜晚还是白天,却是很静。“吱——吱”的声音从树林间传来,在警示着雪不仅有柔软的一面,更有无息间的冷厉。 两个身影,一胖一瘦,回首不舍地看着后面那个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村子。 “师兄,咱们真要走吗?那至少也要道声别啊!” “何必呢,迟早都要走,那样只是徒添伤悲!走罢。” “——” 胖子看了最后一眼,终于咬牙转过了身,脚下加速,追着已经超出他很远的聂锋。 聂锋的心仿佛还在三天前。 那天,他把小琳抱回去后,小琳一直不肯撒开他的手,直到深夜,睡过去,他才得以月兑身。 他刚从房里出来,却看到张老汉在屋外站着,静静看着纷飞的雪,风烛残年之影伴着隆冬的雪。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她睡了?”老人和蔼道,却是看不清表情。 “恩!”聂锋点了点头,回到道。 “她三岁没了娘,自小懂事早,可是这些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啊!”张老汉似乎回忆起某些往事,叹息一声道。 聂锋看着远处模糊的灰色,淡淡道:“她和我说过。所以她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她,是个好女孩儿——” 张老汉道:“是啊,她的确是个好女孩!可是她的心太高了。”后面的话很突兀。 聂锋的身体不由一颤,心也是如黑暗里的老鼠被人用光照着一般,周围保护的黑暗全部被退去,**果的。 他看了一眼张老汉,眼睛微缩了一下。 张老汉看向他,笑了笑道:“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对人说,小琳也知道的。”样子看起来不像骗人。 聂锋收回了目光,心道:“我为什么要紧张,我做错了什么吗?何况他····” 此刻,雪停了,但不时有雪从屋子上面掉下来。白天聂锋上去清理过一次了,此时又堆得厚厚的,似乎在预兆着明年是个丰收年,而现在的雪只是一个准备阶段。 沉默了良久,张老汉的突然身影踉跄了一下,聂锋忙一把扶住,入手却是冰凉入髓,超过了冰雪。聂锋心中登时一震,抬头看向他。 张老汉忙稳住身形,道:“老了,不中用了,在风雪面前不堪一击啊!”眼中却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冷意。 聂锋没有注意到,虽然疑惑,但想到这些都是普通人,到了老年,自然熬不住这样的风雪,道:“那您进去歇着吧。” 张老汉点了点头,走了一步,突然又停下,样子有些犹豫,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为难。 聂锋看在眼中,自然只得他要说什么,心中虽有些伤感,还是道:“张伯,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额?没有,没有——”张老汉说话有些慌张。 聂锋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是该走了,都半年了,只是——”后面的话却是淹没在喉咙里。 长老汉叹息道:“我本也很难启齿,你们都是不错的小伙子,住多久都没问题,可是我只有这么一个丫头,哎——”说着竟是哽咽起来。 聂锋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走开了。 张老汉从小任何事都由着小琳,她的性子也要烈得多,执著得多,可是有时候执著并不是一件好事。小琳喜欢聂锋,一个做爹的应当成全自己的女儿,但他不能,也不舍··· 淇水上结了厚厚的冰,冰上又堆积了厚厚的雪,是过河的好时机。 此时,还是三更时刻,聂锋和胖子已经踏在淇水上面了,离开了他们居住了半年的地方。这里给了他们一个容身的地方,也让他们明白了更多东西,他们一下子仿佛成长了很多,而褪去了曾经的无赖泼皮。 两个身影蹒跚在茫茫的灰色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跨过淇水,翻过几座山,那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也逐渐消失在苍茫中。 突然,聂锋的身形一顿,样子很专注,似在聆听什么。 “师兄,你后悔了吗?”胖子看师兄停住,高兴道,他还想着和小雨道声别。 聂锋没有回话,而是又听了一会,随后看着胖子皱了皱眉。 胖子却道:“你没有听错,是她在后面。”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聂锋很好奇胖子为什么视力比他好,听力还比他好,但没有多想,只是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把她送回去。” 胖子却道:“我也回去,和小雨道声别。”说着笑了笑。 聂锋登时怒道:“胡闹,我这是把她送走,你去了,那还不得一团糟。” 胖子心中憋屈,道:“不为别的,只为人家救了我们,还收留我们,也应该道声别啊!” 聂锋心里很乱,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道:“他们是就了我们,也收留了我们,可是我们不能一直打扰人家啊。” “我是去道别,又不是要继续住下去!”说着把头扭在一边,双手抱在胸前。 “以小雨的脾气,能让你走吗?”聂锋看胖子生气,淡淡道。 胖子一听也是啊,给那个泼皮孩子缠上,比牛皮糖还粘,甩都甩不掉,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回来快些!” 聂锋没有多话,脚下生风,快速向着来时的路行去。 一个身影艰难的在雪中挣扎着,身体不住颤抖,但还是向前缓慢地迈步。 突然,她似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又回来了。 聂锋走了过来,抓着她的手,一片冰凉,但很快被他的温暖驱散,他看着她道:“你这是何苦呢?”话语里透着无奈。 小琳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坚毅地看着他。 “我送你回去。”说着拉着她的手要往回走。 “你带我离开这里吧!”一个悦耳却带着果决的声音传出,瞬间被茫茫白雪吞噬。 聂锋的身体怔了一下,或许这样可以不用受心中的折磨,不用去守住那些承诺和约定,因为这里将永远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去,不会有人知道他不守承诺。可是一个手持仙剑的寒冰倩影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他颤抖了一下,似是害怕,却为什么心里一直想着她? 他淡淡道:“可是你能扔下你爹和你弟弟吗?你对得起李猛吗?”他似乎还记着那天晚上的谈话,那个老人的年迈之景还停留在他的眼前。 小琳终于奔溃了,似有一道洪水,摧毁了心中久久建立起来的大坝,奔流而来,气势汹涌,震颤着她的身心。 她那瘦弱的身体立时跌坐在雪中,呆呆地看着灰色的天,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乏力,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走路也不由己,生命中最圣洁的追求更变得暗淡无光。 她的泪似不值钱,贱到随遇而安,滴在雪上,能穿了个空,却无济于事。 过了半响,她慢慢站了起来,悠悠向着愚村的方向而去,脚步紊乱而不稳。 聂锋忙去扶她,却被她推开,淡淡道:“你走吧,你说的对,我离不开这里,你同样不属于这里,我们都是笼子里的鸟,这是从出生那天就注定的。”说完向前而去。 聂锋的心莫名的疼痛,为小琳突然的冷淡,为心中的无奈,更为那不可诉说的情愫。 他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天已经亮了,那个白雪中的小村,几屡青烟,遥遥在即,却是传来喧闹的话语声,打破了往日寂静的村子。 聂锋疑惑地看着,没有停步,和小琳一起进了村子。 村口李猛衣服愁眉苦脸的样子,远远看到小琳和聂锋从淇水走来,皱了皱眉,却是沉思起来。 聂锋来得近了,喧闹惊异声更盛,问李猛道:“李大哥,这是怎么了?” 李猛看了看聂锋的行头,肩上扛一个包,而小琳也是,面无表情,道:“石三失踪了!” 第三十三章 踪迹 ()第三十三章踪迹 聂锋和小琳本来还有些尴尬,但听到这消息,心中却是疑惑,这大雪天人还能丢了。 在这情急之下,他们没有再顾忌情感问题。 于是李猛解释了一下。原来,前些天石三看到有几只因为饥饿而来到村子附近的野鹿,猎心大起,于是拿了弓箭追出去,但那些野鹿虽然受冻挨饿,速度却是不慢,他追了几里地竟是追不上。不敢再往深处去,他深知雪天在山林中很危险,因为随时都可能遇到大雪窟窿,于是收心返回了村子,跑去和李猛说了一通。 李猛笑他笨的同时还劝他不要太贪心,有吃的就行了,如果不够可以找他拿点,切忌不要犯险。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可是今早又见利忘险了。这也是李猛一大早到他家串门,发现他不在,随后看到路上的印记,于是尾随而去,却是看到人脚印和野鹿脚印交杂在一起,忙追了出去,追到后面踪迹没有了,石三人影也不见。心中大急,跑回来召集人手,上山找人。 聂锋听后眉头紧锁,冬天野鹿来村子觅食,这倒不是不可能,可是凭石三那样的好猎手竟是没有抓到,有些说不过去,再说地面上的雪那么厚,野鹿的速度也快不了。他道:“李大哥,石大哥的狩猎水平虽然不如你那样高明,但也不至于在大雪天还抓不到一只野鹿?” 李猛赞同地看着聂锋,点了点头,道:“聂兄言之有理,我上次还笑他笨,仔细一想,是有些说不过去。”说着面露沉思。 “会不会他遇到的根本不是野鹿?”小琳道。 李猛马上否定道:“不会,我看了那脚印记,不会错的,何况他还和我说过。”自信满满,说着看了一眼小琳,眼睛相对,小琳却是闪开了。 聂锋看在眼中,面无表情,心中却莫名的不舒服。他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找到他。” 李猛和小琳都是赞同的点头。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小雨的叫唤声:“爹,姐姐——” 小琳看了一眼屋子,顿了一下,随后向着屋子而去。 聂锋知道走不了了,于是把包裹也放到以前住那间屋子。他出了门,便听到小琳叫唤张老汉,声音焦急。心中兀自一紧,忙进去看。 屋子里,小雨光着个,瑟瑟发抖,睡眼朦胧,显然刚起来不久。小琳却是面色紧张,从张老汉住的房间出来。 聂锋问道:“怎么了?” “我爹也不见了!”小琳说着眼睛红了起来。 聂锋登时大惑,怎么一下子消失两个人,看着小琳着急悲伤的样子,心中有些心疼,安慰道:“不会的,张伯又不会打猎,可能是临时出去了,待会就回来了,你不要着急。” 末了,李猛却扶着张老汉进来了,很担心的样子。 小琳见到自己的父亲没事,心顿时放了下来,看了聂锋一眼,似有感激。聂锋却不敢看她的眼睛,而是看向张伯。 张老汉此刻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说话都有些不清晰,好像是冻坏了。 李猛皱着眉头,口中喃喃道:“怎么冻成这样,跟冰块似的。”声音很小,但对于聂锋这样的修真者来说,自然听得清楚,心中瞬间闪过什么东西,却没有多想。 张老汉烤了一阵火后,终于能说话了,道:“我今早起来,听见后面有动静,忙出去看,却看到是石三的身影,正拿着弓箭往前跑,似在追什么东西,但大雪天很危险,我想把他追回来,却是骨头老了,追他不上,等我赶到时,他已经不知所踪了,于是忙赶回来报信。”说着面露担忧之色。 “爹,你难道没有遇到李大哥吗?”小琳问道。 张老汉一脸疑惑,道:“没有看到啊,怎么他也去了?”说着看向李猛。 李猛疑惑地点了点头,道:“我去了,结果一样,到最后断了踪迹,就返回来了,却怎么没有看到大伯您。” 张老汉眼睛闪过一丝异色,随后似想起了什么,道:“我中间去解了一次手,可能错过了。” 李猛随即释然,点了点头,但眉头依然没有展开。 张老汉道:“李猛啊,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请不要叫我大伯了,该改口的。”说着竟是看着他笑了笑。 李猛听到张老汉的话,心道:“你何时说过?”可是嘴上却道:“是,爹,爹说的对。”幸福地笑着看了小琳一眼,心中所有的事给这一改口喜事给冲得干净。 小琳的脸色却是刷的白了几分,眼里闪过一丝无助,手紧紧抓着衣角,似认命了。 聂锋看着屋中的场景一阵烦闷,道:“我去找石三大哥。”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小琳随即也跟着出去。 而李猛和张老汉一起看了他们一眼,却是没有理会,只是说笑着。 消息已经传开了,村中正在组织人进山寻找,而李猛对山里的情况又极为熟悉,所以当仁不让的是这一行动的领头人。 村里人数不多,青壮年不过三十来人,老人、女子和孩子则待在家中。李猛穿上长皮靴和皮褂子,背上弓箭,带领着队伍寻着足迹向后山进发了。 本来小琳也要跟着去的,但在聂锋的呵斥下,不得已回去了。聂锋按照李猛说的痕迹独自一人寻了出去,把大部队远远甩在后面。 聂锋走了一阵,发现雪上的印记很特别,有四种脚印,第一种细小,是野鹿的脚印,第二种是人的脚印,却较小,应该是张老汉的,第三种较大,应该是石三的脚印,而最后一种很大很深,应该是李猛的。 李猛的脚印最深,每一脚都有两尺深,这也难怪,他身体那么壮实。而那野鹿的脚印却奇特,两步之间的距离竟是快有一丈之宽,平常野鹿的跳跃力没有这么强,并且是在雪里,是野鹿吗?聂锋问着自己。 很快他来到李猛和张老汉所说的断了踪迹的地方,果然,脚印到此终止,好像突然消失一样。 刚才听李张说,心里还不信,怎么能破空消失,自己亲眼看到这些足迹时,却是突然迷茫起来,随后他又仔细地看了看来的路上,脚印已经很乱了,但那个张老汉的脚印引起他的注意,雪深不过一尺,身体轻也不至于如此吧。再看两步间的距离,却是一惊,步间距竟是超过了李猛的,他突然想起张老汉被冻僵的样子,突然怀疑起来,可是随即强迫自己抛开,他收留了自己,再说也没有看见他做什么。 忽然旁边的一坨雪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坨雪很突兀,离脚印消失有一丈之远,好像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在山里这种情况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是后面一片都有雪从树上掉下来。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前面的树,雪的确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周围好大一圈的树上都有明显被动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自问道。 第三十四章 追踪 ()第三十四章追踪 看着雪地上的痕迹,他的大脑飞速的转着,寻找着一切可能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 过了半响,还是毫无头绪,看着那些杂乱的脚印又想起李猛和张老汉的笑脸,心中登时烦闷至极,挥手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一围的大树,立时摇晃起来,树上的雪纷纷扬扬,似飞舞的棉花,落得满地都是。他的头也被雪坨砸了好几次,身上到处都是残雪,好像是从雪地里爬出来的。 树上的雪落得差不多,现出衰败的原型,光秃秃的枝子,在周边白雪的衬托下,有些突兀。远处的雪峰一览无余,白色山峦似银蛇蜡像,尽显妖娆的姿态,一峰更比一峰高。 虽然景物都飞入他的眼睛,但显然他没有看风景的心情。 突然,他看到一座山峰,巍峨高耸,绵延百里。这座高峰不是一柱擎天,而是到了顶端略下弯,似一个倒钩。山峰两边是对称的,却比中间的低矮,和主峰形成时起时伏的弯转曲线。 白雪覆盖,山本来的棱角也被抹得只剩下优美的曲线,在远处看,主峰和两边的山峦更显得似一只粗线条勾勒的巨鹰。很像传说中的灵鹫山。 聂锋心中兀自一动,难道是它们干的?可是随即又打消了这种想法,这里距离那山峰不下百十里,普通黑鹫要想抓着一个人飞是不可能飞那么远的,再者,八山的妖兽不知为何,自古便不会越过自己的领地半步,更别提会下山来害人。 聂锋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那似笑脸的灵鹫山,想起了大鹫子,眼睛缩了一下,深似寒潭。 这时,后面传来喧闹的说话声,他知道是李猛他们到了。 回头。果然,李猛带着三十余人,都是穿上了皮靴棉袄,背上还背着弓箭、斧头和镰刀。看来是要入山寻人。 聂锋看着他们,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 李猛上前走了过来,问道:“聂兄可有什么发现?”却是看到聂锋全身都是雪,特别是头发上的雪衬着他冷峻的脸和深邃的眼眸,更有一丝深不可测之觉。他皱了皱眉,没有多问。 聂锋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一望无际的雪山,又看了一眼这些凡夫俗子,心中暗叹:“这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除非是有老猎手带着。”但老猎手只有李猛一个,而搜索势必要分开,这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聂锋看着李猛淡淡道:“你就这么让他们进山?” “不是,山里很危险,我把人分作两批,一批我带着,另外一批王涛带着,他对山里的情况也不比我差。”李猛很自信道。 聂锋看了一眼正在分配人的王涛,点了点头。他知道王涛虽然比不上李猛,但只要小心些,在人多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是和我一批还是和王涛?”李猛随后问聂锋。 聂锋却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一个人一批。”眼睛看着前面的无尽大山,他却没有丝毫惧怕之意,更觉得应该会很刺激。 “额,聂兄,我不是小看你,可是你对山里情况不太熟悉,这会不会——”李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聂锋打断,道:“这个李大哥不用担心,我的记性比较好,也随你打过很多次猎,周围还算熟悉,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说话时,对着李猛笑了笑道。 李猛本想再劝劝他,可是看到他的微笑,心中不是滋味,说不出话来,愣了一会,道:“既然聂兄弟如此有把握,那就多加小心啊。”说着拍了拍聂锋的肩膀。 聂锋看着他点了点头。 李猛转身刚走了几步,聂锋突然道:“李大哥,你看那里。”说着手指着前面那散落的雪坨。 李猛转身看去,却是疑惑,他刚才来的时候怎么忽略了这些痕迹,这可能就是重要线索,于是对着聂锋道:“谢谢!”随后就走向众人。 李猛是个不错的指挥者,只是一会便把注意事项和一些情况说清楚,又交代了王涛几句,就分散开去。 王涛的搜寻方向是左边的山峦,而李猛则在右边和聂锋示意他看的一边选择了一下,最后选择了聂锋示意的一边。 王涛在经过聂锋身旁时,冷冷地看了聂锋一眼。刚才李猛回到众人身边时,不少人时不时看向聂锋,眼神有疑惑也有讥讽。此时,聂锋只是看着他。而他也没有停顿,一闪而过,只是眼底微不可擦的露出一丝讽刺。 随后是李猛,他对着聂锋一抱拳,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踏着“嚓,嚓”的脚步,不紧不慢而去。 聂锋没有再看他们的身影,而是看向右边山峦背后的巍峨,那巨鹰样的笑脸越看越不舒服,时而像阴冷神骏的巨鹰,时而又像似笑非笑的巨脸。 过了会,他收回目光,定了定心神,迈步而前。 在雪天爬山,显然不是一件易事。聂锋在树林中穿梭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才来到他刚才看到的低矮山峦脚下,而那灵鹫锋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八山树木茂密不用说,林子里存在些不明显的坑洼也是正常,在平时,小心点或许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被雪覆盖上,那根本就看不出来,稍不注意就掉在暗坑里,被大雪掩埋。刚才聂锋就几次险些落入深洞中,还好他是修真之人,反应和身体都比普通人强得多,所以都是有惊无险。 他站着喘了口气,想起刚才的危险,心中却是警惕起来,看了一眼李猛和王涛所去的方向,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似乎被大雪或者是大山吞噬了一般。 群山漫无边际,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他收起了心,沿着山峦爬去。 突然,看到雪上留着一些细小足迹,好像是刚才踩出来的,却不是野鹿的,凭着这半年来的几次狩猎经验,他判断出了是野兔的。 又是半个时辰后,他才爬到了小山顶。灵鹫峰近了些,看得也清楚了些。此刻看到的灵鹫峰更像是一座主神之锋,四周的山峰似臣服一般,低陷下去,却是比他附近的要高出许多。他本想过去看看,可是在他眼前,出现了一跳断崖,离这山峦不远。断崖把两边的山突然切断,成了天堑,一道白色自悬崖顶端挂了下来,虽然雪白,却不是雪,而是白色的水。那里就是当日聂风和胖子跌落下来的地方,河水弯曲流过群山,经过愚村。 “原来那边就是灵鹫山啊!”聂锋喃喃道。 看了会,向着另一面山下而去,这边的山势比他上来一边要陡峻得多,他手里拄着木棍,缓缓而下。 走了几丈,一根枯倒的巨木横在坡上,正好可以踩着上面歇歇脚。 聂锋刚踏上一只脚,随即就传来“霹雳”的断裂声,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形就稳不住向着山下滚去。原来雪的去面是一段枯木,枯朽巨木在大雪的压力下本就不堪重负,他再加上一点重力,瞬间就断了开来。由于坡度太陡,意外又发生得太迅速,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登时,一个大雪球带着四散飞溅的雪快速滚向山底,雪球越滚越大,一些小一点的树直接就被撞断,压了过去。 只是几个呼吸,一声闷响,响彻下面的山谷里。大雪球撞在一颗大树上,瞬间破碎,露出一个人,跌睡在雪上。 聂锋的头不知是被翻滚得冒星星还是撞晕了,看着灰蒙蒙的天,竟是转个不停。身上也传来剧痛,但没有什么重大伤害,毕竟是在雪上。 就在这时,他听到“嚓嚓”声向他而来,速度极快。心中兀自紧张起来,虽然头还晕,但勉强站了起来。 一只野鹿出现在离他一丈远处,已经停住了脚步,高抬着长枝子的头,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便不怕他,甚至还有一分挑衅的样子。 聂锋疑惑道:“野鹿?” 第三十五章 野鹿? ()第三十五章野鹿? 雪天里落单的动物都是无助的可怜者,要么被冻死,要么被其他猎食者用来充饥御寒,但眼前这只,显然不像! 这只野鹿很奇怪,样子和一般野鹿一模一样,就是森林中除了会跑外一无是处的那种弱者。可是聂锋的感觉却不是这样,这只野鹿和一般的很不一样,就因为它看着聂锋的眼睛和样子。聂锋隐隐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让他疑惑的同时也警惕起来。 对一个未知的东西,最好的方式还是以静制动。聂锋只是看着它,手里握着一坨雪,是刚才起来顺手抓的,已经被他捏得跟石头差不多了。 那野鹿也是没有动,不眨眼地看着聂锋,似乎在说,看谁瞪得过谁? 只是它身后那一串细小足迹,远远看去并不是直线,而是略向左右弯曲,但很不明显。而聂锋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一耗就是半个时辰,一人一兽,互相瞪着,实在无聊。聂锋慢慢觉得是不是自己搞错了,眼前的野鹿跟个木头刻的一样,从开始就没有动过分毫,看起来更像是冻傻了。 在这冰天雪地里,他的耐性也被冻僵了,心神慢慢有些涣散。实在仍不住了,想走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刚动身,一声尖叫厉声砸向他的大脑,吓得他涣散的神经,登时如加了把劲儿,绷得快断了,身体条件反射往后一缩,大脑一片空白。但就是这一瞬间,变异发生了。刚才毫无反应的野鹿,此刻眼睛露出血红色光芒,嘴微张着,头上的尖角直指前伸,身体似离玄的箭,眨眼就蹿到了聂锋的身旁,尖角正对着聂锋的心脏位置,眼看马上就要刺了进去。 说时迟那是快,聂锋的眼睛睁得快凸了出来,手上的雪球本能的砸向那野鹿,也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大力气。只听得一道低声凄厉,野鹿前冲的身体顿时慢了分毫。 但这对聂锋而言,已经足够挽回自己的小命了。他乘着野鹿顿身之际,身体偏离了那尖角的位置。 “刺——啦”一声,聂锋腰间的衣服瞬间被撕裂开,凉飕飕一大片,心中凉气直冒。 他迅速转过身,身上闪着淡淡青光,进入战斗准备阶段。 而野鹿已是扑到前面,此时正转过身看着他,凶睛毕露,似要吃人的模样,可它不是食肉的。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在这白色世界里,是那么妖异和邪恶,让人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在其脚下,雪上留下几条两尺深的长长划痕,似被刀切出来的,整齐平滑,这是速度快到一定程度造成的,一般的野鹿根本不可能做到。 聂锋已经知道,这不是野鹿,而是妖兽,至少是前期(相当于人类从筑基到掌灵之间)境界的妖兽。 妖兽的修炼方式和人不同,他们在化形前只分前期和后期。 “野鹿”见必杀一击失败,似是大怒,刚顿住身形就又向着聂锋冲来,只听得“嚓嚓”声音响起,但一道灰色影子已经到了他跟前。聂锋吃过一次亏,心中早有防备,只见他身体瞬间侧开,腿如玄风扫向“野鹿”,地上的雪登时如仙女散雪莲花,漫天飞舞,只是没有仙女,有的是汉子对“野鹿”。 “野鹿”反应很灵活,见聂锋攻向它防御空虚的腿部,身体略躬,脚下发力,呼的一声从聂锋头上飞蹿了过去。 聂锋一个回旋踢转到身后,手握成拳头,似铁托,向着“野鹿”砸去。可是,迎面而来的是一抔雪,顿时迷住了他的眼睛,心中大惊,心道:“这‘野鹿’好生狡猾。” 野鹿刚落地,但身体在惯性下向前冲,后背自然要留给聂锋,这样一来就陷入了危险境地。却不料它竟是后脚用力,弹起地面上的雪,不仅增加了前行速度,还阻止了聂锋的攻势,出乎了聂锋的意料。 此刻聂锋心中惊异至极,这“野鹿”表现出的狡猾简直就赶上人类了,这是不正常的,并且它那血红色的眼睛,透露着嗜血和杀气,好像迷失了本性一样。另外八族里面没有“野鹿”,只是八山浩大,任何野兽都可能修炼成妖兽。 通过“野鹿”的一扑一闪,他看出来它刚修炼到前期不久,并没有达到前期顶峰或者后期,否则他今天真要麻烦了。 既是知道这畜生凶残而修为并不比自己高,所以再不多虑,脚下加速,青光微闪,脚直接踢向“野鹿”。 “野鹿”早把尖角迎向他,却是没有前冲,低着头。 聂锋脚刚到,“野鹿”瞬间抬起头,嘴里喷出血色液体,直奔聂锋的面门而来。 逼得聂锋只得躲开,但他只是身体略偏便躲了过去,身体眨眼就来到“野鹿”侧边,一脚踢在其肚子上。 “咦——呜”一声惨叫,摔出一丈多远,把雪刮开一大片,在地上挣扎着。 聂锋哪里还给它机会,在其飞过去的同时,就快步趋近,单手变掌,蕴含灵力,威力甚大,只听“卡擦”一声,随后身体紧绷,脚在雪上捣腾了几下,嘴里慢慢流出黑色的液体,有腐臭的味道,但却没有了动静。 喘着气,看着那黑色液体,又看看那血红色液体,血红色液体周围的雪已经融化,露出一个坑,而雪的颜色也变成了黑色,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聂锋的眼睛兀自跳动,心道:“这妖兽真奇怪,竟是能喷射这么恐怖的液体,还好第一击没有用这招,否则····” 这是聂锋第三次接触到妖兽了。第一次是八山黑鹫,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第二次是风狼,被撵得比一只流浪狗还惨,第三次就是这只奇怪“野鹿”。综合起来,这些妖兽给他的感觉都是狡猾异常,势力还很强,这次算是运气好,没有受伤,但也只是差一点。 他看了一眼躺着不动的“野鹿”又看看已经灰暗下来的天色,心中纵然有千万个猜想,但必须得离开这里,以他目前的修为,夜里呆在山中,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他没有拖走那只“野鹿”,路不好走,不能徒增麻烦。 聂锋走后不久,一个灰色身影背着手,慢慢从林间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已经僵了的“野鹿”又看着聂锋留下的足迹,楞了会,最后竟是化为一道淡淡白光消失在这死寂的苍茫中。 第四十章 故事(下) ()第四十章故事(下) 老人继续道:“当初或许我们可以平安的走出那里的,但结果没有。 那只巨型秃鹫一直盯着我们,却并没有任何举动,而爹和爷爷为了先发制人,一起冲向了秃鹫。那秃鹫依然没有动,直到他们到了距离一丈不到的时候,才挥动那几丈长的翅膀,瞬间一股劲风带着他们倒飞了回来,我和哥哥也被掀得摔在地上。 我当时以为死神要降临了,因为那秃鹫已经发动攻击了。我恐惧到了极点,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目睹自己和自己的至亲被杀。但奇怪的是,过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动静,于是我睁开了眼睛,看到秃鹫正冷冷地盯着我们,似乎在警告,而爹他们也爬了起来,小心的警惕着。 这时,我爹好像看出那秃鹫警告的意思,和我爷爷说明了退意,但我爷爷却说,如果秃鹫只是在戏耍我们,那么逃走时必然要后背受敌,有死无生,还不如拼一次,或许有一线生机。也许当时我爷爷自持用毒厉害。 我爹一听,也不好反驳,即使心中想退,但在爷爷的呵斥下,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冲向秃鹫。爷爷在他们的铲子和镰刀上涂了剧毒,我当时不知道毒药的名字,现在也不知道,将来也不想知道。 他们只要向那只秃鹫靠近,它就发出‘呜呜’的声音,却不攻击,只有在他们离得近了,才扇动翅膀,把他们又掀回来,如此重复了四五次,爹和爷爷身上都受了些皮外伤,但那秃鹫一直没有下杀手,只是偶尔在地上挠几爪子,却像是猫抓老鼠时的挑逗。 我爷爷越看越火。 他们的胆子慢慢增大,在第六次接近的时候,距离比前几次都近了很多,只是半丈,正待那秃鹫要扇动翅膀,他们身体急速冲向秃鹫,铲子和镰刀顿时撞在翅膀上,没有意外,他们又倒飞了回来。 只是不同的是,爹手中的镰刀插在了秃鹫的翅膀里。这一刻他们都呆住了,紧紧盯着秃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出现。 只是几个呼吸,没有任何预兆,随着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响起,巨大的黑色翅膀开始化为黑色液体,庞大的身体立时倒下,在地上翻滚着,周围一些细小的树木直接被折断,木屑、树叶和泥土夹杂着哀鸣声,令人心灵颤抖。 情况突然逆转,我虽不明所以,却也不用担心秃鹫能杀了我们,心中还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但我发现哥哥不由自主往后退,全身颤抖,不知道是害怕什么。而爹和爷爷看着一个大怪物在自己面前轻而易举的毁灭了,脸上尽是得意,但他们也不住往后退,似乎很忌惮那黑色的液体。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四只同样的秃鹫瞬间划破遮天树木,似天幕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迎面飞来,一只飞向被腐化的秃鹫,剩下三只则是扑向我们。刚亮开的天,顷刻间又暗了下来。 只是一眨眼,一只秃鹫就来到我和哥哥头顶,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黑色的巨爪直逼我们的头部而来,如果被抓到,头肯定要被抓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爹把我和哥哥推了出去,而他的的脑袋直接被抓得爆裂开,血溅到了两只秃鹫身上,那两只秃鹫在空中只停留了一个呼吸,就摔在地上,身体快速腐化成那黑色液体。 而在旁边刚躲过一击的爷爷,看到我爹的身体已经化成了黑水,又看到在地上扑腾的秃鹫,他知道,爹在最后时刻服下了自己研制的毒药,救下了我和哥哥的同时毁灭了两只秃鹫。 爷爷用毒一生,最后却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毒下,虽然不是他下的毒,但受不了这种打击。他没有犹豫,让哥哥带着我赶紧离开,随即也服下了毒药扑向那只秃鹫。 我和哥哥都被吓傻了,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反应也不会了。但哥哥毕竟年长,只是呆住了片刻便被爷爷叫醒,拉着我向前跑。 可是,爷爷最终留给我们的逃生机会还是失败了。那秃鹫很狡猾,躲开了爷爷,而后飞向我们,抓住我们的衣服,瞬间离开了地面,向高空遁去。 原本我以为,瞿家的医术要到此而终结了,却不料,我并没有死。 我被秃鹫抓走后就晕了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我醒来时,正躺在树林中,身上不知为何到处是皮肉伤。在我旁边是两滩黑色的液体,一大一小,哥哥的身影却没有了。 我当时只是看着那黑色的液体,没有大声去叫唤哥哥,我的神经没有了张弛,心中没有了悲伤,似一个植物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木讷地一直向南走,最后来到一个村子。 村里的人问我,我却什么也不会说。 后来,是一个老人把我领进了村子。他让我喝了些奇怪的药,但我的身体却逐渐恢复过来。那时我也知道我爹、我爷爷、我哥哥都已经不在了,都死在了爷爷研制的毒药下,从此我变得不爱说话,甚至有人认为我是哑巴。 但到了老年,曾经的一幕幕却经常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我想忘记那些可怕的回忆,于是我努力去找人说话,希望能保持心中的平静。 也是那个老人把我送回了愚村,在他离开之际告诫我,不要再踏入那条界线半步,而那些野兽也不会过来。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我们失踪的时候,村里派人去找过,最后也是毫无踪迹,不得不放弃。 我突然回来,村里立刻传开谣言,我瞿家进了后山,触怒了神灵,祖孙四人,本要全部祭祀神灵的,但神灵可怜我瞿家,留下了一脉香火。从此我成了村里唾骂和亵渎神灵的对象,乡亲们也把我当做另类。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沉默在心中,没有把事实说出去,因为那样会给乡亲们造成恐慌。所以一直告诫你们不要踏出五十里外,因为那里有令人恐怖的野兽。” 老人说到这里,声音也小了下来,眼神有些迷茫。 而李猛从最初的惊骇到最后却是变得愤怒和无奈,但他也知道聂锋没有骗他,只是这些事情在他的心中如滔天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他的心。到头来所有的只是善意的谎言,却是用苦涩和血的代价换来的。 聂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僵硬的身体动了一下,看着聂锋道:“谢谢你。” 聂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老人道:“小猛啊,你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会儿!”老人无力的撑开眼皮看了李猛和聂锋一眼。 二人知道这段往事触动了老人的心,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离开了屋子。 屋子又恢复了以前的昏暗,只是在这黑暗中,有淡淡的乳白色在老人手里闪着光,却是快要熄灭了。 老人没有说的是,把他送回来的那个人送了他一颗珠子,让他时刻带在身上。这颗珠子很神奇,不仅使得他从没有生过病,还延长了他的寿命,现在他已经一百二十七岁了。是村里最高龄的人。 不知为何,在二十年前,一个让人压抑的夜晚,珠子的乳白色变得淡了下去,而他从此衰老得很快。珠子的光在变弱,而他的寿命也在流失,他知道,当珠子失去光芒的时候,就是他离开人世的时候了。 或许那是命里注定的,也是他解月兑的时候了。 他看了一眼黯淡的珠子,轻轻收进怀里,闭上了眼睛,屋子也随之变得死寂。 第四十一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四十一章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四十一章、你到底是什么人? 灰色的世界,单调得只剩下白天和黑夜。 自瞿老的屋子出来后,李猛和聂锋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离开也没有。 天早就暗了下来,聂锋独自站在雪里,想着今天瞿老说的话。巨型秃鹫自然是八山黑鹫,而那村子的位置和大鹫子说的很相符,十有**就是一个地方。只是那村子为什么没有受到妖兽攻击,难道也是和愚村一样——在界线之外?那老人又为什么知道那些妖兽不会踏过那条界线呢? 心道:“大舅子曾经说过个什么八山人,是不是那人和该村民很熟啊?” 石三的失踪会不会与八山黑鹫有关系?还有那些“野鹿”··· 聂锋胡思乱想着,可是一切都是杂乱的影子,不仅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还没有任何头绪。 他敲着头,无奈的叹息着。 “你在叹息什么?”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脆悦耳,带着淡淡喜悦。 聂锋本就烦闷,听到这个声音心更是烦躁起来,想逃避。但感触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是喜悦。心兀自波动了一下,有些好奇,她为什么开心? 转身看见小琳正微笑着看着他。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知何时,小琳改变了以前的装束,没有用厚厚的皮袄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此时,里面只穿了件瘦身短袄和粉色裙子,显然很薄,她那纤细的腰肢显出身材的修长和完美,却不失凹凸有致。外面披了件白色长裘衣,既保暖,又不失其风韵。 脸上淡妆轻抹,本就漂亮的脸蛋,被装点得完美至极。整个人焕然一新,不再是过去那个乡间土货,而是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绝子。 聂锋知道,这件裘衣是李猛送给她的,她过去从没有穿过,她也从不化妆的,今天不知道为何打扮成这样,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被小琳的绝美之容震撼,一时竟是呆了。 小琳看着他痴呆的样子,脸上掠过一片红云,嗔道:“你们男人就喜欢漂亮的女人吗?”但眼底却闪过微不可察的忧伤。 聂锋被惊醒,连忙摇头,道:“不,我也不知道,小琳姑娘今天为何做这样的打扮?”他的心有些异动,想起中午的事。 小琳脸上慢慢平静下来,道:“你说的对,我迟早要嫁给李猛的,这些年我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真对不住他。其实他人挺好的,那么照顾我爹和弟弟,还经常给我送来各种珍贵的东西,我该感到幸福和满足了。 过去,我太骄横和任性了,没有去在乎他的感受,这半年来,你教会了我应该懂得珍惜那些曾经忽略的东西。” 她的目光慢慢移到了聂锋身上,从怀里拿出一件红色的东西,塞到聂锋手里,道:“别恨我,好么?” 说完转身离开了聂锋,眼泪终于忍不住划开了玉璞般的脸颊。 聂锋拿着那红色的布块,心竟是有些失落。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苦苦追寻,视为最珍贵的东西,现在拿在手中却感觉不到太多分量,或许是太遥远吧,又或许是他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该责怪她吗? 他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红布,没有为拿着女子内衣而感到羞愧,而是想去挽留什么。抬头却发现,在灰茫茫中,只剩下了孤零的自我。 心不受控制的浮过这半年来的时光,有温暖、充实和平静,也有彷徨和怯懦,但此刻只剩下了孤独的空····· 不知道多了多久,他转身想回屋子去,却发现不远处一个身影在注视着他。 他把红布收在怀里。 李猛慢慢走了过来。虽然一片雪白,但在夜里,光线毕竟很暗,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来到聂锋身旁,面对聂锋,却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聂锋道:“你看到她了!” 李猛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聂锋道:“她是喜欢你的,她今天穿上你送给她的裘衣,还化了妆,很美丽。她还说你是个不错的人,她会珍惜你给她的幸福的。我想她会很幸福的,同时你也会很高兴,娶了那么美丽的女子——” 李猛没有等他说完,打断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声音有些冷硬,却不带着往日的高傲和杀伐。 聂锋的声音被打断,人也同被戳了一个口子的皮球,不断的泄气,道:“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李猛还是一个口气,没有为聂锋刚才的话而感到高兴。 聂锋顿了一下,道:“我是什么人?我只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同样也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李猛道:“你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 “但我却只知道我的确是这么一个普通人。”聂锋道。 李猛不再说话,夜又安静下来,似乎也要喘气。 过了半响,李猛道:“你说过要帮助愚村的。” 聂锋楞了一下,想着,似乎自己是这么说过,道:“是,那又怎么样?” 李猛道:“我分析了你说的,石三的失踪好像是有些诡异,我决定进后山去看个究竟。”说到这里他顿了下。 聂锋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带你去?” 李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在你面前不值一提,但我要为愚村全村人的生命着想。你能帮我吗?” 聂锋心中有些凌乱,他还想着其他的事情,可是眼前愚村的安危的确是个问题。他审视了李猛一会,身体动了动,道:“你确定要进去?里面远比瞿爷爷讲的要凶险得多。” 李猛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出事了总要有人去扛起来,不是吗?” 聂锋没有再说话,第一次觉得李猛是一个可敬的人,至少他不会推卸责任。 过了半响,他道:“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今晚安排好人守护村子,让他们小心防备,不得出村。明天早上领子坡见!” 李猛道:“我会安排好一切的,谢谢你!”而后顿了一体,对着聂锋鞠了个躬,转身离去。 聂锋看着逐渐模糊的身影,模了模怀中,慢慢收起心中的失落,吸了口气,也向着屋子走去。 愚村的夜终于静下来了,只是某个角落里一个女子在偷偷抽泣着,却似这雪中的叹息! 但为何是那么深情呢? 第四十二章 美妙的毒药 ()第四十二章美妙的毒药 灰暗和寂静笼罩着四野,脚下只有“噗——噗”的踏雪声。一条不算平滑的线留在了身后,最后和另一条相交,而那条线一直向前延伸至一个灰色的身影。 聂锋和胖子看了一眼前面的身影,顿了下脚步,胖子道:“你真的想好让他去?”似在做最后的重复。 聂锋回首看了一眼还沉睡着的村子,转身道:“有些责任是需要人去扛的,也只能是某些人,而其他人是替代不了的。”说完继续向前而去。 而胖子却是疑惑地抓了抓头,又摇了摇头,最后终于放弃了。 李猛背着弓箭和食肉,早早等在领子坡,此刻和聂锋二人一起向着后山而去。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或许他不希望带着包袱上路吧,可是他深深眷恋着这片土地和这个村庄,还有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 翻过坡顶了。聂锋看了他一眼,见他依然没有顿足的打算,也就收回了目光,脚上加快了速度。 三个身影逐渐模糊在风雪中。 这时,坡顶好像有一个身影目送着他们离开,似是来道别的,却为何那么胆小,躲在风雪中对着苍茫叹息,可心里又期望得发慌···· ***************** 李猛在前,胖子居中,聂锋最后,他们很快就来到当日石三失踪的地方。在聂锋说明方位后,本想从山崖上爬上去,但李猛更熟悉地形,知道一条僻静小径,可以避开山崖,又能很快到达瀑布上面那片山林。 在这片土地上,李猛无疑是轻车熟路,带着聂锋二人避过了许多危险。虽说山中深雪寸步难行,但三人毕竟不是一般人,扶树攀枝,互相拉扯,走得也算顺利。 他们沿着冻结的淇水,来到悬崖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山谷,山谷中的坡度比两边缓得多,人可以勉强爬上去。但谷中树木茂密,把这里遮蔽得严实,如果在远处看,还以为和旁边的悬崖一样陡峭。 三人在山谷下顿住脚步。聂锋向上看了一眼,果然如李猛所说,只要小心,的确能爬上去,于是道:“李大哥对这些山林真熟悉!” “从小在这片山林中长大,能不熟悉吗?”李猛回道,“所以生是这里的人,死也要做这里的鬼,来守护着这片土地,不管是什么人也不可以侵犯!”语气斩钉截铁。 聂锋知道李猛心中所想,也理解他这番话的含义,他并没有觉得可笑。 胖子却是冷笑道:“呵呵,就你还想跟八山的妖兽斗?真是笑话,还不够八山黑鹫一爪子呢——” 聂锋立刻呵斥道:“胖子,住口!”怒视着胖子。 胖子是看不惯李猛,往日这小子经常有事没事来张老汉家说些不入耳的话来刺激他和聂锋,虽没有真刀实枪的干,但这种小人的做为让他瞧不起他。胖子见师兄发话,嘟囔了几句,也就不说什么,把头扭到一边。 聂锋道:“李大哥,你不要介意,胖子就这副小孩子脾气。” 李猛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他也是一番好意。他说的对,我的确没有那个能力,但我会尽力去做。” “你知道就好,我不像某些人,眼比针缝还窄,有事没事说些无聊的废话。”胖子淡淡道。 聂锋瞪了胖子一眼,顿了顿道:“胖子,你其实不了解李大哥的。”说着看了一眼李猛。 胖子依然冷笑道:“我不了解他?这半年来,他撒的什么尿,撒在哪里,为什么撒,我都知道。”说着往雪地上使劲一坐,身体顿时陷下去一大半,但却感觉还不解气。 李猛沉默着,好像根本不在乎。 聂锋看着胖子,却是没有生气,眉毛一挑,只是问胖子道:“那你倒是说说他下一泡尿撒在哪里啊,为什么而撒,撒的又是什么尿?”似笑非笑地看着胖子。 李猛的脸上登时怪异起来,却还是一语未发。 胖子语塞,从地上挣扎了几下站起来,两只天门巨眼看向聂锋,很是不理解师兄为什么这么帮李猛,但也知道师兄不会无的放矢,遂又坐了下来,低着头,小声道:“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尿泡!” 说完老脸也不见红,但却把李猛的脸给憋红了,尴尬地看向胖子和聂锋。 聂锋笑着道:“那你还说了解他,很显然你不了解他。胖子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只是希望你能公正的看待一个人。你只看到了李大哥一方面,而更多的却忽略了。你能做到他这样深明大义,为了愚村,明知道上面很危险,可是还是坚定要爬上去,你能吗? 另外你看到的是陷入感情中的他,感情是什么,是美妙的迷药,当你喝了它的时候就会被迷醉,做出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但你会认为是合理的,只有当你走出来再回头看去才明白,你犯了许多错。但那不是其本意。 张老伯时常说,人都是有私心杂念的,何况是面对感情。只要他在大义面前知道取舍,那他就不算一个坏人。你明白吗?” 胖子本要反驳几句,可是听到后面却是无话可说。他没有聂锋想得那么多,愣愣地看看聂锋又看看李猛,再想想李猛的举动,突然觉得师兄的话很对,虽然其中一些他不理解。 其实他知道李猛不是一个坏人,因为他时常见到他帮村了的人,只是看不惯罢了。此刻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就为他为愚村誓死守护的决心。 李猛感激的看着聂锋,聂锋只是对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猛昨天想了一个下午,他明白了很多东西,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不喜欢聂锋和胖子,甚至过去看到他的微笑也觉得那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他深深地爱着小琳,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当聂锋和她的关系模糊不清的时候,他杀聂锋的冲动都有,第一次狩猎就是最好的例子。但他没有,他害怕小琳会因此永远不理他,甚至做出更可怕的事,所以他要求聂锋在明年春季必须离开,这样既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会让小琳怀疑。 每个人都会有妒忌心,特别是在自己最心爱人面前。他已经控制得很好了,但在别人眼里还是觉得他心胸狭窄,其实他是个可怜的人! 胖子看了一眼不说话的李猛,支吾着道:“那个,李大哥,我今早没有刷牙,口有点臭,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啊。”说完竟是连忙爬起来独自向前爬去。 李猛惊奇地看着已经爬在前面的胖子,楞了一下才道:“没事的,是我对不住你们。” 第四十三章 决不放弃! ()第四十三章决不放弃! 聂锋知道胖子的性格,胖子平时嘴是臭了些,但对于自己干错的事,只要给他台阶下,他是很乐意改正的。于是笑着道:“胖子口直心快,他就是这样。我希望我们三人以前有什么冲突都让它掩埋在风雪中,团结一致,共同迎接下面的挑战。”说着微笑着伸出自己的手。 李猛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两手紧紧握在了一起,随即一起向着山谷中爬去。 只要解除了旧有的矛盾,气氛顿时好了许多,爬起山来心情也不至于太压抑,毕竟有胖子这个活宝在。 经过半个时辰的奋斗,也算有惊无险,眼看就要到山顶了,但坡度也变成了笔直,幸好还有些生在峭壁中的树可以抓,否在只能抓脑袋了。 石缝中的树少而脆弱,往往半丈见不到一颗,而胖子体型最大,所以他第一个上,因为越到后面,树被拉断的可能性越大。虽然他看似笨重,实际上很灵活,踏着岩层抓着树枝爬得很快,这震撼了李猛,疑惑地他看向聂锋。 聂锋笑而不语,似乎有些不光彩的陈年往事不想让别人知道。 没过多久胖子就上去了。聂锋示意让李猛先请,自己在最后是最好的安排。而李猛没有和他客气,他知道聂锋比他想的要厉害的多,不仅是因为揍了他,还有刚才胖子的表现。 李猛在前,聂锋在后,两人相跟着,失手了也可以搭一把。 峭壁上都结了冰,虽然手可以扯着树枝,但脚下很滑,人经常有凌空的感觉。李猛刚才看着胖子爬起来很容易,亲自上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峭壁,低看了胖子。 只是一会,他的头上就流汗了,手和脚开始发抖。后面的聂锋相对好得多,但也趴得不容易。 几丈的距离,爬起来却是如登天,山顶终于只有一丈左右的距离,胖子在上面挥手催促着。 “快点啊,你看你们那么瘦爬得却跟蜗牛似的,太弱了!” ···· “弱爆了!” 李猛把所有的心思都留在攀爬上,完全没有理会胖子。 胖子看着他们吃力的样子,心中倒似乎是一种享受,也不在乎他们理不理会自己。 突然,“吱呀”一声脆响,李猛抓着的树枝断裂开,踩在结了冰的岩层上的脚也失去了着力点,身体登时向下滑去。 下面可是千丈山崖,下去就算不是摔死,也得滚个残废。他的手慌乱的挥舞着,试图能抓到一根救命的东西,可是周围已经没有其他的树枝供他拉扯,这一刻他感觉是那么无力,心道:“难道我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吗?” 上面的胖子也是吓得怪叫:“赶紧抓住下面那棵树啊!” 聂锋距离李猛虽然不远,但李猛急落的身体有冲击力,如果和他的体重一起加在他抓的树枝上,是否能承受得住呢?他虽惊不慌,朝着胖子叫道:“烧火棍!” 这时李猛的身体已经到了他的头上,手上突然闪现淡淡的青色光芒,一把抓住李猛的胳膊,然后咬牙用力往上一甩,李猛的身体不仅没有继续下降,反而倒飞了上去。 李猛刚离开了聂锋的手,聂锋抓着的树枝就断了,脚下的冰层也碎裂开。手里抓着残枝裹着冰雪往下坠去。 李猛身在半空,惊魂未定,眼看聂锋在不断往下坠落,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一个呼吸,聂锋就往下坠了一丈左右,速度越来越快,石崖上的动静也增大,似悬崖突然崩塌,滚落声随着纷飞的雪花传开。聂锋身上的青光大盛,双手尽力攀住岩壁,但惯性太大,根本止不住下坠的趋势。 眼看聂锋就要这样摔下山崖了,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根黑色的短棍越过头顶的雪飞向他。眼中精芒一闪,顺手接住,然后用力扎进了岩层中。随着一阵岩石和冰块的滚落,声音慢慢平静下来,他的身体挂在了峭壁上,没有继续往下坠。 李猛已经到了崖顶,心却还留在崖上,他没有想到聂锋在这种情况下救了他一次。 胖子见聂锋终于没有继续下坠,也是松了口气,喃喃道:“想不到三师兄的烧火棍在关键时刻还挺管用的啊!” 聂锋借着烧火棍身体荡到了一边,抓住树枝,选择了一条没有被破坏过的路线攀爬,但可拉扯的树枝更少,毕竟最好的路线已经被破坏了。可是这对他没有多少影响,因为烧火棍帮了大忙,每当没有可抓取的地方,就可以借助烧火棍,这样来回几次就爬上了山顶。 李猛伸手搭了聂锋最好一把,聂锋出了口气,把手中的烧火棍凑到眼前,笑着道:“过去最没用的黑家伙此时却救了我一命。” 胖子否定道:“那是你没有慧眼,看不出它的妙用,只有我胖子知道它的不寻常,所以把它从黑火堆里解救出来。”说着一脸的自傲,好像忘记了刚才的危险。 聂锋鄙视了胖子一眼,道:“感情你对它很好似的?你还不是没有武器用,所以把三师兄掏火的工具给偷了,此刻却在这里义正言辞的说自己有慧眼,真是人贱则无敌啊!” 胖子被师兄当着李猛的面揭了个底朝天,脸上登时挂不住了,想反驳,可是想想自己每次行动都是和师兄在一起,如果说出去,那是往自己脸上抹灰啊。气得冷哼一声,把烧火棍从聂锋手里硬扯过来,道:“以后你就别指望它了。” 聂锋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李猛的脸上也从刚才的煞白恢复下来,看着胖子和聂锋的调侃,虽然很佩服这两人神经的柔韧性,却是高兴不起来,对着聂锋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从今你就是我的生死兄弟。” 聂锋笑了笑道:“生死兄弟还说谢吗?”拍了拍他背,往前面而去。 李猛在原地楞了一下,忽然道:“聂锋!” 聂锋回头道:“怎么了?” “在其他任何事情上我都可以让着你,但小琳我绝不放弃!”李猛看着聂锋坚决道。 聂锋摇了摇头,转过头继续向前走了几步,随后道:“我也绝不放弃!” 李猛瞬间呆住,心道:“这小子看来是要出尔反尔啊。”于是大声骂道:“聂锋,你这个骗子,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前面传来朗声大笑道:“你既然说了我们是生死兄弟,那么我就该尊重你,既然是为了尊重你,那么我应该和你公平竞争,对不对啊,哈哈——” 后面的李猛气得猛踢地上的雪,不停的骂着,脸上却浮现出笑容来,追了上去。 第四十八章 幻境(上) ()第四十八章幻境(上) 在聂锋二人走后不久,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个黑色身影,全身包裹在阴冷的黑色气体中,连脸部也看不清,这黑色气体和树林深处的黑色有些相似,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恐惧。他在聂锋二人和野鹿打斗的地点看了一会,又朝着远处高耸入云的灵鹫峰看了看,道:“我似乎错过了一个好宝贝。” 声音沙哑而带着喘气,似快死一般,让人心生异样的不舒服。他好像在和人说话,但哪里有人呢?也没有任何回声。 过了一会,又道:“这血脉觉醒者好像是兽神,你八山的福分不浅啊,只是能不能活到真正觉醒那天就难说了,你说呢?”他悠悠转了转身体,朝向聂锋二人离开的方向。 依然没有回声。 等了一会儿,黑色气体中竟是发出颤悠悠的喘息声,似乎是在笑,但更像是在抽泣,黑色雾气不住颤抖。 又过了几个呼吸,他才慢慢离开了树林。 林子里又归于寂静。 末了,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走了出来,看着树林深处冷哼道:“贪婪的死尸!”随后化作一道黑影向着聂锋二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话说聂锋二人逃离危险后,都是默默地穿梭在雪地中,两人相跟一丈左右。胖子手拿烧火棍,身上很狼狈,多处见血,但他好像完全没有觉察到,面无表情。聂锋在前开路,警惕地向四周观望着。 这样的沉默在雪中持续了两个时辰,聂锋回头见胖子还是一副死王八脸,心中憋着一肚子的气却很无奈,叹息一声道:“胖子,不是我不讲情义,但我们不能明知是死路还要去走。”说着停下了脚步。 胖子身体也顿了下来,眼皮微抬,瞟了聂锋一眼,却没有说话。 聂锋见胖子这种表情,叹息一声,道:“既然你执意要去,那么也要避开那些野兽的锋芒。我看不如这样,等到天黑了,咱们从前面那座低矮的山峦兜过去。那座山雾霭重重,虚幻异常,倒是可以藏身。你看如何?”说着手指向远处一座低矮山岭,样子似骆驼脖子,却是雾气迷茫,看不清山里真面目。 胖子看向那座山岭,皱了皱眉,心中有些异样,却说不上来,但听师兄这么说,也不失一个办法,也就没有多做挣扎,点了点头。 两人无话,向着那低矮山岭而去。 行程中,聂锋心中纷乱复杂。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但他知道那片树林深处绝对很危险,以他们的修为无疑是去送死。他想起了李猛在失踪前和他说的话,心道:“或许我不能实现你的承诺了!” 他们二人本逃离了那片危险的树林,为何又要回去呢?原来在他二人逃走后不久,胖子始终舍不下李猛,要再回去看看,也许李猛还活着。但聂锋为了小心起见,劝说等过一段时间再去,此时妖兽肯定警惕得紧,去了也是送死。而胖子心性急,认为时间长了李猛肯定被害了。所以两人意见不合发生争执,最后聂锋以师兄的身份略胜。但胖子因此生着闷气,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聂锋习惯了胖子的活泼,见胖子这次真生了气,心中不忍,另外自己也很想去救李猛,再者他觉得石三的失踪和那片林子应该有什么联系。因为那里出现了“野鹿”。所以,经过观察和思考良久,适才决定从林子的侧面绕过去,避开走刚才的回头路。 又经过三个时辰的爬涉,二人终于跨过了重重雪山,来到了那座低矮的山峦脚下。此时天已经黑定,四处的山峦只剩下模糊的棱角,而远处的缩进了黑暗中,似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在远处看,这座山很低矮,除了雾气缭绕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来到这里后,才发现这山其实也不矮,只是没有灵鹫峰那么险峻挺拔。这山范围很大,西面对着灵鹫峰,北面的一个角落就是那片黑暗林子。 聂锋看着目不及三丈的雾气,皱了皱眉道:“这山似乎不寻常!” “奇怪,他大爷的,我在这里竟然只能看到五丈以内的事物,再远就不能了,这是怎么回事?”胖子郁闷道。 胖子的目力非常好。在白云山的时候,他和聂锋偷看月华洗澡,寒潭外的雾气对他而言如无物一般,而聂锋却是不能。但来到这里,却也力不从心。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越发强烈。 聂锋听到胖子的话心中有些惊讶,道:“看来这山果然有些道道,希望不是驼子岭。”面色有些凝重。 胖子对八山的了解没有聂锋那么多,但也知道驼子岭是八山里最虚幻的一座山,只要踏入其中,便进了幻境,不是修为高深的人决不能完好走出。他想看看山的形貌,却是什么也看不清,道:“应该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再说,如果是驼子岭怎么一只风狼也没有?” 聂锋听胖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排名第四的驼子岭怎么可能没有巡山的风狼呢?如此想着,心中稍稍放松,道:“走吧,赶紧穿过去,我们要在天亮之前到达那里。”说着当前一步迈出。 胖子一把拉住聂锋道:“等等师兄,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点。我这里还有两粒定心丸,是上次从鸿翼师叔那里偷来的,以为没什么用,想不到今天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说着给了聂锋一粒。 聂锋接过药丸,含在嘴里,道:“想不到你小子也有这么小心的时候,走吧。” 胖子巨眼微眯,傻笑了笑,赶紧把药丸含在嘴里跟了上去。 定心丸是飞来峰一脉特炼的丹丸,专门克制虚幻媚术,算不上特别珍贵的丹药,但却是很有用。 聂锋二人紧跟着,距离不到两尺,都是小心至极,身上淡淡的青光闪动,在浓浓的雾霭中成了昏暗的青灰色,若隐若现,更显得在那无尽黑暗中有只畏畏缩缩的巨手。 走了好一会,聂锋并没有感觉到不妥之处,除了脚下沙沙的踏雪声,再无其他的声音,这种寂静在这茫茫雪山中再正常不过。 胖子把手中散发着青色光芒的烧火棍举了举,再次察看了四周,道:“师兄,这山有些不对劲!” 聂锋看了一眼胖子四处张望的眼神,道:“是你想太多了,应该不是驼子岭,否则我们早着了道。” 胖子接着道:“我嗅到了一种虚幻的感觉!” 聂锋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胖子,见胖子脸色苍白,想起白天的金光,本来心中就觉得不妥,此刻看到胖子面色不佳,便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可能。”胖子两只巨眼一转道。 胖子还想说什么,但见聂锋已经离他快两丈了,所以忙跟上去。自从经历了白天的战斗,他发现自己对周围东西的感知变得比以前敏锐得多。进了这片迷雾林后,他就仔细地观察这周围的一切。此刻,他发现周围的雾气实际上不是雾,而是灵气幻化出来的,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和师兄解释,再者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越往前雾霭越重。一个时辰后,聂锋只能看到一丈范围内的事物,四周依然没有什么异样。本来在这种环境下是根本不能行走的,因为没有参照物,就没有了方向和距离的观测。但聂锋在进山之前就确定了方向和距离,往东走一个时辰再往北走一个时辰就能到达目的地。 从进山到此时约莫有一个时辰了,聂锋观测着四周,脚步放慢了许多。玄青色的光芒照着三尺内的观景,黑色的枯瘦树枝和忽大忽小的各种影子交错闪动,似一个长了许多触角的怪物在地上爬行,却只有沙沙的踏雪声。 这样往前走了十来丈,就在聂锋要转身往北的时候,一道玄青色光芒大盛,随即就是一声暴喝:“谁——” 声音未落,胖子已经跃起半丈高,手中烧火棍向着侧边的黑暗处逼去。 聂锋绷紧的心弦再紧了一分,但在胖子跃起的瞬间已经做出了反应,青色光芒霎那间照亮了他周围两丈的距离,手中拄着的树枝成了一根玄青色的棒子,急速回身,接着脚上发力,一个飞跃纵向胖子所去方向。 异变发生得太快,他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事就做出了一系列的动作。 他刚落地便看到胖子立在前面不远处,一动不动,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巨眼扫视着周围,身上的气势如波涛不断翻涌。烧火棍却插在他前面的雪中,只剩两寸露在外面,闪着青光。 聂锋皱了皱眉,也是站着没动,仔细感知着四周的情况。 良久,四周还是死一般寂静,胖子收回目光,上前面取回烧火棍,向聂锋走来。 聂锋疑惑地看着胖子。 胖子严肃道:“自从进了这片迷雾林子我就感觉到有一个人在跟着我们,但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以为自己多虑了,可是就在刚才,我清楚感觉到周围的雾气波动了一下,来源就是这里。” 聂锋心中更加疑惑,胖子所说似乎不像是假的,但他浑然没有感觉出来,按修为他略胜胖子,不应该胖子有所感知,而自己却毫无察觉。他又想起白天胖子那妖异的变化,深深看了胖子一眼,眼中带着陌生和迷惘。 胖子见师兄如此眼神和表情,顿时一愣,看了自己一眼,疑惑地看着聂锋道:“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着两只巨眼瞪如铜铃,语气略带痞气。 聂锋又看了一眼胖子,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淡淡道:“胖子,你有没有感觉到自身的变化?” 胖子一听,登时了然刚才师兄的眼神是何意,随即笑了笑,道:“你也感觉到了?我发现自从进了这片林子,我的感知能力变得比以前强多了,灵气也充实多了。这可能就是天赋吧,不要羡慕哥啊!”随后顿了顿脸上挂着猥琐道。 聂锋被掖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白了胖子一眼,见胖子还是那个熟悉的胖子,心也放了下来。他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胖子的修炼异于常人,所以觉得白天的事情可能就是他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心中对胖子多了一分无名的陌生感。 他此刻觉得师父破例收胖子和他为徒还真是有些理由的,胖子的不寻常现在已经显现出来了,那他自己的呢?这样的念头也只出现了一瞬间。他吸了一口冷气,定了定神,道:“我们往东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再往北走一个时辰就能到达那里了——走吧!” 他本来还要说什么,但还是憋了回去,招呼胖子一声,带头转向北。 胖子脸上还是一副得意样,不紧不慢的跟在聂锋后面,虽在此凶恶未卜的环境里,但奈何心中如此的爽快,竟一时忘了危险。 “师兄,这灵气怎么能变成雾气呢?”胖子快步跟上聂锋道。 聂锋身体顿了一下,看了四周白色的雾气一眼,道:“你说这雾气是灵气变成的?” 胖子奇怪的看着聂锋,他以为师兄早就知道了,现在看师兄的表情,显然还不知道,点了点道:“在这茫无边际的雪山中突然出现这么一片雾霭本就不寻常,再者这雾气也与普通雾气不同,全是灵气变成的。” 聂锋一听,脸色瞬间就白了。在入山前,他以为在这大雪天山里被雾霭笼罩,可能是地理位置所致,不足为奇,但经胖子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二师兄关于驼子岭的介绍:雾霭朦胧,虚幻似骆驼脖子,万野无径,霭气乃天地灵气所化。 胖子看到师兄惨白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安,问道:“师兄,有什么不妥吗?” 聂锋低骂了一句,苦着脸道:“糟了,我们进入了驼子岭。” 胖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看着聂锋,过了几个呼吸,一双巨眼干瞪,满脸不可置信,道:“不是吧,这狗屎运也太tm好了。” “还好有你给的定心丸,否则早就出事了。”说到这里才想起嘴里喊着的定心丸快化没了。 胖子一摆衣服道:“那还磨叽个鸟,乘着那玩意没化完赶紧走。”说着脚下生风的往前跑去。 聂锋急问道:“难道没有多余的定心丸了?” “我就偷了两粒,我一粒你一粒,现在哪里还有,早知道就······”胖子一脸颓然,恨不得当初把飞来峰所有的定心丸全偷了。 聂锋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不知道危险或许就不知道害怕,但知道了危险,那心中的畏惧就会突然增加。就在聂锋二人想快速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的时候,前面一直隐藏的危机终于出现了。 在重重雾霭中,一个虚幻的声音如魔咒更增添了一分恐惧:“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第四十九章 幻境(下) ()第四十九章幻境(下) 话音刚落,聂锋和胖子周围的雾霭似被风卷一般,绕着他们的身体旋转,雾气越转越少,最后在聂锋面前出现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却不记得在哪里发生过: 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妇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依偎在一个白衣男子怀中。那女子口中哼着摇篮曲似在哄着孩子入眠,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男子看着女子和婴儿脸上尽是满足。 聂锋看到那女子和男子有种亲切的感觉,好像血脉相连,再看那婴儿却是那么熟悉,好像朝夕相伴。 画面马上一转。雷雨交加,狂风大作,大地忽明忽暗,一对白色身影死一般躺在泥水里,在雷电下,似在颤抖。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人突然出现在那对身体前,摇着头从那具略显娇瘦的尸体怀里抱出一个婴儿。 聂锋突然看清倒在泥水里那两个人的面貌,不正是刚才那一对夫妻吗? 泥水已经没到了他们的脸,可是他们还是一动不动。不知为何?他的心一下子如刀割。他不认识他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他看到那对夫妇心会如此的痛,看到那个婴儿又是那么熟悉,但又有陌生。 那白衣道人不正是他的师父无离真人吗?他为什么要把他们埋在路边?他已经泪流满面,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东西,可是那近在眼前的东西始终抓不到。他想近距离去看看那两人也成了一种奢望。那种无力的感觉压得他快透不过气来。 心中无名却深沉的痛折磨着他,让他忘记了自己是谁,现在在哪里。他的眼神是呆滞的,看着小径旁边树下的土垄,似乎那里埋着他的归宿。 画面随着无离真人的远去而模糊,他的声嘶力竭呼唤变成了嚎啕大哭,似一个手足无措的孤儿,不知道下一步往哪里走,眼中除了迷惘就是绝望和悲伤。 不知哭了很久,最后他伏在地抽泣。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呼唤:“你为什么要哭?” 那声音是那么温柔,带着关心,字字入心,贯彻心扉,如阳春三月的风暖到骨子里。 他无力地抬起头来,却是那个可爱的人——小琳,蓝色短袄配麻布长裙,一湾秋水,正脉脉地看着他。 他似一个孩子铺在她的怀里哭得更伤心,哽咽着道:“我只有你了,你别离开我,好吗?”说着紧紧抓着小琳的衣服。 小琳抱着他的头,深深埋在她的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道:“我什么时候也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你的!” 他的心仿佛得到了安抚,慢慢停止了抽泣,但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但小琳的怀是那么温暖和安全,让他渐渐睡着了,忘记了悲伤和绝望。 似乎这一切都是噩梦,折磨着他,他刚平静的睡去,却被一阵冷风吹来,打了一个寒颤,睫毛上的泪水还未干,悠悠从小琳的怀里起身,看到小琳正微笑着看他。 他感觉到后面有一道寒芒刺向他,让他的背心发疼。他带着憔悴的面容转身,却看到一个白色倩影,那个倩影不正是他魂牵梦萦的人儿吗? 此刻她却冷冷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愤怒,带着幽幽的怨恨。 她为什么这样看我?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收回目光,看到小琳正扶着他坐在地上,似乎失去小琳的支撑他就会倒在地上。 他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似寒冰利剑,不带一丝感情,刺穿了他的心。 他的心兀自颤抖起来,好像每个字都敲击着他的心,有些不能承受,随时都可能破碎。 他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快红布,却在一瞬间从手里滑落,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他手里把那块红布抢走。他的心一下子被掏空。给予他的是冷哼和一个没有犹豫的转身。 他的梦破碎了,再也拾不起来了,可是依然有个人紧紧挽着他的手臂。他回头看那个朴素的女孩,心中只剩下无尽的苦楚,却似吃了黄连。 一轮皓白之月正半挂在空中,大如圆盘。 他的影子和小琳的影子交织着。他抬头看了一眼那皓月,皓月中露出一个人的脸,正看着他发笑,笑得那么邪恶和肆无忌惮,似乎一切的悲伤苦离正是他喜欢看到的······· “师兄,师兄——” 一个熟悉而憨厚的声音回荡在聂锋的耳旁。 他听到了那个声音,正是胖子的,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拉扯着他,让他撑不开眼皮。 “啪——”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聂锋感觉头昏眼花,眼睛直冒金星,随后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但挣扎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入目便是一个熟悉的肥笑脸,往后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人,一身灰色衣服,相貌普通,正冷冷的看着他。 聂锋先是一惊,随即心道:“这个人的脸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突然想起这张脸正是月亮中看到的,一下子紧张起来,忙想爬起来,却发现全身酸痛无力,好似九死一生,心中对那灰衣服之人更是忌惮不已。 此刻他自然知道刚才是中了这灰色衣服之人的幻术,看来此人就是八山排名第四的风狼王。只是不知他何时已经化形了?自己又是如何能逃月兑他的幻术呢? 这时胖子看到聂锋醒来,也是松了一口气道:“师兄,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聂锋看了胖子一眼,见胖子好似没事一般,心中奇怪,道:“胖子你没事吧?” 胖子笑着摇了摇头。 “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聂锋紧接着问道。 胖子摇头道:“哎,我也不知道。在一个时辰前,随着一声虚幻之声传出,来了那个灰色衣服之人,随后又来了那个黑袍面具人,两人还发生了争执,大打出手。好像那黑袍人要救我们,而那个灰衣人要杀我们,最后还来了一条金色小蛇。但他们似乎都很害怕它,自它到来,他们两个就没有再说过话动过手。” 胖子简单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下,只是有些东西他没有说,因为他们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 聂锋此刻才注意到在他左边还有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带着面具的人。心中疑问,这又是谁?但能在这八山来去自如,肯定也是一位化形的妖王。那么自己所知的八山化形的妖王不止三个了,如此想着,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他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收回目光,看到一条似金色绳子的小蛇正缠在胖子手腕上,两只眼睛翻转地看着他,嘴里不停的吐着信子,好像对聂锋很好奇的样子。而那两个陌生人正冷冷地看着他和那条小蛇,似乎有些忌惮。 聂锋心中对这条小蛇也多了几分好奇,多看了几眼。但让他想不到的是,那小蛇似乎很不乐意,张开口就向聂锋咬来,聂锋吓得赶紧往后挪,口中喃喃道:“不就是多看了一眼,跟个泼妇似的。” 但那金蛇听力显然极好,只是瞬间就离开了胖子的手腕,出现在聂锋面前,蛇头高高抬起,一双蛇眼恶狠狠地看着聂锋,似乎很愤怒。 聂锋再次吃惊,这金蛇非比寻常,估计还是条母蛇,否则也不会这么霸道,但眼前这小家伙显然嚣张至极,聂锋没办法,只得对着小金蛇作揖道:“金小姐,在下不是有意冒犯,还望多多包含,多多包含啊!” 那小蛇似乎通人性,看到聂锋对自己投降,竟是得意起来,尾巴摇了摇,优哉游哉爬回到胖子手腕上。 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惊讶道:“哟呵,这小东西这么通灵性啊。对了,师兄,你怎么知道她是条母的呢?”看着聂锋道。 聂锋看了小蛇一眼,看到小蛇听到胖子的话,就把头高抬起来看向胖子,好像有些生气,胖子一下子也闭嘴了,那小蛇才又缩回脑袋。 胖子和聂锋对望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无奈。 旁边的黑袍人和灰衣人只是看着,一直没有说话,但聂锋知道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类。 第五十章 计中计 ()第五十章计中计 况有些复杂,一下子凭空多出两个修为高深莫测的妖王,还有一条神秘金蛇。聂锋不知道他们目为何,现在只能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天早就破开了最后一丝鱼肚白,但在降雪的严冬,还是保持惯有的压抑灰色,只是身处雾霭中,看不清远处的事物。 随着聂锋和胖子静下来,小金蛇也停止了骄纵蛮横,只是缠在胖子手腕上,吐着信子,双眼警惕着两大妖王。 而两妖王依然冷冷的看着聂锋二人以及小金蛇(特别是小金蛇),动也不动,似猎手在等待猎物防御最薄弱的时刻。 经过半个时辰的观察,聂锋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大妖王果然有些忌惮小金蛇。这种忌惮不是害怕修为不及小金蛇,而是一种身份和地位上的压制。这让聂锋对小金蛇有了几分猜测。 但二者也不是一伙的,因为他们也在彼此防备着。从胖子刚才简略的陈述中聂锋知道,风狼王杀他们可能是因为他们闯了人家的地盘,但也用不着其自出手啊!而那面具人肯冒险闯入驼子岭来“保护”他们,还不惜得罪风狼王,这肯定有什么大目的。那么,之前他们一直没有陷入幻境是否与面具人有关系。最让他不解的还是小金蛇为什么会出现,很显然小金蛇帮了他们大忙,难道是苦肉计吗?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他们是三个不同的妖族,况且以他们的修为也用不着。 这样沉闷的对峙让聂锋心生不安,全身似被巨力压迫,让他抬不起头来。他知道这是实力差距造成的。实力越高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越强盛,甚至一些修为高深的人,往往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击败对手。 但胖子和小金蛇却丝毫没有感到不适,只是胖子显然受不了这种冰冷的眼神,好像浑身插了刺儿一样。又过了半响,见他们还没有动静,便上前一步,朝着风狼王大声道:“我说哥们,我们是闯了你的领地,但只是路过,再说也没有搞什么破坏,你不至于要致我们于死地吧!” 风狼王和面具人都是一愣,目光奇怪地看着胖子,很诧异,随后两人对望了一眼,又看向胖子。 胖子和聂锋见他们是这种表情,也是一愣,登时如丈二的金刚——模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唱的是哪一出。 “嘶嘶——” 这时小金蛇蛇头高高举起,瞪着一双金眼,朝着两大妖王不断吐信子。 两大妖王都是面色一变,随即灰衣人转向风狼王冷声道:“我说邪月,你也太狠了,他们不就是路过你驼子岭,你不至于要下毒手吧,并且他们只是两个修炼未成的人类罢了!” 聂锋二人更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样子局势朝着有利方向房展,可是真的吗? 风狼王顿时脸就黑了下来,看了小金蛇一眼,发现小金蛇已经把蛇头朝向自己,眼睛微微一缩,身体动了动,道:“黑山,真是难得见你,你不在灵鹫峰带着,跑我驼子岭来干什么?呵呵。” 风狼王说着竟是看着面具人笑了起来,随后似有深意地看了聂锋二人一眼。 聂锋二人惊讶非同小可,原来面具人就是八山黑鹫王,排名最末,但已经化形了,还敢肆意闯驼子岭,看来这黑鹫一族今非昔比。 面具人怔了一会,显然不明白邪月是何意,道:“哼,我不想你和人类修真者结下仇怨,殃及八山众族,所以一路保护他二人到此,想不到你这厮忒心狠手辣,让你发现了,竟是要杀我们灭口。” 说着身上黑光大盛,气势再增,瞬间把周围的雾气逼向邪月。 黑山不知道邪月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邪月绝对是个难对付的茬,所以先下手为强,提前拉拢聂锋等人。其实他要拉拢的是小金蛇。 邪月怎会不知道他的目的,笑道:“黑山,你真有那么好心吗?那么五十年前就不会做出那些事了,你此举是不是心虚啊。我看你对这两位小兄弟别有用心吧!” 聂锋终于知道,现在场中这两位妖王的目标都是他和胖子,只是顾忌到小金蛇,所以在想方设法拉拢他们,或者是迷乱小金蛇。一想至此,强忍着压迫,道:“二位大王,我们只是路过宝地,不想冒犯八山众妖族,我也知道你们妖族和我们人类修真者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还望二位不要为难我们,送我们离开此地,在下感激不尽。” 黑山本要动手,但听到聂锋说出此话,登时收住了手,看向聂锋二人。 而邪月并不惧怕黑山,没有丝毫动作,只是笑着道:“好说好说,既然是误入我驼子岭,那么不知者无罪,我这就送你们离开这里。” 其实他们谁都知道,这怎么可能是误入,进入八山这么深,能叫误入吗?但表面上邪月卖了聂锋二人一个面子,相当于不是和聂锋二人为敌,那么黑山就陷入了被动。 果然,邪月刚说完,小金蛇就看向黑山,疑惑地吐着信子摇着金色的蛇头。 黑山手握成拳头,但马上又松开了,冷声道:“希望你能一直保他们平安,否则可要坏了你风狼王的名声!”说着冷哼一声,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雾霭中。 邪月依然微笑,道:“你放心,在我驼子岭地界还没有人能横着走。” 声音如白色波纹瞬间荡开周围雾霭,接着便有无数道回音传来,虚幻异常,但其中夹杂着一道低沉的冷哼声,似乎怒极,可又无可奈何。 黑山走后,邪月收住笑容,道:“我这就送你们出去。”说着目光最后落在胖子身上,看得胖子浑身不自在,一双巨眼来回转。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至极的白光闪过,聂锋便觉头昏眼花,一片白茫茫,脚下顿时一轻,如飘浮一般,但也只是一眨眼,脚便踩在地上,周围的景物也焕然一新,不再是刚才的雾霭蒙蒙,而是一片片低矮起伏的雪山,而驼子岭却出现在身后。 聂锋昔日闻言,在驼子岭内无人是风狼王的敌手,从刚才的幻术以及与黑山的暗中交手可以清楚看出,这风狼王的幻术果然了得,特别在驼子岭内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了。今日多亏了这小金蛇,否则真是有去无回了。 刚落地,聂锋便抱手道:“多谢大王成全。” 邪月只是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只是以后再不可进入这驼子岭了,今日要不是你们运气好,那结果可就难说了!” 说着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小金蛇。小金蛇却是看也不看他,把指头大小的蛇头埋在胖子的袖子里睡起觉来。 胖子看着邪月皱了皱眉道:“哥们,这驼子岭北边是什么地方?”说着指向北边一片幽深的林子。 聂锋听到胖子的话,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那片林子紧挨着驼子岭,以邪月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那里的怪异,以为邪月可能会马上翻脸,杀人灭口。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邪月只是皱了皱眉,看了那里片刻,收回目光,道:“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但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你们要找的人现在肯定活不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是修真者,也知道我八山妖族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何必多管闲事?” 这话让聂锋得到一个信息,显然风狼王知道石三失踪的事情,甚至李猛的失踪他也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 “那这么说来,小李子失踪的事和你们月兑不了干系了?”胖子冷声道。 邪月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你们走吧,愚村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但失踪的两个人你们就别找了,否则会出现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说完便看向远处的灵鹫峰。 聂锋再次肯定邪月肯定知道,甚至还肯定石三和李猛此刻真是性命不保了。只是他为什么要警告他们呢?难道他也参与了此事,如果是这样,那他没必要告知他们啊。 胖子还想问什么,却被聂锋拉住,他知道,对于这种老妖怪,他想告诉你的他自然会告诉,不想告诉的,多问了便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只得作罢。 二人一蛇告别了邪月,在离别之际,邪月叹息一声道:“看来这次又要闭关百年了!” 说完便消失在雾霭中。聂锋和胖子都模不着头脑,他这话到底是何意。 只是睡着的小金蛇突然扬起脑袋看了看虚幻的雾霭,楞了会又缩到了胖子袖子里。 向着东边翻过几座山便能回到愚村。 此次不仅没有找到石三,反而李猛也失踪了。聂锋二人心情比较沉重,不知道回去怎么和众人交代。 现在两位妖王都走了,聂锋才问胖子道:“我陷入幻境时,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这小金蛇又是怎么回事?” 胖子这才把事情结合自己的观察说了出来。 在黑山出现时,胖子就发现一路跟踪他们的就是黑山,只是不知道此人为何要跟踪他们。并且邪月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们和黑山,只是一直没有出手,否则怎么可能一只风狼也没有。最后向他们出手是想把他们一起斩杀在幻境中,但他低看了黑山,也低看了胖子。黑山早有准备,而邪月的幻术对胖子无效,并且在他们动手之际,小金蛇突然出现,这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的斗争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胖子也不知道小金蛇是什么来历,但这小家伙一来就爬到他身边,挡在他的前面,而两大妖王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盯着胖子,差点把他吓个半死。最后是小金蛇把聂锋给抽醒的。 聂锋看着胖子袖子里沉睡的小金蛇,模了模脸,眉头锁得更深····· 第五十一章 下落 ()第五十一章下落 话说李猛和石三到底失踪于何处呢?在驼子岭北边的幽深树林中有一个山谷,此刻被大雪遮盖得如一张略微弯曲的白纸。此地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里迷茫着一层阴冷的黑气,带着死亡和腐烂的味道,让这里变得格外阴森和诡异。 在山谷深处有一个人高大小的洞穴,而这些黑气就是源源不断从这里冒出来的。在洞口那种死亡的气息更重,只是还夹杂着血腥味。 这时,一道白色光芒呼啸而来,划破灰色的天空,落在洞口,化作一个穿灰色衣服的中年人。此人面无表情地看了洞穴片刻,随后快速进入洞穴。 洞里很昏暗,如蒙上了一层血布,朦朦胧胧,但那血腥味却是比之外面浓出十倍。邪月径直往前,似习惯了这味道。 虽然洞口窄小,但洞内却不窄。洞深五丈有余,宽约三丈,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三十六具木棺,成四列,却没有盖子,而那些血腥味就是从木棺里散发出来的。 他轻车熟路,跨过了这些木棺,最后来到侧面的石壁处,回头看向那三十六具木棺,竟然变成了一个骷髅头形状,并且半张着口,不断有黑气从七孔里冒出来。 那骷髅头竟然给他一种阴森的感觉,皱了皱眉,在石壁上扣了三下。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石壁向两边裂开,露出一条刚好够人通过的缝,没有犹豫便走了进去。 里面还是一片阴冷,没走几步,便有喘息声传来,他的脚步只是微微一顿,便不做停留,几个呼吸便从裂缝中出来,一片开阔的空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个空间是个半球形,在石室的四周挂着七盏灯,灯火是绿色,绿幽幽的火苗扑闪扑闪的。最奇怪的是,这个空间里虽然有灯却没有影子,也没有一点温暖,反而阴冷得厉害。 石室里杂乱无章的摆放着一些木盒子,比木棺小,只能容下一个人,盒子半开着。这些木盒子虽然摆放比较乱,但整体呈一个圆形,在所有盒子中间是一个圆台,圆台是黑色的,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空间整体呈阴暗的灰色,有一股恶心的腐烂味道弥漫。 在那圆台上躺着一个赤/果的男子。他的身上被画满了奇怪的黑色纹线,眼睛有些涣散,不知道为何却一直保持着一分灵动,似乎在抗拒着什么力量,只是感觉那股力量越来越强,而他的眼神越来越木然。 在他的旁边站在一个人。说他是人不如说是一团黑气,因为他周身包裹在黑气中,看不见形体。从黑气中不断发出冗长而诡异的念咒声音,声音嘶哑似喘息,却将死不死,让人心生压抑。 来人站在木盒子以外,凝神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那团黑气不断颤抖,还一边在**男子身上涂涂画画。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气中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黑气颤抖也加快,圆台竟然发出耀眼的火红色。那火红色开始像一团火苗,随后化作一条蠕动的火虫钻进了**男子的身体。 而此刻,那团黑气的声音变成了沙哑的嗡嗡声,整个黑气跟抽疯似的颤抖。圆台上之人的眼睛也在这一刻终于支持不住,慢慢闭上了。 眼睛刚闭上,那火红色的光芒就消失在其身体里,而那团黑气停止了颤抖,整个石室也变得死一般寂静。 过了半响还是没什么动静,来人没有动,似乎知道接下来肯定要发生什么事······ 果然,盏茶功夫不到,那男子的脑门上突然燃烧起一团黑色的火焰,那种黑色就算在夜里也能清楚的看到,在火焰的边缘是灰色。那黑色里透出一股强烈至极的煞气。 来人在感到这股煞气的一瞬间,身体也不由自主往后挪了一步,身上顿时亮起白色的保护光芒。 又过了半响,那黑色火焰才熄灭下去,随之那煞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看那团黑气,已经变得很稀薄,露出一个黑色身影,身体佝偻、颓败腐朽,但是看不清他的面容。显然刚才的施展法术耗尽了他的心力,此刻他真像个快死的东西。 那黑色身影动了动,突然两道绿色的光芒如闪电般射向来人。那是两道燃烧的绿光,却又像无尽的阿鼻地狱深渊,只是一瞬间,绿光就又消失在黑暗中。但始终没有看到那黑色身影的面孔,或许他根本就没有面孔。 来人身体一颤,眼睛缩了缩。 那佝偻的黑影有气无力道:“按理你不会在白天来这里的!” 沙哑的声音在死寂般的石室里回荡着,更像是幽灵的咒语。 那人审视了一会道:“黑老鬼,再过一个月你必须离开这里!”口气不容置疑。 “呵呵,你害怕了?”被称作“黑老鬼”的黑气笑着道。 “我是怕了,兽神要临世了,而金蛮(金蟒族妖王)那老家伙也开始盯上我了。”他的声音激动而带着怒气。 “我知道,但兽神一下子还不可能觉醒,所以你也不用太着急,再过一年这里的一切都会结束了,而我异门也会兑现当初的承诺。”黑老鬼那快死的声音悠悠响起。 “一年!”那人怒视着黑老鬼吼道,“你当初不是说总的只要三年吗?到明年春天刚好三年,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不行,必须还得一年。为了延迟到四年,我再给你一颗化形丹,如何?”黑老鬼这次顿了一会,却是使了几分力气道。 那人听到化形丹顿时一愣,开始犹豫起来。化形丹对于妖兽来说那是不能用价值来衡量的,可以在修炼一途上免去化形不成而被烧死的危险。另外,服用了化形丹可以直接步入大能者的范畴,有哪个妖兽不想得到呢?多了一粒化形丹就相当于多了一位大能者,对于哪一个势力不希望多得到一粒化形丹呢?可是八山众妖族就算是金蟒族也没有得到过化形丹。如此可见,化形丹的诱惑有多大。 但化形丹对人类修真者而言却丝毫无用。 只是沉默了片刻,他便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 石室内顿时静下来。 过了好半响,黑老鬼才道:“事情已经由不得你了,按照过去或许再三十天就可以离开八山。但现在不行了。这对于我而言是一个转折点,所以,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也必须完成。” “怎么?难道出了什么差错?但我看已经都快达到你的目的了。”那人急道。 黑老鬼摇头道:“没有。出了点意外!”说着看了圆台一眼,似有期待之意。 来人看了一眼圆台上闭目不动的人,怔了一下,随后跑过去仔细一看。那人身体壮硕,英气十足,不是聂锋二人寻找的李猛又是谁呢? 那人立即骂道:“白痴,黑山那个白痴,他竟然敢去染指愚村的人,简直是白痴——”声音里带着愤怒和无奈。 “人是我捉来的——”黑老鬼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又骂道:“你们都是白痴,不让金蛮那家伙发现还好,否则谁都活不了。” 黑老鬼冷哼一声,道:“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抓了两个普通人嘛。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人面目狰狞,吼道:“但愚村不是什么普通的村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事已至此,多说无意。但你别忘了你刚才所承诺的。还有——你最好别打兽神的注意,他不是你我能惹的。”说完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些杂乱的木盒子,化作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石室内突然静了下来,只有绿色的火苗在闪动。 黑老鬼看着凹凸的石壁,冷哼一声。四周的七盏灯登时绿火大盛,妖异至极,似地狱烈火,要燃尽一切生灵······ 第五十六章 尸棺 ()第五十六章尸棺 胖子心情极好,本来对丢了化形丹一事耿耿于怀。现在得了一个小弟,还是八山黑鹫,如何让他不乐呢?他本只是希望大鹫子给他当一段时间的保镖,等回到了白云山就算两清,想不到这黑大个,自己送上门来。 胖子又问大鹫子为何来这里。大鹫子说,他这半年来一直跟踪黑山,来这里也是跟踪黑山来的。却不知道他来此作甚,于是趁无人之际进了山谷。发现山谷深处有个洞穴,而且黑山隔几日就进去一次,每次进去的时间都是一炷香的时间。可是这几天他进去的次数明显增多,并且在里面呆的时间也长了许多。 对此他很疑惑,因为那个洞穴他曾经进去过,里面很宽敞,但除了尸棺外并没有其他东西。这黑山进去里面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且说这些尸棺很奇怪,里面没有东西,但有黑气从里面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夹杂血腥味和腐臭的味道,而这山谷上方迷茫的黑气也正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尸棺都没有盖子,总共三十六具,整齐排成四列。也不知道摆在那里有什么用意。 但他知道,既然黑山进出此洞,那么里面必有其特殊的地方。这些尸棺不可能当家居摆设,肯定有什么目的。 果然,在不久前,他看到几只“野鹿”从洞穴里面跑出来。时间正好是聂锋二人离开愚村那一天,也正是石三失踪的前一天,这时间不可能是巧合吧? 大鹫子首先很疑惑,这洞里怎么可能有野鹿呢?他进去过里面,也没有见到里面有什么野鹿。那么,这些野鹿是从那里来的呢? 于是他在事后进去查看,和前几次一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心中奇怪而郁闷,遂踢了一脚那摆放的尸棺,这一踢终于把问题踢出来了。 他踢的不算重,但整个尸棺都摇晃了一下,随即洞穴里所有的尸棺都摇晃起来,发出隆隆声,似百兽咆哮,却带着阴森和煞气。尸棺里的黑气大盛,随即血腥味和腐臭味扑鼻而来。 在那黑气之下,是逐渐上涨的血,不知从哪里来。暗红色的血液不断翻滚,他看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虽然他是妖修中的高手,但如此诡异的事闻所未闻。 此刻他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善地,接下来肯定有什么凶险的事情发生,但他对此一无所知,不敢大意,所以生了退意。他刚想退走,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也明白那些“野鹿”是从哪里来的了。 只见那些血液慢慢凝聚成一只只“野鹿”,从尸棺里爬了出来,源源不断,似没有尽数。那些“野鹿”眼睛血红,凶猛而似有灵性,聪明异常,见人就攻击。虽然攻击不高,但数目太多,所谓大象难敌无尽的蚂蚁,当“野鹿”数目太多时,再勇猛的人也要退避三舍。何况这些“野鹿”真正的杀招不是尖角和利齿。而是口里喷出来的红色血雾,那东西不仅有毒,更厉害的是腐蚀性极强。 大鹫子战了一会,知道这些“野鹿”的厉害,所以逃出了洞穴。可是当他出了洞穴时,却看到一个人正冷冷地看着他,似乎是特意在那里等他的。却不知道等了多久! 大鹫子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何停了下来,胖子催促他继续,他却沉默不语,最后只道:“我希望那只是一个意外!” 胖子和聂锋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见他不愿意再说,也就没有再追问。 大鹫子的陈述让聂锋可以得到五条信息: 第一:所谓的“野鹿”从何而来; 第二:石三和李猛的失踪和“野鹿”有必然的关系,更确切的说是和山谷里的那个洞穴有关,也就证实了他们前面的推断是正确的; 第三:黑山和这洞穴里的事情月兑不了干系; 第四:显然大鹫子看到的洞穴里面的情况只是一小部分,那么更深层次是什么?石三和李猛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第五:除了黑山,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而这个人大鹫子应该认识,而且也是八山里的妖修者,还是化形后的高手。在八山化形的妖兽并不多,基本都是妖王一级的高手,那么范围也就窄得多。其实聂锋心中已经猜测到,十有**就是风狼王邪月,只是他不明白这邪月和大鹫子是何关系? 另外,让他疑惑的是,黑山他们到底在洞穴里干什么? 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这里依然是一片死寂。黑气依然笼罩,却有缓缓下伏之势,因为变化并不明显,三人也没有特别在意,所以无人注意到这一变化。 三人下到了谷底,在大鹫子的带领下,很快找到了他所说的洞穴。洞穴不大,一人高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侧面,正好遮住了洞口的位置,如果从前面看来,就难于发现。 聂锋二人是首次来到这里,刚到洞口,胃里就一阵翻腾。这里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比之在山上强出十倍不止,再想到那些自己曾经杀死的“野鹿”是由血所化成的,心中更是觉得恶心。 胖子和聂锋都用袖子捂住鼻子,而大鹫子却并没有多少感觉,这或许就是刚出道的和老手的区别吧。此刻,小金蛇也钻了出来,盘曲在胖子肩膀上,却也不怕掉下来,口中的信子吞吐不停,好像觉出了这里的不寻常,也起了警惕之意。 他们进了洞穴。里面光线很昏暗,只能照见洞口范围的事物,的确是四排尸棺。但洞穴里面由于光线太暗,感觉云雾朦胧,更显得幽深而一无所知。 胖子把烧火棍举在手中,淡淡的玄青色慢慢照亮了他身边的事物,还是尸棺。远处的棺木在青色光芒下拉得很长,明暗相间,雾霭缭绕,阴森而血腥,使人心中发毛,背脊发凉。 三人又向前走了几步才看到洞穴尽头的石壁。四周看了看,果然如大鹫子所言,这里除了这些尸棺,并无其他的东西。 这时胖子道:“这尸棺里真的能钻出那东西吗?”胖子疑惑地看着大鹫子。 大鹫子耸耸肩,道:“不信你踢一脚试试。” 胖子看了大鹫子一眼,终于还是忍住了脚。 自从进了这洞,胖子心中的烦躁更盛,两只巨眼散发出的金光愈盛,在他肩头的小金蛇也逐渐焦躁起来,身上散发出和胖子眼睛一样的金光。 这倒是让聂锋一惊,看着胖子道:“这是?” 胖子也是不解。 大鹫子淡淡道:“这就是它会保护他的原因了。” 聂锋还是不解,但不容他多想,却听见胖子一声惊呼。随即他手中的烧火棍的光芒黯淡下去,过了几个呼吸,一副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此时站在洞穴的最深处,是看向外面的。外面微弱的光线刚好可以把整个洞穴里的东西轮廓照出来,赫然是一个骷髅头。有黑气不断慢慢拥入其七窍,其中嘴张得很大,似贪婪地吸食着黑气。 聂锋和大鹫子也是一惊。大鹫子道:“我来了几次却没有发现这些尸棺竟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胖子眼力极好,要看出这些尸棺的摆放形状也不难。此刻他手中的烧火棍又亮了起来,他走向骷髅头的嘴巴处那具木棺,金光射入其中。里面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除了浓浓的黑气。 这时,他肩上的小金蛇突然一尾巴甩在尸棺上。只听得“啪”一声巨响,整个洞穴都回荡着空洞的响声。 大鹫子道:“糟糕,赶紧走,马上就有‘野鹿’出现了。”说着急忙拉着身旁的聂锋向洞口跑去。 刚到洞口,却听胖子道:“等等。” 大鹫子回身见胖子竟是站着没有动,瞬间便来到其旁边,急道:“你还不走?” 胖子却指着那具木棺,道:“你自己看。你刚才是不是忽悠我和师兄,哪里有什么血?更没有你说的‘野鹿’。” 大鹫子一看果然如此。尸棺里除了阴森的黑气外,并没有预想的暗红鲜血,也不见“野鹿”的影子。疑惑地看着胖子道:“不对,不对,这怎么可能?” 聂锋见他们站着没有出来,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变,也走了进去。 胖子道:“要不再试试这具。”说着踢了一脚旁边只露出半截在光线里的尸棺,正是骷髅头的一只鼻孔。 等了一会也不见棺木摇晃和棺木里爬出“野鹿”来。 见此情况,大鹫子也蒙了,他正要去试试旁边一具棺木却被胖子拉住,道:“不能动那具。” 随即胖子把骷髅头的七个孔的棺木都踢了一遍,并没有出现异变。这时,三人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里的棺木,并不是所有的都不能动,而骷髅头的七窍就是可以动的。 聂锋道:“如此看来,其他的二十九具木棺是在保护这七具棺木。那么这七具棺木里的黑气到底通往哪里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脆响,骷髅头眼睛处的棺尸瞬间被大鹫子砸得粉碎。胖子和聂锋都是一惊,来不及感叹大鹫子雷厉风行,忙准备随时撤离,却不见任何异变,只见尸棺下面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大鹫子高兴道:“看来这洞里面才是黑山真正的目的所在。” 聂锋二人也是诧异。 就在他准备下去时,一声断喝传了进来:“慢着!”随即一道白光一闪而至。 来人相貌平庸,一席灰色衣服,不是风狼王邪月又是谁? 大鹫子看到邪月,脸上瞬间白了几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为何阻止我下去?” 胖子和聂锋早些时候猜测邪月可能知道这里的情况,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邪月淡淡地看了一眼大鹫子,道:“他来了,我去拖延时间,你带着他们赶快离开。” 又转向聂锋二人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们不要再来这里吗?你们为何不听?”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聂锋和胖子四目相对,不知何言。 这时大鹫子站起身,对着聂锋和胖子道:“扯!” 没有犹豫,四人快速出了洞口。大鹫子化作一只巨型秃鹫,聂锋和胖子一跃而上,快速离开了山谷。 末了,随着一声尖啸声,一道黑影出现在山谷,带着面具,正是黑山。 黑山看了四周一眼,道:“出来吧!” 邪月慢慢从山谷里一颗树的后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道:“我还以为能一直瞒过你,想不到终究还是让你发现了。可是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说着看着黑山的眼睛逐渐冷了下来。 黑山冷笑道:“那你想怎样?”样子并不惧怕邪月。 邪月道:“你死了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黑山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上瞬间乌光大盛,气势不断攀升。 邪月淡淡道:“你放心,杀你的人不是我,我今天也不想和你动手。”说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黑山立在原地良久,不知何表情,最后向着山谷深处的洞穴而去。 第五十七章 奇怪的眼神 ()第五十七章奇怪的眼神 大鹫子带着聂锋二人翻过几座大山,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此地面积不大,三面环水,倒似一个依山的半岛。不知为何在这严冬之际,水面不仅没有结冰,反而流水咚咚,雾气缭绕,好不美妙。这地方除了水奇怪之外,更奇怪的是在半岛的最高处“悬浮”着一条黑色神龙。 神龙高举龙头,横摆龙尾,巨口大张,目视苍天,龙爪前伸。在周围河水雾气的衬托下似要腾空升天,嘴里吐出阵阵烟雾,霸气逼真。只是这黑色神龙看上去面目有些狰狞,它为何要怒视苍穹呢? 透过缭绕的雾霭,模糊可以看见在龙身之下是四户人家。方田草屋,隐隐有孩童嬉戏的声音穿过薄薄的雾。 聂锋看着眼前这奇异的景象,刚才紧张的情绪暂时被吸引,皱眉问大鹫子道:“这是何地?” 胖子也是一脸好奇。这村子的规模太小了,整体的布置方式更是好像在告诉他什么,可是他又什么也不知道。疑惑地看着大鹫子。 大鹫子似是知道他们为何疑惑,摊了摊手,摆出一个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你不知道,为何还要带我们来这里。我看这里不像什么善地,特别是那条神龙。”胖子立刻大声道。 大鹫子一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不慌不忙道:“你们别急,我带你们来此,自然是安全的。只是你要问的护村河、河水不结冰和黑色神龙雕像我的确不知道。” 胖子巨眼一转道:“你如何知道我们要问这些?”显然对大鹫子一副知己知彼很是怀疑。 “这个我自然知道,因为自来到这里,你们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这河水和黑色神龙。”大鹫子微笑着得意道。 胖子还想说什么,聂锋却严肃道:“胖子别闹了,我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胖子经师兄提醒,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月兑嫌疑,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事情的线索,就出李猛他们。所以也就安静下来。 大鹫子道:“我看那洞穴里的情况诡异,不同寻常,还是先弄明白这黑山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聂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胖子却道:“你这不是废话嘛?你不是一直在查他在干什么,查出来了吗?” 被胖子这么一问,大鹫子登时憋得说不出话来,他脸实在黑,也看不出红了没有。 聂锋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看胖子和大鹫子又看看前面的村子。 胖子见聂锋和大鹫子不说话,话锋一转,微笑道:“既然我们是逃到这里来的,何不进去歇息一阵再做打算。” 他的话顿时把大鹫子二人说得一愣。聂锋看着胖子的眼神和看白痴一样,刚才以为他有什么高招要发表,不料却是扫帚搅大粪——瞎搞。 胖子看着他们二人,心中一阵虚,做好了迎接鄙视的声音。 不料,大鹫子看着胖子,却是两眼逐渐放光,随后道:“有了有了,经胖子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可能知道那些尸棺到底是何用。” 聂锋高兴道:“快说,是谁?” 胖子这次老实了,脸上少有的严肃,道:“你说的人不会就在这村里吧?” 大鹫子则是欣喜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他是这村子的人,却不住在村里。” 聂锋二人了然。 “其实这个人我曾经和你们说过的。”随后大鹫子又道。 胖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聂锋,道:“这里不会就是你上次让我们来的那个村子吧,而你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什么八山人吧?” 大鹫子好像第一次发现胖子还有这么高的智商一样,看着他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老大,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聪明的时候啊,不容易!” 胖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得意道:“我既然可以做你的老大,自然有过人的地方。” 这时聂锋道:“这八山人到底是何人物?” 大鹫子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村子,眯着眼,沉默了会,道:“八山人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他究竟是哪里来的,是什么样的人,无人知道,也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岁。 八山众妖族特别敬重他,甚至八大妖王也对他客客气气。而眼前这个村子里的人是他的仆人,但他却住在前面的深山中,以图清净,若是熟人来访,不用通传就可以进入。 在这个村子,八山的妖族不敢放肆分毫,并且八山人是个很随和的人,所以上次我告诉你们来这里避难。 另外,他精通医理和相术,上识天文下知地理。我想,他肯定知道尸棺是怎么回事!” 聂锋二人往日对八山人一无所知,现在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更是想急着见到他,希望还来得及就出李猛二人。于是道:“既然他知道,那我们现在就进去找他,你应该认识他吧。” 大鹫子点了点头,当先开路。 前面一丈的河水,好像不存在,只是一跃并过去了。 雪地上还留下孩童玩耍的痕迹,此刻有笑声隐没在雾气中。 很快,三个孩子的面容和他们的声音对上了号,而他们身后就是错落的四间草屋,而那条黑色的神龙竟是三只龙爪踏在草屋顶上,一只凌空,而龙尾则是依附在剩下一间草屋上。 龙身弯曲扭摆,而房子则是随着龙身的走势而建。是房子撑起了整条龙,是人撑起了这条龙。人像这条龙的奴仆,伏拜着它。 但这条龙又像是在睥睨苍天,保护它的子民。 三个孩子,最大的有八岁左右,小的四五岁。这时稍大的男孩胆子也大,看到有陌生人来,便走上前来看,看到了大鹫子便欣喜叫道:“呀,是大鹫子叔叔来了,是大鹫子叔叔——” 随后转身向着剩下两个孩子兴奋叫道。 三个孩子跑了过来,拉住了大鹫子的衣服,很亲昵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他。 末了,几个大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大鹫子也是很高兴,前面一魁梧大汉笑道:“你们是来找祖爷的吧!” 大鹫子笑着点了点头道:“不知祖爷在吗?” 他的问话却没有人回答,只看到刚才还笑脸相迎的几个村里的人此时都是阴沉着脸看向聂锋。心道难道之前这小子得罪了这里的人们? 他们看聂锋的神情既有憎恶,也有害怕。 胖子也是一阵奇怪,道:“你们就是这么欢迎你们的客人吗?” 最无辜的还是聂锋,他心中想了又想,发现,他没有得罪过这些人啊,于是无奈道:“不知小弟何时得罪过你们?” 那几人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这时,从屋子里又出来了三个女子,当看到聂锋的时候,吓得不住往后退,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出任何声音。似看到什么极恐怖的东西,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次聂锋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大鹫子和胖子也擦了擦眼睛看向聂锋。把聂锋搞得冷汗直冒,却是很无措。 大鹫子和胖子看了一会,并没有看出个究竟来,疑惑地看着村里的人。只见那三个孩子好奇地看着聂锋,但并没有害怕。 大鹫子对着村里为首大汉道:“力哥,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这位兄弟?” 那大汉慢慢把目光收回看向大鹫子,最后摇摇头道:“没什么,里面请吧。” 说着让出路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大鹫子皱了皱眉,没有再问,招呼聂锋二人一声,进了屋子。 聂锋看着那一双双恐惧和好奇的眼睛,心似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雾:“他们到底是何意?”。 生活在山里的人,靠着一双手吃饭,整个人被打磨得有些沧桑,但这里的人不知道为何,聂锋却看不到沧桑,似乎岁月对他们只是一个过客,并没有带走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 第五十八章 八山人(上) ()第五十八章八山人(上) 屋子里很暗,但一堆柴火烧得很旺,把四周照得个大概。刚月兑离风雪,似乎寒冷还留着一截尾巴,不肯离去。 大鹫子来过这里几次,和这里的人们也算熟悉,所以径直走了进去,却并没有去烤火,到了他这个境界,这样的风雪没有太多的影响。但聂锋和胖子看到火堆时,心中一喜,忙跑过去骑在火上,似乎身上比刚才更冷。完全忘了自己是客人。 三个大汉和一个老人走了进来,看着哆嗦的聂锋和胖子,并没有说什么。老人眼射/精光,看了片刻,随后只是对身后三个男子道:“好好招待他们。” 三个男子看了聂锋一眼,又尊敬地看向老人,最后默然点头。 老人又笑着看向大鹫子道:“黑老弟,好久不见,今晚应该留下陪阿力他们好好喝一杯吧。” 大鹫子笑着的脸犹豫了一下,随即看向聂锋二人。 “哎呀,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进山去找祖爷也不迟啊!”老人见大鹫子一时难于决断,遂道。 聂锋其实不想呆在这里,时常有人盯着自己,身上总是像长了蚂蚁般难受,但主人盛情挽留,难于推却,也就没有反对。胖子自然不会反对。 大鹫子见他二人没有反对,于是对着主人家拱手道:“那就打扰了。” “黑老弟,你太见外了。”魁梧大汉笑着道,“兄弟们,上肉上酒。” 酒是个好东西,一群男人只要有了酒就有了故事,有了故事,就有了情谊。 风雪一墙之隔,却被屋子里的酒肉声距之千里之外。堆火把人聚到一起,酒把人连成一圈,肉把人的饥饿赶走。深夜里,声音才慢慢静下去,而聂锋也早已忘记了那一双双害怕和疑惑的眼神,似乎那只是在梦里。 清晨,村子被隐没在雾霭中,似被轻纱缦裹,浅浅地睡着。 脑袋还有些晕,所以忘记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午饭后,聂锋三人才辞别了村里的人,向着后山而去。慢慢地,村里的神龙也变得模糊。 路上的冰雪使人还想着昨晚的温暖与狂欢。一路无语,而聂锋始终感觉昨晚是在做梦,甚至此时也在梦中。 临别之际,老人一直微笑着看着他,刚看上去是那么慈祥友好,但一个微笑持续得太久,会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慢慢发现,那个微笑怎么是狰狞的。 但一切终归是和谐平静的,没有什么意外,他也就渐渐把这件事埋在心中,或许只把它当做一个梦,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顺着山谷走了半个时辰,在茫茫冰雪中,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荡。走近了,模糊听到有人辩论的声音,咆哮震荡山谷,却不见雪山崩塌。 大鹫子听着声音,顿足聆听了一会,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似在追忆着什么。而聂锋和胖子对这里很好奇,左看看,右模模。头顶的石崖半悬着,似一条从石崖上人工开凿的一条凹槽。石崖边缘的坚冰被拉成各样形状,好像悬挂在石崖上的透明美玉,装点着这条莽山狭道。 “大鹫子,大鹫子——”聂锋叫了几声。 大鹫子似被从梦里拉了回来,楞了一下,随即招呼一声,继续前进。 顺着石道走了不多久,在道路尽头赫然出现一个山洞。此时除了听到咆哮声还听到大笑声,那种清香更浓了。显然都是来自这洞中。 聂锋知道这里应该就是八山人的清修之地,只是疑惑这里为何有人如此肆无忌惮的喧嚣。 山洞口是两块青色巨石斜靠着搭成个三角形,天然而成,八尺身高的人出入自由,并没有显出一分的狭窄拥挤。 大鹫子在洞口只是微微顿脚,向后瞥了一眼聂锋,没有犹豫,率先进入洞中。聂锋和胖子紧随其后。 洞中明光四射,却不知光源在何处。偶有花草低树夹生在通道两壁山石之间,倒不似寻常洞穴。聂锋还感觉到,洞中灵气充盈,温润逸佳,入洞便忘记了此时还是寒雪隆冬。心道:“此洞倒不失是一处清修的佳地,看来这八山人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沿着光走,末了,一个石屋突现,两丈见方,四壁是凹凸不平的山石。在后墙壁上雕刻着一条神龙,模样和村子里的那条黑龙相似,只是雕工粗略。但不知为何,聂锋看着那黑龙似要从石壁上飞将出来,龇牙咧嘴,样子甚是狰狞。在雕刻黑龙下面是一个石台,似床榻,却没有被褥。 屋子顶上一颗珠子拳头大小,散发着乳白色光芒,温和却明亮。屋子中间摆着一石案,四石凳。有两人正在对弈,并不觉有人来访。一人横眉大嘴,虎背熊腰,面目生得怕人,一副凶人模样,刚才那咆哮声应该就是从他口中传出。只见此人此时抓耳搔腮,面露愁容,目不转睛盯着案上的棋盘。 另一人则身着布衣,面貌普通,头发花白,看不出有何高深。只见他嘴轻抿茶水,目光却是落在棋盘上,面目和煦。 旁边火炉上的壶里,热气阵阵,似在催促着对弈的人乘着味美之时赶紧品尝,奈何人的心思全然在棋上。 路上大鹫子已经交代聂锋二人,他们此行有求于人,当对八山人礼貌有加。此时三人站在入口处,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不知道是等人赢了棋,还是等棋赢了人。聂锋和大鹫子注视着里面,面无表情。 聂锋虽然诧异,但知道那普通老头便是八山人,只是不知那大汉是谁? 而胖子却不像他们有耐心,等了一会,见还没有反应,就席地而坐,打起盹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壶里的水煮干了,没有了热气,但凶大汉手中的一粒棋子犹豫再三,始终未落,而对面的老人也不催他。 突然,一声咆哮震得整个山洞都在颤抖。大鹫子三人猝不及防,震得东摇西摆,就在他们要摔倒之际,咆哮声和震动戛然而止。 “哎,你这傻大个,每次都这样,差点吓跑我的客人。不就是输了棋吗!”老人说着袖子一摆道。 “哎呀呀,你说你这个老家伙,都一大把年纪了,人老成精知道吗,也不让着我这个后生,真,真是气死我了。”凶大汉凶着脸吼道。 老人大笑道:“哈哈,你这个无赖,你恐怕也不下一千五百岁了吧!” 里面专注的对弈忽然变成咆哮和唇齿相战,看得聂锋三人瞪大了眼睛,心中又惊又惧。胖子扶着旁边的石壁,定了定神。心道:“这两个老匹夫,下棋就下棋,整得和抽风似的,吓死我了。”但面色上却丝毫不敢放肆。 聂锋稳住身形,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凶大汉一声咆哮,大鹫子竟是站立不稳,这需要什么样的修为啊,而那一摆衣袖就平息了震荡的老人的境界又有多高呢? 这时老人转过身对大鹫子微笑道:“你来了,过来坐吧!” 大鹫子应了一声,对着老人和凶大汉恭敬行了一个礼,才走到石案边坐下。聂锋和胖子从没有见过他对人这么恭敬过,此刻对这普通老人的看法和刚才又有了巨大差别。 聂锋二人也走了过来,行礼道:“拜见二位前辈!” 老人微笑道:“不必多礼,我不是那些老顽固,不知二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有事来请教祖爷。”大鹫子忙解释道。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凶大汉道:“棋你已经输了,为何赖在这里不走,我这里只有四个石凳,不够你坐,你快走吧!” 此话一出,聂锋三人登时愕然,他们刚才可是见到过这凶爷的厉害,现在这老人竟要赶人家走,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聂锋忙到:“不,不用,我们站着就好,站着就好。” 老人却道:“怎么可以呢,你们是客人嘛。” 凶大汉眼睛斜睥了一眼聂锋和胖子,丝毫不在意,最后留在大鹫子身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聂锋二人看到凶大汉看自己,真是捏了把冷汗,这人要是杀他们,还不和捏小鸡一样。忙摆了摆手。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也就不勉强他们。 这时,大鹫子对着凶大汉叫道:“虎伯,你不记得我了吗?” 第五十九章 八山人(下) ()第五十九章八山人(下) 凶大汉先是疑惑,随后眼睛一亮,惊讶道:“你是,你是大黑鸟的儿子!” 大鹫子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却有说不尽的苦涩。 凶大汉立刻从石凳上窜了起来,抓住大鹫子的肩膀,高兴道:“好小子,都化形了,不简单啊。” 随后又不解道:“你为何没有继承你爹的王位啊?” 大鹫子看着凶大汉,面露痛苦之色,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就简略陈述······ 原来黑鹫一族天赋不及其他七族,族中从未有化形的大能者出现,所以一直排名最末。而大鹫子其父又是族里千年难遇的天赋绝佳者,所以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化形达到大能者,带领黑鹫一族摆月兑末尾之名,叱咤于八山。 但他最终还是化形失败了。化形失败的代价就是自/焚而死,所以很多天赋不高的妖兽虽然修到了化形之境,但还是放弃了化形成人的机会,也放弃了进一步修炼的机会,它们深知化形成功几率太低,相当于自寻死路。 其父走后,他继承了王位,这是由血统决定的,其他的黑鹫不得忤逆犯上。但当时他修为低微,难以驾驭偌大的族群,致使黑山有机可乘,大胆反叛,要杀他取而代之。 他拼死逃出灵鹫峰,但身受重伤,后面又有追兵,本以为自己必死,这辈子再无机会夺回王位,绝望至极。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被路过的承祖爷相救,才得以活命。他非常感激八山人,从此视为自己的主人,以报答其救命之恩。 听罢,聂锋二人都是吃惊不小,也明白他为何暗中追踪黑山,原来是想再夺回自己的王位。但马上又有疑惑,他既然得了八山人相救,为何又会出现在白云山呢? 凶大汉(虎伯)叹道:“可怜的孩子啊,你当时应当来找虎伯我啊。虽然明里我不能管各族内的纷争,可是可以暗中助你啊。” 大鹫子摇头无奈道:“我是想去找虎伯您啊,您和我爹当年交情最深,可是我没有那个机会啊!” “难道后来又发生什么事情,你又是如何化形成功的?”虎伯打量了大鹫子一圈,迫不及待问道。 大鹫子转身看着聂锋二人。 聂锋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和我们有关系?不解地看着大鹫子,顺便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虎伯,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了。 胖子咽了口有唾沫,道:“化形丹都被你吃了,还看我们干——干什么?” 大鹫子笑了笑道:“你们知道我为何会被关在望月峰吗?” 聂锋和胖子摇了摇头。 “什么,你这些年是被关在了白云山的望月峰?谁干的?”虎伯一声震怒,气势如虹,还好有八山人在,否则聂锋三人有的苦果吃。 八山人一摆袖子不悦道:“你不要激动嘛,先听他说完啊。” 大鹫子对虎伯道:“虎伯你不要动怒,虽然我被关了五十年,但也因祸得福,从昊天宗得了一粒化形丹,所以才得以化形成功,否则以我八山黑鹫的修炼天赋,修炼化形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 大鹫子看了一眼胖子。胖子脸皮动了动。 虎伯听到大鹫子得了一粒化形丹,很是震惊,但总算暂时压住了火气,点了点头道:“那究竟是何人把你抓走的?” 大鹫子道:“这事说来还是怪我。五十年前,祖爷把我的伤刚治好,我由于心情烦闷去到了中州城附近,偷了些酒喝,结果被昊天宗古乐真人发现,把我擒住,带回了白云山望月峰,囚禁在丹房下面。直到今年遇到他二人才把我救了出来,并送了我一粒化形丹。还答应来八山帮我夺回王位,你们说是不是啊?”说着笑着看向聂锋二人。 聂锋和胖子听到这里,表情都是一阵怪异。他们哪里想救他,是误打误撞,结果让这家伙给摆了一道,还有什么古乐真人,他们昊天宗何时有过这么一号人物。但无奈,只得勉强笑着点点头。 虎伯听到这里,先是点头,随后又皱眉,道:“就凭他们的修为?” 胖子和聂锋听到大鹫子的话本想揍他一顿,但人家往自己身上推功,是想在这虎伯面前取得信任,这是为他们好。否则以虎伯的性格定容不下他们这些外来之人,对此,心中也能接受。而此刻这虎伯竟是怀疑他们的能力,虽说他们修为是低了些,可是作为大鹫子的恩人,应该给他们些面子啊。 胖子平时最恨别人看不起他,性子又急,不悦道:“你管我何修为,但我能拿出化形丹,你能吗?” 虎伯在八山呼风唤雨,何时听得别人对他的顶撞之语,登时大怒。胖子只觉一阵劲风迎面而来,身上有些刺痛,随即便觉得浑身被锁定,脚离开了地面,一只大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只要被扔出去,定是九死一生。虎伯速度如闪电,聂锋三人根本没有看清动作。虎伯怒道:“小小的修真者,竟敢顶撞本王,去死吧!” 聂锋和大鹫子吓一跳,他们没有想到虎伯的性情竟然如此暴躁。 聂锋慌乱之中,忘了危险,竟是跑到了虎伯前面,打算接住胖子。而大鹫子冷汗大冒,急道:“虎伯,不可啊!” 却不见八山人出手阻拦。 说时迟那时快,胖子就要飞将出去,突然一道金色光芒闪现,一条金色巨蟒裹住了虎伯和胖子。虎伯本也没有用尽全力,一掷被生生阻断下来。 巨蟒随即裹着胖子远离了虎伯。 突如其来的金色巨蟒又把聂锋吓一跳,但随即反应过来,会救胖子的金蛇只有小金蛇了。 果然,胖子着地,金色巨蟒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身体缠绕在胖子手臂上,举起舌头,信子吞吐,警惕着虎伯。 胖子惊魂未定,但知道是小金蛇救了自己,于是看着小金色半响才道:“谢谢你啊,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时,聂锋瞪着虎伯大怒道:“我想你应该就是黑虎王吧。你在八山境内竟然欺负一个未到掌灵境的人,你这是倚强凌弱、仗势欺人,你八山大能者的颜面何存?” 胖子心中也是憋屈,怒火使他忘记了虎伯的厉害,在白云山的痞气又上来了,什么也不怕,骂道:“老家伙,真卑鄙,竟然偷袭你胖爷我。” 但虎伯只是看着他,看着他手臂上缠绕着的小金蛇,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见其动作。 聂锋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嘛,但想到虎伯刚才下的杀手,心中对虎伯多了一分记恨。随即想到这里是八山人的地方,虎伯恐怕还杀不了他们,心情也就稍微放松。 胖子巨眼圆瞪,做出防护的姿势,身上青光闪动,眼中露出淡淡金色光芒。 大鹫子苦着脸道:“都是我的错,你们二人少说两句。虎伯,您也消消气,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大鹫子的劝说似乎丝毫没有效果,虎伯只是默然看着聂锋二人。而聂锋二人也冷冷地看着他,一点也不让,毫不惧这闻名坤元大陆的黑虎王。 过了一会,黑虎王才收回目光,脸上却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拳道:“二位小兄弟,刚才在下一时糊涂,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含。” 虎伯的话把聂锋二人搞得一愣,刚才还大发雷霆要灭了胖子,此时竟是向他们道歉,这转变太快了,也太不符合黑虎王的身份和地位。 聂锋虽然不解,但现在毕竟不能得罪黑虎王,于是拉了胖子一把,道:“既然黑虎王都承认错误了,师弟你就别太往心里去。” 胖子心中不悦,但只得利害关系,也不好发作,只得作罢,把目光看向别处。 “二位请坐,既然我刚才误会了二位,那么就让出石凳,让与二位,如何?”虎伯站起来道。 聂锋心中又是一惊,这还是黑虎王吗,推辞道:“虎伯不用客气,我们站着就好。” 八山人一直看着他们的争斗,并没有从中劝阻,此刻见虎伯还欲让座,终于笑着开口道:“你们二位远来是客,就请坐吧,不必和他计较。” 大鹫子看到事情好转,心中也放松下来,深深地看了虎伯一眼,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站起来道:“你们都坐吧,还是我站着吧。” 聂锋不好推辞,只得拉胖子坐下。 第六十四章 火怨尸(上) ()第六十四章火怨尸(上) 请输入章节内虎伯的嘶吼声好像一串省略号,标示着他心中的不甘,但似乎事情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无疑他对黑山痛恨到极点,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只是黑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完全失去了踪迹,无论虎伯修为多么高深,权势多么庞大,也无济于事。 就在聂锋正在为李猛等人尸骨难保而悲伤时,愚村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使得这个安宁已久的小村子变得有些不安,甚至蒙上了一层阴云。 小琳和小雨在聂锋住的草屋里烤着火,时不时谈论着一些关于聂锋和胖子的话题。话题都是小雨挑起的,而小琳只负责回答,似乎她有些心不在焉,她显得心事重重···· 聂锋和胖子已经走了数日,却不见消息,在这鬼见愁的茫茫冰山雪域中奔走,不免让她很担心。只是几日,她明显瘦了好大一圈,面容也憔悴蜡黄,没有往日的风采,如果是聂锋或者李猛见到,必然心疼不已,可是她更担心他们的安危。 雪早就停了,但格外的冷,村子也格外的静,只是她完全感觉不出安静!邻屋的张老汉独自斜依在火堆旁,呆呆看着烧得不算旺的火里,两只瞳孔印出两点红色的光芒。屋子完全笼罩在黑暗中,那点幽幽的火光,显得很吃力,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他的身躯静静隐藏在黑暗里,好像不存在,或者就属于那黑暗里的一部分,只是火苗忽然烧起来时,照到了他大半个身子,才发现,这个老人还是存在的。只是他依然看着火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门虚隐着,一阵风吹来,吱呀一声,门开了,外面灰蒙蒙的光线透了进来,把门口处照了个模糊。这时,张老汉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站了起来,看向门口,瞳孔里的火红色瞬间变成了火绿色,在燃烧着。 末了,一个模糊的黑影走了进来,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面貌,或者他本来就没有面貌可言。在他后面跟着一个魁梧的黑影,比前面一个高出大半截,只是动作木讷机械。当这个魁梧的黑影进到屋子里时,屋子里变得阴冷无比,张老汉看了一眼,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两个黑影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气息——死亡。 张老汉突然跪倒,头和四肢伏在地上,道:“我的主,您终于来了!”样子觑诚敬畏至极,声音也变得妖异起来,不似平常众人熟知的张老汉。 “恩,不错!去把村里的人都叫来吧。”一个沙哑的声音表示满意后又吩咐道。这声音是从低矮的黑影中发出来的,低沉却似快撕断的丝绸,让人很不舒服。夹杂着死亡的味道,却带着兴奋,好像嗜血鬼嗜血前一瞬间的微笑。 张老汉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弯腰低着头向门外走去,刚到门口就遇到小雨和小琳。小琳急切问道:“是聂大哥回来了吗?” 张老汉眼睛直直地看着小琳,没有回答,突然笑了笑,爬满皱纹的脸扭曲了一下,嘴角扯了一个小弧。小琳的神经似被针刺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往后挪了一步,满脸惊惧地看着张老汉,怔了片刻道:“爹,您这是怎么了?” 张老汉收住笑容,露出一个小琳从没有见过的冷酷表情,似乎不认识小琳,没有理会她,把小琳撞在门旁,出了门,向着村里而去。小琳的大脑如被雷击,登时一片空白,这还是她那个温顺老爹吗?等她醒过来时,张老汉已经快消失在灰色世界里了,忙叫道:“爹——爹······” 她在门口叫了两声便感觉后背如烈火焚烧,毒蛇啃噬,但又感觉那么寒冷,冷入骨髓,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喊声也被吞了回去。身体颤抖不已,双手合拢抱起来,似乎这样能好受一点,转过身,看向屋子里····· “姐姐,是聂大哥他们回来了吗?”一个稚女敕的声音从隔壁屋子里传了出来。 小雨等了会儿,却不见回答,于是又叫道:“姐姐——聂大哥——” 等了会儿,还是没有人回答,小雨皱了皱眉,随后又摇头,自语道:“肯定是聂大哥回来了,两人忙着又那个了,也不管我。哼,我还是找胖哥去。”说着就跑了出去。 他本来是不想出去的,外面太冷,想着如果姐姐看到他们真的回来了,自己再去,否则又要空跑一趟。他出了门看到小琳正站在隔壁门口,身体不住的颤抖,心中疑惑,于是叫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很冷吗?” 说着过去抓小琳的胳膊,入手发现冰冷至极,比寒冰还冷,哎呀一声,忙撒开手,惊愕地看着背对着他的姐姐,随后又看向墨黑的屋子。 什么也没有看见,仔细又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说二位看够了没有,进来坐坐,我们这位好像很喜欢你们!”这时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把小雨吓得跌坐在地上,而小琳却是动也不动。 “啊——鬼呀” 尖叫着抱着小琳,入手一片冰冷,随即又被寒冷吓得放开手,跑回聂锋住的屋子,用被子蒙住头。 黑暗中传来笑声:“你应该就是喜欢她了,但她不喜欢你啊,那你的怨从何而来呢?哦,对了,第三者,你所积累的怨气太多了,埋藏在心底应该很久了吧。这些怨气每时每刻都在改变着你的**和你的灵魂,这样才使得你现在是那么完美。不,还差一步,只差最后一步你就是最完美的了,哈哈·····” 小琳好像冰雕木刻的一样,完全没有听到,只是呆呆的站着。沙哑的笑声持续了一会儿,道:“好了,你的怨气太强,你这样看着她时间长了,她就不管用了,退下吧,恩?退下——”后面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随之一道幽幽的绿色火光大盛,燃烧着高大的黑影,也隐约照亮了这个魁梧的大个子,他全身包裹在黑袍中,露出脸部,但画满了黑线,面目难辨。如果小琳见到一定能认出他,不是李猛还有谁。只是此刻不知为何,小琳却如同木偶,哪里知道李猛正站在他面前。 李猛在绿火的灼烧下,面部有些扭曲,口中发出怪异的声音,似乎很痛苦。 这时张老汉已经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 “张伯,聂锋他们真的回来了吗?” “我大哥他们也回来了吗?” ····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都只有一个内容,聂锋是否找到李猛他们?而张老汉默然走在前面,对于他们的问话充耳不闻,最后停在了门口的院子里。百十号人,显得有些拥挤,但大家都期待看到聂锋他们,所以都挤了进来,眼睛紧紧盯着小琳。逐渐安静下来。 这时小雨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口中叫道:“鬼啊——鬼,里面有鬼。”跑到张老汉面前,一把抱住张老汉那枯柴般的身体,把头靠在张老汉的身上。不敢去看屋子里。张老汉就任凭小雨这么抱着。 院子里一下就骚乱起来。王涛走到张老汉面前,拉住小雨道:“哪里有鬼?” 小雨抬头看着王涛,小脸上还留着惊惧,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小琳在的地方。 王涛知道小雨是个调皮的孩子,肯定是欺骗他的,于是给了小雨一个脑锛,随后向着小琳而去。 小雨在后面委屈得快哭了。 众人也不相信小雨的话,就在王涛刚到小琳旁边,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主,人都到齐了!” 王涛被这突然窜出来的声音吓一跳,急忙回身,去捕捉说话的人。而众人更是炸开了锅,这声音是如此的让人感到冰冷恐惧,却是从张老汉口中传出,完全不似他们曾经所熟悉那个声音。 小雨也呆呆地看着他爹,抓着张老汉衣服的手还是紧紧抓着,却是颤抖不已。 院子里彻底沸腾了,很多人都拉住张老汉又问又看,张老汉还是一副冷酷模样。而有些人去看小琳,发现已经冻僵了。这时人们才想起小雨说的话,都把心提到嗓子眼,紧紧盯着屋子里。 屋子里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大家如热锅上的蚂蚁,有些慌乱和恐惧了,有些人已经打算离开了。王涛见大家都是畏畏缩缩,村子从未发生过这种闹鬼的事情,虽然自己心中也一片打鼓,但还是大声道:“大家不要慌,我和李大哥他们在山上打了这么多年的猎,见过的东西也算不少,可从未见过鬼,所以我以为应该没有鬼,就算有,我们猎人也不怕。·····大家安静,安静。这样吧,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王涛的话效果不错,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都看着他。他挺了挺胸,鼓足勇气,一步一步迈向屋子。到了门口向里面看了看,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看见,心中微微平静了些,转身对着大家道:“里面应该什么也没有,我这就进去看看。”说完转身向屋子里去,走了一步就撞在硬邦邦的东西上,模了模还有衣服。容 第六十五章 火怨尸(下) ()第六十五章火怨尸(下) 王涛登时冷汗大冒,心都快从肚子里钻出来了,还来不及后退,便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话语刚落,屋子里豁然亮起绿幽幽的火光,现出两个黑色身影。王涛吓得跌倒在地上。外面的人如被捅破马蜂窝的马蜂,开始疯了一般往外跑,尖叫声和孩子哭声终于打破了这个宁静已久的村子。 “既然来,就全部留下吧!”一道黑色气体如一团乌云迅速包裹了众人,把逃出去的人倒卷了回来,都晕倒在地上。几个吓得走不动的,却没有受到黑气的伤害,依然清醒,只是他们更希望昏死过去。 王涛毕竟是猎人,虽然刚才吓得瘫倒在地,可是此刻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跑出去。刚站起来就被一只大手抓住,心中苦不堪言,后悔刚才为何要进来。但仔细看那个拉住他的黑影,虽然这绿光不够明亮,却看这个抓住他的人怎么有些熟悉,刚才被吓得魂不附体,没有仔细看,现在再定睛一看这人的身材和脸部,顿时大喜道:“李大哥,原来你还活着啊。你怎么弄成这样,吓死我了!”似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似有劫后余生之感,恐惧之感也稍稍缓解。 王涛挣扎了一下,想从李猛手中摆月兑,却发现抓着他的手没有放松,不解道:“李大哥你这是怎么意思?” 李猛还是不理他,虽然脸被涂画得墨黑,但显然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也不认识他。他的心又紧张起来,看了看旁边那个矮小的黑影正在舞手动脚,其身上发出绿色的光芒,并有黑气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涌出,而屋子里的火堆的火焰变成了绿色。那些黑气笼罩着屋子外面的人,此时所有的人全部昏死过去,除了他。这一切在他的心中只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诡异至极。或者这只有在传说中的鬼灵精怪身上才能见到。王涛怯怯地看了李猛一眼,发现眼前这个曾经很熟悉的人变得很陌生,甚至怀疑这还是李猛吗? 过了半响,那低矮的黑影终于停下手来,期间王涛多次试图逃月兑,但都以失败告终。此时黑影动了动,突然喝道:“你说什么,放了他们?嘿嘿,自从你被画上这身符箓时,就预示着这里所有的人都将成为你的祭品,只有用他们的血才能激发出你身体里蕴含的力量,你不知道吗?” 声音好像来自黑洞,是由死亡和冰冷编织而成。王涛傻傻的看着眼前那矮小的黑影,但给他的压力和恐惧却同无尽的黑海,在慢慢吞噬着他。他不明白这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看了看木然的李猛,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这时,抓着他的手突然松了开,如临大赦,还来及逃跑,便听到李猛发出一声怪叫(呜呜),双眼变成了火红色,冲向矮小黑影。 “哼,反了你,但是你现在还没有那个本事!”话音刚落,一道绿色火芒直奔李猛胸口而来,结实地打在前胸口处,瞬间钻入李猛体内。看着毫无威力的一道火芒,却如同鬼火一般,先在李猛的身体里扩散开,随即燃烧起来。他前冲的脚步戛然而止,身上发出绿色的火光,似烈火熊烧。由于火是从内部烧起来,身体被照得透明,一条条黑线如编织的网,覆盖在他的身体上,似天网紧紧束缚着他,使他动惮不得,但那些线丝毫不受火焰的干扰。 虽然火光熊熊,但丝毫没有温度可言,更有股寒意。 李猛身体里发出骨骼断裂和肌肉拉断的声音,全身扭曲,只是片刻便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那绿色的火也慢慢熄灭下去。 “等接受完血祭,你会感激我的,到那时你也会忘了这些和你有关的人,也就不会痛苦了。想要成为至尊强者,那么必须有接受任何痛苦的觉悟。” 此刻,李猛的身体如石头一样躺在地上,身上**,全身的黑线在火光下,显得更加清晰。矮小黑影向着瘫痪的王涛走去。本来已经没有反应的王涛,但在死神之手伸向他的时候,还是做出了抗拒:“你要干什么?”声音颤抖得像一团浆糊,几乎难以辨认。 “要你的血!”说着一只黑色的枯枝般的手伸出,抓在他的脑袋上,丝丝绿光从脑袋慢慢扩散到全身。王涛没有抵抗,不知道绝望还是没有抵抗的能力,但他的眼睛迅速直了起来,接着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肉紧贴着骨骼,褶皱扭曲,触目惊心。全身的精血全部拥向那只黑手,化作一颗大手指头大小的血球,而王涛变成了一具干尸。 “兄弟之情,情同手足,正好用来祭你的手臂!” 精血球悬浮在黑手中,随后飘向李猛的手臂。精血似长了眼睛,沿着那些黑色线条蠕动,向上延伸至肘关节处停止。半截手臂好像被血网包裹,隐隐有烈火燃烧。 接着又是两名壮硕青年被吸成了干尸,而李猛一只手臂终于成了火红色,似血非血,似火非火,却散发出火光。黑影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不再迟疑,如出一辙,又是数名人被吸取了精血,染红了李猛的腿部····· 一个时辰后,屋子里已经快堆满了干尸,都是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双眼发直凹陷,特别是脸部的肌肉扭曲成了一种极度恐怖的形态。他们都有一个特征就是眼睛空洞,绝望却不瞑目。 愚村百十名村民,此刻就只剩下张老汉一家人了,小雨和小琳都是昏迷不醒,面露恐惧,而只有张老汉低着头在外面候着,好像一个忠实的奴仆。 而李猛的身体也被换了一个颜色,由之前的黑色丝网变成火红色的丝网,如一根根火红光线交织而成,全身光芒耀眼,早盖过了周围的绿色。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不停的抖动,似要挣月兑什么,但眼睛依然紧闭。此刻他全身上下只有三处没有被精血覆盖了,分别是双眼和心脏位置。 黑影现在也显得吃力起来,他的身体在颤抖,呼吸变得粗重,动作也变得迟缓,身体周围的绿色光芒在变淡,显然他已经疲惫了,只是他好像在极力压制什么东西,而不敢放松分毫,否则一切将会付诸东流。 他歇了片刻,看了看(看不见眼睛,只见身体扭动)越来越不安的李猛和昏迷的小琳小雨,忽然发出一阵冗长低沉的碎语声,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仿佛木架承受了过载,随时都可能崩溃毁灭。而他周围的绿色火光却变得旺盛起来,李猛的身体平静了些,但似乎还是很难控制。 这时黑影把小雨的身体吸了过来。瘦小的身体完全如木偶靠别人操纵,稚女敕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惨白,显得很可怜,但黑影似乎本来就来自九幽冥地,习惯了残忍,或者是对杀戮早就麻木了,不会觉得这个孩子有半分的可怜,只会区分这个孩子的精血的效果有多大。 没有停手,黑色的魔抓还是伸向了这个幼小生命的脑袋,血肉迅速干瘪,没有什么改变,无非多了一具小的尸体。精血用来封住李猛的左眼。在精血变成火线的瞬间,这只眼睛曝出万丈光芒,刺破了草屋顶,直指灰色的苍穹,好像要穿破天地,洞穿宇宙。 地面被照得一片苍白。可是,火色光芒刚到了高空,天地瞬息发生了异变,灰色天空风云变幻,狂风肆虐,乌云低垂。风越刮越狂,云越卷越厚愈低,终于,愚村的房屋裹着冰雪被卷了起来,在空中形成一个大风车,风车中间是一个偌大的洞,黑光涌动,地上的干尸也不例外的加入了其中,只是黑影和李猛却不动。 整个天空好像被一个黑色的罐盂倒扣住,而这个罐盂的底部是一个风车形状,中间的洞眼似可以吞噬万物。本要穿破万物的火色眼光竟是被挡住,强制压住了其不可一世的气势。 轰轰·····隆 这时大地突然颤抖起来,似地震一般,黑影面前吐了一滩血,身体摇摇欲坠,周身的绿色火光快熄灭了,似乎快支持不了多久,但心中那点不甘始终没有让他倒下。他对着张老汉无力道:“用你的精血去封住他的右眼,极力压住他,我要用最后的精血封住的他的心眼,让他永远忘记这里的一切,成为千年第一火怨尸,哈哈·····” 笑声在呼呼的风声中更似孤魂野鬼的嘶吼声,让人不寒而栗。 “主,我愿将我这具残躯奉献给火怨王,以表达我对主的忠诚!”说完张老汉手中慢慢汇聚出一小团精血,血红绊着绿色,快速封住了李猛的右眼,而张老汉也变成一具干尸,气息极弱,但却没有死。 就在张老汉的精血封住李猛的右眼之时,最后一团精血(来自小琳)同时封在其心脏位置。这团精血刚接近李猛的身体,其身体顿时火光大盛,全身射出火色光芒,把黑色罐盂覆盖的空间照成火色,却不能洞穿。而这火光是他身体燃烧发出的,身体每一寸都变成火色,那些细丝网变成了金色慢慢融进他的身体消失不见。每一节骨骼清晰无比,也变成了金色,但隐隐覆盖着什么东西。 黑影被火光推得不住往后退,而大地颤抖得愈加厉害,很多地方开始裂开,空中的大风车也在颤抖,似乎随时都可能掉下来,风车眼穴的黑光在慢慢消失,似经不住火焰的炙烤,在缓缓蒸发。 嗨······ 随着一声迟来的叹息,仿佛天地也变得苍老了许多。这声音如埋葬万年的洪荒醒来时的呼吸,让万物都为之失色,但又好像一声无奈的悲叹····· 干尸张老汉终于经不住这天摇地动,摔在地上,似一只可怜的爬虫,无助的挥舞着干枯手臂,但天地不能容忍,终于,无底的裂缝吞噬了他,或许这是他最好的归宿。 而李猛也终于醒了过来,双目赫然睁开,随即就是一声嘶吼,声音震彻九幽,撕心裂肺,悲恸万分,他的眼角流出两行火泪。而此刻天空的大风车逐渐碎裂掉落,黑色罐盂也龟裂开,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缝在增多,缝隙在增宽。 他的身体慢慢站立起来,而黑影看到天空的裂纹,先是仰天大笑,似乎在宣誓着自己的成功。忽然他的笑声止住,看向站起来的李猛,后退了一步喝道:“你要干什么?这大湮钵你不能毁灭·····这是我异门的三大宝物之······啊,你····” 伟岸的身躯,全身火色,气势霸绝天下,似天神临世,只是燃烧的脸上尽是狰狞,凶恶无比,好像记恨着什么东西。他的火手抓住黑影,提将起来。黑影周围的黑气被火逐渐烧尽,露出一个矮小、干枯、丑陋的身体,不断摇摆,双手死死抓着李猛的手臂,想要摆月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和手在被火燃噬着,脸上露出恐惧、不甘和怨毒的神色,却不能发出声,如被割了舌头的恶鬼,却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突然他的身体冒出一团黑气,凝聚成一个黑色片状物体掉落在地上,而他的身体在火中化为了灰烬。李猛抬起头看着往下坠落的事物,发出一声狂嚎,无尽的烈火瞬间从地下钻了出来,焚烧着天空里掉落的东西,而黑色的天空(大湮钵)此时也破碎塌落,似世界末日,天地要毁灭了。 大湮钵刚毁灭,露出了那曾经的灰色天空,只是灰色的天空也被烧得发红,但奇怪的是,愚村旁边的白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被卷在天空的东西全被烧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但烈火还是没有减弱。李猛看了一眼已经沟壑万千的大地,愚村已经消失了,什么都不存在了,人没了,房子没了,连那些田地也没了,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淇水。 呜······噢 脸上悲痛欲绝,发出最后一声悲哀的呼号,整个八山都颤抖起来,山巅的积雪纷纷滚落,万物都为之肃然,而他的手插进了自己的心脏,抓出了自己的心脏,竟是血肉鲜红,而不是火焰的,还在跳动。顿时,从心脏位置涌出大量的黑气,在地上汇聚,依附在一个物体上。 他目视着自己的心脏,似要找什么。而他身体和心脏在火中,渐渐变成灰烬,消散在空气里。 这时,淇水畔刮来了轻轻的风,风声呼呼,伴着摇曳的火光,似人在跳舞,只是火光越来越弱。 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好静! 你听,有个人在歌唱,不,是两个,三个·····他们要唱着歌儿到哪里去呢? 第六十六章 封印 ()第六十六章封印 在大湮钵破碎的瞬间,一股绝煞之气突然笼罩在八山西南部,所有的妖兽都为之一振,焦躁、恐慌和不安充斥着这片土地。雪地里的雪兔匆匆出了洞,疯了一般向着东部逃窜,而产了小兔子的母兔携带着幼兔奔跑在雪中,由于速度太慢,兔妈妈明显很紧张,一边叼着小兔子,一边发出非同寻常的声音,声音有些凄凉,似在祈祷,祈求上苍保佑它的宝宝能平安! 而那些还在冬眠的懒家伙,此刻也像受了刺激,纷纷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竖起耳朵,似尽力去聆听什么东西····· 随着轰隆声作响,一道火焰染赤了灰色的天空,而所有的野兽就像沸腾的水,快速汇往各山谷。树林发出唰唰的声音,似海潮,却是那么轻盈,偶尔会有几声尖叫声,那是腿短的田鼠,埋进了雪中,死在了后面稍大动物的奔腾之下。 八大妖族的妖兽虽有恐慌,却毕竟灵智略高,更何况有强大妖王坐镇,所以便没有慌乱奔走。 这一异变首先发生在离愚村近的山岭,随后迅速扩散。就在雪花飞溅,树木摇摆,惊恐声不断回荡在村子周围时,在八山的中部,一道金色的光芒以流行般的速度向着这里而来。 突然,从金色光芒侧面飞出一道白色,快速超越金色,目标也是愚村。白光落地化作一只黑色巨虎,断了左前肢,目光凶恶嗜血,血红巨眼紧紧盯着火中的人。此人没有血肉,全身都是火,不断从他的身体上涌出,火也是以他为中心燃烧的,好像他就是这火的灵魂,只要他倒下,这火也将熄灭。 本来高大似火神的他,此刻却呆呆看着手中的某个东西,神情很专注,很冰冷,似在寻找什么吧!火焰摇曳,似神明的他,脸上好像有一丝无奈和忧伤,他一直注视着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变得虚幻,将要消失在这茫茫火海中。 虎伯的怒似乎超过了眼前的火海,呜熬——咆哮一声,全身白光大盛,一跃而起,冲向火中。就在他刚要接近火焰时,突然感到身体一紧,似被什么缠绕,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心火更怒,却听到后面有人叫道:“莫要鲁莽!” 他的身体被一条金色巨蟒缠住,生生停在了火焰前,没有冲进火中,而在这时,火中人的身影虚幻得只剩下飘摇的火焰。而此刻就连火焰也快速熄灭下去,回到大地中沉睡。 虎伯看到已然来不及,怒吼一声,化作人形闭目而立,只是身上血迹斑斑,左臂袖中空空如也,风一吹,并随风飘摆。 从后面走来一个身穿金色锦衣的中年人,神貌宛若天神,目露金光,道:“贤弟难道是被魔头所伤?” “嗨,说来惭愧。想来大哥早已知道八山有魔教的人混入。如若是被魔教妖人所伤,心里还能接受,可惜我却是被叛徒设计陷害,断失一臂啊!”虎伯沉默良久,叹息一声无奈道。并没有责怪来人阻拦之意。 “叛徒?何人?” “难道大哥你不知道八山出了叛徒?” “·····” “我以为大哥不知道,原来早已知晓,那为何不早些铲除他,害我失去一条手臂,嗨!” “贤弟莫要见怪,我也是有所顾虑,才一时没有行动,想不到事情竟发展至如此地步。” “大哥乃八山众妖族的老大,考虑的都是大事,自然不在乎兄弟的死活,哼。” 虎伯有些不悦,随后又道:“适才你为何要拦我?” 金蟒王无奈摇头,道:“刚才你如果进了那火,必死无疑!”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容许质疑的余地。 虎伯一愣,狐疑地看了看已经熄灭只剩下黑色的地面,又看看金蟒王。 “这火名叫怨火,比之三昧真火还厉害,你若进去必死无疑。”金蟒王看着眼前支离破碎的土地,沉声道。 虎伯活了上千年,却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火,不解道:“怨火?” “魔教众多门派里有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宗门,异门。异门专门靠养尸修炼,而他们所养的尸傀千奇百怪,厉害程度也大相径庭。其中有一种尸傀叫火怨尸,用心中积满怨气的活人养成,并在最后的成尸过程中要血祭。而血祭的血就是来自于那些尸傀生平最亲之人,通过用他们的血来激发出尸傀所有蕴藏的怨气,达到完美的地步。 但在养尸的开始阶段时,尸体就被植入了火怨种(一种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体质的东西),所以当身体里所有的怨气被释放时,就能激活火怨种,变成火怨尸。火怨尸就能操纵怨火,除了可以毁灭物质上的东西外,还可以毁灭精神上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可以燃烧情感和情绪。 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就是火怨尸,而村里的人就是····”金蟒王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面色不太好。 虎伯听到这里心不由一颤,背脊一片发凉,好在金蟒王救了他一命,惊讶道:“这火真有这么厉害?” 金蟒王没有再说话,眼睛微眯,只是看着这片土地和远处的淇水,竟是发起了呆。他深邃的眼中露出疲倦之意,好像历经了沧桑,又回过头去看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发现路已经消失了,一点印记也没有留下,心中那种失落如潮水涌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寒入骨髓,他似睡醒一般,眨了眨眼睛,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静静守候在身旁的虎伯,淡淡道:“东西丢了,还是把盒子保存好吧,否则时间太久或许会忘记是否有过这样一件东西。” 说完,身上泛起金色光芒,在这深灰色的天地里,显得如此耀眼与华丽,只是这华丽的背后有淡淡的忧伤。金蟒王手上做了几个法诀,愚村的上空顿时亮起一个金色圆盘,慢慢盖了下来。地上被覆盖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裂开的大地在渐渐愈合。同时,千里冰封的淇水解开冰冻,一股水柱起自淇水,在天空弯一道弧,浇灌在愚村支离破碎的大地上。不一会儿,土里长起了绿油油的野草,沐浴在金光和淇水下,摇摆蹁跹,似手舞足蹈。 做完这一切,他又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手印,顿时一个金色透明的半球形盖子盖了下来,似一道结实的大门,把里面的欢乐完全封印在了里面,外人如何也不能打扰到。 这时,虎伯叹息一声道:“自从圣女离开了这里,你就没有来过这里吧!” 金蟒王只是看着那幽幽绿草,便不作答,但他的心好像还停留在昨天。 在这漫山冰雪的严冬,这里无疑是最显目,也是最让人向往的地方,因为那一株株绿色,他们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生命真谛,摇摆着,欢快着,歌唱着····· 第六十七章 收拾残局 ()第六十七章收拾残局 聂锋三人在灵鹫峰附近没有找到虎伯,但知道他正在为断了一臂怒火中烧,所以就没有继续寻找,而是回到主峰顶,整理黑山留下的烂摊子,帮助大鹫子重新夺回王位。 八山黑鹫早已被虎伯震慑得散失斗志,成了一盘散沙,其中不少黑鹫受伤颇重,躺在雪地里哀鸣。突然又发现冲天的煞气弥漫而来,顿时奔逃声和哀鸣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更加凌乱,特别是那些伤得行动不了的黑鹫,墨绿色的眼睛里只有绝望,悲鸣声不断,不一会,它们的声音和身影也隐没在混乱中,似完全消失了一般。此时的八山黑鹫完全没有了往日展翅高飞、雄霸一方的气势,甚至也早已忘记了大鹫子这位有王族血统的妖王。 大鹫子站在大殿门口,愣愣看着眼前伤残混乱的场面,面色有些苍白,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或许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是以这样的结果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这东西已经只剩下一半了。妖王的权利在族里无人可以质疑,同时,修为也是绝顶的存在,但身为妖王就必须时刻保证族人的安全,遇到困难时要带领族人一起攻克。然而,黑山神秘逃走,黑鹫就如士兵失去将领,溃不成军,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精神和气势。这是被遗弃和绝望导致的,已经刻进了它们的心里,它们的灵智毕竟没有人那么高,要想再重新聚起来,谈何容易! 显然聂锋和胖子也看出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听到大鹫子道:“没事,这不算什么,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年统治黑鹫一族的不是黑山!” “怎么可能?不是黑山,难道是魔教。”胖子道,“那可坏了!” 聂锋听胖子这么说,一下子也紧张的看着大鹫子。 “还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但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大鹫子道,也不见其担心。 聂锋道:“只要不是魔教统治就好。那到底是谁?” 大鹫子指着聂锋放在地上的尸体,道:“就是他,黑山的傀儡,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瞿爷爷的爷爷。” “·····这·····,难道黑山是傻子不成,放着王位不做,却让一个傀儡去做。”胖子满脸不信道。 聂锋则是皱着眉头,默而不语。 大鹫子眉毛一挑,摇头道:“他才不傻,这叫处心积虑,看来他应该安全逃离了八山了。” 胖子两只巨眼登时爬到了脑门上,怒道:“靠,他老爷的,这小子真tm狡猾。你们八山的高手不是很多吗?怎么抓不到他呢?何况他不知道咱们今天要来掏他的老窝,昨天人还在的,怎么今天就人去洞空了呢?” “这个可能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隐藏在暗中,并且早知道我们在跟踪他,甚至知道今天要来杀他,他当然和魔教的人乘早逃之夭夭,而他的傀儡一直充当着他的角色,使人以为他一直在灵鹫峰。第二个可能就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知道他行踪的秘密,也知道我们今天回来很可能就是要杀他们。当然,他的傀儡还是干着他的事。”大鹫子说道,只是他的心神始终有些不宁,似乎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胖子听完后,马上道:“那还用说,肯定是邪月,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大鹫子却立刻反驳道:“你说的是第二种情况,也有可能是第一种。” 这时聂锋看了大鹫子一眼,发现他的神色有些慌张。 大鹫子话题一转,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收拾眼前的烂摊子吧!” 聂锋和胖子点了点头,聂锋也暂时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看了一眼下面的黑鹫,道:“这事好像有些难办!” “它们被傀儡统治了将近五十多年,这相当于是对它们的身心进行了腐蚀,所以它们大多散失了以前的气势和精神,要想恢复,必须重新创造。”大鹫子道。 胖子嘴一撇道:“你这不是废话嘛,说了和没有说一样!” 大鹫子却便没有担心,只是道:“创造的方式很多,比如唤醒它们心灵深处的记忆也是一种创造。” 胖子白痴一样看了大鹫子一眼,话也不说,干脆坐在一边,看戏一般看着那一只只慌张的黑色大鸟。 聂锋白了大鹫子一眼,道:“它们可是你自己的下属,与我们没有多少关系。我知道你有方法,赶紧施展出来吧!”说完也是走到胖子旁边坐下,心中那股不安又涌了上来,看了用布包裹的尸体,心中更是不安。 大鹫子想不到聂锋如此直接,立时语塞。 胖子此刻知道大鹫子有方法,却在卖关子,顿时嘟囔个不停,说大鹫子不够意思,一起出生入死,却欺骗他幼小的心灵,让他情何以堪···· 大鹫子被胖子快烦死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方法。原来方法就在他们身后的巨型玄铁黑鹫上。这只黑鹫除了震慑的作用外,还能恢复黑鹫的伤势,并且能以远古黑鹫的灵力召唤它们,使得它们不安的心灵得到抚慰,找回曾经的精神和气势。所以玄铁黑鹫是黑鹫一族的精神象征,也是其心灵的导航灯,当自己的后代迷失的时候,它就能召唤它们。当然,这个作用必须要人去开启,而不是自发性的,而开启的人也有要求,必须是有王族血统的,那也就只有大鹫子一人能做到。 当下大鹫子不再拖延,站在玄铁黑鹫之下,神情专注,闭眼默念口诀。只是片刻,冷冰冰的玄铁黑鹫发出乌黑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最后把整个灵鹫峰都包裹住。在这雪白的世界,如一个黑色的帽子,抵御着寒冷,保护着它的后代。那些绝望和不安的黑鹫在玄铁黑鹫发出光芒的一瞬间,就安静下来,目光都敬畏地看着玄铁黑鹫,而它们的身上慢慢也出现了乌黑的光芒。这些光芒刚开始是独立的,随后慢慢连城一个整体,到最后把大鹫子也包容进去了,而大鹫子的黑光是里面最显眼的。 这时聂锋看到那些黑鹫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恢复,心中震撼无比,他从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力量,可以在瞬间恢复伤势,这不是相当于不死之身吗?胖子也被眼前的场面惊得睁大了眼睛,喃喃道:“这铁家伙真厉害!”随后看了一眼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玄铁黑鹫。 过了半个时辰,大鹫子才停了下来,刚睁开眼睛,身体就是一晃,差点摔倒,还好聂锋急忙扶住,见他脸色煞白,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大鹫子摆了摆手,道:“无碍,只是开启此召唤要消耗心力,休息片刻便好。” 聂锋见他无大碍,也就放心下来。胖子砸吧道:“我还以为这东西能无限制的施展,原来是有限制的,但还是很厉害了。” 大鹫子见胖子佩服的神色,顿感自豪。 下面的黑鹫身上的黑光渐渐消失,露出一只只大鸟,墨绿色的眼睛敏捷锐利,抖了抖墨色羽翼,不安和绝望消失得无影无踪,都是敬畏地看着玄铁黑鹫和大鹫子。随后一些振翅飞了起来,都在空中环绕了一圈,发出迫人的唳声,最后如一朵朵滑翔的黑云,快速消失在空中。这是黑鹫在对它们的王行最高的礼仪。 而那些没有飞起来的,则迅速站做两排,排立在台阶两侧,似铁甲钢盔,撼而不动。 大鹫子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好像是久别的重逢,却是那么熟悉亲切。 聂锋心中惊讶,心道:“这才是真正的八山黑鹫吧!八山妖族,每一族都有其不寻常的地方。” 胖子脸上非常高兴,好像捡到了什么绝世宝贝一样,傻笑个不停。大鹫子和聂锋都是很疑惑,这胖子不是被震撼傻了吧。聂锋道:“胖子,人家重新做回了妖王,该高兴的是人家,我看你比大鹫子还高兴!” 胖子看了聂锋一眼,直摇头道:“凡人哪里懂得圣者的欣然?”说着走向大殿竟是不理会聂锋二人。 二人对望一眼,都是莫名其妙的样子。 天色已晚,聂锋决定先在灵鹫山待一晚上。虽然大鹫子已经成功得到了黑鹫的认可,也夺回了自己妖王的统治地位,但黑山失踪了,找不到人也抓不到凶手,他如何向愚村的乡村父老交代。他想再寻思查探一番,明早再回愚村。 第七十二章 离开的前夜 ()第七十二章离开的前夜 八山人摇头道:“你那根烧火棍可大有来头,一点也不比这灼魂之剑差,不可小觑,也是你最好的选择。” “额····” 这黑色的烧火棍不知道从哪里来,从他们记事开始,它就呆在厨房里,掌握在三师兄手里,就是翻柴火的命。物不可貌相,聂锋和胖子哪里想到,这黑棍竟是一件神兵,这或许也是昊天宗的高手没有想到的事情。 胖子还想问问这棍子的来历,却听到八山人道:“好了,你们明日就离开这里,回白云山吧!” 聂锋和胖子好像得到特赦令,心情大好,终于可以回家了。可是聂锋又想起愚村了,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 这天,聂锋和胖子都没有像往日那般刻苦修炼。胖子由大鹫子载着到各大山岭辞别,毕竟这两年来,他和这些妖兽混的很熟。并且意外的是,这些妖兽或者妖王都特别尊敬他。他唯独没有去驼子岭,至今他还记恨着邪月。当然,这两年来,邪月也不会主动来找他。 在向金蟒王辞别时,金蟒王同意胖子把小玉(小金蛇)带走,还嘱咐胖子经常回八山来看看他。对此胖子满口答应,心里却道:“我疯了,跑上千里就来看你这糟老头子,哼。” 去向小白辞行的时候,只看到小白的姥姥,便没有看到小白,他知道她肯定去了愚村,找师兄去了。 淇水畔。 聂锋盘膝静静坐着,目视着宽阔的淇水。在他旁边坐着一个白衣女子,眼睛有些发红,目不转睛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秋天午后的阳光最是火辣,如同发威的老虎,把大地烤得滚烫。阳光下,身后的金罩子金灿灿的,方圆数十里都很显目,静静守护着里面绿油油的草儿。草似乎定格一样,永远都是那么绿,也永远不会枯萎,似乎在唱着不老的赞歌。 前面是明晃晃的水面,偶尔有一两条调皮的鱼儿跃出水面,打破那面平静光明的镜子,晃一个身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害怕别人发现,但又那么胆大妄为。 这个季节的此时应该可以收稻子了,也是比较忙的一个时间段,但田地里却有无尽的欢笑声。可是现在却那么静,稻田不见了,笑语声也不见了,聂锋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现在应该很快乐吧?他这样想着。 布谷鸟和画眉鸟早就叫过了,现在该是那些天天到田里偷食的家伙的天下。它们在岸边走走停停,抬起头转来转去,似在疑惑,这里怎么没有稻田了,以前还有的,难道被别的鸟偷吃了。寻找了一会,肚子实在饿得紧,扑棱扑棱就飞走了。 这里越来越静了,仿佛只剩下流水声,可是她日夜诉说,好像没有尽头,总也说不完。可是这里的故事能说完吗? 太阳逐渐偏西了,洒了一江的余晖,半山的日头似被烤得抬不起头。 或许是和聂锋呆久了,这个美丽的女孩似乎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语,只是静静坐在他的旁边。好像这样她心里才会放心,至少她觉得这样他才不会孤单难过。 现在的小白或许不是两年前的小白了,她成熟得很快。她觉得他应该是在想着某个人儿吧。虽然他从没有对她讲过那个人的故事,可是她每次在这里看到他,都在脸上找到相同的东西——忧郁和眷念。 她在他的面前还是如过往一样,单纯、可爱善良的小女孩,似乎还没有长大。她总是叫他大哥哥,或许这个大哥哥在他心中,他真的很大了,或者至少不再是年少无知。可是她呢? 聂锋也习惯了她静静地陪伴,或许在他看来,她永远不能明白这里的一切,也不可能走进去,所以她只是一个在远处看风景的人,而他就是那个引起她注意的一个焦点。 晚风吹来,还有暖暖的味道,聂锋抬眼看了远处斜挂在山尖的血红色,道:“美好的一天结束了!” 小白也收回目光,哀怨道:“是结束了,明天就看不到了。” “我还会回来看你和他们的。”聂锋微笑着看着小白。 小白低头沉默,小手紧紧握在一起,担心分开就合不到一块了。 聂锋从怀里拿出一个方形圆孔的铜币,道:“这个送给你。” 小白伸出洁白如玉的小手接过,眼睛盯着看了会儿道:“这是什么东西?” 聂锋笑着回忆了片刻,道:“这是我师父占卜用的铜币。在小的时候,我和胖子从师父房间里偷出来的,每次我们出去干大事的时候总要对着它拜求一番,保佑我们出师顺利,满载而归,结果都能逢凶化吉,从没有出过大事。但最后一次我们忘了拜,结果就出事了。所以它很灵的,我把他送给你,希望能保你平安。或许现在我师父也不知道他龟壳里少了两枚铜币,就不知道他的占卜怎么样了?” 小白小心地拿在手里,道了声谢谢后,又疑惑问道:“你们去干什么大事?为什么最后一次出事了?” 聂锋顿时犯难:“这个····额” 就在这时,胖子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我一猜,你俩肯定又来这里厮混了,哈哈。” 说着奔跑过来,但身体肥胖,奔跑起来一晃一晃的,可速度丝毫不慢。 “胖子你瞎说什么呢?小白还在是小孩子。”聂锋皱眉道。 胖子看到聂锋又要教训他了,立刻双手一推,道:“得,别说了,我来这里不是听你教训的。来,小白大妹子,哥明天要回去了,回去了我肯定会想你,你也会想我,对不对,所以我送你一样东西。它可是我的保命护身符,本来打算送小雨的,可是,哎,不说了,你拿着吧。” 胖子从怀里掏出个铜币,和刚才聂锋那个一模一样,说着递给了小白。胖子想起往事,又加离别悲伤,心中登时不是滋味,眼睛微红,坐在地上,手里扔着石头去打水。 小白看到胖子心情不好,她也触景生情,难过起来,看着双手中两枚一样的铜币,道:“胖哥,这护身符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 胖子立时咆哮道:“请不要叫我胖哥,我胖吗?”他想起曾经也有个孩子这么叫他,声音至今还在耳边。 小白被吓一跳,怯怯地看着胖子。 聂锋拍着小白肩膀安慰道:“没事,他今天是牛脾气犯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叫人安生的时候,别往心里去。” 小白点了点头,把两枚铜币又要还给聂锋。聂锋抓住她的手道:“我和胖子都这么做了,说明我们心里想到一起,这是我们对你的祝愿,你收下吧,想我们了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小白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聂锋把小白叫回去后,和胖子一起坐在淇水畔,却沉默着,任由星夜的呼唤、凉风的呢喃。 八山人洞府中,大鹫子来辞行。 八山人看着大鹫子郑重道:“此去定然不会平坦,以那些正道人士的作风,你们将是大风大浪,九死一生,你可知道你的职责。” “二长老,即使粉身碎骨我也不忘了自己的使命。”大鹫子躬身保证着。 八山人面色严峻道:“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谁也代替不了,人只有身处绝地、遭遇大起大落,心中才会逐渐明朗,明白自己是谁,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自己该怎么做。” 说着拿出三道符文,交给大鹫子道:“这三道符文,可以抵挡攻击三次,即使枯木出手也破不了,但切记,只有三次的机会,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大鹫子小心接过符文,没有问符文的来历和用法,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 八山人又交代了些事情,便让大鹫子回去处理灵鹫峰的事情。但他飞到半道时又转了方向,目标是驼子岭。 虽然是夜晚,但月明星稀,夜色很好。驼子岭完全包裹在雾霭中,看不见真面目,而大鹫子轻车熟路,快速钻进去,来到一座小山包脚下。他用四个石头搭成一个锥形,而后向着深处而去。 走了一会,停住脚步,似在等待什么。 盏茶功夫不到,一个身着灰色衣服的中年人从更深处出来,正是邪月。邪月见到大鹫子便没有惊讶,面无表情,默而不语。 大鹫子打量了他一会儿道:“你在闭关?” 邪月只是点了点头,把眼睛看向别处,似乎在等待着审问。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见面的方式,就是搭那小石塔。”大鹫子淡淡道,好像在谈论什么闲话。 邪月突然双目圆睁,吼道:“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就不该来,不该来,永远都不要来!” 大鹫子好像早知道他会这样,没有意外,看着他良久,道:“是不是你把我们的行踪泄露给黑山和魔教的?” 邪月也看着他,眼睛发红,嗜血一般。过了会儿,把他扭到一边,小声道:“不是。” 大鹫子看着他的脸瞬间就白了下来,墨绿色的眼睛转了转,却有些孤寂。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两人似石化一般,最后大鹫子道:“不是就好。” 说完就往外走,而邪月也没有去看他,眼睛直直盯着地面,脸拉得吓人。 大鹫子走到石头旁,停下看了一眼,这时四面传来虚幻声音:“你和那个老不死的在八山的秘密也不少吧,我请你做事之前要三思哦!” 大鹫子没有理会,径直离开了驼子岭。 第一章 兽皮 ()第一章兽皮 聂锋和胖子在淇水畔坐了一夜,天尚未明,大鹫子就来到这里,三人及一蛇迅速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地方,离开了宽阔的淇水和那个留在记忆里的愚村。 路上无话,甚至平时话最多的胖子,此刻也显得郁郁寡欢,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道如何说,向谁说。 聂锋眼睛微眯,看着逐渐远去的山水,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似流水划过他的心弦,却是那么清晰深刻,好像就在昨天。甚至衣服和身上还残留着昨天的味道。他的心很平静,因为他已不在是那个刚来此的懵懂少年。经历了生死别离和情感洗礼,他的心里留下了太多的东西,使得他更冷静沉着。 他已经十八岁了,身体伟岸,肩膀宽阔,心沉得更深,眼看得更远。血的教训和死亡的代价让他明白了太多的道理,这是在白云山的时候不可能体会到的,只有经历了,在心中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才能改变一个人。 当然,他们选这么早离开是不想见到小白,免得她伤心难过,但她终究还是来了。只是她在远远地看着,祝福着,留着泪,或许这样对她已经足矣。 突然,他的脑海中划过一个风雪夜晚的场景,他们打算离开愚村那晚,张伯的身体为什么那么冷?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僵硬····可是一切都埋葬在怨火中,一切都消失了,只停留在记忆中,再去寻究问底还有意义吗? 今天就离开了,一切都将远去····· 人的感情太复杂,以至于会随着环境的变化发生显著的改变。傍晚时分,阔别已经的白云山遥望在即,胖子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早上的伤心已经随风远去。 聂锋便没有显得多么激动,虽然从八山人那里得知搜查他们的命令已经撤销,但他不是三岁的孩子,知道此事肯定没完,那么怎么应付昊天宗那群老家伙呢? 胖子站在大鹫子背上,指着远处雄伟的白云山道:“师兄,你看,这白云山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聂锋抱着剑端坐着,眼皮微抬,道:“能有什么变化,只是现在隔得远而已,你看到的只是个大概。” “我看今晚别回去了,先去通明城乐呵一晚上再说,如何?”胖子看着聂锋笑着征求意见。 聂锋点了点头道:“看看我们现在这身着装,想回去估计也上不了山。大鹫子也累了,先去那里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上山。” 胖子大悦,道:“如此甚好,想当年大师兄下山办事买了两串糖葫芦,吃不够啊,害得我馋了好久。今晚先把糖葫芦吃够再说。” 聂锋奇怪地看了胖子一眼。 胖子道:“并不是小孩才可以吃糖葫芦,大人也可以的。” “你有钱吗?”聂锋摇头,随后假寐起来。 胖子顿时一愣,疑惑道:“钱,什么钱?” 他们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穿的是兽皮,吃的是野果野味,饮的是山泉,全是天然生成,哪里需要钱。在日观峰的时候,胖子也没有见过钱,更不知道买东西要钱。 倒是大鹫子还知道一些,道:“想吃冰糖葫芦必须得有钱,没钱你吃个鸟!” 胖子也听宗里那些管账的人说过钱,好像每年昊天宗下面的小势力要缴纳物品和钱财,专门有个账本来记录。他曾经也见过四大家族的人来缴纳物品和钱财的场面,心道:“这还不简单,去四大家族拿就是了。” 想到此,胖子得意起来,道:“不就是钱嘛,去四大家族要去。” “你倒不傻,还知道四大家族给昊天宗钱财。可是人家凭什么给你啊?”聂锋仍然闭着眼睛。 胖子马上就神气起来,道:“呵,我是昊天宗的弟子,他们交钱给昊天宗不就相当于交给我们,我向他们要还省得他们跑呢。” 聂锋无奈道:“那你今晚就去试试。” 说着入了定,不再理睬胖子,而大鹫子似乎不想吃什么冰糖葫芦,也不着急,唯独胖子抓着脑袋,喃喃:“他还能不给···” 半个时辰后,当太阳快没进山的时候,打柴的人和小摊贩也都往回走了,表示着这一天又结束了。 通明城,坤元大陆五大城池之一,有上百万人口,位于大陆东端,距离昊天宗只有五十里,乃昊天宗的依附城市。所以这个城池的背后势力就是昊天宗,而昊天宗也经常派人把守这座城池,以防魔教和野兽的进攻。可以说,通明城就是白云山的第一道屏障,昊天宗自然看得极为重视。 这里的百姓偶尔能见到昊天宗的修真者腾云驾雾,仙风道骨,长生不老者(大能者),又加之这里的修真者好善乐施,使得百姓生活风调雨顺。所以他们把白云山视为神灵居住的山,而那些修真者就是神灵。 很快大鹫子就飞到了通明城上空,但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惊慌,只好在城外下来,步行进城。找个僻静的地方,大鹫子化形成人,三人一起向着城门走去。 此刻进城的人已经很少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城外有野兽,城门关闭得也早,如若不早进城就会被关在城外,那样就很危险了。 他们走着走着,发现有些不对劲,过路的人怎么老看他们,还指指点点。胖子不解道:“他们老看我们干什么?” 聂锋看着胖子穿的兽皮道:“你看看你穿的和他们穿的有什么不同?” “兽皮?那有什么,你看那个人也穿兽皮啊,他们怎么不看呢?”胖子指着远处一个穿兽皮、扛着一只野兔的人道。 大鹫子也是不解。 聂锋淡淡道:“因为咱们的兽皮比较特殊!” “特殊?有什么特殊的,不都是兽皮吗?”胖子一边走一边问,此时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一个守门的人看着聂锋三人笑着道:“三位应该不算本地人吧!” “哦,何以见得?”聂锋也笑着道。 那人看了看胖子和聂锋身上,道:“很明显,你们身上穿的兽皮只有一个地方能产,并且非常稀少,价格很昂贵。” 聂锋点头道:“不瞒小哥,我们兄弟三人是从中州城来此走生意的。” 那人笑着道:“如若还有,请下次带些来卖于我。” 聂锋笑着道:“一定一定。” 那守门之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聂锋抱拳拱手,带着胖子两人进了城。 胖子道:“师兄你干嘛不说咱们是昊天宗的弟子?” “你还想不想吃冰糖葫芦?”聂锋问道。 胖子不解道:“想啊,可是这和吃冰糖葫芦有什么关系。” 这时旁边的大鹫子道:“如果这样说了,人家能相信吗?我们身上穿的是雪羚的皮,而只有八山有这种东西,说是中州城的商人岂不更好。” 胖子了然,佩服地看着聂锋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比我聪明了?” “一直都这样啊,不然为什么是你师兄呢?”聂锋说着向着前面一家毛皮店而去。 胖子翻了白眼,道:“干嘛要把身上的兽皮卖了,向金家要去不就有钱了。” 聂锋没有回头:“你去要啊,多要点,我们还可以给师父他们买点礼物呢。” 胖子自然知道师兄说的是反话,心中很是不爽,嘟囔了几句,朝着另外一条街去了。聂锋和大鹫子都没有管他。 聂锋刚到店门口,小个子老板就热情地迎了出来,笑口常开:“二位客官真有眼光,我们店里是全城货物最齐全的,有上百种上等毛皮供您挑选,绝对物美价廉。您如果是给女孩子买的话就选这个,这是产自极北的雪貂皮,无论是外观还是保暖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这个最适合不过。但如果您是给男性朋友买的话,就这个产自八山的长臂黑熊的毛皮是您最好的选择·····” 这老板一边介绍毛皮一边盯着聂锋身上的毛皮,让聂锋浑身不自在,但这老板一直在介绍,没有给聂锋说话的机会。 聂锋无奈只得等到老板说完才道:“我不是来买兽皮的。” 老板的脸登时黑了下来,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浪费如此多的唾沫,你不知道现在的世道难哪,喝口水也变得不容易。前几天金家又来宣布,水价要涨了。你说刚才浪费的唾沫都够我吹一天了。” 说着不理聂锋二人径直走到柜台后面,翻起账本来。 聂锋心中纳闷,这不可能喝水还要钱哪,并且还涨价,这真是奇闻怪论,道:“老板,我是来卖毛皮的!” 老板似打了鸡血,垂下去的脑袋突然直了起来,俩只眼睛瞪得跟死鱼泡眼似的,道:“你是想把你身上的兽皮卖给我?” 说着用手指了指聂锋身上的兽皮又指指自己。 聂锋点头道:“你看这兽皮能值多少钱?” 老板快速跑了出来,道:“不用看了,不用看了,给你二十金如何?” 聂锋对钱没什么概念,皱起眉头。 老板顿时急了,伸出三个手指道:“三十金怎么样?” 聂锋转身想去问大鹫子,老板却以为聂锋嫌价低要走,突然大声道:“六十金卖给我吧,另外店里的东西你再随便挑一件,如何?” 聂锋转身奇怪地看着老板,老板脑门上此刻已经爬满豆大的汗珠,期望地看着聂锋,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要知道,三金就够一家三口人生活一个月了。但聂锋不知道,他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老板顿时高兴起来,却听到聂锋道:“慢着。” 老板登时一哆嗦,沮丧道:“难道你又不卖了?” 聂锋摇摇头道:“我只是想让你去帮我买一身干净衣服,不然把兽皮给你我穿什么。你店里的东西我就不挑了,另外再给你五金。” 老板一听是这么回事,还要给自己五金,只为一身衣服,这不是天上掉馅儿饼吗?一身上等的衣服也就三金,这张兽皮至少可以卖八十金,他可谓大赚了。他自从在这里开店以来,从没有做过这么大的买卖。 他是专门卖毛皮的,对于身才的丈量一眼便能看个准确。忙答应道:“您稍等,我到隔壁最好的衣店里为您拿几件上等货来,让您挑选。” 说着风似的出了门。聂锋心中感觉还不错,对大鹫子道:“这服务还挺好的。”他哪里知道,这老板赚翻了,不然怎么这么殷勤。其实他也知道老板肯定赚了,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多。 过了一会,老板手里拿着三套衣服回来了,一套白色金边,一套黑色红边,绣着一只祥兽,而最后一套则是青色,无花纹。结果聂锋选了青色那套,那套是最便宜的。 老板笑着把聂锋引到后室换了衣服,拿到兽皮给了钱后,眼睛一刻也不离那兽皮,好像害怕不盯着会跑了。但送聂锋二人走的时候却是非常客气,祝福和好话没少说。 聂锋出门刚走了不远,便听见前面一片混乱,聚了很多人。本想上去看看,但饥肠辘辘,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在这里有专门维持秩序的人,和大鹫子选择了侧边一条街道。走出两步就听到胖子的骂声从那里传来。 两人一愣,忙转身快速向那里而去。聂锋面色严峻,在这里生事不是自找麻烦嘛,这里全是昊天宗的弟子,弄不好就会被看出来,那今晚还能安生吗? 第二章 手段 ()第二章手段 “王八蛋,爷今天要废了你······” “啊哟——”(一声惨烈的猪叫声) “别,别啊,这位胖爷你放过我吧,我,我下次不敢了,啊——” “谁胖了?谁胖了?啊?我——”(声音被断木声遮蔽) ····· 人群把不算宽的街道堵得很严实,不透一丝缝,都把目光聚集在前方的酒楼门口,一边和左右的人交头接耳,一边指手画脚,面露厌恶之色。斥骂声、哀求声和申吟声穿过前面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里传了很远。 聂锋在街头就听到吵闹声,特别是胖子那洪亮霸气的老虎嗓子,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请让一让,让一让······” 聂锋和大鹫子往里钻,便对那些看着他们的人陪以歉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了进去,看到胖子一手提着一个人,正准备从酒楼台阶上扔到大街上。一个衣服光鲜亮丽,粉面油光,不像是平常人家出身;而另一个着装普通,似下人。聂锋暗道不好,在通明城有权势的人都是有人在昊天宗给他们撑腰,此刻他们还有罪在身,岂能再添是非,大声喝道:“住手!” 胖子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知道是师兄来了,心中更是不怕,只把手中的两人高扔了出去。只听得霹雳拍啦声音乱响,旁边一个没来得及收摊的小摊被砸得七零八落,框子里的果子打翻一地,滚的滚,糟蹋的糟蹋,一片狼藉。 躺在果子上的两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双手捂着,哎哟不止。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着灰褐色单薄破烂麻布衣的中年人从人群里挤出来,睁大眼睛呆呆看着一地的果子,早不成样子,顿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是要我的命啊,老天呐·····” 这一哭,把还欲追将上去打人的胖子吓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看小贩又看看两个挨揍的人,旁边的也对他指指点点,火气立时上来,怒道:“我打的是他们,你哭什么啊?” 聂锋脸色登时黑了下来。事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变得如此复杂,还伤及无辜,这可如何收场?没有办法,当下只得硬着头皮,跑到小贩面前,掏了五个金币快速扔到小贩兜里,拉起还欲发作的胖子就往人群外面突。 他最担心让昊天宗的人看到,毕竟这里有很多昊天宗的弟子,最要命的是他俩曾经可是昊天宗的大害虫,素有“昊天二精”之称,只要是昊天宗的弟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比起昊天宗里的长老要还声名远播几分。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或许他们以前还觉得名声不够响亮,但今天却为之头疼。 俗话还说“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刚走了几步,胖子正挣扎着,问师兄为什么要阻止他教训奸人,却听到一个不悦的声音:“打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你们也太不把昊天宗放在眼里了!” 说话人是个女子,虽然声音很冷,但还是悦耳动听。可聂锋一点也不觉得好听,虽然他不想惹是生非,但现在无路可走,只能面对。并且面对的方式很多,可以赔礼道歉,低声下气地哀求,也拿自己的势力来压对方等等。但聂锋不想这么做,两年来的教训告诉他,委曲求全是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那么只有通过自己的实力来解决了。再者,他很讨厌别人用东西来压他,特别是用昊天宗的名头。 聂锋没有回头,淡淡道:“哦?那姑娘的意思要怎么办?” 语气平静,似轻描淡写,没有任何情绪。 身后女子似乎没有想到聂锋如此傲慢,既不回头,不想赔礼道歉,怔了片刻,道:“阁下既然是四大家族的人,难道连转过脸、面对大家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吗?如果是这样,那还真给自己家族长脸啊!” 女子声音略带笑意,并且提高了几分,似乎害怕周围的人听不见。 旁边围观的人群此刻也转移阵地,开始围了上来,众说纷纭,猜疑连连。 “竟然是四大家族的人!” “看着气势,也只有四大家族的人能如此了····” 对此,聂锋并不担心,既然决定豁出去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另外,他觉得很好笑,这个女子见他如此傲慢,不把她放在眼里,以为他们是四大家族的人。 “可能要让姑娘失望了,我们不是四大家族的人。”笑着转身。 看到一个妙龄少女,约十六七岁,却有几分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和妩媚。女子身穿粉色丝质连衣裙,一席黑丝齐腰,耳垂上挂两个翠绿色玉珠,发髻微盘,似富贵人家小姐的打扮,却只插了一根玉簪,并无珠光宝气的耀眼和华贵。只是她那一双令人神魂颠倒的媚眼配上一张沉鱼落雁的面容,虽无太多点缀和修饰,却叫人有一种冲动(不要想歪了)。无乱生死,追随到底。 聂锋自然没有被女子的外貌所倾倒,但心里也惊叹,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来多管闲事呢? 那女子看着聂锋的神情从淡淡的微笑变成奇怪,又看着旁边的胖子,左右流连,好似买卖牲口的人在左右看牲口,不停对比,看好不好使,有没有肉。 胖子对什么美女不太感冒,但被这么多人看着,心中跟吃了一只耗子似的,有些发慌,巨眼一瞪,痞笑道:“我说姑娘,你是不是看你家胖爷膘肥体壮、虎背熊腰,腰力好,相中了?我可告诉你,你家胖爷厉害着呢,晚上翻云覆雨几百个回合第二天照样能神出鬼没于黑色森林——” 胖子正说得起兴,一个白光东西瞬间到了胖子身前,目标正是裆部。聂锋和胖子吓一跳。聂锋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出手如此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看她使那东西,修为便不比自己低。 而胖子忙用手去保裆,但哪里来得及,急得哇哇大叫。还好有大鹫子在,他毕竟修为要高得多,反应迅速,出手如闪电,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住那白光东西,如探囊取物一般。但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抬起手来,用两个黑指夹住,露出一朵白色的小花,和大鹫子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小花很精致,有六个花瓣,此时已经合在一起,挣扎个不停,已经通了灵性,却无论如何也月兑不了那黑色二指山。一看便知此物非凡。 大鹫子嘿嘿一笑道:“老大,人家已经把这么漂亮的法宝都送给你了,这表明她要以身相许。来,拿着,不要辜负了人家的美意哦!” 大鹫子也是坏坏一笑,聂锋也笑而不语,似乎很乐意见到这种结果。 胖子却仍然弯腰护着裆部害怕女子再次偷袭,摇头道:“这妞太歹毒了,如果带回家到了晚上睡着时,弄不好我就没了孙子了,还是不要为好。” 对面的女子见大鹫子轻而易举就控制住自己的法宝,脸上也没有刚才的从容,但也不担心。只是被大鹫子和胖子说得一阵潮红,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 “表妹,咳咳,他们如此不识好歹,竟敢侮辱你,快叫你的师姐来把他们剁成碎片喂狗。”那个被胖子打得跟个王八一样躺在地上的粉面郎君半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女子,眼里露出怨恨之色。 “哟呵,好你个粉面十三郎,爷还没有和你算你偷鸡模狗的事情,你还想叫人来杀我。看我不先收拾了你,哼。”说着就要冲过去。 聂锋伸手把胖子拦下,面色平静,接过大鹫子手中的白花,走到女子旁。那女子警惕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要干什么?”声音有些颤抖。 “哎呀,原来师兄看上这妞了。这妞心太歹毒了些,但人长得还行,身材也不错,师兄应该喜欢,嘿嘿。”胖子在后面猥琐地笑着。 聂锋没有理会胖子,见女子脸色有些苍白,以为自己要干什么无耻的事,遂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面色平静,道:“姑娘,此事说来是个误会。我师弟并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你表哥,你自己回去问问他,他在这里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着指了指粉面十三郎,那女子也看了看跟烂泥似的粉面十三郎,见他神色慌张,在逃避她的目光。于是转向聂锋,默而不语,但没有了刚才的慌张。 聂锋接着道:“所以姑娘刚才兴师问罪实在是鲁莽。当然了,适才我师弟也不该如此侮辱你,这是他的不对,他这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嘴特别丑。你那么聪明漂亮的姑娘,应该不会和一个臭男人计较吧。”说着笑了笑,弯腰赔了个礼,把白花法宝双手送到女子手里。 “哎,师兄,不是这么回事——”胖子扯着个脸在后面想过来,被聂锋一伸手揽了回去。 那女子愣愣地看着聂锋,似在审视一个人,一个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人。聂锋看着她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他刚到胖子身旁,正要带着胖子离开,后面传来那女子的声音道:“可是你还是伤及了无辜。” 聂锋顿足回头,看了一眼女子,又看向正在笑着看他们的瘦小摊贩,道:“你是指他么?” 女子转身向着他的眼光去看,只见抱着空竹筐的小贩在感激地看着聂锋,但好像感觉到女子的目光,看向女子,道:“我娘上了年纪,体弱多病,身体单薄,怕冷。但屋子飘摇,通了几个大洞,由于没钱,好久没有修理里。我本打算今晚用这几框果子换些钱,请个师父去修理一下,顺便买两件衣服给我娘和孩子过冬。如果没有过冬的衣服,他们将·····所以,当我看到果子被打翻时,又自知这几位爷都惹不起,想死的心都有。” “那你现在为何一点也不着急?”女子一双迷人的大眼睛看着他。 小贩再次感激的看向聂锋道:“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在我以为全家都要冻死在这个冬天哭号时,却有个人在我兜里塞了东西,我拿出来一看是五金,知道我们全家不用死在这个冬天了,心中顿时大喜。以为是白云山的神灵显灵,想要上去感谢,起身却只看到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人影一闪而逝。我知道那人就是给我钱的恩公,因为之前他来到我旁边,我看见他的衣服,却并没有看到他的长相。之后姑娘你叫住了恩公,才得以让我见到恩公。” 说完向着聂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虽然在聂锋看来不过是点身外之物,于他没有多少用处,可是对于这个小贩,却是救命的东西,如果没有这五金,他今晚该去哪里?家中的亲人该怎么办? 聂锋忙过来扶起他道:“大哥你别这样,本来就是我们先对不住你的,给你赔偿也是应该的。”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五金递给小贩,道:“这是给家中的大娘、嫂子和孩子买点衣物和吃的。” 小贩忙抓住聂锋的手,使劲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能再收您的钱了,那五金已经够我们家度过这个冬天了。家里还有吃的,只要买了衣物和修了房子,这个冬天就算平安度过了。” 寻常百姓总是那么朴实,但他们往往却那么可怜,困于饥寒,难道是老天不公吗?或许这就是命! 胖子接过钱,拉住小贩的手,强制塞到他兜里,道:“大哥,对不住,刚才我不知道那东西是用来活命的,现在知道了,那就更应该多给一点,你收下吧。” 胖子力气大,小贩动荡不得,仍由胖子塞了钱。终于感激涕收零下了这五金。 女子呆呆看着胖子和聂锋的举动,似陷入了回忆,却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真实,她还是沉默不语,或者在想着什么吧。直到人群都散了,她才醒悟过来,想去寻找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有,心中一阵莫名的失落。 粉面十三郎还躺在地上,似乎在等着人来扶他。果然,这时前面来了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前面还有一个女子,和刚才的女子有些相像,只是穿一身白色衣裙,个子更高一点。 粉面十三郎见到那些家丁,像见了亲爹一样,哭得那个伤心啊。家丁忙跑过来把他扶起来后,却变了一番嘴脸,看那些家丁连孙子不如,骂道:“谁让你们现在才来,我都被人家揍残废了,我踹死你们,啊——” 粉面十三郎被胖子揍的不轻,全身都肿了起来,特别是,他的怒火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教训,但疼痛却提醒着他——莫要嚣张跋扈。 旁边几个家丁用手护住头,结果却只是虚惊一场,看到粉面十三郎那个落魄样,心中好像出了不少气。至于旁边的家丁在后面叫了半天,无人理睬,其中一人淡淡道:“以为跟在一只粉面老虎后面就以为自己真是老虎了!” 白衣女子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小贩还在捡果子,疑惑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表哥怎么还被人打了?”却不去看粉面十三郎,只看着自己的妹妹。 粉衣女子眼睛盯着手里的白色小花,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姐姐叫她,才抬头道:“姐姐,他好像回来了?” “谁?” “但又感觉不像?” 白衣女子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道:“你说的到底是谁?” “就是那个·····” 声音逐渐远去,消失在喧嚣声中。 第三章 选拔赛 ()第三章选拔赛 聂锋刚才的举动甚得大鹫子的赞赏。没有把事情扩大,见好就收,不仅教训了人,脸面有光。而且也彰显了他的处事风格,处事变通,尽量不树立敌人,却也绝不让自己要保护的人受到半点伤害和委屈。这或许已经成为他心中的行事准则了。 街道上。 “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的啊!”胖子不解地不住回头道。 “可能是走了吧。你说说那小子到底干了什么?”聂锋抱着灼魂之剑,三人并排走着,却经常被往来的人冲散。 胖子呸一声道:“那粉面十三郎忒不是个东西,我见他一千次就想扁他一万次,那家伙······”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进了城后,胖子不想把身上从八山穿回来的兽皮卖了,于是想到通明城城主那儿要点钱(其实还有点赌气,不相信要不到钱)。可是在去的街道上,却见到一个风度翩翩、穿着上流的公子哥儿带着一个仆人在前面晃悠,东瞧瞧,西看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却又像在寻猎什么。 当先以为他们是外地来游玩的富家子弟,丢了什么宝贝东西,没有找到,故而心情不悦,还想上去帮帮他。没走几步,他们旁边出现一个姑娘拉着那公子哥儿,口里哀求道:“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说着就倒了下去。 那女子穿着一件粗布花衣,头发很凌乱,身子看上去也很单薄,虽然脸上抹上了灰,却不隐其美丽的面庞。那公子哥儿见女子如此可怜,面露怜惜之色,把她扶起来,便叫人到附近买了几个包子于姑娘吃了。 女子一边吃一边感谢那公子哥儿,吃得很快,几次被噎着,那公子哥儿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让她慢点,样子很是关心。那女子刚吃完便觉得头眼皮沉重,口说很困,她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觉了,于是倒将下去。还好那公子哥儿手快,忙扶住道:“那我送你到客栈休息吧!” 也不见女子回答,应该是睡着了。公子哥儿看着女子笑着摇了摇头,似是很无奈,把手中的东西递于下人,抱起女子就往前面的客栈而去。胖子见这位公子哥儿如此仗义,不仅给一位毫不认识的人买东西吃,还亲自给人家找地方休息,真是要好好结交结交。而帮人家找东西,这可以说是一个机会。 眼见那公子哥儿马上就要进客栈了,胖子心中一急,忙追了上去,刚追了几步就发现街边那些小贩对着已经进楼的公子哥儿指指点点,脸上露出鄙视的神色,甚至有些还大骂道:“简直就是畜生,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扑往火炕里面去了,哎!”说着还叹气,似乎很无力。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道貌岸然,属黄鼠狼的——” “······” 旁边低声啐骂声不止,却低声低语,怕被人听见,但大树人还是选择沉默和无视。胖子心中顿时嘀咕起来,刚才还疑惑那女子怎么吃了包子就晕过去了呢。突然恍然大悟,知道是包子有问题,暗道不好,这姑娘要遭迫害了。登时火冒三丈,气贯七窍,低骂道:“好无耻的粉面狼!”说着冷哼一声,几个箭步就进了那家酒楼。 进去时,那公子哥儿刚好上了楼,向着西边而去。胖子忙跟了上去,见他们已经进了西厢房,正想破门而入,却听到那公子哥儿道:“你下了多少药量?” “不多不少,两个时辰后就能醒来,嘿嘿。”(声音很猥琐) “恩······好一个美人,只是这身衣服嘛·····你快去找个丫鬟给她净净身子,再买套漂亮的衣服给她穿上,打扮得漂亮些。爷晚上来享用。现在我得去找我表妹去,让她帮我——” 胖子听到这里心道:“果然是个卑鄙的家伙,今天遇上你家爷怕是要倒霉了!”只是想到刚才还要和他结交就怒火中烧。 一脚踢在门上,门被踢开,也把公子哥儿的话打断,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女子,骂道:“好卑劣的手段,今天遇上你爷爷,算你倒霉。”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死肥猪,竟敢坏本少爷的好事。”那粉面十三郎怒道,显然对于别人拆穿自己的计谋怒极。 旁边的下人随即张牙舞爪道:“你也不去打听,我家少爷在通明城的地位,是你这死肥猪能——” 话还在喉咙,那下人就觉头脑轰轰作响,有点胀痛,一阵金星乱冒,天旋地转,似地震一般,接着便感觉到嘴里有点咸,鼻子里流出东西来。一揩发现鼻子口里全是血,再看面前,不知何时胖子已经到他面前来了,一双铜铃巨眼圆瞪,吓得啊的一声跌倒在地,双腿似筛糠,想爬起来跑,却再也站不起来。 那公子哥儿见胖子出手迅猛刚烈,甚至没有看清胖子是怎么来到自己前面的,又看看捂着嘴鼻的吓人,面色有些不自然。虽然自己也会写修为,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他还在这通明城就有报仇的机会,心里一权衡,便强自镇定道:“我说朋友,我与你并无仇怨,何必拳头相向。何不下去喝一杯交个朋友。” “呸,你家爷是什么人,会和你这种无耻之徒喝酒交友,你莫不是做梦?”胖子说着冷笑起来,“快把那姑娘放了,否则叫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粉面十三郎在通明城微风惯了,少见这么嚣张的人,一般只要他说出自己的名号,再厉害的土绅恶霸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可是他遇到的人是胖子,更何况胖子不是什么恶霸,也不会惧他。 他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子,越看心里越痒,脸上慢慢冷了下来,道:“这事你今天是一定要管到底了?” 胖子见他那个粉面样,还冷着张死人脸,跟白条差不多,大笑道:“胖爷我还有事,不想和你啰嗦,”话还不完,只见粉面十三郎身上有淡淡青光闪动,从桌子上拔出宝剑,快速刺向胖子。 胖子见这厮竟然是修真者,修的还是昊天宗的道法,心中更怒,心道:“昊天宗怎么会把功法传于你这样的畜生,也好,今天就废了你,看你还害人!” 他的速度在胖子面前显得有些慢。他身上不过三条青色光芒闪动,不过通灵境。而胖子是全身都是光芒,显然不在一个等级。铮一声,格住刺来的剑,一个穿云飞腿,正踢在胸前。粉面十三郎顿觉喉咙一热,一股腥味喷涌而上,血自嘴里流了出来,面色苍白的趴在地上。只是一招,他就败了,那么彻底。但也知道自己不是胖子的对手。正欲站起来投降,胖子却不给他机会,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扔往门外去,随之还有他的手下。 登时,酒楼里乱做一团,小二和老伴忙来劝架,却被胖子推倒在一边,接着把他们扔在大街上,打算当众废了他。只是扔到门口,便遇到聂锋来阻止。 这时胖子埋怨道:“如这种人渣留在世间也是祸害人,你刚才为何还要放他们走啊?” “当时我不知道他这么可恶,”聂锋平静道,“再说,我们今非昔比,明日祸福难测,不可随意生事树敌。” “粉面十三郎说那女子要再过两个时辰才能醒过来,可是为何不到半个时辰人就不见了?”胖子不解。 他们在离开粉面十三郎之际,担心那位昏迷的姑娘,到房里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问店小二也说没有看见,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聂锋摇头道:“算了,不去管了,还是想想咱们明天咱们办吧?” 前面是家酒楼,进去后人满为患,换了几家都一样,好不容易找了张桌子。买了些饭菜和酒,风卷残云了一番,精神也好了许多,于是向店小二要三间上房,却告知只有一间一张床的的下等房。正要到别家去问,只听那掌柜一边低头看账本,一边淡淡道:“这是通明城最后一间房了,再没有多余了!” 三人都是一愣,偌大一个通明城,客栈不计其数,怎的只剩他家最后一间,莫不是这掌柜为了挣钱故意这般说来,好叫客人只得将就。胖子道:“掌柜的,你莫要骗你家爷,爷也是经常行走于通明城的人。” 掌柜抬起头,用两只门缝眯了半天,又接着看账本,悠悠道:“近几日不同往日,你们不觉这通明城很热闹吗?” 他们自然是看出城里人很多,聂锋道:“现在也不是重大节日期间,城里为何这般人多?” 小二端着菜从这儿经过,看了聂锋三人一眼,笑了笑,兴奋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里将在五天后举行四大家族之间的选拔赛——” “这叫什么好消息,水都要买,好吗?还不去送菜?”掌柜的在柜台上拍了一巴掌,骂了几句。 小二不敢多做言语,向着聂锋一吐舌头,就忙活去了。 聂锋笑着点了点头。 胖子疑惑道:“选拔赛不是十年一届吗?不是还有三年嘛,怎么提前了。或者是我们忘了时间,在八山多待了三年·····” 大鹫子对选拔赛不太感兴趣,却道:“这里的水怎么需要买?不能从井里打水吗?” 聂锋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不难理解,我曾听师兄说过此事。城里的井数目有限,但人数突然增多那么多,用水量极大,那些不够用的就需要到别家买。” “不够用?这城市能有多少人?”大鹫子有些不信。 聂锋笑了笑,道:“在平时当然够,但如果增加个两三倍的人口,还够吗?或者数目还比这个要大。” 大鹫子很诧异:“哪里来那么多人?就为了这个选拔赛?” 胖子拍着大鹫子肩膀,笑着道:“黑哥,你不要这么不可思议的样子,我来告诉你。这选拔赛是四大家族之间的选拔赛,也是天下所有正道之间的选拔赛,各占一半吧,或者四大家族的人要更多些吧(想了想)。四大家族总知道吧,就是通明城的金家,混魔城的纪家,黑龙城的白家以及达摩城的东方家。坤元大陆总共有五个城池,除了上述四个再加你们八山的中州城,四大家族每一个家族都统治着一座城池,唯独中州城不是。可是他们最近都跑这里来了,你说这些城池里有多少人? 另外,还有许多散修和村落也会来参加,但你不可小看了这些数量,他们来自各个地方,所谓聚小流汇江海嘛。而选拔赛是每十年举行一次,地点是轮流转,每个城池一次。坤元大陆最崇尚的就是修真,你说那些修真者和百姓能错过吗?这里能不热闹?水能够用吗? 再给你扫扫盲,你可知道这四大家族为何能统领一个城池?天天呆在山里肯定不知道,告诉你吧,这是由于每个家族都有靠山——” 聂锋摇头道:“你不要不懂装懂,在此乱弹琴,并不是每个家族都有靠山的。通明城的金家和混魔城的纪家是依附昊天宗,进人皆知。达摩城的东方家是依附了因寺,这知道的人不多,因为了因寺行事低调,除了天下大乱,否则不会出寺门,了解内情的人自然不多。这些家族每年除了自动缴纳各种东西外还会带几个天赋好的族人来投师学艺。而黑龙城的白家却是个例外,他们没有依附任何一派势力,却能独自统领黑龙城。这或者和那里的荒芜离不开吧!” 大鹫子惊讶,如果五大城池正道掌其四,那么坤元大陆已经大半都在正道手中,难怪正道势力如此强盛,妖族和魔教要退居深山,不敢放肆。他道:“那选拔赛是何意?” 胖子刚才失了面子,见拿回面子的机会来了,忙抢着道:“这个简单,选拔赛就是淘汰赛,先报名后比赛,不限制人的身份,但不可以超过三十岁。而比赛的目的是为了选出天赋和修为上乘的人,收为昊天宗和了因寺的弟子。这两大门派都是天下排在最前面的,并且出了许多叱咤风云、顶天立地的人物,谁不想拜入门下,学其精妙法诀,以图光宗耀祖、名扬天下。” 大鹫子颔首,随即问道:“那天下的人都归了正道,为何久久灭不了魔教?” 胖子顿时语塞,抓首挠腮,也是困惑,看向聂锋道:“是啊,师兄,你说既然天下的俊才都归了咱们正道门下,为何正道还灭不了那没有人才的魔教?” 聂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昔日闻八山人前辈说魔教奇人异士甚多,神秘隐藏的力量不少,不可小觑!” 通明城要举行选拔赛,聂锋他们也没有办法,有一间房总比没有好,于是就住了下来,由小二带着去看房。 聂锋三人刚才说话也不太大,再者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们所说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主意。可是聂锋他们刚上楼,一个在他们旁边背对着他们吃饭的一个女子却一直目送他们上楼去,甚至她刚才还仔细听着聂锋他们的谈话,只是偶尔兀自婉儿。 第六章 危机 ()第六章危机 当先一窜出了洞,就要向着那边而去,却被雯锦拦住,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胖子出事了,我要去救他。” “你会被认出来的,前面许多昊天宗的人。”雯锦有些不理解聂锋的话,但还是阻止道。她还不知道胖子身边有一条金色巨蟒。 “就算是送死我也要去,我再不允许别人伤害我的亲人朋友一分一毫,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聂锋斩钉截铁道,说完跃上假山,向着前殿而去。 雯锦三女子都是被聂锋的话镇住,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不顾自己的生死,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糟糕,今天他们打了表哥,现在金长老也在那边,他们这不是去送死吗?”纪小月花颜失色。 雯锦也是大惊,道:“这金长老是昊天宗的执法长老之一,为人偏激护短,修为又深不可测。而宗里曾布告天下,捉拿他二人。聂师弟出去定是凶多吉少。” “师姐、小妹,那咱们快去救救他啊!”纪弱雪突然急道。 雯锦奇怪地看了一眼她,随即三人一起也向着前殿而去。 金家前殿。 大殿此刻变成一片废墟,在废墟外面围着三圈统一着装的人流,连只蚊子也飞不出去。而其中有一群人中间护着一个白衣人,眼睛鼻子处紫青乌黑,却脸上笑容可掬,很爽的样子。 而废墟中,三个身穿白色宽袍、须眉皆白,但容颜却似三十岁的人,身上乳白色光芒闪烁,围成一个三角阵,肃目看着中间。此刻中间站着一个肥胖之人目露凶光光,口角还留着血迹,在他身旁是一个黑大汉,把他护在后面,墨绿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三个白发老头,只是他的气息萎靡,身上的乌光也黯淡了很多,显然受伤颇重。 而在那胖子手上,缠着一条金色小蛇,信子吞吐,警惕着,而它的七寸却露出一个口子在流血。 显然,这里发生了惨烈的战斗,而大殿就是在斗争中毁去的。 三个老头中面目枯瘦那个,看着中间的胖子冷声道:“依我昊天宗法规,你该废除修为,断去手脚筋,逐出师门,而你如今又与妖孽为伍,杀之也不为过。” “金老狗,好不要脸,竟然三人要在此围杀我。” 另一个略显矮胖的老头道:“孽障,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不要以为你们是长老堂的我胖子就怕你们,胖爷怕的人还没有出世。” “修得猖狂。”那矮胖老头手上一道乳白色剑光向着胖子手上斩去。 大鹫子暴喝一声,乌光大盛,双手合十,一道乌黑光盾挡住斩来的剑光,但那乌黑光盾,后续不足,极不稳定,支持不到片刻便轰然破碎,剑光眨眼及至,胖子催动身上的灵气,用烧火棍去挡那威力巨大的剑光。这看似螳臂挡车的行径,却真挡下了那一击。剑光斩在烧火棍上,只听一声闷声,剑光破碎,而烧火棍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胖子口里却喷出一股鲜血,身体往后退了数步,跌坐地上,脸上瞬间苍白得吓人。 这时,枯瘦老头怒道:“冥顽不灵,那就去另一个世界忏悔吧!”说着手上做出法诀,另外两个老头依法而行,顿时大殿上空亮如白昼,三道白光慢慢融合在一起。 胖子看到逐渐融合的白光,神色出现了慌张,大声骂道:“三个老狗,竟然用如此手法杀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运转灵气,但筋脉断去大半,光芒黯淡,在这耀眼白光下,犹如不存在。 “做鬼?嘿嘿,只怕你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胖子心中很不甘,但终于还是握着烧火棍冲向白光外面。 这时大鹫子拉住他,突然大声笑道:“雕虫小技就想置我们于死地吗?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胖子被拦下,看着大鹫子惨笑的面容,面露苦涩道:“我不是一个好老大,你才跟我出来不到一天就要被斩杀于此。”又看向小金蛇,道:“小玉,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金蟒王。”眼睛红了起来,雾气在打转。 在胖子心中,自己死无所谓,但连累了别人就是自己的无能。 大鹫子微笑着安慰胖子道:“老大,你放心,就凭他们还杀不了我们!” 胖子不知道大鹫子哪里来的自信,但他是昊天宗的弟子,自然知道这三位执法长老要施展的是什么道法。此法叫白刃,专门用来斩杀那些魔教和妖族的人,只要白刃形成,那么他们的身体将连同魂魄消失在这个世界,大灵尊者临世也回天乏术。 白刃是只有执法长老可以修炼的道法,也是除恶铲奸才会用到,一般不对本宗弟子使用,即使罪大恶极,也要留下尸首。 当聂锋看到快成形的白刃,他知道这里至少有三位执法长老,他们是打算把胖子、大鹫子和小玉全部斩杀于此。这还不够,要让他们永远消失,如此恶毒的手段,让聂锋心灵颤抖了,这还是昊天宗吗?那个一直被世人称道的正道之首现在竟然要对自己人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他第一次怀疑了。他问着自己,如果回来是这样的话,那回来做什么?不,谁也不能杀了胖子,执法长老也不行。突然他的心这样告诉着自己。 他全身青光大盛,火红的灼魂之剑发出轻轻的剑鸣,似乎懂得聂锋此刻的心情。他的速度更快了,他要去救出胖子。 白刃已经形成了,最高兴的还是旁边观战的粉面十三郎,这或许才够他解恨。而胖子怨恨却无力地看着趋近的白刃,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么个死法,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这三个之法长老的修为每人都在大鹫子之上,都是昊天宗的高手,他们如何斗得过,这完全是单向屠杀。才开始到现在不到一盏茶,他们是铁了心要杀他们了,所以完全不给他们逃命的机会和时间。 但大鹫子却是很淡然,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方形玉片,默念法诀,那玉片竟是瞬间化作一条黑龙,围绕着他们盘旋起来。顿时三个执法长老散发出的气势如遇到急流涌浪被击得倒退而回。 正在三人惊疑之际,那劈天斩地的白色光刃终于带着无尽的真元之力斩了下来,但却如泥牛入海,慢慢被黑龙吞噬,没有任何声响。三位执法长老惊呆了,他们从未见闻过如此厉害的东西,竟是能吞噬昊天宗的无上道法白刃。 在吞噬了白刃之后,黑龙慢慢变得虚幻黯淡下去。白刃和黑龙出现的很快,消失得也很快,很多人还没有看明白,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胖子看着出现的黑龙和消失的白刃,一头雾水,但知道和大鹫子有关,而这黑龙也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另外,他也看出这东西只能挡住一击,那接下来就是砧板上的肉了。 三大长老在看到黑龙消失时,顿时明白那不过是符文而已,只能挡住一击,但这么厉害的符文也是首见。心中疑惑这八山妖兽何时有这么厉害的符文?却听到枯瘦老头喝道:“留他们不得,快动手,省得夜长梦多。”随即手握仙剑就向胖子这里冲过来。 就在这时,聂锋大喝一声:“三个老匹夫,竟敢如此不把昊天宗宗规当回事。”一跃身形挡住三个老头的去路,手中灼魂之剑光芒大盛,似蛇吐信子,吞吐不息。 “你就是聂锋吧。来得正好,正愁找你不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枯瘦老头狞笑一声,仙剑当先斩向聂锋,速度极快。 大鹫子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剑就到了聂锋跟前,聂锋知道自己必死,毕竟这之间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但红色剑芒还是迎了上去。只听铮一声,一道劲风从他耳边吹过,一个白色身影连退数步才止住,而他的剑便没有和斩来的仙剑相碰。 身后一股狂霸气势席卷整个大殿,熟悉的味道从后面传来。而前面的执法长老也后退了一步,面色阴沉。 “金长老,你置昊天宗宗规于何处?”声音如洪钟,霸气难当。 聂锋此刻知道这个突然出现替他挡下那一剑的人,正是在外寻找他们两年的大师兄屠罡,他知道只要大师兄在此,这三个老匹夫绝对不能动他们分毫,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这么相信着,或许从小就这么相信着,因为大师兄从来都是站在他们的前面,替他们遮风挡雨,永不退缩。 胖子见到那个剑眉星目、面如寒霜刀削的伟岸男子,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叫道:“大师兄!” 那顶天立地的汉子转身对着胖子微微一笑,道:“你退后休息,这里交给我。”原来这个钢刀般的男子也会笑,或许只在他的师弟们面前吧。 聂锋转身看着阔别已经的大师兄心情一松,看着师兄微笑着叫了一声大师兄。那位山岳般的人,对着他微笑点头,道:“回来就好,这里一切有师父和我。” 聂锋心中感觉是那么温暖,他又找到家的感觉了,自从失去了愚村,他的心仿佛少了东西,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那是家的位置。 他走过去扶住胖子,拿出几粒曾经剩下的治伤丹药,给胖子他们服下。 “屠罡,你是要妨碍我们铲除叛徒败类吗?”枯瘦老头冷冷道。 “你杀谁我都不管,但你们不可以动他们。”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手中的剑是这么说的。” “呵呵,好不嚣张,你日观峰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嚣张,老夫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枯瘦老头冷笑道。 “你尽管来试试!”屠罡把巨剑横立在身前。 三位长老看着屠罡手中的无锋青干巨剑,心中都是沉重起来,不是担心怕打不过他,而是因为他是日观峰无离真人坐下的大弟子,现在已经卷进三人了。无离真人的修为那是除了宗主之外的最强者,他的威名不容置疑。杀聂锋等人情有可原,但屠罡却是不能动。 枯瘦老头道:“你是日观峰大弟子,知道他们犯的罪吧。” “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要挡我等的路?” “因为宗主并没有说要杀他们。” “这·····” 当初聂锋二人神秘失踪,就忙着找人,而治罪一事就跟着人没有找到一直没有定,所以执法长老也不能对其动手,只有等宗主许可后才可以。当然,对于定什么罪一事宗主却是不能插手,而是根据宗规而来,但必须要他许可才可以执行。 “但他们与八山妖兽为伍,罪当诛杀!” “他们是朋友,再说我们的敌人是魔教,和八山似乎井水不犯河水。” “人、妖、魔不可能共存,也不可能是朋友,你这是欺师灭祖,该杀——” “阿弥陀佛。” 声音随同一个身着黄褐色袈裟的老和尚从空中飘来,打断了枯瘦老头的言语。在和尚旁边还有一个红衣女子,正是智明大师和他的孙女。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忙弯身行礼,这是对佛家神僧的敬重。 屠罡单手变掌,行礼道:“见过大师。” 智明大师慢慢从虚空走了下来,看着变作废墟的大殿摇了摇头,道:“本来此事是你们昊天宗宗内的事,不容老衲插手,但选拔赛在即,却弄出诸多乱子,这选拔赛如何进行啊?” 三个执法长老虽然对这老秃驴不感兴趣,但也不敢做声,只得听着。 “现在昊天宗的各位首座和宗主皆未到,你们三个长老就是掌管一切的,却不知大体,把这里当作执法堂。”智明大师道,“希望你们不要把选拔赛的事情搞砸了。” 说完老和尚和孙女又悠哉悠哉的走了,似乎根本不把这里的人当回事。而执法长老却是楞在原地。 而聂锋知道,智明大师和师父无离真人关系颇密,此举是为了帮他们,但也不好直言相干,只得以选拔赛来压三位执法长老,心中对智明大师甚是感激。 而执法长老也看出来了,但神僧的话他们不得不听。 “大爷爷,杀了他们,他们如此不把您放在眼里。休要管那爱管闲事的老秃驴。”这时粉面十三郎在外面扯着嗓子叫。 枯瘦老头怒喝道:“把他抬走!” “大爷爷,你·····” 外面几个人按住大声呼叫的粉面十三郎,抬往别处去。 雯锦三人这时候也来到大殿,看着大殿的破坏迹象和靠着墙坐下的胖子几人,知道这里刚才肯定经历了一场大战。雯锦看着面色不善的三位长老,道:“三位长老,我刚才接到家师的消息,她和几位师伯将在半个时辰后来此主持选拔赛大局。” 三人一听面色更难看,枯瘦老头收了仙剑,道:“那就暂缺留住你们的小命,到执法堂在做计较。”说完三人退出了大殿,而那周围的人墙也慢慢舒散开,外面观看的人来了不少,当然少不了四大家族的人。 这不过是雯锦的计谋,但三位长老心虚,中了计。她看到握剑而立的屠罡,心似一只小兔子跳个不停,特别是当听到屠罡道:“谢谢文锦师妹!” 脸红得不用上粉,头低了下去。她以为屠罡会一直在看着她,甚至会笑她这么小女孩气。但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屠罡已经去到了聂锋等人身旁,关心的问寒问暖,而她似乎是空气一般。脸上顿时一阵失望。 纪小月不满道:“日观峰的弟子没有一个好的,哼。” 雯锦拉着她道:“好啦,人家师兄弟刚团聚嘛!” 而纪若雪来到聂锋身旁问道:“你没事吧?” 聂锋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摇头道:“我没事,谢谢你。” 纪若雪看到胖子手臂上缠绕的小金蛇,很喜欢,道:“好可爱的小金蛇,是你的吗?” “当然是我的啦。”胖子见到大师兄很高兴,笑着道。 “哎呀,它好像受伤了?” “它为了保护我被金老狗用仙剑斩伤,要不是修为高深,早就斩做两截了。”胖子愤怒道。 纪若需惊讶道:“啊,太狠毒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道:“这是上次宋音女真人送给我的治伤灵药,我给它敷上,过几天就能好。” 胖子说了声谢谢,其实小金蛇已经服了灵丹,比那治伤灵药好得多。 若雪一边给小金蛇敷药,一边模它的头,小金蛇小玉却是很乖。 第七章 纪府别院 ()第七章纪府别院 执法长老走后,聂锋和胖子有千言万语要对这位兄长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或者是不需要说的。 屠罡看着胖子脸上笑着,眼睛却红了起来,模了模他的头,微笑道:“不用说,师兄永远都会站在你们身边的。”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汉,在见到两位失踪已久的师弟面前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可是也就仅此而已,他会做的,或者他一定做的就是默默守护。这个钢铁削成的男人就是这样,他不会华丽的言辞,却深深吸引着缥缈峰的那个女弟子。 她虽入门比大师姐晚,修为却在大师姐之上,天赋自然不用说。天生丽质,又惊才绝艳,追求她的人趋之若鹜,但她都视而不见,却对那个随地一站就如山岳般的冷酷男子着迷着,不,是痴迷着。在她认为,这个男子内心必是柔软火热的,因为他对他的师弟是无言的守护。 有时候她也会暗自讨厌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她经常对他给予明显暗示,他却置若罔闻,这好像踩在她高傲的心上,让她恨他。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对她痴狂的紧,哪怕他不理睬她。 聂锋担心大鹫子他们的身份,于是对师兄道:“师兄,他们的身份——” 屠罡伸手止住他继续说下去,道:“无妨,往日师兄与那金蟒王倒有些交情,这宗主是知道的,他也并没有说什么,想来,师伯也不会为难他们。” 听师兄这么一说,聂锋的担心也就化为乌有。 这金家是和他们算是接下这仇怨了,自然不会在这里住下。而若雪道:“在这通明城,我纪家也有一处宅子,那里僻静干净,不如我们今晚到那里住吧。刚好智明大师也是住在那里。” 聂锋疑惑道:“智明大师不是主客栈吗?” “怎么可能?大师喜欢幽静,就被安排在那里住下。”若雪道。 聂锋点了点头,当下无话,都去了那处宅子。 宅子已经到了通明城最东边了,四周是几乎普通的居民住宅区,而中间却有一处大别院,好像是一户大户人家。众人走到宅门前,上面挂着一块匾,写着“纪府别院”。还有人在门前守着,是一个仆人,见了若雪和小月忙行礼,并笑着道:“二位小姐怎么舍得来这僻宅住?” “这里安静啊,”若雪笑着道,“阿福,智明大师还在里面吗?” 阿福看到小姐回来住,很高兴,道:“回大小姐的话,大师在里面,东方小姐也在,你们只管进去,大师人很好的。” 若雪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进了院子,进到大厅,里面没人,却有两个婢女,见到若雪进来都是很高兴,道:“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总算来了,我们天天呆在这里都快闷死了,就盼望着二位小姐来看我们。” “阿香,阿兰,我和妹妹这不是来看你们来了,快去收拾房间,今晚这些客人要住在这里。”若雪拉着她们的手,似姐妹一般,丝毫没有下人的感觉,“但别打扰到大师和东方小姐啊!” 两位丫头心情极好,答应了一声就欢快的去收拾房间。聂锋很好奇,为什么这里的仆人都很喜欢这位纪家大小姐,可是在纪小月身上就没有那种感觉呢? 小月以前恨日观峰的弟子,此刻更讨厌,拉着她师姐坐得老远,恨不能把他们赶出去,但姐姐和师姐在此,也不敢说什么。 而若雪则很贤惠,请聂锋他们坐下后,就独自向着大厅后面而去,聂锋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小月见此,却是很生气。看也不看聂锋他们一眼。 而她旁边的雯锦看出些端倪,问道:“你姐姐这是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端茶去了。” “这······她不是大小姐吗?怎么还干这些?” “我跟你说啊,我姐姐可贤惠了,谁要能娶了她那真是好福气,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修炼。我姐姐修炼天赋比我好呢,却是不知为什么不修炼,到现在才通灵境呢。这还是我爹逼着她修炼的。” 雯锦一边听小月讲她姐姐,偶尔看看聂锋他们这边,但这边似乎很沉默,或许是有个沉默的人。 甚至平时话最多的胖子,此刻也不说话了,吃了丹药,已经恢复不少,但今天的耻辱让他难以忍受。而聂锋了解胖子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了几句大鹫子的伤势。 大鹫子摇头,随即道:“你见到那个人了?” 聂锋知道他说的是偷听他们那个女子,于是点了点头,道:“她只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人,并没有什么。” 大鹫子不再说话,而屠罡看了一眼聂锋,也并不过问,而胖子却道:“什么人?” “没什么。” 这边陷入沉默,小月和雯锦却抬头看向这边,想去捕捉什么东西,却稍纵即逝,什么也没有听见。 这时,只见若雪微笑着端着茶盘从后院走了出来,道:“大家先喝点茶,等阿香和阿兰收拾干净再休息。”说着先来到聂锋等人面前,先给屠罡递了一碗茶,随即是聂锋等人,而小月她们的则要等到她再去泡。 聂锋和大师兄对于若雪的举动很吃惊,她可是纪家大小姐,怎么还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无论从哪个方面,聂锋觉得若雪都是那么完美,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可是今天在假山她为什么要骗他呢?她应该不是一个奸诈的女子。 小月似乎早习惯了姐姐这样子,也没什么意见,而雯锦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若雪。 茶还没有喝完,阿香和阿兰就把房间收拾好,请众人去歇息。小月不愿和聂锋等人呆在一起,茶还没有喝完就和姐姐去休息了,而胖子和大鹫子受伤颇重,在聂锋的搀扶下,也去休息了,只剩下屠罡、聂锋和若雪。 若雪陪着两个丫鬟在聊天,情同姐妹,叽叽喳喳个没完。屠罡对聂锋道:“你也去休息吧!” “一起去把!”聂锋似是知道师兄要去干什么。 屠罡只是点点头,遂和若雪道了个安便由丫鬟带着去见智明大师。 这个宅子在外面看着不大,却显得很深幽,倒是那些喜欢清静的人乐意居住的地方。丫鬟提着盏灯,走在前面,灯光昏暗,周围静悄悄的事物一下子似活了一般,变得明暗相间。穿过后庭,来到一个庭院,里面是个花园,却没有花,只有几颗光秃秃的杏树,树后面有三间屋子,其中一间灯还在亮着,丫鬟指着那间道:“智明大师就在里面。” 聂锋道了声谢,和屠罡来到房门前,却并没有直接去敲门,而是静立在外面。只听得里面一女子问道:“了尘祖师为什么选择坐化?” “这个我也不知,只知道了尘祖师坐化时,眼神空洞死寂,形体一下子衰老殆尽,如万丈高楼轰然倒塌。” “佛家之人不应该有大喜大悲啊!” “或许是师祖悲天悯人也未可知。好啦,有客人来了。进来吧!”后面的话是对聂锋他们说的。 聂锋二人得到命令,才上前开门进去。屠罡先进,聂锋随其后,都双手合十,对大师行了礼。 智明大师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而阿虹在站在爷爷的旁边。 屠罡当先便道:“今晚多谢大师解围。”说着站起身又施礼,聂锋也随之。 智明大师摆手道:“二位施主何必客气,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再者我所言也属实,不必放在心上。” 屠罡对着智明大师点了点头,又介绍道:“这是我四师弟聂锋。” “老衲早已知晓,并且我们还有过一面之缘,是吧,聂施主,呵呵。” 聂锋心中一紧,当时情况特殊,但大师不知,道:“还望大师恕罪,当时情非得已,所以怠慢了大师。”说着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阿虹,结果阿虹也正看着他,却并没有说话。 “老衲知道,不必自责。” 屠罡见聂锋面色紧张,皱了皱眉,却并不说什么。而智明大师对旁边的阿虹道:“阿虹啊,还不拜见两位师兄!” 阿虹上前一步抱拳道:“东方虹拜见二位师兄。” 屠罡忙道:“东方师妹不必客套,今晚多谢师妹陪大师请来解围。” 阿虹道:“是爷爷感觉到有高手在对决,而选拔赛在即,就过来查看,所以不必言谢。” 东方虹着一身红色紧身衣服,身材曼妙,容貌倾城。虽是女儿身,却是个男儿性格,刚正豪爽,不拘小节,这让智明大师特别喜爱这个孙女。 “昔日闻你门的师父无离真人说,他坐下收了五个好徒弟,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今日见了三,果然非比寻常。” “大师谬赞了,我和几个不成器的师弟总是惹得师父老人家生气。”屠罡并没有说聂锋二人的事情。 ····· 聂锋师兄二人和智明大师聊到深夜,并以世之真言和事物求教,聂锋获益匪浅。也从其口中得知,东方家此次来参加选拔赛的人并不多,由智明大师领导。 其实东方家来参加选拔赛只是个形式,他们的背后是了因寺,大多都拜入了因寺门下,做了俗家弟子,但也有做入门弟子的。 一夜无话。次日,屠罡本来要送聂锋他们回昊天宗的,但因为四大家族的白家还没有到,所以他必须留下来维持其入城时的秩序,以免混入魔教的人。 直到午后,白家的人马才浩浩荡荡入城,是一个头发花白,孔武有力的老头带领,后面跟着一些侍卫和本家子弟。白家是极北黑龙城的霸主,虽说没有其他三家家大业大,却是很神秘低调,在四大家族中的位置也不低。 白家来的人和其他家族的人在着装和外貌上都有极大差别,他们都是身着蓝边素衣,外面套个斗篷,而且他们的肤色很白,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认出来。这倒和白净略显消瘦的聂锋有几分相似。 胖子等人在房间里养伤,而聂锋也没有出门。至于小雨和雯锦早就出去维持秩序了,智明大师也在孙女的陪同下去看望老朋友。若雪嫌外面太吵,便留了下来。 此刻,聂锋看着湛蓝的天空,一抹余晖慢慢隐藏着,静静坐在门口。三位执法长老的狰狞面目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领教过魔教的残忍手段,感觉也相差无几,只是他们为什么睚眦必报,就为了出那一口恶气、替粉面十三郎报仇吗? 风轻轻吹过,墙外的树叶飘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看见前面有一个白色倩影,他走了过去。若雪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颌,眼睛微抬,看着那飘零的树叶。听到有人来,转身见到是聂锋,莞尔道:“聂公子,你也没有出去吗?” 聂锋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打扰到姑娘了吧!” 若雪笑着摇头道:“怎么会?”说着站起身来。 若雪见聂锋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道:“聂公子还在担心执法堂的事吗?” 聂锋把剑立在地上,坐了下来,道:“何必去担心呢?”看着若雪笑了笑。 若雪也是一笑,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坐着,默默的看着飞舞的枯叶,享受着逐渐变暗的天色。 突然,聂锋看着若雪问道:“你们纪家和金家是什么关系?” 若雪先是一愣,审视他片刻,随后道:“我爹一个堂妹嫁到了金家,做了金家大老爷的小妾,有些亲戚关系,但也只是表明上的。其实,各家心里都清楚,保持着这点关系,无非只是想互相利用扶持,保住四大家族的位置而已。” 聂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昨天被你们打的那个人是金家老爷大夫人所生的儿子,叫金世缘,生得他爹喜爱,又有众人追捧,所以从小就飞扬跋扈,婬恶无道,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又无人敢指责揭露他。” “难道昊天宗内的人也不知道吗?” “大多数人不知道,但也有人知道的。昨天执法长老里的金长老是金家老爷的大伯,而金长老自然知道,还有那些在他家的客卿,都知道金世缘的所作所为,但他们都当做没有看见,甚至还纵容。” 聂锋始终面无表情,好像只是在听故事,与他没有多少关系。若雪之前还以为他要报复金家,但现在看他很平静,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哦,对了,你昨天为什么要骗我?”聂锋突然道,眼睛平静地看着若雪。 若雪先是一愣,看着聂锋古井无波的黑色瞳仁,随即脸上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聂锋疑惑,道:“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很善良很贤惠的姑娘,应该不会骗人的。”说着眼睛看向前面的杏树。 “真的吗?” “恩。” “你当时真的相信我不会骗你吗?” “没有怀疑过。” 聂锋还在等着她回答,但她却沉默着,不再说话。聂锋也就没有再问她······ 第八章 回宗 ()第八章回宗 第二天一早,聂锋告别了众人,在大师兄屠罡的带领下,几人一起回宗。在告别的时候,他才知道若雪也是来参加选拔赛的,她本来不想继续修炼的,但突然很想拜宋音女真人为师,所以她告诉聂锋他们,等上了山会去日观峰看小玉,顺便看望他们。 他们出了城便坐在大鹫子的背上,飞天而起,向着白云山而去。 在出城的路上他们遇到一个奇怪的中年人,掌灵境的修为,着蓝边素衣,套斗篷,肤色雪白,显然是一个极北黑龙成的人。他一直跟着他们,但又装作只是走路,最后屠罡把他抓过来。那人挣扎着来到聂锋身旁,先是瞪大眼睛看着,很惊讶,把聂锋仔细打量了一遍,又比了比身高,随后是惊喜,便跪在地上磕头,激动得流出眼泪,道:“二爷,总算找到您了,这些年您都去哪里了?夫人呢?” 众人莫名其妙,特别是聂锋,他何时变成二爷了?还什么夫人?顿时懵了。 这时,胖子看着跪在地上满面泪流的陌生人,笑了笑道:“我说四师兄,你什么时候偷偷娶了老婆,也不告诉我和大师兄啊,哈哈。”却是内伤被牵引,疼得吸了口冷气。 跪在地上的人见胖子嘻嘻哈哈大笑,登时怒道:“死胖子,你怎么说话的?我家夫人是二爷明媒正娶的,他们夫妻恩爱无比。” 胖子巨眼一瞪:“哟嘿,你tm说的跟真的似的,可是都是放屁,我四师兄现在才十八岁,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不,应该算是碰过了。但他没有结婚啊。” “死胖子你休要在二爷面前胡说。二爷,待我教训教训这个胖子,再带你与大爷见面。”说着站了起来,拔出剑就要向胖子斩来。 屠罡眉头一皱,速度奇快,一脚踢在那人的手上,剑立时飞将出去,落在地上。无锋青干巨剑压在那人背上,直接把他压得半跪在地上,月兑不了身。 “说吧,是不是那么粉面十三郎派你来的?”胖子冷声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把二爷带走。”说完大喝一声,身体如灌了气,顿时涨起来,月兑离无锋青干巨剑。屠罡冷哼一声,又是一脚踢向他的月复部,却如踢在钢铁之上,眉头微皱,随即身上玄青色光芒大盛,无锋青干如一块青色玉片,气势如同奔腾涌浪,斩向那人。 那人大惊,身体兀自一颤,知道自己只要被此剑斩到必死无疑,却在这最后时刻绝望地看了一眼聂锋。 不知为何,聂锋的心突然被触动,看着那一双无助的眼睛,他感觉有些难过,急道:“放他走吧,大师兄!” 剑停在那人的脖子半寸处,纹丝不动,呼一声,黑铁板的无锋青干收了回去。 聂锋看着那人,淡淡道:“我不是你说的二爷,你认错人了。你走吧。”说完一众人便离开。 那人呆呆看着他,眼中噙着泪水,口中喃喃道:“二爷,二爷,您难道忘记我了吗?我是白晓啊。二爷·····” 坐在大鹫子背上,飞在云端,白云山遥遥在即。突然屠罡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放他走?” “因为他没有说谎,只是认错了人,何必要杀他。” “其实刚才我也没有要杀他,只是打算把他击晕。” 聂锋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大师兄,又看向越来越近的那座巍峨高山。 胖子显得有些不安,在通明城就遇到执法长老的围困堵杀,不知道回去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白云山前面就是,大鹫子振翅滑翔而下,来到白云山主峰脚下,一条白色台阶沿着悬崖绝壁直立而上,如空中悬梯,一直延伸到白云中,让人望而生畏。 在这座壁立千刃的高峰旁边还有两座,延绵相连,却没有这么险峻高耸,但却很秀丽。老树倒挂,青石旁兀,藤蔓缠绵,飞泉白瀑从天降。偶有灵鸟啾啾,百兽嘶鸣,四季不乏幽兰含香吞吐,奇木异树遮天蔽日。 其实在这三座山峰后面还有两座,共五座山峰,争相比高,灵秀苍翠。 大鹫子刚落地,便有五个身着青色弟子服饰的的弟子尾追上来,手持仙剑,面露警惕之色。 当他们见到是日观峰的屠罡时,脸上都是轻松一笑,一个领头的道:“屠师兄不是在通明城吗,怎么又回来了?他们是?” 屠罡道:“有事要请教师父他老人家。你们继续巡山。” 那人疑惑地皱了皱眉,但没有多问,便放行。当下几人向着日观峰而去。 他们走了不远,后面有个巡山的弟子道:“那一胖一瘦的好像是日观峰失踪两年的聂师弟和金师弟啊!” 经他的提醒,几人都是幡然醒悟,领头那弟子道:“赶紧去通知青铭师兄,这下宗里又要热闹了。” 聂锋和胖子显然已经听见他们的谈话,但还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屠罡看了一眼旁边的胖子和聂锋,把剑扛在肩上,并没有说话,跟在他们后面。 来到日观峰脚下,聂锋看着直插云霄的峰峦,有些亲切,虽然他没有下过山,没有见过山下是什么景况,但这里的空气和云雾是熟悉温暖的。 在这里,屠罡当先飞了起来,他脚下的气旋如实质,载着他快速冲向云霄。而聂锋他们还是骑在大鹫子背上,跟着飞向那个思念已久的地方。 日观峰顶是一片碧绿的世界,到处是遮天蔽日的竹子。竹子四季常青,坚韧异常,特别是拔地而起,直指苍穹,如一柄柄神兵仙剑,故名剑竹。在竹林深处有几点茅屋,名为翠楼,这里也是聂锋他们从小居住的地方,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此刻正值中午,日光直得厉害,但身在剑竹里,却是格外清爽宁静。翠楼是个两层的小楼,用剑竹搭建,上层住人,下层是吃饭打坐的地方。 竹楼的厨房里,一个身着青色弟子服的年青男子,相貌一般,袖子挽到手腕,手里拿着一截二尺长的竹竿,一头被烧得黑黑的。他旁边是一个火灶,灶上煮着东西,热气腾腾,咕咚作响,但他却好像没有听见、没有看见,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厨房里收拾得很干净,柴火堆得也很整齐。一只肥胖的大花猫在柴堆上打着盹,那半白的胡须颤抖着,大花猫偶尔睁开眼睛看一眼锅里,再看看男子,见男子还在发呆,并又缩回身,闭上眼睛接着睡。也许就是天天这样,它才会如此的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花猫再次起身,看到男子任然在发呆,而锅里的肉味却在空气里发酵得差不多,引得它的肚子咕咕叫。它知道,按往常此时应该开饭了,可是主人为什么还站着不动。这时它知道,它只要叫一声,主人就会醒来,并把肉给它,这样的事情百试百灵,因为它就是经常这么干的。 它伸着脖子可怜地看着主人“喵”了一声,果然男子眼睛眨了眨,看了它一眼,把手中的竹竿放下,拿起灶上的瓢准备舀肉去。而这时候,就是它最高兴的时候。可是它还有一个担心的,就是楼上还住着另外一个主人,他的脾气很不好,每次到饭点,它一叫,那家伙就会扯开嗓子骂它,连同它的主人一起骂。 而它也知道主人是个沉默的人,话不多,却对它极好,所以它不在乎楼上那个家伙。 它看着主人刚把肉捞上楼,楼上并发生地震般的声响,同时有人大声骂道:“叫什么叫,一天就知道叫,饭桶,蠢猫,又把爷的思路打断,还有半卷没看呢?” 青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楼,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随即就听到楼上噼里啪啦作响,是东西散落的声音,而后一个身着白色镶边,头发束一发髻的年轻人,相貌潇洒俊逸,但此时黑着个脸来到竹楼大厅里。这时候大花猫就会把身子缩起来,屏住呼吸,隐藏自己的行迹,而旁边的主人便回轻轻抚模着它的耳朵、背脊和脑袋,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害怕。 “你说你非得煮一锅肉放在那里,把这贪吃的畜生引来,吵得我书也看不进去,你煮它干什么?” 厨房在大厅旁边,只隔着一层竹子做的墙,声音是从大厅里传出的。 末了,厨房里传来声音:“我是煮给胖子和锋师弟的,可是便宜了大花。” 大花猫似乎是懂得主人的情绪,抬起啃着肉的头,喵了一声,青衣并没有笑。 大厅里安静下来,过了一会,传出声音:“可是大师兄已经找遍了可以找的地方,就剩几大凶地和八山了。” 翠楼里一下子陷入寂静中,不再有人说话。 这两人就是聂锋和胖子的二师兄晋书和三师兄吴方。晋书修为是造化境,且学识特别渊博,而吴方是掌灵境顶峰,善于烹饪,做得一手好菜,甚至无离真人都是称赞有佳。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幽静的竹林上空突然响起一道破空声,很熟悉,白衣男子咦了一声道:“大师兄怎么回来了?” “后面还有东西!”厨房里传出声音。 “赶快做饭吧,和大师兄一起吃,我去看看。”说着他出了翠楼,看到大师兄脚踏青色真气飘了下来,后面跟着的是一之大鸟。上面好像还有两个人。 “师父呢?”屠罡还未落地就问道。 “在紫云洞府。” “叫他去,师弟他们回来了!” “什么,你说师弟他们回来了。” 这时大鹫子也飞到翠楼上方,并听到胖子大叫道:“师父、二师兄,三师兄,我们回来了。” 聂锋也是看着下面的二师兄笑。 晋书看到已经变了模样的胖子和聂锋(只是长得壮实了),心中恍惚,刚才堵着在心中的东西全都一扫而光,看着聂锋和胖子从大鹫子身上跳下来,冲过来抱住他。他重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觉得比自己都结识,再一探修为,心中大惊,都到了掌灵境巅峰了,他们失踪的时候,可是通灵境都不到的啊,他们的修炼速度真够快的。 胖子强忍着伤势,不让师兄们看出来。 平时话很多,且善于言辞论调的晋书,此时激动得只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在厨房忙活的吴方也听到了外面的笑声,还听到了那两个变得有些陌生的声音,心中一喜,丢下手中的勺子,出去还不忘对大花猫说:“以后这里没有你的肉吃了!” 大花猫不解地朝着他叫了一声,随即目送着这位主人出去。 这时胖子已经冲到了大厅里,看到三师兄走了出来,睁大眼睛,先是咽了口唾沫,笑道:“很想念师兄煮的肉。”说着过去紧紧抱住吴方。 吴方脸上露出少有的笑:“我煮的肉随时都为你准备着。” 聂锋也过来搂住三师兄的肩膀,道:“师兄,你没有好好修炼噢!”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正在大家都沉浸在团聚的高兴气氛中的时候,一个白发白袍老头进来了。他面无情绪地看了聂锋二人一会,并没有说话。 聂锋和胖子也都没有说话,不敢看师父,他们很少见师父这种表情,知道有事情。这要么是生气,要么是着急。 聂锋和胖子原以为师父要骂他们,但没有想到无离真人只是道:“伤势怎么样?” 胖子模了模胸口,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师父,见他并没有怪罪自己,才道:“弟子没事,劳烦师父担心了。” “怎么还受伤了?”晋书和吴方都是一惊,忙过来查看。 “我没事。”胖子道。 无离真人点了点头,又看着旁边的大鹫子道:“你就是被关在丹房下面那只黑鹫吧?” 大鹫子被他看了一眼,顿时感觉被人透视一般,什么也隐藏不住,心中骇然。他在面对金蟒王时也没有如此感觉,大惊,忙道:“是,前辈。”不知为何,在无离真人面前,他甚至觉得撒谎都变得是那么困难。 无离真人点了点头,道:“伤势不要紧吧。” 大鹫子受宠若惊,紧张道:“并无大碍。” 无离真人看着聂锋手里的灼魂之剑,道:“好剑,已经有了灵智。不可多得的神兵!” 聂锋觉得师父今天的表情很怪,从小都没有见过,按照以往,他们必定会受到训斥,但今天没有。让他更疑惑的是师父怎么知道他们受伤了,这或许可以看出来,但奇怪的是,他没有问他们是怎么受伤的。 屠罡、晋书和吴方也发现师父的反常了,其实最近他就有些不对劲,整天呆在紫云洞,不再下山,也不再如以往的疯癫,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吴方进到厨房准备把菜端出来,吃个团圆饭,但无离真人摇头道:“看来这个饭是吃不成了,走吧,一起去昊宇大殿。” 说完当先一步迈出翠楼,吴方和晋书看着大师兄,屠罡道:“朝阳峰马上就会来人请咱们过去了。” “这,这tm吃个饭都不允许吗?”晋书竟然曝出一句粗话。 众人相跟刚出大厅并看到一道青色光芒呼啸而来,来人器宇轩昂,气势内敛,着黑褐色的劲装,手持一柄天曝仙剑,面带微笑,不正是枯木真人的大弟子青铭。他对无离真人行礼道:“拜见师叔,我师父请师伯和两位师弟到昊宇大殿一走。” 无离真人点头,脚踏虚空,快速消失在众人眼中,而屠罡对着来人道:“青铭师兄请!” “屠罡师弟请。” 两人也不推辞分别带着聂锋和胖子向着朝阳峰而去,而吴方和晋书还不能御空飞行,只得无奈在这里等着。 晋书忿忿道:“催得那么紧,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置师弟他们?” “二位如果想去,我可以带你们去,只是我不知道方向。”大鹫子道。 晋书这才想起来,大鹫子是化形的妖,刚才就驮着聂锋他们回来,心中登时高兴道:“那多谢,路我们认识。” 大鹫子化作一只巨型黑鹫,吴方吓一跳,但也不迟疑,三人也向着昊宇大殿而去。 第九章 延迟 ()第九章延迟 选拔赛在即,修为上乘的弟子都去了通明城,但大部分还是留在山上修炼。此时的朝阳峰显得很清静。做了一早上的功课,刚吃完饭,弟子们都准备回房休息片刻,为下午的修炼做好准备。 但随着几声急促尖锐的呼啸声,打破了这里的静,本来炽热的天空仿佛也蒙上了一层乌云。三三两两的弟子羡慕地看着那青色和乳白色光芒划过天际,这是真元境以上修为的标志,特别是乳白色,那是只有那些长老以上的高手才具备的实力。或许对于有些资质平庸的弟子来说,那只是一个遥远的梦,遥远到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三道光芒,一道乳白色,两道玄青色,飞跃试练场,向着昊宇大殿而去。弟子们又很好奇,在这忙于选拔赛的日子里,怎么还有人来昊宇大殿,还是三位高手。 “那位应该是无离师叔,他已经两年没有来朝阳峰了,今天怎么来了?” “后面那两位好像是青铭大师兄和屠罡师兄······” “咦,他们还带着两个人?” “他们是·····” 路上的弟子议论纷纷,不明所以,有些喜欢凑热闹的弟子直接向着昊宇大殿而去,反正此刻也是休息时间。 大殿上,只有枯木真人一人负手而立,看着墙壁上供着的五幅祖师爷的画像,眼也不眨,直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才转身。 “拜见宗主师兄!”无离真人当先进了大殿。 “师弟不必客气,我适才听说两位师侄已经回来了,是否属实?” 这时聂锋他们在大殿外候着。 无离真人面色有些不太好,点了点头,朝着外面道:“进来吧!” 青铭在前,屠罡次之,后面才是聂锋和胖子。此刻聂锋和胖子都低着头,心砰砰跳,当看到大殿上只有枯木真人和他们的师父时,心情才为之一舒。 青铭刚进了大殿便站在旁边,不再继续进去,侯在一边。而屠罡看了一眼后面低着头的聂锋和胖子,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来到师父跟前,对着枯木真人和师父行了礼才站到旁边。 聂锋和胖子则低头跪在地上道:“有罪弟子聂锋(金目)拜见宗主和师父。” 无离真人没有说话,冷哼一声背对着他们。 屠罡看了一眼师父,又有些担心地看着两位师弟。 而枯木真人则是打量了他二人片刻,随即眼睛微缩,他知道他们都到了掌灵境巅峰了,这修炼速度当真乃天才,随后喝道:“你们还知道有罪啊,无法无天,你们当这昊天宗是什么?” 二人身体一颤,默而不言,只是低着头。 这时无离真人突然转身呵斥道:“你们可知道你们的行径对昊天宗造成多大的影响吗?昊天宗数百年未见如你们这样胡来的弟子,按照宗规你们要被废除修为,断去四肢经脉,逐出师门。想我无离也是坤元大陆的一号人物,竟出了你们这样的孽障弟子,还不随我到执法堂去。” 说着一挥衣袖,就要向外去。 聂锋和胖子吓得亡魂四窜,冷汗大冒,抬头看向无离真人,见师父已经转身离去,脸色瞬间白得没有人色。而屠罡也是大惊道:“师父!” 自无离真人斥责聂锋二人,枯木真人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现在见无离真人要带着自己的两位弟子去执法堂,却是淡淡道:“师弟留步。” 无离真人刚走出一步便止住身形道:“师兄有什么事要说?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先容我处置了这两个孽徒。” 说完又要走。聂锋和胖子见师父那冷酷的面孔,心如临深渊。 “师弟别急,我还有话要问他们,问完再处置不迟。”枯木真人摆手道。 无离真人这才回声道:“一切听从师兄安排。” 看着聂锋二人冷哼一声,他二人顿时随之颤抖。 无离真人回到聂锋二人身边冷声道:“宗主问话要老实回答,否则当场让你们命归黄泉。” 说完转身看着大殿里的壁画,不再看他的两位不成器的弟子。 无离真人的几声呵斥引来不少围观的弟子,却只是隔得老远,不敢临近大殿,只听见无离真人的怒声和屠罡的惊呼声,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见。顿时各种猜想都有,忽然有人说聂锋和胖子回来了,现在里面审训的正是他二人。聚在一起的弟子登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纷纷云云。 “他二人还敢回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难道刚才大师兄和屠罡师兄带着就是他们?” “肯定是了!” “说来也奇怪,这两年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听说好像他们还带着一个陌生人回来。” “那人似乎特别黑。” “对啊,哎呀,那个黑,跟碳沫做出来的一样!” 正在他们议论得热火朝天之时,上空又是一声呼啸,一只巨型大鸟滑翔而下,众弟子先是吓得呆住,随即如临大敌,纷纷拿出仙剑,对着大鹫子挥舞,搞得他降不下来。 这时晋书才在上面大叫道:“各位师兄,行行好,让我们下去。” 众弟子又是大惊,心道,原来这大鸟是日观峰弟子晋书的坐骑,真t娘的霸气,好不羡慕。于是都快速让开了道,让大鹫子落下来。 落地后占了好大一块地方,这些弟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鸟,再一看是一只黑鹫,都围观上来,早把大殿内的事情忘了。 晋书和吴方跳了下来,大鹫子马上化作人形。围观弟子更惊,登时喝道:“妖,竟是化形的妖!”说着又是刀剑相向。 大鹫子却浑然不惧,在他的肩头是一条盘踞入睡的小金蛇。而晋书和吴方见他们把他们围困起来,当做妖,却是大感焦急,急道:“我说各位师兄,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你们知道这位是谁吗?他可是八山八大妖王之一的黑鹫妖王,他与我们昊天宗并无什么仇怨,此次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送我师弟他们回来,所以不要冲动,把刀剑都收回去,都收回去,啊!” 有人忿然道:“我们昊天宗与八山是没有什么仇怨,却不与妖为伍,让他立刻消失,否则——”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洪亮沉稳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弟子们闻声都是肃然起敬,纷纷让开道路,来人持一把天曝仙剑,自然是枯木真人的大弟子青铭。刚才听到这里的喧嚣声,授师父之命,前来查看。 “拜见青铭师兄!”晋书和吴方行礼道。 青铭见是他们,又看了一眼大鹫子和其肩头的小金蛇,点点头道:“随我来吧。” 三人忙跟了上去。 适才聂锋才把事情交代到被大鹫子击晕带到八山,就被外面的骚乱打断。现在见大鹫子他们来了,心中也为大鹫子悬了一颗心。 “你们说的黑鹫就是他?”枯木真人指着大鹫子淡淡道。 聂锋点头道:“是。” 枯木真人审视了大鹫子片刻,对聂锋道:“你继续说。” 聂锋说了半个时辰才把这两年的事情交代完,只是没有提和小琳的事情。在他的述说过程中,没有人打断他,大殿很安静,回声显得大殿越发空旷,而此时,显得更是静,甚至心跳声都可以听见了。 枯木真人听到后面脸色阴沉下来,眉头紧皱,显得心情很沉重,眼睛微眯,久久看着大殿外不说话。 过了大半响,他才收回目光,看着大鹫子,凝重道:“确有此事吗?” 好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大鹫子道:“他所言句句属实。” 枯木真人凝重的表情慢慢消失,换而是一股苍劲的气势,对无离真人道:“现在正是选拔赛期间,他们虽然有错,但念及与魔教斗争的功劳上,暂时免去其断经逐出师门的罪行,等比赛结束再由执法堂的长老依法论处。先回去吧。” 聂锋一听至此,他们的罪行还是难以免除,提着的心还是没法落下。 这时枯木真人又对大鹫子道:“你们八山与正道素无来往,也无什么恩怨,本要请你回去,但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你,那你就先留在日观峰,等选拔赛结束,查清楚事情再离开吧。” 大鹫子道:“我与他们二位是朋友,也讨厌魔教,只要是关于他们二人和魔教的事,但凭枯木真人吩咐。” “嗯,好了,你们都可以回去了,事情容选拔赛结束再说。”枯木真人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虽然事情没有想的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坏,至少在选拔赛结束之前还是没事的。屠罡三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让他们放心,又把他们扶了起来,和大鹫子一起离开了昊宇大殿。 大殿一下子只剩下无离真人和枯木真人,青铭也不知何时已经退到大殿外面去了。 这时,枯木真人脸上表现出一幅疲态,他自己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修为到了他这样逆天的境界是不该出现这种现象的,无离真人看着他皱了皱眉。枯木真人似有所觉,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把脸转到一边,歇了会儿才道:“看来魔教又要卷土重来了!” “我看师兄身体疲惫,当保重身体,”无离真人面无情绪道,但随即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里一颤,看了一眼前面背对着他的身影道:“魔教应该一下子还掀不起什么浪。” 枯木真人忽然转身看着无离真人笑道:“翻不起什么浪,嘿嘿。”声音很冷,让人心生寒意。 “前几日我徒儿屠罡在混魔城遇到了蝎子王,差点惨遭毒手,幸得金蛮所救。” “哦?怎么不告诉我?”枯木真人的眼睛直逼无离真人。 “他没有回山,而是接到任务,直接去了通明城。” “他们来混魔城干什么?” “听屠罡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大殿再次陷入寂静。但无离真人的心却难以寂静,他第一次看到师兄这么冷的眼神,充满了煞气,不解的同时,也不免为其担心。 良久,枯木真人走回椅子旁,坐下,声音平静道:“师弟以为异门如何?” 无离真人淡淡道:“魔教异门,或许现在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神秘而令人厌恶的门派了,现今出现在八山,那么我看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其他地方恐怕也有。如果他们在八山养的是火怨尸,那么所图不会小。 百年前,魔教四大门派倾巢而出,勇猛无敌,我正道差点一败涂地,幸而有祖师留下的破魔剑,斩杀他们无数高手,也是那一役,四大尊者斩去三,剩下一位也是苟延残喘,修为大退,不时而亡。逼得他们不得不退回西方十万大山。但那一战,破魔剑也毁了,如果他们再次汹涌而来,我们却是难以抵挡。 而他们又在五十年后再次进攻,力量却弱了很多,但新一批崛起太快,特别是风雷堂堂主,估计现在修为不在我之下。 魔教四大门派至今成气候的只有两派了,分别是风雷堂和毒幽门,而异门的突然出现却是始料未及。能养出火怨尸这种传说中的尸傀足以说明他们今非昔比,并且还混入了八山,看来第三大势力要出现了,这表示着魔教力量又强上一分。” “此事只凭他们讲述,不甚明了。师弟可否到八山一走,查清此事?” “我昔日与金蛮还算有些交情,这事情到不难办,那我就亲自去一趟八山。”无离这人道,话锋一转“估计我此去一时三刻回不来,不知师兄如何处置我那两位逆徒?” 枯木真人沉默了片刻,叹息道:“我尽力而为,你也知道,我虽是一宗之主,但我必须要为大局着想,我想师弟你也应该理解我。他们毕竟犯了重罪,追回丹药后,还是要罚的,但又不是什么欺师灭祖、背叛师门的罪,所以念在他们知错能改,就从轻发落。” 无离真人脸上终于露出往日的微笑,躬身道:“多谢师兄,只要不废了他们修为逐出师门,怎么罚都行。” 枯木真人微笑着摆了摆手道:“师弟何必说这话,自家的事情总是有回转的余地,你去吧。” 无离这人心情大好的离开了昊宇大殿,行径似又犯病了。外面众弟子见之,皆是松了一口气,道:“师叔总算又正常起来了!” 枯木真人看着远去的无离真人,慢慢脸上蒙上一层黑气,脸色苍白,有些痛苦,只得坐下快速运动真气,调息了几次才恢复过来。 调息完,他给祖师画像上了香,又拜了三拜,注视良久,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向着大殿后面而去。 第十三章 执法堂(2) ()第十三章执法堂(2) “你要干什么,金长老?”黄长老看向金长老,脸色肃然,又道:“既然宋音女真人和他们都否认,那事情应该没有如金长老你所臆断那样。宗主和几位首座可有话说。” 金长老冷声道:“就算不是偷看女弟子洗澡,那依据宗规,私自闯缥缈峰也是重罪。” 大堂内静了片刻,金长老面色是狰狞的得意。正在聂锋彻底绝望之际,鸿翼真人突然道:“各位长老,晚辈有一言要说。” “请说。” “昊天宗的宗规针对的是罪大恶极之徒,但他们无非只是不懂事而弄巧成着,并且丹房里的大部分丹药都已归还,还请各位长老能网开一面,饶了他们废除修为断去四肢筋脉之罪,将其逐出师门即可。” 泰齐真人也是慌张道:“是啊是啊,鸿翼师弟说的就已经够了。前几天无离师兄已经把丹药归还。” 那位矮胖长老开口道:“昊天宗宗规不得擅自违背。” “这怎么能算违背呢?只是事实而已。”鸿翼真人道。 金长老欲再说,黄长老伸手打住他们,看向另外几位长老,问道:“那剩下几位长老认为呢?” “法规是祖宗留下来的,如果不遵守就是对祖宗的不敬。”当日围杀胖子没有说话的那个长老此时开口道。 黄长老点了点头道:“的确,先辈之法,不可动摇。那其他几位意下如何呢?” 胖子眼中露出不甘,他一直盯着金长老。 “在他们进来之际,并没有让我感到讨厌,甚至我觉得这是两个很不错的弟子。”一位长老看着聂锋和胖子淡淡道。 “年少轻狂无碍,但本性不能坏,我觉得他们本性并不坏。” 又一位长老道,“惩罚可以从轻考虑。” 本已绝望的聂锋似看到一盏明灯。 黄长老道:“但他们曾经毕竟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必须受到惩罚。” 冰冷的宋音女真人轻轻叹息一声,随后道:“各位长老,本宗不伐年少时做错事的弟子,可是他们终究心性正义,后来也没有做出对不起昊天宗的事情,就如古乐师兄。” 枯木真人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看向遮住面容的宋音女真人。泰齐真人和鸿翼真人也是看向她,脸上一阵愕然。 黄长老长长叹息一声,摇头道:“冤孽啊,他,真是可惜,可惜啊!” 大堂内再次陷入寂静,这寂静里有淡淡的惋惜,还有其他不可言语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黄长老道:“那就请宗主做主吧。毕竟我们已经老了,有些东西太拘泥顽固不化了。” 枯木真人负手良久才抬头,看了聂锋和胖子一眼,看到两双希冀的眼神,他的眼睛却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好像完全不认识聂锋和胖子。 这时金长老道:“宗主,你可要三思啊。” 又有两道声音:“宗规至上!” 不知为何,聂锋看到宗主的眼神,心中凛然,不明白宗主为何会有这么冷的眼神。但也只是瞬间,枯木真人沉思了一会道:“既然众长老要我做主,那还是从轻发落吧。” 聂锋二人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师父没有骗他们,但刚才宗主的眼神似魔瞳,深深印在他们的心灵,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一切以宗主做主。” “三思啊。” “不可以——” 不同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宗主对着金长老三人摆了摆手,道:“金长老不必多言,我如此做就有这么做的道理。” “宗主你不能向无离妥协啊!” 金长老突然大叫道。 此话一出,大堂上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金长老,你的话似乎多了些。” 枯木真人声音很平静,但在平静中却暗含着杀意。 金长老也自知说错话了,叹息一声,退了出去。而其他长老再不多言。 “对他们从轻发落,并不是因为有私情,而是他们对昊天宗立了功。” 这话让众人不解,聂锋和胖子也是疑惑,他们何时立了功。 “聂锋,你把你们在八山的所见所闻说与众位长老和师叔听听。”枯木真人对聂锋道。 聂锋不敢怠慢,又把在八山的经历讲述了一遍,特别是有关异门一事讲得很仔细。听完众人大惊,特别是那些长老,他们对异门的了解是最多的,毕竟他们活的年月最多。 黄长老站起身,来到聂锋身旁问道:“你确定异门养成了火怨尸?” 聂锋点头道:“据八山金蟒王和八山人所说,应该错不了。” 黄长老的白色长眉拧了起来,面色凝重,道:“如果炼成了火怨尸,那么其他几大尸傀肯定也出世了。看来一直沉默的异门要崛起了,那么魔教势必将卷土重来,百年前的大战,老夫至今历历在目啊。” 其他几位长老也慌张起来,其中一个长老道:“这对我们昊天宗的确是一个重大信息,是立了件大功。” “关键他们选择的地点太过隐人耳目,如果不是两位师侄,我们的弟子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这将使昊天宗陷入被动的局面。”鸿翼真人道。 “我让离尘(无离)师弟已经去八山调查具体情况去了,各位长老和师弟师妹也不必着急。”枯木真人沉着道。 黄长老愁苦道:“怎么能不着急?在百年之前,祖师留下的破魔剑折损在四大魔头手中,现在拿什么对付魔教?何况此次和以往大不相同。” 鸿翼真人也是面色凝重道:“是啊师兄,魔教妖孽这五十年来出了不少厉害角色,不可小觑。” “不足畏惧,我昊天宗高手众多,何况还有了因寺三大神僧。”枯木真人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极为冷静。 聂锋和胖子这时才知道,原来师父是去八山了。但也庆幸他们终于躲过一劫,似乎这时候对付魔教成了头等大事,而他们的罪责无人再关心了。 “好了,此事等师弟回来再说。”接着枯木真人又道,“你们二人犯了宗规,念你们有功,就罚你们呆在日观峰种三年菜,不得离开半步。” 通过种菜来惩罚弟子,是昊天宗传承千年的宗规。它是通过长时间种菜——一种简单却单调的工作,来磨化一个弟子心中的野性,使他慢慢静下心修炼。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静心,修心,修炼。 对于这个惩罚,有长老有意见,但此时显然不宜反对,只得这么定了下来。 门外,那陌生人突然微笑着对屠罡道:“你师弟他们出来了。” 随即就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聂锋和胖子欢喜地跑了出来,却和正欲进去的金长老撞了个满怀。金长老看到他们的神情,脸都黑了,冷喝道:“滚开!” “我听说那个粉面十三郎在选拔赛上丢尽了脸,是吧金长老。”胖子悠悠道,随即小声说:“我记着你对我和我师兄的一言一行,我一定叫你百倍奉还。” 金长老冷笑着,鄙视地看了胖子和聂锋一眼,就进去了。 聂锋只是淡淡看着进去的金长老,拉了胖子一把,道:“走吧!” 屠罡见到师弟们的表情,吐了口气,对着旁边那陌生人道:“谢谢你。” 那人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看他们挺顺眼的。”说着向着塔内而去。 屠罡没有停留,带着聂锋和胖子离开了这个让人压抑的地方,飞在空中,仿佛身体都轻了许多。 第十四章 开荒 ()第十四章开荒 聂锋二人总算是有惊无险,晋书和吴方都是心情为之一松,大鹫子也是笑着个黑脸,表示了他的喜悦。吴方特意做了好菜,大家正心情和胃口大开中之时,执法弟子来了,并在后山圈了一块地,让聂锋和胖子今日就要开始执刑。 昊天宗的这个惩罚规定,说来很有意思。受罚弟子自己开垦出荒地,并种上瓜菜,好生打理田地,到收获季节,执法弟子就会来检验结果,并把瓜菜带走,至于送往何地,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受罚弟子偷懒,到了收获季节,交不出瓜菜,那么惩罚时间自动延长,直到把该交的瓜菜交齐才算完成处罚。有人会想,这还不简单,到了交瓜菜之时,去通明城买几担交差不就完事了。你想到了,执法堂的当然也想到了,所以执法弟子三天会来督查一次,如果偷懒,那只能是自讨苦吃。 饭还没有吃完,聂锋和胖子就被全副武装,锄头、砍刀等农具,执法弟子早已给他们配备齐全,并吩咐道:“地也不多,每人就三亩,三日后来看你们的成果。” 说完便笑着看向他们,似有玩味,随后才离开。胖子和聂锋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开垦荒地吗?但也没问。对于他们这样掌灵境巅峰的弟子而言,再简单不过。胖子看着执法弟子已经离开了,道:“走,咱们回去接着吃,我的鸡腿才吃了一口呢!” “你们这几天不能回来吃饭了。” 吴方淡淡道,他不仅知道厨房里的事情,对于种菜也了解。他在翠楼后面开垦了一块菜园,半亩不到。 “什么?”胖子不解,聂锋也是疑惑地看着三师兄,不就三亩地,这都小事儿。 “没文化,真可怕!”晋书品了一口果酿,无奈摇头。 聂锋想起那执法弟子临走时看他笑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忙问道:“三师兄,这地很难开垦吗?” “你要说难,它不难,你要说简单,它也不简单。” 聂锋大惑,道:“三师兄什么时候也喜欢打哑谜了。” “嘿嘿,老四、胖子,你们还是少废话了,现在就去开荒去吧!”晋书可怜地看着他们。 这时屠罡发话了,道:“老二,别胡闹了,帮他们开荒去吧,否则惩罚时间会被延长一年的。” 聂锋还是不解大师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胖子一听到大师兄要帮他们,现在他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并摆手道:“屁大点事,还用师兄们帮忙,还不够我胖子一个人干,是吧,黑哥。” 大鹫子傻傻地点了点头。 晋书却道:“听见没,胖子多牛x,一个人就能干完。走,我们回去接着吃饭去,让他一人去干。” 胖子一听这话里有话,心里也有点虚了,但面子上总不能放下,就问吴方道:“三师兄,如果让我去开垦一亩地,需要几天哪?” “至少五天。” “什么?五天?有没有搞错啊?”胖子突然大叫起来,铜铃巨眼瞪得圆滚,唾沫星子漫天飞,凑到三师兄面前,再次问道:“真是五天吗?” 吴方郑重地点了点头。 聂锋顿时感觉不妙了,果然被坑了,如果按这种算法,那三亩地至少要半个月,那三天怎么开垦得完啊?再说,不就是开垦荒地,灼魂之剑催动,顿时土崩地裂,要不了几下子,三亩地就搞定了,为何要那么长的时间? 晋书叹息道:“这执法堂的人真tn的黑。听着,这地只能用农具慢慢开垦,不能用仙剑崩裂,否则地上长不出庄家,你们拿什么交差。” “为什么?”胖子抓了抓头。 “因为用仙剑劈开的地,深度大,水分和养分散失严重,估计草也不一定能长出来,更别提种瓜菜了。” 聂锋和胖子恍然,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道道。聂锋又问吴方道:“三师兄,屋子后面那块菜园有多大?” “半亩不到。” “我靠,那就是比那菜园六倍还大,这不是逼着胖爷减肥嘛!”胖子叫苦连连。 “好了,走吧。”屠罡淡淡道。 六人拿着农具向着后山而去,看上去很别扭。穿着昊天宗弟子衣服,却拿着农具。来到指定开荒地点,眼前的剑竹参天,遮蔽了正午那似火的骄阳,还不算太热。这里地势平坦,一直延伸到前面的山谷,有叮咚的溪水从山上流下,这里隐约可以听见。 吴方看着眼前的地势,点头道:“此地开垦甚好,前面又有溪水,浇灌瓜菜倒是方便。” 胖子看着茫茫一片竹海,唉声叹气道:“啊哟,好的一片剑竹,就要毁在我们的手里了,不,是毁在执法堂那群混蛋的手里了。” 屠罡也不多言,上前拍了拍大腿粗的剑竹,竹子摇晃起来。随即运转法诀,全身光芒大盛,一手抓住一颗剑竹,暴喝一声:“起!” 只听吧咋几声,两棵剑竹生生被连根拔起,粗细密集的根须还夹杂着很多泥土。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但聂锋却知道,这剑竹不似拔那些平凡的东西,要想拔起它们很不容易,因为竹林里竹子很密,盘根错节,互相缠绕,很难连根拔起,一般都是把根断在土里。而大师兄却能完整拔出剑竹,这说明他用真气护住整棵剑竹,让后施展气力,才做到这么完整。如果是他,断然做不到。 “真元境就是厉害,比造化境好使多了,哎。” 晋书看到大师兄高深的修为,有些自嘲。但还有比他更不济的,却是默而不语。 屠罡吩咐道:“老三,你教胖子和老四如何使用那些工具,并把土松一松;老二你把这些拔倒的剑竹断成材料,为便为他们在此搭建一个竹屋,供他们在此歇息和修炼。” 以屠罡的速度和修为,这里的竹子不出两天就能被拔个精光,所以他并不担心聂锋他们完不成这任务。 吴方平时经常用农具,自然知道如何用,点了点头。而晋书看着倒在一边的竹子,看了看聂锋背上背着的剑,道:“老四,听师父说你那把剑很厉害,借我耍耍。” “你要干什么?”聂锋不解。 “用它来断竹子,应该不错。”晋书很得意自己天才般的想法,却不知,他这是在侮辱一柄绝世神兵。就如同吴方把胖子手中的黑棍当做烧火棍一样。 聂锋皱了皱眉,感觉很奇怪,这灼魂之剑怎么成了斧头了。 晋书看着聂锋犹豫的样子,道:“你要知道,我现在是在帮你们。借我耍耍。” 聂锋不好推辞,只得解了下来,交予二师兄。晋书这才笑着道:“就试试它的威力。” 说着催动真气,逼向剑身,却发现,剑如同一条死鱼一般,动也不动,毫无反应。晋书顿时急了,怎么没有反应呢?再次把真气逼向剑身,还是没有反应,却是发现有一股抵抗他的真气进入的力量,心中惊讶,果然是把神兵。加大真气催动力度,那股对抗的力量更强,似乎晋书有多大的力量,那股对抗的力量就有多强。 又试了几下,还是无用,无奈,只得当做一般的斧头去砍剑竹。剑挥了起来,却斩不下去,他使出吃女乃的力气,也无济于事,心中暗骂不止,登时大怒,大喝一声,身前亮起青色光芒,挥动灼魂之剑,斩向面前的剑竹。剑到了临近剑竹之时,却颤抖起来,似要挣月兑他的手。 聂锋这时也看到二师兄这边的情况,便道:“算了,二师兄,我看是它不愿意去劈竹子。” “到了我的手里,还能由得它?”显然晋书和这剑杠上了,说着双手握住剑柄,却还是难以稳住。 这时屠罡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晋书道:“老二,你别费力气了,这剑不是你能掌握的。它饮过老四的血,这个世界上只有老四能掌控它了。” “你怎么知道?”晋书似乎有些不服气。 “因为它是一柄绝世神兵,万剑之王。当我第一次见到老四时,我的青干巨剑在其面前会颤抖。” 众人都是愕然,这剑竟比青干巨剑还厉害。 屠罡又道:“它的灵智不下于人,应该是一把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兵!”说到这里却是看着聂锋皱了皱眉。 聂锋却是疑惑,道:“这剑不似大师兄所言。当日八山人送给我时说,这剑是他的一位朋友所铸,择其有缘人而取之,但多少年过去了,只有我这个拥有双魂之身的人能和它相配。” 屠罡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世间无奇不有,这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又开始了他的拔竹行动。而晋书也是妥协了,呸了一声,把它扔还给聂锋,拿起砍刀慢慢断。 胖子看到二师兄吃瘪,却是窃笑个不停。 “胖子,你是要把这锄头折断啊!” “额,我·····” 日观峰这日进行了风风火火的开荒行动,一片翠绿的竹子在慢慢消失,露出一片黑色的土地。面积在不断扩大,旁边堆的竹子也在增加。太阳也随着这不断增大的面积移向西天。 天快黑了,胖子终于捶着腰道:“哎,我不行了,不行了,这太费腰力,酸疼啊。” 聂锋却还在坚持着。吴方看了一眼胖子,没有说话,继续开垦,大鹫子不停的用竹桶盛水浇灌在松好的泥土里,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又过了一阵,屠罡看着已经消失了一半的竹子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午后便能开垦出来。” 这时大花猫来到吴方面色喵了一声,又用身体去蹭他。吴方笑着道:“就你最清闲,还向我叫饿!” 胖子却道:“还有一个,小玉更懒,整天睡不醒。” “好久没有活动了,干这么一天,感觉有点累啊。”晋书揉了揉手腕。 众人回到翠楼,锅里煮着肉,下着酒,胡乱吃了些,就纷纷倒头酣睡。吴方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所以并不觉得多累,收拾完了屋子,搂着大花猫坐了下来,模着大花猫背上的毛,脸上却是笑了笑。 修真之人恢复的能力特别强,一夜睡眠后,身上的酸乏便消失了,又是生龙活虎的投入这开荒大业。果然不出屠罡所言,太阳略偏西,他们便把整块地开垦出来。站在地的一边,能看到另一边那条溪水。 “他大爷,总算开荒成功了!”胖子看着眼前宽阔的地,虽然是那么简单单调,却有一种成就感。 众师兄弟也相视而笑,好像这块土地凝聚着他们六个人的心血,也或许是好兄弟在一起辛苦劳作,是开心的。 屠罡道:“地是开垦出来了,但房子还没有建。今天先把房子的轮廓建成,明日再做最后的工作。” 剑竹很结实,但都已经被晋书断得整齐。他们很快就把房屋的大梁支柱建起,有了这个中心支撑,再在周围栽上竹竿,当做墙。一间屋子就只差顶盖了。 第二天早上屋子基本建成。中午时,执法弟子来检查了,却是被眼前新开垦出的荒地和新建起的房子震惊,勉强笑着对聂锋和胖子道:“你们速度不慢嘛!” 说话时看向远处正在歇息的屠罡等人。执法弟子自然知道这地不是他们独自完成的。正值屠罡也看向他,朝他略点头,执法弟子却是不再说话。 胖子笑着道:“还行,这位师兄,你看我们这屋子建得怎么样啊?” 那执法弟子又看着前面萃绿色的屋子,赞叹道:“这房子很漂亮啊!” “要不进去坐坐,你看这天气怪热的,那里很解暑的。”胖子说着用袖子扇风。 执法弟子摆手道:“那就算了。这是你们的菜种子,是冬天种植的。你们这几天把周围的篱笆给插上,再浇浇水,在入冬前几天就把种子撒下去。” 聂锋接过种子点了点头。 他对种菜毫无概念,但有三师兄就不用发愁。 开荒的艰难也到此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很清闲,很简单。至少胖子和聂锋是这么认为的。 第十五章 祠堂 ()第十五章祠堂 秋末入冬的清晨,薄薄的雾霭笼罩着白云山,四野很静。百木早已褪尽了最后一层枯黄的内衣,露出干枯的丑陋的枝干。偶尔有几声野兽嘶鸣,却显得空旷寂寥。 朝阳峰似一具威武战士的躯体,日夜矗立于这片灵秀的大地,它的前面是庄严的殿宇,后面却被层层雾气封锁,若隐若现,在这灰蒙蒙的天地里,显得很神秘。 这时,一个身着白色衣袍的人快速往这后山而去。步伐看似慢,却虚幻玄妙,奇快无比。他沿着堆满树叶的台阶走了一阵,顿足看向山的更深处,似乎那里有什么可看的东西。其实只是一片片雾霭,什么也看不清。 看了片刻,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走了不多远,前面出现一条岔路,他犹豫了一下,向着左边的岔路行去。末了,一座沉静在枯枝败叶中的青瓦房出现在路的尽头。 瓦上堆满了褐色的树叶,只能看见几个屋檐的角。门虚隐着,已经成了暗色,有些**。在房屋的后面有袅袅青色烟雾,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白衣人看着那烟雾半响,最后还是来到门前,推开房门,没了进去。 原来这是一个院子,里面还有一道门,门上有一块匾,写着——祠堂。这里就是昊天宗的祖师祠堂。这个白衣人为什么在这无人的清早来人迹罕至的祖师祠堂呢? 只是让人觉得奇怪,这荒芜的祠堂,为何有人在烧香?好像刚来不久。白衣人看到祠堂里飘荡的青烟,眼睛微眯,面色微白。他站了一阵,并没有进去。 “你回来了!” 一个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正是昊天宗宗主枯木真人。 “是,我回来了。想不到师兄也来这里。” 无离真人那疯癫的声音没有了,淡淡道。 “为何不进来?” 无离真人静立了片刻才起步进去。屋里很昏暗,阴沉沉的,一排排蜡烛似乎照不亮这里的阴暗,更让人不解的是,还凉飕飕的,让人寒到骨子里。 无离真人进去,看到枯木真人穿一件褐色锦袍,正在给一尊师祖的塑像上香。他是从右边一个一个上香的,一大排,有好几十个吧。这些都是去往另外一个世界的昊天宗祖师,他们在这个大陆时是这个大陆的顶尖存在,他们走了也就走了,慢慢掩埋在岁月的尘埃中,逐渐被人遗忘。但或许有一个人不会忘,那就是历代昊天宗宗主,因为那些人物都是他的榜样,他必须也要达到那样的高度,甚至更高,去到那个世界的时候,才有脸面对各位师祖。 枯木真人慢慢上完香,转身看向无离真人。他的动作有些慢,似一个生病的人,并且他的脸有些惨白,眼里还残留着疲劳。他看了一眼打量着他的无离真人,却没有说话,脸上的苍白渐渐退却,眼中的疲态也消失,腰挺了起来,似乎变了一个人。 “好久没有人来这里了?” 良久,枯木真人终于看着这些落满浮尘的塑像叹息一声。 无离真人眼睛移到旁边的塑像上又移到枯木真人脸上,道:“师兄太过操劳了,应该缓缓。” 一股凌厉的气势如同风暴,瞬间包裹住无离真人,却随即又慢慢散开。枯木真人,看了无离真人片刻,拿起旁边的抹布,笑了笑,擦着那些塑像上的灰尘,道:“看着列位祖师的塑像,我生感惶恐。千年桎梏无法破除,无颜见到祖师,这是我这个宗主的无能。” 说到这里,枯木真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叹息遥遥头,擦着塑像,不再言语。 无离真人一直看着宗主,没有动。 屋子里的光线似乎常年都是一样的昏黄,所以看不出时间,但外面已经有鸟儿在叫了。这是早起的鸟儿,不然哪里有虫子吃。 “师兄何不让弟子来打扫?” “我怕呀,怕他们说我无能。说我给昊天宗的祖师丢脸了。” 枯木真人声音哀伤。 无离真人有些落寞,道:“怎么会呢?两千年来,天下没有人突破最后的壁障,这是修真界都知道的。怎么能怪师兄呢?” “可因为我的无能把师祖留下的破魔剑折损了!”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破魔剑是最后一位祖师留下的一柄神兵,却在百年前折在四大魔头手中。 这时,无离真人和枯木真人都看着一尊造型奇怪的塑像。说它奇怪是因为这尊塑像与众不同,其他的都是男的,而这尊塑像却是个女子。从塑像上看,女子长得很美,她好像正在笑着离别某人,但不知为何眼中有一丝忧伤和落寞。 后人称她妙羽女真人。她是昊天宗最后一位去往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破魔剑便是她留下的。这位女真人不是缥缈峰的弟子,而是朝阳峰的弟子,也是当时的宗主。她天资聪颖,修为自然不用多说,虽是女子,却把昊天宗引至巅峰。自她之后,昊天宗再没有出过突破本界的修真者。当然,坤元大陆也没有再出过这样的人。是因为后人的天赋不及前人吗? 这位女神的故事,至今还广为流传。枯木真人知道,无离真人也知道。是她杀死最后一位魔主,从此魔教陷入纷争衰败,一蹶不振,和正道的征战从来没有胜过。所以,魔教的人最恨昊天宗。 “我不能败给魔教,绝对不能!” 突然枯木真人冷声道,声音震得旁边的蜡烛摇晃闪烁,随即熄灭,祠堂里顿时进入了阴森黑暗,外面的光线,只能照见个轮廓,更深处却是一片漆黑。 末了,熄灭的蜡烛又亮了起来,枯木真人却已经出了门向着外面而去,他的身体带起一圈圈青烟。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住道:“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 无离真人愕然,随即面色阴沉。 枯木真人转身看着他,却是笑道:“我开玩笑的。八山那边情况怎么样?” 无离真人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基本和聂锋说的差不多。异门的确养成了火怨尸,但已经毁灭了?” “毁灭了?” “恩,那火怨尸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所以自己毁灭了。” “哦,还有其他的情况吗?” “八山出现了叛徒。” “看来妖族也要卷进这场纷争了!” 说完却是动身欲走,又停住,回身问道:“你有没有问两年前八山发生的兽神觉醒失败的事情?” 无离真人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没有。” 枯木真人点了点头,又道:“你是不是常来这里?” 无离真人疑惑地看着枯木真人,似要在他的脸上找到什么东西。 “不常来就算了,如果常来,帮我打扫打扫祖师的塑像。”说完笑着看了无离真人一眼,便离开了祠堂。 无离真人看着宗主离去,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回身看了一会那些形态各异的塑像,对着它们磕了三个头,才转身离去。 傍晚,枯木真人来到祠堂里,从里面跑出一个年轻弟子,对着他叩拜行礼。弟子起身后,枯木真人便问道:“你今早来见到你无离师叔吗?” “没有。”弟子低着头。 枯木真人沉默了片刻,道:“以后你就在此看守祖师祠堂,并打扫干净。如果有人来到后山,一定要告诉我。” “是,师父。” “这是本脉的玉清剑法,正适合造化境修炼,你拿去好好在此修炼,不可偷懒。” “谢谢师父,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弟子用双手激动的接过枯木真人赐的剑法。这套剑法是朝阳峰每个弟子想要得到的,但也只有几个得到了真传。他不过是众多弟子中很普通的一个,今天却无故被师父叫到这里来,还授予精妙剑法,师父待他不薄啊。 他一直目送着师父离开了祠堂,心中肯定着:这是师父要私下传授他剑法,但又怕被其他师兄弟看见,所以在此传授。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套剑法练到出神入化,不辜负师父一片心意。 枯木真人来到了那条岔路口处,看了一眼前面模糊的昊宇大殿,向着右边的岔路而去····· 第十六章 访客 ()第十六章访客 无离真人回来后,便同意大鹫子暂时留在日观峰,照金蟒王的意思,大鹫子留在白云山更容易找到黑山的下落。而日观峰的弟子自然不会反对,特别是胖子和聂锋,都把他当做好兄弟对待了。 自从种起了菜,聂锋和胖子的生活似乎变得丰富起来,但至于是否多彩,那就难说了。他们每天除了翻地种菜除草就是修炼,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日子倒是很清净。 刚开始一个月二人都觉得很新鲜,虽然在愚村的时候也干过农活,但那只是田里的稻米,不是瓜菜,作业方式完全不同。可是一个月后,就发现这活单调,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工作,变化的只有一天天长大的菜苗。渐渐的,胖子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除了修炼还积极外,田地管理得一塌糊涂,偶尔吴方会来帮他打理一下。 而聂锋体会却不同。虽然回到了白云山,但八山愚村的日子始终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那里的草屋、金色稻田、湾湾的淇水······一切仿佛还在昨天。他的心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生离死别的,有些曾经在意的东西慢慢变得不在意,而一些简单平淡的东西却在悄悄被他拾起来。他的心反而找到一丝平静,好像那时的日子还在。 进入冬天,还没有下雪,但白云山却没有了白云,灰白色的天紧紧压着这五座冲天峰峦,显得有些肃杀和压抑。聂锋偶尔也会抬头看看天,但心中的平静没有让他觉出其他的味道来。 清晨,他从入定中醒来,在寒风中又开始了一天的任务。他刚把前面一小片菜苗浇了水,便感觉有一个人在后面注视着他,心中疑惑,转身看去,却是一愣。 “泰师叔!” 聂锋没有想到泰齐真人在这大清早来到日观峰,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他脸上很平静,似乎只是来看看这片菜园,但聂锋知道,肯定不是。 泰齐真人看着聂锋勉强一笑,走了过来,看着一大片绿油油的菜苗,点头赞道:“嗯,不错,种得比城外那些百姓的还好!” “这也没什么,只是种菜而已,又不是修炼。” 聂锋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瓢和桶。 “诶,菜种得好,说明心里静,心修得好。你马上就快突破到造化境了,到那时自然知道这修心的重要性。” “谢谢师叔的教诲。” “这你还客气,都是一家人嘛,一家人的。”泰齐真人摆了摆手。 聂锋心中一动,但面色不变,道:“师叔是来摘菜的吗?可是还在是菜苗,还得过些日子。” “不不不,我不是来摘菜的,只是来看看你。”泰齐真人面色平静下来,看着聂锋。 聂锋似想到什么,心道:“难道是为了······”嘴上道:“那谢谢师叔的挂念,我和胖子都很好。” “我知道你们很好!” “谢谢你在执法堂为我们说话。” “不用谢,为你们说话也是为我自己说话,所以你不必客气。” “为你自己说话?”聂锋不解。 “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我今天来这里,一是来看你们,二是来问你要回一件东西。”泰齐真人脸色一正道。 “东西,什么东西?”聂锋不明所以地看着泰齐真人。 泰齐真人皱了皱眉,道:“丹药啊。” 聂锋点了点头,想了片刻,道:“大多数都交给我师父了,你那日也说师父把它们交给了你。还有一些大黄丹被我和胖子受伤时吃了。” “大黄丹么,那个吃了就吃了。我是说其他玉瓶装的丹药。” 聂锋抓着脑袋想了想,最后还是无辜摇头道:“没了。” “聂师侄,你可不要说谎啊。要不这样,我再给你一瓶大黄丹,你把那瓶没有任何标记的丹药还给我,如何?” 泰齐真人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递给聂锋。 聂锋却是摇头推手道:“师叔,不是我不还给你,是去确实没有拿。” 泰齐真人看聂锋一脸的迷糊,只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再去问问金师侄。”说着就转身。 却撞上了就在他身后的胖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睛一瞪,呵斥道:“你是鬼啊,怎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后面?” 胖子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忿忿道:“是你太专注了,我来了好一会了,师兄都看见,就你没有看见,真是的!” 泰齐真人本要发怒,但还是忍住了,道:“好,既然你早就来了,那我问你,那瓶丹药是不是你拿的?”样子有些狰狞地看着胖子。 胖子却不怕他,铜铃巨眼瞄了他一眼,随即摇头道:“我师兄都说了没有。我就多了一粒化形丹,喏,被他吃了,你要管他要去。”手指着大鹫子。 “你少给我装糊涂,我说的不是化形丹!”泰齐真人的声音变得冷厉起来。 聂锋只是淡淡地看着,便没有说话。 “要不你把我捆起来拿去得了。”胖子无奈道。 泰齐真人看着胖子一脸无赖的样子,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气得直咬牙,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看着聂锋和胖子一甩衣袖,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灰色天空里。 胖子看着泰齐真人离开了,呸一声骂道:“什么东西?我原本还感激他在执法堂为我们说好话,是个好人,想不到另有阴谋,是个伪君子,哼。” 聂锋知道泰齐真人是来要还魂丹的,连化形丹他都可以不计较,而拉下面子来索要这还魂丹,想来这丹肯定是大有妙用,只是《上古异书》好像有缺失,并没有找到相关记载。 胖子并不知道聂锋有还魂丹,所以骂个不停。聂锋也不把此事告诉胖子,否则以他的个性,还不到处张扬。 “好了,胖子,赶紧浇水吧,不然这些菜苗要被冻死了。”聂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胖子骂骂咧咧的回到屋子里,却是不再出来,只有大鹫子挑着桶向溪边走去····· 其实时间是有印记的,那漫山的冰雪,再化作涓涓溪流,东风乍暖,万物复苏,这都是时间的脚印。 刚入春,在聂锋和胖子的精心保护下,那些翠绿的菜总算有惊无险的存活下来。天气还很冷,前几天执法弟子来收了一次菜,估计要过几天才再来。聂锋和胖子也就不着急,除了修炼,就是喝点热茶,生活还是那样清净。 除了去年泰齐真人来要过一次还魂丹,便再无其他脉的人来此(执法弟子除外),胖子整天叫喊着闷得慌,鸟毛都发霉了!而聂锋却是继续守着菜园,偶尔会发发呆。 直到一天天气晴朗,菜也收了,下一次播种还要过上半个月,聂锋闲着无聊,开始翻地。胖子乘着有空,和大鹫子一起到山上玩去了。 聂锋松着土,看着抽芽的树木,一片春机,心中也是高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有些熟悉,却不记得了。抬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自嘲道:“看来在这里呆久了,产生了幻听!” “聂师兄!” 这次听得更真切,皱了皱眉,停下手中的活,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发现有人。 “聂师兄····”末了,一个美貌白衣女子向着他招手,从竹林的青石道上穿出来,看着他微笑。 聂锋也看着女子笑了笑。他见过这个女子,却是一下子想不起女子的名字。他解上系着的围布,走出了菜园。女子已经走到竹屋旁边,等着他。 “雯锦师姐说你们种的菜很好,我来看看。”女子笑了笑,却是有些不自然,向着四周瞥了几眼,似在寻找什么。 聂锋想到缥缈峰的雯锦,马上想起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不就是那个参加选拔赛拜宋音女真人为师的若雪吗?于是道:“执法弟子昨天来把菜都收走了。”随即又问她道:“你是来找小玉的吧?” 若雪笑着点了点头,道:“金师兄他没在吗?” “他,现在估计又在祸害山里的老鼠了!”聂锋把锄头放在架子上,笑着道。 若雪听完很吃惊,道:“他们去捉老鼠去了!” “这几个月来,他们把山里的野兽都吓得没有踪迹,但又想着那些野味,所以·····”聂锋说到这里发现若雪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笑了笑,没有接着往下说。 “师妹这些日子还好吧。”聂锋换了鞋,正在洗手。 若雪看着眼前这个朴素的男子,点了点头道:“很好,师姐和师父都很照顾我。特别是月华师姐。” 聂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默而不语。若雪看在眼里,却是有些后悔,上了山后,从二师姐那里了解到三师姐的情况。 他把身上收拾干净,煮了茶,请若雪坐下喝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若雪也没有再说话。 “她还好吗?”良久,聂锋淡淡问道。 若雪沉默了会,却道:“她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聂锋的眼睛微闪了一下,看着茶碗里枯黄的水,过了片刻才抬头道:“她应该突破到了造化境了吧!” 若雪点头道:“选拔赛结束的前一天突破的。” 没有意外,或许时间应该更早。 “她的天赋很高·····”聂锋说到这里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些。随即道:“代我谢谢宋师叔,那日她为我们说了情。” “我知道,师父说那不是在为你们说情。”若雪看向外面的剑竹,“其实她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聂锋点了点头,没有再接着说。两人就那么默默坐着,没有显得一丝不适,直到太阳偏西了,胖子还是没有回来,若雪才辞别聂锋道:“我已经来太久了,该走了。” 聂锋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挽留之意。 “我今天是陪师姐来请师伯到缥缈峰去的,师姐见到屠师兄就不走了。”若雪说着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白玉般的脸颊,略带红霞。 聂锋也是莞尔,心道:“雯锦师姐真是个痴情的女子!可是大师兄呢?”随后问道:“请我师父,请他做什么?” “这个不知道,师父只让我们来请,便没有说明来意。”若雪道,随即又道:“聂师兄,我回去了,有机会再来看你。” 聂锋一直目送着她离开,又想起了那晚上在金家后院假山的事情····· 缥缈峰宜心殿后堂。无离真人锁着眉头,默而不语,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坐着身着黑衣,头上戴着遮面斗笠面纱的宋音女真人。 “我想师兄你该有话说。”宋音女真人的声音很平静。 无离真人还是不语,看了一眼看不见面目的宋音女真人,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事过去了五十多年了,你今天为何又要翻出来问我呢?”说完叹息一声,移了一体。 宋音女真人的黑纱颤抖了一下,道:“虽然时间是过去了,但我一直没有忘记啊!”声音有些颤栗。 “师妹,我知道你心里苦,一直怨我没有告诉你。我最害怕的就是你问我这件事。”无离真人摇头无奈道。 “我岂敢埋怨师兄,难道师兄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无离真人没有做声,面色有些难看。 “我问过宗主师兄、也问过泰齐师兄,可是他们的说法让我无法相信。唯独没有问过师兄你。古乐师兄在的时候你们关系最好,我想你应该会说出实话吧,无离师兄。”宋音女真人的声音几乎是恳求了。 无离真人面露苦涩,伸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随后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寻找古乐师兄的下落,没有得到实质性的线索。” 宋音女真人突然激动道:“难道师兄你也认为古师兄没有死吗?” “虽然我没有证据,也没有找到古师兄,但这些年的仔细思考,我觉得古师兄有可能还活着。” “那她为什么不来见我们呢?” “我想他有自己的苦衷吧!” “因为她吗?”宋音女真人的声音突然冷厉起来。 无离真人叹息道:“宋师妹,你看你,哎!” 宋音女真人情绪激动道:“要不是那个贱/人,古师兄何以落得如此田地。” “宋师妹,你不要污蔑她,很多事情你不了解内情的。”无离真人站了起来。 “好,那你说来听听,他们到底有什么内情?” 无离真人沉默了片刻,道:“她和古师兄没有丝毫关系,她是为了·····” 说到此,无离真人痛苦得不再言语,叹息一声离开了后堂。宋音女真人却是呆住想了片刻,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却发现无离真人已经离开了,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站了起来,身体有些不稳,似乎失去了椅子的支撑,她这个修为高深的缥缈峰首座将会摔倒,再也爬不起来。 第二十一章 入界 ()第二十一章入界 众弟子已经进入了天之界了,一些长老和首座紧张却又期盼地看着天幕。只见天幕此刻出现三块无色区域,似三块玉璧悬浮在天空,在玉璧上出现一些红色且会移动的点,而那些长老和首座就是盯着那些点。那些修为不够的弟子则聚精会神且疑惑地看着三块碧玉,而超过真元境的弟子则席地而坐,似乎没什么可看的。 无离真人看了一眼天空,也是找了一块地坐下,把玩起手中的龟壳铜币,似乎不太关心天之界的事情。枯木真人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又看向天际。 在聂锋感觉到变轻的脚又重新踏实的时候,头还有些晕,胸依然闷,但这些感觉在很快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心中的好奇。他依然闭着眼睛,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知为何紧张的心弦却放松了些。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没过喉咙进入五脏六腑,沁人心脾,精神畅爽。 这时他听到有叮咚的流水声,从他旁边欢快流过,感觉到空气有些湿润,却是清鲜甘甜的。他的身心慢慢舒缓下来,还在贪婪的呼吸着这里的花香和空气,似乎忘记了此时正在会武。 他感觉到脚下很柔软,随即又闻道青草的味道,只是比花香淡得多,要仔细分辨才能察觉出来。他能想象得到,这里四野是低矮的山峦,绵延无边,青青的女敕草给这这安静祥和的世界披上一件美丽幽香的衣裳,也赋予这片大地蜿蜒起伏的曲线美感;小溪潺潺,划过山涧,似一个快乐的孩子欢笑着奔跑在无垠的绿草田野上。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遐想的地方! 这里怎么会有危险呢?或许他怕睁开眼睛心里感受到的一切就会消失,所以他还是紧闭双眼。他想躺在这宁静的世界片刻,荡涤他心中的紧张和不安,也抚平他心中深深的伤痛。 他终于躺下了,闭着眼睛的,入手有些湿润,草和泥土的芬芳盖过了花儿。果然是草,软软的,流水就在他的脚下,再伸下去一点,可能就会触到水的感觉。他真想把脚伸进去泡一泡,可是又恐下面有人在喝水,或者害怕给这个干净的孩子带来一丝污浊,所以那种想法刚出现就被抛开。他的全身和心灵从未有过的放松,不愿去想其他的,只想那么静静地躺着。慢慢的,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似也跟着他的身体躺倒在青草上,轻飘飘暖融融,又好像浮在云里,穿梭在云天之上,很舒服····· 梦中,他成了一个孩子,奔跑在绿色的世界,花草是他的朋友,大山是他的亲人,鸟兽是他的兄弟;他很快乐,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也不会去想。他时而看看天,时而模模树叶,时而又闻闻山野间的小花···· 他奔跑着,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去和那里的朋友亲人打招呼,天会微笑地俯视着他,风会温柔的抚爱着他,鸟兽会欢愉的应和着他·····他跑啊跑,不知道什么是累,越过平原,踏上山峦,穿过丛林,不知道走了多远,他来到一条奔腾的小溪边。 他用粉女敕的小手捧一湾甘甜的清溪,饮了一个饱,高兴地和小溪打了招呼。小溪问他要到哪里去?他回答说,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小溪又问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他又快乐地回答道,他也不知道。他只想这么一直跑下去。 他告别了小溪,跨过溪水,要继续往前去,却看到一个人微笑着躺在地上,很安静,不知道躺了多久。他仔细看了看那人,发现那人是他自己。他问自己,我什么时候躺在这里呢?我不是一直在奔跑吗? 他又朝着小溪看了看,清澈的溪水里倒映出他的影子,粉女敕玉琢的胖脸,身高只跟七八岁孩子差不多。他很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又变成一个孩子了?他回头皱眉看着自己的身体,手里还拿着灼魂之剑,剑上泛着火红的光芒。 他惊愕至极,自己怎么有两个身体,一个是孩子,另一个是大人。他走上前去摇着他,想叫醒他,但发现手里的灼魂之剑突然吸扯着他,要把他吞噬,他极力抗争着,摇晃着躺倒的身体。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反应。 灼魂之剑的光芒越发盛,气势越发强,孩子终于化作一道红光钻入剑中。而他依然没有醒。剑顿时从刚才的静止发光,变成光华震颤,火红的剑光包裹住他的身体,如沐浴在火海中。 聂锋的眼睛慢慢睁了开来,入眼是一片青天,只是有火红色在眼前晃动,感觉头有些晕,忙爬了起来,向四周看去。芳草艾艾,一条小溪从远处的山涧缓缓奔来,几株不知名的白色野花散步青草中,和心里的世界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他明明记得刚才自己在做梦,自己变成一个孩子,还来把自己叫醒。他皱眉揉了揉额头,又甩了甩头,奇怪自己怎么会睡着了,还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可能是睡的太久吧,否则怎么会头晕脑胀呢? 他这样想着,迷惘地看向远方,想找个前进的方向。可是眼中除了碧绿还是碧绿,好像哪里都是一个样,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目光,却无意看到不远处的青草中隐藏着什么白色东西。神经似被电击了一下,忙快步跑了过去。离得越近,那东西的面貌越清晰,当他来到那白色东西旁边时,却是心中一颤。 眼睛盯着那东西看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回身看向自己刚才躺下的地方,看向那里的白花、青草和小溪,背脊瞬间凉了大半,拿起手中的灼魂之剑,握着的手紧了紧。但灼魂之剑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柄古朴的剑。 他面前是一具白色的骷髅架。骨骼完整,丝毫没有争斗过的痕迹,手里还拿着剑,但这剑的样子很怪异,聂锋没有在昊天宗见过。从那白骨的脸部骨骼可以揣测,此人死前样子是很安详的,应该是安静快乐的死去,甚至脸上还带着微笑。 这样的表情他好像也见过,不就是梦里看见的自己吗! 此刻他的头更晕了,他也明白问题出在这些花草上了。这里的花草散发出的味道有毒性,能使人昏迷,毒性不大且能使人的身体和神经放松,在不知道或者突然来到这个地方的情况下,很容易被迷昏。这里一直散发出有毒花香,人不仅醒不过来,还会中毒越来越深,他或许是个奇迹吧,这也依赖于手中的剑。 他忙运转灵气护住自己的心脉,不要让毒气攻心,也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要喘气,避免吸入更多的毒气。此时他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再在这里他非死不可。于是看着远处的山峦,如果爬上去,就可以看得更远,也许能找到没有毒草的地方。 他把灵气完全运转,快速向着山峦奔跑,在这里他可以不愁灵气供不上,因为这里的灵气特别充盈。 第二十二章 石林 ()第二十二章石林 看着茫茫的绿草,聂锋的心越来越沉重,因为其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白色的骷髅,他们的死法如出一辙,而他们的武器都是他所没有见过的,有些光亮如初、锋利无比,而有的却锈迹斑斑、看不出样子。很显然,这些人的身份不同,修为不同,死亡的时间也不尽相同。 前面又是一具,还是一样的死法,这都不知道是第几具了。每隔一两丈便能看见一次,甚至会同时出现两具。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这里似乎除了花草,便没有了那些飞禽走兽,好像是一片美丽的死亡之地。 流水声早就离得很远了,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而那看似近的山峦,却如同影子,刚才和现在的距离似乎丝毫没有变化,山峦依然静静耸立在前面不远处。 四野除了没有小溪、偶尔会遇到一棵树外,好像和刚才也没有太多变化,这里好像一个天然的迷宫,哪里都一样。他握着剑的手心已经湿透了,额头也开始见汗,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呼吸也粗重起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里就是你的归宿地,那些埋没在青草丛里的白骨就是你的榜样,可是他的心里却是很不甘。 他到天之界还不到一天吧。但这个令所有修真者向往的地方给他此时的感觉却不是度日如年,而是每一瞬息都是如年,那种煎熬让他的心开始有些害怕了。 他似乎察觉到这一不好的信息。我害怕了吗?他停下来,轻轻的问自己。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每一下都好像是回音,在敲击着他的心;每一下都仿佛把他的心提到高空又突然放下。 冷静,冷静,不能这样! 他在告诉着自己,或者是警告吧。 心跳和呼吸慢慢均匀下来,虽然头有些晕,但大脑很清楚。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掌灵界都是这样,那么所有的弟子都将死在这里,不可能有胜者,即使有胜者,那也只是命大而已。所以这里肯定还有其他的地方,只是可能比较隐蔽而已。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峦,觉得想爬到山上是不太可能了。 这里一马平川,一眼便能看到百里外,只要地势略高,那么就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便能判断那里有没有出路。他相信,这里既然是和坤元大陆一样的界面,眼前的事物就不可能是幻境,也不会是障眼法,这肯定是真实存在的。他也明显感觉到这些东西是真实的,不是假的,因为他的感觉和意识都很真切。而所有弟子都是随机被传送到各个地方去的,而且每个人所面临的的处境可能不会完全相同。 既然想到肯定有路出去,当下只需要找一个略高的地方,不一定要爬到山峦顶。而这草原上也有树,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前面就有一颗算是高一点的树,至少可以比现在多看见两倍的距离,于是略微镇定跑了过去。却在树下看到一具骷髅,背倚着半抱粗细的树,旁边插一把钢刀,刀柄已经变了颜色,但刀刃却闪着寒光。 聂锋看到这具骷髅头,心中本来升起的希望之火顿时如泼了一盆冰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骷髅。从他的武器可以看出此人修为不低,他的骨骼也是完好无损的,但脸上却是绝望的神情,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聂锋知道这个办法不止他会想到,其他人也会,好像面前这个变成骷髅的人曾经就想到了,可是也失败了吗?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把剑插在泥土里,看了旁边的白骨一眼,也靠着树,看着茫茫绿色,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此时他的心反而很静,没有去想坤元大陆上的事情,而是发着呆。突然他的耳边响起梦里的一句话“只想这么一直跑下去。” 这是他自己说的话,在梦里他还想一直跑下去,为什么现在就停止了呢?他的眼睛眨了眨,看了旁边的白骨一眼道:“你死的时候也许这棵树还小,所以你没有爬上去,也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出口吧。” 这虽然是自我安慰的话,但也不是不可能,反正爬树不费吹灰之力,于是把剑背在上后,一跃便爬到树上,再几个攀爬动作便到了树顶。他向四周都望了望,除了一个方向是一片灰白色的森林外,其他的都是碧绿色。但这似乎是个重大发现,知道往其他三个方向走都是死路,只有走这里也许有一线希望。 他下了树仍然能看到那里露出一个灰色的边缘,走了半个时辰,翻过一个低矮邱垄,刚才看到的灰白色地方更清楚的呈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大片灰白色的岩石。岩石拔地而起,高矮不一,有独立的,也有连在一起的,但形状各异。在远处看,好像是一大片灰色的树木,离得近了才发现这是一片石林。 聂锋心中微喜,虽然不知道石林里具体是什么情况,但至少月兑离了那一望无际的毒草。此刻他的眼睛开始有些模糊了,毕竟在毒草里呆的时间太久了,又赶路,吸进去不少,当下应该快点离开这些草。 聂锋往前走出几步,突然听得后面有人唤道:“这位师兄,等等我。”声音萎靡,有气无力,似乎快到了极限。 聂锋心中疑惑,刚才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在这附件,他是从哪里来的,转身又打量了这个弟子一圈,却不认识,心中略微沉吟。 “师兄,能帮我一把吗?”那弟子恳求道。 聂锋皱着眉头,不想在此多呆,但看着那弟子可怜,不想就此扔下他,使他毒死于此,于是又去搭了把手,搂住那弟子的肩膀,互相搀扶着向石林走去。 那弟子一边走一边不停对聂锋说谢谢,聂锋开始还客气地说不用谢,后来也就不管他了。走了一阵,这里的草变得稀疏起来,那弟子的情况却更糟糕,脸色很苍白,气息不稳。聂锋没有太去注意,他心中明白,这里所有的人只能有一个可以活着出去,对于那些修为不够的弟子,迟早都是要留在这里的,他也是无奈,只能是尽力而为吧。 又行进一段,草终于没有了,露出红色的泥土,似乎在抵抗着太阳的炙烤,可是这里没有太阳。这时那弟子实在走不动了,聂锋也有些累了,需要歇息,把身体里的毒排出去些,于是就坐了下来。 聂锋坐下就自己运行灵气进行排毒,几个周天过后,身体顿觉一轻,好了许多,再看那弟子,却发现他已经晕过去了。聂锋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了几声,却不见醒来,忙给那弟子疏导经脉,进行排毒。他发现这弟子也是掌灵境巅峰,和他一个水平,他们进来的时间相同,吸入的毒气也差不多,为何这弟子连这些毒性都抵抗不了。 但他没有多思虑,灵气在体内运转三个周天后,那弟子才醒过来,感激地看着聂锋道:“我认识你。” 聂锋收住灵气,调息了片刻,淡淡道:“是吗?”对此他似乎没有多少意外。他没有去看那弟子,而是把视线扫向前面不远处的灰色石林,看了半响,眉头却是不由的皱了起来。 后面是绵延无边的翠绿色,蓝天白云,给人清新的感觉;而前面却是看不到的尽头的灰色,暗云压底,给人压抑的感觉。他们距离石林不过五丈的距离,石头的面貌看得更清楚了。石林中的石头似一座座小山,但形态各异,有黑黢枯瘦的,似病猫或者快死的老叟;有无辜千疮百孔的,像战死沙场被射成蜂窝的战士;也有肥胖圆滚的,若贪吃懒做的官老爷或圈里养的肥猪;更有剑拔弩张气势磅礴的,如欲决斗的勇猛修真者,要把自己的气势攀升到最高,一击灭敌。 虽然这些石头千奇百怪,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透露出一股阴冷的感觉,并有浓郁的灵气波动。自这块红土为界,两边似乎被分成两个世界,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再者,石林间光线昏暗,隐隐约约,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一番什么景象。 第二十三章 灵龙草 ()第二十三章灵龙草 聂锋注视着前面的石林良久,最后转身看向身后的绿草,叹息一声道:“我们暂且在这里休息一阵吧!”声音里是无奈。 那弟子赞同地点了点头。聂锋席地而坐,闭上了眼睛,似入了定。那弟子自己把灵气又运行了几个周天,气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只是还是有些虚弱。他见聂锋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想与他多说话,也只好知趣的闭口不言,观察着四周的事物。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知何时,聂锋已经从入定中醒来,看着那弟子问道。 而那弟子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正想得入神,被聂锋这么突然一问,吓得从地上窜了起来,一脸惊慌,支吾一阵道:“我,我在想怎么出去呢。”随即脸上勉强一笑,问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聂锋眉毛挑了挑,没有说话。 “额,我感觉好多了!毒差不多快逼出来了。” 那弟子把脸挣得通红,有些愚蠢的样子,似才反应过来自己答非所问,又补充回答道。 聂锋点了点头,看着他那憨厚的样子,道:“我刚才看你也是掌灵界巅峰,为何连那些毒性也抵御不了?” 那弟子,傻傻一笑,抓了抓头,犹豫了一阵才道:“我到掌灵境巅峰不到三天,自然没有师兄根基扎实!” 聂锋微微点头,没有继续问,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痛不痒的问答后又是长长的沉默。那弟子挪了挪身体,到聂锋身旁,小声问道:“说实话,我很佩服师兄!” 聂锋一怔,看着旁边正嬉笑看着他的弟子,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通,是望月峰泰齐真人坐下的弟子,久仰师兄的大名。”那弟子声音突然提高了些,高兴的介绍自己。 “望月峰?”聂锋先是很诧异,似想起了什么,随后点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就不多说了。”说着把眼睛又看向远处的青草。 赵通看了一眼聂锋,也学着聂锋的样子坐着,看向远处的青草,道:“聂师兄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我吗?只是一个笑柄罢了!”聂锋自嘲道。 赵通立刻反驳道:“怎么会呢?师兄至少是个勇敢的人。” “勇敢?呵呵,别侮辱了这个词!”聂锋还是看着远处,笑了笑,淡淡道。 赵通转到聂锋前面道:“我在望月峰时常听到诽谤师兄的话,以前我也不太喜欢师兄,但自从听说师兄三年前在通明城独挡三大执法长老而不畏,我就彻底被师兄折服了,这需要什么样的勇气!”他很钦佩的样子。 聂锋眼中闪过一丝波动,看了他一眼,道:“你何时听说的?” “昊天宗很多人都知道了,而师兄在整日呆在日观峰种菜自然不知道这事传得厉害!”赵通说得很真实的样子。 聂锋狐疑了片刻,岔开话题道:“你刚进来天之界就到了那草地中吗?” 赵通后怕地点了点头,道:“我在听完会武长老宣布后,就害怕到极点,时刻警惕着,但还是着了道。” “你也睡着了吗?”聂锋严肃地看着赵通问道。 赵通摇头道:“没有,我们望月峰经常炼丹,对于药草还算熟悉,虽然没有见过眼前这茫茫青草,但我刚踏入这里,我就知道它们有毒性。” 聂锋点头道:“那你可知道这青草是何草?那白花是何花?” 只见刚才还傻傻的样子,突然变得得意起来,脸上带着微笑道:“不是吹牛的,这种草和花,在昊天宗没有几个人知道。” 聂锋一听,知道他认识这两种东西,心中顿时来了兴趣,示意他接着说。 “这种草名叫灵龙草,是上古时期的物种,在坤元大陆已经绝迹,但不知为何,在这天之界里竟然出现了,真是奇怪至极。说起这灵龙草,那真是世间的一大神奇物种。你别小看它们,它们是有灵智的,哪里的灵气充盈就会自动移居哪里,也就是说它们会走路。” 聂锋心中一惊,好奇地看着远处随风摇摆的葱翠灵龙草,他没有想到这竟是上古的东西,还有这般神奇的举动,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是一个问题马上闪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不是由各位祖师开辟出来的吗?应该不是在上古时代吧。 但又听到赵通接着道:“这灵龙草的繁殖能力极强,你看那无边的翠绿色,都是这种草,而其他的矮小植物基本没有,偶尔有几颗大树,也半死不活,你知道为什么吗?” 聂锋没有就此称赞他,成全他虚荣的心里,只是让他继续说。 赵通尴尬一笑,似乎此刻才知道聂锋是个冷煎饼,不怎么好吃,只得正色道:“那是因为在这绿草中有一种叫梦生花的东西,你看,就是那种开白色花的植物,能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让人身心酥软,舒服快乐至极,很容易让人陶醉其中。而在不知道其有迷惑效果的前提下,就会慢慢睡着了,在梦中梦到各种快乐的事情,让你永远也不想醒过来,而你也真的醒不过来,直到你的**被这些灵龙草爬满,把你体内的真气或灵气吸噬干净,剩下一堆白骨。” 聂锋虽然知道那些草丛中的白骨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但没有想到竟会是被这灵龙草吸干净了灵气死去的,心中顿时直冒冷气,背脊发凉。 “这是这花香的厉害之处,至于梦生花和灵龙草的关系,可以说是狼狈的关系,或者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它们各有致命的缺点。这梦生花虽然不起眼,但它的生长需要大量的灵气,而灵龙草就为其提高那些灵气,所以这些灵龙草才会向着灵气旺盛的地方移动。而灵龙草是一种特别脆弱的草,它们从生长出来到死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犹如昙花一现,如果不解决繁殖速度问题,很可能快速绝种。而梦生花的花香就刚好可以快速促进灵龙草的繁殖,所以两种植物的关系密不可分,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聂锋看着稀疏散步的白色梦生花和遍野的灵龙草,慨叹万千。花很小,样子和灯笼花差不多,杆茎是墨绿色的,叶子却是女敕黄绿色的,总高二尺左右。灵龙草有些似兰草,但没有兰草的深度和坚韧度,它很柔软。 这时,赵通看着前面的灵龙草和梦生花叹息一声道:“可惜了,这是在会武,小命且顾惜不暇,没有能力采些带回去,否则这两样东西可以炼出绝品丹药来。” “这还可以炼丹吗?”聂锋对炼丹一窍不通。 “这可是两种上古灵丹的药引子。用梦生花炼出的丹叫三日绝命丹,任何人吃了此单在三日之后必死,无论你修为多深也逃不过,什么神医也救治不了。但如果是给将死之人吃了,那么他不仅可以活命到三日后,修为更是大进。而用灵龙草炼的丹,叫龙魂丹,至于药效不记得了。但这两大灵丹皆是位列上古十大灵丹之中。”赵通摇摇头,无奈地做了下来,看着前面的灵龙草和梦生花叹息不止,似乎毒性也好了许多。 聂锋却是听到“上古十大灵丹”时,皱了皱眉,随即道:“你既是望月峰的弟子,身上应该有解毒的灵丹,刚才为何不用呢?” 赵通道:“看到这茫茫灵龙草和梦生花给吓昏了,忘记我身上还有解毒丹药。” 聂锋想起自己再灵龙草上睡着了,多亏手中的灼魂之剑,否则他早已化作一堆白骨,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灼魂之剑,仿佛和这剑的联系更紧密了,他一刻也离不开它。 “咦,对了,你既然不知道灵龙草和梦生花的厉害,又是如何逃过这一劫呢?难道你也没要睡着吗?”赵通突然疑惑地看着聂锋问道。 聂锋沉默了一会,看着手中的剑,道:“我睡着了,但它又把我叫醒了。”说着笑了笑,右手抚模着剑身,似乎两个生死兄弟紧紧拥抱在一起。 赵通先是大惊,睡着了怎么没有死,随即是不解,这剑能叫醒他吗?这剑是人么?但看那剑古拙无光,想也不是什么好剑,所以没有问。他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面露难色道: “聂师兄,现在咱们怎么办啊?” 聂锋先是一愣,怎么是咱们,但随即明白,道:“你也知道前面灵龙草和梦生花的厉害了,前面自然是去不了。而后面那阴气逼人的灰色石林也不是什么善地,我想你也感觉出来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在过来的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吗?” “没有。可是咱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啊。”赵通似是想起自己还在会武期间,顿时变得焦急起来。 聂锋淡淡道:“为什么不能?我看这片红色的泥土是灵龙草的克星,它们不敢逾越,而里面的石林也不清楚情况,暂时呆在这里,慢慢弄清楚了情况再做打算吧。” 赵通前后又看了看,没有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二人忙着把最后留在体内的余毒逼出,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但这里好像没有夜晚,还是晴天白云。依然只是他们两人,没有见到其他的弟子来。 聂锋知道,肯定有好一部分弟子传到这片死亡草地中,但他们不可能像他这么好运,也不会如赵通知道这种花草的厉害性,所以死亡草地就是他们的墓地。 他此刻也在发愁了,老呆在一个地方,总不是办法,想进去那石林里看看去。他站起身,把剑背在上后,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对着入定刚醒来的赵通道:“你是留下,还是与我一同进去石林里看看去。” “我,我还是·····” 赵通后面的声音淹没在一声惊雷中,不知道说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有说。雷声震耳,似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石林深处,本就暗的地方,此时乌云滚滚,光线更差了。一道张牙舞爪的闪电把黑幕撕了开来,虽然只是瞬间,但已经能看见个大概,一根根黑色似触须的东西闪现出来,那黑色触须相互交接紧挨,而更深处有巨大的黑影在晃动。所有的视野随着闪电的消失而隐没在石林深处的黑暗中。 第二十四章 黑雨 ()第二十四章黑雨 一股阴冷的气息席卷而来,让聂锋不寒而栗,拔出背上的灼魂之剑,警惕地看着那黑暗深处。 这时狂风骤起,吹得远处的灵龙草拼命的摆。而周遭的灵气开始波动起来。 又是几声惊雷传来,这次却离得更远,分不清回声和原来的雷声,只听得一阵轰隆作响。而闪电也只似火花,一闪而逝,只看见石林深处黑云滚滚,似庞然大物慢慢往外而来。 空气中的灵气波动越来越大,浓郁的灵气随着飓风往外卷。空中的云层越发的低,快压着前面的石林。聂锋他们上空也有乌云翻腾席卷而来,来势凶猛,似要吞噬身后茫茫的绿色。 聂锋面色阴沉,看这云雷风滚的样子,只怕是有什么大灾难要降临。他转身对已经脸色苍白的赵通道:“只怕这里将要有恶兽来临,咱们还是暂时回到灵龙草中躲避,只要做好防备,一时三刻还是没有什么危险。” 赵通早已吓得不成样子,听到聂锋这么说,忙点头。其实他们此时除了往后退,也别无选择。 他们刚撤退了几步,天空洒下几滴指头点子般大小的雨滴,打得地上作响。聂锋感觉脸上一阵生疼,皱眉看了一眼从天而降的水滴,似一串串蚕豆,却是黑色的,落到地上就消失不见。 他模了模自己的脸,除了疼痛,便没有湿润的感觉。这时他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浓郁程度比之前更盛了,并且乱糟糟的,似一团团棉花,穿梭于他身边。 正在他疑惑之际,听到旁边赵通的惊疑声:“这好像不是雨!” 他又仔细看了看那急速坠落的雨点,伸手去接,发现雨点落到他手里还是黑色的,随后就迅速消失,好像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经脉里灵气在慢慢波动,似乎有灵气在渗入,推动着体内原有的灵气向着丹田汇聚。 聂锋知道,这是周围灵气浓郁程度太高,自发向他体内灌入灵气,这在坤元大陆可是一件千载难逢的美事,可是现在他却不那么认为。因为这周围灵气的浓郁程度又增加了,他开始感觉到有一股粘稠的感觉,体内的灵气似疯了一般往丹田钻。 心中大惊,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丹田和经脉会被撑爆,他必死无疑,忙封住自己的血脉,极力控制灵气的渗入,虽然这么做了,但还是有少量灵气进入。这里实在不能呆了,道:“快走吧,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说着自己先冲了出去,走了几步,发现赵通没有跟上来,心中兀自一紧,回头却看见赵通面色激动,正在运转法诀,血脉洞开,让灵气肆意直入其经脉。此刻他的身上玄青色光芒大盛,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入他的丹田。他肆无忌惮,还有些贪婪的吸取着,这可是天降的恩泽,怎能暴殄天物! 可是他哪里知道,一场危机马上将要降临到他的头上。 聂锋一见,登时慌了神,一跃过去,把赵通踢翻在地。抓着他的衣服,二话不说,就向着后面的死亡草地跑去。 “你放开我。” 赵通被月兑出一丈左右后,突然醒悟过来,厉声喝道,声音冰冷异常。不停的挣扎着,想从聂锋手中挣月兑。 聂锋却不理他,脚上更加快了速度。此时黑色的雨点更大了,快成线了。而身后那黑色雨点似魔鬼一般,要吞噬山河,嚎叫着像他们奔腾而来。 “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这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带着浓浓的杀意。聂锋已经来到灵龙草边缘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双手已经紧紧勒住他胳膊的赵通,似乎只要他再走一步,赵通马上拧断他的胳膊。 聂锋看着赵通泛着寒光且狰狞的脸,皱了皱眉,松开了手,没有说话,而是向着前面大步而去。赵通的脸上又露出贪婪的笑容,席地而坐,准备接着吞噬周围充盈的灵气。 “你这是自寻死路!” 聂锋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停下来淡淡道,只是没有回身。 “你很烦,你知不知道。我赵通做事不喜欢别人插手,你懂吗?” 身后传来厌恶的怒斥声。 聂锋没有再迟疑,独自离开了。他刚走不久,黑色的大雨,快速吞没了赵通,地上是黑色的粘稠东西,而赵通则是一脸的疯狂,那贪婪的嘴脸,让人恐惧。 他翻过矮邱垄,后面的雨声慢慢减小,那黑暗压抑的感觉消失了,而清新爽快的感觉却随之而来,上空依然是蓝天白云,没有丝毫乌云。但心中没有一丝舒畅,知道这是梦生花香的毒性又来了,马上又封住了自己的心脉,这次他不能完全运行灵气了,在这里呆上一天是没有问题的。 这里离开石林有一段距离,却不太远,还能远远看见那边可怕的黑暗。只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黑色的雨点似乎只到交界处就没有再过来,好像那里是条分界线。 看着苍茫万里,寂寥无人,他又想到了刚才的赵通,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随即又平静下去。在掌灵界会武的人不少,终究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或许此刻已经有很多昊天宗弟子葬身于此了吧! 当时他救赵通时,是出于怜悯,不想看到本门的弟子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无动于衷,这似乎不太符合昊天宗正道的风范。而这一次,聂锋看到赵通那杀人的眼神和疯狂的情绪,知道自己是拉不走他的,再说,赵通于他没有什么交情,何必自讨没趣。或者,他知道,赵通迟早要死在这里,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不想再想下去,似乎没有任何意义。自从到了这里,有些东西就是注定的,不是他个人能改变的。 他坐了下来,准备等着那黑雨过去。可是他突然看到地上的灵龙草在移动,速度不是太快,如果你只在看着远处,还发现不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绿色的灵龙草,没有参照的东西。而此刻他自己是静止的,是最好的参照物。灵龙草中的白色梦生花也跟着移动,似一个柔美婉约的女子,坐着万人抬着的绿色轿子。 从刚才赵通的介绍,聂锋知道,灵龙草是冲着那里充盈的灵气而去的。并且此时许多灵龙草已经缠住了他的脚,而后面的灵龙草还在继续向着这里而来。他挣月兑开来,又被缠住,而这里的灵龙草的数量在急剧增加着,现在已经能看到那密集的绿草在以更快的速度移动而来,似一波/波绿色的浪花。 忙用灼魂之剑斩断,但瞬间又被缠绕,用剑斩断显然不是办法。现在回去,那边的黑雨还没有停,过去是送死,留下是困境,进退两难。 他的心跳得很快,大脑飞速的转着,突然一个画面一闪而逝:落在他手里的黑色雨滴快速消失,而他体内的灵气好似增加了一点,这好像说明着什么问题······ 第二十六章 万神冢(4) ()第二十六章万神冢(4) 在石林之外看这里是一片黑色巨树的天地,被无尽的黑暗笼罩,如无尽的黑暗地狱,没有光明,这里好似黑暗深渊。此刻却见这里不是黑暗深渊,在黑暗中还有无数金色的光芒,好似黑暗世界的金色光火。 那一颗颗拔地而起、直插天际的黑色巨树,长得丝毫没有规律,有的地方密集,有的地方稀疏,并且有的大,有的小。但它们有共同的特点,都没有树叶,只有弯曲错节的枝干。这些枝干有的向天空延伸,形成遮天蔽日的黑暗,有的却蟠曲虬笼,伸展方式各不相一;另外,那一道道金光就是从这些万槐木里出来的,而且这些金光还会在各枝干里游走,速度极快。 这些金光本来是很微弱的,在石林外自然是看不到,但自从聂锋进到这里后,所有的金光似打了鸡血似的,瞬间金光耀眼,直逼而来。 而那股肃杀之意更浓,还带着强烈的跋扈之气,好像这里强烈的杀气就是从这金光散发出来的。 聂锋长剑在手,剑芒如火蛇,向后退一步,挥剑斩向射来的金光。金红相交,并没有想的那样棘手,只听到“呲呲”的声音尖锐刺耳,让人极不舒服,但那金光却是犹如冰遇到火,快速消融,露出一个个蝌蚪状的金色事物。 金色头部赫然是一张人脸,龇牙咧嘴,怨恨凶恶,贪婪地盯着聂锋,而尾部却被灼魂之剑斩去,显然受创不小。气势却较之更盛,但有些害怕,不敢再轻易靠近,都悬浮在聂锋一丈周围,虎视眈眈。 聂锋看到那一道道金色里露出的恶脸,先是大惊,随即看到他们好像忌惮灼魂之剑,紧张的情绪略微放松,但看到那不断汇集来的金色,他快成了一个金色太阳的中心了,心情也就沉重起来。 异变发生得太快,他只来得及挥出一剑,但也起到了震慑之效。很显然,这些不知名的金色蝌蚪肯定是见到了什么东西,才疯了一般聚拢而来,却又遇到了它们的克星,灼魂之剑。 聂锋又审视了古拙的剑身,散发出逼人光芒的灼魂之剑,心道:“为何这些远古事物都惧怕这灼魂之剑,这剑到底是什么来历,真如八山人所说那样吗?” 这时,后面一阵劲风反袭而来,事出突然,聂锋猝不及防,身体被逼着向前跨出数步,心中暗暗叫苦,但也知道肯定是赵通进来了,刚才太紧张,竟然把他给忘了,此刻不是逼着自己往火坑里跳么? 担心归担心,手中的灼魂之剑不敢丝毫放松,剑芒所致,金光再次后退,退得更远。但速度是极快,聂锋刚站稳,便发现,那些金光已经距离他两丈左右,对他形成半包围之势。 随着噗通一声,赵通也进到了这里,过了片刻,声音有些颤抖道:“怎么,怎么来得如此快?” “这些是什么东西?” 聂锋的声音因为凝重而显得有些沙哑。 此刻他对这些东西可是忌惮的紧,单说它们那奇怪的样子就让人极不舒服,而且这些东西身上还散发出让人心颤的肃杀之意和侵占之意。他实在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赵通站到聂锋身后,脸色没用丝毫血色,吸了口气,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却是显出很疑惑。 聂锋见他话不对题,以为他吓傻了,道:“它们暂时还不敢过来,你也不必太紧张。”这话说出来安慰自己恐怕也没有用,何况别人,但也是无奈之举。 赵通刚进来,确实紧张,可是过了片刻,却不知为何就平静下来,来到聂锋面前,看着前面的金光道:“这些东西说起来可是大补之物,可是世间没有几人能消受得起。如果用来炼丹却是再好也没有的天才地宝······” 聂锋看他脸色已经没有了慌张,以为他有什么对敌之策,打断道:“行了,废话勿说,这里也不是炼丹的地方,望月峰那套就收起来吧,先保住命才是王道。你且说说这是什么东西?” 赵通果然脸色一正,奇怪地打量了聂锋一眼,又盯着他手中的灼魂之剑看个不停,先是皱眉,随后是摇头,最后却是叹息。 “你这是什么意思?”聂锋眉头一挑道。 赵通愕然看着他道:“什么意思?你难道没有看出这些东西害怕你手中的剑吗?” “那又如何?” “额·····我说,师兄,你这剑是从哪里来的?”问得很严肃,后面的金色事物好似不存在一般。 “是一位前辈送给我的,据说只有我一个人能使用这柄剑,对于更多的事情却不清楚!” 赵通听毕,沉思了片刻,还是疑惑地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前面的金色事物,道:“之前以为咱们进来必是有来无回,现在看来,只要好好利用这柄剑,出去也不是不可能。这些金色的事物叫尊魄。你知道的,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便会自动离开躯体,如若想回生,必须召还这三魂七魄。但某些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人死后,肉身被毁,或者已经老朽不堪,魂魄就会保留着死的时候的状态,魂魄聚而不拢,等待着重生机会的来临。现在这些尊魄已经不能视作魂魄了,因为时间太久,他们只保留当时的杀意和怨念。” “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会附身,一旦附身就成了杀戮的机器。这,这天之界里怎么能有这样的东西,这会武是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能说残酷吗?昊天宗数千年的基业不是纸上谈兵得来的,而是在群雄并起、逐鹿苍穹、正魔相争中以无数牺牲建立起来的。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做到的! 赵通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巨树,接着道:“这一颗颗万槐木就代表着一位位修为绝顶的远古修真者。他们在战场中陨落后,**经过千万年化作一颗颗万槐木,所有的灵气全部聚集于此,而使得尊魄不至于慢慢消散。在外面尚且看不到这片战场的尽头,真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参加了那次大战,死了多少人·····” 赵通说着说着竟是慨叹起远古那场大战的惨烈,浑然忘记了此刻深处险境。 金色的尊魄越来越多,如金色的野火顺风涌动,只是都把聂锋手中的灼魂之剑当做禁忌。他心道:“难道这把剑是·····” 不容他多想,一股强悍无比的气势从前面席卷而来,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尊魄,把聂锋牢牢锁定了,想动分毫也是万难。心中大骇,这些尊魄不是已经没有了记忆吗?可这道意念为什么带着喜悦,还有说不出的沧桑和苦楚···· 第二十七章 尊魄 ()第二十七章尊魄 这道意念很强烈,强烈到其他的意念似乎不存在,只剩下了它;同时它也特别,没有杀戮和怨念,而是喜悦,是那种生死老朋友阔别多年后重逢的喜悦。那种亲切欢喜,聂锋清晰感觉到了,赵通也感觉到了。 当这道意念袭来的瞬间,如君临天下,巨浪排山,气势难当,前面包围的尊魄纷纷让开一条通道,周遭的万槐木顿时纷纷折腰退避,又似修罗地狱的恶鬼见了强悍无匹的天神。 赵通惊得张大了口,两眼发直,看着那金光闪闪的通道,想呼喊什么,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全身发颤,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所致。 聂锋则是另一翻感受,如被钉在了砧板上的鱼肉,似在等死,却明明没有感觉到丝毫杀意,让他的心稍稍放松。 就在他恍惚之际,一道耀眼至极的金光一闪及至,把他和赵通包裹在其中。手中的灼魂之剑极度不安,想要月兑离他的控制,而剑身也是火茫未有过的强盛,却带着排斥之意。 涌来的金光想竭力控制灼魂之剑,但灼魂之剑却想要逃月兑。聂锋知道这道意念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手中的灼魂之剑,登时大急,运足身上的灵气,想要抵抗,可是他的气力犹如蚍蜉撼树,丝毫没有见到效果,心中顿时苦涩起来,心道:“难道我今日真要与剑命丧于此吗?” 另外,他心中自然不甘,但随着他的挣扎,被束缚的感觉越强烈,只是片刻,他就支持不住了,眼前终于黑了下来。 在他失去知觉前一刻,他清晰感觉到,灼魂之剑已经被那道强大的尊魄控制了····· 清风微扶,凉意袭身,有股浓烈的植物腐臭味,但没有丝毫不适。聂锋忙睁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旁边还躺着赵通,气息稳定,伤势已经痊愈,再确认自己是真的活着后,才打量四周。 发现他们此刻不知在何处,但已经不是万槐木林中,那些强烈的肃杀之意、怨念、尊魄、万槐木和无尽天日的黑暗都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参天的巨树,厚厚的落叶不知道埋藏了多久,不断压榨出黑色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腐臭。 黑色的栗树皮,开满了岁月刻下的花朵,一道道裂痕似干涸了很久的稻田龟裂的缝;无名的白色小花,把世界锁定在他周围的一尺处,并得意的孤芳自赏着;腐烂倒塌的树上长满了奇香的菌菇,可惜她们的香味引诱不来采摘的人,结果到底还是和枯树一起腐烂·····怎么有些像八山! 一声婉转的鸟鸣把他拉回现实,这里不是八山,而是在天之界。 “我是怎么从万槐木林里出来的?那道意念·····”看看了手中,还握着自己的剑,一切好像是在做梦。灵龙草、梦生花、石林、尊魄和万槐木都是梦中的事物,还有赵通也是在梦中遇到的,可是赵通现在就躺在他身旁,这又说明,这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那么为什么自己没有死?那道尊魄到底做了什么?····问题一个接一个出现在他的大脑里,可是所有的问题又都好像没有答案,自己清清楚楚经历了,可是自己什么也说不清。 突然他想起在那道尊魄到来之时,赵通很惊骇,好像有所知晓,于是把他叫了起来。他先惊异,随即似明悟了什么,接着是一阵怅惘,扭坐在一边,默而不语,很不甘心的样子,却又面露绝望。 聂锋看他的表情皱了皱眉,道:“那道尊魄为什么和其他的不同?” 赵通置若罔闻,连动也不动,好像突然得来痴呆的病。 聂锋以为他是在为没有捉住一只尊魄而感到遗憾,于是摇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炼丹,炼丹也要有命才行!” 赵通还是不理。聂锋无奈,朝四周看了一圈,往林子里走去。末了,采了几枚红丹丹的果子,用衣服兜着,手里拿着一枚,正吃着。本来修真者几个月不进食也是无碍,修为越高,吃的越少,几日不进食,此刻吃着这熟透的野果,甘甜的汁液顺喉而下,暂时把心中的纷烦落在脑后,也吃得别有一番滋味。 他走到赵通身旁,看他还是一副死猫样,递了一枚果子,道:“吃一个,很不错的。”赵通没有接,他又道:“真是没有想到,在天之界这样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还能找到这样的果子,吃一个解百忧的。”此刻,聂锋倒显得豁达开朗起来。 他话音刚落,赵通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抓住聂锋的手,把手中的果子弄掉在地上。聂锋眉毛一拧,但看到赵通发光的眼睛,似乎在希冀什么。 “你说这里是天之界?” 聂锋本想发火,但还是没有动怒,点了点头,挣扎了一下,想从赵通手中挣月兑出来,不料他拉得很紧。 “那么说我们还没有死?” “怎么可能死了,你,你放开我行不行!”聂锋终于恍然,原来赵通以为自己死了,不是因为没有捉到尊魄做丹药引子而遗憾。 “真的还活着?”赵通激动无比,再次确认。 “你吃个果子不就知道了,如果觉得有味道那说明你还活着。”说着递了一枚。 赵通忙接过那红澄澄的果子,卡擦卡擦的狼吞虎咽起来,一个果子三口就下肚,但脸上那股狂喜却是再也隐藏不住,模糊不清道:“我从没有吃过如此甘甜可口的果子,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又傻傻的笑了笑。 聂锋看着他的吃相,那傻样真让他怀疑,赵通关于那些远古的事情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瞎说的吧! 于是又递了一枚果子,示意他慢点吃,便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些远古事物的?” 赵通显然心情大好,所知无不相告,道:“以修炼为尊的昊天宗,我望月峰一脉虽然人多,但修炼多是不济,在别人眼中便成为只会炼丹的二流修真者,我们本脉很多弟子也如是认为,其实不然。在远古,炼丹的修真者多是修为高深莫测,所炼丹药自然是可遇不可求,被万人所敬仰,不似今天这般模样。 我胆子小,但历来喜欢收藏了解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是对远古的事物很感兴趣。远古的事物就像一个黑洞深深的吸引着我,我对远古的事物了解自然也就比其他人多一些。至于我为什么会喜欢远古的事物,是因为远古时代是一个炼丹师至上的时代,那个时代的修真者都强大无比,不似今天怎么羸弱。但可惜的是,很多修炼法诀和丹典都已经遗失了。” 说到此处竟是叹息不止,剩下一枚果子也不吃了。聂锋心道:“这人倒是很特别,喜欢了解远古的事情,时隔万年,好多东西都已经断绝,想必不是易事。” 赵通似乎知道聂锋所想,淡淡道:“了解远古自然不是易事,幸亏望月峰祖上传下一本丹典,里面有很多记载远古丹药的方子,自然对那些事物就有详细记载。可是也仅此而已,要想了解那个时期的事件,那就千难万难了!” 聂锋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第二十八章 余音 ()第二十八章余音 经历了温馨舒适却充满危急的草原、黑暗压抑且神秘莫测的黑石林,此刻的参天古木林却显得更接近坤元大陆的面貌,更让能让人接受。 聂锋从赵通口中得知,最后出现的那道尊魄是那众多尊魄中修为最高的,至于高到什么程度却是不知。并且,他保留了很多原有的记忆,至于为什么不夺舍他们,也不理解。总之,黑石林里的事物知道一点点,但大多是空白,或者说是无法理解。但好在他们只是会武,对于这些神秘的事情,不需要在意,因为你在意也不可能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咱们真是逃过一劫啊!” 聂锋靠着一颗巨树,看着遮天的树叶淡淡道。 “或许吧。”赵通嘴里叼着一片树叶,躺在一片青草上,“能给我看看你那柄剑吗?”说着坐了起来,看着聂锋傻笑。 聂锋把视线移到他身上,看着他满脸希冀,把手中的剑扔了过去,道:“他有灵智的,你小心些,不要误伤了自己!” 话音刚落,剑便朝着赵通飞将过去,赵通只是随意一接,没有做好准备,顿时双手的虎口火辣疼痛,双臂震得颤抖了起来。他多用了几分气力,不料剑身抖动得厉害,似要从他手中挣月兑。心中暗暗称奇,果然不简单。 他只是仔细看了看剑的外形。剑身通体古拙,只是剑脊是血红色的,显得格外鲜艳,其他便无惹人注意的地方。但他却拿在手中看了良久。 聂锋注视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些东西。只见赵通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把剑还给了聂锋,却是从始至终一句话未说。 聂锋不免有些失望,道:“也看不出什么究竟来吗?”这样的问话似乎显得有些多余,以二师兄那天下之物无不晓得的博闻也不认得,眼前的赵通岂会知道! 果然,赵通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的确看不出来,这剑很奇怪。以那些远古事物对此剑的表现来看,它该属于远古之物,但你却说,这剑不是远古的。再则,如此诡异的剑,在远古当时应当是很出名的,不会没有记载啊!但这剑是神兵却是毋庸置疑,真是好运啊!” 说完羡慕地看了聂锋一眼。 聂锋轻轻抚模着剑刃,心中很踏实,好像是在和生死兄弟握手。他试着度入一丝灵气,剑身顿时变成火红色,中间的剑脊如一条鲜红的血口子,显得有几分妖异。 他慢慢增加着度入灵气的量,突然一道桑老怪异的声音出现在他耳旁: “这里有多久没人来了,我已经不记得了,好像是一万年,或者更久吧!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可惜你来得太迟了,这里只剩下一堆怨念和杀念,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也会变成那样,到那时天地将······哎,太迟了,太迟了!” 聂锋一惊不小,这声音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有,难道是那道尊魄留下的。但又有些糊涂,那道尊魄是在等他,可是他怎么知道一万年以后他会出现呢?显然不是等他。那他等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说太迟了,难道他也将很快变得忘记过去,成为无意识的尊魄吗?还有,这声音是怎么留下的? 原来他的目的是想借此来告知我这一信息,可是我还是不理解。 聂锋面目呆滞似冥思。赵通见了叫道:“师兄,你怎么了?” 聂锋立刻惊醒,四目相对,道:“没,没什么。你刚才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赵通疑惑地看着他,刚才见他还在把灵气度入到剑中,后来却是呆而不动,反问道:“有吗?” 聂锋又试着度入灵气,却没有听到声音,但刚才那声音现在还尤闻在耳,明显是从剑中发出来的。那想必肯定是最后出现的尊魄给他留的信息,以前是没有这个声音的,可是他究竟要说什么呢? “天之界里没有禁区吗?”聂锋突然问道。 赵通先是不解的看着聂锋,似乎疑惑为什么问这个,随后突然面色大变,道:“我曾经听师父说过,这天之界里有三大禁区,掌灵界、造化界和真元界各有一个,都是用阵法封住,可是,可是·····”后面的话却变做一身冷汗。 聂锋也是一阵后怕,心中已经来回想了数遍。为什么那尊魄说没有人进入那里?那是因为被阵法封闭了,那里是死区,有进无回。此刻经提醒幡然醒悟。 “在天之界会武的弟子在其他地方死了能复活,但在这三个地方死了却是不能复活,而那黑石林就是三大禁区之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通脸色变作土黄。 聂锋听完赵通的话又是大惊:“你说什么?在天之界里死了能复活,这是真的吗?” 赵通点头道:“这自然是真,虽然打开天之界的长老说只能一个人活着离开,那只是想看看弟子们的胆色。昊天宗的诸位首座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死在天之界而无动于衷,这不是有违我们昊天宗正道的作风吗?对此,很多弟子都知道,但大家都不说出来罢了,那些因此被逐出师门的弟子还真是冤呐。额,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吧!” 赵通脸上一正,看向聂锋。 聂锋顿时直起身子,双眼快喷出冰渣子来了,道:“我自然不知道这些。禁区没有阵法禁锢,这似乎不合乎寻常!” 赵通也是点了点头,庆幸道:“还好我遇到师兄,否则真是要死在这里了。” “按照常规,在天之界死亡的弟子会自动退出天之界,瞬间就会复活,但也就宣告着会武的失败,而最后退出来的才是胜利者。” “我们差点不是失败那么简单,而是死在里面了!”聂锋冷声道,“自我们进入到现在已经好多天过去了,可是我们没有见到其他的人。而我们的范围又是在黑石林附近,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赵通经聂锋提醒,惊诧不已,道:“你是说有人故意而为,是想置我们于死·····”后面的话却是难以说出来,他不敢相信,在三十年一届的重大会武中,以十二位修为参天的长老的实力,有人还敢这么做。 聂锋纠正道:“不是要置你于死地,而是我,你不过是个不幸的人!” “不幸的人!”赵通不敢相信,结果会是这样的。他看着聂锋沉默了良久,道:“这手段太卑劣了,是拿进入这掌灵界弟子的性命在开玩笑。” “我们为什么会突然从黑石林中消失,想必是十二位长老发现我们的位置不对,把我们强制传送离开的,此处应该是安全的。”聂锋说完,靠着树,闭上了眼睛,但眉宇之间无形之中多出来一丝冷意。 赵通见此,欲言又止,坐了下来,看着远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里本就安静,此刻更是静到草木声清晰闻于耳,只是这静中终究多了一丝别样的东西,那是危急和肃杀。 第二十九章 伊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