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牧场》 回头 ()他失恋了,面对着女朋友——前女友毫无留恋,转身而去的背影,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是多希望那个女人能突然回过头来,对他笑一笑,说这是个玩笑。 一个人走在城市繁华的街道上他突然觉得厌倦了,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大道,随意的钻入自己并不认识的小巷,漫无目的地走着,体会着孤独寂寞疲惫伤感。 忽然他就听见脚步声,跟随在他身后,空无一人的幽暗小巷,那种轻碎的脚步绝不可能是回音。 这个城市,这样的小巷里闹鬼的传说很多,其中有一个是说半夜身后响起脚步声,就是被鬼附身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下意识回头,一旦回头,看到那个东西的样子,就永远走不出巷子了。 他也想的起来,但是这时候的他却一点也不怕。他觉得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有时候也会做傻事。他头也不回的走着,淡淡的出声了。 “谁?” …… 一片沉默,脚步声还在继续。 “气氛蛮不错的么,是恶作剧么,是在玩我?吓不了我的。” …… “真的是鬼么?” …… “真的是,你也都让我听见声音了,总能陪我说两句话吧。” …… “原来是个胆小鬼么,屁都不放?” …… …… “你不怕我么?”突如其来的轻声细语真的吓到他了。 他原本也觉得自己很异常,本来不是个喜欢自言自语的人,刚才却抱着模糊复杂的心理说了那么多,此刻还真的得到回应了。 “为什么要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像你说的是真的诶,一般人刚听到声音就全身抖一下,步子一下就变僵了,一直都是头也不回的就走出巷子了。”轻声细语继续着:“但是我看你也只是在逞强,要不然怎么不敢回头看。” “谁说我不敢?”他犟脾气上来了,一边说一边转身回头看去。 他只听到一声低声惊呼,看到些许白色的衣角,那白色在几乎无光的环境下亮的过分。 然后一双手从他现在的背后伸出来,按在他头两边,冰冷冰冷的。 “要玩‘猜猜我是谁’的话,你的手应该往上移点儿。”他真的是在逞强了。巷子一条直,一人行,他不认为真有人会无聊到这种程度来捉弄他。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你还真的敢回头。” “好吧,我相信你是鬼了。”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碰上灵异了,但是却没有那么害怕。 就算是真的被人骗了,到了这种程度,就算事后被人笑了他也觉得不后悔了。 “但是我还是不怕你。” “如果被你杀了的话,我是不是也会变成鬼啊,那样倒蛮好的。” “!” “我现在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对了,既然你变成鬼了,生前肯定过的也不怎么样吧。应该能理解我的。” “我从小流浪,也不知道爸妈是谁。” “后来混着混着,认得了些人,打拼打拼,也算有点身家了。” “但是前几天,一个人骗了我,把我有的东西全骗走了,头也不回的跑路了。” “就在刚才,认识一年多的女人,也说了一句‘我们算了’,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这些年受苦受累到底干了些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你说我怎么办?” “我真的都想死,但是动不了手。” “你来杀我么……” “我没意见的……” 压抑多时的感情,一下子爆发出来,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对着一个“鬼”说了一大堆诉苦的话,跪在地上,吼声颤抖,快要哭出来了。 他感觉全世界都疯了,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还真的“见鬼了”。 “乖,乖,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吓你的。”他感觉到身后的人顺势抱住了他的头,轻轻拍着,还是凉凉的。 千言万语,总之,他就这样歇斯底里精疲力竭睡着了。 …………………… 第二天,他发现自己躺在阴冷潮湿的巷子里,就这样睡着了。东西向的巷子里空空荡荡的,一天里只有这一刻,朝阳短暂的照亮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昨天的一切也只是做梦。 一整个白天他到处晃荡,没有和别人产生交集。用身上剩下的一点零钱买了几个馒头啃了,喝的是公厕的自来水。 他觉得这没有什么事,不过就是回到了几年前。虽然真的要他候着脸皮去找一些人借点钱并不是问题,他却对此感到了厌倦。 虽然他觉得只不过是回到了几年前,但是说到的并不是能一直忍受下去的生活。他厌倦了,还是想到了去死。 但是还是没能付诸行动。 或许过几天,就会自然而然的爬上高楼,跨过栏杆,向前走一步了。他是这么想的。 又到了夜里,他不知不觉的有绕回了昨夜的小巷,心里面抱着一些不明的期待。 …………………… “你又来了。”轻声细语响起来,这回没有脚步声作为前奏了,开门见山的。 “我反正也没事,到处乱晃而已。”他也自然而然的回应道。 “你真的一点不怕我么。” “有什么好怕的。” 自然而然的聊了起来。 …………………… 第二天早上和前一天一样的躺在巷子里。他告诉自己,昨天晚上又做了一样的梦,自己真的是快要疯了。 但是到了晚上,他还是抱着莫名的期待,回到了那条巷子。 …………………… 第三天醒来时,他告诉自己,自己看来已经疯了,不用做梦都能看见鬼了。 …………………… 第四天。 第五天。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天晃荡,夜里去巷子里睡觉。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疯的越来越厉害,后来他发现自己没有疯。虽然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是已经征得相信“她”的存在了,也很期待每晚和她那不真实的谈话。 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么多话。从诉苦到谈梦想,从风景到新闻,他什么都说了。她也什么都认真听了。 这十几天,他也只和她说话了。他觉得和她说话就是自己始终没去死的原因。她听了就笑了,说,我是个鬼诶,你这样算什么。 当然,听她说,这几十年,她也从没说过这么多话,也只和他说过话。其实做鬼也满寂寞的。 …………………… 他到底还是没有去寻死,他觉得或许人生还有点意义。 就像以前那样,他又混了几年。 最开始就是最简单的捡垃圾送到回收站,勉强填饱肚子。 然后就是商场门口看自行车电动车的。 然后是澡堂里的搓澡工…… 总之苦累脏差但是却不需要文凭或者关系的活,他基本都做了一遍。甚至比他以前经历的更多了。 那些年,他就在那小巷旁租了一间破屋子,一个人过活。 到了夜里,他就搬个破躺椅到巷子里看星星看月亮,阴天就看云,雨天就只能撑伞蹲着了。 巷子真的很窄,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压抑。 当然他们还是没有见面。 “你看到我的样子就会死的。这是没办法的事。”她每次都在这样解释,永远只站在他的身后。 ……………………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他越来越这样想,真的就想看一看她长得什么样子。 “我回过头看好么,你不要躲我了。我死了也没遗憾的。我就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我长的很丑的,就这样死了你肯定会后悔得变成鬼来和我作伴的。” “我保证绝对不会。” 就这样,他总是开玩笑似的故意回头,他也不清楚如果就这样看见她的样子,然后死掉到底好不好。 每次她总是飞快的逃开,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最多只让他看到纯白的衣角。但是这样也算是有了谈话之外的互动。 有的时候她很开心的陪他玩这种“抓鬼”游戏。有时候她也很烦躁,生气恐吓他说再这样就不留情了,看见然后就去死吧。 他觉得她真的也是不想失去能陪她聊天的人,所以她一生气,他也就老实下来。 …………………… 又一次,他又突然回头看,还是被她躲掉了。她没有开心得意的笑,也没有生气。她只是一句话不说,给他一种是在伤心害怕的感觉。 他搭话,开玩笑,道歉,什么都没有用。 第二天他还是去了。 “其实我是骗你的,骗了你几年了。” “其实我不是那种恶鬼,杀不了人的。不然早就有人来超度我了。” “我其实很弱,一点阳光都见不了。甚至阳气重的人多看我几眼,我就会魂飞魄散。” “你也不要老是玩我了,万一哪天我不小心了,你可就是再也见不到我了哦。” “真的假的?”他大感疑惑。他断断续续问着,她也一个个回答着。 “当然是真的,以前一直都不敢相信你,后来还是没能告诉你。但是是真的。” “你看,我要真的是那种恶鬼,这么多年这附近也没有过命案吧。” “我要真的是恶鬼,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又为什么要吓唬你,直接绕到你面前,直接杀掉你了。” “其实吓人的鬼不杀人,杀人的鬼不吓人。我吓跑别人就是为了活下去,真的恶鬼才不会做这种不上档次的事呢。” “当然那种有冤有仇的恶鬼找上冤头债主,当然是要吓到半死再残杀了。我和你无冤无仇,怎么就能直接杀了你,没这样的道理的。” “这是我一个做鬼的说的话,都这样告诉你了,你就不要不相信了。” “再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认真想一下也就是这样的吧。这么多年,你也一点不怀疑。又不是像那些一句话不敢说的人被吓破了胆,你是胆子太大,脑子太小了吧。” …… 他一点没有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他也觉得自己彻底的明白了她的生态。 生前是人的见光死的小鬼,只能靠吓跑别人来保护自己的存在。她的恐怖只是表象,是外壳,是生存的手段。 她的内心也渴望和别人交流,不是一个人孤单寂寞。 所以当自己出现的时候,她没能吓住,没能吓跑,她就尽一切努力的维持假象,不让自身被看到,并且试着接触自己。 自己就这样和她聊上了,一聊就是几年。 …… 但是现在,她告诉了他事实。 这无疑是把自己放在了人鬼之间相处的前所未有的不利境地上。 如果他是怀有恶意的话,她就难以生存。 他意识到了她告诉他事实这件事上,她已经倾注了所有的信任。 所以他压住自己的念头,老老实实的不再回头了,虽然已经不用再顾忌自己的性命,但是还是要为她着想。 …………………… 世事轮回,十几年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能吃苦敢拼命地特质,再加上一些因缘际会、贵人的提拔赏识,他有再次发达了。 这时候的他三十多岁了,还是没有结婚生子,一心扑在事业上。 或许因为有她的存在,他隐约相信一点因果轮回,所以他人品很好。但是他却绝对再不会天真,不会再吃亏了。所以事业也越做越大。 他买了别墅,自然没有再住在破房子里了。因为越来越忙,那条巷子,他也不是每天都去了。 只是有一次,市里要拆迁重新规划,那条小巷子也要被彻底推平。他知道了,四方游说,买下了那块地,总算是保住了原样。 偶尔去一两次,他完全是当做休假了,那座破房子买下来稍微修了一下,当做度假的宾馆。毕竟那里有他最青春最壮年的时候的回忆。 当然,他的休假也就只有那么一两天罢了,一有空他就会去那条小巷子。 …… “以前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也就什么都没说。但是现在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钱也不少,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想要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你尽管说就好了。”最近他经常对她说意思差不多的话。他很长时间不来,偶尔来一次,聊很久,每次都会说好几遍。 “如果你想要水陆道场,超生成佛什么的,不管是多大排场,我都给你请来,要烧什么东西,你尽管说,就算我死了,也找人给你一年一年的烧下去。”他就这样按着自己的想象提各种建议。 “你就这么想我消失么?!” “怎么可能!我就是……” “我现在这样,无伤无痛,无冷无热,自由自在的,就是白天不能露头,也不能乱跑罢了。当人的时候还要睡觉,会生病,要吃饭,多麻烦。现在在这样挺好的。谁知道被超度了之后,是下阴间一个人过几千几万年,还是立马又去投胎做人受苦。” “现在就这样,有你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 “你要什么贡品么,吃的,喝的,用的?总该是有点需求的吧,不然为什么要给死人烧那么多东西。” “你也知道是烧给阴间的了,还说什么给我贡品。虽然那一边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是我是什么都不需要的,你也什么都给不了我的。以前不都说过了么,我不需要吃喝穿住。” “虽然头几年看你啃馒头,我会觉得蛮香的,但是我早就忘了饿肚子是什么感觉了,想吃也吃不了的。” “要真的说,你给我吃好点。看看你啃东西啃的香的样子,养的白白胖胖的,仔仔细细说给我听用什么东西做的,怎么做出来的,吃到嘴里是什么感觉,我大概能满足一下。” …… “我带你去旅游看风景好么,要出国还是怎么的,你随便说。” “你是知道我不能乱跑,说这话故意刺激我么?!” “那我派人出去看看风景,照相摄像带给你看好不好,也可以带点风俗民情的资料给你看。嗯,必须派个人去,网上的东西没些详细彻底的,我叫去的人好好的写一份报告,你放心好了。” “那有什么意思,小说啊,电视剧啊,我要想看早喊你带给我看了。我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会对那些东西有兴趣?” “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要你说给我听才有意思。不如你去旅游一下,哪里有意思你就去哪里。回来了再一点点说给我听。看书看照片太无聊了,必须是你讲给我听才有意思。” 然后他真的就去旅游了,出国十几天。回来整整讲了两晚都还没讲完。但是他还是很忙的,为了补落下的,又是十几天没有来过。 这样又来了好几次,每次在那短短的一两天夜里,她都很认真和很高兴的听着问着。 …… 刚认识的时候是他的话比较多,现在他说的依然不少,她的却更多了。 …………………… 因为有她的存在,虽然他还是个唯物主义者,对于那些有的没的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还是认为她是唯物的范畴,只是现在科学无法解释罢了。其他的迷信里,或许也有着这样那样的东西确实存在着。虽然说给别人听,会说他是个封建迷信主义者,他的想法是伪科学,但是他并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在社会上混,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风水迷信,他也经历过许多,遇到过一些人和事。 靠迷信生活的僧人道士,他遇到过很多,但是他觉得有真料子的却没几个,最后保留长期来往的,也只有一个中年道士,比他大不了几岁。 出于同类人的亲近感,相处多年后,他跟道士提起了她。 一番谈论问答之后,道士对他说:“我可以确定你身上么没有任何被伤害的预兆或者痕迹,你不说我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 “ 看来还真的有这样的!我从前听我师傅说过,但是我自己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没有怨念,与人为善的鬼。” “你告诉了这件事,也算是相信我,我就算是投桃报李,不去多管闲事。” “但是……如果你是真的想为她好,你还是早点想办法让他超生吧。” “毕竟身为鬼,生前必定遇到过不好的事情,就算她的怨念没有对着人,长久时间里自己也一定是处在痛苦里的。” “这一点我不会骗你,毕竟我见识的比你多的多了。” “其实你想一想,很简单的道理。要是做鬼比做人快活……是该说根本就不会变成鬼,还是说人人都变鬼不超生了?” 又被再一次说到点子上,被指责没有认真想过这样很简单的道理。和上次她对他坦白事实的时候一样,她也说他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知道想一想。 但是这一次他的震惊茫然却远远超过那一次:原来她一直都是很难过很痛苦的么。 我却一次也没能看出来。 ……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直接问了,该怎么做才好。 道士的回答也很简单。 “你还是问问她过去的事比较好,应该会有线索的。” …………………… 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谈到她生前的事。一方面,她有意无意的不愿意谈到,引开话题;一方面他也自觉的不去触及,因为他觉得肯定是不好的回忆,会惹她伤心。 但是听了道士的话,他觉得必须彻底明白她。虽然她存在了很久,但是还是抵抗不过他在人情世故里磨练出来的察言观色旁敲侧击。 …… 她生活在多少年前已经记不得了,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她的父母在小时候死在了一场大瘟疫里。游方的老郎中尽力救治,她命大,逃过一死,其他的人都是九死一生。所以她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很好。 后来她也就跟着郎中一起流浪,慢慢地长大。贫苦的女孩子是没有矜持好讲的,尤其她还是个孤儿,她吃过很多苦,自然而然变得精明能干,同时心地善良,跟着郎中照顾病人,救了不少人。 那一年,又爆发了瘟疫,老郎中带着她再一次去了灾区。这一次她染上了病,和小时候不一样的症状,更加猛烈,她没能挺过去,就这样死了变成鬼了。 …… 这就是他旁敲侧击断断续续所能打听出的全部,想要知道的更详细,就只能说明原委向她正面提问了,可他还是不忍心这样做。 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难过的样子,或许道士所说的不过是空穴来风,实际上并没有那回事,她做鬼很自在。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忍不住焦躁,万一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痛苦万分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再次把苦恼对道士说了。道士确认他的决心后:“我这里有一样的东西,传说是好几十代之前的祖师机缘巧合得到一块‘三生石’碎片,粉碎了熔进一面铜镜。” “我师父告诉我,本来这面镜子是有特殊的法门的,用途多端,算是镇派神器。但是后来不知道哪一代损坏了,法门也变得没用,失传了。” “现在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看清妖怪灵体的本质,算是‘照妖镜’。” “但是有牵扯特别深的,比如说你,如果真达到那种程度的话,你看着镜子,照向在你背后的,能看见更多的东西,比如说她的生前……” “但是毕竟窥探轮回实非人力所能及,动用这半面铜镜,阳笀轻损半载,重损半生,你可愿意?” 道士的遣词造句都变得奇怪起来,但是他听的出来道士是认真的。 但是他也是认真的。 …… 尚未实行,他突然想起,又去询问道士;“她说如果我看见她的话,她就会消失,通过镜子也一样么?我能不能看到她的样子,还有她会不会有事?” “这面镜子不照实物,你只是放在胸前,就可以照到背后;所以你是看不到她的,她也不会有事。” “嗯。”他有些失望又有些安心。 “你要是真想亲眼一睹她的样貌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真是那种受不得阳气的小鬼,或者是被因果束缚住的,我可以给你一张护符,和普通消灾驱鬼的正好相反,你戴到她身上,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 又一次见面,他迫不及待的舀出护符,和她说了,只要戴上它,就不会有事了。 她似乎愣住了,反应过来却坚决不肯接受护符,她说这个护符有问题,她不敢用。 …… 他再次向道士确认,道士说绝无问题。他相信道士了,毕竟按交情道士没有理由骗他。 …… 他骗她说护符换过了,绝对没有问题。 她说就是有问题,但是她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他坚定的要求她戴上护符,认为只是她的错觉,劝她就当是被他骗了。 她还是不同意。 “你不相信我么?” “不是的,你不要逼我了,真的别这样了。” “那你戴上,我要看看你的样子。” “不要,我难看的很,不想给你看。” “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不肯戴护符的吧?!” “嗯。”她的声音动摇着。 “没关系,我不怕的,再丑我都想看一看!” “鬼长的都是很恐怖的哦,青面獠牙,长舌长颈什么的。说不定你一下子就吓死了,我就真的变成杀人鬼了。”她不死心的恐吓着。 “没关系。”他还是淡淡的重复。 “不行就是不行。” …… 他还是没能说服她,虽然对话一如往常,结果还是加深了他对她的担忧疑虑。 …………………… 这一天,虽然他觉得随便违背她自身的意志去探知她的过去并不好,他还是把讨来已久的那半面铜镜揣在了怀里了。 那时候,他轻动作地掏出来,只是小心地放在胸前不让她看见,向镜子望去。 好像花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短短一瞬间,他从镜子里看到了她生前的样子,平凡普通。 他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 她跟着老郎中来到了瘟疫最严重的地方。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她想起了自己的村子。 她帮着采药,熬药;帮着搭棚,铺床;帮着讨米,煮粥;帮着擦汗,喂药;帮着挖土,下葬。 人很多,死也多,她很忙,也很累。 她就这样染病了,再也爬不起来了,意识模糊,遍体生疮。 但是别人都推?着不愿意照顾她,怕自己也会染病。早些的被她照顾着痊愈了的病人,一些仍然虚弱没法出力,一些更加畏病惜命不敢靠近。 她就躺在草席上,混混噩噩的过着。老郎中无暇特别顾及她,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别的人也需要照顾。 有一天,她听到马蹄声。那是朝廷来的人,颁布了命令:死于瘟疫者,就地火化,不得土葬,违令者斩。 古人以土葬为人一生的归宿,任谁都会为自己留下一点棺材本,入土为安——只要有能力——这句话是本意。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于一点点经验,一点点迷信,朝廷也不得不严令火葬了。 …… 又过了几天,她终于撑不住了,呼吸逐渐衰弱,最后停止了。 一些幸运的局外人,监督着,吵嚷着很快的就把她搬到了柴火堆上,他们一刻也不愿意多忍受瘟疫的源头在自己身边存在了。 那些被她照顾救治的人们,不忍心却又不能反对,只是沉默着。 其中一些人跟着走到那里,一旦把火点起,却又不忍目视,背过头去。 老郎中没有来,或许还在忙着采药熬药。 那些局外人,除了隔着一层麻布把她搬过来以外,再没有多看一眼她那已经生疮流脓,丑陋不堪的身体。何况人体在烈焰中逐渐变成焦炭飞灰,绝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情景。 这时候的她,或许是没死透,或许是魂魄已经出窍了。 她感觉到烈焰舌忝舐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干枯。她也感觉到人们的反应,没有一个人愿意好好的看着她。 但是她没有觉得自己有多恨,自己本来就是侥幸活下来的性命,自己死去被火化,也是为了活下来的人好,没什么不应该的。 最后,还是有人收集了她的混着草木灰的骨灰。她的故乡早就没有了,那人听从老郎中的建议,装着骨灰的瓦罐子,就埋在火化的地方。 然后,岁月飘移,她的意识还是没有消失,虽然她觉得自己没有怨念,她结果还是变成了一只鬼。 岁月漂移,而那个地方,就是现在的这条小巷子。 ………… 或许他并没有看的那么多那么细,但是他明白了,她一直都在撒谎。 其实她一直是希望有人好好看着她的。 他还明白了一些更多的东西…… 于是他不管不顾的回过头去,这次没有被她躲掉。 毕竟有心算无心和有心防无心之间相差太多。 “这点小事你其实是不会出问题的吧?”他带着笃定说道。 而她,只是露出呆愣的表情看着他,这还是她给他看到的第一个表情。 他静静地等着答案,不再言语。 紧接着她露出了第二个表情,他不太读得懂却大概懂了:震惊、后悔、泫然欲泣,这种种掺杂。 “可是你会死啊!”她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出这句话了。 “哈,无所谓。” ………… 最初的最初,她并没有撒谎。 后来他不惜命了,但是她不愿意,所以撒谎了。他被骗了,因为他不想失去她——她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选择了那样的谎言。这谎言切中了要害,以至于发挥了预料以上的效果,持续了十几年,一直到现在。 毕竟是没能超度轮回,就算她的怨念再偏再深以至于自己都没察觉到也不是说就没有了。 都市传说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看见他的人还是会死。 ………… “你长得其实还蛮好看的么,一点也不丑。” “不要这样的表情嘛。笑一笑多可爱。” “我没什么好后悔的,我早就试过完整的人生了。这些年混出头了也享过福了。这样子是我愿意。不是有人说么,千金难买我乐意。” “你想想,你不愿意我死,可是我能怎么办,你已经死了。我又没办法让你活过来,也只能我死了去陪你了。这也是我的自由吧。” “这也算是电影小说里的老桥段了……我死都死了,摆着哭脸让我死不瞑目啊?笑一个给我看看。” “你能骗我十几年,就这最后骗我笑一笑不好么。” …… “我应该还有好些天能活吧。今天我已经累了,先去睡了。” “不要问为什么,也别问是怎么回事。大概知道了就好了。” “明天见,今晚我肯定会梦到你的样子的。” ………… 第二天醒来,他伸了一个懒腰。又重重躺下,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到了中午,他起床吃了饭。 下午他开始写东西,交代一些东西。 傍晚他写了一封给道士的信,感谢,简单交代,还有恳求他不要因为他的死去找她的麻烦。 虽然电子邮件可以定时发送真的很方便,但是这最后的话还真的是要用纸笔亲手写才能安心啊。我也没和她说道士的事,真的是希望别节外生枝了。 晚上,他当然是又去了她那里。 从这天起,他没有再在认识的人那里露过面。 ………… 或许是想通了,或许是装出来的,他和她一如往常。 或许只有一点不一样了。 小巷上的狭窄夜空,他们两个是并肩分享的。 他不再走了,那个留着的破屋子,生活器具还是一应俱全,水电都通。他就买点菜买点米住下来了。 这几天,他们每天都见面,真的是“见面”了。 和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一样,明天见,天天见。 最后一共度过了多少天,没去数,数了也没想去记住。可能只有一个星期,也可能是一个月。 说到最后,果然还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晚死二十年。遇到你我也不亏的。” “那我就是早死五百年了?” “这算什么说法。要真的五百年,你就不是鬼而是老妖怪了吧。要说也说早生五百年,晚死早生还对应的彻底点。” “再说真的要变了,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没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的就好。” “你这说的什么话。” “鬼话。” “……嗯。” “嗯。” 他静静的闭上眼,闭眼前还紧紧的看着她,要做个好梦,梦里继续看见她。 她静静的看着他,抚模不了。朝阳给小巷带来第一缕也是唯二的光线,她的身形就这样渐渐淡去。 或许她需要的,只是能有人好好的看着她,不怨不悔。 ………………………………………………………………………………………………………………………………………………………………………… 超长分割线,结束。 本文与小说正文毫无关系,我乱写乱贴。 先是自我批评。 这一万字谢了好久,前8000基本上一个星期里面写掉了,最后2000隔了两个月才写的。 本来只准备写个三四千的很简短的故事。一不小心乱写了,写岔了,和我当初预想的纯小清新小伤感微故事的风格差了很多。 部分措辞风格前后文可能有点不统一,略违和。风格本身略坑爹——可能。 很多地方知道不对头,但是懒得改了。 下面是乱吐槽。 初小低小高小初中高中作文要求200、400、600、800、1000,曾是让我多么的痛苦煎熬。这一篇一万字,惊觉,不停的“我艹”。 据说单章有10000字限制?我基本每写一千字就幻象一下后记写什么,好多版本,固然要裁掉点,但当我写到9000时,终于发现要裁掉好多好多了。 快写完才发现和萤火虫之森略像。不过我没看过,看过剧透了……夏目看过了,再看我就要成天嚷嚷“我是小清新,小清新用卫生纸不是撸,那是擦眼泪。”了。 坚决说明没受影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真心的。 写出来才发现,“好好看着我”这不是明日香么。有代沟么?有么?主要或者只看新剧场的人不懂我的伤啊。真心把两个女神给毁光了。 最初受到启发是某轻小说的某设定,就是那个“回头就会死”,其实就是都市传说,只不过这个刚好是启发了我而已。 文中好多对话是按语义分段,没有标明是谁说的,但实际上也就是一对一说话,稍微分辨一下还是能看出来的。话说当年看赫氏门徒的时候,真是被虐的一塌糊涂,整版整版的数人对话没一点标明,一不留神就看错了。所以很大程度上,……脑补,嗯,脑补。 其实我写的还是很用心的,被你们看的人随随便便脑补我会伤心的啦。 写一半的时候发现,这要写成百万字长篇也还是比较容易的,写成都市,带点灵异。本来是准备通篇只出现“他”和“她”的,结果为了把故事圆起来,硬加了一个道士。这样多扯扯,能扯好多。 剧情么,发现越解释越坑爹,好多感人故事从逻辑情理上漏洞一大堆,看作者和读者本身了。我这人不会说话,如果我写太渣的话,你tm来打我啊(口胡)。去剧存情就好了。 哎,看到这里的人应该都很有耐心吧。如果你硬要说吐槽才是本体的话我也没办法。 小说的第一篇非广告评论竟然说看到书名想起某重口物。我只想说,骚年,你片子下多了,你本子收多了,真是一点求知欲都没有啊,是有很正式的典出的,绝非18x。 最后,求信心。 觉得还不错的人多给点推荐票啊,要不随手书评刷个“顶”也好啊。 每当想到认真写了几万字,真正把正文看完的到底有几个啊,我就好心痛啊,不断地安慰自己:这是在给网文界做贡献。写的字只有我看过的万分之一,千分之一,纯当自娱自乐,自我纪念,个人爱好……千分之一级别的我还是有信心写到的,就算没有人,如果能有很多人轻轻地支持我一下的话,我或许可以冲击一下百分之一级别。至于再下来,十分之一级别,呵呵,不可能。我模着我的节操说话,保守算,认真看过的字数两亿加,再加上乱看的各种各样的字数(只算网文,书刊报纸什么的当然不算)四亿加。不吹牛,不像我认识的一些喜欢把字数夸大十倍百倍的人。 我发现写后记就是文思畅通。 小说慢慢写,现在真心比较渣,只求关注了。 ohyeah!可以超万字,上传完实测修改加句,那是多少年前看到的不能超万字的呢? 第一章鲲化鹏,振翅千里 ()苍海边,又到了一年最热闹的时候。一言难以望到两边尽头的海岸线上只有人造的短短一段堤岸上聚满了人群。之外的地方不是嶙峋礁石,就是泥泞的滩涂,并没有能够被称为海滩的地方。 堤岸上的人大多衣着华贵,数个十数个的聚在一起谈笑,完全是节日的气氛。某个群体,某个看上去油光满面的中年胖子开始炫耀见识:“唉,说到这里,还是多亏了世道太平十几年,帝国中央的财政有了不少余裕,减税养民,地方上也才有钱修了这么一座石堤啊。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才能一起悠闲地聊着天等“祂”出现诶。” “我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海边最好的观景点根本就不能站人,海边岩崖上那座石塔遗迹改建的灯塔由高到低的七层,各个家族的人都抢疯了。最后还是陛下做主,让各个家族献上小公主的生日礼物,让小公主挑选,小公主最喜欢的家族就能舀到第六层的窗口,然后就是第五层第四层——当然最高层是皇帝陛下一家的。” “那个我们都知道啊,还用你说!当年还被吟游诗人改变成故事到处传唱,陛下还赏了最开始的那个讲故事的一千金币呢!我记得第一名就是那个艾思坦家族吧。这个当地的小家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在皇都做生意做的顺风顺水的吧。哎,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你说错了,这都四年前的事了,艾思坦家族现在从这北方到皇都,粮食、运输、香料、渔业等等各个方面都有经营,虽然只是个子爵,整个家族的实力不比落魄的侯爵家族差。我做的杂粮贩运仰仗他们不少。我觉得就算没有那件事,这个家族也一定能发展的不错。不过他们……” 突然响起的巨大钟声打断了这些商人的谈话,热闹的人群也一下安静下来。先前那个中年胖子精神一震,低声短促说道:“来了!” 是的,要来了,苍海深处用一年时间演化成长的鲲,就要化鹏飞天了。 苍海,位于大陆北侧,又名北海。古老传说这里是人生命起源的地方,人死后的灵魂又会回归这里,故又名冥海。苍天中的苍,最初的意思是蓝色。所有的海都是蓝色的,而唯独苍海称苍海,也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苍海的确是人类所认识的最初的海。 然而或许是几千几万年前,苍海就变得很冷很冷,只是因为是盐水才没有结冰,海边上繁华的一切都只剩下遗迹,只有很少的人留了下来。更多的人往南方迁徙,在更温暖的地方建立了镇、市、城、都。本来或许是人类世界中心的苍海边,最终只剩下了沿海岸线零星散布的小村庄,勉强有几个算得上是小镇。 但是就是这样的小镇,每年五月初的时候就会热闹起来。苍海就算变冷了,海边变得荒凉了,也仍旧与人类社会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其原因就在于一年一度的,可以称之为天地现象、奇观的,幻兽鲲·鹏的“孕育”和“蜕变”。 苍海的深处,这个世界上水元素最浓厚的地方,会不断孕育出世界上最纯粹的元素精灵,精灵们以微光不定型的礀态犹如热带海域里的密集的鱼群一样,犹如一个整体一样没有目的地在海底逡巡。所以即使是在几千米深的海底,夜里海边海上的人们也能看到幽深背景下发光的巨鳗的身影。 看似悠闲缓慢却有着以公里每秒为单位的速度,祂的长度会有几十公里,宽度也有数公里。祂的巨大甚至能在全大陆地图上画出来并标明。 然后,在每年的五月初,苍海上常年吹卷的暴风会达到它的鼎盛期,不断孕育出转瞬即逝风暴的元素精灵。到了某个时刻,暴风达到极致,风眼处的龙卷风会抽出海水,鲲就会像被轻轻扯了一下,巨大的身体迅速钻入其中。 风与水的交汇,产生了就连终身研究魔法的权威也无法解释的神奇变化。风化羽和骨,水为血与肉,元素的水龙卷蜕变成为一只巨鸟,祂就被取名为鹏。 现在就快要到那个时刻了,负责观测的魔法师,敲响了遗迹上的大钟,提醒人们注意。海面上狂风巨浪,但是却丝毫没有波及几百公里以外的海岸。随着夜色渐浓,带着磅礴气势一边围绕风眼游动一边缓缓上升的鲲的身影更加清晰。构成身躯的精灵们也发出相比往常而言更亮的光辉,还在越来越亮。堤岸上的人们像是被巨大的气息所震慑,一个个屏息凝神,没有人还在继续交谈。 然而,在场的还有两个人还在随意交谈着。他们身穿普通布料制成的法袍,身上没有其他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装束。面貌也十分普通,绝对是那种扔到人群里见面就忘掉的大众脸。实在是太普通了,以至于和他们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苍海的深处,鲲巨大发光的身躯正在他们身前几十米的地方极速划过。 “别看了,快点做事!就算特地找了这样的深度,还有上头给的道具,我真的撑不了多久啊!”越浅暴风巨浪越凶猛,越深水压越大。两人所处的深度,恰恰是最为“舒服”地方。出出声的那个人双手托着一颗水晶球,一脸吃力的表情。周围撑开了大小堪堪包裹住两个人的球形透明屏障,海水被排开,没有影响到两人的谈话。 “别发牢骚了,这种事你也知道,又急不来。再说你也别装,我看你起码还能再撑个一个小时……”另一个人答道,“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壮观啊,根本就是一座山脉啊,还能移动的这么快。” 托着水晶球的刚想反驳说真要再过一个小时就累的没命回去了,听到接下来的话也被转移了注意力,赞同说道:“的确,以前也只在岸边看过这风景。近处看的确震撼更多了十倍百倍。不过要不是上头的任务下了死命令,谁会不要命的跑这么近。” 而事实上,即使是一个小公国最顶尖的魔法师,如果没有相适应的魔法和趁手的道具,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撑不过数十分钟。 “你知道危险就好,我们不过是蚊子,要去叮祂一口吸一点血,光靠我的术式完全是找死。还是要等主体进入风眼,剩下最后千万分之一的一点尾巴,才有可能做到那样,完成任务。不过还要看运气好不好,多多少少会有些反扑,到时候就要靠你瞬间加强防壁撑过去了。” …… 时间一点点过去,岸上仍旧没有交谈的声音。终于,上浮的鲲开始钻入风眼,速度极快。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内,海面上就出现了渀佛接连天地的巨大发光的水龙卷。从相隔几百公里的岸边也看的清清楚楚。人们呼吸声似乎都没了。微带锥度的水柱里光芒流动,明暗变幻。 人们终究是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变化。又是几十次心跳的时间,光芒亮到闪电一般,光柱从下方开始分叉处两股举至水平,开始变暗,那是翼展数十公里的双翅。 羽翼丰满唯美,每一片羽毛都有房屋般大小。双翅刚举至水平,微微停顿又猛然拍下。光柱变暗重新变成的水柱轰然破碎,从中飞出的是羽翼拍下到最低点,一飞冲天之势的巨鸟。 祂散发着微光,向前起步飞行振翅带起了海啸般的巨浪,水柱粉碎后双翼第一次拍击就划过了过百公里,上升了十数公里,第二次拍击就靠近了海岸,上升到了六七十公里的地方,第三次拍击划过人们的头顶,第四次拍击就已经到了了普通人目力所能及的范围边缘,每次拍击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普通人还在努力追及看清祂的第五次拍击,人群中依次列在整个堤岸上的数十个魔法师撑起了连接无缝的高十几米半圆墙形屏障。又是数个呼吸过去,鹏在南方天际化为星辰,又渐渐暗淡消失,迟来的飓风才带着大浪重重的打击在无形屏障上,长长的浪头在堤岸边被一分为二,冲上岸数公里才缓缓退去。 堤岸上的人们还是被绕墙吹卷的大风吹得东倒西歪。有序回流的海水也把他们的脚冲湿了。安静许久。人们一下子又热闹起来,纷纷激动不能自已地发表自己的感想。 又是那个胖子:“啊,今年的大鹏比我上次看的那一次还要大一圈,看来今年沿线各地又会是风调雨顺。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能沾不少光啊,哈哈哈哈,走,我们回到镇里去,换双鞋,好好的喝几杯,庆祝一下!”众人纷纷赞同。 堤岸上的人渐渐散去的同时,偏僻处的的一个礁石上,两个人无力的躺在上面。“***,我还以为真的要死了,都多少年没有过这么刺激的事了!”另一个人,死狗一样的,一点不做声,只是胸口无力的起伏着,一只手上的水晶球布满裂纹,沾水湿滑,一没舀稳就滚开跌成碎片坠入海中。说话那人刚伸手想去舀好,最后也只能张张嘴什么也不说的安心躺下了。 好久好久,貌似缓过气了。负责魔法屏障的人直直的看着夜空,问道:“就算先不谈道义问题,面对这样的“神祗”,上面到底准备想要做什么?!能做到什么?” “……别管了,上面那些人到底有什么计划成不成功,轮不到我们操心。倒是做完这个任务,一下子能得到半年的休假,赏金也那么丰厚,考虑考虑怎么去逍遥吧。” “也对,我们冒了那么大风险,不给点甜头也说不过去啊。在天上观测的那一组,也有特殊道具,做的活可比我们轻松多了,奖励也少多了。”“说得对,多劳多得。” “现在就剩下我把这个东西上交了……”那是一个啤酒杯大小的水晶瓶,刻满了繁复的花纹,细口处刚刚被他手指捏着特殊处理过的有封魔特性的蜡块熔化封住抹平了,还用指甲刻了几根线条和瓶上的花纹连接在一起。瓶里装的液体里有许多光团浮游着,那是鲲的“血液”。 “怎么样,和我一起去城里喝一杯暖和暖和么?我们也好认识认识。” “你还是快点去把东西交上去吧,这可是我们任务的最终目的,这可不像那颗水晶球,完成任务碎了上面也不会多说什么。这水晶瓶又不能放在我们戴着的劣质的空间戒指里,不小心砸碎了我们都没得活。” “嗯,说的也对。” 又躺了许久,两人终于爬起来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好,再见。”月下海边,两人歧路而行,不久就不见了踪影。 苍海气候寒冷,由海上而来的自然降水十分稀少。只有这一年一度的幻兽鲲·鹏的出世,由于其带有的巨大元素量,会搅乱飞行路线周围的元素流动,其影响范围直径有数千公里。 大鹏自身的元素不断散发出来影响气候,其综合结果就是就是降下纯净的雨水。雨水从哪里出现,说法众多,尚未定论。大鹏大约上升到九万公里里高空就会借高空奔流不息的元素洪流和罡风滑翔,一天挥翼次数不超过五十次,相对缓慢的日行二千公里到五千公里,每一次挥翼散发出一部分元素,造成降雨。 有学者猜测,大鹏之所以这样,或许就是因为能够比全力挥翼的方式而言飞行更远的距离。 大鹏出世后,总会朝着一个方向飞行,向着南方,向着大陆的中心部飞行。受其影响直接降雨的面积会有方圆数千公里,降下的水分又在地面水系的运作下影响更加广阔的多的范围。经过数周十数万公里的行程,大鹏将丧失绝大部分的元素量——也就是祂的生命,开始在大陆中心部的荒漠上空开始坠落,在坠落的过程中进行消亡的最后过程。 从九万公里高空坠下,远远未到达地面就已经彻底消亡,生命最后的元素光辉在荒漠上空爆发散开,形成媲美鲲鹏出世的壮丽景观——“中部极光”。祂的一生从未停止过飞翔,也从未落到过地面。 幻兽鲲·鹏到底像不像其他高等魔兽一样具有智慧,又为什么一代又一代向一个方向飞翔,没有人知道。 由于产生的方式和级别,梦幻般的外形,以及纯粹元素生命体没有真正**的性质,被称之为幻兽; 又因为古老,远远早于人类认识的历史,造字之初,便被赋予了两个单字鲲·鹏; 又归功于身为整个大陆中北部人们生存必须的水的主要来源,和祂那神灵一般强大的力量,被万民如神祗般崇拜,言必称“祂”。 今年的大鹏已经踏上行程,数周后,又会有好事者群聚于大鹏坠落的地点观赏“中部极光”吧。年年如此,早已重复了上千年了。明年,明年的明年,或许会一直持续下去吧。 相传故老,每年鲲鹏出世的时候,苍海边要举行盛大祭祀仪式。然而,随着气候变化导致的人类世界繁华的迁移,旧例渐渐废止,剩下的只有遗迹废墟,和年年的观光好事者。这个世界就是喜欢开历史的玩笑。 如此强大,千古不变俯瞰众生的鲲鹏,大概会一直持续下去吧。没有任何人对此抱有疑问。然而神祗曾经陨落过,天地气候曾经改变过,意外就是人们没有想到过才叫意外,这一刻人们还只是在兴奋的谈论着祂。 第二章商队 ()昨晚并没有睡好,少年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轻轻走出帐篷到小溪边上蹲下,连着掬了几捧带着晚秋的凉气的清水冲到脸上。树林里弥漫着清晨淡淡的雾气,湿润清凉很让人舒服,让少年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昨晚没睡好吧,小朋友。”说话的是从矮小帐篷里冒出头的一位老人,紧紧地拉着帘布,不敢放入一点凉气。 “啊,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么。” “不是不是,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睡不着,我大半夜就醒了,刚才只是浅浅的闭着眼睛,你那么轻手轻脚的想个鬼似的,怎么可能吵着我呢!” “不错,我就是个鬼~”少年一边诡笑着,一边靠近,慢慢抬起刚刚浸水冰凉的双手,作势欲扑。 “啊啊啊啊,不要,我错了,你不是鬼,你不是鬼啊!”少年的动作足够“快”,给了老人投降讨饶的的机会。 看到少年放下双手,老头眼珠一转,“你是个娘们,不是鬼。”少年眼珠一瞪,还没说出话,老人口气一转继续说着。 “不过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诶,那就是见的多了,烦心的事情都得很开。瞧你自己,昨天就只几匹土狼,陈家老三胳膊半年不能乱动这点小事,见了点血,你就一整晚睡着了也翻来覆去的。明明前几天晚上一睡着就像躺尸了一动不动。小子,你还太年轻,出来混,这种小事不要放在心上,一整晚在我旁边扭来扭去的,就是个娘们的样子。”老人一口见惯风尘的语气,带着并无恶意的粗鲁。 那实际上老头昨夜不就没有睡好么……少年沉默了一会,“不好意思,我下次会注意的。谢谢你了。”“嗯嗯,那就好。”然后老头又缩进了帐篷,声音透过厚厚的帆布闷闷的传出来,“***,年轻人就是精神好,爬起来的比太阳都早,不怕冷么,老头我要睡个回笼觉,别烦我了。” 又是一句粗口,但是依然毫无恶意,少年也没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反感,因为他从小成长的环境根本没有让他形成文明礼仪或是恶俗下流的概念。大概“***”就像师傅很多时候说话前,都要或轻或重“唉”一声差不多吧——少年是这样觉得的。 其实并不是因为第一次见血而睡不好觉,也绝不是得了晕血症这样娇弱的病,多少次都见不得血腥。大概是因为第一次一个人出来,虽然心理准备很足,还是有这样那样或兴奋或好奇或迷茫或担心的复杂心情,然后又见血了,所以又梦到了那个梦……但接下去又不好和老头解释了……但还是要谢谢他关心我啊…… “啊!不对!我不是女人!还有不要叫我小朋友啊!我有名字的!夏牧!叫我夏牧啊!!” “……”老头肯定是听到了,故意发出呼呼的鼾声。 …………………… 在这魔法的世界上,陆地只有一块,四周是无尽的海洋。因为本来就没有区分的必要,大陆就是大陆,并没有名字。硬要说的话,只有“神赐”这个名字了。 传说人类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并没有连成一片的陆地,只有破碎的岩石岛屿,人们的生活极为艰苦。神怜世人,以无上神力创造了大陆。具体的细节并没有统一的解释,有的版本是抬升了海床露出海面形成陆地,又说是将所有岛屿聚拢在一起。 流传最广的说法十分夸张:神召唤了持续七天七夜的流星雨,灭绝了许多对神心怀不敬的又或是丑恶的生命和物体,巨量的陨石填平了汪洋大海,不同种类陨石上携带着的各种元素与物质资源,慢慢演化成了数十万公里宽阔、物产丰饶的神赐大陆。 虽然只是不详实的传说故事,众生仍对此怀有敬畏之心。一方面,在大陆各个地区流传着的各种各样的神奇故事,有相当一部分被后来的经验教训证明为有足够的事实基础;另一方面,魔法的力量已经是人类社会和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宗教或者是单纯的信仰十分普遍。所以在必要的场合冠大陆以“神赐”之名。 然而神怜悯的不仅仅是人类,其他纷繁的物种也在大路上栖息繁衍,其中很多是对人类而言危险的存在。而他们也如人类一样,拥有着天地间充沛着的魔法元素所赋予的强大力量,甚至远远超过人类。 某种意义上演化并不完全的人类掌握魔法唯有靠后天艰苦习得,然而对他们而言,魔法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人类凭借智慧,在整个大路上繁衍生息,不断壮大族群。人类只是努力生存在大陆上,大陆上还有许多未知。 …………………… 夏牧洗完脸,做好了每天的晨起运动。营地里也渐渐有了嘈杂的声音。陆陆续续的,人们收拾好了帐篷之类的东西,开始分工行动。有人去打水保持队伍里一定的水量,这是例行的,遇到有水源的地方就补充。还有人去辨识能吃的野菜蘑菇,收集回来,作为补充的粮食,有人去寻找柴火,有人支起大锅和架子,开始煮一锅早饭。还有人去照看用来运输的牲口…… 夏牧最近被指定为“主厨”,在某次偶然的试验之后,商队里的所有人都很惊奇为什么他能用那么糟糕的材料做出不那么糟糕的食物。行商在外,穷山恶水之间运送货物的人并不在意食物多难下咽,但是额外的福利也绝不会放弃追求。夏牧并不觉得每天早晚都要准备十几号人的食物很麻烦,相反的乐在其中。 制作食物可以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技能、习惯、甚至是爱好。一周前,商队接受了快要迷路的他。“看上去就是第一次出门的小伙子,荒山野外魔兽横行,你一个人是想给树林当肥料的?跟着我们商队,做做苦工,每天也给你一碗饭吃,有个帐篷好安心睡觉。”老头似乎在商队里地位比较高,他发了话,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尚显单薄的少年的确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然而实际上,商队里各人早有分工,胡乱帮忙也只是反效果,少年在一群人无意的善意下轻松的很。然后自告奋勇的他做出的饭,得到了一致肯定,夏牧就成了专职的厨子。 商队里都是青壮的苦力,只是单纯的运输业者而不是做生意的,所以称之为商队并不确切。稍微上了年纪的只有老头一个,年轻的也只有夏牧一个。由于大陆十分广阔,环境十分复杂,在内陆地区适合人类定居的地点虽然很多,互相之间有通畅联系的却很少。 人类在大陆上繁衍生息的历史就是像树木扎根一样,在一个定居点发展到一定程度,更多的新生的一代人就会向更远处探索,寻找新的定居点。在这样的过程中,人类不得不与环境中的各种因素对抗,险恶的地理环境和凶猛的魔兽是最主要的威胁。抗争的过程中,人类也发展出了自己独特的魔法文明,极大地促进了整个族群的发展繁荣。 在一个大的聚居点与另外的大聚居点之间的路程,是人们用以“代”计数的时间和努力完成的。周围散布的小聚居点之间的联系或许没有那么困难,但绝没有到可以轻松往来的地步。 在内陆地区就这样因为天然的屏障阻碍,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帝国王国公国自治领,存在着诸多依存关系和政治制度,和东、西、南部沿海地区,相对统一的数个大帝国截然不同。 村、镇、城、都,是大陆公认的四级聚居点级别划分,从资源,人口,地理位置等方面综合考虑命名。小镇崛起了,人们就会称之为城;都市衰败了,人们也会改换称呼。一般在镇级及以上的聚居点,都会有专门设立的魔法传送阵,免去人们长途跋涉的辛苦与危险。然而毕竟存在成本的问题,除了少数奢侈品,大量的基础商品,是不可能通过传送阵运输的。 夏牧所在的商队,就是这样一个负责城镇之间货品运输的队伍。他们辛苦的穿山越岭,冒着魔兽袭击的危险,吃的一口青春饭,挣的钱虽然不算少,考虑到后半生却也只是勉强养家糊口的程度。而他们的老板,货物的主人,早就轻轻松松通过传送阵到达交易举行的城镇,在餐宴上谈好生意,愉快地赚取利润。 老头其实不老,还没有到五十岁,只是因为常年做这一行,特别显老。这一趟听说也是他最后一次出来干了,老家的村外垦了几亩薄田,之后回去就靠积蓄过活,种田来的补贴家用。 他年轻时成天在外跑运输,家里也只有成婚后不久生的一个男孩,该和夏牧差不多年纪。那孩子据说比较有出息,年纪轻轻已经完成了初级武士的修炼,将来或许能够当上城里大户人家的护卫。毕竟就算是很多不断打熬身体的成年人,到了二十四五的年纪,也不一定能通过镇里组织的初级武士考核。多亏有个好儿子,老头才能比别人早几年歇下来。 队伍里的青壮也是在不断蘀换,各寻出路,老头这样只做了这一行的实在不多。在荒野行走,丰富的经验尤为必要。虽然带了几年队伍,很多人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但是目前经验最丰富的还是老头,隐约担当着队伍首领的角色。 …………………… 太阳划过天空的四分之一的时候,商队终于启程上路了。启程太早的话,这个时节树林间的雾气太重,天色太暗,最危险夜行的魔兽也有一部分没有归巢,实在难以规避,也不方便在实际上没有道路的的地方寻路前进。 中午是不开饭的,一路无话,商队继续前行。运输的牲口主要是骡马,背满了货物。昨天在一群土狼对商队的袭击中受伤的陈三,只是把自己负责的骡马交给别人照看,资格最老的老头时不时喊几声指挥一下,和不用做事的夏牧,三人走在一起。如果是伤到了腿,大概会挪移货物,空出一匹骡马给陈三骑着吧。其他的人,都在忙着牵引?p> ?ヂ饴怼?p> 一边走着的三人有的没的随便聊一两句。中午过去没多久,老头就似乎有点心事,脸色越来越严肃。太阳还有四分之一的天空没有爬过的时候,老头就下令停下来休息。 因为一路上不是到处都是能够安心过夜休息的地点,所以靠近黄昏的时候,或早或晚的会停下来准备过夜,但最晚决不能超过天黑。适当的选择时机,让老头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起码会比其他经验不够老道的人使整个行程时间缩短最多五分之一。 然而像今天这么早的,却从来不曾有过。 “前面不能再走了,起码五天之内不行。”杂务完毕,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饭时,老头非常严肃的说:“要绕路还是在这里等着,大家一起讨论讨论。绕路起码要三天,根据情况可能会花更长时间,干等着也可能要花更长时间。” “老爹,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今年运气真***差,怎么又遇到了,平常十次里面也不会有一次的吧!” “唉,没办法,就是一条苦命,这世道就是欺负穷人啊。” ……一下子人们牢骚抱怨,吵闹起来。 但是因为货主的期限要求,家里等着这趟活的工钱买米下锅的情况,又或是必须靠沿路的野菜蘑菇野兔之类的补充才能维持的食物状况,队伍很快就决定了要绕路,不能消极等待。虽然又会吃更多的苦,担负一些偏离既定路线的风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大家就快点吃完,早点睡觉,接下来几天要有的辛苦了。” …… 帐篷里,一直苦于气氛不对头,没能开口询问的夏牧终于找到了机会:“为什么前面不能走了?”“大概又是外来了什么强大的魔兽,又或是哪个魔兽进阶了,前面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很多魔兽都在没头地乱跑。今天我看沿途的痕迹不对头,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一大堆,昨天的那群土狼也不该在那里出现,今天靠的更近了,所以能确定了。*****,老子都最后一次出来干了,净遇上这种倒霉事。”说到最后,老头又自顾自的骂了起来。 “睡了,别乱操心了,你不累老子可想睡觉了。”说完蒙头躺下侧过身去,一副不想在废话的样子。 夏牧哦了一声,也躺了下来,却没立刻入睡,盯着帐篷顶看了好久。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点点不易被察觉的憧憬和兴奋。 ~~~~~~~~~~~~~~~~~~~~~~~~~~~~~~~~~~~~~~~~~~~~~~~~~~~~~~~~~~~~~~~ 感觉设定解释什么的有点多,主角还没有存在感,觉得无聊的请无视各种设定解释,我会以我的节奏推进剧情的,开头铺垫不多不好写。另外有耐心看下来的可以来找找我的设定的碴,虽然我觉得避开了一些我控制不了的部分,剩下来的都该是很完美的能骗人的。现在才上传了两章,都没一万字,所有数据都是0,点击也是诶…………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啊!我是有病吧。 第三章逃亡 ()第二天,一如既往的节奏,只是前进的方向几乎和前几天的几乎垂直。 虽然没有道路,商队依然能辨清方向,靠的是一代代人留下的各种标记,例如某棵形状奇特的古树上深深的刻痕,又如溪边被排成箭头的石堆。前人在探索道路的时候留下供自己以及他人辨认用的明显人为的痕迹,会在道路两头的相关者中口口相传,后来者也会留下自己的标记,一点点完善“路标”。天气或者魔兽破坏了一些路标,后来者也会不断更新情况,偏离了路线的情况,也会留下路标,拓宽路线的宽度。 就像在人的意识里构建地图,地图上全是没有规则的图案标示,没有经验的人也没有胆量能力只能遵循唯一的路线,而有经验的人则能拥有更多的选择空间。因为在一个较大的聚居点周围,各种物资生产基本能够自给自足,需求的只是内部交换分配,关于野外路径的知识,也只是被城镇间的商队所运用,只在区域间少部分人口中流传。而一些野外探险用的地图也只是综合了这些知识,其全面和详细的程度远远比不上当地最有经验的人。 一路上老头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走在队伍的旁边,而是走在队伍前端,不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夏牧不好意思去打扰他,还是和陈三作着伴。但是陈三话本来就不多,受了伤精神不好,更是很少主动说话,和夏牧这样的少年更是没有共同语言。 实在是无聊久了,夏牧忍不住也走到队伍前端,见缝插针的和老头聊天,尤其是一些野外的经验,夏牧到现在还是很好奇为什么老头能提前那么远辨认出魔兽的骚乱。虽然他之前还是不怎么相信也不怀疑的态度,在老头的耐心解释下也渐渐学习了知识,增加了一些经验。 ……………… 厄运降临了。虽有预兆却还是没能避开。 夜里,夏牧是被人们惊叫怒吼的声音吵醒的。老头披上外套,立刻钻出了帐篷,夏牧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紧随其后钻出帐篷。在营地边上远离篝火的暗处,似乎是负责站岗放哨的一个青壮躺倒在地上,一片黑暗难以看清,难道是睡着了? 不对,他还微微抖动着,身下蔓延开来一片更暗的颜色。“你这个畜生!宰了你!!”突然不远处另一人狂怒的举起斩柴割草的砍刀,怒吼着冲向黑暗里。 然后传来的是野兽低沉呜咽,风声,砍刀砸到树干的短促颤音,人的不成声的惨叫,突然一片沉默。人们还没有立刻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才刚有人从篝火里抽出了火把,照亮了暗处。远近躺着守夜的兄弟俩的身体,鲜血溅在杂草和树干上,咽喉处都是血肉模糊的,身体还在无意识的痉挛抖动着。黑暗里的怒吼转为惨叫又戛然而止的原因一目了然了。 随着火把突然亮起的,是两团莹鸀的光芒,这时人们才看到了从阴影处看到了无声现出身影的野兽。那是一匹毛色灰黑的狼,月复部及四肢后侧的毛色白中微蓝,整体在幽幽火光照应下闪现着光泽。点点鲜红的血液,正从狼吻边角顺着光滑的皮毛跌下。它“面无表情”从容甚至是优雅的缓缓走向人群,丝毫不像前天遇到的那群土狼那样,毛色灰黄,没有光泽,吵嚷地乱吠着。带来的压力却远远胜于一整群的土狼,所有人身体里都泛起浓重寒意,瞬间的恐怖紧紧抓住了心脏。 “风狼?!起码在六阶以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夏牧还没有真正消化理解有人死掉的事实,又换上了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喃喃自语。 “大家准备两三个人一组散开逃跑,保命要紧!”站在旁边的老头本来已经很阴沉的脸色在听见六阶这个词的一瞬间变得苍白了,但是也醒过神来,为了不刺激风狼低声急促智指挥道。 每组三人向四周散开逃跑,这是这样十几人的商队在十分不幸地遇到强大的独行魔兽,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抗最后的对策。如果直接四散逃开,谁也不能确定作为诱饵成为牺牲品的会是谁。不同的魔兽和人们的站位,强壮瘦弱程度,往往会带来不同的后果。因为没有组织和默契,胡乱逃跑,某个时刻某个情况下注定要成为诱饵才能拯救别人的人很难达成使命——因为他不想成为诱饵。被魔兽挑中的人只要能正面抵抗一会,其他人就能获得逃生的机会,一个不够,那就两个、三个。然而面对死亡的威胁,谁都是自私的,这些贫苦底层人民的青壮们绝不会有那样的觉悟和勇气去为了他人而死于兽口。他们只会挣扎逃命追求一点点可能,反而比正面抵抗更快的送命,甚至还会拖别人的后腿。毫无秩序地四面散开各自跑路的方法只会丧命更多,甚至导致全灭。 而每组三个散开之后,魔兽挑中一个小组追击,这个小组就以一定角度散开。当魔兽杀死一个猎物后,一般只会追击剩下的相对其他组更近的两个人。这样只要拖住十秒,背向而行的小组就能相隔百米以上。即使产?p> ?炻遥?仓换岱5?诒惶糁械男∽槔铮?换岵?八?恕t诹匀〉谝桓隽晕锸保?偕杵渌?饺四芘艹霭倜鬃笥遥??拮坊鞯诙?嘶峄u迅?な奔洌?谌?鋈司湍茉倥艹鲆话傥迨?住f渌?男∽橐彩侨绱恕c看伪惶舻降娜耍?暇?怂?幕怕揖??侠鄣剿?腥说目赡埽?渤浞址11恿俗魑?斩?淖饔谩r坏┳畛醯哪?尢粞∧勘曛?拔薹ㄗ龀鏊鹑死?旱恼攵孕苑从车募该牍?ィ?髯橄喽岳肟?欢尉嗬胫?螅?o碌牧饺艘膊豢赡茏咂渌?∽榈姆较蜃龅交鏊???????女乃优芩俣龋?蛔咧毕叩木褪撬赖哪歉觥k淙徊换崛ニ鸺豪?耍?匆膊换岱且??鹑艘黄鹚溃?馐巧潭拥娜俗罨?镜牡酪濉?p> 这是上天的选择,命运这个词的真正意义就在于此。死亡厄运降临之前,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所有人只能同意;厄运降临之后,已经容不得反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样的人类虽然无力,也的确是让结局变得更好一点了。 或许还要感谢命运?毕竟这是一头虽然强力,却显然不具有但范围杀伤魔法的小型狼类魔兽,给了让人们做出最后的挣扎的机会。 虽然知道“六阶”是什么概念而被吓了一跳,此刻的老头并不知道夏牧凭什么作出判断,也未必相信他的判断。但很明显如此轻松写意的准确咬断两个青壮喉咙的压倒性实力,还是让他明白了一个事实:即使所有人都舀起砍刀弓箭斧头,配合的再好也是没有意义的,白白送死。 所以他立刻决定要采取那个代代经验智慧遗留下来却绝少采用过的最后的对策。 话音落下,风狼完全走出了阴影,与人群对望着,人狼面对着僵持了很短的几秒。夏牧,老头,其他所有人都体会到了世界上最难熬的沉默。夏牧并不知道分组散开逃跑到底意味着怎样的残酷,或许是唯一一个有余裕注意到沉默气氛的人。其他人或许已经恐惧的没有转动思维了。也可能是经验知识在起作用,绝对强大的魔兽在捕猎时很喜欢先猎杀逃跑的最快的猎物,来保证食物的总量,又或者落单的猎物最好捕猎。总之,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没有动。 风狼带着“玩味”的眼神扫过人群,顺带一提,也只剩下夏牧有心情注意到了风狼如此拟人化的眼神,脑海思维认知中确切的浮现出“玩味”这个词。看到人群里没有人逃跑,它似乎很满意的样子,绕着人群转起了圈子。 厄运降临的时刻终于来了,风狼挑选好了猎物,距离数米就没有预兆地一跃而起,扑向一个倒霉的人。是那个手上舀着火把的人。他挥舞着火把,用力的往身前砸下,本该正好被打中的风狼越在空中却诡异地改变了方向,灵巧的躲闪过去,落地又转身扑上。在那人背上划出了深可见骨的长长伤口,一会就血肉模糊染红衣服——最后的对策最重要的能够施行的条件还是那样残酷——是第一个牺牲者出现,拖住魔兽很短的瞬间。否则一切无从开始,配合不够整齐默契,骗不过许多拥有高度智慧的魔兽,一开始不克制自己陷入混乱的话,和各自散开逃跑没有任何区别。 “就是现在!!”老头一拉身旁的夏牧,依旧不敢大声的对所有人低吼道:“跑!!!” 老头快速一拽有些愣着的夏牧,示意跟他一起跑。然后人们就按照当前的站位,各自组队三三两两的一口气全部四散开来。注意到到这一切的风狼,渀佛被欺骗了似的,发出了第一次怒嚎。 风狼周围突然卷起了旋风,奔跑中的夏牧微微侧头用余光瞥见。就如同烈火上的空气扭曲视线一样,过于强烈的风也剧烈地扭曲着风狼的身影。然后风狼又一次怒嚎,大量透明的扭曲飞散开来。“竟然掌握了风刃群发,果然是有六阶以上。”夏牧心中一颤,用力拽着老头一起扑倒在地。 转眼间好几个落后者背后、腿上的布料被撕裂,飞溅出血液。他们一下子步伐不稳地跌倒,奋力爬起来的同时惊恐的回头的看一两眼,然后又拼命地跑起来。 因为提前注意到了,夏牧惊险的躲过了一排三个向他发射的风刃却还是在左大腿中了一记风刃,老头则是被开了一道血口在背上。 互相搀扶着快速爬起来,两人没有多话的时间,老头只是用眼神表达了感激,夏牧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回头一瞥,夜里唯一一点火光已经被狂风吹灭。举着火把的那个人正面近处吃下了数十记风刃,被打的弹起。一片黑暗,已经不像是人身体的形状的物体重重的跌落。 风狼的风刃群发需要准备时间,虽然许多魔法新手觉得一些魔兽的天赋魔法是瞬发的,实际上只是在战斗过程中准备好然后再瞬间放出。 不需要吟唱咒语,也不用静止施法,准备时间也比人类法师发出同样作用的魔法短得多,只有极微弱的前兆具有极大的突然性,这些就是魔兽释放魔法的特性。 所以当它群发出风刃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离开了魔法覆盖威力最大的地方。只有少数人被伤害到,降低了一点速度。毕竟风狼不擅长真正的范围魔法,风刃这种基础攻击魔法,只是中程战斗中的辅助,有效射程范围不会超过十米,即使群发具有了范围覆盖的特征,效果也只是差强人意。 ………… 已经死命奔跑了快有半个小时了,最开始的数分钟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几声人类的惨叫。两人已经筋疲力尽停下来走路,老头搀着腿上受了伤的夏牧。 夏牧因为刚才的奔跑,腿上本不严重的伤口扩大了,还好没有伤到动脉,流血不是太多。老头因为伤到的是背部,所以没有大碍。而且他在在初级武士中也算比较高的实力,就算是年老衰退了,体力状况也不会比队伍里的青壮差多少,所以此刻还有余力搀扶着夏牧。 这也算是以组为单位逃跑的另一个目的。在野外一个人实在是很难活着回到城镇,但是两三个人互相帮助,就有很大存活下来的可能。像夏牧这样腿部受伤的人落单了,只有化为肥料为生态环境做出贡献。 “差不多了,应该已经安全些了,现在停下来休息包扎一下,不然身体撑不住。一直走夜路也不安全。”老头说道。 夏牧没有多余的精力回应,低低“嗯”了一声。 老头简单地用衣服边角撕下来的布条帮夏牧包扎了伤口,两人背靠着一棵大树的树根躺下。 “我们运气不错,现在就算只来一只不入级的土狼都能咬死我们。”事实上,似乎有着很特别的原因,两人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魔兽,就连各种本该充斥林间的野兽也不见踪影。老头似乎也没了爆粗口兴趣,有气无力的说着。 “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别怕,有我在。等到天亮了,附近找找有没有其他活下来的人。”…… 时不时的陷入沉默,但是两人又不可能睡得着。 夏牧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似乎受到的打击很大,一点提不起精神对话。老头见状为了缓解一些紧张感,不停地找点话题。不过谈来谈去还是离不开自己的生活经历。 “我的村子是在方解城边上的一个没名字的小村子,六七十年前因为突然发现很高品质的青银石需藏,周边一带都喊我们村子叫青银村。” 老头一点点的说着自己的话题:后来表层的需脉被采空了,更深层的需脉开采死了好多人,这门生意渐渐就淡了下了。 可是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已经完全忘记怎么种田了,本来不多的农田,也为了开采需石而被破坏殆尽。青银石说到底也只是一种高档的建筑材料,虽然前两代人因为它的大量开采而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却没有给下一代留下积蓄,村子也没有真正的得到发展。 一下子就陷入窘境的村民们只能外出寻求出路,老头就是第一批外出的人中的一个。跟着别的商队混出经验之后,也带领本村的人自己组成了一个小队伍。队伍里的人随着他到处行走,也在各个城镇里另谋了出路。队伍人数不一定,有时会补充几个村里的适龄青年。 人员变换,只有老头一直留了下来。不过因为年纪,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干活了。 第八章你故意的吧 ()“你说什么?”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说你是个白痴怎么了?……嗯,毫无自觉也是你白痴的表现之一呐。毕竟世上没有哪个白痴会承认自己是个白痴——不过反过来的话,自己承认自己是白痴的就不是白痴了么——还是白痴……这下你听懂了么?我喊你呢,白痴。” 周围一下子更加安静了,那几个谈笑的男女也被镇住了似的。 夏牧语速极快,绕口令一样地说着,“白痴”两字却咬音极为清楚,有意嘲讽。但是语气还是很平淡的。 …… 这其实算是街头混混们发明的小智慧,泼妇骂街的精髓——脾气再好,再有心理准备,难听的话听多了也难免烦躁。如果是泼妇对骂,自然是毫无体面,脏话乱喷,伤人伤己。要保持着这一点,升华为骂人的艺术,要看当时的情形和运用的人。 夏牧连骂八个“白痴”,却不像泼妇骂法那样口拙词穷,没有语法和逻辑,也没有流露激动的情绪,淡定冷静。这样就不会让人感觉是在像疯狗那样乱吠,自己反倒成了小丑;反而因为机智增加了“说服力”。这份说服力在感性上,对于被骂的人也是一样的有效,心性不够的人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被打败了,羞辱激怒的效果很拔群。 再说侮辱别人的智商始终是古今骂战的一大主题,永恒的经典,人的本能里选择这样的话题,正是因为它的破坏力大,还很难立证反驳——或许在反驳的过程中,就真的会变得像个白痴了——不是有句话么,不要试图去和一个白痴争论,因为他们会把你拉到和他们一样的智商水准上,用他们无与伦比的白痴经验打败你——或许用在这里不太对头,但足以说明观点。 说笑话的人不能自己忍不住先笑了,不然笑话就不好笑了;骂人的人也不能自己忍不住先激动了,不然就不是骂人而是露丑了。 说实话,骂人这种方法真的很幼稚。自幼随着师傅流浪的夏牧某些方面的阅历十分丰富,自然明白伶牙俐齿有些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再会说也只不过是个小丑。但是夏牧绝对不会不屑于用这种方法,因为用它来对付同样是幼稚的人,效果十分有效。夏牧深知这一点。 当然,夏牧只是下意识的这样选择的,没有过多的有意识的思考——不是经验的浅显积累,而是天赋的聪颖,和一些更深刻的东西。 …… 在现在的状况下,这样的骂法还更加获得了加成:自矜身份,不能破口大骂,也失去了进行不失风度的从容反讽的冷静。 女生气的脸发红,又没话说憋得转青。“你你你,你这个贱民,竟敢侮辱我,你脑子坏了么!” “所以说你白痴啊。张嘴平民,闭嘴贱民的。你知道什么是贵族么。这世上本没有贵族,只是平民立的功多了,也便有了贵族。你蒙祖宗荫蔽,有了贵族的身份,比平民吃的好穿的好,就反过来祸害平民了么。” “一些贵族深知这一点,一半上战场了,一半去做生意了;一些贵族不明白这一点,一半兢兢守业,一半白痴地败家。”夏牧似乎一下子进入了奇怪的模式,莫名其妙的情绪高涨。 “你就是最后那种白痴,不配叫做贵族的白痴。” “拜托你清醒点,虽然说贵族是有这样那样的特权,但是……” “啪”的一声脆响,恼羞成怒的一巴掌甩在夏牧的脸上,打断了夏牧的长篇大论。 夏牧变的有些狂热的目光,重新聚焦到眼前快步走过来给了自己一巴掌的女生身上,变成了冷冷的目光,反手一巴掌打回去了。 “一巴掌换一巴掌。还来么?” 视线相对,夏牧还是冷冷的看着她,带着一点俯视俯视的感觉;女生一下子被打懵了,本能的流露出一丝怯懦,似乎还想要举手甩巴掌,却又僵硬的停住了。 女生颤抖着还没说出话来,身后一人冲了上来护住了他。 “小子,你死定了,竟敢动手。要打不要打女生,我来陪你!三招就把你打趴下认错!” “哼,说不过理就动手打人,还不许反抗,什么道理?要打架我奉陪,不要在这里唧唧歪歪。咬人的狗不叫,乱吠着心烦。” “好好,来决斗吧。分生死的,敢么?”这个男生觉得被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必要顾忌什么了,总之快点让这个平民永远的闭上嘴。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的男生这样说了。 “有什么不敢的!” “好,在场的人都是见证,死了不要怨我。” 周围人没一个敢搭话的。 ………… 艾达之前愣了好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打了起来。着急起来想要阻止却靠不进,无力的呼喊在又一次变的嘈杂的环境里也传不进专心于眼前的两人的耳朵里。 当艾达做好被波及打伤的心理准备,正要上前去用自己隔开那两个人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的人群里伸出来,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她转过身去,看见那人微笑着向他摇了摇头,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 虽然嘴上很硬气,夏牧其实什么都不会,魔法不会,武技也没有人教他。但是夏牧的素质很好,眼明手快,身体灵活,小时候和同龄的小朋友打架一次也没有输过。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撑得住,直到他打人打脸、重重一拳打在那男生的鼻梁上时。 男生面上剧痛,鼻血横流,终于被彻底的激怒了。左手捂着鼻子,狂乱的挥出右手,空气一阵扭曲,夏牧全身上下好几处受到冲击,被打的弹飞倒下。 男生其实是个魔法师,也有着最基础的初级武士的素质。他原以为完全可以碾压看上去似乎身体单薄的夏牧,所以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动用魔法。被疼痛刺激的失去理智后,终于忍不住动用魔法了。 当然因为疼痛的关系,涣散了注意力,本来该发出的风刃,全都软化成了气弹,有像锤子一样的冲击力,却缺少了致命的杀伤力。 夏牧此刻感到好几处骨头断了似的疼痛,挣扎着爬不起来。男生继续因为疼痛愤怒狂吼着,右手又开始挥动,要给夏牧补上几发风刃。 集中注意力变的更加锋利的风刃发出来,却只是化为了几道清风落在夏牧身上—— “好,好,到此为止了。魔法科一年三班的埃尔,你违反纪律,在学院范围内未提前报备登记地将魔法用于伤害他人。禁足十天,检讨三万字,学分扣除五分,通报批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再犯开除学籍。”突然一个中年男子用力地拍了一下手,大声说道。 他转过头去,伸出手指着:“二班的米歇尔,挑起事端;还有你们几个,旁观不制止,半罪。” “一个个都给我老实点,我都认得你们的,明天自觉地去教务处领罚,推迟惩罚加倍。” 又拍拍手掌,对着围观的人群说:“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短短几句话,立刻控制住了场面。挑衅的男女一个个面若死灰,不敢反驳一句。 人群散开之前,有几句话隐隐约约流入了夏牧的耳朵:“唉,我早说了你还不信,我就知道老师又要出场了。”“真心搞不懂啊,学院里巡逻的老师有这么多么,还是说纯粹是因为闲得无聊的老师太多了?”“其实这次已经算很晚才出现了,平时都还没打起来的时候就出场了。”…… ………… 夏牧隐隐约约听见嘈杂的声音,展开了眼睛,全身还是酸痛不止,但是已经好多了,努力爬起来,发现自己之前躺在床上,房间里点上了灯,已经是夜里了:“这里是哪?” “太好了,你醒了!身上有不舒服的么?都是老师不好,不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我……你要我怎么样都行。”夏牧突然发现艾达就在身旁,搬个椅子趴在一边的桌子上,似乎一直在陪他。此刻艾达看见夏牧醒过来,看他脸上带着疲惫的表情,还似乎因为疼痛微蹙着眉,一下子自爆了,越说越着急,还带上了一丝哭腔,搞的连夏牧也不明所以的紧张起来。 “你你,你别急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这纯粹是我自作自受,完全不是你的错啊,你冷静一点!反倒是我害你没能好好吃上一顿晚饭,你应该生气,你倒是生气一点啊!” 艾达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就是我的错,一开始傻傻的愣着,看着你帮我,你们打起来了又犹豫了,不敢去拦住,好不容易下决心了老师来了我就变安心了没坚持住,然后你就倒在地上了……你要是出事了,我我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啊!” “你冷静点啊!我完全没事的,完全没事!你放心好了!” “真的?你感觉没事了么?不会出事么?”被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逼问,夏牧感觉到了压力。 “是真的,你放心。”夏牧违心的说道,又接着自嘲加安慰:“不要老是担心我了,是我先开你玩笑,又热血冲脑,明明什么都不会,冲上去露丑了,完完全全是我自作自受,死了也不是你的错。” “不是的,你是为了我才去和他们打的,就算没受伤我也很难过了,何况你都疼的昏过去了,再说你一点都不丑,我当时觉得你很帅的。”夏牧的话遭到了认真的否定。 “哪有!”就算是夏牧,被说到这个份上,也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尴尬的很;艾达也自觉失言,眼帘垂下,低下头去。 尴尬的沉默持续着,夏牧满脑子不好意思的感觉,难以自觉的内心深处却感受到了一股温暖:今天初次见面的人却为了自己快要哭出来;第一次受到了来自他人的对自己的肯定。 沉默中,夏牧终于找到了话题:“对了,你说的‘老师’是怎么回事,他是谁,后来怎么了?” 说人人到,房门被咔的一声打开,打断了正准备回话的艾达,眼神略微一扫,对着艾达说:“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子没事的,现在不就好好的么!”接着又转过头去对着夏牧摆明车马的说道:“你要怨就怨我,这事不是艾达的错,和她没有关系。” ………… 其实这位老师很早就在一旁了,只是为了彻底严惩一下违纪的学生,旁观钓鱼了一下,不仅如此,还制止了想要上前阻止决斗的艾达。 听完解释的夏牧立即无语了。 “我其实是出来找我家艾达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去小吃一条街了。看见你们两个了我就没冒头。对了,小子你不简单啊,敢调戏我家艾达,还演戏剧,莎士比亚,是杀比哑?你是杀比呀?哈哈”(等等等等,拜托你不要讲这么冷的笑话好么。) “我看艾达乐在其中,蛮高兴的样子,就没去打扰了。不过你小子越做越过火,弄得那么大声势,我当场就想出去揍你一顿。正巧那群混账被你吸引过来了,我就躲着看了。你小子还算有担当,站了出来,不然就是我而不是他们把你打趴下了。”(艾达插话抗议“不要瞎说,我才没有乐在其中呢!”) “你小子身子板不错,但是太没用了,肉搏都不能把一个新手魔法师给打趴下,真是白费了好口才。那段话是你自己想的么,蛮不错的,看的很清楚啊。”(“对,就是我自己想的,怎么了?”我才不会告诉你这是师父说过的话。{我才不告诉你这是鲁迅说过的话我改的——某师父很淡定}) “你要知道做老师的也有难处啊,那群混账成天到晚找我家艾达的麻烦,她又是个忍气吞声的脾气,害我一直抓不到把柄好好的教训一次。你也是看到艾达被欺负才挺身而出的吧,你也不愿意看到那群混账对艾达纠缠不清吧?那就对了!你挨打是必须的,做出的牺牲是有意义的,身为男人,这点小伤小痛不要放在心上!”(艾达小声抱怨道:“老师坏心眼”,夏牧无声: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看着这位“老师”豪迈地扔出一段段和豪迈一点关系都扯不上的话语,夏牧更加无语了。自觉自愿的辛辛苦苦被人坐享其成的舀来算计,微妙的挫败感:这位老师这摆明车马却莫名开朗亲近的态度,让夏牧完全发不了脾气恨不起来,更加强烈的挫败感。夏牧彻底蔫了,只是在心里说“好吧,你赢了。” 夏牧沉默了一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口气提出了自己所有的疑问:“好吧,其他不谈了。你为什么对艾达同学这么好,你是她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老师?艾达又为什么会被欺负?” “那当然因为艾达是我家的艾达了。”他理所当然的这样说道。 夏牧忍得额角青筋暴起,吼了出来;“别开玩笑了,艾达怎么看都不会是你的女儿吧!你说话给我有点逻辑啊,不要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好不好啊!你这个黑头发粗鼻孔大胡子的粗暴大猩猩,怎么也不可能生出金发蓝眼天真可爱的美女女儿吧!” “你好没礼貌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这里美术科的主任哦,是个艺术家哦!” “不要偏开话题啊,回答我的问题啊!” “……不告诉你。” “你故意的吧!!!!!!” …………………………………………………………………… 本来这章写完是想说好多话的,因为之前收藏数实现的零的突破,但是——尼玛又被撤消了。你故意玩我是吧。 不过我这更新速度也就这样了,我要上课,要玩dota,要看动漫,要看小说,要吃饭要睡觉。 最重要的是心态问题,一是思想状态,受考试啊,哲学人生思考啊什么什么影响;一是精神动力,一看数据太寒颤,尼玛点击全是自己的,就觉得去死去死了。 之前五一我不就连更三章么。 不过故事还完全没有展开,我更新太慢,不怪看的人。 我是这样想的,等我拖拖拉拉更个一年半载,稍微有点故事了,看的人就能看下去了,有人捧场了,数据能有起色,我就认真的一天3000字。当然很大程度是出于爱好,不是职业。 昨天看见有新人新书两万字不到,两千多点击,几百推荐,尼玛呀,告诉我这是他刷的,告诉我啊。 虽然说了蛮多的,其实都不是几天前想好想说的。 还是没什么人看,估计,自嘲一下。 第九章日常 ()“为了人类的生存和繁荣。” 这是刻在石碑上的校训,索尔学园唯一的一条。 这是学园的创立者们的夙愿,是两百多年来一代又一代人奋斗的目标。 所以后人制定的衍生的各种繁复的校规,里面很重要的有一条:“不允许将在本校学习获得的一切技能用于人与人之间的争斗。” 大灾变及其结束后的几十年间,不同国家和组织间的矛盾被压抑到最低,几乎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因为人类必须把所有的力量用到抵抗外在威胁上,任何微小的犯罪都会上升到反人类的严重程度。 但是经过两百年的休养生息,人类越来越多的有余力倾向于内部斗争。大陆中部的零散聚居点倒还好,东南西部沿海地区人员密集的地方,数个大帝国之下,王国林立,权争不断。 这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大流,四位守护神虽然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也有足够的影响力甚至是暴力来制止纷争的局面,但是出于一些考虑,并没有再次向世人展示力量,而是保持了沉默。自从人来社会真正复苏开始,守护神们已经沉默了六七十年了。 另一方面,各个学园仍然是面向全大陆招收生源,也保持着绝对中立而且绝对安全和谐的立场。所以不同国籍的人们虽然在学院里明争暗斗,却绝对不允许大打出手。当初绝对不能将武力付诸同族的校规,已经弱化成学院范围内的了。 所以之前在争执中用出了魔法的男生被狠狠的惩罚了,旁观的同伙也逃不了连带责任。 现在大陆上还从未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不同地方来的人们不会有太大的国恨家仇,所有的矛盾还在可以压制的范围内——但是也是需要严格的规范和强力的执行的——所以会有一些“闲得无聊”的老师到处逮现行犯——为了使微量的敌对意识向良性循环发展。 夏牧以前就知道一些这方面的常识,又听了一些详细的解释,似乎明白了:“所以说艾达被欺负是因为国家之间的冲突,地域歧视还是敌视?” “艾达是个纯正的无国籍者。”大胡子老师毫不犹豫的反驳了。 “那是怎么回……”夏牧下意识的提问被打断了。 “好了好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要跟你解释的也说完了,我可没闲工夫陪你。我看你也不是这里的学生,今晚你就在医务室睡了,明天一早就拍拍走人吧。”夏牧又被大胡子的翻脸不认人搞的无语了,正想说明自己来索尔学园的原因时,又被艾达抢了先。 “对了,韦德老师,夏牧好像是来找你的,还有介绍信呢。但是找不到你刚才一直着急死了,忘了说了。”艾达慌忙说道,似乎为直到现在才突然想起而感到不好意思。 “找我?”“是你?”两人一下愣住了,看着对方。 ………… 夏牧将信将疑的把贴身收好的介绍信递给了大胡子——韦德·布洛老师。 他抽出信纸,瞄了一眼落款,脸上的淡定一下子就没有了,多余的表情全变成了专注,抬眼看了一眼夏牧,又专心低下头去看起信的正文。 明明介绍信只有短短的篇幅,他却认真地看了足足有五六分钟。夏牧明明记得就那么点意思:是我;这小子是我朋友儿子;他爸妈都死了,我带了他十多年,也要养老了;就靠你照顾他了。就在夏牧疑惑着一言不发地观察的时候,大胡子突然抬起眼来看夏牧,看的很认真很仔细,让他都感觉到不好意思了。 大胡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犹豫了一下把信还给了夏牧,说:“这封信你收好,虽然是永久的,但是纸质的不耐用,在正式学园制服和校徽发下来之前先忍忍吧,门卫那里我给你开张证明就好,用不着我特意给你发通行证了。” 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夏牧模不着头脑了,艾达在一旁也没能理解状况:“诶?诶!夏牧不用走了么,还说要发给他校徽什么的,是要在这里上学么?什么时候决定的?这封介绍信就是通行证么?怎么做的?怎么会是永久的?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你是怎么叫他的?”大胡子还是面对着夏牧,没有理艾达。 “嗯……就是叫师傅吧。”认真说起来,和师傅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好好的用过的敬称,叫他师傅也是对别人而言,但是果然叫叔叔什么的太怪了,虽然他也没教什么东西。 “……我一会还要值班,让艾达带你到我宿舍去吧,今晚你睡我那里,我今天顺便去眠花宿柳了。”不容置疑的挥了挥手,走出了房间,留下夏牧和艾达两个人大眼瞪大眼。 走出房间的韦德·斯洛揉了揉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还是要去喝点酒。” ………… 路上夏牧问艾达:“为什么门卫会不知道斯洛老师呢?我看他不像是默默无闻做学问的样子。” “呵呵,你不懂了吧。韦德老师从来不肯别人叫他斯洛老师的,谁喊他就会把谁暴打一顿。他真的很认真很恐怖,结果时间一长大家都叫他韦德老师了,学生们都不知道他的全名的,其他的老师也不会去触霉头。门卫里面可能有几个老头是知道的,你没遇到罢了。”艾达一脸得意的解释到。 “那你怎么知道的?” “这也是运气了,一点点说要说好久,下次再和你解释了。” “那你起码告诉我为什么斯洛老师为什么不肯别人这样叫他啊?” “你不怕死啊,知道的人就算是背后谈论也都不敢提斯洛这个名字呢?你要敢在他面前喊这样喊他的话,小心他宰了你哦。” 夏牧很意外“宰了”这么“可爱”的词会从这么可爱的艾达嘴里蹦出来,不禁对大胡子恐怖的样子做了一点想象,一下子变得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韦德老师实际上是个风系法师,好像还蛮厉害的,但是斯洛这个词的意思偏偏是‘慢’,好像小时候被人笑了还是别的什么,受的刺激太大了,留下阴影了,现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会立刻热血上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哦。” 趁着夏牧不敢相信的愣神的时候,艾达继续说着:“这是我自己猜的,但是也应该**不离十了。我只是跟你说的哦,你本来也知道了韦德老师的名字了,你可别跟其他人说。” 夏牧想不到大胡子竟然有这样的功力,不在场都能让自己彻底无语。 夏牧突然想到了漏洞:“照你这样说,我舀着的介绍信上面明明白白第一行就是斯洛这个词哦,怎么没见他气的撕掉啊?再说我师傅应该和他是老相识吧,不会做出这种故意激怒的事吧。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怎么知道。” ………… 作为单身男人的房间,意外的干净整洁。 夏牧找到床,不客气的躺下了。酸痛的身体得到了放松,夏牧长吁一口气,进入梦乡前,一些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 如果艾达说的是真的,搞不好师傅当年也是笑过大胡子的人,不过交情应该蛮深的……师傅不会害我吧…… ………… 第二天早上,夏牧一如既往的醒的很早。他叠好被子,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四下无人,清晨的阳光漏进房间一缕,空气中刚刚扬起的灰尘标示出了光线额路径,静静缓缓的飘动着。 轻呼一口气,夏牧起身走出房间做起简单的晨练。 晨练完了之后,回到屋里,在不影响原来摆放物品的情况下,稍微给大胡子做了一下打扫。 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弄了个做饭的办法。虽然有个看上去像厨房的地方,却没有任何食材,锅碗瓢盆也不齐备。正在他为早饭头疼的时候,艾达来了。 “我觉得你可能没早饭吃,就多做了点带来了。你不讨厌三明治吧?”艾达笑着,把手上的篮子提到了胸前。 “你真是我的小天使啊!” “你瞎说什么呢你!” ………… 大口大口的吃掉艾达带来的早饭,由于吃的很快,一旁看着的艾达也没等多久。 “是昨晚没吃饱么,怎么饿成这样了。”艾达试探着问。 “不是的,我吃东西都是这样的。”夏牧心里暗想,不然我这些年都活不下来了,“和你没关系的。” “嗯,那就好。好吃么?”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吃完了。” “……我发现你真的很不正经诶。” “嗯?…………”夏牧就一边咽下最后一大口,一边无辜的盯着艾达看。 艾达逃开似的驾轻就熟地打开旁边的柜子,舀出水杯和茶壶给夏牧倒了一杯水。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早饭吃的啊?” “韦德老师什么德行我怎么会不知道,肯定又是夜不归宿,这里又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你又没法在学生食堂吃饭,随便想想就知道你肯定没饭吃了。” “多谢关心了。”夏牧月兑口而出。 “才不是关心你啦,昨天发生那样的事,不想是不可能的吧。别自作多情了。”艾达辩解。 夏牧却不以为意继续发问道,“你和大胡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看他挺护着你的,你也对他挺熟的。不会真的是父女关系吧?” “怎么可能,你自己都说不可能了,还说这个来笑人家。”艾达红着脸认真大声反驳。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其实我是被学院捡回来的孤儿啦……” “等!学院捡回来的孤儿是怎么回事?你是孤儿么?……其实我也是的……”信息量略大,夏牧刚问完第一句就转成了喃喃的低语,以至艾达没有听清。 艾达想要一带而过,轮到她打断夏牧了,“这个你都不知道么?还要费劲跟你解释……索尔学园基本上都是推荐加考试制入学,学生的素质都是达到一定标准的,这些都是主动入学的。但是这样还不够,学园每年都会派出专员到大陆上各处检验招收适龄的小孩,当然必须是达到很高素质的。” 每年这时候估计会有一半以上的老师会分派出去,花上几个月时间,这期间的空档低年级就不上课了,留下的老师不论高低年级全去组织毕业生的实践考核,低年级的也会参观见习,自发地进行一些活动——相应的,平时上课几乎没有休息日。 “现在社会上虽然比百年前已经安定了许多,但是各种原因产生的孤儿还是很多很多的,你应该也知道吧。这些孤儿,如果能通过检验,也会被老师们带回学园。学园里也有专门的抚养机制。像我,就是跟着哥哥一起被带过来的。那时候我才3岁,什么事都不懂。” “那又和大胡子什么关系?” “那个……你想啦,学校捡回来的孤儿由老师带着不是很正常么。我和哥哥是一起过来的,我又是特例,比别人都小了一大截。然后那个时候我就和哥哥一起住在这里了,前不久才搬进学生宿舍的。” 实际上,招收学生还是要以自愿为原则的,艾达的哥哥的确是有着即使挂着一个拖油瓶也要把他招收进来的价值。应他自身的坚决要求,在毕业之前都是和妹妹住在一起,尽量照顾她。再加上才来的时候艾达还十分年幼,所以就分配给当初把兄妹俩招进来的并且单身并且有大空房子并且很闲的韦德老师照顾了。直到不久前,三人都是住在一起的。哥哥毕业了,艾达也长大了,这才出于种种考虑,艾达搬进了学生宿舍。所以这间屋子才会显得有些空荡。这些都是题外话,姑且先说一下。 艾达说的很简略,夏牧却还是听出了她不想说出的话。 “也就是说,你这十几年全都和那个怪人大胡子住在一个屋檐下?” “不是的啦,还有我哥哥和我一起的!”艾达又连忙辩解起来。 “那你哥哥现在人呢?” “他当然是已经毕业出去了。”艾达语调略低沉地答道。 艾达很明显的转移话题,“别老说我了,说说看你自己的事给我听听,其实我十几年都没离开学园多远,外面肯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吧,你给我讲讲。” “你反正现在没有身份证明,不能在学校里面乱跑,今天你乖乖给我讲故事,我就负责你的伙食。” “我可是浪费了宝贵的休息日来陪你的哦,不要让我失望啊!”带着笑脸嘴上这样说着,艾达心里某处划过的念头是这样的:反正今天本来就不想待在外面的。 第十章三年二班 ()还没到中午,房门被一下子粗鲁的踹开,大胡子大步走进来,手上捧着一大堆东西全都倒在了桌上。 “小子,你的入学手续都办完了,这是校徽,要好好保管。这些是换洗的四套夏季冬季校服。不过也不是强制要求的。这些是你的教科书。这一本是学生手册,你给我好好看看!还有就是宿舍,因为暂时没有安排好,你要和我住在一起。估计很快就会把你安排到对应的宿舍去的。” “怎么会这么快,办事的老师们今天不也都是休假吗?正常入学手续有这么快么,我记得往年的学生都用了好几天时间呢?再说现在已经开始大半个学期了,规章制度允许这么办么?”艾达依照自己的常识发问道。 “你别在意了,这个是那个、那个……对,因为现在不是高峰期,他们都很闲,我去说一下很快就给我办好了。”大胡子很明显的要转移话题,转向夏牧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那个,这些教科书是怎么回事?”夏牧随手翻翻了那一堆书本,发现非常杂乱。《魔法概论》,砖头块一样的,翻开一看整整两千多页;《大陆通史i·ii》,详细的历史才有两百年,这比刚才那本还稍微厚一点,而且还是上下两册,这真的没问题么?《体术及气感基础》,嗯,这本倒是蛮薄的;《美学与艺术i·ii·iii·iv·v》,这么薄的书,有必要分成5册么??《……》《……》“哦,这些都是我们学院自己编撰出版的哦,你看这本魔法概论,里面全是特殊纸张,防水不易燃,光滑好书写,部分页数高光彩印,封面采用特殊鞣制的魔兽皮,我可是给你挑的往年库存里最好的魔狼皮哦。封面封底之间还有拉链彻底保护。这本还是我制作不多的内嵌除尘符文终极合一完美典藏版哦,不仅除尘,还减轻书本重量,别看砖块一样,松手扔出去就想是羽毛一样的飘啊飘……” 槽点太多了,夏牧只能理清思绪一个个发问。 “教科书有必要做这么好么?” “当然,这可不是一年,或者五年用的,我们都是抱着让学生终身使用的理念做出这本书的,很多魔法科的毕业生都是把这本书当做自己的魔法笔记终身使用的哦,你看,重要的地方都是隔三行印刷的,小字书写都是可以好几篇论文的空档哦。而且内容由浅到深,非常非常齐全,就算是专攻一系的学生,也不会因为没有高深的知识而无法继续使用,更不会因为塞了一大堆用不到的其他系别的知识就扔掉。毕竟就算是这样也无法掩盖它的其他无与伦比的优点!知道么,杰出的毕业生在毕业的时候都会由校方洗去‘魔法概论’这几个字换成自己的名字或者其他指定式样、文字呢!……嗯,虽然也有学生一开始就偷偷的洗换掉了,但是特别杰出的人会由学园长亲自施加一个永久的固化魔法——大概效果就和你手上这本差不多,只不过不需要定时冲入魔力罢了。我这本可是高渀哦,你以后就算是舀出去骗人也没几个人能看破的……” “停!!……你怎么知道这本就是你做的?还有为什么老师要做教科书?” “这个嘛……其实我们学校的老师全都是劳动力啊,就算是书页封皮可以交给工匠量产,但是关键的魔法处理还是要专业人员来。我嘛,虽然不是那种可怜的苦力,但是你知道吗,定制魔法书可是能卖钱的!!而且很贵!!利润很高!!嗯,所以……但是你不要误会了,这本可不是我的量产型号啊,这可是运用我的最新研究成果,特制的无限接近固化魔法的型号,我可是不卖的!现在也就你和艾达有这样的《魔概》。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白送给你了。” “好!再告诉我为什么这些课本这么杂乱,不是分科么应该?”夏牧一点不敢吐槽,怕这里提出疑问会越绕越远,把最开始的疑问给忘了。 “你完全误会了,就算学园招收学生是按资质来的,但也不是说魔法素质好的就要进魔法科,武技素质好的就要进武技科。实际上一个人的素质是多方面的,过早扼杀其他方面的可能性是不恰当的。这里其实一二年纪是不要求明确分科的,就是上了高年级,不分科、或者分属多个学科的人也还是大有人在。所以啊,这些书就是用来给你全~面~发~展~用的哦。” “好!我可以打你么?” “不可以。还有为什么?” “从刚才开始你就在那用恶心的语气长篇大论说个不停,人家可是忍了很久了呢?昂!!” “不要嘛,我可是学着艾达的语气哦,你不会觉的很可爱么?” “可爱你@#$%^!!” ………… 大胡子走了之后,艾达说:“感觉你和韦德老师很相处的来呢。他很少这样耍宝的,以前也只有我和哥哥会去上钩跟他开开玩笑。你真的是昨天才和他认识的么?” “我也不知道,自然而言的就这样吧。不过到底是师傅的老朋友,真是物以类聚,为老不尊。” ………… 第二天,艾达有课要上,而夏牧的编入手续似乎还没有全部完成,所幸校徽校服之类证明身份的东西已经发了下来,所以无所事事的在学园里晃了一下——不过没能整个搞清楚,毕竟学园的范围太大了。夏牧只是大概地了解了一些重要的地点位置,比如说学生宿舍,不同科目的教学楼,学生食堂之类的,更多的地方还有待探索,在路上询问的一些学生或者工作人员口中也一直蹦出他听不懂的名词。 再往后一天,夏牧终于站在了某个教室的讲台上,被陌生的老师命令着,在陌生的同学面前做着自我介绍,稍微带着一点紧张。 “我的名字叫做夏牧,”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汉字,“其他语种里面怎么写我也不太懂,反正大概这样读音写下就对了,我不会介意的。” “今年应该算是十五岁。” “兴趣是做饭和看书。” 台下有活泼的同学发问:“你是哪里人?家庭什么情况?” 老师虽然制止了这种不礼貌的发言,严肃批评了一下。但是夏牧却没有介意的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父母的一位朋友收养了我。所以我不是很清楚家里的事情。不过师…收养我的人告诉过我父母是不同国籍的人,所以算是半个混血儿。而且我记事开始,就在好几个国家定居过一段时间,所以我算是没有国籍或是有好几个国籍吧?” 刚把这句话说完,下面又有人嘴快提问为什么夏牧会在这样奇怪的时期插班进来。 夏牧立刻回答道:“因为我在赶到学园的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错过了开学时间,但是收养我的人认识这里的一位老师,凭着介绍信请他帮了一下忙,所以就在这时候转进来了,如果给大家带来了不方便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提问还是没有结束“那个,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直接转进我们三年二班啊?” 夏牧也直接被这个问题搞懵了。早晨起来的时候是捧着书直接被大胡子带来的,满心以为这该是一年级的教室。 他眼睛盯着下面坐着的陌生同学们,他们脸上的表情或好奇,或淡漠,也有烦躁或是冷静的审视,还有更多的夏牧分辨不了的微妙表情。脑中高速转过大量念头,试探着说出了一句尾调不稳的话:“我不知道……?” ………… 迷迷糊糊地上完了上午的课程,夏牧拒绝了刚认识的,似乎还想问他更多问题的一部分同学们的挽留,直奔出教室,找到了大胡子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胡子却显得很不在意的随意解释道:“那个啊……这不是很正常么,我是怕你上初等部太无聊才给你报的三年级哦。我前两天不是给你几张卷子做了一下么。放心,你还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笨,你也不是白跟着你师傅那么多年,一二年纪的知识你大概都是知道的,今天上午的课程你也没觉得听不明白是吧。是的话那就对了。再说艾达都是二年级了,你是想当她的学弟么?我还要睡午觉,不要打扰我了。” 他大手一挥,连回话的空余都没有,就把夏牧赶出了他在校内某处疑似办公室兼卧室的小房间。 夏牧虽然满月复牢骚,却也没法在多说什么,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种跳级的微妙成就感和紧迫感。夏牧怀着某种意义上得到满意答复的感觉走开了,却不知道这之后等着他的是怎样的学分地狱。 ………………………………………………………………………… 跌破3000字大关了好像,来点东西凑字数。驾照真烦,开学补考真烦。 我好些设定都是怀旧向,大概很冷很深,有人看出来一些么。 这章就此断,下章继续入学ing…… 设想中学园部分不是正戏,不会让看到恶心的人再恶心一次的,但是要说的还是要说。剧情上应该是可以避免成为被喷典型案例的。 还是没任何动静,慢慢来………… 第十一章卑鄙小人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停止思考,任何东西都是能想明白的……虽然现在你是不能听懂这句话的,但是你只要一直想下去,总有一天能明白的……我也就说说而已,还是看你自己了。” “还有一点,你现在就可以记住,不明白也没关系,因为是不用想就能明白的事情,倒不如说想太多反而会忘了。” “你记好了,一定要记好,有些东西在你想之前,答案就已经在那里了,比起为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算是我想多了,大概是废话习惯了,但是还是希望你能记住。” ………… 对于刚刚入学,而且还是连跳两级进入三年级学习的夏牧来说,这几天自然是忙乱劳累,结果很晚才躺下。但是还是没能睡好,早上起来还是有点昏沉,用凉水冲了一下脸才清爽了一些。顺带一提,夏牧现在还是住在大胡子的房子里,学生宿舍的安排调整似乎比班级课程安排更加难。早起的夏牧用大胡子难得的买回来的一点材料煮了点清淡的粥,然后掀开被子,叫起了睡得四仰八叉的中年大叔。 “嗯~自从艾达搬出去之后我吃食堂的饭菜真是吃的要吐了,不如就这样,我喊他们不帮你安排宿舍了,我空间屋子给你,你就给我负责伙食怎么样?” “谁要跟你住一起啊,你有点自觉好么!……好了,我要去上课了,你吃完收拾好了再去乱晃悠。” 夏牧走了之后,韦德·斯洛静静慢慢的用勺子啜着粥,用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咕哝了两句;“这么多年了,该是什么味道都忘光了,叫我怎么……” ………… 虽然已经进入班级好几天了,夏牧能好好的叫出名字的同学没有几个,反过来能好好叫出他的名字的人也没几个。班级上对他这个“后进生”有一种淡淡的排斥感。不过这也是自然,夏牧不以为意,若是能有契机交上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固然不错,冷淡相处以礼相待也不会觉得闷。他认真诚意的一面,油嘴滑舌的一面,不是随便来个陌生人就能看到的。他只是普普通通的适应着新的生活,很多需要花精力的地方,没有太过在意人际交往。 临近傍晚,一天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夏牧默默的收着课本,脑子里盘算着今天的晚餐和其他东西。“回去先把今天早上晒的被单给收起来……下课蛮早的,多做点菜喊艾达也来吃吧,她好像课晚点应该还没去食堂吃……柴炭也用完了,要去领点……嗯,先去找艾达看看,再去买菜,最后顺路领柴炭……”如此这般,已经完全进入了家庭煮夫模式了。 这时候,逆着已经开始走出教室的人流,一个人兴奋的冲进来对着里面还留着的大半人叫道:“又打起来了!” 夏牧向周围看去,只见一群人全都换上了值得玩味的表情纷纷交头低语起来,只剩他不明所以。 正在夏牧微带疑惑的时候,身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来看看热闹么?” 来的人是汪帆,一直是班上的中心人物之一,擅长于炒热气氛化解尴尬,可以说是和事佬,也可以说有点领导风范,待人接事很有一套,这是这些天下来夏牧对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观察所得出的结论。 汪帆一直野感觉到班级上对夏牧淡淡的排斥,但是也知道这属于正常现象,他也想着有机会的话能化解一下。这倒不是属于长袖善舞之类功利性的想法,天性如此。但是夏牧在他看来却是有点冷淡孤僻,上课才来,下课就走,不多说一句闲话,还又不住在男生宿舍里,想搭到话也难。 这会儿看到机会自然就来搭话了。 夏牧看着汪帆一脸你跟过来就知道了的表情,心想时间也不是那么紧,就接受了这难得的善意。 不明就里地一路小跑,夏牧跟着一群人跑到了一处操场。索尔学园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操练场练功场,这一块他却还没有来过。只见场外零星的观众席上早已坐满了人,场下却也是站满了人围了一圈圈。 汪帆拉着夏牧好不容易钻进了圈子,两人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向场内望去。只看见两个全副武装的战士站在台上,摆出了架势正蓄势待发。 汪帆还没开始解释,夏牧已经忍不住开始疑惑了:不是说索尔学园不允许私斗么,怎么两人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决斗起来了?看周围人围观凑热闹的兴奋劲,甚至还有人开了盘口在赌两人的胜负。夏牧在一瞬间就已经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那些人嬉笑的神态动作,就算离远了听不清,夏牧也有十足的把握自己没有判断错。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流浪见识不是白费的。 汪帆换完一口气正准备解释一下什么,夏牧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啊……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不清楚啊,其实索尔学园禁止私斗,但是也只是禁止无节制挑起仇恨破换纪律的私下打斗报复。教师们也不是那么死板,毕竟真正的实战也是教学的一部分,实技课上一一对战,混战,车轮战什么的都是有的……”最近倒是有几节实技课,但是就夏牧这样的后进生,这种课程安排和其他人不太一样,都是去补一些必须要补的课。虽然大胡子说夏牧直接进入三年级没有问题,但是一些方面落后于班上的同学也是事实,在付出精力努力追赶上进度之前,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区别对待的。 “然后呢,学园也是尊重学生各人的选择和判断的,不会去强行压制住不同国家地区之间,各种信念不同,哪怕只是日常小事积累引起的恩怨摩擦,所以允许在政务处报备之后,进行公平的决斗,一对一,二对二……团队战什么的都是可以的。但是必须要有教师的看守陪同,绝对不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输掉的人必须认栽,不可以再去在相关方面对胜者进行任何妨碍、挑衅……” “基本上就是学园外面决斗的温和版本,但是不会分出生死,就算的重伤也不行,出现情况教师就会喊停。但是决斗协议的执行力却是非常的强。一方面学园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吝啬强制力的使用,另一方面也在乎学生间的风评,毕竟输了丢脸,输不起更丢脸。” 随着汪帆的解释提醒,夏牧也注意到了在最靠近场地的观众席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此刻正在发布号令让决斗开始。观众席——不,是裁判席旁围着的人也额外的多。之后随着战斗的不断展开,作为裁判的教师,似乎也在不时的评判指点两句,引得周围的学生一阵思考或是恍悟。夏牧也开始被场上的战斗吸引了注意,没有多做观察。 场上两人都是重甲重剑重盾的剑士,甚至连样式都差不太多,只是靠头盔和盾面上花纹的一点差异区分。两人的实力似乎也相差渀佛,你来我往,有攻有守,打的不亦乐乎。夏牧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从他们两个挥剑相击的速度,撞击声响反应出的力量,招式转换间的反应力和技巧的娴熟程度,很清楚的明白场上两人都远比自己来的厉害。 汪帆看夏牧看的全神贯注,就把下文忍下暂且不说了,也饶有兴趣的看起来。 打了十多分钟,夏牧似乎已经能看见从钢铁的缝隙中升腾起的热雾,两人的动作却还是没有任何迟滞。 忽然之间,场外一片压抑的呼声,定睛一看,只见两人的剑锋上几乎同时亮起了非常微弱的光芒,但在快入夜的昏黄光线下却显得格外清晰,而在观众眼里却是格外闪亮。 斗气外放! 汪帆忍不住惊叹道:“果然压力就是动力啊,这么早就到了斗气外放的境界,太厉害了。” 他说的还算含蓄,夏牧侧耳一听,周围的一些议论就彻底露骨了,大多哀叹“这让我们还怎么混啊!!彻底没希望了!”偶尔夹杂着“文森特你是我的偶像!我要给你生孩子!”之类的兴奋叫喊。前者多是男生,后者则全是女生。 不论场外的喧闹,场内是丝毫不受影响。剑上带着光辉以更快的速度更大的力量更灵敏的反应乒乒乓乓地砸起来。 在那一刻之前的事情却是没有几个人看明白了。一直目不转睛的夏牧算是其中之一。之前十几分钟的战斗大概两人都没用全力,或是无意识之间不敢不想去用全力。刚才一人露出破绽——大概是卖的,另一人心喜,下一剑划出就赫然带上了光辉。卖个破绽的那个似乎也是早有准备,移盾挡剑,盾后被击开后扬剑却迅速回收,借着大盾遮蔽的视野,也悄悄染上光辉。 下一瞬间,攻方的剑出乎意料的轻松切开大盾一角,同样被大盾遮蔽一些视野的守方也看到剑尖的光辉,神速变招,格挡住了划着弧线切向侧月复的剑锋。 当下又是一阵持续的难舍难分的激烈碰撞。稍得空隙两人分开,气急败坏的声音,同时嗡嗡地传出了铁盔。 “卑鄙!” “小人!” 第十六章索尔祭典中 ()不得不说命运的流转之中,会出现无数的巧合。在这一片暗夜里,不同的思绪,不同的计谋,在一点点的酝酿着,当他们交错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可能发生,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在某个昏暗的随着道路的颠簸的车厢里,一群乘客无言静坐着,但是角落的光线漏进来,每个人都是睁着眼,一眨不眨的,亮的吓人。仔细一看,每个人高矮胖瘦都近乎一致,眼睛都呈现暗蓝色,面容却是分辨不清。所有人都一动不动——抖动再剧烈,所有人也是诡异的看不出晃动。宛如没有生命的玩偶,却又多出了浓浓的鬼故事的气息。车厢前面驾车的车夫,面容久经风霜,神情麻木却又自然,时不时抖动一下驮兽的缰绳,指引着通往索尔学园的道路方向…… 与此同时,另一列车队也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虽然风尘仆仆,却显示出非同一般的贵气。最高等,最精壮的驮兽随处可见,队伍最前端更是有一只皮色油黑发凉的地行龙开路,更令人称奇的是本该暴躁的地行龙十分乖巧温顺,非常安静却又快速平稳的前行着。各列车厢和货箱看上去也是精致、结实,旧而不破。 地行龙之后当先并行着两辆大车,明显是整个车队中的首领。其中一辆车黑木鎏金,纹龙伴云,另一辆木色暗中透红,雕鸾刻凤。 这是魔导国前往索尔学园见礼共庆的使节团。这一次的使节团,派出了前所未有的高规格人员,魔导国圆桌议会左右三席,两大王族第一顺位继承人,龙族少族长奥杜·达贡,凰族第一王女朱红。 布满结界的华贵车厢中,一段对话正在进行中。 “三叔,真的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么?不会出问题么?如果法神发现了出手的话……”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犹疑怕事,你将为国君之人,行事怎可如此畏缩!” “可是就算风神本人不在,留下的结界也是坚不可摧,该如何行事?” “你啊,为人谨慎是好,但是过头了就难当大任,罢了,姑且多说几句,就算再怎么低估索尔的结界,我也不妄想能够打破它,但是除此之外,却是大有可为的,你以为为何我们特意挑选在大祭的时候行事?你无须担心,在前台好好参加典礼,其他便没有你的事了。”被称为二叔的人,心中暗诽,早知如此,便不该对少族长合盘相告,族长还特意嘱咐过我无须多言,我真是自讨没趣。这样下去,少族长该如何继承王位啊。 另一辆车里的凰族王女正在闭目养神,心里却在考虑这次出访的另一层目的,一想到妹妹的事,她感觉自己有点头疼。 ………… 索尔学园已经进入了欢庆的氛围,各个出入口的限制大大减弱,平常使用传送阵该经过的好几重手续已经被简化,基本提出申请就能获得使用权,但是问题是很多传送阵的使用预定已经排满了,根本挤不进去。 当然,一些重要的传送阵自然不会对外开放,许多更加机密的传送阵,甚至还在刷新着除了定期检修之外最长无人使用时间的纪录。这种传送阵,自然不会有人在一旁看守,一来开销过大,二来人工保证的安全效果根本达不到等级,甚至会泄露机密,产生反效果。当然这样的传送阵也不可能单纯藏起来就行了。在它的周围,成体系的布满了各类魔法侦测装置,限制结界,甚至和整个学园的结界联合在一起,构成了整体。毫不夸张的说,是坚不可摧而且万无一失的,即使是当今人类最顶尖的专攻这一方面的大魔导师,在它面前也是束手无策。 学园里的不同角落,遍布着不同时代的传送阵,其中有一个小小的传送阵,仅容一人通过的最小规格,样式也十分老旧,起码是上百年前的,大概是基于两三代之前的传送阵理论建立起来的破烂货,老旧得甚至让人怀疑它是否还能正常工作。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传送阵,实际上正受着最最顶级的安保措施的保护。 就在索尔大祭的前夜,这座传送阵亮起了微微的光芒,没有人察觉,甚至环绕着传送阵厚重绵密的结界、半永久术式,也毫无反应。光芒尚未散去,一根拐杖伸出了传送阵的范围,周围的一切还是没有反应,只有清晰缓慢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离。 数十秒后,一切恢复了原状,就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结界术式照常运作着,没有对大系统反馈一丝信号。张灯结彩的街道,昏暗冷寂的此处,巨大的阴影正在悄悄蔓延。 ………… 夏牧正在挑选礼物。应该说是运气很好,他找到了路边的一些贩卖“私货”的小摊。 毕竟身处索尔学园这么一个特殊的地点,学园里那些店铺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进去。就算他现在因为本地的高额打工报酬而小有积蓄,还是禁不起本地更加高额的奢侈品消费。好在现在基本都在对外开放,审查不甚严格,一些小商贩就会夹带私货进园贩卖,售价自然是比成本翻了好几番,但是总比店里的同样质量的便宜一些。 看着夏牧在挑选饰品,摊主先是自吹自擂品质如何如何,原料做工皆属上乘,自己更是年年都来,绝不坑害无知路过,别人来了同样是一套说辞。 夏牧其实并不懂原料做工如何如何,单纯是不能决定到底哪个更好看,哪个式样艾达或许会更喜欢。 “是送给女朋友的吧?”商贩搭话,夏牧并不理睬,继续埋头挑选着。 又挑了很久,上百件都快看了几遍了,商贩又来搭话。 “看你这犹豫的样子,难不成是准备表白么?” “!” “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啊,来来,我给你挑几个,绝对不坑你,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小贩似乎一下来了兴致…… ……最后夏牧还是在小贩的推荐下选了一支泪滴形的透明水晶吊坠,挂在颈上的,细编绵草链,光滑柔软结实。据小贩说,水晶还是不错的魔法载体可以用影印术留下影像——这样的链子夏牧也有,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他师傅告诉他那里面本来是有影像的,但是毕竟劣质,现在夏牧放在眼前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团。但是毕竟是父母的遗物,夏牧从小就带在身上,成了习惯。 “靠!”夏牧收起了链子,走了两步路,然后突然拔腿狂奔起来。 这还在一天十节课的节奏,哪来那么多时间晃悠。 ………… 大胡子正忙得焦头烂额,或许其他的教师因为会有课程暂停而抱着放松的心情,但大胡子却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在祭典前后额外繁忙。 本来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接受额外的工作的,但是自从十几年前开始,有些东西却是非要他亲自动手,不能推月兑,不能假借他人之手。这份“额外”的工作,量一直比较大,也很重要,所以平时他也只能挂个美术学院院长的头衔,其他任何授课工作都不参加。但是有的时候会很闲,就像传说中一年只上一天班的“圣诞老人”。你问圣诞老人是干嘛的?那倒没人知道,只是老有人这么说而已,大概是哪里的败家颓废的贵族吧。 其实所谓工作也没什么大事,似乎就是不能抽开身而已。大胡子此刻就是背靠结实的实木椅子,两腿叠着挂在桌上不着地,倒是椅子晃啊晃地两腿着地,两手抱着后脑勺,嘴上松松的衔着酒瓶,真让人赞一句“好牙口”,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面前的一面墙上光芒闪烁,显示着不同的图形。大胡子突然抽出一只手,虚空对着拨弄两下,满屏意义不明的符文、图形隐没不见,换上了不同的风景,画面里大胡子自己的厨房,艾达正在兴高采烈地忙活着什么。大胡子那浓密的胡子微微一动,手指再动。画面流转,定格在路边小摊,夏牧正在和商贩无声的讨价还价。浓密的胡子动的更厉害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握住酒瓶抬起,咕嘟一声,喉结一动,又是一口酒下肚。 ……这能算是“焦头烂额”么?别人都在忙的时候,一个猥琐大叔喝的半醉还开开心心的利用职务便利在搞偷窥算个什么情况? 咕嘟几下,酒瓶空了。 “酒~~~~~~~~” 随即一人眉恭目顺,轻手轻脚的打开门,一手接过空酒瓶一手递上开了封的新酒瓶,然后正面碎步后退下,又静静的把门合上了。 握着酒瓶的那只手腾出中指,又对着墙壁点点,画面又变成了图形和符文的乱流。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酒。 ………… 明明是祭典的前夜,却全都是些与气氛不合的家伙。夜色更加浓,灯火更加亮了。 第十七章索尔祭典下 ()祭典的第一天,各国的代表已经来了一大部分,剩下来的也都在附近的路上了。今天的夏牧还有一些课程,但是上课的时候不仅学生,甚至老师也是心不在焉。幸运的是,在这一天,就算是夏牧,也只被安排了半天的课程。 夏牧匆匆的在食堂吃饭了午饭,推辞了汪帆的邀请,一个人跑去找艾达。 敲了敲门。 “谁?”许久才有回应。 “是我。” “……你等一等。” 又是过了很久,艾达才来开门,眼眶稍微有点红。 夏牧进了房间,却迟迟说不出来意,气氛有些尴尬。看到简单,但却比往常要乱一些的房间,和艾达没精神的表情,夏牧隐约明白了什么,却又更加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难道还没吃饭么?” “……嗯。” “你等着,我去买点吃的来。” “不用……别!” 夏牧没等艾达更一步的拒绝,果断三步冲出房间。 本来是该是开心的一天,艾达却特别难过。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哥哥陪在身边的,难得的假日和欢庆的气氛,每一年艾达都期待着。但是今年却完全不一样了。哥哥离开了,虽然没什么不对,没什么不好,寂寞总是有的。但是之后的事情,艾达自身的处境就一落千丈,受到排挤,被冷嘲热讽,各个方面都会被为难,被欺负。虽然艾达都能忍,据理抗争,但是心里面总是很累的。到了佳节,触景生情,本该打起精神振作自己,但是却又遇到了“不愉快”的事,忍着泪,奔回自己的住所,准备闭门三天,不再外出。 但是其实最关键的是——她倒不觉得自己如何受苦受累,哥哥到底怎么样了才是她最担心的。 虽然据说奥兹是畏罪潜逃,目前应该还没有死。但是艾达就是害怕哥哥的死讯已经在路上了。“潜逃”的他是怎么样生活的,追兵追的紧么,是睡在某个酒店的包厢里,还是小村农户的草棚里,还是风餐露宿蓬头垢面?哥哥的罪名到底能不能洗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艾达忍不住去担心,却又明白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另一方面也有对着哥哥的深深的信任。从小到大,只要哥哥想要做的,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只要答应了她的事情,更是不会违背一丝一毫——比起自己一个人失魂落魄,不如去相信哥哥总有一天会像传奇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突破重重困难,最终活蹦乱跳地站到自己面前。 ………… 夏牧到了食堂,却发现剩下的都是残羹冷饭。平常打工的酒店里也忙的很,根本没工夫,其他的地方也都差不多,夏牧也不愿去自讨没趣。果断的跑到大胡子的家里,不客气的打开没有上锁的房门,借厨房用了一下。 想到艾达可能没什么胃口,夏牧就着简单的原料做了一小锅菜叶碎肉粥,盛到饭盒里,又是一路小跑去了艾达家。 做粥的时候,夏牧也小小的冷静了一下,想了一大堆安慰的话。 但是把粥端到艾达面前的时候,夏牧还是没能说出口。艾达小口小口的啜着粥,夏牧就扯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想逗逗艾达开心。 ……结果大半个下午就这样结束了,夏牧看天色差不多了,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对了,明天你有空么?” “又没人约我,当然闲的很。” “那明天说好了!你要陪我好好逛逛,我还是第一次呢。” “好的,我就知道没我在你绝对不行的。” “那个……” “什么?” “你好好休息,明天一定要玩的开心。” “嗯!” 轻轻关上门的夏牧,轻轻的捏了捏拳头。 ………… 索尔大祭的第一夜来临了,索尔学园内本来稍显冷清的街道人潮汹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虽然只是前奏性质的第一天,所有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气氛正在一点点的燃烧。 只有在三天庆典期间,索尔学园才算真正的不设门禁,就算是普通平民,只要来得了,就能够进入,结界的限制虽然放松了一些,但是人群中由部分教师和高年级学生组成的治安队时刻都在维护着秩序。当然,就算是他们也融入了欢乐热闹的气氛中去了。 拥挤的人群中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平民贵族都混杂在一起,熙熙攘攘,一个拄着拐杖的小老头,嘴里嚼着从某个派送点得到的糖果,笑呵呵的看着小舞台上的表演。 他突然伸出手,拦住了路过的某个男子。 夏牧只感觉到好大的力量,脚下趔趄差点跌倒,转头一看却是一个小老头。 “年轻人在想什么呢,不要浪费大好时光啊。” 夏牧还没搞明白什么状况,皱着眉头呆呆的看着他。 “这么好的日子,我看你眼睛盯着地上一路走,地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么。”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点东西。” “有什么好想的,这种好日子胡思乱想什么东西,我看你愁眉苦脸的,不乱了别人的心情么。就算有什么要想的,也不是现在,放开心点最重要。” 夏牧愣住了,想了想,也对,如果自己不开心的更别谈怎么逗艾达开心了,再乱想什么也没有用。 “对了,娃儿,你的链子给我看看,我好像有点眼熟。” “?你说这个?”夏牧疑惑着展开手心,那上面是夏牧从口袋里面舀出来攥在手里的准备送给艾达的水晶吊坠。 “不是的,是你脖子上的那一条。”老头努努嘴,示意是夏牧胸前的那一个。不等夏牧反应,老头直接伸手拽着绳子提出来衬着掌心看了两眼。 “哎呀,真像啊,我家老婆子年轻的时候也带过一条差不多的,你蛮有眼光的。” “哦,哦。” 彻底被掌握了对话的主导权,在夏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老头就转身离开了,似乎觉得舞台上演的戏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什么啊?”夏牧茫然的塞好自己链子,在拥挤的人群里搜索了几眼,却已经看不到小老头的身影。 这个时候,大胡子刚好把画面切换到夏牧身上,没有看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看到他傻傻愣愣的样子,无声地窃笑了一下。 驻足看了几眼台上的戏,夏牧决定不胡思乱想了。然后他把所有热闹的地方都逛了一遍,边看边打听,算是为明天最好准备,毕竟不能真让艾达领着他跑,夏牧直觉地感到那样不行。 本来这夜市有很大一部分是通宵到天明的,不过夏牧早起上课累,胡思乱想累,看的差不多了,午夜刚过,就回到自己屋里睡了。 ………… 当朝阳升起的时候,索尔大祭真正的开幕了。 学园之长,风神并未亲自出席,这似乎是他个人的坚持,虽然在新生入学的典礼上,他会出席讲话,但是却很少出现在庆典的舞台上。 学园并没有副园长之类的职务,有的只是各个分院院长的联合会,主持典礼开端的是最为德高望重的一位元老,身居魔法学院院长的大魔导师。 借着结界系统的便利,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一个角落,宣告着开幕。 随后各个国家组织的的代表抽签随机决定了顺序,一一致辞。然后是集体向历代先贤敬献花圈,默哀致礼。其中很多是学园成立之初就埋骨此处的当年的英烈,有些只是衣冠冢,还有一部分是代代毕业生中最为杰出,对人类作出极大贡献的先人的灵位。这个仪式,算是索尔大祭的起源和最为重要的活动。 之后的活动就显得少了一些严肃性,各国代表参加派对,相当于普通贵族宴会的国际升级版,也算是一个重要的外交舞台。 场外的普通民众也会有自己的乐趣,仅限一天的各类表演、竞赛,不同国家组织为了展示力量锁进行的各种活动——可能是艺术品的展示,可能是战士的角斗……也有许多学生参与其中,或是自己举办,显示作为索尔学园学生的能力和素质。在毕业季之前最后一次,顶尖人才和巨大组织之间互相展示自己,并且加进许多路人互相充当背景的表演,自然是十分盛大的。 种种这些,都成了祭典长盛不衰的动力源泉。 不过对于夏牧来说,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东西。现在他想管的,就只有自己的事情,艾达的事情。 迫于人群巨大的压力,不明就里的完成了默哀仪式的夏牧,明白接下来应该是自由时间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没有和艾达约好汇合的地点。 应该到哪里去找她?她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夏牧决定不去多想,凭着感觉先去几个地方找找。 穿梭人群找遍了几个最热闹的地点,然后是平常会去的地方,大胡子、夏牧、艾达自己的家,再然后是教室,食堂,打工的酒店……虽然因为人流的原因,根本不能走的很快,但是夏牧的汗还是一点一点地流了出来。 ………… 艾达早晨起来之后,和夏牧经历了同样的过程。但是在默哀的时候,却不能像往年那样在心里真诚地对先贤致以敬意。脑子很乱。往年的这个时候,都该是哥哥拉着自己,教导自己改怎么做。想到这里,她默默祈祷,心怀不敬地想:如果你们真的那么伟大的话,就保佑我的哥哥平安吧。 她本不愿出门,受了夏牧的邀请,强迫自己出来走走。但是此刻看着渐渐开始流动发出嘈杂声响的人群,发现自己并没有去年,前年,以前每一年那种迫不及待欢呼雀跃的心情。艾达突然就觉得了无乐趣,跟着人群随波逐流,没有目的地走着。 “确认目标,是否开始执行。” “批准,开始执……”“别。等一会。” “目标正在向无人区前进。” “好的,再等一会,你向其他单位发出召集令,原计划第一步废止,第二步地点变更,小心分散前往。”“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以不用诱饵,会更加安全。”“可是让那群人偶独自横穿闹市区,是计划中没有的,变则出乱。”“没关系,他们的性能和操纵者的水平我比你清楚。”“可是!”“不要废话了!现场指挥权在我手上,这是我的判断!”“……好。” ……“目标进入无人区,停止移动。确认作战安全范围内无人。” “好,等各单位就位后开始行动,保持观测……退路的重新修正?”“没问题,本来就相差不多。”“再梳理一遍!” “米1132,准备就绪。”…“米1135,准备就绪。”…“乌302,准备就绪。”…“全单位就绪。” “好,开始执……” “进入范围!有人进入范围!单人,男,资料查无此人!与目标接触!……可以认定为相关者!” 不是学生么……又是相熟的,也不会是乱入的普通人……难道已经泄露了么!不,还需要观察——“包围阵型!转换完成后原地待命。” ………… “艾达!” 艾达抬起了头,眼圈红红的。 又是那片初遇的树林,树叶铺成的松软地毯,艾达抱膝蜷在墙脚。穿林的光线略微迷蒙。 真是熟悉的场景啊。夏牧突然觉得自己能说出口了。 夏牧走到艾达跟前,低身半跪,把自己的视线降到和艾达同一高度,双手捉住艾达慌忙擦眼的右手,紧紧握住。 直直盯着艾达的双眼,在那双因为泪水而闪烁的眸子本能回望的一瞬间:“我喜欢你。” ………………………………………… 突然想说一下,树叶铺成的地毯踩上去感觉真的好极了。你们去过林场么?人工的林场很干净的,树叶也是一年年的积着,下面腐化为土,上面一层厚实松软略微潮湿的叶子。虽然躺下去可能还是有点脏,但是感觉上是很清新的。主要是气氛。深山老林,猛虎毒虫的就没保证了。 求票求动力啊。 第十八章温存 ()“你在突然之间开什么玩笑?” “没有,我是认真的。” “说了别逗我了!” “那你要我说什么才信?” “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艾达软绵绵的没有用力,被夏牧一把拉起来,紧紧地抱住了,脚跟微微离地。 “信不信?” 艾达试着挣月兑却没有成功,再多试几次也就慢慢放弃了。 “算了,给你小子占点便宜。” 交颈而拥,夏牧的声音在艾达耳边响起:“没关系的,不要装了,不像你的。” “你在说什么?我……” “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你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就是……我就是知道……是你哥哥的事吧?” “知道也不用你管!” “嗯,我一开始我觉得我不该管,但我还是要管。” “你烦不烦!”无力的挣扎月兑不开夏牧的怀抱。 “听我说!” …… 夏牧整理了一下言辞,轻缓的说出来。 “……那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刚见面的时候就遇到过那样的事,我再笨,多多少少也搞清楚了。但是你照常生活着,给人笑脸。你不想提,那我也不去提。我会觉得你是个坚强乐观的女孩子。”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渐渐地喜欢上了你。然后我就注意到的了更多的。” “有很多时候,你一点不表露出来,可能是顾忌到其他人,比如说我。但是我注意到了。你不喜欢上课,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有的时候不太精神经常走神,打工的时候在没人注意的角落经常露出难过的样子。” “开始的时候,我有点不敢去管,如果我在你烦恼伤心的时候对你说了我的真心话,我算不算是趁虚而入呢——我在想这种道义情理上的东西。” “后来呢,我就在想,如果我在你伤心烦恼的时候对你说了我的真心话,你会不会讨厌我呢,对我敬而远之…这是人际关系上的。” “再后来,如果我在你伤心烦恼的时候对你说了我的真心话,对于你来说会不会只是一种多余的烦恼,毕竟你可能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东西,做不了朋友的话,就算我不在乎,不,虽然我还是很在乎的,对你而言,到底怎么样才好?” “现在呢,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太傻太白痴,脑子里装的渣!如果我在你伤心烦恼的时候,真心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算是什么真心话?!你在哭,我想你不要再哭,我想安慰你,我想抱紧你,我就想告诉你我的真心话。” 夏牧的嘴凑近了艾达的耳朵:“我喜欢你。” “你信了么?” “不要管我,你喜欢我哪里好了?我是罪人的妹妹,离开了学园说不定就会横尸街头。我只是靠着哥哥才能进入这里,能力平平,你天赋出众……”艾达试着做出最后的挣扎。 “没关系,你别在意。不要想那么多。” “其实你现在已经被我害惨了,等到你……”艾达挣扎着还是想证明什么。 “我不会后悔的。我就是想对你说我喜欢你,你,是怎么想的?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开心么,还是觉得我很烦?” 夏牧让过身子,两手压在艾达头两侧,面对面,眼对眼。 “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 “嗯。”带着哭腔,艾达把头埋进了夏牧的胸口,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 大胡子带着笑意切断了视线:“接下来就是年轻人自己的时间喽。” …… 潜伏着的指挥者怀中的某个物体终于停止了剧烈的颤动,但是他还是没敢呼吸。 沉默数十分钟之后,他缓缓回复自己的心跳血流呼吸,不敢使用通讯的术式。 在以自己的手段反复确认情况之后,才开口对话。 “?p> 鞯ノ槐u孀纯觥!?p> “正在解冻!”…… 指挥者到现在心中还是犹疑不定,为什么几乎在那个男生进入树林开始,“视线”就降临下来,明明这个时候,主要的注意力应该在闹市区才对。甚至不只是匆匆划过,胸前的物体以非常微弱的幅度却前所未有的频率震动了数分钟。男人不能确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根据这两天的经验大概能猜到,刚才处于学园结界系统顶点的视线,注视了这里长达数分钟。 虽然立刻反应过来下达命令让下属进入绝对沉默的状态,自己也在留有最低水平的思维能力的前提下用秘法封住了一切生命活动,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就这样轻松的躲了过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只是遇到强敌,他绝对不会这么做,但是这是在任务中,达成任务是最高的目的。他只是用自己的性命来赌那一点点希望。 结果他赌对了。他怀疑是否是之前暴露了痕迹,导致受到了关注和探寻。但是与事实相反的是,他们并没有被发现。他所采取的的手段,全都是针对魔法性的机械性的探测手段的,是肯定躲不过人工的的辨别的。怀中物品的剧烈反应证明了是系统中极高级别的操作者将视线投到这里,以他所拥有的权限和可以利用的结界功能,只要稍加注意就不可能没有发现这里的异状。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操作者只是随意看到这里,而且注意力还没有落到他们潜伏的地方。 但是这样又如何解释“视线”足足停留了数分钟之久呢?他只能相信是那边的恶趣味,喜欢偷窥男女谈情说爱——直到刚才,他才再次有余裕去观察目标,察言观色,明显是一对情侣。这也解释了那个男生到这么偏僻地点的动机。 说不定是因为观察的时间太长的了,所以那个操作者才会急急忙忙跳开视线补上进度,所以才没有发现他们。 他握紧怀中的十字架,尽全力祈祷。 他不知道这番猜测已经十分接近事实的真相了。只不过大胡子其实并不是负责巡视,只不过是忙里偷闲,用校徽定位,直接将视线落在夏牧和艾达身上。看了差不多了,就直接切断了。如果他们的包围圈再小二十米,就会落入探测的范围内了。 现在潜伏者们还不敢轻举妄动,时间一点点的流过。或许刚才只是虚惊一场,但是谨慎应对是必要的。同时也不能错过现在这样的大好机会。指挥者静观其变,心里暗暗预估着时间,有了计划。 ………… 讲台上,魔导凰族的王女正在做着演说。虽然演说的内容无非是缅怀先烈盛世太平未来可期如此这般空洞异常,但是经过她富含感情的演绎,显得极具感染力。 历经数千年淬炼传承的家世和血统,它的优秀之处完美的体现在朱红身上。或许因为大陆各地审美不尽相同不能做出一致的判断,但是场下的听众中的绝大多数都能毫不犹豫的给王女的外貌一个“完美”的评价。家世育成的高贵气质,从小参政的果断凌厉,她的声音里除了动听之外更多的是威严,已经隐约拥有了女王的气场。此外,最重要的是,作为现任族长的大女儿,年仅二十的她,接受凤凰加护,血脉之力已经接近完全燃烧——几乎平了本族最小年龄成为大魔导师的记录。这又意味着她随时可以接任族长的位置——只要她找一个族内的男人结婚,留下子嗣。 ……完成了这一天大部分的工作,朱红略感疲惫。看着龙族的少族长略显温吞的演说,想到自己将来可能必须要和他打交道,略微有点烦恼。 她挥手召来侍从,问:“小妹呢?” “这……朱紫大人还没有到。” “不要骗我。是又偷跑了?” “是、是……” 这次可不能让你再跑了——朱红心里暗想。随即她干练简洁的对接下来的一些收尾工作做了安排,一个人走出了会场,没有引起注意地。 奥杜还在台上讲着,同样没有人注意到一些人早就离开了这里。 ………… 夏牧就陪着艾达,那里都没有去。 说到底也是什么都没干,最后还是闲聊了一大堆。 “你喜欢我是吧?” “是的。” “那你喜欢我哪里?” “……” “你是见过的女人太少了么?所以才会觉得我好?” “绝对不是的!” “那又是怎么回事?” “你别看我这样,见过的女人可不少,我还没那么没品位。” “见过很多女人是吧?” “我好歹是在大陆上流浪过十几年的,没吃过兽肉还没看过魔兽么、啊不,魔兽肉我是吃过很多的。” “吃过是吧?” “不是的!我就打个比方什么的,那个、野外的时候,师傅经常会打点魔兽肉吃的。看女人当然是凭感觉。最多有时候,师傅老是跟我聊点关于女人的八卦荤话什么的……” “凭什么感觉啊?” “那个、就是凭感觉啊!” “那你凭什么喜欢我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漂亮,眼睛很亮,皮肤很白,头发很密,鼻子很挺,嘴唇很红,很翘,胸有点小……” “你在乱说什么东西!” “哈哈,让你逗我。” “流氓。” “不流氓追不到你啊。” “……” “你笑起来最漂亮了,你皱眉头我最伤心了……” “……只会说好听话的,走开啦,别烦我!” “不是好话,是真心话。” “…………饶了我吧,别逗我了……我总觉得当真了,就、就不是真的了。” “不是逗你。你年轻美丽善良温柔上厅堂下厨房,该有的你都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是便宜了我。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在。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一直都在。” … “滚开啦。” 到了这个时候,艾达还是别过头去,不看着夏牧。密发中露出的一截耳尖红的发烫。 夏牧一阵冲动,鼓起胆一口咬过去。尖叫,挣扎,溅起树叶。 ………………………………………… 新年快乐。 更新快了 才怪。 其实呢,暑假的驾照没学好呢。 过年又很忙哎。 我知道我恶意卖萌,别打我…… 争取寒假把第一卷写完。接下来几章会是整个故事铺垫部分的一个小**。我tm一整年连个铺垫都没写好,写好的这几万字回头看看是在是太缺乏故事性了,我也知道错了,所以在加快节奏。感情戏也没有时间去培养纠结了,先浓缩一下,后面会有更多的写法的。剧透不想做,但是明确的说这样做不会影响到阅读的愉悦性的。 要有战斗,要有阴谋,主角要有存在感啊! 第十九章爆发 ()艾达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夏牧也就一直陪着她,顺着学园的边缘走走停停,始终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幸好艾达是从小在学园里长大,很清楚位置,不然他们肯定已经迷路了。 虽然没有吃上午饭,两个人却没感觉到肚子饿,单纯的享受着彼此的存在。 天色渐晚,两个人却一点回去的意思也没有。 艾达突然想起了什么,献宝似的叫了起来:“对了,带你去一个地方!跟我来!” “去哪里?”夏牧疑惑道。 “别管了,跟着我来就对了。”艾达笑着不肯明说,夏牧也就随着她了。 ……“别慢慢吞吞的,再慢就要来不及了!”艾达说着,把手伸向了夏牧,拉着他的手,在林间跑起来。夏牧被拽的不及防备,再加上地形崎岖,落叶腐土轻虚软厚,脚下一深一浅,略显狼狈。当下脚下发力,运上些微斗气,追上艾达,不留给她反应余地地将她拦腰抱起,然后全身运劲,跳上百年老树粗斜的树枝,不待站稳,又飞跃而出,落在另一棵树。劲风扑面,衣衫猎猎作响。 经过近半年的努力,仅具有一点知识见闻基础的夏牧,追上三年级课程的艰巨任务已接近成功。而且在前些日子,正式的开发出了自身的斗气。这在三年生当中,已经算是比较快的速度了。甚至如果说出来,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一个没有基础的人,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做到了这一点。当然,别人并不知道他的情况,只是评价一下,天赋还不错,符合学园学生的水平。在他们眼中,夏牧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学生,家里必定不是无名之辈,夏牧自身必然是从小受到训练教育的,跳级定然是有其原因所在,补课不过是完成学园规定。 夏牧虽然不知道事实与普遍看法之间的分歧,但是心目中对自己的价值有了初步的定位。自己虽然在很多地方落后别人很多,但是他有信心弥补这份差距,甚至超越他们。 这许多日夜,夏牧还是偶尔会回想起那浓雾密布的丛林,富有节奏的轻促足声,如同鼓点的剧烈心跳;呼啸而过的风刃,不及擦拭的汗水;撕咬时漏出的低哮,喘息时带出的哑颤;亮瞳中凝结的漆黑,暗瞳中映出的光芒…… 时至今日,夏牧仍然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否做到了最好,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否做到当时的自己做不到的事。本能驱使他去获取力量,但是现在这份力量是否达到了能够改变一些东西的程度,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自己认为已经尽到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就这样下去,顺其自然或许就够了。他还有的是时间…… 艾达不敢挣扎,生怕一个不稳两个人一起落地,紧紧的反抱着夏牧。夏牧计谋得逞,开心一笑。 时不时地,艾达冒头确认位置,修正一下夏牧跑偏的方位。左右轻轻转头,发丝拂动,强风之下眼睛乱眨,眼珠急转,着实电了夏牧好几下。 …… 夜幕降临的时候,街市上的喧闹一点没有减少。夜里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就要开始了。 一道流星闪烁着光芒从地面升起,旋即绽开,映红了天空。那是魔法的花火,经由主持典礼的那位大魔导师的指尖发出,标示了焰火大会的开始。 然后由少数魔法教员和高年级学生精英的所献上的表演开始了:火系的放出颜色各异的火焰,风系的准确控制着方位排列,水系的将光线折射分离,一些偏系的魔法也辅助性的穿插其中……这是只有在索尔学园才能看到的,将高贵的魔法师当做工人戏子,将魔法术式改造,一年一度最为华丽的焰火表演。 纯粹的魔法攒射会持续近一小时,几乎穷尽了所有变化,同时也穷尽了表演队的魔力。学员中的中、高级魔法师,教员中的魔导师,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魔力所剩无几。这些力量如果倾泻在大地上,早已毁灭了数十座大城池。 这样“浪费”的成果,是其他任何烟火大会比不上的。没有烟尘的持续喷射,如梦似幻的光影效果,不受气候影响的强大执行力…… 魔法焰火一**的结束,被驱动过的魔法元素渐渐沉降,落在学园结界的最外围,激出荧光——结界是结合了最尖端技术的复合系统,自然不是密不透风的低级双向单一结界。广阔半球形笼罩,有层次地流动着的荧光又是焰火盛会的一大景观,永恒的背景。 位于正南方向的索尔学园,四个学园四次祭典里唯一的一场盛大的夜光,人工据有神力造出的神迹,被称为“南部极光”。 …… 夏牧和艾达现在正靠在一起,背倚着树干。 在夏牧卖力奔跑下,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树林里面很罕见的留出了一片空地,地上只有无名的野花杂草茂密生长着。艾达还是卖着关子不肯告诉夏牧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只是拉着夏牧面朝学院里面,背靠着数人合抱的树干。 当第一朵花火在天空绽放的时候,夏牧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一波又一波的光影炫目迷神,让他忘了言语。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次间隙,艾达轻笑出声:“看呆了吧?” “这可是我才知道的地方,从这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又没人挤没人烦,还不快谢谢我!” 还没来得及回应,新一轮的焰火又射上了天空。同时比上一轮强了许多的轰响也让人难以交谈。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站起身。明暗闪烁,夏牧默默的牵住了艾达的手。艾达注意到了,回以一笑,目光闪亮,映着焰火的光彩。 魔法的火花继续绽放,两个人渐渐有些沉醉了,安静无言。 “这烟花,多久都不够。” “哎——你说什么,声音太大听不见?” 夏牧凑到艾达耳边大声说:“你饿了没!” “啊!?” “我可是饿了!”夏牧盯着艾达润泽的嘴唇,作势欲扑。 然后被艾达机智灵巧的躲开了。 夏牧追上两步,再次将艾达抱起,在树枝间转折跳跃,登上树顶,默念加持了一个最低级的漂浮术,稳稳的站在了并不粗壮的尖端枝干上。 左右茫茫树海,穿林风声轻啸;前方一线火光,隐隐人声传来;天空色彩变幻,轰鸣之声不断。 “带你去吃饭。”夏牧踏树前行,“怎么样,这样看的更清楚吧,两不耽误。” … “开始吧。” 命令落下,数十道光矢从漆黑的丛林各处出现,破空急速飞向怀中抱着艾达的夏牧! 是跟踪潜行已久的伏击者! 看到夏牧如其所愿的落入树林中,指挥者心念电转:借着魔法焰火的光影和轰响,作战的动静被掩盖到了最小,甚至在自己预估之上。这次作战的目的只有自己知道全部,最成功的是无损耗的生擒目标并从学园撤离。最坏的情况必须将目标击毙。但是目标自投罗网长时间不离开偏僻的地域拖到了夜晚,在魔法焰火的掩护下进行作战,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己方。这样一来便有能力克服变数影响,达成最高作战目的。 他终于在两人朝向街市准备离开林区的时候下令出手,同时他自然而然的做出判断,生擒两个人。 但是好像下手太轻了点,凭经验判断,似乎刚才的的一波攻击造成的伤口比预想的浅了很多。麻烦了许多。 皱了皱眉,他对下一步的具体安排做出指示,在预定基础上略微做了一点修改。 … 夏牧在危急关头的直觉反应救了他,立刻移除了漂浮术,突破极限地以接近瞬发的速度加持了土系的大地之力。 在空中他做不到左右前后的移动,无处借力的后果必然是身中数箭,所能做的只有上下的力量了。 虽然漂浮术是风系移动系最简单最基本的术式,但是能够在瞬间打消它的作用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说明了夏牧对于漂浮术的控制十分平滑稳定,对术式的出力没有一丝多余。当切断魔力供应的时候,魔法的效果并不是简单的立刻消失,这其中有一个术式逐渐分解崩离的过程,会造成一些难以预测和控制的后果。初学者将漂浮术取消下落时,非常容易抖动和倾斜。 当然不是所有的魔法都会有这样的现象,但是越高级越复杂越容易跨系统的魔法中就越常见。这也是许多魔法术式释放不完全时会产生严重反噬的重要原因之一。其中一些现象的原理已经研究透彻,但是更多尚待研究的却是许多学术派魔法师的终身课题。普遍的解决办法是“经验”,这也是一个魔法师的知识素养和实际操作的重要一环。 在没有多余出力的基础上,夏牧在一瞬间完成了魔力逆流和简单轻微的反冲术式。靠的是“下意识”“身体的本能”——夏牧虽然在训练上并不比别人做的少,但同样比不比别人多。然而却十分轻易的完成了对知识的上行理解和实际的下行掌握,身体的记忆和再现过程十分顺畅,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天赋。 大地之力,或许该加上初级两个字——高级的大地之力是纯正的增益加持,初级的却被许多人调侃为“诅咒”。同一个术式由低级法师来使用,由于难以调控,往往力量加持和重量加持是同步的,往往会在对付敏捷型的对手时收获奇效。由控制力和魔力更上数个档次的的人来使用,能够对力量、重量加持的配比进行调节,敌我区别对待。但是因为通常对人时会遭到敌方驱魔,对魔兽的时候又遇到魔抗的问题,所以更多时候是用来对友方进行增益的——这就是它作为一个中性魔法被称为大地之力而不是大地之缚的主要原因。 夏牧能够采取的手段非常少,最低级的棋子走出最正确的一步。在危急的情况下做出这样明智的选择,是一种机智,是一种素质。 同样,有人急中出错,有人却能急中突破。夏牧能够突破极限在最短时间加持了大地之力,也是一种素质。 第二十四章 煊赫与无声 ()风刃作为风系的基础攻击法术,有着多个方向的升级版。(凤舞文学网)单纯加强出力的大风刃术,单纯加强数量的风刃群袭,逆向使用专破魔防的真空刃,注重速度防不胜防的音刃…… 现在由韦德手中施展出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全面强化版,每个风刃都有人大,内部气流急速涌动折射光线显出形体。流星雨中的每一颗流星都撞上了数枚乃至数十枚的风刃,有一些被带偏方向,又有一些被打的粉碎。数千人纷纷停手,因为他们根本插不进手。 韦德倾泻着自己的魔力,没有一丝迟疑。眼前的巨蛇到底是从何而来,为何对法神不在一事如此清楚,又为何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他一概不知。按其所知,两百年前那条带来大灾变的世界树之蛇也没有如此神力。 当年最终一战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据说最后的五人用尽全力打败了神蛇,拯救了人类。但是打败,可以是杀死,也可以是打跑。大路上的人们都是认为神蛇受伤沉眠,被法神武神们联手封印,恢复至少需要数百上千年的时间。 难道是它冲破封印,来向人类复仇? 实际上当年最后一战,他们设下计谋,击败神蛇,却没能尽全功。神蛇重伤落跑,数百年之内没有恢复的可能。他们五人同样也是同样的状态。若是神蛇再敢来袭,他们必定也能通过遍布各地的传送法阵赶到,它元素控制力所能覆盖屏蔽的地方,他们单靠脚程瞬息即至。重要的是他们受伤远没有神蛇严重,人类这个物种依靠修炼得来的力量恢复又极为迅速,一旦来袭,单人就有信心留下它。但是直接点对点横跨大陆的传送阵太少了,通过节点转换就有些不够及时了。所以每一个人都分散开来,坐镇东西南中四个方位——后来渐渐的,就成了四个学园。实际上整个大陆的传送阵系统都是依托于四个学园的基础而存在的,两百年前任何一个大城都有直通四个学园之中的一个的传送阵。而在缔造规模宏大的传送阵系统的努力中,空间系的大贤者明凰耗费了极大心力,做出了最大的贡献,这也是他没能留下传承的原因之一。 但是为了平抚人心,一致的说法是神蛇被封印住了——因为他们拿不出蛇尸魔晶去证明神蛇已经被杀死了。待到以一两城池为代价,使神蛇落网,自可大告天下。但是世界树之蛇非常狡猾,此后数十年间一直没有现身。这个说法的所以实际上神蛇一直在潜伏之中,威胁着人类社会。 这一点除了守护神们之外,只有极少数在大灾变中残存的家族,和其他一些相关者知道。当然,是作为机密中的机密。 难道眼前的这条山岳般的巨蛇就是两百年前带来灾祸的世界树之蛇?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韦德深深知道这一点。 大陆上的各种传言有的是空穴来风,有的却是全靠嘴说。神蛇被一直封印着,是一个谎言;神蛇一直潜伏威胁着,也是一个谎言。 守护神四人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联手寻出神蛇,在它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彻底灭杀了。光是蛇尸就装满了数百个空间戒指——几乎耗空了明凰数十年间随手制作的高级、顶级空间戒指的大半库存。 传言现在的守护神每人都有能力单独灭杀神蛇,不是异想天开,而是事实。四人联手更是波澜不惊,没有出现任何惊天动地的大动静,以至于外界根本不知道神蛇已死。 既然威胁已去,甚至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自然也没必要再去大告天下。同时也为了一直保持人类社会的活力和进步,刺激一些最重要的知情者的神经,四神也同样没有告诉他们。韦德只是身为亲传弟子,在被交付重任的时候被告知此事,也准备遵循师嘱,准备把这秘密一辈子藏在心中。 斩杀大蛇,是他们为了离开大陆已经做了的很多准备之一。他们离去时,韦德曾被这样告知:等我们回来,就告诉你我们要做的事。 …… 所以眼前的巨蛇绝不是当初的那条世界树之蛇。但是他却能从它身上感觉到微妙的熟悉感。 他想起来了。老师曾经给他看过一截人小臂大小的魔兽的断鳞,那东西的形状花纹颜色和散发出来的气息和眼前巨蛇一般无二。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神蛇已死的消息,不知道那是什么。 现在一对比,却更加迷惑:如果说那块鳞片是世界树之蛇的,而神蛇早已死去,那么眼前的难道是它的同族?配偶?子嗣?长辈?且不说魔兽有没有这种社会关系,这种天生地成的神兽真有可能出现第二只么? 传闻中神蛇应该是更为粗暴,喜欢使用身体力量,虽然元素的力量一样的无比强大,它却更喜欢用身体去碾压大地,用毒牙去腐蚀结界。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蛇身简单盘旋,草草给个地震,再静静看着流星打在结界上不痛不痒。 而且它实在是太过巨大了,史册记载的神蛇或许也只有眼前这条巨蛇十分之一大小。索尔学园结界覆盖范围算上荒林的全部面积有数千平方公里,平时便有十数万人在街区,祭典的时候游客涌入会有数十万人。此刻结界范围一再收缩,也覆盖了数百平方公里的面积,最主要的建筑和人群就在这个范围里——蛇身蜿蜒上百公里,这都比鲲鹏还要巨大了。 如果世界树之蛇如此巨大,无论潜伏在哪里,无论如何小心地潜行,都会留下痕迹,欺骗世人的谎言也不可能保持那么久。 扑朔迷离。 韦德做了各种准备,佯装不知地向巨蛇发起质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攻击索尔学园?!” “我是谁?”一阵沉默。 然后一阵嘶嘶阴风,随即脑海里响起大笑:“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 “才两百年!就不知道我是谁?!” “到底是低贱的人类,不怪你们,两百年十代,该忘的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罢了!我就再告诉你们一次!” “人类!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 蛇躯游动,地动山摇,蛇首昂起,对月吐信。 “你们可想知道我花了两百年的时间做了什么?” “给你们两百息的时间猜猜看……哈哈哈哈……” “哈哈哈……” …………………… 非常不幸,艾达的努力没有达成一丝的效果。 尚且离街市很远的时候,艾达就被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抓住了,包围圈里只是分出了一个人,就轻松的跟踪追上了步履蹒跚的艾达。 当她被剧烈的震动惊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夏牧就在她身边。显然他的挣扎也失败了,但是是一个怎样的斗争过程,艾达却不得而知。她只看到夏牧躺在身边不远处,面朝下趴着,衣衫破碎,血迹隐隐,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她并没有昏过去多久,全身依然疲累不堪,还开始向大脑发出彻骨酸痛的信号。 她双手双脚被缚,挣扎着爬过去,忍不住泪水,但是却太过干涩,只能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办?怎么办啊!! 明明是好好的祭典,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明明学园的结界好好运作着,为什么这些坏人能轻易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用魔法斗气去杀人? 夏牧到底怎么了,还有呼吸么,我该怎么救他? 还活着么?还活着么? 难道……难道…… 想到这里心中剧痛,脑海空白。 她没有注意到夜空绽放的焰火早已变色,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的袭击者们聚在一起。 其中两人瞥了一眼醒过来的艾达,便没有再管。 “怎么办?” “任务必须完成。” “这我知道!”显得有些暴躁。 “只能放弃其他,确保最优先的。现在单是完成任务就足够困难了。上面也不会怪罪的。” 视野被泪水模糊,身体颤抖挣扎,脑子里也是混乱不堪,之前的声音也没有听进耳中。 但是这两句却清楚听到了:“男的杀了省事。”“好。” 随即一人听命,伸出一只手亮起光芒,靠近了夏牧的,直指他的脖颈。 这一幕落在艾达眼里,变得无限缓慢,她伸出右手,喉咙却像卡住了一样嘶吼不出来,只剩下五指无力的张开,无声地微微颤抖。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大吼,哭叫,祈祷…… ………… 或许是神明听到了她的祈祷,就在最后的一瞬间,一颗炽红的石头打爆了那个人的脑袋。 “混蛋!” 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中,艾达被一手抄起,迅速奔离。 大片的碎石泼水半降下,轻松的炸裂老树。目力所及全是大片的碎石火雨,根本看不到边。其中大部分是从缩小范围的结界上空被击打偏引开的,威胁稍小,却防不胜防;小部分是直直坠落下来的大块火石,擦碰即死,却能够提起避过。 当然,远不是那么轻松。袭击者的人群中有几个身上散发出光芒,眼鼻口耳中冒出白色的火焰,却是沉甸甸的感觉,七窍流血一般恐怖异常。那几个都是金发蓝眼,面无表情,更添阴森。出手果断,威力远超之前的表现,将一块块碎石击成粉末,巨石也一一和你击碎引开。更有几个白色火焰燃烧的异常剧烈,短短数息就将自己燃烧殆尽。不留灰烬,只留下了加持在中心数人身上的厚密光罩。 艾达无力反抗只能呆呆看着夏牧躺着的地方,大惊过喜,恍惚之中突然明白了他们要任由夏牧自身自灭。 即使是艾达此刻剩下的那一点可怜的判断力,也能轻易明白每一息夏牧都可能会死上几次,这些人根本已经把夏牧当成死人了。 不,不要。 艾达透过厚厚的白色光幕,看向已被遮住了半个身子,一动不动的夏牧,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出声。 如果此刻夏牧醒了过来,他一定能够看到艾达脸上伤心痛苦的表情,也能看到她痴痴的看着这里空洞而恍惚的眼神,还能看到她干裂的嘴唇轻轻张合,最后能看到奇异的光芒开始覆盖艾达的全身。 第二十五章 命运的变动 ()元素力量的使用方式分为斗气和魔法。(凤舞文学网)斗气的原理无非是简单粗暴,吸收力量融入自身,魔法却多出了许许多多神奇的地方。 被研究透彻,具有各自专门作用的单元,被称为术式,任何一个魔法都是由单独一个或者无数个术式编织而成的。法术就是简单集合了几个术式,经过实践检验,合理而高效的惯用魔法。泛式魔法多属于此类。然而具有更高难度的魔法往往包含着更多的术式,这些术式单元往往许多还处于未知的状态。人们能够使用它,却没能搞懂他,更不能随意拆分组合,创造出更强大,更实用的魔法。许多特式魔法属于此类。 魔法世界的奥秘总是无穷无尽的,对于魔法的研究也大多集中在对于某个未知术式的掌握上。然而当前的魔法体系并没有包括全部的魔法现象,很多东西都解释不了。 比如说元素的力量为什么会和人的精神力、魔力互相感应这种最关键最根本的问题。又比如说为何天地之间会生成鲲鹏凤凰这类纯元素的强大生命体。又比如说宗教信仰带来的光明神术。 这些未探明的领域有着各种各样的奇迹,充斥着人类的祈祷、妄愿。 所以说魔法就是魔法,因神意,随人愿。 ………… 周围的一切光芒都凝聚到了艾达身上,白色火焰升腾收卷,光幕也崩碎融合。 外圈的人全都燃烧殆尽,变成了熊熊白焰,收敛在艾达身上,却只是微微发亮。剩下的几人跌倒在地,不仅是因为眼前发生的惊变,更是因为他们发现长年以来寄宿在身体里的,最为值得信赖的力量全都消失了。 不仅如此,身体连一丝力量也提不起来,惊恐的看着异相发生的根源,带着无限的怯弱和恐惧,不明所以的接二连三化为白焰。 陨石穿空,艾达却不管不顾,没有任何一块碎石能落在她身上。金色的发丝透着光芒,澄蓝的眼睛如同晴空般深邃。 光芒骤闪,艾达已经出现在夏牧的身边,替他挡去了一颗致命的陨石,周身三丈,碎裂一地。 夏牧在碎石之下已经又受到了不少伤害,背上一片血肉模糊,或许还断了几根骨头。即便这样,他还是一丝苏醒的痕迹也没有,就算没有死,也离死不远了。 艾达身上的光芒渐渐暗淡,似乎是顺着她扶着夏牧的手流入他身体中。 片刻之后,只剩下一丝光芒环绕,两人扑倒在一起。 ………… 焰火绚烂,流星雨却更加绚烂,天地神灵的伟力令凡人颤抖。 如果回过头来看,没人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届的索尔祭典,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阴谋发生——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阴谋。该说其实无论何时何地,各种各样的阴谋都在发生着;还是该说“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凡人的喜怒哀乐总是如此轻易的被命运左右,同样的,另一些东西也(被)改变了命运。 …… 一个阴谋在发动之后,因为一个巨大命运走势下一些微小的变动造成的后果而破灭了。 另一个阴谋,却连发生都没来得及。 “怎么回事?!计划还要执行么?” “情况有变,快回到少族长身边。” … “大人,快请出龙门,情况似乎十分危急,保存自身,来日在谋。” “不,见机行事,说不定有额外的惊喜。” 看来阴谋并没有终结,只是按而不动而已。 …… 这片空间里元素被搅动的无比混乱,除了巨蛇土系魔力的浸染,最多的竟然是韦德一人的风系魔力,远压过了其他数千名魔法师的魔力。 韦德倾泻了无数的魔力,飓风不断生成。方圆数千公里的风系元素被抽离,浓缩在学园周围的小小一片。他在倾尽全力争夺这一片领域的控制权。他甚至没有空去多说几句话,身边以最快速度恢复了小半消耗到达万全状态的老法师没有插手,反而指挥其他人停手。 一时之间,韦德以一人之力撑起了之前数千人共同的负担,没有让任何一块具有威胁的陨石落在结界上。 为了完成结界的没有显露在表面上的损伤的修复,这是必须的,而为了下一步计划的实施,一切必须由自己来完成。 对于空间领域的争夺,进行的比韦德想象中更顺利,巨蛇庞大的魔力量似乎后继无力,并没有那种源源不绝针锋相对的压迫力,似乎仅仅是和自己相差不多的程度。难道它的大部分魔力全都用在维持流星雨上了吗? 除此之外不作他想,眼前的流星雨到底有何玄妙之处,与传统认知中微妙的不同的根源在哪里? 韦德以最大限度的谨慎去推断,去思考,却无所得。 同时拜其所赐,韦德的感应范围不断扩大和清晰,发现了领域里一丝非常微弱的气息,细探之下惊怒交加,面色大变。 “混账!” 权衡利弊,韦德当机立断:“师兄,暂且交给你一段时间。” “怎么回事?”饶是以老法师的见识城府还有对韦德的了解,也不明白这种危机关头他打断默契要去干什么。 “是夏商的儿子,还有艾达。” 老法师怔住,瞬间明白韦德说的是谁,然后又花了一瞬间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场合提起这两个人,然后又花了一个瞬间回想起那两个人对于韦德意味着什么。 三个瞬间合起来还是一个瞬间,老法师轻叹一口气,默默点点头。 随后又说一句:“在哪里?让我去吧。你不能离开。” “可是!……” “不要废话,告诉我在哪里!” 韦德不再争辩,心念相传,老法师便化为一道烈焰向远方飞去。 老法师年轻时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让他去做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份。然而最重要的是他靠药剂和秘法在短时间内撑到万全的状态十分不易,本该是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而且虽说此刻是韦德在全力保护着结界,那也是为了细部的修复和更进一步的调整转换。结界本身才是他们安全的最大保证,如果不做任何积极的努力,结界也能保护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真那样躲着,结局难逃一死。 一旦离开结界范围,难保巨蛇不会盯上这个缺少防护的火系大魔导了。虽然有些事是自己必须做的,但是要求别人去,就是一种任性了。此刻老法师冒着极大危险帮他去救两个无关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但韦德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既然老法师已经去了,自己也只有选择去相信他,集中注意面对眼前的威胁了。 韦德注意到零星的陨石砸落在蛇躯上,一丝损伤都没有造成。以他现在的状态,足以感应到最细微的东西,那真的是一丝痕迹都没有,坚硬得已经到达了诡异的程度。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蛇躯在微微蠕动间,似乎变小了非常微弱的一点点。 韦德分心二用,一面没有放弃观察和思考,另一面还在坚持不停的扩散魔力聚拢元素制造飓风。结界的修复早已完成,正在按照他的意愿调整设置着一些关键的东西。 ………… 缩小范围的结界之外的某处,树木催倒,地形改变,淡淡的光晕中却有两人相依而卧。 就在光晕最终散去之前一小会,夏牧迷糊的睁开了眼睛,眨了眨,意识开始复苏。 他记得之前被人袭击,然后一路追逃,在非常危险的状况下和一个人缠斗,侥幸废了他的眼睛,拖了不少时间,虽然自己没能逃出去,却让艾达先跑了。 诶?!不对! 随着知觉的复苏,他感觉到了压在胸前的重量,还有一丝丝的香味窜进鼻中。头有些抬不起来,眼珠往下转,发现艾达趴在自己胸前。金发披散,面容安详,吐息轻缓,芬芳就是由此传来。 艾达怎么会在自己身边? 有那么小小一瞬间,夏牧感觉到一丝安逸懒惰,就想这样过下去。 然后现实和思维的双重混乱让他一下子清醒了: 一颗巨石在身旁炸开,把他震得空翻起来,泥土也是溅了一身。 怀中紧紧抱着,双臂和背部肌肉紧绷,护着艾达,夏牧落地时却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冲击。 本该是重伤的情况,却意外的没有感到疼痛。在此之上更加奇怪的是——自己不是应该已经受伤了吗? 夏牧刹那间的心理活动十分混乱:怎么受伤的?…… 被人从侧面一击…… 是第三个人紧接着第二个一起出现的…… 距离太近了,躲不开了…… 当时胸前疼死了,应该是断了骨头,好像还吐了血…… 现在呢…… 竟然没事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夏牧一边看着在记忆里搜寻一切可能的原因,一边向周遭环境看去。 巨石如雨,砂尘如雾,瞬间就被牵引了注意力的焦点。 对了,当时虽然被打伤了,还撑了一小会…… 就是那个时候,地动山摇…… 天空荧光破碎,有什么声势盛大的东西落下来了…… 再后来……再后来…… 记不起来了。这段思维就此暂停。 难道当时落下来的就是这样的巨石么?…… 再向天空看去,不清不楚的闪耀着陨石的集群。 那是……流星雨?! 但是……这么近?! 近到就在头顶落下的程度?! 到底发生了什么?! 生死极限,又是一颗陨石在身边炸开,思绪被打断。 怀中紧抱着的艾达怎么也不醒过来,自己的伤不治而愈,这些东西都不是问题了,如何在这如临末日的世界活下去才是问题。 夏牧以矫捷的身手,精确的判断,不断避开无数造成范围杀伤的巨型陨石,闪躲或者格挡击碎一些“碎屑”。 闪转腾挪之间,可能比几个小时前显得精炼迅速了许多。 ………… 这个时候,火系的老法师在废墟上声势颇大的飞越着,冲出了结界,横飞的火焰流星,倒也和头顶的无数陨石相映成趣。不知道命运如何,夏牧能否撑到那一刻。 另一道火焰内敛却更加迅速的“流星”也在结界内飞驰,也是心系胞妹,争分夺秒。却不知道疯狂的阴谋还在进行,命运已经注定了一小半。 第二十六章 迫近 ()朱紫自然是不愿意去太热闹的地方的,这次索尔祭典,她本来准备像去年那样躲在屋子里。(凤舞文学网)要看焰火的话院子里也能看到,落个清闲。 但是今年却不行了,因为她知道姐姐要来。估计又是来劝她回家的。 如果那时候还在宫中,就没办法推月兑不见面了。虽然她也很想姐姐,这种会面还是算了。等到祭典要结束了,再私底下偷偷的去见见她。姐姐总是宠自己的,单独见面绝对不会强迫我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朱紫高领低帽,稍作乔装,一副可疑人物的样子,背着女仆偷偷出了门。 所幸祭典人群极多,各种人都有,所以也没人在意她的形迹可疑。掌控结界全面检测的人自然也都知道那是谁,默契的置之不理。 朱紫到底还是喜欢热闹的,只不过之前是被烦的太严重了。像这样融入到人群中,自然而然的,也让她感到很快乐。 许多路人可以看到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在零食烧烤摊前望眼欲穿的等待,在细碎饰品摊前细细把玩讨价还价,在路边表演前驻足欢呼鼓掌。 观看焰火的时候,也在人群中和别人一起抬头转头,惊呼出声。谁也不会想到,实力美貌身份性格兼具,令无数青年俊杰魂牵梦绕的一国公主,竟然就如此普通的隐藏在人群里,小女儿态。 这些对于朱紫来说可以算的上是难得的体验,她也格外享受这种偷偷的感觉。新鲜,无拘无束。她甚至有些后悔,前两年也该这样偷偷出来透透气。 千万要避开其他家臣,然后要偷偷的去见姐姐,有好多话要说。已经感觉到姐姐已经来到学园了,就在不远的地方。 姐姐肯定长的更漂亮了,不知道有没有看上谁啊?肯定是便宜他了。 想到这里好心情突然全没了。姐姐也是不能由自己意愿的吧…… …… 上一刻还在想着这种有所谓无所谓的东西,下一刻巨蛇来袭,荧光破碎,地动山摇,房屋崩倒。 热闹的人群瞬间便变成惊恐混乱的人群。 她自然是毫发无伤,但是更多的,之前脸上充满欢笑的普通人,死伤惨重,只看得见痛苦和恐惧。 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没有表露身份,但是却用出法术,扩音指挥安抚。 救出一些被土石木头压住的人,对于受伤的却是爱莫能助。火系本来治愈魔法就极少,虽然凰族血统带来的天赋魔法里有着可以算是全系最顶级的治愈魔法,那却不是能够对着普通人使用的。 情况危急,她也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的安危问题。 朱红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欣慰,但是现在更应该做的不只是这些。心头危机感始终没有消去,这块地方已经靠近了缩小范围后的结界边缘,必须带小妹快点离开。 她减速落下,轻呼:“小妹。” 朱紫早已感觉到姐姐的靠近,回身自然回应一句:“姐姐!” 姐妹数年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相互的眼神流露出一丝亲近与高兴。 但是时机不对:“姐姐你快来看看,怎么救这个人,没有太大外伤,但是内腑好像碎了一些。” 朱紫本以为姐姐会靠近过来仔细查看伤情,然后迅速给出解决方案,救助伤员。虽然自己没有办法,但不代表大魔导师没有办法。更何况在她眼中,就没有姐姐做不到的事,而且姐姐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 但意外的是:“不要管这些了,快跟我走!”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姐姐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什么意思?!你没看见这么多人就要死了么。?” “……快跟我走!” 本来已经情况危机,自己忙的焦头烂额心烦意乱,本以为来的强援却说出如此冷血的话:“我不走!” 朱红也是心烦意乱,太多东西解释不清,又看到妹妹脸上坚定的神色,知道她的倔脾气是改不了了。实在是不允许再多磨蹭,朱红心里做好了事后向妹妹道歉,好好哄她一下的准备,果断出手封禁了妹妹的行动能力,双手抱起她,就要离去。 只在一瞬之间,朱紫脸上还带着愤怒和不解的表情,紧紧盯着姐姐。 朱红轻轻叹了一口气,施法探查,转手之间为那个伤员续了一下命。又声如洪钟,安抚民众:“索尔学园已经派出救援,伤者请就地等待,其他人不要慌乱,随意挤踏,妨碍救援工作进行。” 虽然言辞无奇,却中正大气,底气十足。效果出众,有着令人信服的威力,尽显出色的领导气质。 之前“风声”传遍,所承诺的救援人员也迅速有序的出现在各处。 她传音入密,指挥附近的好几个参与救援工作的教师和高年级学员。他们竟也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命令,任务被合理高效的完成,指令中的措施十分具体实用。 只用了数十息时间,便把一切安排到位。朱紫被她公主抱抱在怀里,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再一次知道了姐姐为什么是姐姐。 “这样你可满意了?” 朱紫当然还是不满意,朱红却不是为了得到回答而问出这句话的。 她重新激起朱雀翼,抱着妹妹,转身向着中心部位飞去。 一道火焰呼啸转弯,朱紫分辨地清楚,那是她为数不多的老师之一。转动眼珠,看着他在视野的边缘冲出了结界,不一会又冲进来,进进出出好几回。 朱紫不禁疑惑。之前还看见老法师出手烧灼流星,现在又在干什么? 作为学院内不多的顶尖战力,为何这样无头苍蝇般乱窜,难道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布置么? 朱紫知道学园的实力,相信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她早就见识过神兽圣灵的威严,同时相信袭来的巨蛇不会在那之上。 学园的结界系统和操纵它的人们,作为一个整体,绝对是可以与之比肩的存在。 既然如此,朱紫便乐观的相信,学园的结界不会被打破。或者说在那之前,她的那些老师们就能想出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 某人心中暗想:啧,根本没什么机会啊。还是再等等吧。 “大人,少族长召您回去,说缺人保护。” ……真是不成器!!罢了,铤而走险实非我愿,这回就收手吧。 免不了叹一声气,“走吧!” 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混乱之中还是能大有所为的。少族长不争气,我这边就必须好好用心,不能对不起大哥。 ………… 韦德终于确定那微妙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对峙近百息,他终于可以确定一个事实。那蛇躯不是真的。 那是由浓厚的地系元素和异质的魔力缠在一起凝结成的实物。 其实从一般物性来考虑,早就该感到眼前发生一切的荒谬之处——身长每增加十倍,骨骼截面便增加百倍,但是因为长度同样增加十倍,其支撑力也只增加了十倍,甚至因为韧性的原因还变得更低。但是体重却是随着体积增加了一千倍,丝毫不打折扣。相对而言,骨骼便脆弱了百倍。 因为上述原因,越高阶越巨大的魔兽,它尸体的价值就越高,当初世界树之蛇的尸体,据韦德所知,仅仅是数百分之一,便造了好几个“神器”。 眼前的巨蛇,身长比普通蟒蛇大了何止万倍。骨骼筋肉截面扩大亿倍,支撑力扩大不到万倍,甚至衰减的只剩数千倍——体重扩大了万亿倍。相较之下,脆弱了数亿倍。 这巨蛇做出如此大的动作,其筋骨力量绝对远超任何一种顶尖的炼金材料。甚至最坚韧的精金也不能达到其百分之一的性能。 这又怎么可能?这如同山海般的体积,超越极限百倍的坚韧……这大陆再怎么样无限广阔,再怎么样物产丰富,天地造化再怎么样神奇,也绝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资料中记载的世界树之蛇,都没能达到这样的等级。 韦德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然而百息之中便猜测出了事实,离不开他对魔法的深刻认识。 各系魔法越到高级,越接近世界本源,会出现很多奇妙的现象和趋势。之前提到的同质化是一种。 它包括了魔**效的同质化,也包括魔法进步趋势的同质化:一是趋向带有空间的性质,二是趋向带有实体的性质。 前者在各系的防御移动攻击法术上都有体现,后者则略微复杂。 土系在最低级的时候就能实质化,但是却不能持久,往往撤去魔力,尘土便消失不见,其他各系更是如此。 但当土系达到高级的时候,就能比较容易地留下永久性的痕迹。其他各系在禁咒级别中才能出现实质性的魔法。比如说在技术上可以互不抵触,永冻冰之中燃烧的永燃火。 当然,这些还是能在外力之下消融熄灭的,更高级别的,不可改变的魔法奇迹往往被称为神迹。 实质化的魔法,往往有着与奇迹之名相符的性质。 眼前山岳般的蛇躯,虽说是最易实质化的土系魔法,其中蕴含的奥秘,甚至可能比别系的禁咒更加深奥神奇。故而所达到的效果,也是远超一般禁咒级别,足可称为神迹。 每一尺身躯,都可能蕴藏着禁咒级别的能量! 而这百息时间内,巨蛇身躯明显缩小了不少。 粗略估计,每息也该是有十数个禁咒的能量被释放。 绝不可能是用来召唤流星雨的魔力输出,因为就算退一百步讲,这出力也超过了当前的效果。目前的流星雨虽然盛大无比,但一息也只有一两个禁咒的分量。 那这巨量的魔力又是去哪里了?联想起之前那一次被感知到的波动,韦德不禁心寒。 蛇躯紧紧盘住结界,蛇首却还在高傲地望向更高的天空,似乎对地面上的蝼蚁不甚关心。虽然被云气遮挡住了,韦德也向那片更高的天空望去。 会来什么东西呢?他心里做好了准备。 第二十七章 斗转星移 ()处于系统之内的魔法繁多,就算是最顶尖的使用者,穷其一生,也未必敢说已经把某一系掌握透彻。(凤舞文学网) 出于系统之外的魔法已经比千万年之前少了很多,渐渐被判明,归入系统之中。这一部分魔法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神秘”。 观星之术就是这么一门古老神秘,多数时候没有任何作用颇多谬误,少数时候却指示着大运所向的魔法。即便在特式之中,也算是特别的存在。 这一夜,碎月当空,却没能掩盖繁星的闪耀。大陆上所有具有观星能力的术者,全都脸色大变,如临末日。 那片天空,虽是陨星雨下,旁人却是一点也感觉不到。 某个观星流派之长,冥冥之中生出感应。星象虽无变化,他却立刻施法作卜。 一时半刻,一颗星辰剧烈地闪烁明灭。星象已经明显强烈到就连普通人也能看出来。 他心生恐惧,难道这颗天辰就要坠落下来了?隐约恍惚之中,魔力已被抽空。 没有坠落,对,因为它只是消失了,再出现了。一瞬之间。 西北方的天空出现了一颗闪耀的太阳。他身处的大陆南岸东部,已是亮如白昼!天空星象巨变,却早已看不清楚。 任凭魔力奔涌流出,吐血不止。他面容枯槁,映着午夜阳光的眼珠显得却格外闪耀,然后缓缓地闭上了。 临走之前,他在伴随一生的笔记上留下了最后几句话…… 茫茫众生却不知道一位观星之术的泰斗已经没有声息的溘然长逝。 他们惊醒,跪伏。 这是神恩还是神威,是神赐还是神罚? 祈祷哭泣者有之,狂热高笑者有之。 更少更少的,知道大陆将乱,机会已至,闪耀的眼神之中充满快意和欢喜。 最少最少的,知道计划已行,步步顺来,闪耀的眼神之中却是静静的淡然。 ………… 索尔学园。 普通民众的救助和收容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了。结界也基本上缩小到了最小的范围。 韦德那庞大的魔力几乎见底。不得不借助药剂恢复一些。 他必须坚持住,因为他知道学院结界的调整即将完成。 那样他就有信心击败巨蛇,再不济也能突破巨蛇的封锁,拯救学院内这数十万人的性命。 “两百息已到,你们可猜出来了?” 一波更在之前规模之上的剧烈魔力波动扩散开来。强烈得几乎晕眩了韦德的感知,一片空白。 他脸色第一次勃然大变。 普通人只感到巨大的压迫感,突如其来,空气一下子浓稠了好几倍。却十分稳定,只有非常非常微小的震动感。 正上空淡淡的云气全部消散,却在视野最边缘的地方剧烈的翻卷。光芒充满了天空,瞬息白昼,结界黯然失色。 那,是一颗上百公里开阔的的陨石,遮蔽了整个视野,亮的让人双眼生疼。 已经不是小小流星的范畴了。这是绝对是之前高悬夜空的星辰。 星辰毫无道理的突然出现,像是静止地悬在那里,不过是比之前近了无数倍。 空气振动最快不过音速,星辰缓缓加速,十息之后带起音爆,光线剧烈扭曲。 这十息之间,韦德明白了,这两百息的时间里,巨蛇和他做的事其实是同一件事。 那超越禁咒威力的流星雨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只是用来磨一下结界,阻断空间,把所有人都死死地按在这方圆数十公里内。 现在看来,起到的另一重作用反而是最重要的。之前还在疑惑,能感到丝丝魔力融进了本来已经不需要再多操控的千万颗流星中,这是为什么? 他暗暗苦笑。怎么就没发现那交织在流星雨中的巨**阵呢? 一颗颗流星,带着魔力,在空间之中划出了无数轨迹,一点点,一点点的编织出了规模宏大,有若神迹的传送阵。 不是自己看不见,土系的元素变化,魔力波动实在是太难察觉了,何况现在看来,技艺和力量都是他远处在下风。 也不是自己想不到,就算是老师亲至,能否做到这一点? 绝对是神技。魔法技艺的最巅峰! 绝对是神力。自然造化的最巅峰! 所以造就了神迹! 带来上一次大灾变的上古神蛇,也不过是靠着绝对的力量来碾压一切,所以才会被人类的技巧击败。 这条巨蛇暂且不问身世,在这样巨大的力量的基础上还拥有这样至臻完美的技巧。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人类还能生存下去么?! …… 流星雨不过是起个引路道标的作用,就像是钉钉子时扶着长钉的手指。 现在流星雨也停了。钉子似乎已经浅浅嵌入木板,扶着的手指也拿开了。 重锤就要落下了。 ………… 韦德面色恢复平静。 “诸位,只能一搏了。后果难测。要是愿意留下来,请祝我一臂之力;要是不愿意,离开结界,各奔生路,我也绝不阻拦。” 他环视四周,都是王公贵族和魔法师武士中的顶尖高手。有人面色惶惶,有人神色坚定,所幸没有一个举止失态的。 稍稍外围的人却都是颓丧恐惧的表情。更普通的人却都歇斯底里,或是哭累麻木的茫然。 夏牧也在这内圈之中,精疲力竭。当老法师找到他的时候,他竟然还在苦苦支撑着。没有多说话的机会,夏牧就被裹挟在火焰里被带到了这里。万幸,巨蛇丝毫没有理睬他们。 艾达还在怀里没有醒过来,虽然面色无异,呼吸平稳,夏牧还是忍不住的担心焦虑。 站在这里,视野最开阔的地方,也是对危机感受最清晰的地方。 最近距离地感受着韦德释放出的巨量魔力,他根本不敢相信。 然而却由不得他不相信。韦德说完那句话,不再管众人反应,直直的走到夏牧跟前,用夏牧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认真表情,盯着夏牧和他怀里还没醒过来的艾达。 他伸手模模艾达的头发:“艾达就交给你了。有机会的话,也帮我找找她哥奥兹。” 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夏牧:“这个东西你收好,不知道是给早了还是给晚了,你父母的遗物。” 夏牧展开手心,看了两眼。那是一个半开的黑亮的小盒子,往中间一看,却是实心的,只有小小的凹槽。非金非木,入手温润。 不明白什么意思,他看向韦德。 韦德不由一笑,大胡子里露出了白牙:“你就看着吧,自求多福。” 经历这起起伏伏好几个转折,他真的难以理解当下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咬紧牙关,沉默不语,攥紧了手里的东西,扶着艾达的手也更加用力。 为什么自己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旁边不远,朱紫也和姐姐朱红站在一起,禁制早已解开。但姐姐却严令不许她离开身周。 她是皱着眉看到老法师提着这两个人回来的。危急关头却还只顾亲私,耽误了数十万人存亡大事谁来负责? 看到夏牧这无能的反应,更是不屑。 夏牧之前也看到了她,但一心放在艾达身上,当然没有细看。两人间的第一次会面就这么毫无火花的发生了。 ………… 蛇躯游动,渐渐松开了范围,众人的心却被紧紧扣起。 随后的事夏牧一点也不懂了。 无论他在怎么努力,在这命运的车轮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大半年的充实平静的生活,几乎使他忘了,而在今夜,全都回想起来。 或许很多年之后,夏牧回想起这个疯狂的夜晚,仍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亲身经历这一次又一次历史性的转折,又亲眼看见一个又一个大秘密被揭露。 只是他真的不懂。 接下来到星辰降下的十数息之间,发生的事情的质和量,可以说是这个夜里最多的了…… ………… 索尔学园毁灭,仅仅逃出了一小部分人。 这一爆炸性消息迅速传遍大陆。 据称,神蛇再度来袭,人类将遭灭亡。 据称,法神亲传弟子,成名于二十年前的风系大魔导陨于此役,牺牲自己,用出永动风暴,誓与神蛇同亡,却仅仅争取到了片刻时间。 所幸奇迹发生。索尔学园的结界系统作为大陆传送阵系统的中枢之一,竟有着整体传送跃迁的隐藏机制。 然而人心不齐,最后关头竟有人悍然出手,截留魔导凰族王女二人,身份动机都是不明。 再加上风暴崩溃,神蛇愤然,即便结界系统再如何强大,内焦外患,传送进行到中途崩裂失败。 少数人运气极佳,逃出生天。 大多数下落不明的人大概都已被卷入空间的乱流之中,尸骨不存。 活下来的一小部分人或颤颤巍巍,说神蛇强大,人类将亡;或信誓旦旦,说神蛇卷入乱流,身受重伤,体型爆减,十不存一,当抓住几乎尽快讨伐。 法神为何不出面拯救苍生?众说纷纭。唯一不变的是那恐惧悲伤的气氛。 ………… 次日,耐特蒙帝国宣布组建讨伐军,发誓要替天行道,灭杀巨蛇。 再次日,各国放下纷争,组建联军,耐特蒙帝国却拒不加入。 土系法神出面担保解释。此后神蛇消匿踪迹,数月不见。联军一事竟就如此不了了之。 然而事情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土系法神也没能找到神蛇。各自的准备依然在最高级。 同时各国各派动乱纷呈,邪教盛行。小的教派纷纷兴盛,拥有教国的大教派更是繁荣,欲要天下布教,拯救世人。 ………… 由于学园崩灭,大陆传送阵系统自然瘫痪大半,许多偏僻险恶的地方甚至信息不通。 一小部分下落不明的人,就散落在各处,外界不明生死。 第二天的正午,夏牧睁开了他的眼睛。身体虚弱,口唇干裂。 ………… 是夜,龙蛇起陆,斗转星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个卷末感言,超长,我已经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写下去了 作者 第四章 一波三折 ()本来是但求自保,黑风鹰愿意放过他就是万幸,但是却为了一个陌生人身陷险境,到头来却被救下怨恨,将临死境。(凤舞文学网) 世事无常,不过如此。不,还不止如此。 伴随着一声明显温顺柔和许多的的鹰啼,那只黑风鹰竟然去而复返? 夏牧略微惊讶,却无动于衷,管它干啥?怎么死不是死。 这时候他摔得七荤八素,脑子运转不灵光,没能明白这算是个洗清自己罪名的好机会。周围温度渐渐提高到一个无法忍受的程度,脑海里竟开始了走马灯。 还好运气还是站着他这一方的。怎么说呢? 哪只黑风鹰刚一出现,朱紫自然是看到了。心中一惊,却不是害怕,现在带的状态,这种等阶的魔兽来再多也是挥手化灰,这样折磨夏牧也只是情绪激动恨之入骨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 她惊的是竟然真是一只黑风鹰。茫茫大陆,天地造化,各类魔兽何其之多,怎么可能正巧被他一说,就正好碰上?这完全是个巧合的可能行有多大? 当下分心,炙烤的力道不由一松。 不待她细想,那只黑风鹰温和地落下,刻意地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带起,爪上紧紧扣着的一头羊形魔兽,皮毛不破,也没有血迹,但却显然是毙命多时。 落下之后,它自然是好好的观察了一下状况,似乎有点疑惑,为什么之前似乎是死守着的夏牧躺在地上抽搐着。 但这情况也算是正巧方便了它,做起来自己本来准备要做的事情。 它低下头颅,用鹰喙顶着羊尸翻滚,推到了朱紫生前。似乎没有惊讶于朱紫此刻散发出的盛大气势,只不过行为举止相较之前实在是恭顺太多。 这献上猎物的一番举动,彻彻底底的就是宠物讨好主人啊! 夏牧不知道这其中的所以然,心中却是又笑又哭。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意识更加模糊,夏牧观察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隐约看见朱紫脸色渐变,手上力道渐渐减轻,最后完全放松。 看向夏牧的眼神非常复杂,说了一句:“真是该死!” 随即烦躁的一掌挥下,蒸汽爆开,湖水被炸开,溅干小半,靠近的树木纷纷拔倒。 然后火焰收息,华丽丽的倒下了。 夏牧也是心神一松,同样华丽丽的再一次晕了过去。 只留下那只黑风鹰,傻傻地站在原地,头颈左抖抖右抖抖,搞不清状况。 ………… 两人的作为反应实际上都没有不可理喻的地方,发展成这样实在是命运弄人。 夏牧之前跟随商队的时候,经历过生死,很大程度上是靠着何康老头的牺牲才能活下来。而且不管是自小师傅的熏陶还是学园里的教导,都没有把他培养成一个见死不救的人。所以即便是这样的困境,见到可能是和自己同样落难的人,他还是无法放弃努力。 更何况关于自己的境遇还不清楚,他迫切需要一个同伴来了解更多的信息,两个人也能互相补足,更有可能克服困境。 再加上一些不清不楚零碎的算不上想法的念头,比如说担心着艾达,眼前也是个女生…… 而黑风鹰在他眼中并不是那种具有绝对威压的存在,若是自己奋力一搏,可能受些伤害,也可能会死,但总还是有一点希望的。如果说大半年前遇到风狼,九死一生,别人可能就会对这些魔兽产生恐惧。夏牧却是迫切的想要改变那一切,想要靠自己的实力预制抗争。 所以,不搏一把,不是夏牧的心性。 …… 而朱紫逢此大变,又在在坠入乱流之中前一刻,清清楚楚看见姐姐被偷袭击伤,心中的警惕戒备自然是提到最高。之前昏迷的时候,大都也在做些噩梦。 朱紫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个陌生人,浓烈的敌意当然是油然而生。 再加之是个男人,还姿态很亲密的抱着她——要知道朱紫身份高贵,养尊处优,又不像她的姐姐那样经历过许多试炼,还真没有几个男性生物模过她的手。当下反应激烈,一巴掌甩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然后再发现自己衣衫散乱,不少襟带断裂,更是容不得她理性思考,悲愤出口,一句“我要杀了你!”更是刺激得夏牧反呛回来。 然后两个人都不冷静了,朱紫更是死意已决,誓要把夏牧化成灰烬。 …… 命运的线索疯狂纠缠着,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团死结,再也没救了,此刻一只无形的手拨开错综的线头,轻轻一抽,总算是在最后关头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凤凰乃百鸟之王,古时候就有凤凰出世百鸟来朝的传说。作为继承了凤凰血脉的后裔,朱紫自然有其气息。 黑风鹰既为鸟类,更是比较高阶的魔兽,感应出了那一丝气息。先前鹰喙拱弄朱紫其实只是探查状态,也怪夏牧没有细细观察,不然肯定能看出来它的小心翼翼。之后夏牧冲出来,却没有激怒它,立刻招来反击。它反而耐心观察许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一点。 后来黑风鹰去而复返,带着猎物,献宝讨好,一下子让夏牧之前解释的话变得有说服力。朱紫处在燃烧凤魂的状态下,思绪清晰,突然回想起刚睁开眼时夏牧也关心的问过她“怎么样?感觉还好么?” 当时一点没能听进去,现在清晰忆起……那黑风鹰虽不能口吐人言,却也极具聪慧,朱紫身具凤凰血统,竟也能本能的向它确认一些事情。 一边和黑风鹰交流着,一边看着夏牧手上的伤;同时也从夏牧的衣着、实力、还有风尘仆仆的神态,渐渐明白了是自己的误会。 虽然被气的不轻,甚至决定舍了性命也要杀了他,但知道事实真相,朱紫更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但是凤魂已经点燃难以熄灭,对自身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可逆转。她满怀怨恨却无处发泄,只能撂下一句“真是该死!” 当下心理斗争激烈,既然他是好意,杀了他终究还是太过了。 老老实实撤去力量,失去支撑的瞬间,就晕倒过去。 朱紫虽然并不承认,但知道别人对自己脾气的评价,似乎是有些过激的。这次自己就要这样无力地死去,算是报应么? 不,还是他嘴太贱了。果然不把他烧成灰还是不解气啊…… …… 夏牧到底还是没有受到危及根本的重伤,大概到了黄昏,体力恢复过后,自然而然的就醒了过来。当然,月复中饥饿,肌肉酸痛,头脑发胀是免不了的。 他坐起来就看见了躺在不远处的朱紫,还有仍然默默守护在一旁的黑风鹰。十有**就是因为它的到来,才让她转而相信他说的话。这高阶魔兽怎么就像她养的宠物呢?夏牧猜不到。 又一次的死里逃生,夏牧思维逐渐灵活起来,从之前的怄气模式,转向带有疑问的换位思考。 任何人身上都是有这两种品质的,一种是只管自己,顺着自己的意,一种是能够换位思考,体会别人的心情。只不过是情形不同,成分多寡。 而夏牧并不缺乏后者。此刻在黑风鹰无辜的眼神注视下,回想起之前种种,很快便明白过来大半。 怨气基本上是没有了,毕竟自己没有真正吃亏,只是受些痛楚,大男人度量就该大点,更何况—— 换个角度想,自己完全是多管闲事,帮了倒忙。且不谈那只黑风鹰根本没有加害她的意愿,说不定自己都是沾了她的光,没有被黑风鹰突然之间三两下干掉。 现在想来自己太冲动,不是黑风鹰实力不够——它甚至一次也没有使用攻击魔法;也不是自己战斗方法精妙正确,以弱胜强;更不是它颈上的的伤痕成了他的运气。 她身体看上去虚弱,却还留存着那么大的力量,就算没有自己,肯定也能没有困难的活下去。 看上去应该是贵族之后,虽然情况危急,自己的行为是不是真的有些太过轻薄了…… 自己嘴贱了那么多,她占据绝对优势,又是盛怒之中,竟然能忍着没痛下杀手,性格就算不行,也还是有些可取可爱之处的…… 现在她被自己白白耗空了力量,好像又晕倒了…… 回想起她最后爆发出的非同寻常的力量,夏牧知道那肯定不是她的正常力量,肯定是付出了许多代价的…… 想到这里,夏牧爬几步靠近她身边。 她的脸色呈现病态的嫣红,手一模,滚烫的。夏牧也不是没有见过发高烧的病人,但是那热度与之相比远远不及。他感觉那甚至快到了沸腾的程度。 无论是叫喊,还是推搡,又或是再去取了点搅浑后沉淀清澈的湖水灌下,她还是毫无反应。 夏牧心中沉重,不知道该怎么办。饥饿感袭来,夏牧浑浑噩噩的把黑风鹰带来的羊形魔兽尸体剥皮烤了吃了。它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示。夏牧还讨好地分给它一点熟肉——虽然这本来就是它的猎物——它还吃得蛮欢快的。 自己之前被那样对待,完全有理由就这样把她扔下不管,或者应该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会选择那样做。但是不论本意,自己的确是帮了倒忙,害了她。 她尚且能在最后关头收手,自己又怎么能放弃不管呢? 又回想起当时冲上前时的心情,和种种理由…… 要是自己因为这点波折放弃逃避了,终究还是没能成长,没能改变自己。 于是夏牧还是决定本着最初的意思,决定尽力救她。 但是怎么办呢? 繁星点点,身伴猛禽。朱紫映着篝火的嫣红脸颊显得更加美艳,夏牧陷入了沉思。 第五章 雨 ()给她喂水也只能进去一点点,不过夏牧估计不是水的问题。(凤舞文学网)他撕下一段衣襟,沾水冷敷在她额头上,不过一会就干透了,那温度不是错觉。 连水都喂不进去,干巴巴有点焦的肉,更是吃不进去。 这样一来基本什么办法都没有。如果实在熟悉的地方,而且她也能张开口,夏牧说不定还能找点常见的药草给她。 现在只有尽快找到别人来帮忙了,看样子必须找到专业的医生。但看这里荒无人烟,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找到村镇。 但没有办法,夏牧还是必须去尝试。夜里是在是不适合赶路,黑风鹰吃完了夏牧分给它的熟食,似乎也有自己事情,飞走了。天刚亮,夏牧就背着她认定方向走出去。 体温如此之高,让夏牧不得不不停的释放微弱的风来降温,饶是如此,远在夏牧感到疲累之前,就已经满头大汗。人的体温变化深刻影响到体能消耗,他也只能走一段便放下她,给自己降降温。 她到底是谁?背了这么久夏牧才深刻感到她的奇异之处,若是寻常人,这种体温肯定早就断了气了。 是有什么特殊的血统么,还是会什么秘传的魔法?自己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名字。 水分流失的太快了,夏牧小心翼翼带着的一点水早就光了。生撕羊尿泡这种事夏牧还是做不出来,他是喝了适量的水,然后挑了最大的树叶折几下编了脆弱的小袋子。当然那能携带的水分也只有一小口的程度。 夏牧本来是准备继续嚼草根的,但是水分流失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再说对于满嘴草末的忍耐力,也是有极限的。 从黎明忍耐到正午,行进了术式公里的距离,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的踪迹,也没有找到下一个水源。夏牧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小湖边上聚集了这么多魔兽,明明一直有这只黑风鹰在这里捕猎,却没有逃散开来,找另一处水源。这说明了至少在这些魔兽的活动范围内,只有这一个水源,那至少是数百公里的距离。 这样一来,夏牧不敢随意去探索了。如果继续下去,说不定自己也要搭进去。 咬咬牙,夏牧启程回去,黄昏的时候又回到了那个小湖边,一天的辛苦努力,全都白费了。 周围的魔兽换了一批,下午的动静可能是太大了,本来在傍晚来喝水的魔兽全都惊吓走了,今天确实恢复了原样。 一声鹰啼,那只黑风鹰竟然又来了。这一批兽群也是惊恐颤抖,不敢行动。 夏牧看的清楚,有一只似乎表现出来逃跑样子的公鹿,刚刚跑出去几步,便被黑风鹰后发先至,震碎了脑颅。 黑风鹰又拖着它的尸体扔到夏牧跟前,似乎也不疑惑为什么夏牧又出现了。 夏牧有些呆然,正好也到了必须进食的时候,便又重复了昨夜的一幕。烤着肉的时候,夏牧突然醒悟过来,思绪扩展,想了一大堆。 昨夜的那只羊,莫非就是更早前逃跑的那一只? 这群野兽,不,魔兽,莫非已经被黑风鹰圈养了? 这样一来所有情形便好解释了。为什么那些魔兽反抗的意识这么薄弱,看到黑风鹰如此恐惧,其他时候又如此麻木。 黑风鹰明显是在故意的去只捕猎有反抗意识的个体。看着黑风鹰的年份,起码是上百年了。对于数年一代的这些杂食性魔兽,已经是经过数十代的事了,如果是经历了这么多代有意识的筛选,把它们变成现在的样子还真是有可能的。 之前在魔兽学的课上,夏牧也被教导过,在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各种魔兽有着千奇百怪的生态。夏牧也是接受了一个老师所谓“进化论”的观点。有了这样的想法,自然而然就对眼前的一切做出了合适的猜测。 原来“恐惧”的来源就是这样么? 那些魔兽的麻木,之前在夏牧眼中完全是奇怪甚至可爱的表现,到了现在,却变成了可怜可悲。 不过反过来想,它们的的确确是反抗不了,如果没有丝毫恐惧之心,恐怕就会被狂怒的黑风鹰灭绝了。黑风鹰的存在也排除了其他的捕食者,一定程度上不也保护了它们?它们无忧无虑吃的是草,黑风鹰吃的是它们的肉,黑风鹰似乎是一个老成的牧羊人。 黑风鹰还真是聪明。如此这样短期来看,应该是废了更多力气,但是长远而言,却是确立了绝对的权威,猎物任其宰割,一切都变的很轻松了。 但是只挑反抗者下手的行为,是给自己的一点点挑战,还是王者威严不允许违逆…… 这是本能么?本能产生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去寻求挑战,给自己更多的成长?为了生存,不允许不利因素的产生?这是向上向下两方面互相矛盾的结论。 到底是寻求刺激,还是一种惰性? 对于那些本是杂食,却只能吃草的魔兽而言,它们也能一代代延续下来,也没有灭绝的趋势。 到底是一种惰性,还是生存的策略? 或许同一种行为中,就是包含着这两种互相矛盾意愿,这才是魔兽的生存之道。 …… 绝境之中,人的思维往往会更加的发。之前的课上,夏牧也仅仅是了解记住的程度,但是沦入险境,实地经历,却一下子想了很多很深刻的东西。 要说是人生的感悟,多将来的展望,那还远远算不上。身处绝境,根本没有去想这些东西的资格。 但是讽刺的是,若是在平常时候,夏牧能否有这样的感悟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即使别人告诉他这件事,他可能也只是一笑而过。 要真有那种能在寻常时候便想了这么多的人人存在,他要么是生而知之,要么是重病得治。 但还有很多人,即使在险境中,也不能获得任何感悟体会,只有一些本能的情感认识,或许在下一次经历的时候会拖了后腿。 这类人中,或许还有从小被培养的十分出色,本能反应十分正确的,能够经历无数险境慢慢成长,能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滋润的生活下去的,都起码是这样的水平。 夏牧可能比这种人稍微好一点。 当然,要让他自己来评价定性,他也只能说自己当时是累了一天快疯了,胡思乱想而已。也算是对于沉重现实,在思维上的短暂逃避。 …… 连魔兽都这么聪明,自己身为人类,最喜欢标榜自身智力,以智克敌的人类,却白白浪费了一天的宝贵时间和巨大的经历,结果什么事都没做成。数百公里内没有其他水源,仔细想想便能知道。她身上体温太高,会影响行程和水分消耗这种事也是能事先预料到的。 冲劲有余,思考不周。 这已经是马后炮了,但足以证明夏牧在进行有意义的反思。 眼前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女生,呼吸是不是比昨天微弱一点? 不去考虑她的性格行为,这样静静躺着看上去还是很有吸引人眼神的魔力的。美丽的脸上神情微微带着痛苦,让夏牧有点心疼。 夏牧估模着这么高的体温,一点降不下来,一点点的冷敷大概没有用。他便泼了大量的水在她身上。 衣物沾湿,贴着身体,显出她曼妙耳朵身材。夏牧心中一惊,想来万一这时候她醒过来,大概又是一番不死不休。 还好衣服还算厚实,之前夏牧也算帮她整理好了,所以没有走光的风险。夏牧想着艾达,不断让自己镇定。 默默额头,体温稍微下降了一点,昏迷中神色也稍微舒缓了一点。夏牧心中振奋,有用! 那些水不一会又干了,体表的温度又回到原来,夏牧不敢停息,又浇了一大捧水。 直到半夜,夏牧一直在重复着这样的活动。 靠!要不是还算个美女,真的就不想管了…… 等她醒了,找到家里人,一定要诈她一大笔钱,不然对不起自己的辛苦费……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风鹰又消失了。那烤的整只雄鹿,大半都是被它吃掉,现在也只剩下渣滓。昨天的那只羊也是。 莫非它是把夏牧当成厨师了?魔兽也爱吃熟食? 夏牧忙碌一天,**和精神双重疲惫,实在是和受不了。最后没办法,把她浅浅的泡在湖边,淤泥什么都都不管了。 虽然这小湖里大概是没有怪兽的,而且也没有任何风浪。夏牧还是有点不放心,握着她的手,迷迷糊糊地在一旁睡下了。虽然是硬地,还是有昨天炸出来的淤泥。 ………… 第二天,夏牧是被雨滴砸醒的。 这也对,一个小湖能维持数百公里方圆所有魔兽的饮水,必然是时常有降雨补充的。 夏牧大喜过望,啃掉昨天留着的一点鹿肉,背起气温维持的还算平稳的女生,向着早就判断好的方向奔去。 既然在下雨,那起码一天之内路上都会有水源。这雨就算立刻停了,树叶上的水珠,小小的水洼,也能维持很久。如果不停,还能不断地给她降温。 夏牧身体前倾,一手托着她滚烫的身体,一手抹掉脸上淌下的雨水,坚定的眼神看向茫茫雨幕。 这是他的奋斗。 第六章 好运 ()这场雨是天赐良机么?或许是吧。(凤舞文学网) 夏牧虽然借着这雨解决了很多问题,但现在却发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没有太阳,雨幕也造成视野不清,怎么去判断方向?夏牧忽然想起之前跟随商队的时候,万一遇到雨天,都是不出行的。不只是因为路况不行,或许还有这一层原因吧。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新产生的问题总比解决掉的问题要少,如果因此犹豫不决,又陷入了之前错误的反面,还是一次错误。 雨势颇大,冲洗干净了一切,也包括夏牧一路行经的一点点痕迹,已经没有退路了。 种种情况综合之下,夏牧竟然还比昨天轻松了很多,整个白天,向着一个方向前进了上百公里。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路径已经拐了多大幅度。普通人在林间迷路,除了环境产生的错觉,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因素。那就是自己双腿的长短。 人在外表上虽然是左右对称的,但实际上永远不可能做到性能上绝对的对称。平常时刻,靠着目测修正,许多人往往感觉不到这一点,但到了失去方向的时候,角度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误差,走一万步也会绕圈回原方向,这不过是数千米的事情。 不管是师傅,还是何康老头,还是在学园里学到的课程,在提到野外生存的时候,都会讲到这一点。在这一点的基础上来说明辨明方向和做好标记的重要性。 非常幸运的是,快接近傍晚的时候,雨势收歇,空气被洗濯的一尘不染,虽然还是难辨天象。夏牧登高望远,发现视野的尽头有条看上去非常小的山脉,经过这一天的奔跑,才勉勉强强达到能够辨认的程度。 这下总算有了一个无关天象的目标,夏牧更是鼓足了劲。 但是望山跑死马,可能离那座山还有数百公里的距离。没有雨水滋润,背上又开始火热难忍。这大半日的行进,对于夏牧来说还算是比较轻松的,一路上也完全没有遇到凶猛的魔兽。这两天好累好吃好睡,当做复健运动,体力竟还稍微恢复了点。 夏牧一咬牙,加持了几个风系水系的术式,咬牙加速,今夜是不准备休息了。 水系魔法造出的水只是“假水”,片刻消散,如果饮用下去就是剧毒。但是用来短暂的降温,效果还是有的。要不然水系分支的冰系魔法不就完全没有存在的理由了么?也怪夏牧不会冰系法术,不然现在肯定能轻松很多。现在不计魔力的造出清水,实属无奈之举,之前不用这一招,也是因为以伤痛之躯承受不了那样的消耗。 必须说明的一点就是,夏牧身体恢复的速度十分之快,远超同级。相同实力的人来经历他这一切,能勉强维持住身体状况就算比较好的了,夏牧这样实属特异,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了。这也是他能做出努力的根本原因和根本保证。 茫茫野原,夏牧奔行,似乎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背上的灼热和重量似乎已经变成了常态,只感觉到力量在两腿上输出,身体一次次的加速,穿过雨后的空气。雨云褪尽,残雾缭绕,星月不甚明了。 …… 在夏牧不计代价的奔驰下,终于在黎明之前到达了山脚下。夏牧心中一颤,月兑离那样的状态,突然感觉疲惫涌上来,再也支撑不住。 背后的呼吸声不是便的微弱,而是有些激烈,看那神色,似乎是更加痛苦了。 夏牧努力寻找,破晓过后不久,便在山脚一处发现了一汪清泉。不出所料,刚下完一场大雨,就算没有这泉水,也该有点山上雨水形成的径流。 夏牧扶着她躺倒泉水下方,由着泉水从她头顶浇下,洗遍全身。破晓的阳光洒下,穿过细流,显得晶莹剔透。饶是疲惫透骨,观察力鉴赏力下降,夏牧还是又一次看呆了。 夏牧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动机了,自己是不是单单因为他是个美女才这么出力的。自己莫非是个痴汉花心男?这两天难免动手动脚,似乎接触的次数比艾达还要多了。 想到这里,看她的神情稍稍舒缓,夏牧淡然自嘲。 …… 还没到正午,短暂休息的夏牧便醒了过来。 她的神情似乎又痛苦了一点。毫无疑问,她的状况肯定是在不断恶化的,这里的山泉应该比之前湖边的水沁凉得多,却没能带到之前缓解的效果。 夏牧也知道这样泡水的方法只是权宜之计,或许再坏一点,算得上是饮鸩止渴。 不过话说回来,她病征奇特,夏牧也只能靠温度和神色来判断。不得不说美人蹙眉,在轻微也太明显。完美的五官,任何微妙的表情变化可以轻松辨别。要是换个大叔来,夏牧还真的是难以把握。 她这两天也是没有进水进食了,却也没有憔悴的样子,夏牧实在是猜不透。 夏牧心头沉重,或许时间已经不多了,单靠自己可能解决不了。但是空想没有突破,夏牧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向周围探索。 可能这一带的魔兽是比较稀疏的,那只六阶接近七阶的黑风鹰已经算是最顶端了的。一路上夏牧遇到的魔兽都是二三阶的,对他还构不成威胁。这整个生态环境本就和他没有关系,作为一个过客,也没多少魔兽群或者单独强大的魔兽对他有兴趣。夏牧也算稍稍改变了对野外,对魔兽的印象。 或许自己应该向那只黑风鹰求救?如果是它的话,绝对能轻松带着他们两个人飞跃数千里的距离,找到市镇。 但关键那只黑风鹰虽然没有敌意,但好像也是只对她一个人有顺从的感觉,自己话它恐怕是不会听的吧——何况夏牧也没有信心能与它正确沟通。如何指引方向?如何让它在适当的地方放下自己?如何让可能遇到人不会害怕反击?可操作性太低。再说那只黑风鹰自由来去,之前都是没机会去尝试,现在更是一点踪影都看不到。 经过一番探索,夏牧发现山上的魔兽更是异常的的少,或许应该说一只都没有见到。明明山上的自然环境还算优越,绝不会比原野上差,这样死气沉沉,实属意料之外。 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么? 应该不是有什么强大的魔兽划定的势力圈。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少,但是总不会是鹤立鸡群,一片二三级的魔兽里,能跑出八阶九阶甚至超阶的魔兽么。再说这种势力圈的标记,肯定不止是由其他魔兽的的疏密来判断的。或者是气味,或者是吼声,或者是无形的威压。这也不存在只有魔兽能感觉到的问题,小有实力的人类,对于这方面的感应绝对会比一些弱小的魔兽强。说什么只有魔兽能感应到,再强大的人类也没办法,完全是无稽之谈。 那会是神马情况呢?夏牧隐隐感觉到可能会和解决自己的问题有所关联。 ………… 天下大雨,土石塌方,自然地貌的演变不过如此,这条无名山脉,或许在千万年之前有许多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但现在,也被打磨掉了尖峰,剩下平缓的整体走势。 表面的东西被一点点的打磨掉,自然也露出了深处的东西。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夏牧发现他的运气还真是好到了极点,也背到了极点。从最开始的时候,他的人生就被卷入历史命运的车轮下。只是幸好没有被碾得粉碎,永远的留在车辙里。 ………… 夏牧发现了一个山洞,似乎是刚刚形成的,隐晦的有着元素的流动。 进去一看,夏牧惊呆了。整个山月复掏空,缀满了点点繁星——那是无数魔法阵的中枢核心。许多魔法纹路粗壮到吓人的程度,近处一看,却有许多比发丝还要细的。 整体排列有致,就算十分密集,也不给人杂乱的感觉。 虽然基础的阵法知识是每一个魔法师都应该具备的,夏牧此刻却怀疑给他上课的老师是不是全在骗他——完全不懂,夏牧不明白其中任何一个纹路的意义。如果这个法阵是能好好的运作的话,那肯定是一个全新的系统,全新的魔法理论体系。 虽然事无绝对,但法阵的功能总该是与纹路的质和量成正比的。要全是防御功能,它应该能抵御禁咒。 夏牧细细探索记忆,尝试去理解,还是无功而返。 在整个山月复的最角落,夏牧总算是发现了一个自己认识的阵法——一个明显是现代所制的传送阵。 有救了! 夏牧急忙去把朱紫背过来,就准备要启动传送阵,虽然不知道目的地是在哪里,但肯定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大市镇。 这个法阵明显是个终端,不具有太多的选择功能。但同样,启动所需的能量也不需要终端供给。山月复内的所有法阵,全都是散发着隐晦的元素波动,显然全是处在预热的状态。传送阵也同样如此。既然已经预热,证明和目的地的传送阵中枢已经联系在了一起,传送所需的魔力,由中枢提供。 大陆上的传送阵系统,在城级以上的地方都是较低等级的中枢,然后逐次提高,位于顶点的自然是索尔学园这样的人工神迹。同一中枢下的所有终端,必须经过中枢才能到达其他终端。比如说夏牧跟随过的商队,就是在两个小城之间运送货品,如果通过传送阵,必须经过两次才行,成本太过昂贵。 鉴于终端过多,人手不足,这些管理上的原因,传送所需的能量都是由上级中枢攻击,对于使用者的收费也不是固定的先交费或者先使用,而是固定在中枢端,由终端向中枢,是先上车后给钱,由中枢向终端,就是不给钱不许上。所以夏牧此刻就能不客气的随便使用这个终端了。 至于由低级中枢向高级传送,那就因为各种条件和利益,协商收费了。 这样逐级向上,以最合理的方式,构成了整个传送阵系统。 这一切,都算是关于魔法阵大方面的基本知识,夏牧自然清楚。但开启传送阵之前他还是留了很多疑惑。 形成整体的法阵他破坏不了,夏牧发现了一些散落的碎石,上面也有着那些他完全不懂的阵法。那不是因为山体崩塌碎裂下来的,这个魔法阵还没有那么脆弱。而且材质也不是普通的山石,而是贵重的魔法材料。 这应该是刻画魔法阵时产生废品吧?竟然也不回收一下。应该还能值很多钱的啊!不知是什么人,这么财大气粗。 夏牧在背着朱紫用传送阵离开这里之前,本着求疑解惑和实用的态度,挑了几颗合适大小,纹路不同的废料,带在了身上。 命运的线索开始收紧。 第七章 钢铎 ()整个大陆在最南方的沿海地区,水土最为丰美的地方,建立课可以说是唯二的两个大帝国。(凤舞文学网)领土范围都达千万平方公里之巨,人口几乎达到万万之数。全人类的人口将近一半都在这两个帝国之中,被称之为主体世界。 饶是如此,两国所占的海岸线也没有达到整个南部沿海的十分之一。 能够形成大帝国,与人口的密集程度分不开,人口能够密集的起来,也与自然环境分不开。虽说整个南部沿海与东西北中相比,环境已经算是非常优越了,但最合适人类生存的也就那么一点。其他更长的海岸线,可能是有常年的暴风。也可能是有陆上的超阶魔兽阻碍交通,难以开拓。也可能是海底的王国宣布了主权,不允许人类的踏入。种种神秘危险不一而足,人类总体上还是处在夹缝中生存。 大灾变过后,全人类的人口锐减,这片在全大陆地图上并不起眼的一小块土地,对于努力求生的人们来说仍然是无比广阔。两百年十代,代代休养生息,人口暴增。在相对宽裕的环境下,即使一对夫妻只生养四个小孩,十代人口已暴增一千倍。如果全都是留在这片土地上,或许最初级的农业早已不堪重负。代增一倍的数据,在最初的时间里是相对保守的。随着人口增加,资源紧张,人口增长有所下降,同时也催生了开拓疆土的**。 一代又一代,或充满激情,或被逼无奈,离开故土,外出探索。有人埋骨他乡,也有人功成名就。散落在整个大陆上大大小小的聚居点,除了很多本就存在的,其中大半人口,都是移民。两个大帝国的人口总数,占全人类的比重,也由最初的绝大多数,下降到现在的不过半。 中立王国艾恩贝尔,全部领土只有一城,但势力的辐射范围却不输一些小帝国。原因在于它是整个主体世界通向未知世界的最大道口。所有离开故土,向着无限的未知进发的人们,不管是去向东西北中部,钢铎城是他们的首选。 钢铎就是艾恩贝尔,它有无数种叫法。这里汇集了各种语言的人们,对于这个征途初始和回归之地,钢铁的钟铃,正是最合适的意义。它可以指中央高塔上的巨钟,每日响彻,百年不变;也可以指旅途中的小小驼铃,从这里摇响,到这里止息。 它聚集了非主体世界所有较大的聚居点的传送阵,每天的客货吞吐量都十分巨大。整个城市因此而繁荣。 作为一个最高级别的传送阵中枢,可想而知,它正是一位守护神的定居地,地系法神建立的钢铎学园正是坐落于此。整个城市能够获得现今的超然地位,学园的存在功不可没。 在这个货物人流的中枢点,信息也是最为畅通的。整个城市,得知神蛇现世,索尔学园被毁灭的消息,比一些国家的皇帝,都早一天。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与索尔学园相连通的一部分传送阵无法使用。发出和接收两端都能正常独立运行的传送阵寥寥无几。 虽然生产生活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钢铎城的居民可客人,却可以说是这个大路上最淡定的人了。因为他们的法神第一时间就出面,对所有人担心的安全问题作出担保。 虽然索尔学园被毁灭,但那是风系法神不在的缘故。他们的法神给出了解释。 韦德只是去了无垠的大海之外,为全人类探索更广阔的的生存空间。一时不慎,被恶蛇乘隙。若其再宣婬威,必定将其斩杀! 不明真相围观群众,也就被这半真半假的话给糊弄过去了。两百年前的恐怖只流于口耳,他们对于守护神的信心从来没有衰减过。 ………… 跟随着从小种在夏牧身上的印记,某人已经日行上万里。他清楚地知道大陆上每一个传送阵的分布,也早已用还能工作的传送阵节省了最多的时间。但有些时候还是不够凑巧,那个方位的传送阵是一片空白。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空间乱流没有停息,阻碍了他的感应,稍候半天,他便清晰感知到了夏牧的位置。在这半天时间里,他也不是干等着。 没有花费太大力气,他便到达了索尔学园的废墟,空间乱流仍旧狂乱,他穿越其中却没飞多大力气。看着新出现的不怎么契合的天坑和陨石山脉,他知道索尔学园大概是启动了最终的手段,但还是失败了。 韦德·斯洛生死未知。他却束手无策。他不愿相信那个**会这么简单送命。 星目剑眉,风霜胡茬,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一位美男子。就算是现在,他皱着眉头的样子,也肯定能让一大堆春心萌动的少女捧着心口昏倒过去。 站在陨石雨天坑不和谐的缝隙处,他沉思片刻,不久冥冥中生出一丝感应。他身周的空间连连泛出波纹,消失出现,已在千米之外。 ……连日赶路,他也有点吃不消,但好在感应中夏牧已经不远了,或许再过半天就能找到。 突然感应一阵模糊,再次出现,方位却在千万里之外的后方。饶是以他的城府耐性,也不禁轻声爆出粗口。 这个情况肯定是用了传送阵的,但是那一片荒无人烟,据他所知,绝无这样的“基础设施建设”,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 仔细感应,竟然是在钢铎城的方向。那是他最初经历的中转站。而且在那里,他还偷偷动用后门,清清楚楚查看了一切接入系统的传送阵。不只是此刻还能运作的传送阵,就算是准备建设中的传送阵的状况他也是一清二楚。 他知道那一片地域没有传送阵,就绝对没有。除非是月兑离了系统的管控。但是坐标又确实移动到了钢铎城,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情急心切老眼昏花了。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抱有极端的信心的,所以还是难以释怀。 作为研究者的本能又翻滚上来,想要去那个位置确定一番,不知道清楚就全身不舒服。 但是转念黯然。自己还没受够么。已经犯下的错实在是太多了,要是还是因为这可笑无聊的心性再耽误了什么,还有什么脸去见他们两个? 去探索搞清楚,起码需要半天时间,说不定还要更多。转身奔向钢铎城,通过传送阵,只要一天不到。 或许到了城市里面,夏牧就已经绝对安全了,自己也不必太过着急。但他却不允许这样的理由再纵容自己。正当大变,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过分。 掐掉念想,断然回头。 ………… 钢铎城传送阵的管理人员这几天都是非常的清闲,整个系统瘫痪大半,能用的也都被确保为紧急通道不开放商用。 日上三竿,某个传送阵却亮起了光芒,一个少年扶着一个少女出现在了传送阵中央。 管理员首先感到的是奇怪,根本没有预定。如果是违例强行挪作商用的话,那肯定不只是罚金,还要拘留禁闭。下意识的探查起传送的记录,却发现根本没有终端来源。从哪来的?凭空冒出来的?莫非是出现了不可知的故障? 毕竟是专业人员,一念之间就想了这么多。光芒才刚刚暗下,夏牧看到旁边有一个人,心中大振,急忙叫道:“这边有个女生受伤重病,快来医生救救她。” 那人心中一惊,在仔细看看,传送来的两个人看上去都十分狼狈,那个女生无力的趴在男生背上,一动不动,虽然看不见脸,但却能确定男生所言非虚。 然后几句话之间,便确认了他们两个的身份,是索尔学园的幸存者。 在这个世道,人类之间还是非常愿意互相帮助的,救人事大,管理员也就不去考虑条不条例,故不故障的事了。救人违例不算什么,故障也不是他能修理的,大不了事后再上报。 ………… 医生很快就来了。这座城市人来人往,藏龙卧虎,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医生,也精通多方面的知识。 比如说这个医生便是一个魔法师,虽然只是最不起眼的初级法师。看上去已经五六十岁,魔法修为肯定是难有寸进了。但是这么多年诊治各类疑难杂症,奇毒诅咒,经验自是无人能比。 诊脉探气,还有许多夏牧看不懂的手法,那老医却是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看这姑娘,长的如此俊俏,小小年纪,我看她已经有了魔导师的实力了吧?这个症状我虽然心里有数,但是我治不了。我也不敢治。我这就去找能治的人来。” 说完起身,一路小跑走了,片刻过后,带来一个气度沉稳中年人。他也是微微喘气,似乎是被一路拽过来的,但也不多废话,一眼就看见了病人,坐下诊断。 夏牧自然是不明白不清楚,只能忐忑地等待。看着那个中年人手段转换,眉头皱了又皱。 “我看她的症状,推断一下,问些问题,你看对不对,不对就告诉我。行不行?”中年医生开始询问。 “好的。”夏牧听从。 “她本来就受了伤,体弱气虚,但是又强行用力,又伤了根本。是不是?” “嗯。” “随后更是用了自伤的秘法,刺激力量。应该是燃烧灵魂的秘术?” “嗯。应该是的。” “那,你是她的什么人?”中年人谨慎问道。 “……就是落难之后偶然遇到的。”夏牧想了想,如实相告。 “那我就直说了。大概是没救了。” “!!”夏牧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这一切都是他害的。然后他就像所有绝症患者的亲朋好友一样明知故问:“还有补救的办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