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初见》 第一章 n大在十月份迎来了110周年的校庆，恰好又赶上学校换了新的领导班子，自然是更加重视这次的校庆。早前两个月时，邀请函就已经送到了各个校友手上，凡是稍稍有些地位和成就的，都收到了邀请函，一方面呢，n大自然是要好好宣传学校，另一方面不言自明的，是想获得一些赞助。 宋阅在学校党委书记和其他几个领导的陪同下走进表演大厅，校领导很客气：“宋少将，您能光临我们的校庆实在是令我们感到荣幸之至。”宋阅军人出身，气质凛然，表情不多，这个时候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声：“n大是我的母校，应当的。我是作为一个校友的身份过来这里的，您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他这么一说，反而让陪同的几个人的表情更加恭敬起来。 校庆晚会的节目都是由学生自己排练表演的，虽然稚女敕但是都经过了精心挑选，看得出主办方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宋阅意兴阑珊，身边的人正在向他小声介绍n大这么些年的发展情况，言语之间隐含的意思其实也很明显了而宋阅不动声色，佯装不知。忽然，灯光暗了下来，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定格在舞台中央，而后缓缓响起了竹笛清脆悠远的乐音。宋阅的目光被吸引到舞台边上，在灯光的阴影后面站着一位女孩子，身着浅黄色连衣裙，长发飘飘，神情专注。竹笛搭配舞蹈，没有什么组合更能像这样展现美的境界了。宋阅看了有片刻的晃神，随即低下头去看手上的节目单，在下面找到了表演者的名字。 晚会结束，校领导邀请宋阅上台和表演人员一同合影。他站在中间，表情还是冷峻的，忽听得“哎呀”一声，他被人撞了一下，宋阅不悦地回头，只见一个套着鹅黄色卫衣的女孩子正看着自己，她估计也知道自己撞到的不是一般的人物，脸上只露出一瞬间的惊恐，随即又笑着说：“对不起哦。” 那一声对不起说得是软软糯糯的，但是笑意那么分明，哪里有半点愧疚的样子。 直到她转身走开了，他才看到她黄色卫衣下套着的裙子，裙子太长碍事，她还把裙角绑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短裤似的。宋阅眯眼看着，直到身后有人叫自己，才回过神。 合影完了，学校也为来的贵客安排了晚宴，校领导小心翼翼来邀请宋阅，宋阅看那舞台边上越走越远的黄色身影，忽的手一指：“光我们吃不太好吧，不如让那两个女孩子作为学生代表一起去吃饭吧。” 秦宛宛还不知道自己被赫赫有名的宋上将钦点了去吃饭，还没心没肺地和同学往场馆外面走，走着还喊：“哎呀，终于结束了，我们去吃烧烤吧。” 闵思从后面追上来：“宛宛，我看你烧烤可吃不成了，学校领导叫咱们一起去酒店用餐。” “用餐，那也轮不到我吧，”秦宛宛笑着说，“肯定请的是你，我只是个吹笛子的呀。你才是主角啊。” 闵思很受用这样的奉承，还嗔道：“听老师说是宋少将钦点咱们过去的，估计是咱们的节目最让他印象深刻。你可别说不去啊，估计你要说不去，老师明天就能剥了你的皮。” 秦宛宛也不傻，自然知道得罪了上面的领导，肯定是不会有好处的，反正就是去吃一顿饭，也不会怎么样，充其量她也只是沾了闵思的光罢了。想了一下，她就豪爽地说：“那行吧，咱们去呗。不吃白不吃。” 去了酒店，秦宛宛立刻就后悔了，这样气派的排场，这样豪华的布置，她以前根本都是想都不敢想的。身边的闵思长得漂亮，成绩也好，是个才女，见过大阵仗，看到秦宛宛口水都要流下来不由得笑道：“你看看你那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一会别让领导们看见了。” “那有什么，反正我们不会和领导坐一桌。” 说完这个话之后，秦宛宛又再一次后悔了，特质的宴会大圆桌，足足容纳了20人，秦宛宛对面坐的可不就是今晚上最重量级的贵宾，传说中的宋少将，整个n市没有人不晓得的宋阅。饶是秦宛宛再孤陋寡闻也是耳闻过宋阅的事迹的。这个史上最年轻的少将，这个家世显赫、能力出众的军人，身上几乎凝结了一个男人全部的神话和梦想。闵思的脸早已经是通红的了，却又总忍不住偷瞄对面的人，秦宛宛只被他的气势震撼了一会，随即意识到这个神话一样的男人也不过是和自己一样一个嘴巴两只眼睛罢了，遂专注于满桌的佳肴，甚至都不看对面的宋阅一眼。 “宛宛，你说这个宋阅，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这个我怎么知道。”秦宛宛瞪大了眼睛。 “你说我要是去主动和他说话，会怎样。” 秦宛宛看了一眼闵思，她本来就长得好看的很，又是被众星捧月般捧大，这个时候脸上满是势在必得的表情。她摇摇头：“老男人有什么好的啊。” 闵思瞪她：“你个傻姑娘，你什么都不懂。一会吃完，你先回去吧，我去和宋阅说话。” 一顿晚宴因为一些七七八八的致辞环节，一直吃了三个多小时，秦宛宛眼看着闵思一往无前地去和宋阅打招呼，觉得这个闵思走路的步子简直有些悲壮了。不过这也和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她眼看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时间就晚了，赶紧往宴会厅外面走。 酒店距离学校不算太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不到的样子。秋天的n城不太冷，但是这会晚上还是有几分寒意，秦宛宛不由佩服自己穿了一件厚的卫衣，她蹦蹦跳跳往前走，丝毫没注意身后一辆黑色的车一直跟着自己。 秦宛宛是个普通的大三女生，老家是南方的一个小镇，父母都是高中老师，也算是半个书香世家，她生长的环境单纯，小镇上的人又都是彼此相熟的，所以秦宛宛从小就是个乐观活泼的性子，看到谁都笑眯眯的。她用那种小鹿一样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真正是，再狠心的人都没办法抗拒。秦宛宛念的是英语系，英语系的妹子很多，秦宛宛有一群好朋友，所以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如果说非要找出一件令她头疼的事情的话，大概就是蒙锡越了。 “怎么了，你们家蒙锡越还没给你打电话啊。”舍友司音音进来，就看到秦宛宛抱着手机出神，“这会都十一点多了，以前不到十点就会打电话来，这接连几天都没打，我说，你们家蒙锡越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胡说！”秦宛宛立刻说，“锡越才不会这么对我的，他只是这几天做实验比较忙。” 蒙锡越在美国念医学硕士，他是秦宛宛的学长，大她三届。每次他看着秦宛宛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沁满了温柔的笑意，临走前，他还捏着秦宛宛的脸说：“我的宛宛，你这么可爱，叫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她抱着美好的愿望等待着蒙锡越学成回来，他们重聚，结婚，然后一辈子在一起。每个女孩子在这个年纪都会做各种各样的梦，可是秦宛宛都不用做梦，因为蒙锡越一个人就比所有的通话加一起还美好几百倍。 可是为什么，接连一个星期，蒙锡越都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了呢？ “是是是，”司音音说，“你们家蒙锡越可是全天下最帅，最专情的男人了。你就慢慢等，等着变着望夫崖吧。” 秦宛宛假装没有听到司音音语气里面的揶揄和嘲笑，她嘴硬说：“真的，明天肯定会给我打电话的。”可是说完这句话，自己又觉得有些委屈，于是干脆丢了手机，把被子蒙过头顶，蜷缩成一个乌龟的形状，什么也不去想了。 可是一连半个月都过去了，蒙锡越都没给自己打过电话了。秦宛宛每次打过去的时候，要不就是占线，要不就是没人接，加上时差的关系，秦宛宛就狠了心半夜三点多不睡觉，躲在走廊一遍遍拨通越洋电话。可是等啊，等啊，等到心都凉了，电话也没接通过了。 秦宛宛虽然天真，可是不傻，她知道当一个男人总是不接自己电话这个时候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纠缠了，蒙锡越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她，秦宛宛，失恋了。 她不知道该和谁说，但是心里堵的慌，好像始终卡着一根刺，假如蒙锡越厌烦自己了，假如蒙锡越不想再和自己交往了，他大可以说出来，她也绝对不会纠缠。但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忽然消失，又算是什么呢？ 秦宛宛躲在教学楼后面的池塘边，越想越难过，这种难过和不甘心冲到眼睛里面，就变成了眼泪。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哭什么？” 她回过头，身后的阳光被挡去了大半，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她抬头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之后，惊得立刻退后一步：“宋、宋、宋少将！” “我叫宋阅。”宋阅皱着眉头说。 “额，宋少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阅环视了一圈，见周围冷冷清清并没有几个学生，又见她眼睛红肿得厉害，就知道她一定是感情受了挫逃课躲在这里哭了。“不去上课？” “我、我没课。”她还嘴硬。 “秦宛宛，你难道不知道在军人面前说谎是一件特别不明智的事情？” 她心里正伤心，又被人看到了糗态，更加是堆积了一肚子的火，这个时候听他咄咄逼人的语气，也不管不顾地喊起来：“宋少将，你就顾着保家卫国去就好了啊，我们小女孩子家，儿女情长，你管得也太宽泛了吧。” 宋阅难得遇到敢和自己叫板的，居然愣了一秒，随即嘴角有一抹笑容展开：“你哭得和狼嚎似的，我想听不见也难吧。” “不用你管。”秦宛宛转身就要走，被宋阅叫住，她回过头，眼睛又湿了，“干什么？我走也不行？” 宋阅把手里的手帕塞进她手里：“擦擦你的眼睛吧，这副样子，没有我这样好的心理素质的，准被你吓得半死。” 秦宛宛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估计也和女鬼差不多，但是她就是看不得宋阅那骄傲的样子，所以抬着下巴反击说：“老古董，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手帕啊。”说完，也不管宋阅的脸色跟个铁块似的变黑了，立刻拔腿就跑了。 他站在那，手里还攥着手帕，眼前又浮现她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那副模样，本来他只是来n大办事，路过这里，听到有人在哭，走进一看，居然是秦宛宛。他本来要走，可是奈何她实在哭的伤心，边上又是池塘，他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放心不下她来，跟个二缺似的在边上看了半天，居然还吃力不讨好，落了个老古董的名号。他想想既来气，可是又忍不住笑出来。 ( 第二章 秦宛宛大步走了好远，终于看不到宋阅的身影之后才停下来，停下来之后，心里又觉得那人的面孔有几分隐隐的熟悉。♀似乎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但是那印象偏偏又很模糊。正好迎面遇到了闵思走过来。 闵思说：“宛宛，你刚没去上课，老师点名了。” “啊？不会吧，怎么这么巧啊，上个星期刚点完，我以为这次不会点了。”她哀嚎。 闵思笑眯眯地说：“我说你正好来大姨妈身体不舒服，你现在赶紧去和老师解释下，买个乖，估计就没事了。” 秦宛宛一想也是，就对闵思说了句谢谢，往办公楼走过去。走到外国语学院的院楼发现整个楼层都是静悄悄的，她顺着走廊继续往里面走，最里面的会议室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能够为教育奉献一点绵薄的力量是我们的荣幸。” 秦宛宛顺着门缝往里面看，就看到宋阅站在台上，他穿着军装，身材挺拔，闵思说他有三十三岁，可是这个人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三十三岁的模样，轮廓英挺，剑眉星目，看着英气逼人。只要不是总摆着个臭脸，还算是个帅哥，她不屑地想。 她听着院里面的领导说些什么，自己的那个老师也坐在里面，她就干脆站在走廊上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得门被推开，她赶紧走到老师跟前，皱起眉头，做出万分痛苦又虚弱的模样来：“老师，刚刚你的课，我不是有意逃的，我在厕所蹲坑，生理期，肚子特别痛。” 老师将信将疑：“这么巧，秦宛宛，你蹲45分钟的坑，你也不怕腿麻了？” “我看秦宛宛可不见得是在洗手间吧。”宋阅也走出来，“我刚刚还在池塘边上见到她来着。” “宋少将！”秦宛宛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说，“你肯定是看错人了，我根本没去过池塘。” 宋阅眉毛一挑，呵呵一笑：“那可能是我看错了，”说着他转过身对老师说，“刚刚我在池塘边上，有个女学生，还骂我是老古董，我估计真的是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月兑节了。” 老师立刻一脸堆笑说：“哪里的话，现在的学生不知道天高地厚才对，宋少将是真刀实枪在战场上锤炼过的人。有时间的话，还是要请你来给学生多多上课，让这些没大没小的学生也开开眼界。 宋阅听了这番奉承也只是笑笑，就往前走，老师似乎压根忘记要追究秦宛宛逃课的事情，跟着宋阅走了，把呆呆的秦宛宛留在了原地。她还没反应过来。诶，这个人，不会是在帮自己吧。秦宛宛瞬间看到宋阅的形象高大了起来，周身都闪耀着圣母一样的光芒了。 在又等了一个星期之后，秦宛宛终于决定对蒙锡越死心，她从手机里面删去他的号码，qq、人人、微博等一切社交平台将他拉黑，她发誓要忘记蒙锡越，忘记这短开始时美好、然后结局仓促的初恋。不管蒙锡越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抛弃自己，他既然不想要面对，也是要顾及自己的颜面，她也实在没必要厚脸皮地纠缠下去。她要回到原本的那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秦宛宛。 对秦宛宛这样的豁达，连闵思都不得不佩服，两个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闵思就提到这个：“你真的不想去问个水落石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你真的就甘心了？” 秦宛宛一听这个，就蔫了，连带着碗里面的回锅肉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不甘心也没办法，他既然这样想方设法地躲着我，我也应该识趣，反正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他抛弃我了，这是事实。原因什么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闵思看她眉头皱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面的肉，忍不住又说：“你要真能这么豁达就好了。蒙锡越那样优秀的人，注定是不会为了你停留的。” “也许吧。”秦宛宛听了她说的话，也没觉得不痛快，“我不知道什么优秀不优秀，可是我觉得，喜欢的心意应该是一样重的。不管我再怎么没用，我喜欢蒙锡越，不必任何人少，这个和优秀不优秀没关系。不说他了。” “其实你们就这样结束也未必不是个好事情。”闵思冷静地下结论。 “我可能再也不会像喜欢蒙锡越那样喜欢一个人了。” “那也不见得，”闵思微笑说，“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遇到更加让你心动的人。” 哪里还能遇到更心动的人呢？秦宛宛更加受挫地想，她第一次见到蒙锡越是大一，蒙锡越是大四学长，来车站接她。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老秦跟在她后面也提了很多行李，一边还和她说：“宛宛，你以后在学校要乖乖的啊，要关爱同学，要尊敬师长。” n市的九月热得和烤炉似的，秦宛宛一面提着行李一面在人群中穿梭，哪里还有心情听老秦的唠叨，就随意答道：“知道啦，知道啦，老秦，你真的太啰嗦了。你要是再这么啰嗦的话，王书记会嫌弃你的。”王书记是秦宛宛她妈妈。老秦是她爸爸。 老秦是教政治的，本来就啰嗦，也不管女儿根本不愿意听，自顾自地说。 火车站站来来往往的好多学生，秦宛宛觉得很没面子，刚要回头喝住自己老爸，就在人群中看到蒙锡越向自己走过来。蒙锡越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牛仔长裤，白色球鞋，迎着光跟个白马王子似的。秦宛宛看得怔住了，直到蒙锡越走到自己跟前，接过了自己手里的行李才反应过来，那时候她的脸上的温度烫得令她要晕厥。 王菲唱：“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火车站路边的商店喇叭就在放这个歌，那年王菲的《传奇》特别火，秦宛宛本来还觉得这样的歌听多了，就特别口水，哪晓得居然一下子被唱中了心事。她想这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那么多新生，偏偏安排了蒙锡越来拿自己的行李。那之后秦宛宛就不顾一切地开始打听蒙锡越，蒙锡越是学校科学社的名誉社长，她也加入，不管那科学社教的东西多么晦涩艰深只为了每周例会能够见到蒙锡越；蒙锡越每周五晚上去打篮球，她就准时在篮球场边上转悠，然后等到蒙锡越结束巴巴地凑上去，笑着说：“哎呀，学长，好巧啊。你又来打篮球啊？” 蒙锡越总是笑眯眯地看她耍的小聪明，却故意不戳破，由着她表演，这样的温柔和纵容，让秦宛宛更加没了抵抗之力。 不对了，她再也没可能遇到第二个蒙锡越了。这个世界上的蒙锡越，只有一个。 这个世界上值得用全部心力去对待的人，只会有一个。要是错过了，剩下的就终究不是完整的爱情。秦宛宛想。 闵思看她想得入神，忽然说：“对了，有个消息你听说没有？” “什么消息？” “上次咱们表演的节目被宋少将钦点啦，让咱们参与这个十一月的汇报演出。” 秦宛宛正用心吃肉，听到这个，立刻停下了动作：“什么，还要去部队给宋阅表演？” 闵思听她直呼宋阅的名字，有些不悦，心里想，这秦宛宛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怎么嘴上也没个遮拦，这么没规矩。要不是她的竹笛确实吹得很不错，她倒宁愿自己一个人独舞，不愿意别人来抢了自己的风头。不过她脸上还是微微笑着：“是啊。” “可不可以不去啊？”秦宛宛说，“我六月份就要考六级，没空排练。” “秦宛宛，你平时对什么都不上心就算了，但是这样重要的机会，你不在意，我还在意呢。你说不之前，能不能考虑我的立场？” “对不起，思思，我不是那个意思。”秦宛宛认命道，“去就去吧。” 秦宛宛从七八岁就开始练习竹笛，她小时候特别皮，哪里定的下性子去练习枯燥的竹笛。而且别的女孩子大都练习的是钢琴，小提琴之类的，可是老秦跟中了邪似的，偏偏让自己练习竹笛。而且在这个事情上特别铁石心肠，她就算再怎么撒娇任性耍赖，他都不会松口。她以前不明白老秦为什么对竹笛这么执着，不过现在看来也算是有一技之长了。以后没饭吃了，就去街上吹长笛乞讨去。 没两天文工团的人就打电话让秦宛宛和闵思去排练，去了之后才知道节目形式发生了一点变化，不但曲子被重新编排过了，连跳舞的人变成了四个，秦宛宛也不是站在舞台边上了，而是站在舞台中间，她甚至还有几个舞台动作。 这不是摆明了自己变成配角了？而且在文工团的那些舞蹈家面前，自己哪里还有半点出风头的机会？闵思一听这安排气得都要吐血了，偏偏又什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把愤怒发泄在了还在不断纠正舞蹈动作的秦宛宛身上：“你是不是四肢不协调啊，这么简单的动作，到现在还是做不标准。” 秦宛宛性格好，也不计较她恶劣的态度，立马委屈地抱怨：“我根本不会跳舞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嘛！谁想的这个馊主意。” 这次汇报演出的编舞罗岚正好走过来，听到秦宛宛的抱怨，笑着说：“你们的节目可是宋少将钦点的，这些也都是他的意思，要是你有不满，可别找我啊。” 她不好意思起来：“罗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叫我名字就行了，叫老师把我叫老了。”罗岚眨眨眼，说着就为宛宛纠正动作，“秦宛宛，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溪桥人。” “哦，”罗岚若有所思地想了下，又笑着说，“你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是高中政治老师，我妈妈是教务处的老师。” “这样啊。”罗岚暗暗觉得自己疑心病过重，毕竟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书香世家，挺好的。” 秦宛宛看罗岚很亲切，就说：“老师，您也知道溪桥啊。” “是啊，我以前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也是溪桥人。所以听说过这个地方。我那个朋友还总跟我说溪桥风光好，叫我去玩。” “这样啊，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溪桥很小的，只要你报出名字来，我肯定都能认识。” 罗岚摇摇头：“你不认识的，她都去世很多年了。我只是忽然想到她而已。” 既然是人家伤心事，秦宛宛也不好多问，就善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到边上继续去练习自己的动作了。 排练到第三天，秦宛宛已经叫苦不迭了，她的动作太生硬，被指导老师逼着去拉韧带，每天都要被压好几个小时，几天下来，浑身没一处不疼的。这会听说上面来人视察慰问，可以休息半个小时，赶紧躲到后台的一个角落，拿出云南白药对着大腿一阵喷。凉凉的喷雾沾到皮肤，顿时让她清醒许多，不过疼痛的感觉依然明显。她一边揉，一边龇牙咧嘴：”什么臭少将，这么多人要给他跳舞，为什么就要让我跳？白白遭罪一场。” 她小声地嘀咕半天，都没意识到身后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宋阅真是哭笑不得，本来在表演人员当中没见着她，还想这小丫头不会又躲哪里哭去了吧，不知不觉走到后台，就听到她对自己的血泪控诉。他故意咳了一声：“我说，你在骂谁呢？” 靠。 点也太背了，这样都能被抓包啊。秦宛宛苦着脸站起来，都要哭了：“宋少将。” “不是臭少将了？我还说我什么时候改了姓了。”宋阅的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 宋少将要是铁青着脸，或者面露不悦，秦宛宛心里还好受一点，可他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不是说你。” “哦，那是说谁？哪个少将欺负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自言自语呢。”秦宛宛狗腿地说，“您千万别当真啊。” 宋阅也不戳穿她蹩脚的谎言，目光往下落，看到她短裤下面那两条白生生的腿上都落了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么辛苦？” 这都是谁害的啊，秦宛宛敢怒不敢言，嘴上连忙说：“没有没有，怎么会辛苦呢，能为少将您表演节目，是小女子家门的荣幸啊。我这是受伤体质，只要掐一下，就特别容易紫。” “这样啊。”宋阅说，“晚上结束之后，别走，在大门口等我。” “啊？” “我说的不够清楚？” “没有没有。”秦宛宛连忙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的，“哪有，我一定会等你的。” ( 第三章 要是真的等宋少将，那才真的脑袋秀逗了吧。秦宛宛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她毕竟没有威武不能屈的精神，所以到排练结束，还是早早站在了门口等待，还拉上了闵思。 等了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出现在了她们跟前。车窗缓缓摇下来，宋阅看到秦宛宛身边还跟着个闵思，声音都冷了几度。闵思浑然不觉，一心都被他的气势慑服，哪里还能看得见别的东西：“宋少将，你好，我是闵思，你还记得我吗？” 宋阅淡淡点了个头，然后目光又落到秦宛宛身上，但是她正向马路对面张望着，不知道在做什么。他低沉地喊道：“秦宛宛！” “有！”秦宛宛立刻站直了身子，“首长请吩咐。” 宋阅本来心里那点薄怒这会也被她无厘头的动作消解掉了：“没事了，你们辛苦了。”说完就冲司机点头示意了一下，车窗又缓缓升上去了。 秦宛宛还模不着头脑，这个宋阅真是怪人，没事叫自己等着，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说是什么事。闵思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秦宛宛碰了下她的手臂：“走啦，思思。” 闵思怅然若失，秦宛宛叫了好几声才把她叫回过神来。 “走吧。” 晚上秦宛宛又逃了选修课躲在宿舍抱着电脑看偶像剧，嘴里面还嚼着薯片，看到开心的地方就毫无形象地大笑。司音音推门进来，看到她这幅模样特别恨铁不成钢地说：“又逃课？秦宛宛，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动不动就逃课。” “人家今天出去排练一天，累死了，不想去上课啦。”她耍赖道，眼睛还没离开屏幕。 司音音早都习惯她这样懒散的模样了，就恨恨说道：“这个样子，难怪你们家蒙锡越不要你。你要是真的不甘心，就去追回来，这么自暴自弃，算什么。” 秦宛宛抓薯片的手愣在了半空中，愣愣的，司音音自知说重了些，就小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大方地摆摆手：“没事的啦。” 眼睛再落回到电脑屏幕上的时候，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她看到屏幕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脸，披头散发，笑的毫无形象，手里抓着一包超大号的薯片，这样的她，哪里有半分美感可言？要是蒙锡越看到这样不求上进的自己，大概也是会嫌弃的吧。♀她想到闵思说的话，蒙锡越那么优秀的人，身边也一定要配一个更加优秀的女孩子才对吧。她这样的平凡无奇，这样的不思进取…… 秦宛宛不愿意再想，只是合上了电脑，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出神。她又想到蒙锡越的脸，总是温和的带着笑容的模样，叫人如沐春风，她每次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睛就会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她像个笨拙又丑陋的丑小鸭，可是他从来不会露出半点不耐烦。 这样优秀的人，假如错过了，是不是再也遇不到了呢？ 假如，她也去美国找他呢，假如他看到自己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会回心转意呢？ 秦宛宛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一向是波澜不惊地度过，她安于平凡，每天都没心没肺地快乐着。但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要做一回冲动的决定。 去美国哪里能想去就去，第二天秦宛宛就起了个大早去市中心了，她在网上找了一家很有权威的出国留学机构，就去咨询看看。机构的老师很热心地接待了她，问到她的学分绩点时，秦宛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2.8。那老师也笑笑：“绩点虽然不高，不过也没什么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学校呢？” “只要在费城就行。”因为蒙锡越就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她想和他去一个城市。 “这样啊，那同学你要是下定了决心，可以先去财务处报名缴费，然后我们会有专人跟进，申请、推荐书之类的材料，我们都会为你准备好。” “费用是多少？” “一万两千八百。” 秦宛宛一下子就欲哭无泪了，对于一个学生党来说，一万多块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她大学也没有打工赚钱，身上根本就没那么多积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和鲁莽，就为了自己一时的脑袋发热，先不说报名费，就算申请到了，学费、生活费、机票，又该怎么做？她那个英语六级都过不了的水平，又用什么在美国生存？秦宛宛头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和失败。她和蒙锡越的距离原来根本不是地域上的。♀ 从中介机构垂头丧气地出来，秦宛宛只觉得人生更加黑暗了。她一向生活得自由自在，老秦也纵容她，没有给过她过大的压力，令得她一直以来也太过天真。她秦宛宛，不过是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女学生罢了，她注定无法和蒙锡越站在一起。 这个认知令她觉得天空都更加阴暗了。抬头一看，发现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才觉得天空阴暗的，是真的要下雨了。她赶紧大步跑进地铁站。 冒雨赶到排练大厅还是迟到了，闵思很重视这次表演，看到秦宛宛迟到，脸色很不好看：“秦宛宛，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变掉你这种散漫无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啊？” 她刚受完打击，又被闵思教训，心里郁结难当，脾气也上来了：“要不是你重视，我根本都不想来排练。别总对我大呼小叫的，我就算再没用，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说完就大步跑出了排练厅，出去了之后就闷着头往前走，走了半天，抬头一看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哪里。她一边走一边张望，没想到却引起了路过执勤的士兵的怀疑。那士兵走过来，先是敬了个礼，然后问：“小姐，请问你是在这里做什么的？这里是不允许闲杂人进出的。” “我是来这里排练节目的，出来散心，迷路了。”秦宛宛说，“大哥，排练大厅在哪里啊？” “小姐，先请您出示您的证件和出入证明。” 秦宛宛一模口袋才发现那些证件都落包里面，没带出来，苦着脸说：“大哥，我没带。” “那就不好意思了，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她都要绝望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事情都不顺利。 “不用了，她是跟我来的。” 那士兵回头一看，是宋阅，立刻行了个军礼。 宋阅看这头都要低到地上的秦宛宛，又说：“你去忙吧，她是跟我来的人，没事的。” 待那士兵走远之后，秦宛宛才低声说：“谢谢你，宋少将。” “秦宛宛，你怎么这么冒失？” 秦宛宛满月复满心的委屈，可是又无法反驳，只能委委屈屈地低头：“我以后不会了。” “既然知道不会，就要记着改正才是，别总是莽莽撞撞，今天要不是我看到，你准备怎么收场呢？”宋阅本来就气势威严，训人时更是不留情面，眼看着秦宛宛眼眶都红了，也不忍心说了，就说，“既然是失去的东西，再怎么追悔莫及也没用。还是往前看的好。” 她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失恋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摇摇手：“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我本来想申请出国，可是后来发觉我这样的人，出去了也活不下去。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十足难过的语气，加上满脸的委屈表情，活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狗。宋阅看着看着，思绪就不知道飘去哪里了，不过他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你本来就还小，不了解这个社会的复杂和丑恶。小丫头，出国的事情还是和你父母商量一下，不要盲目，适合自己的路才是最好的。也别轻易为了另外一个人做出重要的决定。” 秦宛宛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开导自己，尤其他那么冷面的人，居然也说得出宽慰的话来，虽然听着语气还是生硬的，不过在这个时候听到安慰的话，还是让她很受用。“谢谢您，宋少将。” 小丫头涉世不深，一双眼睛里面都是透明可见底的，通过眼睛直接就可以看到她的心灵也和眼睛一样清澈，跟一汪水潭似的。脆生生地喊着宋少将的时候，把宋阅的心也揪起来一块了。宋阅点头，嗯了一声，秦宛宛转身要走，他又开口说道：“秦宛宛，下午别去排练了，安排你个任务。” 人家刚替自己解围，秦宛宛也不好意说不，就说：“好啊。” 答应了之后才晓得，原来宋阅要去开会，要有个人跟着跑腿，传递文件、记点东西什么的。本来宋阅身边有专门做这个的勤务兵，不过谁让秦宛宛不知死活地自己撞上来，宋阅就当机立断地抓了她的壮丁。 秦宛宛接连两次受了宋阅的帮助，也不好说不，就拿了包跟着宋阅上了车。她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里面很宽敞，开车的司机表情也是严肃的，宛宛正襟危坐，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大气都不敢出。宋阅正在闭目休息，一睁眼就看到秦宛宛的身体和绷劲了的弦似的，不由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宋少将，你一定要我去吗，我什么都不懂啊，万一把您的会议搞砸了怎么办？” “你是浙江人吧？” “是啊。”秦宛宛一愣，怔怔地答应，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宋阅说：“那就是了，今天有个发言的是浙江人，方言味特别重，正好你去听着。听到觉得重要的你就记下来就行。” “好吧。”秦宛宛听了这个，心里紧张的情绪也半点没放松，那样的开会的场合，她又什么都不懂的冒失性子，要是真的怎么样了，岂不是要丢人？自己丢人也就算了，要是害的宋阅也跟着出糗，那才真的是闯祸吧，“呐，宋少将，我们先商量好，要是我出了什么差错，你可不能怪我，是你非要拉上我的。” 宋阅看她一脸狐狸样的表情，狡猾又可爱，其实她那点心思，他看都不用看就模得七七八八的了。不过这么一看，她那双眸子还真是像极了一位故人。宋阅转过头，看向窗外：“还没做事，就想着给自己的失败找退路了？” 秦宛宛吐吐舌头，什么也没说。 到了会场才发觉来开会的人不多，但是多是些军区里面重量级别的领导。秦宛宛今天穿的是浅色的衬衫外加深色套头毛衣，看起来虽然休闲，好歹也不失庄重，她心里庆幸自己今天没穿那件亮黄色海绵宝宝的卫衣。 一开始发言的人果然是浙江人，年纪也很大了，说话都带着地方口音，秦宛宛竖起耳朵听得吃力，手下的笔还在不停地记。这些人一旦开起会来就没完没了的，秦宛宛已经听得要打盹，又不敢分神去做别的事情，更加是坐如针毡。一看表，都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了。 “马上结束了。”间隙时宋阅在她耳边低声说。 最后一个发言的人是宋阅，秦宛宛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宋阅。认真的，严肃的，字字铿锵，落地有声，她望着他的侧脸，他的脸轮廓很分明，好像是用斧子一点点凿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军多年的原因，所以那双眼睛里面从来都不会出现犹豫的神色。他说什么，都是果断而信心十足的。难怪现在这么多小女生都迷恋这样的大叔了，冷淡是冷淡了一点，不过倒真的是魅力十足。 宋阅不像别人长篇大论，他只说了几分钟，就结束了会议。秦宛宛跟着起身，结果因为坐了太久，腿都软了，一站起来就差点倒下去，宋阅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 太糗了吧，每次一见到宋阅，她就状况不断了。秦宛宛欲哭无泪地说：“谢谢你，宋少将。” 宋阅说了句不客气就移开了自己的手臂，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看了一眼苦着脸的秦宛宛说：“作为你今天辛苦工作的回报，请你吃饭吧。” ( 第四章 “少将，您太客气了，您帮了我那么多次，我这是应该的。♀”秦宛宛才不会笨到和宋少将一起吃饭，光是两个人一起走路说话，就已经让她的心跳快了好几倍，若是一起吃饭，那才真的是叫折磨吧。 宋阅见她拒绝得干脆，语气也冷下来：“秦宛宛，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答应的好。明天还有一天的会议，你还是要继续跟着我的。” “为什么非要让我去？”秦宛宛抱怨，一看宋阅的眼神，语气立刻又软了下来，“你可以叫闵思或者别人啊，她们都特别求之不得的。” “那为什么你就这么不乐意？” “我要复习考英语六级啊。”秦宛宛说，“六月份我就要考试了，这次要是再不过，我三十块钱又白交了。” 宋阅沉吟片刻：“那你明天把单词书也带着吧，正好我们是去外地，路上你可以背书。我会监督你，保证你这次能过。” 秦宛宛一听这个，差点一个踉跄，一看宋阅神色如常，天啊，怎么有人可以颐指气使到这么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她也不是他的佣人吧，难道还要随叫随到？心里各种不满和月复诽，嘴上却是不敢说出来的。秦宛宛大义凛然地说：“去吃晚饭！” 她决定用自己的吃相把他吓走。 结果一去饭馆又发现自己棋差一招了。她原本的打算是要是宋阅带自己去一家高级餐厅或者酒店，她就表现得泼妇一点，丑相毕露，让他无法收场，哪晓得宋阅带着自己来到军区附近的一家特别不起眼的餐馆。一进去，一个中年妇女就迎上来，一看到宋阅就笑着说：“宋少将，您还没吃饭呢啊？” “刚开会完结束。”宋阅显然是这家的老熟客了，对着老板娘说，“今天多加个菜吧。” 那老板娘这才看到他身后跟着的秦宛宛，上下打量了一眼，见她十足一个学生模样，女敕生生的，就说：“小姑娘这是头一回来吧。” 人家那么热情，秦宛宛倒不好意思起来，就说：“你好，我叫秦宛宛。” 老板娘笑着连连点头：“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做饭，一会就好。” 宋阅找了个最里面的位子坐下来，说：“有时候开会过了吃饭的店，就会来这里吃，老板娘的手艺不错。♀军区里面很多人都把这作为第二食堂了。” 秦宛宛在他对面坐下来，发现这里的装潢、桌椅都很旧了，地面也是坑坑洼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一点也不像是宋阅这样的人会吃饭的地方。宋阅看她好奇地打量四周，说：“怎么，以为我会带你去五星级饭店啊？” “才没有。” “在这里吃习惯了，就不想挪地方了，前几年这里要拆迁，我还特别让上面的人留着这片地方。”宋阅说，“大概是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尽可能地避免改变。” 秦宛宛觉得这个时候的宋阅还有一点平易近人。 “小丫头，你不会懂的。像你呐，还在为了一个离开的男人寻死觅活呢。等你哪天习惯了身边的人或者东西离开你的时候，你就明白我说的话了。”宋阅说。 “倚老卖老。”秦宛宛很不服气，“你要是有很喜欢的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就知道我没有爱过？” 秦宛宛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有很喜欢很喜欢过一个人吗？” 宋阅眯起了眼睛，像是有很久远的往事涌上心头：“当然了。” “那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呢？” “她去世了。” “对不起哦，”秦宛宛说，她想到闵思透露的信息里面说到宋阅一直是单身的，难道就是因为恋人去世了，所以才一直保持了单身吗？这个宋阅看起来面冷心冷，没想到居然是个痴情种，“你是不是特别不能忘记那个女孩子，所以到现在都不结婚？” 宋阅被她语气里面的怜悯逗笑了：“小丫头，你不要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不结婚自然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加上工作性质太特殊了，哪里有那个时间去认识别的女孩子。” “你这样的人，女孩子肯定都会大把大把贴上来的。” “这个你都知道？” “那是肯定的呀。♀”秦宛宛说，“你不知道自从那天你去我们学校参加完校庆之后，你就成了学校论坛帖子里面出镜率最高的男人了，你都快成全校男生的公敌了。” “为什么？” 秦宛宛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因为你魅力太大，无可阻挡，好多女生都花痴你咯。” 宋阅一贯硬朗的脸色这个时候也柔和起来，还很有耐心地回应：“这样啊。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去你们学校了？” “最好不要，我怕你到时候都出不去学校的大门。”秦宛宛说。 宋阅被她逗得大笑。 两个人正说话的功夫，老板娘就端了两菜一汤上桌了，做的都是最简单的样式，老板娘特别关照秦宛宛：“宛宛啊，你是第一次来，多吃一点。我还没见过宋少将带姑娘来吃饭呢。” “谢谢阿姨啊。”秦宛宛折腾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这会吃清粥小菜也跟吃山珍海味似的，“那我吃了啊。” “嗯。”宋阅点点头，吃了几口就被对面的动静吸引了，抬头一看，不禁失笑，小丫头吃饭的样子还真的是没半点遮拦，刺啦刺啦喝汤的声音跟个小猪似的，“秦宛宛。” “有！” “你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发出声音？” 秦宛宛说：“就是要这样吃饭才香啊，宋少将，你第一天就知道我不是淑女啦。” 居然还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宋阅摇头，正好看到门口一个人走进来，他立刻站起来：“胡将军您好。” 秦宛宛回头一看，胡将军就是刚刚会议上那个浙江方言很重的老头，宋阅都这样恭敬，肯定级别不低了。她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吃饭，也站起来鞠了一躬说：“胡将军您好。” 姓胡的老头呵呵一笑：“宋阅，你也来这里吃晚饭啊，这个小丫头是？” “是我今天临时找来帮忙做会议记录的女大学生，叫秦宛宛。” “这样啊，”老头很慈祥，笑着拍拍秦宛宛的肩膀，“小姑娘挺机灵的。不打扰你们俩吃饭，我先进去啊。”走过去好几步了又回头对宋阅说，“有空还是多回去看看你爸爸和爷爷，他们也老了。” 宋阅回应说：“好的。” 秦宛宛总觉得那老头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吃完了没有，吃完了我叫人送你回学校。”宋阅说。 “吃完了吃完了。”秦宛宛明显感到宋阅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好多，生怕牵连自己，忙不迭点头。 “明天七点，我会叫人去你学校大门口接你。别迟到了。”宋阅走出几步，又想起来，回过头来叮嘱她，“你有没有正式一点的衣服，别总穿的这么随意。” 秦宛宛回去的路上都一直在想，她这几天好像不知不觉竟然和宋阅亲近起来，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物，她平时都是在电视机里面看到的，这几天居然亲近到一起吃饭了。明天还要一起坐车去外地开会。这样的进展会不会太奇怪？但是看那宋阅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有什么变态嗜好的猥琐大叔啊，人家是军人，一身正气呢。 好吧，他可能只是需要一个好捏的软柿子任他使唤罢了。 她想了半天，也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起早是最痛苦的了。秦宛宛急急忙忙一边狂奔一边跑向大门口的时候，还不停地往嘴巴里面塞包子。跑到门口，就看到宋阅的车停在路边，但是他今天坐的车不是一贯的黑色挂军用车牌的轿车，而是一辆普通的雷克萨斯。看起来挺低调的。宛宛坐上车，立刻就道歉：“对不起，我迟到了几分钟。” 宋阅没在车里，司机笑呵呵地说：“没事，少将怕您要迟到，所以故意把时间提前了。我们现在去少将的住处接少将。要九点多才出发呢。” 靠，这么奸诈。 秦宛宛恨恨地把一整个包子塞进嘴巴里面，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有心计啊？车在路上开了十几分钟到了一处公寓楼下，司机说：“秦小姐，宋少将让您先上去等着，我要去一趟军区，换个车。把车换过来。” “这么麻烦？” “是啊。”司机笑着说，“宋少将怕军车停在你学校给你带来麻烦，太惹眼了，所以交代我换车去接您。我现在去军区，把车开过来。您上去等一下吧。” 去宋少将家里，这也太奇怪了吧，秦宛宛想想还是算了，她决定就在楼下等一下得了。一大早，又是初冬，外面实在是冷得不行，秦宛宛就捧着热热的豆浆，在楼下的空地学兔子跳。 宋阅本来还在想这丫头怎么半天不上来，走到阳台一看，那丫头在底下一蹦一跳的呢。她今天穿着大红色的套头卫衣，头发也扎成了个马尾，蹦蹦跳跳的样子，跟一团火焰似的，他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嘴角就翘了起来。他打电话给秦宛宛：“为什么不上来？” 秦宛宛语气很为难：“我去您家，少将不太好吧。” “司机先开车去停车，再去军区把车开过来，怎么说也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你确定你要等？”宋阅如愿听到她那边传来一句低低的“靠”字。不多久，他就听到门铃响起来。 秦宛宛一进来就控诉：“你也太坏了吧，叫我七点在那等。司机大叔说明明说九点咱们才出发呢。” “不这么说，你怎么会准时？我说七点，你也七点二十才到门口啊。”宋阅说，“你坐沙发上去背单词吧。我去换个衣服。” 秦宛宛气鼓鼓地到沙发上坐着去了。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她倚在沙发上，就觉得困意袭来，正打盹，又被宋阅叫醒了。 “你不是要好好复习备考吗？怎么还能睡觉。”宋阅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样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下巴。宋阅刚起床没多久，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整个人显得更加俊逸挺拔。秦宛宛看了有几秒钟的出神。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又不是我的老板，我免费跑腿来给你做事哎，还牺牲了我的周末。”秦宛宛平时温顺，可是起床气太重，这个时候正困乏被打扰了，也不管对象是谁就一通发表，就连美色都不能让她为之折服。 居然还知道顶嘴了。宋阅估计她是真的困了，就不逗她了：“谁说是免费的了，你是有工资的，一天五百。” 秦宛宛一听有钱立刻就来劲了：“一天五百？真的假的啊。” “真的。” 她脑袋里面立刻响起噼里啪啦算盘的声音，一听五百的话，那二十天不就是一万块了？一万块啊，这可是笔不小的收入啊，尤其是对于正有出国打算的秦宛宛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她立刻笑容满面：“那以后每个周末我都来给您做跟班的会议记录好不好？” 这个莫须有的工资都是自己编造出来的，哪晓得这个丫头片子见钱眼开，宋阅忍不住要笑，却还绷着个脸说：“不是每次都有会开的。”何况要是每次都找她跟着，自己的勤务兵不是要下岗了，这两天勤务兵正好被他打发回去探亲了，以后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 ( 第九章 没多久，服务员就端着两盘三鲜开口锅贴上来了，秦宛宛傻了眼，这么大一盘，谁吃倒下去啊？ 宋阅看她苦着脸的样子，说：“我去打牌，你把这个吃完，吃完了我送你回学校，吃不完你就一直在这坐着吧。♀” “哪有你这样逼人吃东西的。” “你不是说我没同情心？这是我对你表示支持的方式。” 果然是跟宋阅斗，不自量力，秦宛宛心里哀嚎，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怎么招惹上宋阅的啊？她自己都不记得了，难道是因为第一次见面自己撞了他一下，所以他记仇到现在，要撑死自己报仇？那服务员像是存心要气她似的，还端了一碗馄饨上来。 感受到她哀怨的目光，宋阅心情大好，连带着接到她电话时候那点生气的情绪都不见了，他回过头，慢慢开口：“你别咒我输钱啊，要是我输光了，你的夜宵钱你就自己付。” 宋阅又回到麻将桌上厮杀，目光不经意扫过边上桌子坐着的小丫头，正埋头吃锅贴，他笑笑：“三万，碰。” “又碰我的，阅哥，你太不够意思了，为什么光盯着我不放？”梁锐苦着脸。 “我看你是自找的。”雷显打出手中的牌，“宋阅，我看她长得挺像一个人。” 宋阅打出手里的牌，微笑着说：“雷尔眼光犀利。” “像谁？像谁？”梁锐问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不由郁闷地说，“你们有秘密也不带我分享了，不爱了我吗？” “你能不能不恶心？”叶肃回瞪了他一眼，“大老爷们的。” 梁锐说：“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有这个魅力收服咱们之中最清心寡欲的阅哥啊。你没见，这么多年，咱们身边就宋阅最不近吗？我都怀疑阅哥你是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了，一度还为我的安全担忧了一阵。” 越说越不靠谱。宋阅也不理会，牌一推：“别废话了，给钱吧。” 梁锐连续放炮，欲哭无泪，捏着瘪了的钱包：“阅哥，你太过分了。光盯着我胡牌。” 秦宛宛正好吃完，怯生生地走过来，在宋阅边上站着：“我吃完了。♀” 宋阅说：“嗯？” “你说我吃完就送我回去学校的。” “等我打完牌。” “你说话不算话？”秦宛宛脸都涨红了。 宋阅说：“我还有两圈，要不你替我来？要是你能把对面这个人剩下的两千块钱赢回来，咱们就撤。” 梁锐忽然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 跟这些人精打牌，十个自己都不够吃的吧。秦宛宛绝望地想，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要跑来这里吃什么该死的夜宵啊，她就应该一脚踹在宋阅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才是啊，可是她毕竟是胆小怕事空有一腔热血外强中干的秦宛宛，此刻在宋少将强大的气魄下，也只能悲壮地点头：“好吧，那输了算你的啊！” 宋阅点头：“行，”说着还不忘给她介绍，“这个是雷显，这个是叶肃回，叫叔叔。”雷显和叶肃回默默地在心里呕了一口血。 太囧了吧，还要叫叔叔，秦宛宛为难地说：“啊？” “叫了叔叔他们就不好意思胡你的牌了。”他淡淡地说。 秦宛宛立刻黑线了，宋少将也太阴险了吧，看这些的年纪，自己叫声叔叔，应该也不吃亏吧：“叔叔们好。”叫的脆生生的，宋阅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策。 梁锐跟个兴奋的苍蝇似的：“我呢，我呢？小丫头，来叫声叔叔。” 秦宛宛看了他一眼，坐在他对家的这个人，长着一张女圭女圭脸，白白净净的，她笑眯眯地说：“你看起来比较像学弟。” 宋阅拍拍她的肩膀：“对他不要客气，今天就盯着他一个人胡。” 于是麻将桌上的牌变成了三个人夹击梁锐一个人的场面，梁锐心里纵使已经把宋阅扎了一百遍的小人，面上还是对着狗腿的笑容：“小妹妹，你是哪个大学的啊？今年多大了？” 秦宛宛正忙着堆长城，王主任和老秦都是国粹的忠实粉丝，晚上都是要去楼下的棋牌室去打牌的，秦宛宛从小耳濡目染，虽然知道麻将是大概怎么个回事，但是自己还真的没玩过。♀这会忙着堆牌，就胡乱回答：“n大的，我今年二十一。” 梁锐心想宋阅真够重口味的，这么小的妹妹都不放过，他说：“真的啊，我也是n大的，你居然还是我学妹。” 秦宛宛这才抬头：“真的吗？你也是n大的啊。” “是啊，我是经管院的。” “真的吗，我们外语系原来就是归经管院管的，前两年才刚分出来，原来你还是我的直系学长呢。”秦宛宛一下子跟找到了亲人似的。 “学妹学妹，哈哈，这就是缘分呐。” 眼看着两个人越聊越来劲，都没有注意到秦宛宛身后的宋阅面色愈来愈不善，忽然宋阅伸出手，把四只牌往下一撂：“杠五筒！” “干什么杠五筒啊，我们一副牌呢，被你破了。”秦宛宛嚷道。 梁锐大哭：“我靠，你们下手太狠了，我四筒加六筒，单吊五筒。阅哥，你太赶尽杀绝了吧。” 宋阅还是没什么表情，语气冷淡地说：“你可以换牌。” 下一圈梁锐果然就打了个四筒。 这回宋阅还没发话，秦宛宛就迅速把牌推倒：“哇哈哈，清一色，学长，谢谢你啊，我可以回学校了。” 梁锐两眼发直，死死盯着前面的牌。 秦宛宛先前的郁闷一扫而光，打牌胜利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她转过身对宋阅说：“你好厉害啊，这样咱们都能胡牌，哈哈。” 宋阅脸上浮现笑意：“是对手太笨了。” 梁锐的心上已经插了一刀又一刀，他泪流满面地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钱，扔到桌上，恶狠狠地说：“再来。” “你都没钱了，再来就要月兑裤子了吧。”宋阅说，不忘拉了一把还兴奋着的秦宛宛，“咱们走了。送你回去。” 眼看着宋阅走出去了，梁锐才后知后觉地问雷显：“雷二，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啊？你没见咱们阅哥那个眼神啊，我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眼神。” 雷显喝了一口茶，和对面的叶肃回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回答。叶肃回倒是幽幽地说了句：“没想到，这么多年，宋阅还是绕回了原点。”想来命运这个东西真的是有几分蹊跷，谁也逃不过，谁也挣不月兑，弯弯绕绕，最后还是回到一开始的地方。雷显听了笑笑：“宋阅算是栽了。” 出了会所秦宛宛还沉浸在刚刚大获全胜的喜悦之中，连带着晚上的不愉快都忘记了：“宋阅，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他单卡五筒的啊。” “这点计算的本领还没有还打什么牌？” “谢谢你。”秦宛宛看着宋阅说，“谢谢你请我吃夜宵。” “现在心情好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还是很难过，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正因为他主动放弃了我，所以我才要更加积极地生活，让自己过得更加快乐。以后肯定会遇到对的人，对不对？”她冲他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 望着那样的笑脸，宋阅的心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她的笑容似乎可以点亮这阴暗的天空，让这原本阴郁带着凉意的夜晚都变得温暖可爱起来。宋阅知道自己会一直记得那张笑脸，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这个失恋了的女孩子，本来该失落哭泣，可是她却笑着说要自己过得更快乐，还有什么比这样纯粹的快乐更加动人呢？宋阅想到自己早些年在**当兵，在绵延的高原雪山里面，他曾经看到过一面湖，秦宛宛的眼睛就像那面湖，干净纯粹，似乎不染半点尘埃，她的爱恨忧惧都是直截了当，清澈见底的。 她挥手在他眼前晃晃：“回神啦？你的车呢？” “司机说有事，我让他先回去了。” “啊，那我们怎么回去？” 宋阅说起谎来也是淡定的，他看了眼手表：“走回去吧，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到你们学校后门。大概二十分钟这样。” 秦宛宛不疑有他，点点头：“行啊。” 其实宋阅这三十多年的人生可能都不曾有过这么悠闲轻松的时光，他的工作忙碌，很少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陪着一个小丫头走路，这是读大学的毛头小子才做出来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他觉得，其实这样也蛮好的。 两个人安静地走了一会路，秦宛宛走着忽然说：“那个叫梁锐的，还蛮有意思的啊。” “他是军区里面梁司令的小儿子，”宋阅说，“那几个都是认识好多年的朋友。” 秦宛宛哦了一声，其实他也不知道梁司令是谁，不过从他们的谈吐举止她还是能够感觉到那几个人身世不凡。话说回来，他交往的人，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呢？ “怎么，你对他很感兴趣？”宋阅问。 “怎么会，只是好奇问问，感觉他人蛮有意思的。尤其是他输了钱的时候，哈哈。” “秦宛宛，你有做赌棍的潜质啊。” “为什么？” “就赢了一点钱，至于这么高兴？” 秦宛宛白了一眼他：“人家第一次打牌哎，很令人鼓舞好不好？” “那也是我的功劳吧。” “小气鬼。” 宋阅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嘴巴都翘起来了，那翘起来的弧度，不是愉悦是什么？“秦宛宛，五一假期你就没什么安排吗？” “有的啊，我要去给小孩子上课呢，就放三天假，哪里也不能去啊。” 她鼻子和眉头皱在一起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宋阅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秦宛宛。” “干什么？” “你六级复习了没有？” 无缘无故忽然提到这个，秦宛宛心虚地说：“没呢。” “那你还不老老实实留在宿舍复习？” 秦宛宛傻了眼，这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自己的六级考试，一提到六级，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愁眉苦脸地说：“宋少将，您是不是双子座的啊？”人格分裂也太严重了吧。 “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的六级要是通不过的话，就军法处置。” “军法应该也管不到我这个升斗小民吧。”秦宛宛皱着眉头，“宋少将，您日理万机，何必老和我过不去，我就算考不过去，还有下次呢。” 宋阅眉毛一挑：“不行，不成功便成仁，秦宛宛，你要不就等着成仁吧。”宋阅又补充了一句，“明天六点起来背单词，起来之后发短信给我报道。” 秦宛宛瞪了他一眼，又不敢说什么，黑暗中也没看到宋阅那得逞了的奸诈的笑容。 ( 第十章 假期的第三天，秦宛宛去给罗霄补习，没想到罗岚竟然在家，罗岚很热情地招呼秦宛宛：“宛宛啊，今天要麻烦你和罗霄点外卖吃了哦，我要出门一趟。” “嗯嗯，好的。”秦宛宛说，“岚姐，这附近有没有菜市场啊，其实我可以去买菜来做饭的，总是点外卖，特别不健康。” 罗岚还有些惊喜：“你还会做饭啊？” “对啊，不过就会做几个家常菜。”秦宛宛模模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可以吃的。” 罗霄倚在自己房间门口：“我宁愿点外卖，不然吃了你做的菜说不定还要进医院呢。” “霄霄，没礼貌。”罗岚说，“那我去医院了哦？” “去医院？岚姐，你不舒服吗？” 罗岚笑着说：“不是我，是宋阅，他这几天胃病犯了，听说蛮严重的，都住了院，所以我去看看他。” 宋阅，住院了？ 不会吧，秦宛宛想，他看起来健壮得和狮子一样，怎么会忽然就发了胃病，还到住院这么严重？前两天晚上看到还好好呢？自己要不要去看看他？ 他应该不缺探病的吧。 秦宛宛给罗霄补习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一面想着宋阅的病，一面又在纠结要不要去探病的事情，就算去探病，她也没有那个立场去吧？就算他算是蛮照顾自己，可是这么贸然过去，也很奇怪啊。罗霄看着她：“傻子，你傻掉了啊？” “怎么说话呢？”秦宛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做你卷子去。” “你就算想让我安心做卷子，你也别一副花痴的表情坐在我旁边啊。”罗霄一脸嫌弃，“你长这么丑，谁要是被你喜欢，肯定很倒霉。” 秦宛宛气结：“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说我丑，我就把你偷偷藏同伴女孩子照片的事情告诉你妈妈。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早恋！” “你——你翻我书？” 她抠了下鼻子，不屑地说：“小屁孩子，谁稀罕翻你东西啊，你上厕所从你裤子里面掉在洗手间了啊。傻不傻？幸亏发现的是我啊。你告诉我，你喜欢的女生叫什么名字？” “闭嘴！”罗霄一本书丢过来，被秦宛宛笑眯眯地躲过去。♀“霄霄，乖啦，姐姐去给你做饭，你乖乖做卷子。” 不过秦宛宛很快就不用纠结了，因为闵思已经替她解决了，她约秦宛宛一起去医院看宋阅。这样一来既不会尴尬，又可以表示下心意，秦宛宛当即笑眯眯地点头答应了。 宋阅住在军区总院的vip病房，闵思和秦宛宛还没进去就被门口的卫兵拦住了，那卫兵脸上没什么表情：“抱歉，宋少将说了，他要休息，拒绝探视，两位小姐还是请回去吧。” 闵思咬着嘴唇，秦宛宛拉了拉她说：“那我们回去吧，反正来了来了，心意也到了。”她似乎心又不甘，可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心有不甘地和秦宛宛往回走。刚转身，迎面就遇到了梁锐和叶肃回，梁锐看到秦宛宛，立刻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唷，学妹啊，你来看阅哥啊。” 秦宛宛对闵思说：“这个是梁锐。” 闵思换上甜美的笑容：“原来是军区梁总司令的公子。” 梁锐“哟”了一声：“这个大美女是谁啊？” 秦宛宛刚要介绍，闵思就往前一步，伸出了手：“我叫闵思，我也是n大的，和宛宛是同系同学。” 梁锐和她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就被叶肃回打断了，叶肃回说：“进去吧，别废话了。” “嗯嗯，我差点忘记了，给宋阅带了粮食呢，要是冷掉了，他估计该发飙了。”梁锐搂着秦宛宛就往里面走，“走，你跟我一起进去吧。”说完了，又回过头对闵思说，“闵美女，对不住你了，宋阅脾气怪，不喜欢人多，我先带宛宛进去。你就先回吧。” 闵思的笑容一下子凝结在脸上，秦宛宛知道梁锐这么一说，肯定白白给自己平添了误会，就要去拉闵思，不料她推开了她的手：“那你进去代我看望宋少将吧，宛宛。”她脸上还是有笑容，但是那笑容分明是冷的。 秦宛宛还要说什么，就被梁锐不由分说推了进去。 宋阅住院两天，各方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他烦不胜烦，只得叫卫兵守在门口，不让人探视，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皱着眉头望过去，在看到秦宛宛的那一刻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下，不过当眼光落在梁锐搂着秦宛宛的手臂上时，目光又冷下来。♀梁锐浑然不知自己大难临头，还笑嘻嘻地说：“阅哥，我是不是把你最想见的人带来了啊？” 宋阅看都不看梁锐，就说了句“嗯”。 秦宛宛站到床边，还有些拘束：“你好点了没有？” “好点了。”宋阅望了她一眼，目光又转到梁锐那，“叫你办的事情呢？” 梁锐立刻狗腿地送上手中的保温饭盒：“你叫我定的香江居的外卖，还热乎着呢，你不知道啊，那香江居牛逼的很，说什么不给我打包外卖，气的我把叶肃回叫过去了才搞定。” 听这个语气，难道叶肃回就是香江居的老板？秦宛宛立刻在心里月复诽，菜那么贵，奸商！ 宋阅打开饭盒，的确还热乎着呢，不过看着梁锐一脸邀功的欠揍的表情，真的是怎么看都不爽啊。他把饭盒往床头柜上一放，轻轻说：“我想喝粥了。” “啊咧？”梁锐眼前一黑。 “怎么，犯胃病的人要吃粥，你有问题吗？” “没、没有。”梁锐哪敢说有啊，只能丧权辱国了，“我立刻就去给你买粥去。” 叶肃回看出来这之中的问题，轻笑了一声，手指握拳，咳嗽了一下：“那我和梁锐给你买粥去，就不打扰你了。” 一下子病房里面就只剩下秦宛宛和宋阅两个人，秦宛宛长长呼了一口气。宋阅看她这副模样，笑了下，然后还是绷起脸，做出威严的模样：“坐，我又没有罚你站军姿。” 秦宛宛在病床边上坐下来，东看看西望望，啧啧，真是大手笔，连病房都这么大这么豪华。 “你吃过饭了没有？” “没呢。我是从做家教那直接过来的，本来闵思也要进来，不过门口的人不让进，要不我打电话叫她回来，她也想见见你……” “把这个吃了。”宋阅说。 “诶？” 宋阅指着刚才梁锐带过来的饭菜：“刚才梁锐带过来的，不吃也浪费，你吃了吧。” “不要了吧。” “秦宛宛，你要是再说一个不子，我就叫人把你扔下楼。” 秦宛宛立刻捧起饭盒：“谢宋少将赏赐。” 宋阅笑意愈浓。 她也确实是饿了，边吃边问道：“你怎么会犯胃病呢？前两天看你还好好的呢。” “上年纪了，毛病也多。老毛病了。” 秦宛宛眨眨眼，居然还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是这样，上了年纪的人，确实要好好保护身体。我爸爸也是，毛病多，又是高血压，又是高血糖的。” “秦宛宛！” “啊？” “你还真觉得我老？”宋阅语气不悦。 秦宛宛只觉得这一顿饭吃起来就跟断头饭似的，这么不省心，他说自己老，怎么到自己这，就说错话了呢？她立刻赔着笑：“没有没有，宋少将，你这正值壮年，一点儿也不老！”为了加强可信度，自己还认真地点点头。 吃了一会，秦宛宛就吃不下了，去和宋阅说：“我吃不下了。” “不行，”宋阅挑眉，“浪费粮食，可耻。” “我真的吃不下了啊。” “那你去打扫卫生吧。”宋阅指着对面茶几上乱七八糟堆放着的水果说，“把那边收一下，我看着眼烦。” 好吧，吃人家的嘴软，秦宛宛站起来，去给宋少将收拾茶几，茶几上放了很多各种各样的水果篮和礼品袋。她收拾了一圈，忽然发觉从一个礼品袋里面调出来一个红色的纸包，她好奇打开来一看，里面竟然是厚厚一叠人民币，人民币上面还有一张支票，她抽开来一看——28万8千8。 秦宛宛吓了一跳，赶紧把支票塞回去。宋阅说：“你发现了什么了，这么惊慌的？” “宋、宋少将，有人给你送礼。”秦宛宛颤巍巍地把红包递过去，“夹在水果篮里面的。” 宋阅打开来看了一眼，就随手扔到床头柜的抽屉里面，一看秦宛宛还傻傻站在那呢，就说：“你傻了啊？继续收拾啊。” 秦宛宛试探地问道：“这是行贿吧？” “嗯。” “宋少将，收别人钱不对的。” 宋阅看了她一眼，小丫头唯唯诺诺试探的表情跟个刚出生的猫崽子似的，好玩的很，他故意逗她：“人家给的，为什么不要？” “你、你怎么能这样啊？行贿受贿是犯法的。”她小声说。 单纯的小丫头。宋阅说：“十官九贪，有的时候你不做些逢场作戏的事情，很容易被孤立。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宛宛不明白这些东西，也不愿意明白，那些事情离她太遥远了。她摇摇头：“我要回去了。” “这么早？” “嗯。你没事，我就可以回去了啊。”秦宛宛还问，“我要是叫闵思来看你，你能不能叫警卫放行啊，闵思也很担心你。” “秦宛宛！”宋阅不太高兴了，语气也冷了许多，“你还真把我当贪官了啊。” “我没有。” “你以为你的表情骗得了人？”宋阅冷笑。那小丫头眼睛里面本来还神采奕奕的，刚才一下子变得暗淡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 秦宛宛鼓起勇气说：“宋少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以后可能一个月就拿个几千块钱工资，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这么多钱，咱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做人的原则上面也差太多了。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正直有原则的人呢，现在看来，我们道不同……” “扑哧……”发出笑声的是梁锐。 他提着袋子走进来：“阅哥，你被个还没毕业的小丫头教训了啊，我刚刚应该录下来给雷二听去。” 秦宛宛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我走了。” 梁锐拦住她：“别走啊，再坐一会，等一会我们开车送你回去。省的你坐公交车要一个多小时呢。” 秦宛宛只好坐下来，硬着头皮，宋阅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就开始喝粥，然后开始和梁锐说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秦宛宛越听越困，眼皮也重了，不知不觉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过去。 叶肃回看了一眼沙发上睡着的女孩子，一直没表情的脸上终于有点笑意：“你什么打算？” “这次送礼的人名单我都有记下来，到时候回去再一个个清算。现在军区里面正要换届，容不得一点疏忽。”宋阅目露杀机。 “我说的不是送礼的事情，”叶肃回笑着说，“我说的是她。” “秦宛宛？”宋阅看了一眼沙发，小丫头睡的正香，他开始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你们可以回去了。” ( 第十一章 秦宛宛白天忙了一天，所以睡得昏昏沉沉，一觉醒来发觉自己不是身在寝室，还在宋阅的病房里面，她一下子清醒了，连带着还从沙发上滚了下来。♀秦宛宛疼得龇牙咧嘴，一看手机，都十二点多了。她竟然一觉睡到现在。 “醒了啊？”宋阅说。 他正在看一叠文件，秦宛宛隔得远，看不清楚他看到东西，不过他倒是看得很专注，说话的功夫也没有抬头。她揉揉酸疼的手臂，坐回到沙发上：“都十二点多了，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啊，梁锐呢？” “早就走了。” “啊？”她站起来，“早就走了，那我还怎么回去学校啊？” 宋阅抬手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就算你回去了学校，还能进得去寝室吗？” 要是把宿管阿姨叫醒开门，还要解释一通，说不定还要写检查通报给辅导员，安一个晚归的名头，秦宛宛想到辅导员那张脸，缩了缩脖子：“那我晚上怎么办？” “要不你就睡沙发吧。”宋阅说，“我看一会东西，马上也要睡了。” 两个人睡在一个房间里面，太奇怪了吧。秦宛宛还在犹豫，宋阅像是看清了她的顾虑：“你放心，我现在是病号，做不了什么的。” 问题根本不在这好不好？和宋阅睡一个房间，怎么可能睡的着啊？秦宛宛想着，还是说：“要不我去医院门口的旅馆定个房间吧。” “秦宛宛……” 他严厉的声音让秦宛宛越说越没底气：“我睡觉打呼，还喜欢说梦话的，我怕扰了宋少将您休息啊。”宋阅的眼睛还蹬着自己呢，秦宛宛放弃了挣扎，“好吧，只要你不嫌我吵。” 她在耳边叽叽喳喳的，不吵才怪。宋阅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头都没点，就继续看文件了。不多会，余光就瞥见那小丫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估计是前面睡的太足，这会也睡不着了。“秦宛宛，”他开口，“去热水间打一壶热水来。” “这不是有饮水机吗？”她指着角落里面的饮水机问。 “不喜欢喝纯净水，”宋阅说，“还不去？” 秦宛宛只好拿着热水瓶出去了。临出门前还嘀咕了声“原来把我留下来是当仆人的啊”，不过她秦宛宛一向是欺软怕硬的主，这时候再给她两个胆子也是不敢反抗的。医院这层楼静悄悄的，只看到值班处一点灯光，热水间就在走廊的最尽头，秦宛宛向来怕黑，就贴着墙慢慢走，偏偏脑袋里面忽然出现了以前和司音音看的鬼片的场景，也是这样的深夜，在这样的医院，女主角沿着走廊慢慢走，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啊——”秦宛宛叫起来。 “叫什么叫？”说话的是个值班护士小姐，她语气很不好，“你是哪个房的陪护家属？这么晚在走廊走来走去，会打扰别人休息的。” 秦宛宛惊魂未定，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打个热水。马上好。” 护士小姐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秦宛宛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打了热水，几乎是百米冲刺一样地跑回了宋阅的病房。 宋阅看她胸脯一上一下的，呼吸也急，就问：“你是出门见了鬼了吧？这么着急？” 秦宛宛最怕这个，忙打断：“别说鬼行不行，我最怕这个。” “丢人不丢人啊，你还是个大学生，难道没有学过唯物主义。” 她小声抗辩：“知道是一回事，可是知道也害怕啊。” “行了，你把灯关了，睡觉吧。” 秦宛宛站在那，犹豫着没动，过了一会才说：“能不能不关灯啊，我感觉医院里面阴森森的，好恐怖啊。” “有灯光睡不着。” 她只好一步一步挪过去，极为不情愿地关了灯，关了灯就躺回到沙发上。病房里面静悄悄的，她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宋阅规律深沉的呼吸，渐渐的，两个人的呼吸似乎都重合了。中央空调不停地输送着温暖，秦宛宛正对着送风口，只觉得脸都被吹烫了，渐渐浑身都变得烫起来。 “你别动来动去行不行？”宋阅说，“跟个老鼠似的。” “我睡不着嘛。” 这种委屈的还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宋阅认命地说：“那你想干嘛？” “要不你給我说说话？我听着听着就能睡着了。” 宋阅没说话，秦宛宛以为他不会说了，却听见宋阅缓缓地开口：“我以前爱过的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家庭老师，我爸雇她来给我辅导功课。♀第一次见到她时，我才十一岁，她十八岁，刚上大学，她来教我英语，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到腰部，从身边走过时都能闻得见头发的香味。我十二岁的时候，跟她说我喜欢她，问她能不能等我长大……”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后来她就辞了工作，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你不是说她去世了吗？” “秦宛宛，你可以睡觉了！” 秦宛宛闭上眼睛，还是睡不着，也不知道宋阅睡了没有，就自顾自地说：“蒙锡越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他很好，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他，每天都能收到情书，走在学校里面都会被人拦住表白。可是他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跟中了彩票似的。我朋友都说我和他的距离太大，可是我想，只要我努力去追赶，总有一天，可以和他并肩，也不会有人再说我们不相配。但是似乎也不是这样，有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努力了，就可以做到的。蒙锡越跟我说分手时，我其实很特别伤心，可是又隐隐觉得有些意料之中，好像早就知道那么优秀的人，从来都不是我的一样。” 她说的声音很轻。这样的月色如水，宋阅隐隐有了倦意，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听不到了，正当他喜欢她睡着的时候，听到她低声说了句：“晚安，宋阅。” 少女心事总是诗，十二岁时的他又何尝不是呢？他抱着那样隐秘的暗恋，每日为见到她窃喜，为和她分别而失落，他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又分明感觉到她的出现，令得他的生活变得不一样。直到她彻底离开自己的生活。这么多年了，他都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周围人只当他是严格自律，不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那颗心好像是被深埋在一片不毛之地下，那片土地因为多年的干旱早已干枯龟裂，他的心就在那土地之下，早就已经不再跳动了。他以为他会这么过一生。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然会这么有耐心。 一大早，秦宛宛是在床上醒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跑床上来的，被子也好好盖在身上。她坐起来，脑袋里面有片刻短路，直到梁锐欢月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小宛宛，你醒了啊，昨晚上是不是被辣手摧花了？” 秦宛宛的脸一下子红了：“学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梁锐搂过秦宛宛：“你不要害羞啊，说出来，学长肯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啊。” “就算你真的要为我主持公道，你也不是宋阅的对手吧？”秦宛宛满是怀疑。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胜在年轻啊，宋阅虽然战斗力强，但是毕竟三十好几的人了。”梁锐奸笑，“所以小宛宛，你就放心投靠我吧。我绝对会为你做主的。” 宋阅正好从洗手间收拾好自己走出来，就听到梁锐公然在秦宛宛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冷着声音说道：“梁锐，你是不是欠收拾？” 梁锐立刻满脸堆笑：“没有啊，我只是在和秦宛宛交流感情呢。” 宋阅看了一眼秦宛宛：“我要去军区开会，处理点事情，你把秦宛宛送回学校把。”想想还是不放心，“算了，不要你送，我打电话叫叶肃回来。” “别啊，我送就行了，”梁锐说，“我跟小宛宛一见如故啊，还是校友，多么难得的缘分。正好可以跟小宛宛交流下感情。” 宋阅脸色不好看，站了几秒，转身就走了。 梁锐一见宋阅那表情那反应立刻就猜到了什么，特别热闹地拉着秦宛宛，心说以后拉着秦宛宛，估计那宋阅再也不敢欺负自己了吧。在送她回学校的路上，梁锐就八卦兮兮地说：“你和宋阅怎么认识的啊？” “校庆，他来我们学校做嘉宾，我正好表演节目。”秦宛宛说。其实他们怎么认识的，怎么相熟起来的，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梁锐说：“真的啊，那次校庆我也去了，我怎么没见着你啊。” 秦宛宛说：“我没注意到你啊，你也去了吗？” “那是，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荣誉校友呢，”梁锐说，“不过呢，要我说，宋阅对你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我就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有耐心。你是不知道，以前他还带兵的时候，最高的记录，三天里面把四个士兵揍得骨折住院，后来被弹劾了好几次，大家都以前他要收敛了，结果他换了个方法整人，各种变态，全军区的人没有不怕他的。以前新兵是想尽办法来n城军区，现在是死活不来这里，就为了这里有个变态的宋阅。” “这么恐怖？” “比这恐怖多了好不好啊？简直是超越语言形容的恐怖。”梁锐说起好友的坏话，还很兴奋，“不过他对你，是完全不一样，你没见他的眼神，跟个猥琐的中年大叔似的。” 囧，虽然没有到猥琐，不过变态程度也差不多，秦宛宛心有戚戚，幸亏自己没明着反抗他，要是被他记了仇，自己还指不定怎么被操练呢。秦宛宛认同地点头：“珍爱生命，远离宋阅。” 成功地挑拨了宋阅和秦宛宛的关系，抹黑了好友的形象，梁锐笑得愈加开怀：“没事，学妹，有我给你撑腰呢。” 秦宛宛看了一眼梁锐，默默地往边上挪了一点。梁锐比宋阅更不靠谱吧。她想。 下午秦宛宛去上英美文学鉴赏，正好看见闵思，她跟闵思打招呼，闵思只冷冷扫了她一眼，就看黑板了。她有点郁闷，不过也没说什么，估计昨天的事情让闵思心里不痛快了。司音音凑过来问：“你和闵思闹矛盾了啊？昨晚上她来宿舍找你，看你不在，脸黑的和什么似的。” 秦宛宛也不好解释，只安慰自己，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闵思生性骄傲，自己心里不痛快想不开罢了，她就算去解释了，也只会越描越黑，干脆等她自己想明白。 下课之后，闵思就把秦宛宛堵在了教室里面：“秦宛宛，你和宋少将走得很近？” “没有很近啊。” “那你居然连梁锐都认识？”她冷笑一声，“你难道是要告诉我，你本来就认识梁锐吧？梁锐是什么人，是军区梁总司令的小儿子，他身边那个叶肃回，是n城新贵，身家过亿。要不是通过宋阅，你能认识他们？” 秦宛宛知道闵思一贯骄傲，可是骄傲到目中无人，就是不尊重了，她虽然好脾气，但是也不是没原则的，反诘道：“闵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能认识他们了？” “你说你对宋阅没意思，但是眼见为实，秦宛宛，你这招玩的够高的啊，一面跟我否认，一面又暗度陈仓，我真是小看你了。”闵思说，“我本来以为你是真的单纯，没想到背后做小动作，你也是用这样的招数去和宋阅接近的吗？” 她听了更加火大：“闵思，你别小人之心好不好？你喜欢宋阅，是你的事情，我也没干涉你，也没从中破坏，你别理所当然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围着你转行不行？你要是有本事让宋阅喜欢你，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不过在那之前，你别对我指手画脚。”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闵思冷冷地说，“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秦宛宛真是无语，她从小生长环境单纯，哪里遭受过这样的指责和误会？两个人先前还热热闹闹，这会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平白受了这些刻薄指责，她气得肩膀都发抖，胸口堵了一口气，跟压了一块石头似的。要不是宋阅，自己也不用遭受这些，她越想越气，拿了手机就给宋阅发短信： “宋阅，你个禽兽！” ( 第十二章 秦宛宛当时在气头上，骂了宋少将的那一刻心里是过瘾的，但是骂完之后就开始后悔了，要是他要报仇，不是十个自己都不够死的。♀ 她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怎么尽摊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不过宋少将最近忙的很，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到短信，反正是没来找她麻烦，秦宛宛提心吊胆了几天之后，就放宽了心。虽然和闵思闹矛盾让她还是郁闷，但是友情这个东西，本来就不能勉强的，她和闵思也许本来就不适合最朋友。这么一想，她又心宽起来。见不到宋阅，梁锐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经常有事没事往学校跑，把秦宛宛叫出来，要不就是非拉着她满学校转悠，要不就是带她出去吃好吃的。 秦宛宛一开始还抗拒，不过后来发觉梁锐人也很好，虽说出身显赫，可是除了油嘴滑舌了一点之外，没别的坏毛病，偶尔被她的话气得黑脸，不过转过脸就又笑着带她去吃好吃的。在对美食共同的钟爱之下，两个人迅速结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周末秦宛宛又接到梁锐的电话，说发现了一家店的牛肉砂锅特别好吃。秦宛宛烦恼地捏捏最近脸上多出来的肉：“不吃了啊，最近胖了好多呢。” “没事，吃完哥哥带你去健身房。” “我要做家教呢！” “做家教几点结束啊？” “六点半。” “那刚好，我这也在忙点事儿，到时候我去接你啊，拜拜，小宛宛。” 秦宛宛无语望天，这是要把自己养肥了杀掉过年的意思嘛？ 果然六点多梁锐就来接她，秦宛宛看他开车的路线，也不是去说的那个地方啊，就问：“你这不是去吃砂锅的路线啊。” 梁锐嘿嘿笑：“吃饭之前先做点准备工作啊。” 秦宛宛退后一点：“梁锐，你不是要把我拐卖了吧？” “我去，小宛宛，你这身无二两肉的，我就算卖了你，也抵不过我的汽油钱啊。” “我也很金贵的好不好？”秦宛宛故意挺起了自己的胸部，“不但金贵，也很有料。” “噗——”梁锐大笑起来，捏了一把秦宛宛肉肉的脸颊，“恩恩，脸上倒是不少肉，不过都长在了不该长的地方啊。”说着还很有深意地往她的胸前瞟了几眼，似乎还有些可惜。♀ “禽兽。”秦宛宛说。两个人熟悉起来之后，说话也愈发的没了遮拦起来，她反正也暴露了自己本性，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了，直接就狠狠捏了一把梁锐捏着方向盘的手臂，还转了一圈。 梁锐疼得吸气：“我的大小姐哎，你下手真黑啊。”长这么大，还没人跟自己下这么黑的手，梁锐心里想，自己一定要忍，忍完了自己就立地成佛了。 秦宛宛正和梁锐打闹，也没注意他把自己带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造型沙龙，她还傻愣愣地说：“来这干嘛啊？吃个砂锅要这么隆重？” 梁锐心里奸笑，还郑重其事地点头：“对的，那家砂锅特别不一般。要是像你这么衣冠不整，穿那么土，人家肯定不让进去的。” “真的假的？吃个砂锅，用不着这么大排场吧。”秦宛宛还怀疑呢，就被梁锐不由分说推了进去。 秦宛宛被一群人盘弄，搞的昏昏欲睡，醒过来就发觉自己变了样，发型换了，脸上也上了妆。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女孩子就迎上来：“小姐，您去换个衣服吧。”要是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她就真的傻了：“梁锐，你个坑爹的，你居然骗我！” 梁锐屁颠屁颠跑上来，一看她这模样，笑眯眯地说：“不错啊，小宛宛，你是个可塑之才啊。” “可塑你的头，你是不是有事瞒我呢？” “没有啊。”梁锐看着天花板。 秦宛宛又掐上他的手臂：“你肯定在密谋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不对？” “好吧，”梁锐疼得龇牙咧嘴的，一面求饶一面说，“其实我想让你陪我去个酒会。” “我不去。” “别啊，我一个人去很没面子的。” “我管你呢，你身边那么多妞，随便找一个就好了。” 梁锐说：“小宛宛，你别见死不救啊，这个时候了，马上就开始了，我去哪里找个妞啊，再说了，我找的那些妞，能和你比嘛？你看看你，皮肤水女敕，天然去雕饰，活月兑月兑跟电影里的仙女似的，比刘亦菲还美呢。” 旁边已经有女孩子笑起来了。秦宛宛听了特别受不了地说：“你别恶心我行不行啊？以前还说我又胖又矮，没有女人味呢，现在需要我的时候就说好话，不靠谱！” 梁锐拦住她：“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一个字是假的，以后永远不举！” “这么毒的誓都发，肯定有鬼。♀”秦宛宛才不会上当呢，抬手就要卸掉自己头发上固定的夹子。 梁锐连忙拉着她的手臂，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大小姐啊，你就当帮我一回呗，要是我一个人去酒会，那些损友肯定会笑死我了。到时候我才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呢。你就帮我一回，到时候我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么？” 秦宛宛说：“什么都答应？” “嗯嗯。” “反悔的是小狗。” “我要是反悔，我就月兑光衣服，在n大果奔三圈。” 秦宛宛笑起来：“那行。” 她乖巧巧地换上裙子，一出试衣间，梁锐眼睛都看直了，啧啧赞叹：“鸟枪换炮啊，小宛宛，看不出来，你还是有欺骗世人的姿色的嘛。” 她一向大大咧咧，马尾辫、卫衣牛仔裤就是最基本的配备了，这会头发放下来了，梳成一个可爱的发髻别在后面，衬得脸小。秦宛宛皮肤白，干干净净的，没上多少妆容，反而看起来简简单单，穿了一件香槟色的抹胸短裙，更加显得清秀可人。不过秦宛宛鲜少穿裙子，这会穿了出来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双手捂着胸，怒道：“梁锐，你选的什么衣服啊，太暴露了！” 梁锐看的眼睛都直了，连忙说：“一点也不暴露。这样就好。你看，女孩子就是要穿这样才好看啊，像你平时那种的，太男人婆了啊。行了，就这样，咱们出发吧。” 到了会所楼下，秦宛宛还扭捏着赖在车里不肯进去，梁锐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又狠狠被宰了一顿，只好在心里一面泣血一面把秦宛宛哄了进去，心里还想着，一定要找宋阅把被宰的讨回来。 酒会早已开始多时了，梁锐不由分说让秦宛宛挽着自己，梁锐皮相本就好，生了一双惹是生非的挑花眼，在n城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世家子弟，这会进了会场，自然是引起了不少关注，尤其是身边还挽着个不明来历的女孩子，更是让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平添了几分探究和猜测。 梁锐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注目，毫不在意，牵着秦宛宛就往里头走，秦宛宛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又穿着从未穿过的高跟鞋，每一步都走得颤颤巍巍，不由拽紧了梁锐，生怕自己跌个狗吃屎。不想在别人看来，又是一番小女生姿态娇羞的风情。 走到长桌边上，梁锐递了一杯金黄色的饮品过来：“喝点东西吧，知道你辛苦了。” 秦宛宛喝了一口，发觉甜滋滋的，喜道：“哎，这什么果汁啊，还蛮好喝的。” 梁锐一看就乐了，这丫头抱着酒喝呢，这酒后劲不小，不过他也不打算告诉她，正好看见了会场里边站着的宋阅，就对秦宛宛说：“走，咱们去让阅哥他们开开眼去。” 他正和雷显、叶肃回在说话，眼见着秦宛宛跟梁锐手挽着手就进来了，当即脸就垮了下来，自己都没注意到握着杯子的手都紧了几分。叶肃回一见他这个神色，就附在雷显耳边说了句：“我看梁锐这小子要遭殃了。” 雷显轻笑，不做声。心说，梁锐后知后觉，三番两次地碰了秦宛宛，估计要真被宋阅逮着，估计皮都不剩了。 那边梁锐还不知道，只满心喜悦地牵着秦宛宛走到宋阅他们跟前，还敬了个绅士的礼节：”看看，咱们的丑小鸭打扮一下是不是也挺不错？” 宋阅皱着眉头上下大量一眼，虽不像那些见惯了的美女一般惊艳夺目，但是胜在灵动有生气，尤其那双眼睛，跟山里面的小松鼠的眼睛是的。平时看多了她打扮随意任性的模样，想不到偶尔装点一下，也确实是赏心悦目。宋阅心里纵有各种心思流转，面上仍旧是淡淡的：“你怎么来了？” 一提这个秦宛宛就气不打一处，她指着梁锐，义愤填膺地说：“这个家伙，骗我来的，他说要来吃砂锅！” 还惦记着砂锅呢，梁锐这时候人也骗来了，也不管那么多了：“谁让你自己傻啊？” 宋阅听他们俩一来一往的互动，似乎很熟悉了，竟然还好到一起吃砂锅了？“你们倒进展挺快的啊。” 梁锐一听，连忙松开她，摆明自己的立场：“哪有，阅哥，我和小宛宛那是纯洁得跟小绵羊一样的兄弟友谊啊。你也知道我喜欢大胸长腿的妹子的。” “梁锐，你个坑爹的。”秦宛宛刚要反驳，哪晓得地上铺着的地毯又软又站不住，她穿着高跟鞋呢，梁锐一松手，她整个人就重心不稳往前倾了。 宋阅伸出一只手，正好拦着她，另一只扶着他的腰，秦宛宛这才稳稳站住，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宋阅说了句谢谢。他皱着眉头：“你这穿的什么样子？” “又不是我想穿这样的，我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很呢。”她幽怨地看向一边的梁锐，“都是他骗我的。” “你自己多大的人了，被这种智商的人骗，羞不羞？” 秦宛宛嘟哝了一句什么，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维持自己别扭的站姿。只是这么一番动静，大厅里面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看着这边都带着探究的，宋阅环视了一圈，就拉着秦宛宛的手臂说：“从偏门走吧。” “哎？这就走了啊，才刚开始呢。” 叶肃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半是同情地说：“梁锐，我看你这下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梁锐都还没反应过来。 宋阅不由分说揽着秦宛宛就往侧门走，迎面遇到一个女人，那女人叫了一声：“大哥？” 他抬头看了一眼，是季佳倩，他点点头，也不说什么。秦宛宛正愣神，都没来得及看清说话的女孩子的人的面孔，就被宋阅拽了出去。会所的后面是一个游泳池，一出去，秦宛宛就感到了一阵凉意，她不由瑟缩了一下，宋阅低头看了一眼，就把西装外套月兑下来披在她肩膀上：“你是不是傻啊，秦宛宛，怎么这么听梁锐摆布？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是不是啊？” “什么被人卖了啊，梁锐让我帮个忙而已，我怎么知道是这么大的阵仗啊。” “你以后少和梁锐走得太近了。” 秦宛宛一听就来气了：“凭什么呀，梁锐有什么不好的啊，他人仗义，对我也不错，我帮个忙又什么不对的？” 这话宋阅一听，就变成是在替梁锐袒护了，两个人这才认识多久，她居然都为了梁锐和自己顶嘴了，宋阅心里当然不是滋味。更何况这么多年了，别说女孩子了，就连男的也没有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秦宛宛，你怎么这么不分好歹啊？” 秦宛宛先前喝下的两杯酒这时候开始隐隐发力，她有些头重脚轻，偏偏酒壮怂人胆，原先这时候她肯定是闻风不对，赶紧认错了，这时候竟然还理直气壮地抓着宋阅的衣袖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我再凶我，你就试试看！” 宋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偏偏喝酒撞了胆，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的某个人还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人是宋阅，是杀人不眨眼的宋阅啊。秦宛宛眉毛都皱起来了：“死梁锐，不知道给我喝了什么东西，我头晕。我要回学校。” “我送你回学校，秦宛宛，你給我记好了，要再有下次……”后面半句话，他也说不出来了。浑然不觉危险的某个小丫头估计是真的喝了头，就这么倚在他的胸前，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后面半句威胁的话也没说出口。估计说了她也听不到，听到了也不会记得。 宋阅盯着她看了半天，最终是认命地叹了口气，扶着她往外面走，还不忘盘算着要把梁锐那小子狠狠揍一顿。 ( 第十七章 秦宛宛没过两天就接到了方盟的电话，说他在学校正大门那迷路了，秦宛宛一听这个，如蒙大赦，赶紧就抹油从司音音的自习暴政下开溜了。 方盟老远就见一个穿着长袖卫衣、九分牛仔裤的秦宛宛蹦跳着跑过来，那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的，看起来有些好笑，脚上蹬着的一双黄绿相间的newbnce的跑鞋。随着她越来越近，那上面的n字也愈来愈明显。 “你等了很久吧？我从教学楼跑过来，有点远。”秦宛宛书包都没来得及丢在宿舍。 方盟说：“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我也是临时起意说要过来看看，结果怎么都找不到学校大门了。”他模模鼻子，有点糗的模样。 秦宛宛说：“这个不怪你啦，学校门口修地铁站，所以正大门都被围起来了，从边上开了一个侧门，我带你过去。” 她领着方盟往西边走，走了几百米，就出现了一个小一点不引人注目的门：“学校的大门现在迁到这里了，不过地铁明年初修好之后，也要回到大门那边去了。” “真不好意思啊。”方盟见她满头的汗，想必刚才跑的很急，“这么匆忙把你叫出来。” “学长你太客气了。”秦宛宛说，“我前两天去学校的优秀校友墙，还看到你名字了呢。能为咱们学校的优秀校友服务，是我的荣幸。” 恭维赞美的话，方盟听得多了，也从不上心，不过秦宛宛笑眯眯地用清脆的声音说这些话的时候，让他觉得就跟此课春天的暖阳似的。他也笑起来：“你这么说，我都自惭形秽了。” 早年方盟的确是n大的骄傲，他在本科学习期间就完成了几个重大的研究课题，一度被认为是最有天分的医学天才，后来去了美国学习，不过方盟的名字在医学院的的确确是个传说。以至于现在很多医学院的学弟妹们在临考之前，还要在人人上发状态说：“考前拜方盟，坚决不挂科。”有些不明就里的外系的同学也会转发，导致最后方盟都变成全校考前膜拜的对象了，比曾哥还有用。♀ 秦宛宛眉飞色舞地把这个趣闻说给方盟听：“那天在岚姐家我听到你名字，还觉得有点熟悉，原来你就是咱们n大医学院赫赫有名的考神啊。” 方盟笑起来：“我离开学校这么多年，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秦宛宛眨眨眼：“是啊，你等着看，马上六月底期末考试，人人网上肯定随处都见到你的名字了。我去年也转发了。” “你有没有效果？” 一提到这个秦宛宛就有点羞愧了：“还好，没挂科，不过有一门是低空飞过的。” 方盟大笑：“那真是对不住了。没发挥作用啊。” 秦宛宛也笑起来。 两个人说着就来到了学校的樱花大道，樱花的花期都过了，树枝上已经开始长出绿茵茵的叶子来，风一吹，摇摇摆摆，生机勃勃的样子很是喜人。秦宛宛说：“学长，前面就是医学院的院楼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还是不去了。”方盟说，“改天我再回来拜访老师们。” 秦宛宛也不坚持，两个人继续往前面走，没想到在院楼门口就碰到了医学院的老教授，还是以前方盟的班主任。方盟说：“你在这等我，我去打个招呼。” 她点点头。方盟在那和老教授不知道说了什么，还回过头看了一眼秦宛宛，老教授眼里面的笑容让她模不着头脑。 说了不多会，方盟走过来：“好了，我们走吧。” “你们刚刚说到我了？” “是啊，”方盟说，“那老教授还记得你，说你原先陪另一个医学院的男生去上过课。那个学生也是医学院的风云人物，老头子对你印象深刻，说经常看到你，整个班都把你当半个医学生了。” 外语院课少，秦宛宛尤其喜欢粘着蒙锡越，所以常常赖着和蒙锡越一起上专业课。♀医学课程晦涩难懂，秦宛宛经常才上了五分钟就开始睡觉，大家都习惯了，也喜欢拿蒙锡越打趣。蒙锡越总是笑着，直到下课才把秦宛宛推醒说：“小笨猪，快点起来了。下课了。”两个人明明有着那么真实、那么快乐的记忆，结果这些事情，现在竟然都要由别人来提醒了。秦宛宛心里苦涩，走的脚步也快起来。 方盟追上来：“抱歉，好像提到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 “没有，我有点花粉过敏，那边花多，是重灾区。” 方盟点点头说：“那我们往后面走吧。” n大后面有一条很有名的小吃街，原先n城大学圈里面流传着一句话，说美女在艺校，帅哥在体校，吃在n大，这里的小吃街，很多外校的人也会慕名而来。这会正是周末，又是下课时间，小吃街那边也很热闹，还没走近，就闻到了空气里面各种食物混合的香味。这里是吃货秦宛宛最喜欢的地方。 秦宛宛看方盟一脸惊讶，还奇怪：“学长，你以前不会没来过这里吧？” 方盟说：“没有。” “不会吧，这条街很有名啊，你大学四年都没来这里吃过饭？” “那时候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面，吃饭都是让学弟帮忙带的，有时候忙起来一连好几天都吃不上一餐像模像样的饭。” 秦宛宛摇摇头，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学霸的世界，我等是不会明白的。”方盟被她逗笑了：“也不至于吧，只是对医学比较感兴趣，所以会比较专注。” “那我就带你好好尝一尝n大的美食吧。” 秦宛宛是这里的常客，经常从街头吃到街尾，先来一份臭豆腐，然后在后面两家的女乃茶店买一杯最特色的丝袜女乃茶，后面还有一家的板栗饼做的酥软可口，入口即化，简直是人间美味，最后面的一家重庆酸辣粉是秦宛宛的最爱，每次去都要吃一碗。秦宛宛从街头走到最后，就已经饱了，每次心满意足地回过头，就会看到蒙锡越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自己。 秦宛宛回过头，正对上方盟温和的笑脸，那一瞬间，她有些恍惚，以为看到了蒙锡越。随即她就反应过来，秦宛宛就有些懊恼，两个人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她还总是会产生错觉。 “你要不要吃？”秦宛宛把手里端着的臭豆腐的纸碗递过去。 “不用了，你吃吧。”方盟说。 秦宛宛收回手：“你们做医生的是不是都有洁癖啊？” “也不见得，为什么这么问。” 秦宛宛说：“我以前男朋友每次陪我来这，也不肯吃这里的东西，学医的人肯定都觉得这里的东西不干净的。” “我觉得你男朋友有没有洁癖我不知道，不过他不愿意吃的原因，一定是因为他觉得看你吃的样子就觉得很幸福了。”方盟停了一下，才说，“看你吃东西感觉蛮幸福的。” 这样的体贴和宽容，和蒙锡越真的是像极了。秦宛宛一下子心情又失落起来，自从见到方盟开始，想起蒙锡越的次数都多了起来。不过话又说说回来，前一段时间，她没有总是沉浸在和蒙锡越分手的阴影里面，是因为……宋阅吗？ 想到宋阅，秦宛宛这才意识到，似乎有一阵子没有见到过他了。自从上次在宋阅的公寓，他不辞而别之后，就没再见到过了。 六月中旬，秦宛宛终于考完了六级，走出考场，秦宛宛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天空都愈加蔚蓝了。司音音早就考完在楼底下等她了，司音音成绩好，六级大一就过了，只是她总觉得分数不满意，所以每次都继续刷分，立志要刷到650分以上。对于这样的挑衅行为，学渣秦宛宛只剩下膜拜的份。 “考的怎么样？”司音音问。 “还好吧，感觉还不错，”秦宛宛嘻嘻一笑，“应该是可以过的。” “要是这次再不过的话，我看你就真的是猪脑子。” 司音音戳了一下她。秦宛宛笑着挽过她往前走。闵思也刚好从教学楼里面出来，两个人是同系不同班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过自从上次为了宋阅的事情闹不愉快之后，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再说话了。这会见了，秦宛宛本来也打算没见着，不过闵思居然主动对她笑了一下，秦宛宛也正好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来回应她。 司音音对此很嗤之以鼻：“没出息，人家对你笑一下，你就屁颠颠地凑过去了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啊，又不好装作没见着，这么久的同学了。”司音音说，“你别以为考过了六级就可以轻松了，没多久就要期末考试了。” 秦宛宛刚放松了没几分钟，脸就又垮了下来。 晚上八点多，秦宛宛在宿舍看电视剧，最近大热的一部韩剧，里面的男主角高大帅气，深情款款地看着女主角的样子简直倾倒众生。秦宛宛看着看着，脑袋里面就乱了，一会想到了温润谦和的蒙锡越，一会出现在脑海里面的竟然又是宋阅那张紧绷着的、总是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庞，还有那双瞪着人就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如果现实里面，所有的爱情都能像电视剧里面一般完满，就好了。 如果没有那么多分离、背叛、虚假的话、不得不放弃的承诺，就好了。 秦宛宛看得失神，忽听得手机响，她吓了一跳，赶紧接起来，是闵思打过来的。里面乱七八糟，有音乐，还有嘈杂的人声，闵思的声音很小：“宛宛，快来救我。” “你说什么？”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秦宛宛捏着电话，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司音音正好从外面回来，一看她这样就问：“怎么了？” 秦宛宛说：“刚才闵思给我打电话，叫我救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能出什么事儿啊，你想多了。” 可是电话里面闵思的语气明明就是很紧急的？她那样的性格，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情，应该不会主动跟自己求助的吧？秦宛宛捏着手机，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一条短信，是闵思发来的，只有几个字： “救我，来红色。” “红色是什么？”她问司音音。 “是城西的一间酒吧，在长江路上，就是咱们经常去的那家电影院附近。”司音音回答。 秦宛宛背上背包就出了门：“你在宿舍等着，我去看看。”司音音还没来得及叫住她，秦宛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宿舍门外。 ( 第十八章 红色是在n城有名的酒吧巷里面，秦宛宛打了车到那，她没有来过这里，以前路过，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红色的招牌，只好拦住一个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人问路，那人手臂一抬，指向巷子的最里面。 秦宛宛在酒吧门口就可以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音乐声，进进出出的人都是些穿着入时的形色男女，她在门口踌躇了几秒钟，咬牙推门进去。 里面昏暗喧闹，秦宛宛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闵思，还是说闵思已经走了？ 有人上来搭讪：“唷，小妹妹，你一个人来的啊？ 秦宛宛吓的退后一步，赶紧摇手：“我是来找人的。” 她抬头看，二楼都是包厢，她赶紧上楼，又打电话给闵思，可是酒吧里面音乐声音太大，她什么都听不见，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手机铃声。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愚蠢，可是又实在是想不到办法，又急又慌。秦宛宛沿着包厢走了一圈，趴在玻璃上往里面张望，一无所获。 有服务生送酒水进包厢，秦宛宛趁机往里面一瞥，那个正在沙发上坐着的，不是闵思还有谁？她还穿着下午离开学校时穿着的亮黄色贴身连衣短裙，秦宛宛一眼就看出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就推门进去，里面零零散散坐着五六个人，除了闵思之外都是男的。闵思看起来喝了多少，看着秦宛宛笑了一下，而那眼神却是模糊没有焦点的。秦宛宛一看这个情况，就了解了七七八八，她走过去，拉起闵思，故意说：“闵思，你怎么还在这呢？不是叫我等你一起回学校吗？” 闵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浑身酒气：“宛宛，宛宛，你来了啊。” “跟我回学校把，不早了，一会门禁，咱们就回不去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拦住了秦宛宛，嘴角带着笑，有些嘲弄地说：“妹妹，你这说进来就进来，说把人带走就把人带走，也不哥哥打个招呼？” 这人说话痞气十足，秦宛宛实在不想搭理，可是身在别人的地盘，她低声说：“我是闵思的同学，我想和她一起回学校。” 旁边另一个人说：“妹妹，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你是闵思的同学，自然也是咱们的妹子，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两个男人挡在面前，秦宛宛进退不得，偏偏闵思喝多了，软绵绵地站不起来，秦宛宛说：“我不会喝酒。” “那你就是不给我们面子了是不是？要是就这么让你轻轻松松地走了，说出去咱们不是很没面子。” “那你想怎么样？” 那男的把一杯到得满满的酒放到桌上：“喝了它，喝光了就放你们走。” 那金黄色的液体在五彩的灯光下盈盈泛着鲜艳的色泽，好像是生长在森林里面漂亮的蘑菇，好看，但是有毒。秦宛宛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就算这酒喝了下去，那些人会不会让自己走还不一定。何况，自己的这个酒量，估计闻一下这个酒，就会倒了吧。她咬着嘴唇：“我说了我不会喝酒。” “那就没办法了。要不你把闵思留下来，要不你们俩一起留下来，今天你人估计是带不走了。” “我们只是学生，为什么要这么刁难咱们，外面那么多女孩子。” 这时一直坐着沙发上没说话的一个男人站起来了，那人生的一双细长的眼睛，看起来跟条蛇似的。秦宛宛一对上那双眼睛，就浑身不舒服，退后了一步，那人又往前进了一步，离秦宛宛更近，秦宛宛已经被逼到了沙发的角落了。 另一个男人说：“朱少，你也喜欢这样的啊？” “清汤寡水的，看起来也不错，偶尔吃点清淡的。”那个叫朱少的人说着，还转过身对秦宛宛说，“妹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我是威远地产的朱嘉轩。”那人说，“你要是想带走闵思的话，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陪我喝酒，喝的我开心了，我就让你和闵思离开这。” “我说了我不会喝酒。”秦宛宛说。 “好啊，你要是不答应的话，也可以啊，我就叫这几个兄弟把闵思带到酒店里面去，轮流玩，玩到他们几个尽兴为止。” 秦宛宛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些他只是在电影里面看到过，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碰到过这样的人，这人连说的话都这么的肆无忌惮，好像完全不把所谓的法律、道德放在眼里。秦宛宛憋红了脸：“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是犯法的。” 那几个人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朱嘉轩笑得肆意张狂：“小妹妹，你也太单纯了吧，这个社会，可不是全靠法律来维系了。老师是不是在课堂上教你们要有事找警察叔叔啊？” 秦宛宛眼看着闵思在那，又不能丢下她不管，急得一筹莫展，手心都渗出了汗。 “哐当——” 包厢门被人暴力地推开，秦宛宛望过去，立刻大喜，来的人可不就是梁锐。她先前进来酒吧之前，就给梁锐打了电话。她本来都没抱希望了，这时候看到梁锐出现，真正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这个玩乐的圈子，彼此都是相熟的，只是关系亲疏远近不同。朱嘉轩家里是从事房地产的，至多算个富豪。而梁锐世代为官，家里的女孩子嫁的都又都是些商贾大家，势力盘根错节。这时候见到梁锐，朱嘉轩有些惊讶，还是笑着说：“梁公子今天这么好闲情逸致来这里消遣？” 梁锐走到秦宛宛跟前，一把把她拽到自己身后：“这是我妹子，不知道有没有不懂事得罪了你啊？” “哪里的话，我只是在和你妹子说话聊天呢，既然是你妹子，我也就不多打扰了。” 梁锐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会笑起来，眼神里面居然还有几分凌厉：“那就多谢了。”秦宛宛躲在她身后，低声说：“还有闵思。”梁锐说：“真是抱歉了，这个叫闵思的，我也要一起带走，改天有空再出来喝酒，给你赔罪了。” 朱嘉轩让出一步，耸耸肩：“哪里。” 梁锐一手扶着闵思，一手拽着秦宛宛出了酒吧，他把闵思放到车里，转过身就对秦宛宛说：“秦宛宛，你是不是没脑子啊，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秦宛宛今晚也受惊不小，知道自己理亏，只好小声说：“对不起啊，我是担心闵思，所以一时也没想到那么多。我怎么晓得这些人这么变态。” “你知不知道这些人多难缠啊，他们要是想玩你，十个你都不够的。”梁锐说，“还好你今天聪明，知道先联系我，要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了。”他训了几句，眼看着秦宛宛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语气也软了，“好了，反正也没事了，我倒没什么，主要是宋阅气得不轻啊，他知道了之后恨不得把你揪出来揍一顿。” “宋阅？宋阅回来了？” “是啊，”梁锐手往马路对面一指，“他的车在那呢，他身份特殊，不方便进那种场合。刚才我要是没能把你弄出来，我看宋阅那架势，估计要调军队把人酒吧掀了。” “啊？” 看着傻了眼的秦宛宛，梁锐心情很好，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好了，我把你这个同学送回去，你就乖乖去宋阅那领罪吧。” 秦宛宛眼看着梁锐的车开远，她这才极不情愿地一步步超马路对面走过去，还没靠近车，她都能感觉到宋阅身上的那种气势。她看着脚面，走到宋阅的车旁，宋阅打开车门，秦宛宛上车坐好。 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宋阅，秦宛宛好像变成了几个月前刚刚认识他的模样，手放在膝盖上，都不敢直视他。她原先就有些畏惧宋阅，现在知道自己做了蠢事，更加是抬不起头来。 “你是要把头埋进膝盖里面？”过了好一会，宋阅终于开腔。 秦宛宛说：“对不起啊，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我本来没想找你们帮忙，可是那些人我估计我也搞不定，我是和梁锐说的，没想到你会……” “秦宛宛，”宋阅说，“你不是小孩子，做事之前必须要考虑后果。那样的地方是你能来的吗？那些人是你能搞得定的吗？” 他说话教训的语气好像秦宛宛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严厉又冷淡，秦宛宛知道她今天做的事情的确是有欠考虑，只好低着头，说什么认什么，丝毫不见平时张牙舞爪的模样了。 宋阅心中怒气未减，整个脸就和绷着的一张弓似的：“秦宛宛，为什么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第一个想到的人会是梁锐，不是我？是不是我先前和你说的那么多话，你都当没听见了？” “我以为你还在外地。” 她说的声音很小，他还是听见了，宋阅似乎有些无奈，又拿她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要揉她的头。秦宛宛以为宋阅要揍自己，往后缩了一点，还说：“你别揍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宋阅本来满肚子气，听到这么无厘头的话，没忍住竟然就笑了出来，他无可奈何地说：“我真是服了你了，秦宛宛，你的大脑回路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他说着发动了车，临开车前，还对秦宛宛说，“以后和那个叫闵思的保持距离。” 秦宛宛问：“为什么？” 他没回答，专心看路。秦宛宛的世界太单纯，他说多了，也只是让她多想，倒不如让她无知无畏地快活下去。他说：“你今天考了六级？” “是啊。”秦宛宛说，“今年题目还蛮简单的，我感觉我应该能过，考前我还恶补了好几个星期呢。” “临时抱佛脚。”宋阅说，“你是学英语的，怎么能老是靠临时突击蒙混过关？” 这话说的，和自己家老秦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语气和措辞，秦宛宛眼见着宋阅的心情从刚才酒吧事件中恢复过来，胆子也大了，笑嘻嘻地说：“你说话的语气和我爸一样。” 宋阅瞪她，却发现别人都惧怕的自己的冷眼到她那竟然一点作用也没有，小丫头就跟没见着似的，让宋阅提着一晚上的心立刻就又上来了。不过这回是被气的，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气的。宋阅还在想，要不要再给读大三的秦宛宛的再安排一次军训，让她在他眼皮底下，好好被操练几次。唔，马上就要暑假了，还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秦宛宛浑然不知宋阅已经在脑袋里面盘算要怎么整自己了，眼看着车开的方向不是去学校的方向，还问：“咱们去哪里？” 宋阅还没回答，手机就响起来，他接起来，面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挂上电话之前，宋阅说：“我知道了。”他放下手机，秦宛宛正在一边捏着手机自娱自乐，窗外灯影闪过，在她脸上留下光影变化，令得秦宛宛显出各种璀璨的色彩来。宋阅看了几秒钟，似乎是在心里面下了决心。 他开口：“秦宛宛，跟我去个地方。 ( 第十九章 宋阅的车在n城七拐八拐，最后拐上了出城的高速，在高速上开了约20分钟，下了告诉就进入道一条山道。秦宛宛认得这个山，是n城城西的凤凰山，凤凰山是n城一处有名的景点，山水景色宜人，据说山上还有天然温泉，大一学校组织春游来的就是这里。秦宛宛心想，宋阅把自己带到这种荒郊野外的，不会是要秋后算账吧？ 车在山道上开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宋阅说：“下车。” 秦宛宛都有些打盹了，一听这个，连忙下了车，这才发现，车停在了一个好大的院落里面，她前面就是一处约三层楼的房子，房子看上去有些年头，墙上都爬满了藤蔓植物，看起来古色古香，静默地伫立在黑夜，有一种肃穆的庄严。秦宛宛正愣神，已经被宋阅拉了进去。 来开门的是个围着围裙的阿姨，看到宋阅说了声：“大少爷。”目光投向宋阅身后的秦宛宛时，又疑惑地看向宋阅。 宋阅说：“胡阿姨，这是秦宛宛。” 秦宛宛乖巧地叫人：“胡阿姨，你好。” 胡阿姨连忙笑着点头：“哎，宛宛，你好。欢迎，请进来吧。” 进了玄关，宋阅就问：“爸爸呢？” “你爸爸在楼上，医生在路上了，”胡阿姨补充了一句，“你清姨也在上面。” 宋阅点点头，带着秦宛宛往楼上走，把她领到一处房间时停下来：“这是我房间，你在里面等我，我去看看我爸爸，说几句话，咱们就走。” 秦宛宛愣了愣，忙点头说好。 宋阅说：“那边有电脑，你也可以看电视。别乱跑。” “我不是小孩子啦。”她说。 宋阅带上门，秦宛宛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环视四周，房间的确是很有宋阅的味道，装修简单，没有多余的东西。倒是书架上，满满当当塞满了各种书籍，秦宛宛扫了一眼，多是些军事管理方面的书籍。“真没劲。”她说。 秦宛宛的目光往上移，发现了一本书——《倾城之恋》。这样的书在这充满了坚毅的书中，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秦宛宛抽出来，书似乎有些年头了。♀白色的简单装帧，封面压着白玫瑰印花，翻开来，书页都有些泛黄的印记了。秦宛宛不是张爱玲的铁杆粉丝，不过早些年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也读过基本张爱玲，但是……宋阅要是读张爱玲的话，她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实在是太惊悚了。秦宛宛恶趣味地笑着，从书页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她捡起来，照片有些年月，里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女孩子长发及腰，穿着浅色连衣裙，站在丛丛簇簇的玫瑰花中间，回眸一笑，真正是美艳不可方物。秦宛宛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子出神，隐隐又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子。难道说，这个就是宋阅曾经深爱过并且为之甘愿独身到现在的人？ 这下秦宛宛更加笃定，宋阅说喜欢自己只是闹着玩了。看看照片上的女孩子，再看看自己，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虽然秦宛宛一直觉得自己是小家碧玉，长得讨喜可人，可是和照片上的女孩子比起来，的的确确是差太多了。她一个女孩子一眼见了，都挪不开实现，更何况是宋阅呢？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宋阅那样铁血的汉子，原来曾有过的柔情都付给了这样一个眉眼美丽的女孩子。两个人要是站在一起一定很配。难怪那女孩子都去世这么多年，宋阅都还念念不忘。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孩子，不是说忘记就能忘得掉的。她笑笑，把照片夹进书里，又原样放好。 “你是谁？”身后有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秦宛宛回过头，面前站着一个女孩子，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穿着连衣裙，容貌秀丽，只是那上挑的眉毛，有些骄傲，看着秦宛宛都带着些防备。秦宛宛说：“宋阅带我来的。” “表哥带你来的？”那女孩子说，上下打量秦宛宛，“哦，是你啊，上次在酒会上我见过你。你是大表哥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秦宛宛说。 那女生明显不信：“不是？不过很少见大表哥和女孩子这么亲近，何况这么短时间，咱们都见过两回了，可见你在大表哥身边挺频繁的啊。” “也没有吧。”秦宛宛说，“宋阅是你大表哥，那你是？” “我叫季佳倩，大表哥的爸爸，也就是我的亲舅舅。♀”季佳倩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身份似的，还特意加了句，“我妈妈就是大表哥的亲姑姑，明白吗？” 被她这么以强调，秦宛宛更晕了，不过倒是抓住关键信息——这个女孩子和宋家有亲戚关系。秦宛宛点头说：“明白了。” 季佳倩看她浑身穿着简单，也不是多有品位的样子，至于相貌，顶多算是个清秀可人，想不明白宋阅怎么会把这么个女孩子带在自己身边，还跟藏着宝贝似的放在自己的房间。她说：“你在这里呆着不闷吗？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宋阅叫我在这里等他。” “你是不是觉得有大表哥给你撑腰，你就挺有底气的了？” 这个女孩子说话太直接，语气里面不掩对自己的轻视和挑衅，秦宛宛也不是什么善良可欺的人，就说：“是啊，我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呢，怎么着吧。” 季佳倩被噎了一下，忽然笑起来：“你倒是挺有意思的，和我大表哥的臭脾气有点像。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点，我这关好过，咱们家里人都迂腐，那些人可没那么好糊弄的。” 秦宛宛也没在意，她也没打算和这家人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全当季佳倩给的忠告是耳边风了。 “季佳倩，你来这里做什么？”宋阅走进房间，对着季佳倩说。 “大表哥，”季佳倩说，“我看到你房间门虚掩着，就进来看看，原来你还藏了一个女孩子。这个就是我上次在酒会上看到的吧。” 宋阅点头：“嗯。” “你是准备带她来见舅舅吗？” “不是。”宋阅说着，拉着秦宛宛就往外面走，“我送你回去吧，不早了。” 还没走到楼梯口，宋阅就被人叫住了，秦宛宛回过头，看到走廊的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一袭深蓝色旗袍，除了手腕上的玉镯子，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很是有气质。宋阅站住脚步，沉声道：“清姨。” 闫清点点头，望向秦宛宛：“这个女孩子是谁？” 宋阅说：“她叫秦宛宛。” “你知道我不是问的她的名字。”闫清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 秦宛宛有些紧张，宋阅似乎是故意的，他牵住她的手：“别的事情，我也没必要和你们报备。” “你爸爸现在身体不好，你不要惹他生气，你知道他最盼望就是你早点成家，你现在如果有了心仪的女孩子，为什么不带去给你爸爸看？对你爸爸的病也有好处。” “不必了。”宋阅说，“爸爸有你照料，我相信会很快康复的。我们现在要先走了。” 秦宛宛可以明显感觉到宋阅和那个清姨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她正站着发怔，就被宋阅一个大力拽着往下走，秦宛宛一个没站住，就趔趄了一下，差点滚下楼梯。宋阅拦腰挡住，把她揽在自己胸口：“看着路。” 秦宛宛被宋阅半拽着往前走，回过头看到闫清还倚在楼梯扶手，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看着自己。那笑容里面，总带着些奇怪的意味。她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大宅门口，不期然迎面遇上了方盟。秦宛宛怔在那：“方、方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方盟也有些惊讶，目光停留在宋阅握着她的手上，然后抬起头来，又一贯温和的笑容：“我是来给宋叔叔做身体检查的。” 原来他就是胡阿姨口中的家庭医生。秦宛宛点点头，手上被握着的力道加大，她皱眉看向宋阅，宋阅好像没发觉，对方盟说：“你来了，进去吧。” “大哥，你也在家啊。” “嗯，正要走。”宋阅冷声道，明显不愿意和他多做寒暄。 季佳倩从二楼跑下来，一下子跳到方盟面前，亲热地拉着方盟的胳膊摇：“方盟，你来了啊，我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回给我。” 方盟还是笑得温和无波：“刚回到医院，还在适应期，所以比较忙。” 宋阅拉过还在发愣的秦宛宛：“我们要先走了，我爸爸就麻烦你多多费心了。” “应该的。”方盟对秦宛宛说，“宛宛，那我们下次再好好聊天。” 秦宛宛点点头，还要说什么，就已经被宋阅拽着出了宅子。出了宅子，秦宛宛就问：“宋阅，你爸爸没事吧。” “没事，老毛病了，心脏不好。”宋阅似乎不太想解释什么。 两个人刚走到车前，另外有一辆黑色轿车驶进来，宋阅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秦宛宛看到车上下来两个人，似乎是夫妻两人，光鲜太暗，秦宛宛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是明显感觉到宋阅牵着自己的手都有些僵硬。 那两个人走过来，其中一个女人说：“宋阅，你也回来看你爸爸了？” 宋阅没应声，只说：“刚要走。” “你应该多回来看看你爸爸，他都老了，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气了。”这是那个男的在说话。 宋阅冷声：“我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说完就拉着秦宛宛上了车，发动车。古朴庄严的宋家老宅在黑暗中渐渐隐去了身影，在黑暗中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匍匐着沉睡着的怪兽，秦宛宛回过头看了一眼宅子，又收回目光，看着从刚才到现在一言不发的宋阅。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宋阅身上渐渐冷下去的气场，好像周身都被冷风环绕似的。车开上高速，他的表情似乎才有了些许松动，秦宛宛问：“刚刚在院子里面遇到的人是谁啊？” “是我姑姑和姑父，也是季佳倩的爸妈。”宋阅说。 “哦。”秦宛宛说。 “我爸爸在房间里面，他心脏不好，一年有十个月是静养的，那个我喊清姨的是闫清，是我爸爸的续弦，我母亲过世之后，她就成了我父亲的妻子，在那之前，她是我母亲的闺蜜。她嫁进来之后，为宋家生了两个儿子，就是我的两个弟弟。刚才在院子里面看到的，是我姑姑宋曦和她的丈夫季源礼，”宋阅说完，“你刚刚也看到了，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秦宛宛心里暗自吐舌，她一直以为大家族之间的各种纷繁复杂的关系只会出现在电视里面，今天亲身体验才觉得心有戚戚。秦宛宛生长的环境单纯多了。这样的家庭实在是超乎她的想象。不过别人家事她也不好评论什么，只是摇摇头：“光是记住那么多人的名字就够我头疼的了。” 宋阅笑起来：“这只是一部分，真要全到齐了，估计你那英语六级低空飞过的脑袋也记不住。” 秦宛宛想想也是：“不过我也没必须认全你们家的人吧，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小，不过宋阅还是听到了，他难得的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笑着，眼睛里面有一些说不明的光彩。 ( 第二十章 第二天秦宛宛去闵思宿舍看她，她不在，她的舍友说闵思酒喝多了，胃出血，现在在校医院里面挂水。秦宛宛想想还是去到校医院。 校医院静悄悄的，一股子阴森的气息，那浓浓的消毒水味道令秦宛宛十分不舒服。她走到走廊最里面的输液室，闵思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只不过一个晚上，她就从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变成这副模样，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的虚弱，整个眼睛都是红通通的，有些骇人。秦宛宛走过去：“你没事吧，好点了没有？” 她虚弱地笑起来：“这个时候，来看我的人，居然只有你。我先前对你那么恶劣，可是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想来想去，大概除了你也没人会帮我。” 这样的语气，真是让人想讨厌也讨厌不起来，秦宛宛心软了，在一边坐下来：“你不要想太多了。以后和那些人少接触。” “那个叫朱嘉轩，我们本来正在交往，我以为我能收服他呢。想想也不过是自己奢望罢了，他那种公子型的，对谁都不过是玩玩而已。”她说，“秦宛宛，谢谢你。” “没什么。” “我真羡慕你，你活的那么随性自然，可是我有时候觉得我自己活的好累，我想要的，什么都得不到。可是你却轻轻松松可以得到。” 秦宛宛说：“你这么漂亮，学校喜欢你的人很多，可是你偏偏要去和那些明明不会认真对待感情的人在一起，最后被欺负。闵思，你拥有的其实很多了。” 她凄然一笑：“其实我不是什么富家女，我家里是农村的，穷的很，我连读大学的钱都是借的，别人都拿我当是什么富家小姐。我怕要是有一天暴露了自己，我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人的目光，让我想想都浑身颤抖。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校医院看病吗，因为我没有钱去付医药费，校医院可以报销。你看，我是多么的可笑。宛宛，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我的确后悔我瞎了眼和朱嘉轩在一起，可是我做的事情，我不后悔。” 人都执迷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说什么？ 秦宛宛和闵思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她救了她，也来看望过她，她于心安稳，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笑，换了话题：“马上期末考试了，你赶紧好起来吧。我下次再来看你。” “秦宛宛，”她叫住她，也许因为生病，声音很小，轻不可闻，“你喜欢宋少将吗？” 秦宛宛的脚步停在那：“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他那样的人，估计没法让女孩子不喜欢。可是那种喜欢和我喜欢蒙锡越的喜欢，是不同的。” 闵思轻笑：“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趁早把话说清楚了，同他拉开距离。不然的话，你迟早都会变成他的人。” 那话里面的笃定，让秦宛宛听了并不舒服，所以她也没有回应，径自走出了输液室。 秦宛宛暑期前最后一次去给罗霄做家教，正好方盟也在那，他正陪罗霄坐在客厅里面玩x-box，两个人杀得不亦乐乎。看到秦宛宛来，罗霄十分不情愿地说：“我再玩半个小时。” 方盟也求情：“宛宛，咱们在玩一会好吧？” 没想到方盟居然也会跟个小孩子似的撒娇，秦宛宛笑着说：“行啊。”她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叔侄二人玩。 方盟的段位自然是比小屁孩罗霄厉害多了，所以他还能分出精力来和秦宛宛说话：“宛宛，你怎么和宋阅认识的？” “几个月前，学校校庆，他是嘉宾，我正好在校庆上有表演节目，后来就认识了。” 方盟看向她，似乎是要探究她脸上的表情，罗霄叫起来：“舅舅，快看屏幕，咱们要死了。”他才挪回视线，状似不经意地说：“我们家和宋家关系一直挺好的，算是世交了，我爷爷和宋阅的爷爷是战友。” “这样啊，”秦宛宛听了也没有意外，“难怪你是宋阅父亲的医生呢。” “对啊。♀对了，你们是不是要暑假了？” “嗯，下个星期考完最后一门考试，我就打算回家了。这次也是来和岚姐说一下的，暑假我可能就没办法继续给罗霄上课了。” 罗霄一听：“那你下学期还来不来？” 秦宛宛笑起来：“哟，以前不是看到我跟见了仇人一样，现在舍不得我啦？” 罗霄别扭地转过头：“切，谁舍不得你了。” 方盟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没礼貌。宛宛，你是坐火车回去？” “嗯，坐火车，很快的，大概四五个小时就到了。” 正说着话，罗岚也回来了，看到方盟和秦宛宛都在，还有些惊喜地说：“哎，方盟你也在啊。我发觉自从秦宛宛来咱们家做家教之后，你来咱们家的次数都频繁了，以前叫你来吃饭坚决不肯来。” 方盟模模鼻子，笑：“怎么，我来蹭饭吃，你嫌烦了啊。” “怎么会？”罗岚说，“宛宛，你今天是最后一次做家教了是吧？那今天就放假，我请你们出去吃饭，正好把前一段时间的工资给你结算了。” “不用了啊，岚姐，这怎么好意思？” 罗霄已经站起来了：“好哎，出去吃饭，妈妈，我要吃牛排。” 方盟说：“那既然去吃饭的话，就让我来请客吧，省的表姐你老说我来蹭饭。宛宛也一起来，当做是报答你上次带我游n大了。” “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罗岚说，“宛宛，这次算是沾了你的光，以前也没见方盟这么积极地要请咱们吃饭。你就痛快吃。” “我才刚实习，就那么点工资，你可要手下留情。”方盟对秦宛宛眨眼。 方盟开车带秦宛宛他们到了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一进去罗霄就很兴奋地点了菜，秦宛宛看着菜单发呆，不晓得选哪一个。方盟指着其中一款说：“要不要试试这个？” “行啊，”秦宛宛说，“我相信你的眼光。” 方盟笑着对侍者说了几句。 一顿饭吃的很是畅快，方盟虽然人看起来清清淡淡，不过是个很好的聊天伙伴，饭桌上有他在，似乎永远也不缺话题。他嘴角总是带着笑，即使是听罗霄说学校里面发生的并不好玩的事情，也能表现得兴致勃勃的模样。 罗岚说：“宛宛啊，你暑假回去行李多，好不好拿？要是不方便的话，叫方盟开车送你去火车站。” “或者我开车送你回老家也可以，”方盟说，“暑假人多，你挤火车也很不方便。” 秦宛宛连忙摇头：“不用了，我都挤了三年了，没什么的。而且我行李不多，都是些夏季的衣服，很轻便的。” 罗岚似乎比方盟还失望：“这样啊。那也好，等你回来了继续给霄霄上课。你来了之后，我连见到方盟都频繁了。” 这话说得意思这么明显了，秦宛宛当然听出来了，脸上有点红，低着头用刀尖戳牛排。 方盟看到她的窘态，笑着说：“表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再这样我就不敢去你那里了。” “好吧，那我不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已经不能插嘴了。” 秦宛宛面色更红，看得方盟心内一动，好像有什么在挠他的心口。 六月底，n城已经热得不像话。秦宛宛考完最后一场，出了教学楼就长长伸了个懒腰：“终于要暑假了。” 司音音走在她身边：“你暑假有什么打算，宛宛？” “回家避暑，哪里有别的打算，七八月份是最热的。”秦宛宛说，“音音，你呢？你暑假要回家吗？还是留校？” “我要留校，我找了个实习的工作，可能不会回家了。”司音音说，“你买了几号的车票？” “七月二号的。回去之前，我请你吃顿饭吧，咱们去吃火锅。”一想到即将要到来的两个月的假期，秦宛宛就满心欢喜，连带着头上的大大的太阳都变得温和起来。 司音音说：“行啊，要不就今晚去，明天开始我就要去上班了，可能就没空了。” 两个人并肩往宿舍走，迎面遇到了隔壁班的同学，司音音看了她们一眼，转过头对秦宛宛说：“今天咱们的考场上，有个人没来，你注意到没？” “谁啊，期末考试都不来？” “闵思。” 司音音这么一提醒，秦宛宛才记起来，似乎从上一次在校医院见到她之后，她就没有在学校里面再见到过闵思了。没想到两个人刚走到宿舍楼下，就遇到了提着两个大行李箱从宿舍门口走出来的闵思，她看到秦宛宛，还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笑容似乎又恢复了以往骄傲的神采：“宛宛，我刚准备去找你。” “你要回家了？”秦宛宛问。 “不是，我休学了。” “什么，休学？” 不同于秦宛宛的惊讶，闵思倒是一副很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在宣布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嗯，我休学了，下面可能就不会回来了。”闵思说，“秦宛宛，有机会咱们再见吧。” 秦宛宛笑一下：“嗯，有机会再见吧，希望你过得开心一点。” 进了宿舍，司音音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看闵思这么着就退学了，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有什么不简单的？”秦宛宛不疑有他，“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学校估计也呆不下去吧。” “你个头脑简单的，被人卖了都不晓得。”司音音恨铁不成钢地掐一下她的胳膊肘，“你是怎么安然活到这么大的啊？” 晚上秦宛宛做了个梦，梦见一只老虎跟着自己后边追，那老虎威风凛凛，身上的皮毛都泛着不可一世的光泽。秦宛宛一边跑一边喊着：“你别追我，我身无二两肉，不够你一顿吃的。”那老虎居然还开口说话了：“那你就做我的开胃菜好了。”奔跑中的秦宛宛一听老虎开口说话了，惊讶地回头，结果发现那老虎头上的王字居然是个宋字，老虎的脸居然也慢慢地幻化成宋阅那张总是绷着的脸来。 秦宛宛立刻从睡梦中睁开眼。舍友都已经睡着了，只听到她们安静的呼吸声。 秦宛宛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面都是刚才梦里出现的那只变异的老虎。秦宛宛毫无睡意，平白瞪着眼睛一直到早上三四点才睡过去。 ( 第二十五章 宋阅的恢复能力惊人，苏醒之后，基本上身体就没什么大碍了，他不喜欢医院的环境，所以苏醒之后的第五天就要求出院，搬进自己在西湖边上的一处房子。♀房子还是十几年前自己刚退伍，还没过世的爷爷送的，宋阅很少住进这里，不过这段时间，他也不打算出去走动，所以提前两天就安排人把房子简单修缮了一下，家具也换了一遍。 他很坚持，医生不好说什么。 搬回去的时候，光是警戒的车就有六辆，前三辆后三辆的紧紧跟着。 秦宛宛没见过这么郑重其事的大场面，缩在车子的角落，挨着窗子，望着坐在自己边上得到宋阅，再一次小声说：“宋阅，你都没事了，我就不用呆在这了吧？” 宋阅侧脸看她，冷笑了一声：“不呆在这，去美国找你的前男友？秦宛宛，你在我面前至少可以表现得不这么迫不及待。” “要不是你受伤，我现在早就在美国了。”秦宛宛说，“你现在都没事了，到底为什么不放我走？”她气愤不已，在医院陪了他一晚上，他醒过来了了，她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可以抽身而退，哪晓得她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居然都被宋阅趁着自己睡着时候拿走了。 “秦宛宛，现在你哪里也去不了。”宋阅说。 “你这是妨碍我的人生自由，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把我的护照和身份证还给我！” 宋阅似乎觉得她说的话很好笑一样，敛起了脸上那抹嘲弄的笑意，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说：“秦宛宛，我说过了，只有我要，没有要而不得。” 秦宛宛这才感到了从脚底升起来的凉意，他那样的眼神太过可怕，太具有侵略性，令她害怕：“宋阅，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能这么拦着我一辈子。我迟早是要走的，你现在身体也恢复了，还拦着我做什么？” 宋阅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他倚在靠背上，闭上眼睛，不想再和她讨价还价。♀ 车内狭小的空间让空气都稀薄起来，秦宛宛的心里好想有蚂蚁爬过，她完全不知道宋阅要对自己做些什么。这两天他苏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一个人，阴恻难懂，眼神里面深沉得好似要将她生吞了一般。她早该想到展示出另一面的宋阅定然是可怕的。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秦宛宛懊悔不已，她根本就不应该一时心软听了梁锐的话来看他，就算他死了也自会有人去担心，根本没有她这样的小人物什么事。现在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想到前两天和蒙锡越打电话解释说这里出了突发情况，要延迟几天才能过去，蒙锡越还宽容温和地说好，秦宛宛的心里难受极了。 她鼓足了勇气再一次开口：“宋阅，我求你了，你就让我走吧。” 宋阅似乎被她激怒了，冷眼看过来：“秦宛宛，你别再试图测试我的容忍度。” 秦宛宛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手就去扳车门开关：“宋阅，我告诉你，你这是非法拘禁，我有人生自由的。我要下车。”门被上了锁，怎么也打不开，秦宛宛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不管不顾地喊出来“宋阅，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开车的司机并不是宋阅在n城的司机，见状小心翼翼地说：“宋少将，要不要把车靠边停？” 宋阅冷声道：“不关你的事，继续开车。” 他一把捞过拽着开关发疯的秦宛宛，双手牢牢的禁锢住她，她大幅度的扭动碰到了他的伤口，他疼得面色愈发凛冽起来：“秦宛宛，你再动一下试试。” 秦宛宛不敢动了，声音很小，好像是在哭了：“我要去找蒙锡越。你把护照还给我。” “你这么急着去找他，给我几天的时间都不行？秦宛宛。我就这么让你避我不及？” “我要走。” 她在他的怀抱里面还在重复这三个字，好像他的怀抱是狼窝蛇窟，好像他的拥抱是全天下最难以忍受的事情。宋阅的手臂收的更紧：“秦宛宛，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 秦宛宛的眼泪流出来：“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你没得选择。”他冷冷说道。 她还在他的怀里面一下一下的抽搭着，小小的抵抗在他看起来那么的无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竟然揪的宋阅的心都开始疼起来。 车里面的空间太小，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宋阅抿着嘴唇，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一直就没有松开过。 车开进院子里面，宋阅抱着秦宛宛下车，院子里面都是人，秦宛宛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宋阅就把松开她。秦宛宛落地环视一圈，发现周围都是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是带着好奇的，她低下头。 宋阅对身边的人说：“把他们都撤走吧。” 那人面露难色：“宋少将，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必须要加强安全监控的，要是把人都撤走，会有风险。” “这种时期太关键，太过招摇，不好。”宋阅说，“把人撤走，我自有别的安排。” “好的。”那人点点头，转过身，对身后的人交代了几句。 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消失在院子里面。片刻间，院子里面只剩下秦宛宛和宋阅。宋阅打了个电话给雷显，不知道说了什么，秦宛宛也无心去听。 宋阅收了电话，对秦宛宛说：“进去吧。” 秦宛宛站着没动：“我不想进去。我要回去，你把我的护照和身份证还给我。” “秦宛宛，就算我给你护照和身份证，你也哪都去不了。你要是敢踏上飞机场，我就叫人拦住你，不让你出关。你可以试试。”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秦宛宛说。 为什么？如果这世上的事情都能追究个为什么，那么很多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宋阅说：“我不会让你离开，秦宛宛，是你自己要选择回来的，既然回到了我身边，我就不会让你走。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那时候是因为你要死掉了，我才回去的，我是担心你。” “不管是为了什么，反正你别想走。”宋阅说，“秦宛宛，n大校庆，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你只能是属于我的。我就明白告诉你，这辈子除了我，你谁都不要想，你想跟谁在一起，我就毁了谁。我有足够的耐心和宽容，但是这并不包括我会忍耐你总是在我面前提起去找另一个男人。” 明明是最炎热的夏季，她的周身漂浮的都是滚烫的空气，为什么她却觉得遍体生寒？宋阅的话好似抽走了她身上最后的一丝热量。她连眼泪都忘记了流，整个人都沉在这样的震惊和恐惧中。她听得出他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前面几个月的接触，他都是包容而富有耐心的，令得她一度产生了错觉，以为宋阅就是温文的。其实怎么可能？他是当过兵的人啊，他是在真实的生死一线的战场上锤炼过的人啊，他是见多了生死离别、曾手握着无数人生死的人啊。他怎么可能就会如他面上所表现出来的一样，真的那么好说话、好脾气？他步步为营，一点点接近自己，蚕食掉她的防备戒心，让她几乎忘记了本来的宋阅。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秦宛宛说。 她低着头只到自己的肩膀，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揉碎她。如果有选择，他也愿意温柔相待。但是她逐渐要走远，除了这样，宋阅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可以留住她。“先跟我进去，这段时间别想着去哪里，等我想好要干嘛了，自然会告诉你。” 宋阅受伤不是小事，当天下午一直在宋家宅子里面照顾的胡阿姨就到了杭州，专程来照顾宋阅的饮食起居。胡阿姨是家里的老人了，都是知根知底的，她照顾，宋家才放心。 傍晚，房子面前停了好几辆黑色的轿车，下来的都是清一色的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宋阅在楼下，雷显下了车，走过来：“你真要这么做？”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宋阅说。 雷显家是有黑道出身，底下的人都是身手不凡，他也相信由雷显挑出来的人来守着这房子，会更加安全，隐秘性也更高点。何况，房子里面还有个不省心的人在。 “袭击你的人还没有找到，还是让军方来保护，更妥当些。” 宋阅说：“我请你的人来不是保护我的。”他看向二楼的方向，秦宛宛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自己这边，雷显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了然：“你真要这么做？这么把她关着？” 他有些烦躁：“不然呢？让她去美国找她的前男友？雷二，是你你会怎么做？” 雷显默然，如果是他的话，自己的女人心心念念要去找前男友，他说不定会把她的腿打断了都不一定。雷显说：“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手。” 宋阅点点头：“嗯。”他又说道，“这段时间，也别让梁锐过来。” “好的。” 雷显走了之后，宋阅望向二楼，秦宛宛还在那看着自己，察觉到他的目光，她立刻转过身去。宋阅自嘲地笑了一下，转身进了房子。 宋阅进了房子，胡阿姨正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她放好饭菜，就对宋阅说：“你这个身体还能这么走来走去啊？赶紧坐着休息，我特意照着医生的吩咐给你做了菜。你快吃饭，吃完了还有医生要来给你检查身体。” “她吃过了吗？” 胡阿姨知道他说的是秦宛宛，她担忧地摇摇头：“没有呢，我刚上去叫她下来吃饭，她说不饿。” “我知道了。”宋阅转身要上楼。 “宋阅啊，”胡阿姨说，“虽然这些话不应该我来说，不过你对人家女孩子也要有点耐心，别总这么板着脸，怪吓人的。你没见她都跟失了魂似的，眼神空空的，看的人也心疼的很。” “我知道了。” 他仍旧是淡淡的回应，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胡阿姨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 ( 第二十六章 宋阅推开房间门，秦宛宛正坐在床上低着头看手机，眼神落在手机上面，但是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看到他进来，她只抬头看一眼，就继续低着头，好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他站到她跟前，落下的阴影刚好盖住她：“你是不是打算绝食？” “我要是绝食的话，你是不是就可以放我走了？”她说。 “暂时不可以。”宋阅说，“你一离开这里，就会去美国找你那所谓的前男友，我不可能放你走。” “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阅这才看到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好像刚刚才哭过，连鼻子都是红通通的。他到底想怎么样？宋阅自己都不知道。把她困在这里，收走了她的护照和身份证，令她哪里都去不了，下面呢，他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关她一辈子。不过，有一件事情宋阅很确定，不能放她走，如果现在放她走了，她就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她所有的快乐喜悦、悲伤难受都会是为了另外一个人，这样的场景想想就让他无法接受。所以现在先这么困着她，她愤怒也好，难受也好，至少这样的情绪是为了自己。“你先在这里住几天，就当是陪我。” “到底住几天？住完了之后呢，你就会放我走吗？” “我不能给你确切的答案，不过至少你现在有了一个选择。”宋阅说。 “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这样的女孩子，n大随便一抓都是一大把，掉块招牌都能砸中几个比我漂亮、比我好的，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宋阅说：“没有原因。” 秦宛宛苦笑：“你们都喜欢这么追女孩子吗？看上谁了，就什么都不顾，把她关起来，然后逼得她和你们在一起？” “秦宛宛，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超出我的预料，我以为我做的很明显，可是你都看不到。如果我不用这种方式把你困到无处可走，如果不逼得你面对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想法，”宋阅说，“你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你与我相处时没有半点感觉？” 秦宛宛低着头不说话。 宋阅说：“算了，你现在跟我去吃饭。就算你要翻墙逃跑，也要吃饭有力气才行。” 她只是摇头：“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不要和我在一起吃饭的话，我就叫胡阿姨送上来。”宋阅说，“最近情况比较特殊，你也不要出门，要是无聊的话，就在院子里面散步。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 胡阿姨听了宋阅的吩咐端了饭和菜上来，看到秦宛宛坐在床边失魂落魄的模样，走过去说：“宛宛啊，你别和宋阅置气了，再怎么生气，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饭，伤的是自己身体啊。” 秦宛宛摇摇头：“我不想吃。” “要是宋阅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我替他跟你道歉啊，你别生气了，两个人在一起，磕磕绊绊，吵架什么的都是难免的。宋阅这个孩子呢，心思深，经历的事情也比一般的孩子要多，所以难免脾气就不太好，你多担待着点。” 听她这话还真把自己和宋阅当成是一对了？秦宛宛不知说些什么。 胡阿姨见她不说话，继续说：“宋阅五岁就没了妈妈，宋先生又是个脾气强硬的，所以父子关系很不好，后来有了两个弟弟，父子的关系就更加疏远了。再后来，他姑妈家里出了些事情，宋阅十二岁就离开了宋家，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这么多年，他也是真的很不容易。你不知道，他打仗回来的时候，身上没一处好的，全都是伤，那时候他才十八岁，还没长大的一个孩子，居然就在战场上活了下来。我看着都心疼。不过那之后他的脾气就更加捉模不定了。那天他带你回家，我就看得出来，你在他心目中是不一样的，不过，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跟着他处，肯定特别不容易。” 胡阿姨温柔又絮叨的叙述，让秦宛宛的心情似乎慢慢平静下来，她说：“我和宋阅没有在一起。” 胡阿姨愣了一下，就笑着说：“我看着宋阅独身这么多年，他难得遇到一个上心的。” “那也不关我的事情。”她说。 “你们的事情，我就不说什么了，”胡阿姨笑着把餐盘端过来，“不过就算再怎么样生气，饭也不能不吃，对不对？吃了饭有力气，才能继续和宋阅吵架冷战啊。” 秦宛宛都不知道宋阅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放自己走，她也不可能一直这么绝食下去。而且看宋阅那个决心，估计就算自己真的绝食抗议的话，他估计也不会妥协。她毕竟是没有琼瑶笔下女主角的苦情和坚决。她早都饥肠辘辘了。秦宛宛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很好，她对身边的胡阿姨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啊。” “哎，不客气，那你吃吧，吃完了，我再上来拿空碗碟。” 秦宛宛没有要别人伺候的习惯，何况还是这么慈祥这么善良的中年妇人，她怎么好安心地享受别人的服务。她忙说：“不用了，我自己送下去给您就好了。” 胡阿姨出了房间，宋阅正倚在房间对面的墙上，看到她出来，他问：“吃了吗？” “吃了。” “嗯，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胡阿姨说，“你也别总端着个架子，和她好好说说，我看她也不是什么骄纵的性子，还是很好说话的。你老这么端着，哪家的姑娘都不愿意搭理你的。这女孩子啊，都是要哄的。” 他说的嘴皮都快要破了，他对她几乎说完了这辈子说的最长的句子，最酸的自白，但是她偏偏油盐不进，不为所动。他忍不住想，这一定是对他的惩罚了，惩罚他这么多年太过目中无人，总以为自己攻无不克就可以操纵一切。 晚上医生来给宋阅换纱布换药，顺便做身体机能的检查。医生查看完宋阅的伤口，说：“宋少将，您这伤口本来恢复的特别好，今天怎么又绷开了？” “没事。”宋阅说，“下午动了下筋骨。” 医生说：“您真是个汉子，这肯定特别疼，您居然也能忍得下来。一般人还真没有你这个意志力。”宋阅不置可否。医生又继续说：“我现在给您换了药，再给你重新绑绷带，这次您可千万要注意了，别再伤筋动骨了，这枪伤不是小事，别留下后遗症。” “嗯。”宋阅说。 他的余光撇到秦宛宛正从楼下上端着餐盘下来，她走到厨房，把碗筷放好，走出来，站在客厅边上站了一会，似乎在下什么决心似的，然后她走过来，咬咬牙，对宋阅说：“要不要我帮忙。” 宋阅对旁边捧着医疗用品盘子的护士说：“你放那，让她端着。”？ 秦宛宛接过那一盘东西，站在边上，看着医生换药。他的伤口靠着心脏，这个时候只剩下一个拇指大的伤口，由于伤口慢慢在长严实，所以一圈冒出了粉红色的新肉。光用想象的她都可以知道那一定很痛。可是宋阅竟然神色如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居然还看了自己几眼，不过那目光淡淡的，让人觉得先前侵略性十足的他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换下来的绷带都被血浸满了，医生丢在她捧着的盘子里，秦宛宛感到自己的手都在抖。她极力控制着，宋阅看出她的反应，待换好之后，就对医生说：“你们先走吧。” 医生交代了几句就和护士出去了。宋阅拍拍他身边的沙发，对秦宛宛说：“坐下吧。” 秦宛宛乖乖地坐下来。 “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这几天陪着你，陪你养病。”秦宛宛说，“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不过你不能逼我和你在一起。” 她紧张隐忍的模样落进他的眼里，让宋阅的心里痒痒的。他忽的心情愉悦起来：“行啊，你怎么忽然这么有觉悟了？” “反正我也跑不掉，不如利益最大化。”秦宛宛说。 难为宋阅竟然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笑出来。他伸手去捏她的脸颊，她本来要躲，动了一下，又坐好，任他去捏自己的脸颊。乖巧又十足忍耐的的模样，被他捏的脸颊都红了还不吭声。宋阅说：“你看，秦宛宛，你要是乖乖的，顺从点，咱们也不用剑拔弩张的。” 秦宛宛简直恨不得去把宋阅揍一顿，他明知道她做出了怎么样的忍让和让步，还在说这样的风凉话。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好伏低做小，希望他完全康复，然后放自己离开。 心情大好的宋阅拉着秦宛宛陪自己下棋，秦宛宛说：“我不会。” “象棋很简单的，”宋阅摆好棋子，然后说，“马走日，象飞田，就这么走着，咱们一边下，我一边教你。这可比围棋简单多了。” 秦宛宛努努嘴，都不想说啥了，在溪桥傍晚时候，路边随处可见老大爷们聚在一起下象棋，那股子热闹劲就和年轻人喜欢玩英雄联盟似的。她和宋阅的代沟不是一点点啊。 宋阅心情好，人也很好说话，甚至主动让秦宛宛悔棋。秦宛宛也不客气，还得寸进尺叫宋阅让了一个“车”一个“炮”，结果最后还是被将军了。她郁闷得很，一把推开棋盘：“不玩了，我根本就不会，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呢。” “再来一次，这次我多让你一个车还不行么？” “不玩了。” “两个车两个炮。” 秦宛宛动摇了：“真的？” 宋阅点头，笃定地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结果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宋阅还是凭借着几个兵，两个马把秦宛宛杀的狼狈溃败，看着最后自己这方的棋盘里光秃秃的一个光杆司令，简直欲哭无泪，坚决推开棋盘：“我不玩了，你耍诈。” “什么我耍诈，这我每一步走得明白着呢。” “这不科学，你都没了炮，没了车，怎么我还输的这么惨？”秦宛宛气鼓鼓地站起来，“不玩了，你太奸诈了。” 宋阅大笑，拉着她坐下来，看她因为生气整个脸都红扑扑的，一时情动，忍不住就覆上去，吻了下去。秦宛宛瞪着眼睛，双手去推他的胸膛，却被他一只手牢牢控制住两只手。 他的唇有些凉，带着清冽的男人的气息，而她的唇又如此的柔软，好像是在春风里摇曳的二月兰。宋阅吻着渐渐有些情动，力气也逐渐大了一些，他感到她紧紧抿着嘴唇十分抗拒，于是他转而把唇往下移，留在在她的脸颊和脖颈。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秦宛宛觉得可耻又陌生。她的双手被紧紧握着，双腿也被他的身躯压制住，动弹不得。脖颈上湿漉漉的感觉让她好害怕，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宋、宋阅。” 宋阅又吻回她的嘴唇，他的舌头要进来却被她死死咬着的牙关阻挡，宋阅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她吃痛地张开嘴。他就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她的味道实在太过美好，紧紧闭着眼睛颤抖着的睫毛，好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雏鸟在颤动着自己的羽毛。这样子的她令宋阅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宋阅……”她又叫了他一声。 可怜巴巴的语气。 宋阅抬起头，跟她的距离不过十公分，两个人的呼吸都混合在了一起。他说：“宛宛……” “你、你放开我。” 他好像没听见，仍是压着她。 秦宛宛明显感到宋阅的身体烫了许多，压在自己身上，又难受，温度又高得吓人。她结巴地说：“你、你起来。你压得我喘不过气。” 宋阅又低下头来，秦宛宛立刻紧张地偏过头，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耳朵上。秦宛宛怕痒，耳朵尤其敏感，他这一个吻落在耳朵上，让她的身体都禁不住打了个战栗。宋阅趴在她身上安静了一会，然后才起身说：“去休息吧。” 秦宛宛逃一样地跑出了他的视线。 宋阅看着自己身下几乎有反应的某处，笑了笑。 ( 第二十七章 秦宛宛还在浴室对着镜子使劲刷牙，刷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唇齿间宋阅的气息挥之不去。她懊恼地放下牙刷，狠狠揪了一把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脸滚烫得吓人。宋阅的吻和蒙锡越的太不一样了。蒙锡越总是轻柔的，小心翼翼，好像怕碰疼了她。可是宋阅的，是索取的，是侵略的，是攻城掠地般的，有几秒钟，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快要被他夺走似的。 她看着镜子里面满脸通红的自己，懊恼地拍了下脸颊。 她一定是疯了，她一定是疯了，她居然任由宋阅亲吻自己，她这样怎么对得起蒙锡越？他还在美国等着自己过去。 秦宛宛努力把满脑子莫名其妙的心思赶出去，走出卫生间，拿起手机一看，蒙锡越给她发了微信问她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她好像是偷了东西的小偷，做贼心虚，她回了条：“没有呢，可能还要几天。突发事件，太麻烦了。” “没关系，我等你。” 她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过去：“等着我，乖乖的。” 蒙锡越回了一个猪头的表情：“笨猪猪，我一直在等你。” 秦宛宛看着屏幕，想着此刻蒙锡越在病床上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自己的到来，可是她呢？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她被另外一个男人亲吻，甚至都忘记了反抗。 “秦宛宛，你简直是不可饶恕！”她掀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第二天一早起来，秦宛宛下了楼，宋阅已经穿戴整齐在餐桌边吃早餐了。胡阿姨端着小菜从厨房出来，看到秦宛宛热情地招呼说：“起来了啊，昨晚睡得习惯不习惯？下来吃点东西。” 秦宛宛挪到餐桌边上，没有坐下来，宋阅抬眼看她：“怎么，要站着吃饭？” 她在他对面坐下来，宋阅的气色看起来很好，一点也不像是受了枪伤还在康复期的人。她心说，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好的体力，当真是祸害活千年啊。宋阅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眼睛里面都是心事，就说：“怎么，心里边是不是咒我快点死呢？”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秦宛宛连忙摇手，“你是国家的栋梁，你还要保家卫国，保护人民安危呢。” “得了吧，你少给我扣高帽子。” 胡阿姨端着粥上来，说：“宋阅早就醒了，医生都来过一回了，我看他没别的什么好，就是身体好。受点伤，恢复起来也很快。” 早点恢复才好，早点康复了，他才有可能放自己离开。秦宛宛想。 吃了早饭就有人来拜访宋阅，秦宛宛不方便在他们说事的时候晃悠，就端着胡阿姨为她准备的牛女乃晃悠到了花园。花园里面有秋千，还种满了月季，这个时候花开得最好，一团团一簇簇，跟火一样的簇拥在一起，充满了生命力。秦宛宛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望着满目的月季花出神。 胡阿姨走过来说：“这月季花都是宋阅叫人种的，他自己不常住这里，不过这花倒是被照顾得很好。” “宋阅也喜欢花？” “他怎么会喜欢花。”胡阿姨笑着说，“你看他像是喜欢花的人吗？” 想想也是，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欣赏花？秦宛宛脑中出现宋阅对着花的模样，光用想的就很滑稽了，她笑起来：“我看不像。” “这房子还是过世了的宋阅的爷爷送给他的。当年老爷子就是在这养的老，宋阅十二岁离了家，就住在这。宋家几个儿子中，就宋阅从了军，老爷子也最喜欢他，说宋阅才最有宋家男儿的风骨。宋阅和老爷子感情也深，老爷子去世了之后。他好几个星期都不肯说句话，守灵的时候，他跪了整整三天，谁也拉不起来。” 这样的坚决、强硬，还真的是很符合宋阅的作风。秦宛宛心里想，她问：“宋阅为什么十二岁就离了家，就因为和他爸爸关系不好？” 胡阿姨犹豫了一下，才说：“这个我也不怕告诉你，反正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是因为一个女孩子。不过这也算是宋家的一段丑闻了，所以没人敢提。宋阅他爸爸以为他当年说喜欢那女孩子只是年纪小随便说说罢了，没想到过了二十多年，他还是独身一个人，可见宋阅吧，也是个长情的。” 秦宛宛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人提起宋阅深爱的那个女孩子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宋阅才十来岁就开始喜欢她，居然还延续了整整二十年。♀这样深的爱，照他那样的性格，怎么会任由那女孩子离开自己？当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本来想问胡阿姨，不过胡阿姨似乎也不愿意多说，她只好作罢，捏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朵花说：“这花八成就是那个女孩子喜欢的吧。” “可能吧。”胡阿姨说，“你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你其实还挺关心宋阅的。” “我和他只是朋友。”秦宛宛说，又觉得自己的否认很无力。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住在宋阅家，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旁人怎么想，她自己都猜得到，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楚的。 宋阅走过来，胡阿姨对秦宛宛笑了一下，就回了屋。他在她身边坐下来，非常自然地握住了她放在身体一侧的手：“胡阿姨是不是又在说我小时候的事情了？” 秦宛宛要挣开，可是没能挣月兑，她只好由着他去，没好气地说：“是啊，说你以往的风流韵事。” 宋阅笑起来：“你编也要编得像一点，说别的我都可以认，这个就认不了。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痴情种。” “你那么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你们为什么没能在一起？”她问。 “她不喜欢我。”宋阅说，“她比我大六岁，原先是我们家的补习老师，我和她说喜欢的话，她也只当是个孩子的疯话。后来这个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了，就觉得她是故意勾引我，于是辞退了她。我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和我爷爷住。” 秦宛宛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怎么那么早熟啊，十二岁就知道喜欢女孩子了。” 宋阅居然也不否认，还说：“我承认在这个事情上，我开窍得是挺早的。” “你这是不以为耻啊。”秦宛宛说，“我十二岁的时候还在下河模鱼呢，哪里晓得这些事情。” “哟，你还会下河模鱼啊？” 溪桥是水乡，那里的孩子都是在水里面游大的，熟悉水性，她小时候玩具少，靠水玩水，一群同龄的孩子都是在水里面泡大的。秦宛宛也不例外。她撇了下嘴：“这有什么稀奇的。那你呢，后来就真没和那个女孩子联系了？” “后来再见到，已经是三年后，她生了孩子。那时候我十五岁，当然是深受打击，冲动之下说了很重的话，也做了一些事情伤害了她。再后来，我就去当了兵，也就是那一年，她得病去世了。我就主动要求去了战场。当时我申请完之后，家里都闹翻了，说我才十八岁，死活不同意。可是我爷爷支持我，就让他的部下破格同意了。”宋阅说，“现在想想，二十岁之前，我都过得挺荒唐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的，好似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秦宛宛想象得出那么些年他过得是多么的惊心动魄。她在二十岁前都是简单的生活，学校家里面，和一群朋友没心没肺地玩闹着，也曾有过暗恋学长的羞涩，也曾经历过高三的紧张学习，也有过和闺蜜疯狂地暗恋某个电影明星。她是最普通的女孩子。可是宋阅，在他二十岁之前，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好像在二十年里面，过完了一生。 宋阅说完，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你以前来过杭州吗？” “没有。”她说。 “那过两天我叫人带你出去玩吧，杭州还是很有的玩的。” 秦宛宛竟然也忘记了自己要早点月兑离宋阅魔爪这件事情了，还点点头说：“我要去西湖。” 宋阅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伸手模了模她的脑袋，说：“真乖。” 来给秦宛宛做导游的人竟然就是梁锐。梁锐得了宋阅的禁足令，这几天都不敢来看秦宛宛，前一晚刚得到宋阅亲自指示让他带秦宛宛在杭州玩一圈，立时感激涕零，早上一大早就来来敲秦宛宛的房间门，把秦宛宛在被窝里面拉起来。 梁锐是个吃喝玩乐的主，杭州哪里有好玩、哪里有好吃的，他都了如指掌，带着秦宛宛再西湖边上逛了一圈之后，就直奔楼外楼，要了一个最大的包厢，噼里啪啦点了一桌子菜。 秦宛宛对着满桌子的菜，怀疑地看向梁锐：“梁锐，你怎么这么殷勤啊，非奸即盗。” “说什么呢，我这不是为了犒劳你，尽尽地主之谊。” 她哼了一声：“得了吧，杭州也不是你的地方呀，你的主场在n城呢。” 梁锐说：“我梁锐到哪不都是呼风唤雨的，你要是不信，回头我把这酒店经理给你叫过来跳段江南style。” 秦宛宛扑哧一声笑出来。 梁锐见她还笑呢，似乎心情还不错，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他说：“怎么，还真不信啊？” “得了吧你，你这简直就是烽火戏诸侯。” “算了吧，比起我，宋阅才是真的烽火戏诸侯呢。”梁锐说，“他为你做的事情，多的你想都想不到。” 秦宛宛收了笑容：“什么事啊？” 梁锐松了警惕，说话也没了遮拦，八卦兮兮地说：“知道你那朋友闵思为什么休学吗？其实她那根本不是休学，是被学校劝退了。” “啊？为什么？”秦宛宛问出口的同时立刻就想到了，“宋阅？” “是啊，宋阅给校方施加了压力，你也知道宋阅那样的人，他要搞谁那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闵思除了退学还能有别的路走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太过分了吧，闵思还在念书呢，让她退学，她三年大学不就白读了。这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梁锐说：“你是不是傻啊，秦宛宛，你真当闵思拿你当朋友呢？她那天叫你过去，知道为什么吗？她要和朱嘉轩分手，那畜生不同意，俩人就说好了，让闵思找个同学给朱嘉轩他们这些人玩一下，玩得过瘾了闵思还能得笔分手费。” 秦宛宛呆在那：“怎么可能？” “所以我说你傻，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她跟你喊救命，你就屁颠颠地跑过去了，还以为自己是多高尚了，是不是？傻。”梁锐说，“这事给宋阅晓得了，当即就掀了桌子，给你们学校校长打电话。我看那朱嘉轩家的企业现在也不好过。宋阅这个人多变态，得罪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怎么早不告诉我？”秦宛宛说。 “宋阅不让我们说啊，他说怕你知道了心里有阴影，以后就不敢交朋友，也不敢帮别人了。”梁锐说，“他那个人，对你好的时候，你也觉得看不出来，其实暗地里为了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就跟你找家教似的，你以为你那么巧能碰上罗岚啊，那都是他故意叫罗岚找的你。他有心不说，怕你觉得负担。当然了，他那个人就是这么变态……” 秦宛宛听得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说：“你别说了，烦不烦啊？”她站起来，要往外走，“我不吃了。” 梁锐连忙追上去：“哎哎，你还没怎么吃呢。” ( 第二十八章 一个又优秀又强势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对你好，为你护航，为你扫清生活里面所有的障碍，还不让你知道，这样的人，如果说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立刻扑上去，毫不犹豫地说是？ 秦宛宛的心里面本来对宋阅还有怨恨，怨他困着自己，不让她去美国找蒙锡越。♀现在听了梁锐说的话，叫她还怎么能恨的起来？ 梁锐从后面追上来：“你别说走就走啊，怎么回事？” 秦宛宛回过头，恶狠狠地说：“你别跟着我，跟我保持距离。” 跟着走了几步，梁锐又不死心地追上来说：“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我忘记了，你可别和宋阅说我跟你说这些啊，不然他又要给我下禁足令了。” “禁足令？” “就是不让我接近你，说我会把你带坏，”梁锐泪眼汪汪，可怜巴巴地看着秦宛宛，“本来我这几天都要去看你的，他不给我接近你。这个人简直就是霸道啊。”秦宛宛站在原地，瞪了他几秒钟，把梁锐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捂着衣服往后退了两步，“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在绕着西湖果奔了啊。” 她当然不会叫他绕着西湖果奔了。秦宛宛说：“我准备回去告诉宋阅，你在背后使劲黑他，让他把你发配到部队去种土豆去。” 以前她曾经听宋阅开玩笑似的提起来过，说要把梁锐发配到部队里面去种土豆，当时梁锐就抱着宋阅的大腿连声认错了。 梁锐一听果然就变了脸色，苦了脸。要是宋阅所的话，他还可能是在开玩笑，可是要是秦宛宛跟宋阅提的话，他都能想到宋阅肯定会毫不犹豫把自己踹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种土豆。宋阅重色轻友的程度，比起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可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宛宛拽着他的胳膊：“带我去南宋御街玩。” 南宋御街靠着火车站和西湖，南面是著名的古商业街河坊街，梁锐开车带秦宛宛到了那，正是游客最多的时候。♀走在石板路面上，前后都是人，秦宛宛看得兴致勃勃，路边的小玩意，她看见什么都喜欢。 梁锐见她看着都喜欢，可是拿起来看看，又放下，就说：“喜欢你就买啊，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小玩意。” “这些东西看看就好了，买回去也没什么大用处，浪费。” “我的天，你还是不是女生？你没见那些女的，出来购物，两个眼睛都是放光的，看到喜欢的恨不得把整条街都买下来。” 秦宛宛笑说：“你们那都是土大款。我觉得看看就挺好的呀，干什么非得要花钱。” “所以我说你傻呗，一般人要是能被宋阅看上了，那还不得拽上天去。你这也太低调了。”梁锐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看个外星人似的，“你是不是没带钱啊？没事儿，哥哥替你结账，看中什么直接拿去买单。” 秦宛宛无语了：“梁锐，你别总一副爆发富的模样行不行？长得这么高大斯文的，一开口跟个煤老板似的。” 梁锐望天：“我妈妈家里面就是开煤矿起家的。” “我去。”秦宛宛吐血了。 秦宛宛在南宋御街逛了半天，吃了不少好吃的，心情也好起来。她好像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在最糟糕的环境里面找到令自己开心的事情。她自嘲地想，也许这也是个天赋了。 晚上五点多，宋阅的电话就打给梁锐了，问他们在哪儿，梁锐说在河坊街。挂了电话之后，他对秦宛宛说：“宋阅在外边开会，要咱们多玩一会再回去。” “他不是还在养伤，还开什么会？” “没办法啊，”梁锐耸肩，“你以为他那么好做啊，那个位置多难做，尤其今年下半年又是要选举，多关键啊。多少人觊觎他的位子，多少人想把宋阅拉下来，稍微有点小纰漏就被人抓了把柄。这次被人袭击恐怕也是不简单呢。”秦宛宛听得不甚明白，宋阅的生活一向离她很遥远。梁锐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丫头，告诉你你也不明白，晚上想去哪儿玩，哥哥带你去逍遥逍遥。” 秦宛宛早就听说西湖边上的酒吧都很有名，慕名已久，这次逮着机会，哪里能错过，当即就要梁锐陪自己去开开眼界。 梁锐一听就立刻摇头：“那不行，要是给宋阅知道我带你去酒吧，不得弄死我。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我就要去！梁锐，你太不够意思了。”秦宛宛转头就走，“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玩。” 梁锐追上来：“别，我怕了你了，就你这小白兔似的，你要一个人去，还不得给人活剥了。还是我带你去吧。不过你可答应我，不许告诉宋阅，一个字儿也不准提。” 秦宛宛笑得灿烂：“没问题。” 酒吧里面很热闹，秦宛宛上次在红色是为了救人，都没好好看过里面，这次真正抱着玩儿的心态进来，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觉得好玩。梁锐跟在她身后，紧张得很，生怕把她弄丢了。 没多会，梁锐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来，是好久不见的一个哥们打过来的。俩人说了几句，梁锐心里惦记秦宛宛，匆忙挂了电话，可是回头一看，哪里还有秦宛宛的影子。他心里一惊，赶紧抓着个酒保就问：“看见跟我一块来的那个女孩子了吗？穿着绿色t恤牛仔裤的那个。” “刚刚还像跟着人往包厢那边走了。” 梁锐心说不好，这酒吧里面鱼龙混杂，什么都有，给女孩子下**药，再把人带到包厢**的事情多了去。这会要是不找到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赶紧给宋阅打了电话，然后就拉着服务员说：“把你们经理找来见我。” 酒吧经理赶过来，一见梁锐，立刻堆着笑说：“梁公子，你怎么来杭州了？” 梁锐一把推开他：“我告诉你，现在我的妹子在你们这被人带走了，你赶紧给我把酒吧大门堵着谁也不准出去，派人到停车场那去看一下。包厢我要一个个查。” 经理几乎都要哭了，赶紧叫人去守着酒吧大门，然后对梁锐说：“梁公子，咱们这么贸然去包厢检查，客人会有意见的。” “我管他什么客人，要是我妹子出了个什么事情，你们一个个的，谁担待的起？别他妈的废话多。” 梁锐心里着急，挨个推开包厢门，搜了一圈也没见秦宛宛的身影。他揪着酒吧经理问：“我问你，你觉得我妹子最有可能给谁带走了？” “我、我不知道哎。” “你少来，你要是再说不知道我明天就让你的酒吧开不起来信不信？” 酒吧经理说：“是城东林家的少爷，他、他最喜欢玩这个，看中了谁就给人下药。好几个女孩子都中了招。” “他在哪儿？” “他在楼上有个长期的套房，208。我估计人应该就是被他带到那去了。” 宋阅开车赶到酒吧，正好梁锐抱着秦宛宛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很多人，他的身份敏感，不好下车，只好在车里面等。梁锐走过来，把她放到车上。宋阅伤未好全，本不应该开车，刚刚已经是强撑过来。这会他随着秦宛宛坐到后排，对梁锐说：“你来开车。” 梁锐开车的心情都是忐忑的：“对不起啊，阅哥，我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没见着她了。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人。” 宋阅只问：“谁下的药？” “是林正元的儿子。” “他胆子倒是不小，”宋阅冷冷哼了一声，说道，“打电话叫雷显去处理。” 叫雷显处理的话，估计那林家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梁锐也不同情那个人渣，居然在他眼皮底下把人迷晕了带走。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就算宋阅不叫雷显处理，他也一定让这姓林的吃不了兜着走。 宋阅低头看正倚在自己大腿上的秦宛宛，她脸上泛起可爱的红色，眼睛半睁着，嘴里面还喃喃呓语着什么。他看着她这副模样，自制力几乎都要被摧毁。他甚至无法去想象，假如，假如晚了一点，她会变成什么样？留给他的又会是怎么样巨大可怕的懊悔？宋阅拍拍她的脸颊：“宛宛？” 秦宛宛毫无意识了，皱着眉头喊热。宋阅伸手一探她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宛宛，你告诉我，你那里不舒服？” 梁锐小心地说：“我听说这个姓林的最喜欢给女孩子下一些催情药之类的。我看宛宛这样子，是不是……” “开快点。” 梁锐听得出宋阅听起来沉稳的话语里面竟然都带着颤抖，连忙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也不管一路都闯了三个红灯。 梁锐车刚停稳，宋阅就抱着秦宛宛上楼进了房间，他用毛巾沾着水给她擦在身上。可是她脸上的红色已经转成深深的酡红，好似喝醉了酒一般，她扭动着身体，眉头紧紧皱着：“我难受。” 他捏着她的手，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是心疼，他问：“哪里难受？” “唔，浑身都难受。”她说着，只感到宋阅的手冰凉，而自己的身体里面烫得难受，迫切需要降温，不然连内脏都要着火似的，她不由自主地贴上去，似乎想要获得什么，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的意识一片模糊，因此整个人都呈现出迷蒙的模样来。她几乎带着哭腔喊出来，“我难受呀。” 她眼角带着泪，扭来扭去的样子，瞬间在宋阅的身体里面点了一把火。她似乎想要靠过来，宋阅却触电一般地挣开她，站到床边，离她二十公分远。秦宛宛身体里面好似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迫切需要有什么浇灭这把火，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害怕却无法控制。她透过迷蒙的双眼，看向宋阅，他屹立不动，好像是一座雕像，站在那的时候，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她的视线越来越不清楚，所有的理智、自持、想法通通都无法在聚焦。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 在那几分钟里面，宋阅经历的，几乎是一辈子的思考。可是那么多纠结缠绕的思绪，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一句——她需要他，这个时候能解救她的，只有他。宋阅靠近床边，低子来，靠近秦宛宛的脸，在她的耳边问： “秦宛宛，我是谁？” ( 第三十三章 当天夜里宋阅就开着车带秦宛宛赶回到n城了，他又带她回了自己的公寓，秦宛宛站在楼下踟蹰半天不肯上去。♀宋阅说：“你真要在下面磨蹭一晚上？还是打算今天睡楼底下？” 一提到睡觉，秦宛宛就更加不想上去了，两个人那天做的事情还让她想想就浑身不自在，这会又只剩下他们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确定能不能有勇气再面对一次了。 “你放心，我开了一天的车，没什么力气再对你做什么了。” 秦宛宛跟在他后面磨磨蹭蹭地进了屋子，宋阅快一个多月没住在这里，屋子里面还是干干净净，似乎定期有人在打扫。宋阅把她领到主卧门口：“你就睡这把，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 终于不用和他单独在一个空间里面相处，秦宛宛看着他消失在书房门背后的身影，松了口气。她走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手机在口袋里面震动起来，她打开来一看，是蒙锡越发来的消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像让她整个的生活都翻天覆地了。她根本就无法开口和蒙锡越说。她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敲了几个字，又删掉。还是先不回复吧，让她再做几天鸵鸟好了。 半夜宋阅忙好事情，洗漱完路过主卧便想去看看秦宛宛，一握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被了。宋阅笑了笑，从书房拿了备用钥匙，开门进去。秦宛宛整个身子都蒙在了被子里面，只露出了半张脸，眼睛紧紧闭着。 宋阅在床边坐下来，秦宛宛忽然睁开眼，宋阅说：“不继续装睡了？” 秦宛宛没说话，瞪着眼睛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睡不着？” 事实上，她本来已经昏昏沉沉的有了睡意，一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整个人都清醒起来。 宋阅说：“秦宛宛，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和我说话。♀” “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结婚？”秦宛宛说。 “因为我想要你和我在一起。”宋阅说，“宛宛，在你看来，我可能是用了一些卑劣的手段。不过为了达到目的，我会不计一切代价的。” “我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没有。”宋阅说得斩钉截铁。 秦宛宛的心缓缓地下沉，她垂下眼：“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早结婚，更加没想过结婚的对象会是你。”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好好考虑了。秦宛宛，在很大的范围内，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你，我会对你好。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要在我的身边。” “可是我不喜欢你。” 她似乎已经说了无数遍不喜欢他这样的话了。 宋阅说：“宛宛，我已经不再是热血的年纪了。” 她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但是这也正是他们之间的差异。她年轻，对爱情和未来充满了幻想和憧憬，她对待爱情小心翼翼，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可是他不是。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他就会毫不犹豫捏紧，哪怕捏碎，甚至就算自己无法得到，也宁可摔碎掉它。她这么天真，他这么现实；她这么无知，他这么深沉；她这么脆弱，他这么强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都是一对很奇怪的搭配，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 “要是哪一天，你厌倦了我，就会和我离婚，放我走是吗？” “不会有那么一天”宋阅说，“好了，现在你可以乖乖闭上眼睛睡觉了。明天咱们还有的忙。” 他俯子，在她额头上投下来一个吻：“晚安，秦宛宛。” 秦宛宛闭上眼睛，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的身体好像置身于一片柔软的河床之上，四肢的力气也慢慢被抽去。她的意识慢慢回到那一天的舞台之上，她在舞台的角落里面吹笛子，看到坐在主席台上最中间的宋阅，他的幽深的目光在一片黑暗之中好像夜明珠。 如果一切都只是个梦，如果一觉醒来，她还只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大学生，在校园里面无知无非地快乐着，那该有多好。 她宁愿从来没有遇到过宋阅。 秦宛宛七点不到就起了床，她从房间走出来，宋阅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还说：“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 “去把拖鞋穿上吧。” 她站在那没动。 宋阅打开玄关处的鞋柜，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拖鞋，他只好走到她跟前，月兑了自己脚上的拖鞋吧：“你穿我的吧，刚发烧没多久。回头别又生病了。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 他的脚大，秦宛宛穿上去，走路都不好走，跟个唐老鸭似的。一抬头又对上宋阅带着笑的脸，她说：“笑什么笑？” “看来下午还得去一趟超市，你要是在这里长住下来的话，还得买很多东西呢。” 秦宛宛一听这个就紧张起来：“你不是答应我，会让我在学校里面完成学业的吗？” “我是这么答应你。” “那你还让我在这长住？” “你是可以回去学校完成学业，不过双休日什么的，你总得回家吧。”宋阅说，“难道咱们就在一个城里面，你也要让我半年见你一次？” 他在回家这两个字上方面，放了不轻不重的语气，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是故意在提醒什么。秦宛宛憋红了脸，话都说不周全了，她说：“我家在溪桥呢。” “现在这就是你家了。”宋阅说，“吃早饭吧，吃完跟我去跑步。” 秦宛宛没有锻炼的习惯，更加没有早起去锻炼的习惯，以前蒙锡越总说她是懒猪，能省力就省力。每次晨跑总是找蒙锡越在体育部的同学帮忙打卡的。这会叫她去跑步，简直就是变相的折磨。但是秦宛宛毕竟是没有骨气的秦宛宛，她心里纵使几百个不愿意，嘴上还是不敢忤逆宋阅。这些日子的接触，令得她变得特别害怕宋阅。害怕他忽然就翻了脸，害怕他会真的做出什么伤害蒙锡越的事情。她小心地听着宋阅的话，几乎是带着讨好的心情了。 果然才沿着小区的人工湖跑了半圈，秦宛宛就开始气喘吁吁了，脚步也跟不上宋阅了。宋阅放慢了速度，等到她和自己并肩了，才揶揄道：“你怎么这么弱啊，我看你平时不是张牙舞爪的。” “拜托，你是当兵的，我就是个弱女子好不好？”秦宛宛说一句话都要大喘气半天，她跑了几步，眼看着宋阅又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停下来，死活不肯再跑了。她坐到湖边的长凳上，“不跑了，要跑你自己跑。” “没用。” “你这一点也不像是中了枪的人啊，怎么精神头这么好？”秦宛宛说，“你怎么和美国队长似的？” “美国队长是什么？” 秦宛宛翻了个白眼：“我的天，代沟。” “秦宛宛？” 她一听到他用那种低沉带着反问的语气叫她，就头皮发麻，连忙说：“是个电影里面的男主角，超级英雄，很帅的。” “想看电影了？”宋阅说，“那我们一会去超市的时候，顺便去看电影。” 他到底是从自己的哪句话里面得到了自己要去看电影的信息的啊？秦宛宛说：“不用了，现在没什么上线的好看的电影。超市都不用去，我什么都不缺。” 她拒绝得干脆直接，把他当洪水猛兽似的。宋阅竟然也没有不悦，还愉快地说：“你要是不肯去，那我就叫梁锐买好了送过来。” 秦宛宛一听立刻站起来说：“我还是自己去吧。” “怎么，觉得我见不得人？” “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见不得人行了吧？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你是不是还抱着希望呢，觉得没人知道的话，也许你就还能回到你的蒙锡越的身边？” 他的眼睛就像是x射线，她心里面那些可耻的小盘算，全部都逃不月兑他的注视。秦宛宛避开他令人难看的目光说：”没有。” “没有的话，就最好了。”宋阅说，“你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没有忘记。” 宋阅点头：“那你坐在这等我吧，我再去跑几圈。” 宋阅住的环境小区很好。早上凉风拂过，空气里面还荡漾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品种纷繁的花朵，五颜六色，在绿草丛中摇曳。那些花开得很好，看得出是经过悉心的培养和养护。 秦宛宛的心情差到极点，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变成这些精致的花了。她被困在宋阅的花园里面，被迫开出各种的颜色来应和他，即使再违心，即使再不情愿，他也总有办法叫她主动点头说好。 这么老谋深算的宋阅，她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宋阅一直跑了快四十分钟，才慢慢悠悠走到秦宛宛身边，秦宛宛已经靠在椅背上要打盹了。他一过来，秦宛宛立刻站起来，跟条件反射似的，宋阅一见她这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就好“你这一圈一圈跑着，我还有那胆做坏事吗？” “这个难说，你可能就拿准了我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 “你要是跑完了的话，咱们就回去吧。” 进了家宋阅就开始2洗澡，听着洗手间里面的水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秦宛宛心烦意乱的，好像总感觉坐不住。她站起来，走了几圈，又坐下来，还没沾着沙发，就听到门铃响起来。 秦宛宛跟触电一样，立刻弹坐起来。 ( 第三十四章 门铃还在响，秦宛宛下意识就是要去找地方躲起来，看了一圈，这屋子里面一清二白的，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宋阅打开洗手间门出来，腰月复间就裹了一件浴巾，他看了一眼慌乱的秦宛宛：“慌什么，又不会有原配上俩抓奸。” “我要不要躲到你房间里面去？”秦宛宛犹犹豫豫地说，“被人看到我在这总归不太好。” 宋阅嗤笑：“有什么不好的，你还真当咱们俩是被捉奸在床了。” 他说着就伸手拉开了门，秦宛宛无处可躲，好像是曝光在太阳下的妖精一样，现出了原形——在晏清的面前。 来的人是晏清，宋阅名义上的后母，宋定修的续弦，也是宋阅两个弟弟宋绍钧和宋绍纬的妈妈。秦宛宛看了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不过为时已晚，晏清已经看到了她，她似乎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就点点头，还和她问好：“秦小姐也在啊。” 秦宛宛干笑着点头问好：“阿姨你好。” 宋阅打断她们，对着门口的晏清说：“你怎么来了？” “你爸爸担心你的伤势，自己身体不好，有不能来看你，听说你回来了杭州，就叫我来看看你。”晏清笑往屋子里面张望了一眼说，“怎么，不打算让我进去是吗？” 宋阅侧过身，晏清跟着走进来，秦宛宛退到后边，晏清看着秦宛宛说：“你好，上次我们见过面的，不过那次宋阅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和你打招呼。” 秦宛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说：“我叫秦宛宛。” 宋阅的位置正好是站在秦宛宛跟前的，他就挡在那两人的中间，声音很冷，听不出丝毫情绪，似乎还带着些不悦：“谢谢你特意跑来看我，我现在身体都好了，没有什么不妥的。” “这样就好，”晏清收回落在秦宛宛身上的目光，又转过头，对着宋阅说，“你爸爸的身体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你就算有再大的怨恨和不满，他也是你爸爸。有空你应该多回去陪陪他。当然了，也可以带上这个秦小姐一起回去，多个人家里也跟着热闹点。♀” 宋阅还是板着脸，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了。等最近手头的事情忙完，我再带秦宛宛回去看他。” “那就好，对了，我还带了点家里阿姨熬的汤给你补补身体。瞧我这记性，差点都给忘了，再不喝估计都要凉了，”晏清对秦宛宛说，“秦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去厨房拿碗勺来？” 秦宛宛点点头，讷讷都说：“好啊。” 刚要去厨房，就被宋阅拽着了，宋阅对晏清说：“她不是家里的佣人。” 晏清表情不变，还是笑着说：“我只是请她帮个小忙。” “厨房又不远，几步路的距离，你要拿自己去就是了。” 只不过是拿个东西，宋阅的表情怎么这么臭？秦宛宛眼见着晏清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连忙说：“我去拿吧。” 宋阅拽着她的胳膊就是不撒手，跟存心唱反调似的：“我才刚吃了早饭的，要不您还是放那吧，回头我再喝。” “秦宛宛只是你的朋友，怎么这么护着呀，宋阅，我只是让她帮个小忙，又没有真的支使他。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防备我？” 明明是嗔怪的语气，听起来还很亲昵，但是从晏清渐渐淡下去的笑容还是看得出她是不太高兴的。 “她不是普通的朋友，事实上，我们刚刚才决定要结婚。”宋阅轻描淡写地说，“等我们确定了结婚的日期，就回去看爸爸，顺便告诉他这个消息。本来是想回去了再告诉你们的，不过今天既然你来了，就先告诉你吧，也好给爸爸一个心理准备。” 晏清脸上的僵硬只停留了几秒钟，就恢复如常：“宋阅，你不是在和清姨开玩笑吧？”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的必要。”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先和你爸爸商量一下呢，你这是先斩后奏了啊。” “还没领证了，这不是先跟你‘奏’着了么？” “你真想好了？”晏清说。♀ “当然，结婚大事，我不会儿戏，”宋阅说，“至少我对婚姻的态度是真诚的。” 他意有所指，晏清脸色有些难看，她只能勉强着笑笑，似乎还没有消化刚刚得到的这个消息。她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的。你还是抽空带着秦宛宛回去见见你爸爸吧。这个事情拖的越久，你爸爸可能越不高兴。” “他高兴不高兴跟我结不结婚，没什么关系。” 晏清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向来知道在这个继子跟前她都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每次都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却还只能强忍着心里边的不快笑脸以对，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来。她在心里叹气，全天下最难做的恐怕就是继母了。尤其还摊上这么个心思缜密，软硬不吃的继子。再联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宋绍钧正和一个电影明星爱得死去活来，把宋定修气得半死，宋绍纬就更别提了，公子一个，全宋家眼下最有出息的，最后最有可能把这家业握在手里的，竟然就只有宋阅了。一想到这个，她就一口气提不上来，偏偏对着宋阅的时候，她竟然还总是被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罪恶感深深地包裹着。简直就是双重的折磨。 要是还继续面对这个面瘫继子，估计自己都得少活个几年。 晏清想到这些就烦：“我先回去了，你爸爸那离了人不行。” “嗯，好的。”宋阅替她开了门，绅士十足，他说，“再见，清姨，谢谢你的汤。” 晏清走了以后，宋阅回过头，见秦宛宛还傻愣愣地站在那，说：“你在看什么呢？” 秦宛宛回过神来：“你怎么对她这种态度啊，人家好心带着补品来看你。你说话也太不给人留余地了吧。” “这么多年，她估计早都习惯了，还越挫越勇呢，你别太小看她的承受能力了。”宋阅捏捏她的脸颊，“还没结婚呢，先想管着我了，是吧？” “谁管着你了啊，我这是提醒你。” “你还真当她和善可欺呢，估计她一到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和我爸吹枕边风呢，今天晚上之前，我爸肯定就该打电话过来盘问了。” “啊，那我怎么办？”秦宛宛慌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宋阅的家里人。光是一个宋阅已经够呛了。 宋阅表情还有几分奇怪，好像她问了个什么愚蠢的问题：“你什么怎么办，这不都是结婚的步骤吗，我见了你的父母，你也得跟着应付我爸爸。”他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你也不需要在意。” 在他的眼里，好像结婚就是过家家似的，这个也不用担心，那个也不用在意。他的世界简单直接，只有他要的和他不要的，他就是用这样一种强硬的态度来面对所有遇到的事情的。秦宛宛有时候真的弄不清楚他为什么非要和自己结婚。她从一开始认识宋阅，就清楚地认知到，他们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在对待很多问题的看法上，实在是差异太多了。 在家吃了午饭之后，秦宛宛就靠在沙发上看重播的综艺节目，看着看着就生了困意，眼皮越来越重，没多会就伏在沙发上睡着了。 宋阅从书房处理完事情出来，就看到秦宛宛睡着的样子。他想，她果然还是睡着了好，安安静静的，看起来特别服帖，特别乖巧，一点也不似清醒的时候，张牙舞爪，满是防备，跟个羽毛似的挠在了他的心上。家里面还是要多个人，才有点家的样子。 秦宛宛有午睡的习惯，这些日子因为和宋阅周旋，本来休息就不好，别说午睡了，晚上睡觉还总做恶梦。下午难得地睡了午觉，就睡到了下午五点多，醒来时，外面天都暗了下来，秦宛宛走到阳台边一看，下雨了。 她在屋里面转了一圈也没见着宋阅，估计是出去了。秦宛宛松了口气，在沙发上把电视的频道转了一圈又一圈，还看了几个付费的电影，百无聊赖，索性关了电视，打算出去走走。没想到手刚一碰到门把，不知哪儿就发出声响：“指纹认证不成功。” 秦宛宛吓了一跳，手又试着靠了上去，还是发出同样的语音提示。 真够高端的，人家指纹锁是为了放着人不从外边进来，他倒好，从里到外，都用指纹锁关得严实。好像怕她逃跑了一样。秦宛宛想想就好笑，她又不是没试着跑过，结果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回来了？ 她郁闷地坐在沙发上发呆，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她想蒙锡越，想司音音，可是想到最后出现在她脑海里面的，竟然是那一天宋阅真诚地用几乎令人无法怀疑的声音说，跟他结婚吧。 她才21岁，还在念书，她的人生原先一直是简单的，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竟然要和人结婚？ 想想就不可思议。 她站在门口怔怔地想。 这时，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宋阅走进来。他看到秦宛宛傻傻地站在玄关处，看着门口发呆，就说：“怎么，还想再逃跑一次？” 秦宛宛嗤笑一声：“你这个门锁这么严实，我哪能出的去？宋阅，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犯人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再逃跑了，你犯不着这样。” 宋阅听了也没有生气，还心情好地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谁说这个门锁是用来防你的？你要是想出去，我也没说不行啊。回头设置下，把你的指纹录进去不就行了。别动不动皱着眉头生气，跟个小老太婆似的。” 秦宛宛气结，感情她生气还成了她的无理取闹了？他这四两拨千斤的功力，她真的是又气又恨，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我才没有生气，我才不会为了你这种人生气。” “好了，你就不要和我这种人生气了，”宋阅说着，把手里提着的购物袋放到桌上，“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秦宛宛往购物袋里面一看，里面有双粉红色的拖鞋，拖鞋上还趴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猪头，看着狠可爱。除了拖鞋，还有些别的东西，薯片啊、酸女乃啊，竟然都是秦宛宛爱吃的零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记下来的。她问宋阅：“这些都是你买的？” “不然呢？你睡的这么沉，我只好自己去了。好了，你去把东西放好，我去洗个澡，晚点我们还要出去。” 秦宛宛打开购物袋，把拖鞋拿出来，毛茸茸的，让她的手心里面都痒痒的。可是她又笑不出来，捏着拖鞋只觉得沉重，手心的力量几乎都支撑不住。她把拖欧鞋放到桌上，手指模了下，又收回手指，把拖鞋塞到鞋柜里面，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宋阅洗了澡出来，见秦宛宛还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就说：“你怎么还不换衣服？我不说了我们一会要出去。” “我不要和你一起出去，要去你自己去。” “你当我们去哪儿呢，”宋阅笑起来，“是我爸要见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秦宛宛往屋里面推。 “乖啊，去换个衣服。” ( 第三十五章 秦宛宛出来的匆忙，根本没带多少衣服，看了一圈就犯了难。♀她想着自己又不是诚心嫁给宋阅的，干什么要费时间去讨好宋阅的家里人，于是就随便套了个t恤，搭配一条九分的泛白的牛仔裤就出了房间。 宋阅本来还在沙发上等，站起来一看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知道她的那些盘算，也不戳穿，也不计较，甚至还心情很好。他说：“你这好歹也穿个裙子啊，就这模样，我爸见了还说我拐卖未成年呢。” “说的跟你没有似的。”秦宛宛说，“我就这模样了，你要看不过去，我就不和你回去得了。” “谁说看不过去了，就这样挺好的，反正你也是穿给我看，跟我爸也没什么关系。” 到了宋家大宅门口，胡阿姨已经等在那了，看到秦宛宛心疼的不得了，直说：“宛宛，你怎么瘦这么多啊，这才几天没见着啊？”她又转向宋阅，“你是不是没好好照顾人家？” 秦宛宛一听到这么慈祥关爱的语气，就受不了，眼睛就红了起来，强忍着眼泪，她笑说：“没有呢，是我自己减肥来着。是不是很有成果？” “年纪轻轻，减什么肥，你看你瘦得都只剩个骨头了。”胡阿姨领着他们往里头走，一面还说，“清夫人回来说了你们要结婚的事情了，我听了真高兴。宋阅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是该找个老婆好好定下来了。” 宋阅安静地听着，十足的耐心，令秦宛宛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只见他双目都带着光似的。对上她的目光，他竟然还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秦宛宛立刻转过头。 他们这副样子，就和真的打算结婚回家见父母的人似的，秦宛宛一想到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宋定修正坐在屋子中央的沙发上，腿上盖着毯子。晏清正在把切成块的苹果用竹签扎好，递给他。 宋阅带着秦宛宛在宋定修跟前站定，说：“爸，我带着秦宛宛回来见你。” 宋定修把手里的苹果放下，抬起眼看了一眼宋阅，又看了一眼秦宛宛，只是目光只落了几秒钟就又收回去了，他好像对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秦宛宛还是第一次看到宋阅的爸爸，以前她听司音音说过关于宋阅的爸爸和爷爷的事情，当时她听到他们俩的名字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宋阅的爷爷，那是在历史书上还能看得见的名字啊。谁想到居然会是宋阅的爷爷。而他的爸爸，宋定修，现在来说，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新闻联播的熟面孔，近两年身体不好，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宋定修看起来很年轻，眉目间已经没有了那份凛冽肃杀的气质，但是作为一个多年的巨人，眼睛里面犹如鹰隼班的锐利还是怎么都掩藏不了的。秦宛宛发现宋阅还是很像宋定修的。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上。 他说：“你既然都决定了，我是不是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了。” “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么？”宋阅说。 “你真要和这个女孩子结婚？” 秦宛宛下意识就挪着脚步要往后退一步，不过宋阅正好挡在她身后，令得她一退后就碰到了他的胸膛。她忽然有些后悔穿的这么随意。宋定修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个乞丐。 宋阅说：“是的。我带回来只是要通知你我要结婚了，结婚报告我已经打上去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审批下来。” 宋定修说：“既然我都管不了你，自然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对秦宛宛说，“你能不能去厨房帮我倒杯热水来，我渴了。” 秦宛宛点点头，说好。 看着她走开的背影，宋定修才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明知道她是谁，你还要娶她。你要让这个家再一次天翻地覆，不得安宁是不是？” “看来你已经调查过了，那就更好了，咱们也可以敞开来说话了，”宋阅说，“我就是要娶她。” “你分明是故意的。♀”宋定修说，“你可曾想过这样的后果？你现在能瞒得住，又能瞒多久？” 宋阅笑起来：“我从来不害怕事情的真相曝光，该害怕的也许是你们。为了维护所谓的家族的荣耀和清白，你们做了多少背负着良心谴责的事情，这些事情不用我多说。可是我没有，我坦坦荡荡，我光明磊落，即使有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也没什么可隐藏的。倒是你们，这么多年来，你们才是该心虚害怕的那个。” “你口口声声说所谓的家族，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也是姓宋的，若没有这个姓氏，你也什么都不是。维护这个家族的荣耀，也是你这个长子的责任。” “我没有推卸过责任，我在替你们赎罪。” 宋定修发觉自己已经看不懂这个儿子了，他现在愈发的高大起来，他坐着要仰起头才能看见。入眼的却还是儿子眼里的轻蔑和不屑，这样的眼神几乎是对一个父亲最可怕的凌迟。宋定修说：“你注定是要为你的自负付出代价的，宋阅。” “我从来不怕付出任何代价。”宋阅说。 秦宛宛端了水杯从厨房出来，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宋定修忽然叫她：“你今年几岁了？” “我二十一。” “这么早就打算结婚了？” 她不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是您儿子拿着我的初恋情人的前途和未来要挟我，逼迫我不得不答应这个荒谬的求婚？他都已经这样小看自己了，她怎么还能让他更加轻视？她低头说：“嗯。” “你可要想好了，踏入宋家的门，做了宋家的媳妇，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秦宛宛咬着嘴唇。 宋阅半开玩笑地说：“爸，人家还没进门，你别吓着宛宛。回头要是真悔婚了，那就是你的责任了。” 宋定修好像没听到他的话，抬眼看了眼手表：“我叫了你姑姑一家来吃饭，估计现在也快到了。你最好也当着他们的面说下你要结婚的事情。” 正说着，胡阿姨就过去开了门，宋曦、季源礼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季佳倩。 秦宛宛明显感觉到宋阅周身的气场又降下了好几度，似乎很不待见这个姑姑一家子似的。 宋曦和季源礼走过来，喊了一声：“大哥好。” 季佳倩一贯活泼的，看到宋定修，也恭恭敬敬地说：“大伯好。” 宋定修说：“你们来了，叫胡阿姨准备开饭吧。” 宋曦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秦宛宛和宋阅，问道：“宋阅啊，这是谁啊，难得见你带女孩子回来。” “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一直跟着大哥的女孩子，妈，”季佳倩插话说，“上次大哥还带她回家来了呢。爸妈，你们可能没见着。” 宋阅冷眼看向季佳倩，季佳倩立刻闭了嘴，不敢再说话。宋阅对宋曦说：“我刚才还在和爸爸说这个事情，这是我的结婚对象，秦宛宛。我们打算结婚。” 宋曦还没说话，季佳倩就先叫起来了：“什么，结婚，大表哥，你真的要和她结婚？” “季佳倩，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宋阅说。 季佳倩被他这么一呵斥，立刻不敢说话了，嘴唇动动退到了宋曦后面。 “你真要结婚了啊，这是好事啊。”宋曦笑说，“我看你爸爸急忙把我们叫过来，我就知道有什么好事了。原来是你要结婚了。你单身这么多年了，也是该找个妻子安定下来了，不让你爸爸该愁死了。”她又问秦宛宛：“你叫什么，哪里人啊？” “我叫秦宛宛。”秦宛宛说，“我是浙江溪桥人。” 宋曦和季源礼同时变了脸色，宋阅只冷笑着旁观，然后补充了一句：“她今年二十一岁。” 季源礼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说：“秦、宛宛，你的名字，很特别。” “是啊，宛如的宛。” “你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秦宛宛也没觉得被这么盘问有什么令人不快的，老老实实地说：“我爸爸妈妈都是老师。” 季源礼的放在身侧的手指指节都在颤抖着，他又问：“你今年二十一？” “是啊，我是九三年的。”秦宛宛说，“虚岁二十二了。” 宋曦打断：“好了，你别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这么多问题，回头把人吓着，还以为咱们家人多可怕呢。好了，咱们先去吃饭吧，边吃饭边说。” 一顿饭吃的是各有心思。 秦宛宛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些人的心不在焉，她还以为是因为宋阅要娶自己的事情。想来也是，这样的世家子弟，娶的女孩子一定都是身份匹配、地位相当的，她什么都不是，肯定被当成了什么想攀高枝有心计的女孩子。一想到这个，秦宛宛就浑身不自在，吃到嘴巴里面的食物也没了味道。 宋阅看出她的不自在，很快地吃完了饭，就拉着秦宛宛起身告辞：“我们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季源礼走出来叫住他：“宋阅。” 宋阅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季源礼，就对秦宛宛说：“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眼见秦宛宛走远了，季源礼才颤声问道：“秦宛宛是她的女儿吗？” “是。” “你、你怎么会……” “我要做什么，不需要告诉你。”宋阅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姑父。” 他特意着重在后面两个字上加重了力道，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季源礼瞬间惨白下去的脸色，他的嘴唇都在颤抖。宋阅一定可以猜得到他此刻内心的震动。是的，就和他第一次见到秦宛宛一样。只不过，他的震动之余，估计还带着更多别的情绪吧。宋阅明显不想多说什么，抬脚要走。 季源礼说：“你是认真的吗？”他看到秦宛宛坐在车的附加上，要下玻璃窗，看着自己这个方向，那双黑夜里异常明亮的眼睛，生生撞进了他的心里，他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还是你是在报复？” “我有什么可报复的？” 宋阅轻飘飘的一句反问让季源礼哑口无言。 “不要想阻止我，你们谁也阻止不了。就是你也不能。”宋阅对他说完，掉过头迈进了黑暗里。 季源礼站了很久，只觉得头疼欲裂，偏偏只能粘在那，什么也做不了。 ( 第三十六章 没想到第二天，宋定修就叫人送来了一个红色的单子，上面写着今年下半年所有的适宜婚嫁的日子。♀ 宋阅看了一眼，就把纸丢在了一遍，冷笑一声。 秦宛宛扫了下，见上面都是日子，边上还写着“宜嫁娶”，就知道这是定的婚期的单子。宋家那样的家族，自然是会有这样守旧的做派，她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奇怪的是，明明那家人都这么明显地不待见自己，怎么这会还催促起结婚的事情来了？ “我看他们也够着急的，”宋阅说，“你看，我们是不是该把事情办了？” “你家里人都不待见我，你还要和我在一起？”秦宛宛说，“我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非我不可？” “谁说我是非你不可了？”宋阅说。 秦宛宛涨红了脸：“行，我自作多情了好吧？那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 “其实你也说得没错，我的确是非你不可。”宋阅调笑，“除了你之外，别人我也看不上呐。” 他就喜欢看她站在那手足无措，明明生气又强忍着不敢发作的样子。宋阅想到结婚报告送上去的时候，审批的人还拿他开玩笑说他老牛吃女敕草。现在这么一看，秦宛宛皮肤白白女敕女敕，穿着平底的帆布鞋刚好才到自己肩膀一点点，可不就是跟个小女孩子似的？ 不过这样有什么不好？ 他会看着她长大，为她挑第一管口红，教她黑白是非人心险恶，为她选书和唱片，带她去看期待很久的电影。在她毕业之后，他会为她挑选职业装和也许令她很折磨的高跟鞋，将她送向又一次人生的转折。他会见证她的成长，他也要看着她变得成熟、变得光芒四射。即使不成熟也不要紧，一辈子做她的小女孩也行。总之，她未来人生的每一个动人时刻，他都要参与见证。同样的，他的人生的每一个时刻，也会有她的陪伴。 所谓最好的陪伴，于宋阅来说，大概就是指的这个了。 宋阅发现自从遇到秦宛宛之后，很多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所以就为了这样一种期待，他也不可能放手。 “好了，估计这两我的结婚报告就要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去登记吧。酒席还有其他形式的东西，你自己看，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他这么快就把结婚的事情提上了日程，秦宛宛的心又吊了起来，她站在那，半天才说了个好字。 宋阅不计较她的心不在焉，反正他们还有未来这么多的路要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去费心劳神。 宋阅选了八月二十二号去登记结婚。 他起得很早，在客厅等了一会也没听见秦宛宛的房间里面传来起床的动静，他推开她的房间门，发现她早就醒了，正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发呆，连他推门走进来都没有发觉。从强行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之后，他似乎常常见到她发呆了，眼神总是游离着，也许是在想她在美国的初恋男友，也许是别的什么，宋阅总是不经意想，在她出神的某一秒钟，应该也是有想到过他的吧。 不管那一秒钟的念想是处于爱还是恨，对于宋阅来说，都已经够了。 “起来了？赶紧穿衣服吧。” 秦宛宛如梦方醒，哦了一声，就慢悠悠地站起来，从橱柜里面翻出一件t恤，刚要月兑睡衣换，忽然想起来宋阅还在门口。她说：“你别盯着我看，我要换衣服呢。” “行了，又不是我没看过。”宋阅说，“你还是穿那件蓝色衬衣吧，一会要拍照片，还是穿衬衫比较好看。”眼见着秦宛宛真的要生气了，他才悠闲地退出去。 秦宛宛穿着蓝色衬衫出来，才发觉自己又上了宋阅的当。他也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搭配一条宽松的休闲裤，他们俩站在一起，居然跟穿着情侣装似的。 “你太过分了，是不是故意的。” “谁说我是故意的，我今天正好也打算穿这件啊。” “我去换！” 秦宛宛愤愤地要转身，被宋阅拉住：“行了，就这么着吧，别磨蹭。♀一会迟了该排不上了。”下了楼梯宋阅还不忘记编排她，“你这个执行力也太差了，什么时候把你送到部队里，好好锤炼下你的执行力。动不动就拖沓，起个床都要半个小时。” “我乐意，谁要去你的部队啊，我又不是你的士兵。锤炼个屁。” “秦宛宛，你别动不动把这些脏话挂在嘴边。” 一想到真的被这个人渣骗去结婚，秦宛宛心里就一肚子火，他还在那教训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更加火大：“我就是这样，怎么着吧。” ‘行行行，”宋阅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脾气这么大啊。” “我就是脾气这么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反正咱们还没领证呢。” “你倒是想得美，”宋阅说，“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你了。今天先不和你计较。回头再好好和你算账。” 秦宛宛知道自己也是得寸进尺，其实这么些日子以来，宋阅除了一开始拿蒙锡越的事情威胁了她，其他的基本都让这自己。她也模清楚了他的路数，知道在这些事情上，他不会为难自己，也不会同自己计较，所以她才有恃无恐地乱发脾气。可是就算发再大的脾气，对上了宋阅，还是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她只能自顾自地生闷气。 车在路上开车，秦宛宛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是蒙锡越打来的。她看了一眼宋阅，他正专心看着路，她狠了狠心，掐了电话。没想到隔了几秒钟，电话又响起来，蒙锡越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连打了三通电话过来。 宋阅终于察觉到，他问：“是蒙锡越打来的。” 秦宛宛害怕他生气又做出什么对蒙锡越不好的事情来，忙说：“我没接，我掐掉了。” “接。” “什么？” “我说，”宋阅还是看着路，明明没有在看她，说出来的话却很残忍，“打电话告诉他，你要结婚的事情。” “你做梦！”秦宛宛立刻拒绝，“我不能告诉蒙锡越，你不能这么对蒙锡越。他还在疗养，不可以。” “怎么，我要结婚的妻子现在还心心念念想着她的初恋情人，不愿意告诉他结婚的事情，是为了以后继续藕断丝连，好为你们的旧情复燃留着余地吗？” “宋阅，不许你把我和蒙锡越说的那么不堪！我会告诉他，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等到我厌倦了，放你走的时候吗？秦宛宛，你的算盘打得也太好了。” 秦宛宛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他。 电话又一次响起来，宋阅声音非常冷：“接。” 秦宛宛在他的凌厉的眼神下无处可逃，按了接听，里面传来蒙锡越的声音依旧温和好似三月的春风，只是此刻在秦宛宛听来，却好像是生下暴雨前的疾风，吹的她的这颗心跟在大海上的小船一样，完全迷失了方向。她的喉咙酸涩，发出来的声音都是破碎的：“蒙锡越。” “宛宛。” 他在那头叫她的名字，秦宛宛的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我在。”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懂你的意思的。宛宛。” “对不起，蒙锡越，对不起。” 她哭得不可自拔，这么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那份愧疚和折磨，让她每夜都做恶梦，梦里面蒙锡越就站在她跟前，只剩下一条腿，他狰狞着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他等了这么久，她都每夜出现。可是蒙锡越没有责怪，他甚至都没有问她一句为什么。她这么该死，居然辜负了这么好、这么善良的蒙锡越。 “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要说对不起，秦宛宛，我没能实现我的承诺，对不起。其实我那天同意你来美国，挂了电话，我几乎立刻就后悔了，我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给你好的生活，甚至还需要你来照顾我。所以这段时间，其实我特别轻松，你应该有个更好的、至少是健全的人来照顾你，他可以背着你走路，他可以把你抱起来。你值得更好的人。” “不、蒙锡越，不要再说了。我不好，我该死，对不起，蒙锡越。” “傻瓜，我懂你的意思的。不要哭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快点好起来。” “我知道。”蒙锡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好了，我要挂电话了，医生来做身体检查了。宛猪猪，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嗯。” “你要好好的。要多笑，别总哭了。你在那一哭，我在美国都能感觉到的。” “你骗人。” “宛宛。” “嗯？” “我爱你。” 秦宛宛的眼泪好像是决堤的洪水，她不想忍，她的心里积压了那么多的情绪，这些情绪几乎要吞噬掉她。现在，听着蒙锡越的声音，她再也无法忍耐。因为她的脆弱和自私，她对他作出了这么残忍的事情，偏偏还给了他希望，令他一度以为他们会在美国相遇。现在只是证明，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可能。她今天要去注册结婚，以后她和蒙锡越再也见不到面，这一辈子，他们都再没有了任何可能。 如果蒙锡越在美国能感应得到她的眼泪的话，那么他现在是不是知道她的心情？是不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痛苦、最难过、最不想和他分开的人就是她呢？这一刻，秦宛宛是真的恨透了宋阅。他这样蛮不讲理，用她最喜欢的人来逼迫她同他分手。她怎么能够和蒙锡越分手？她怎么能够这样伤害蒙锡越？ 宋阅听她越哭越厉害，把车停到路边，冷声说道：“别哭了。” 秦宛宛哭得更加厉害，她不顾一切地要去拉车门：“我不要和你结婚了！我不和你结婚了，宋阅，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要和你结婚！我要去找蒙锡越！让我去找蒙锡越！” “你做梦！” 她泪眼朦胧，眼睛哭得红肿，还倔强地说：“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根本不喜欢你！我恨死你了！我永远都会恨你！我会连着蒙锡越的份，一起恨你。你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宋阅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座位上：“你要恨就只管恨吧！秦宛宛，已经到了这步，你没有别的选择。” “我不要和你结婚，我要去找蒙锡越！我不能这么跟你结婚，我不能这么伤害蒙锡越？” ( 第四十一章 大四英语专业基本也没什么课程了，秦宛宛每周二周四还是照常去给罗霄上英语课，除此之外，她就开始在网上投简历找实习单位。不过投了好几家公司都没有收到回音。她有些受挫，司音音还安慰她说找工作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 转眼到了周五，秦宛宛正在从食堂回宿舍的路上，就接到了晏清的电话。她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接起来之后，都没有反应过来，还傻愣愣地问了一句：“抱歉，你是？” “我是晏清。”那头的人显然非常有耐心，一点也没有觉得受到了冒犯。 秦宛宛连忙说：“阿姨你好。” “现在有时间吗？出来见见面吧，我已经叫了司机去接你了。”晏清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说，“现在估计在你学校门口了。” 她潜意识里面就不想面对和宋阅有关系的人事情，可是她都这么说了，秦宛宛还怎么好说不，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挂了电话之后她联想到上次在宋宅不算美好的记忆，还是回宿舍换下了t恤短裤，换上一条碎花连衣裙，又穿上了一双不算太高的小高跟鞋，这才出了宿舍。 晏清派来的司机已经等在了门口，秦宛宛还没有走近，司机已经下来，为她打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那司机的洁白的手套，令秦宛宛整个心都吊起来。 晏清这样的郑重其事，让她忽然想到了来者不善这个词。其实她看那些电视剧里面大都也是这么演的，出身名门的少爷，和平凡无奇的女孩子要在一起，家里人怎么样都不会待见的。不过碍于宋阅在家里的地位不敢明着反对。这么邀着自己去见面，肯定也不会是为了叙旧聊感情。她几乎都能想得到晏清要和自己说什么了。 车开了不多会就到了城里面的一处高档会馆，秦宛宛在服务员的领路下，进了会馆最里面的一个包厢，一进去她就发现在场的人竟然不止晏清一个。还有其他几个女人，秦宛宛不认识，不过看起来年纪和晏清相当，都是打扮华贵的妇人，看起来身份地位不凡。她反应过来之后就走到晏清跟前，礼貌地问好：“阿姨好。” 晏清一看是秦宛宛，放下手里面的茶杯说，亲热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说：“你来了啊。这么热还把你叫过来，你一定渴了，看看要喝点什么。” 秦宛宛忙摇头说：“不用了，阿姨，我不渴。” 旁边一个妇人掩着嘴笑：“这就是你说的宋阅刚领证的媳妇儿啊，看着怪水灵的，一看就是江南出来的女孩子。” 晏清也跟着笑：“那是自然，宋阅的眼光，总不会错的。”她又对秦宛宛介绍说，“这是朱阿姨，这是李阿姨，这是陈阿姨。哦，对了，还有这个，这个是罗阿姨，她是方盟的妈妈，方盟你见过的吧，在咱们家的时候。” 秦宛宛听了这么多名字，已经头皮开始发麻了，还要跟着后面点头，挨个把人叫了一圈。 晏清点点头，就自顾自地去和那些妇人聊天了。 秦宛宛坐在边上，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偏偏那些人聊得正兴起，她也不好意思起身告辞。 “秦宛宛，你不会觉得无聊吧，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主要就是一个人出来有些无聊罢了，我又没个女儿，就想着把你拽着，权当是陪我了。不要见怪啊，宛宛。” 秦宛宛笑笑：“阿姨，你太客气了。” “说起来啊，还是女儿贴心，咱们家那几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我天天跟着后面操心死了。”那个叫朱阿姨的妇人说，“好歹宋阅还肯安安心心地娶个老婆，我们家那不成气候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抱上孙子。” 另一个人就接话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家儿子青年才俊，要求肯定是高的，别说着n城了，就是放眼全国，估计能配的上你们家儿子的也没几个吧。” 那朱阿姨听了直笑，还非要假装客气地说：“哪里的事情啊，他能安心找个老婆，我就满足了，哪里敢要求什么门第出身，只要姑娘身家清白，我也没那么多奢求了。” “这要求还不高啊，其实我觉得还是门户相当比较好，知根知底，要是从外面随便带个女孩子进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娶了做老婆，那才真的是有的头疼。” 听到这里，要是还听不出来晏清安排这鸿门宴的意图的话，秦宛宛就真的是笨得没救了。她一听这个人这么一说，就知道晏清这是要让自己知难而退了，不管怎么样，别人看起来，都是她高攀了宋阅没错。也许他们还会以为她是个不择手段、用尽心机的女人，就是这些人严重来历不明的女人。 可是奇怪的是，她听到这些竟然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还能笑着附和说：“是啊。” 那个姓罗的阿姨，也就是方盟的妈妈，一直都没说话，听到秦宛宛开口了，她才悠悠说道：“我看你们都想太多了，孩子们的选择，做长辈的尊重就是了。别平白那么多意见想法，回头招了孩子的恨，才是得不偿失。咱们孩子也不至于笨到分辨不出来真心假意。” 一番话堵得那些人要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晏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姿态优雅地放下来：“你说的没错。不过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想放宽心也难啊。有长辈的长长眼，总归是好的，不至于看走了眼。” 方盟的母亲笑笑，没有再接这个话题。 晏清看了一眼秦宛宛，又很惊讶地问那个姓陈的阿姨：“你这镯子哪里买的，没见你带过啊。” “是前几天二明从香港拍卖会上拍下来的，非要送给我做生日礼物。” “那不便宜吧这个。” “也还好吧，他说就买了一百多万，其实我真不喜欢带这些累赘的东西。不过二明执意要我随身带着，说玉可以辟邪保平安，我就只好收着了。” “二明孝顺。”晏清微笑着说。 “哪里及得上你家的三个儿子，单个拿出来都是数一数二的，我看这好儿子都被你们宋家给养了。” 在座的几个人都笑起来。 晏清这番不动声色的提醒确实有效。 秦宛宛的确受到了打击。 可是那根本都改变不了什么，她早就只道宋阅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比谁都更加明白他们之间的悬殊如此之大，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换句话说，不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宋阅，晏清才会从她这里下手么？就算她听了再生气、再愤恨，那又如何？宋阅不会允许她离开他。 那些人妇人聊起来就没完没了，秦宛宛悄悄看了下时间，暗地里还给司音音发了短信，然她再过十分钟假装是老师打来电话，替她解围。 不过没到十分钟，就有人把秦宛宛从这样尴尬的境地中解救出来了。是方盟。 他推门而入，走进来，先是跟几个长辈问了好，好像是才看到秦宛宛似的，还惊讶了一下说：“宛宛也在这里啊。” “是、是啊。” 方盟的妈妈适时地插话说：“怎么，你们认识？” “是啊，秦宛宛也是n大的，还算是我的学妹呢。妈，给罗霄做家教补习的就是宛宛，原先在姨妈家里见过。”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跟秦小姐出去喝茶聊天吧，我看秦小姐在这里听我们这些老太婆聊天，肯定枯燥的很。晏清，你说是不是？” 晏清神色如常，笑容优雅，附和着说：“是啊，既然这样，就让他们年轻的小辈出去吧。” 秦宛宛跟在方盟后面出了会馆，方盟在前面走，她低着头跟在后面，走出好远，方盟才听到身后小猫似的声音传来：“学长，谢谢你。” 他脸上苦笑，偏偏还要做出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模样来宽慰她：“没事，你在那估计也挺折磨的。我自己就最恨那种场合。” “我其实骗了你，”她的声音低得几乎都听不见了，“我和宋阅领证了已经。” 方盟的身体僵住，好似挨了一记闷棍，脑子里面轰得一声，她后面说的话，他都没听进去。 “学长，学长……”秦宛宛见他不说话，叫了几声。 方盟调整好自己，重新站稳：“你可知道，要是和他在一起，日后想要再摆月兑可就难了。” “我知道。” 她低头的时候还不到自己的肩膀，她语气里面满满的委屈，让方盟的心都揪在一起了。他握紧拳头，又无力地放开，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说：“你有什么苦衷吗，宛宛，是不是宋阅胁迫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愿意的。他挺好的。”她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挺好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让方盟安心，还是让自己信服。 “他是很好，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可是，宛宛，他并不适合你。” 秦宛宛笑得虚弱，好像一捏就碎：“我知道。” “那你还……” 方盟忽然问不出口。他太了解宋阅了，他知道但凡他看上的东西，无论如何都定会到手，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他早该警觉，在宋宅看到宋阅牵着秦宛宛出去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他竟然还是比宋阅慢了一步。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真和他过一辈子了？”他问她。 “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总觉得像在梦里一样，早上起来，还会恍惚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没有和宋阅结婚。我还是以前的秦宛宛，可是，又分明不是那样了。”秦宛宛说，“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宋阅为什么偏偏看上我。” “宛宛，你还年轻，你的人生有更多的可能和机会，为什么……你明明不喜欢宋阅。” 可是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结婚不是出于爱情，最后还是过完了一生。 秦宛宛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她没有了蒙锡越，她估计也不会再爱上别的谁了。那么最后和谁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宋阅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在蒙锡越的事情上，他威胁自己，在两个人相处的其他时候，他都是在照顾着她、迁就着她。她应该知足了。 秦宛宛包里面的手机响起来，是宋阅打过来的。 “你在哪儿，我不是说周五下午去接你的吗？” “我在文锦路这边。”秦宛宛说，“阿姨叫我过来喝茶。” “晏清？”宋阅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说道，“呆那别动，等我过来接你。” 挂了电话之后，方盟问：“宋阅打来的？” 秦宛宛点点头。 “那我陪你等他吧。” “学长，真的谢谢你。” 他苦笑：“宛宛，你总是在和我说谢谢。” 秦宛宛跟他笑笑，低下头。 她的身子和影子都是小小的一团，整个人好像都被不开心的情绪笼罩起来。他忽然很想把她抱住，然后想尽办法，让她的脸色出现和以前一样明媚生动的笑容。就像那天他在学校门口等待，她一蹦一跳地出现，明亮而快活，让所有看见的人都为之愉悦起来。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落在她身后的阳光，和她的笑容相得益彰，好像是一团光，向他走近。 那一天的景象又好像是一个谶语，注定了他好像只能站着等待，远远遥望。 ( 第四十二章 挂了电话没多久，宋阅就开着车到了，他远远就看见方盟高大的身影站在秦宛宛身边，秦宛宛低着头，这么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宋阅猛踩刹车，在秦宛宛身边时候一个急刹车，性能良好的车一点声音也没有，片刻就在秦宛宛的身边停了下来。 秦宛宛吓了一跳，眼见着宋阅下了车，大步向她走过来，脸上的不悦那么明显。她特别害怕生气的宋阅。她往后退了一步。 方盟说：“宋大哥，你好。” 宋阅没看他，只是对秦宛宛说：“过来。” 秦宛宛慢腾腾地挪到了宋阅身边，宋阅抓住她的手，加重了力道，惩罚似的捏她的手腕。她吃痛，却不敢叫出来。现在的宋阅太危险。 方盟看到了，说：“大哥……” “我和宛宛已经领了证，等到办酒席的时候，会给你发请帖的。” 说完，宋阅就拽着秦宛宛转身上了车，上了车之后，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秦宛宛也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 “秦宛宛，你真行啊，这才第一个星期，你自己想想你做了什么事。”宋阅冷冷说。 “对不起。”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情？” 她不说话。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还和我说对不起？” 秦宛宛还是没说话。 “说话！”他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比她面对自己。 “你让我说什么，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让我说什么？难道我要我心甘情愿地说出我自己的十大罪状，然后请求你的原谅吗？我不是你手底下的士兵，我不需要看你的脸色！” “秦宛宛，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我容忍的范围之内，我可以无限制地宽容你，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三番五次地拒绝我的电话，背着我和别的人亲密。” “你胡说八道，我和学长才没有你想得那样！”秦宛宛涨红了脸。 “学长学长叫得可真亲热，我第一天是不是就关照你，和这些学长学弟的保持距离，你是不是总当我说的话是耳边风？” “是！你说的话，我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意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如果不是你，我需要来这种鬼地方，被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阿姨明刀暗箭地羞辱吗？如果不是你，我会需要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你没资格要求我什么，宋阅，我所有的不快乐都是你带给我的！” 她说到最后几乎都歇斯底里了：“我好好地过我的生活，为什么你要来破坏这一切？” 宋阅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怒到极致，说出来的话却是克制的，他冷笑道：“秦宛宛，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秦宛宛感到背部无端端升起了一阵凉意。 宋阅的心中熊熊燃烧着的都是怒火。听说她被晏清带走，他刚下飞机就匆忙开车赶过来，就怕来了晚了，她受了什么委屈，哪晓得过来一看，她倒好，和方盟亲亲热热聊得正开心。他心里那股子火，岂是用愤怒可以形容的？小丫头当真还是被他惯坏了，搞不清楚界限在哪里。在很多事情上，他只当她的任性是情趣好了。偏偏她就是不把他当回事，跟方盟有说有笑，跟他就摆着个脸，跟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叫他怎么能够咽下这口气！ 还是要让她明白到底她是属于谁的才行。 宋阅越想越气，连带着脚下的油门踩得都没了章法。秦宛宛坐在副驾驶座，脸色苍白地抓着门把手，却倔强地就是不肯看他一眼，也不肯开口叫他放慢速度。 这个倔脾气，非得好好治治不可。 宋阅几乎是用漂移一样的速度把车开到楼下的，还没停稳，他就迅速下了车，又绕到副驾驶，把还没缓过神来的秦宛宛一把拉出来。 他的力气大到难以想象，握住她的手跟一把牢固的钳子，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都没办法挣月兑。秦宛宛知道她说的话是真的激怒了宋阅，她害怕极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眼里的暴戾让她以为他要生吞了自己一样。 宋阅一把带上门，把秦宛宛按在墙上：“秦宛宛，我说过几百次了，不要总是挑衅我的耐心。你怎么就是说不听？” 她的手被他握住，她的脚被压制住，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他逼得她正视她。正因为这样毫无缝隙的靠近，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来的怒火。她被逼急了，也不肯示弱：“我说的不对吗，我都和你结婚了，凭什么还要我对你死心塌地？你以为你是谁？你毁了我的生活，宋阅，我恨你。我这辈子都恨你。” “恨我是吗？那就恨到底吧，我也不用对你客气了。”他一把抱住她，把她扔咋沙发上，就压下来。 秦宛宛手脚剧烈地挥动，宋阅被她打了好几下，脸色愈发难看，他伸手解了自己的领带，绑住她的手。他一只脚，就压住她踢来踢去的两只脚。 她穿的短裙，质地轻柔，很容易就被他撕开。随着撕拉一声布料破碎的声音，秦宛宛整个人就只穿着内衣暴露在他面前。他并不急于剥光她，把手指伸到她粉红色的里面，压着她的柔软，另一只手探进她的下面。 秦宛宛羞愤难当，整个身体最敏感的两处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她就是刀俎下的鱼肉，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她挣扎了几下，知道逃月兑无望之后，绝望地哭出来，眼泪顺着脸侧往下落，直直就落进沙发里面。 宋阅停下动作，见她哭了，更加烦躁：“不准哭。” 她只是流泪，没有声音。听到他厉声说不准哭时，转过脸来，秦宛宛说：“怎么，还想再来一次□□吗？” “秦宛宛，我从来都不高尚。”他低下头要吻她，被她躲过去，他一把钳住她的下巴，逼得她面对自己，“你自己也知道我们结婚了，就该知道，这是夫妻义务。” 秦宛宛害怕起来，她手脚并用地挣扎：“宋阅，我不要嫁给你了！你放我走，我不要再见到你，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我要走。我以后永远都不要见到你！” “想离开，你不管你的蒙锡越的死活了吗？” “蒙锡越要是死了，我就跟着一起死，大不了一命赔一命！我现在一秒都不想和你在一起。你放我走！你要做什么也随便你。放我走！” 宋阅被气得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他说：“我老婆居然要和别的男人一起死。你真够深情的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让你的爸妈陪你一起陪葬！” “宋阅，你敢！” 他忽然笑起来，本来就面容坚毅，眉目□□，笑起来的时候却非但没有柔和，反而更加让人胆寒：“你试试我有什么不敢的？” 秦宛宛好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宋阅！” “你休想，秦宛宛。这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我。”他手一挑，就解开了她身上最后一层屏障，他欺身压进来，停在门口没有进去。 秦宛宛吓得话都不敢说。她能感到他巨大的形状，火热的温度，还有他眼里的，嗜血的光芒，带着隐隐的兴奋。她不敢再动，害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刺激到他身体里面沉睡的巨龙。 “秦宛宛，这是你欠我的。” 他低声说完，就把全身的重量压下来，然后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秦宛宛闭上眼睛。 第一次因为药物，感觉是模糊的，醒来之后除了头痛，就只剩体的酸疼。而现在，她在清醒不过，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在动，那个楔子一样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内火热地律动。 秦宛宛只觉得疼。除了疼之外，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身体疼，心里也疼。 撕裂一般的疼痛，伴随着凌迟一样的痛苦，他每一下的运动，都好像要在她身上割下来一块肉。她无比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揉碎，绝望的情绪像是不可逃避的黑暗笼罩下来。 宋阅被她的眼泪刺激得更加难以自持。 他发泄过一次之后，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秦宛宛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了，任他抱着自己，任他再一次欺身进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双鹿一般的眼睛此刻还蒙着湿润的泪，宋阅的心被狠狠地一撞，他放慢了速度，用手轻轻划过她的眼睛，他吻她的眉心，那吻里似乎还带着无尽的怜惜。 “宛宛，乖乖在我身边，不好么？” 她没有回答。 宋阅好像也并不期待能得到她的回答。 她湿润又青涩的紧致极大地取悦了他。他抱着她，不知疲倦，只感到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和慰藉。 整整二十年的岁月，他孤独忍受，他一次次忍受着背叛和分离，他看着心爱的女人同别人在一起，最后死去。他的心也随着一同死去。 只有现在，他才感到他活过来了，他是完整的。他身体的血管都快要因此沸腾了。 宋阅无法和她解释自己这么多年来是如何过来的，也无法说清楚想要得到她是怎么样一种跗骨的执念。她眼里的绝望那么明显，可是谁能体会到这么多年来他的绝望？宋阅伸手覆住她的双眼，他感到她扇子一样的睫毛在自己的手心里颤动，传达了她此刻的无助和悲伤。他知道自己应该停手可是他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抱着她，让两个人结合得更加紧密。 秦宛宛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明显。 宋阅终于停止了动作。他抽出身，起身到卫生巾拿了湿毛巾出来给她擦拭泥泞不堪的身体。 秦宛宛动了一下，轻轻地说：“别碰我。” 宋阅手没有停，他替她擦好，又躺回到她身边，不顾她那无力的挣扎把她纳入怀里，手指轻轻按压她的腰部。他一碰到她，她就像受了惊似的往后边退。宋阅终于叹了口气，他说：“你要恨我就恨吧，就算你恨我入骨，我也不会放你走。”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你周全，让你要去面对晏清她们，我早该有所准备。可是宛宛，我不后悔我对你做的事情。只要能得到你，就算是再卑劣的事情我都会做，哪怕死后要下地狱我也认了。” 秦宛宛只觉得冷，浑身都冷。 宋阅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她，手却拥她更紧。 “为什么是我？”她问。 “我没有办法回答你。”宋阅说，“可是秦宛宛，我告诉你，只能是你。” 疲倦感涌了上来，秦宛宛沉沉地闭上眼睛。 宋阅还在替她按压着腰部。此刻他的手就是一双枷锁，锁住她，让她哪里也不能去。 ( 第四十三章 宋阅走进来时，秦宛宛还在睡觉。♀他把餐盘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轻轻推了一下正蜷缩成一团的秦宛宛：“起来了。” 她闷哼了一声，只是蜷缩得更紧，整个脑袋都看不见了。 宋阅说：“早餐放这里了，记得起来吃掉。我去处理点事情，中午回来我们一起吃午饭。” 她没有应声，不过他好像看见那蜷在一起的人似乎是动了一下。宋阅笑了笑，拍拍她身上的被子：“我走了。” 直到听到门带上的声音，秦宛宛才掀开被子，探出头来。身体上的酸疼渐渐淡去，但是心灵上的，却怎么也挥散不去。宋阅那双暴戾的好像要吞噬掉一切的眼睛，总是在她眼前闪现。他是个危险的人。她早就知道，偏偏每次都不能真正学乖。直到自己吃到了苦头。 她绝对不能够再被他一时的温情所迷惑而忘记了本来的宋阅。 秦宛宛想着想着就昏沉地又睡了过去，直到一阵门铃的声音响起来，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面听见的，翻了个身，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坐起来，想起来宋阅不在家。她好像也不太方便去开门。所以她就坐在那，等着门口的人自己离开。 没想到门铃声停了一会之后，又开始响起来，看来门口的人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了。秦宛宛烦躁不已，下床套了件外套。 猫眼里看到的男人有几分眼熟，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也许是感到有人在通过猫眼注视，他冲着猫眼的方向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和善。 秦宛宛想起来曾经在宋家大宅见过他，他是宋阅的姑父，她记得他叫季源礼。 秦宛宛犹豫了一下，开了门，低声说。 季源礼看到她，居然没有半点错愕，好像是在意料之中，他说：“你在的啊。” “你来找宋阅么？他出去了，”秦宛宛说，“不过他中午之前可能就会回来了。” 季源礼点点头，温和地笑说：“我可以进去吗，宛宛。” 她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来，虽然她和他以前从未说过话，但是季源礼看起来很和蔼，很好相处的样子，秦宛宛也不好意思冷面相对。她让季源礼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然后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季源礼站起接过水杯：“谢谢。” “不用。” 他握着水杯，可是一口水都没有喝。他摩挲着水杯，不多会就放下来，放下来之后又觉得两手空空，又拿起来握在手里。他的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复杂紧张过。 “您有什么事情么？或者你可以打电话给他。” “我的事情，不着急。”他说，“上次听说你是溪桥人么？” “是啊。” “你爸妈都是老师？” 她点头：“嗯，我妈妈是教务处老师，我爸爸是教政治的。” “挺好的。也能看得出来，你家里把你教育得非常好。” “谢谢你。” 季源礼停了一会，又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朱婉的人？” 秦宛宛愣了一下：“朱婉？” “是啊，朱砂的朱，婉约的婉。” 秦宛宛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是并不记得是不是曾经见到过这个人了。她问：“这个人也是溪桥人么？” “嗯。” 她想了一会，也没有半点印象，只好说：“没有，我印象里溪桥好像没有这个人。不过也可能她是溪桥别的地方的，我给您打电话问问我爸妈打听一下？” 季源礼摇摇头：“算了，要是你不记得就算了，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是去世了很多年的人了。” “她去世了？” “是啊，好像去世了也有十五年了吧，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是正常的。♀我只是想到了，随便问问。” 秦宛宛心里疑惑，好像宋阅、罗岚，还有眼前的季源礼，他们都在惦记着一个去世很多年的人，这个人是同一个人么？而他们都不约而同在听到溪桥这个地方的时候，表现得有些异常。她在脑海里使劲地回忆了一下，确认她长这么大，的的确确没有见到过一个叫做朱婉的人。溪桥不大，一点事情都可以传得人尽皆知，如果确实存在过一个叫做朱婉的人，秦宛宛没有可能不知道。 她试探地问了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唔，怎么说呢，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季源礼的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好像每一次看到的她都是不一样的。不管哪一种，都会让人印象深刻。” 秦宛宛低头“哦”了一声。 季源礼看她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怎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 “哪里，”她抬头跟他笑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其实你跟她还挺像的，不开心的时候，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真的么，哪里能看出来？” 他指了指眉毛：“只要一不开心，这里就会皱起来，就算是在笑，这里还是皱着的。我以前还总笑她，说着是特意功能呢，怎么有人能一直保持着眉毛皱着，笑或不笑都皱着。” 秦宛宛笑起来：“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 “你认识宋阅多久了？”季源礼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一些唐突，他说，“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是不是让你不自在了？” 秦宛宛性格开朗，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还跟他笑了一下，然后说：“认识也没多久，半年多了。” “真稀奇，现在的女孩子都恨不得多享受点单身的快乐时光，你怎么就愿意和一个刚认识半年的人结婚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是啊，我自己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就和宋阅结了婚。” 季源礼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这样温和地笑着的模样，真正是像极了那个人，他甚至都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样的笑容。太过熟悉的感觉，在他的回忆里好像打开一扇门，那些曾被他强行收藏起来发誓永不触碰的回忆都通通被放出来。那些回忆一旦重获自由，就更加来势汹汹，让季源礼的心都整个疼起来。 “您的事不要紧吗？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 “不用了，我的事没什么要紧的，”季源礼看了下手表，站起来说，“我只是路过这里，现在也该走了。” 秦宛宛跟着站起来：“您的事情真的不要紧吗？还是要我转告宋阅？” 季源礼笑着说：“真的没事，你也不用告诉他我来过，要是真的重要的事情，我会自己找他谈的。” 秦宛宛也没多问，送他到门口，季源礼临走了又转过身说：“要是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秦宛宛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我真的挺好的，没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他点头：“这样就好。” 季源礼走后没多久，宋阅就回来了，他扫了一眼客厅茶几上的水杯，水杯壁上的热气还没有散去，他问：“谁来过了？” “你姑父。” 宋阅显然对于季源礼的到来早有预料，都没有问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就拎着两个塑料袋进了厨房。 秦宛宛跟在他后面进去，她站在距离宋阅两米远的地方，看他把袋子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进水池里。 宋阅把买回来的蔬菜肉类的洗好，放到盘子里，在烧热的油锅里面倒上油。油在锅里吱吱地响着，不时溅出来，宋阅的身上沾了几滴油，他回过头对站在厨房门口傻愣着的秦宛宛说：“去给我拿个衣服挡着。” “你自己弄。” 宋阅向她展示手上的锅铲和筷子，颇有些无奈地说：“我要是能自己弄的话，还会叫你么？” 秦宛宛百般不情愿，站在那里久久不肯动。宋阅凝神盯着她看了一会，那样的目光她逃得逃不开。她只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就丢盔卸甲，转过身去房间，翻了半天只翻到了一件看起来比较大的长袖t恤。她拿着t恤出来，从前面绕过来，把两只袖子在他的腰部打了个结。 宋阅很满意：“真乖。” 他每次说这样的话的时候，那语气，那神情，和在奖励一只表现良好的宠物似的。 秦宛宛纵然心里再不喜欢他的语气，也不敢说出来，只能憋着满心的不痛快，又退回到和他相隔两米远的位置上。 宋阅并不经常下厨，不过以前在军队倒是时常要自己动手做饭菜，也因此练了些手艺。他跟秦宛宛说：“看来手艺还没有生疏。” 秦宛宛没应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宋阅一边翻炒锅里的菜，一面说：“以前在部队过年的时候，一桌子的菜都是我来做的。别人还说我手艺不错，有做大厨的天分。不过这么多年也没进过厨房了，估计味道也不怎么样了。” 其实看过了宋阅平时在工作时那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会见到他在掂着锅铲掌勺，竟然也没有觉得丝毫的违和。他是神秘的，他凶悍、他严肃、他霸道、他残忍，他又可以这么温柔、体贴，每一面都叫她无所适从。他就好像是个掌控一切的主宰者，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情绪和安排来进行，别说反抗，她根本都弄不清楚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她到现在都还是弄不清楚宋阅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结婚？出于爱吗？怎么可能。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平凡无奇的自己？ 宋阅把菜弄好端出来了，见秦宛宛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发呆，就推了她一下：“去，把碗筷放好，别傻站着。” 秦宛宛接过碗筷，放到桌上。 宋阅的手艺不错，做了两菜一汤，看着卖相虽然不佳，但是吃到嘴巴里的味道竟然出奇地好。 她也真的是饿了，甚至都忘记了要拒绝嗟来之食，闷着头吃了一碗饭，一抬头就看到宋阅正带着笑意望着她。那双眼睛虽然是看着她的，但是又好像是看到了别的地方，眼神里面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秦宛宛发觉那样的眼神有些熟悉，忽然想起来，那种温柔得几乎溢出水来的眼神，和刚才季源礼看着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