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家族长》 第1章 穿越 这世间改变命运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最不靠谱的,莫过于“穿越”了。 也许,这人穿越前虽说不是“高富帅”、“白富美”,却也是生活在小康之家,衣食无忧,结果,一朝穿越,命运确实是改变了,却是缺衣少食,为奴为婢。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穿越很坑爹,改变命运还需靠双手。 如果这样说的话,颜泽无疑是一名幸运儿,因为穿越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穿越之后,他却变成了极品高富帅,钻石王老五。 可是,颜泽这个幸运儿却一点都不高兴,虽然获得了前世奋斗一生也无法获得的富贵荣华,却因此离开了熟悉的故乡,永远见不到父母亲人了,若你是颜泽,你会高兴吗? 这世间幻想着通过“穿越”改变命运的人,十有*,都是在现实生活中过得不顺心,却只是消极地逃避,从没有想过通过努力奋斗改变命运的人。 不过,颜泽并不在此列,他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他在社会中拼搏了十年,终于成功了,在颜泽穿越之前,他不仅有房有车,更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算得上成功人士。 颜泽也看过一些穿越小说,却只是拿来消遣,颜泽从没有幻想过“穿越成富二代、官二代”这种事发生在在自己身上,因为,颜泽相信自己能够通过拼搏,获得想拥有的一切! 然后,颜泽就穿越了…… 应该说,颜泽的运气确实不错,他是魂穿,并且幸运地获得了原主的记忆。 根据原主的记忆,颜泽推断出自己所属的穿越类型,应该是“架空历史”,因为颜泽对中国历史也算是比较了解,却从没有听说过如今所在的这个王朝,国号为“秦”的大一统王朝,社会风俗却和明清有*分的相似。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颜泽现在的名字是“贾珍”,世袭三品威烈将军,宁国府的当家人,他的曾祖是宁国公贾演,他的祖父是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他的父亲是丙辰科进士贾敬。 作为一个中国古典文学的爱好者,颜泽顿时明白了,自己并没有穿越到中国古代历史中,而是穿越到了古典名著《红楼梦》中。 贾珍,古典名著《红楼梦》中的人物,败家毁业的不肖子孙,和儿媳妇秦可卿*,和妻妹尤二姐、尤三姐偷情,在父亲贾敬的热孝之中,聚赌嫖娼……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 穿越到大厦将倾的贾府,穿越成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颜泽的心情十分不好。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颜泽穿越的时间点很早,贾珍不过二十余岁,原配虽然已经逝世了,尤氏却还没有进门,贾蓉也才六岁。 如今,贾珍虽然是一个纨绔子弟,整日斗鸡走狗,赏花阅柳,却还没有做下原著中那些丧尽天良的恶事,宁国府也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一起都还来得及! 为了不被旁人当做妖孽烧死,为了在红楼世界中保住小命,颜泽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强迫自己接受了新的身份。 从今日开始,他便是“贾珍”了。 贾珍自从袭爵,成了宁国府的当家人之后,便整日玩乐,再没有读过一日的书。 不过,宁国府的外书房却并没有因此荒废,反而成了贾珍常去的玩乐之所,这书房中并无书童小厮,尽是些容颜俏丽,身姿妙曼的俏丫鬟,并且全都和贾珍有过鱼水之欢。 这书房的用处,可想而知…… 如今,颜泽牌贾珍来到了外书房。 贾珍和原配是结发夫妻,还是有些感情的,服丧期间因为比较伤心,所以比较规矩,并没有和姬妾们饮酒作乐。 丈夫为妻子的服丧期是一年,贾珍原配的周年祭刚过,贾珍刚刚换下孝服,想要来寻姬妾饮酒作乐,颜泽就来了。 这些美貌丫鬟见了贾珍,贾珍还未说话,就有一个胆大的丫头笑着往贾珍怀里钻,娇嗔道:“我的爷,您可算来看奴家了,奴家好想你。” 这丫头素日里极得贾珍的宠爱,所以极为放纵,不待贾珍说话,便伸手往贾珍两腿间模去。 若是原主在这里,怕是骨头都要酥了,可是如今,贾珍这壳子里的是颜泽,颜泽可不吃这一套。 颜泽牌贾珍一把推开了往自己身上缠的丫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那丫头似乎不敢相信似得,哀怨地叫道:“爷!您不疼奴家了。” 这丫头是戏子出身,嗓子极好,这声“爷”叫得哀婉动听,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可贾珍却跟铁石心肠似得,板着脸,模仿着原主发怒时的语气,说道:“你,还有你们,都给爷出去,否则,爷叫你们好看!” 这些俏丫头之所以敢在贾珍面前放纵,是因为贾珍喜欢她们这样,仅此而已,如今见贾珍生气了,这些俏丫头都吓了一跳,话都不敢多说一句,非常识趣地离开了书房。 不等那些俏丫头都出去了,贾珍便来到案牍前,坐了下来,铺开了宣纸。 跟在贾珍身边的小厮,见贾珍发怒了,虽然模不着头脑,却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见贾珍铺开了宣纸,那小厮忙上前来磨墨。 没一会儿,墨便磨好了,贾珍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都给爷出去,没爷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否则,爷打断了他的腿!” 小厮们都被唬住了,退出了书房,并带上了房门。 见书房中清净了,贾珍伸手拿起了一支毛笔,他并不会写毛笔字,可这个壳子却会写,还留有一点反应。 贾珍试着写了几行字,便逐渐熟悉了,字写得和原主的字迹一模一样。 贾珍松了一口气,然后定下心神,取过一张新纸,写了起来。 贾珍从小便有列计划,然后用计划要求自己做事的习惯,不过,贾珍现在所列的,并不是计划,而是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这头一条,是“教育贾蓉”,虽然贾珍并非是自愿穿越的,但既然穿越成了贾珍,那贾蓉便是他的儿子了,若是贾蓉不学好,依然成了原著中那个荒婬无耻的恶棍,贾珍非得呕死不可。 这第二条,是“惩治刁奴”,贾珍知道贾府的墙角必然被那些得势的奴才挖了,甚至于墙都塌了,可贾珍想要惩治刁奴,却并非为了银钱财物,而是为了整顿家风。 据后世红学家推断,贾家犯下的恶行,有些是贾府主子——以贾珍、贾赦为首——做下的,有些则是豪奴打着贾府的名头犯下的。 贾珍既想要在红楼世界中保住小命和家业,自然容不得这些混账东西打着自己的旗号去作奸犯科。 这第三点,是“遣散姬妾”,在现代时,这颜泽虽然算是成功人士,并且单身、未婚,却是洁身自好,如今虽然穿越到了“纳妾合法”的封建社会,这颜泽牌贾珍,却依然洁身自好,打算将贾珍院中的姬妾尽数遣散,一个也不留。 只不过,这事急不得,这些姬妾中有自愿伺候原主的,也有被原主强占的,如今,有些姬妾没有生活来源,若将她们赶出去,无异于比她们去死。 所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有家人的便给几两银子让她们和家人团聚,无依无靠的,就算遣散,不光要给遣散费,更要给她们一个着落。 想到这里,贾珍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将需要做的事情一一列出来。 如此这般,贾珍将想要做的事情,尽数写了出来,删删减减,最终定稿,而后熟记在心。 贾珍将所写纸张全都投入了火盆中,待全部化为了灰烬之后,贾珍心中有了决断——他头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整顿宁国府!l3l4 ( 第2章 悔过 宁国府的先祖、宁国公贾演,曾经跟着开国皇帝打江山,抢了不少好东西,自本朝开创至今,贾家一直得皇帝的重用,享受了数十年的富贵,宁国府数代单传,人口极少,花销也少,时至今日,依然富得流油。 如今,贾敬一心想当神仙,在都外玄真观修炼,烧丹炼汞,别的事一概不管,放纵家人胡作非为。 不过,贾敬虽然万事不理,可贾敬之妻宋氏却还在活着,宋氏的娘家如今已经没落了,却也曾经是名门世家,出身于这样的家庭,宋氏管家是一把好手,虽然丈夫、儿子都指不上,宋氏却依然将宁国府上下打理得十分周全。 宋氏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虽然将库房等重地看管的十分严密,但却对府中得势奴才的贪墨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宋氏看来,被贪墨的银钱,不过是宁国府的九牛一毛罢了。 只是,宋氏算计的很好,却忽略了一件事,因为宋氏的约束,宁国府的下人并没有从府中贪墨太多的财物,却在外面,仗着宁国府的势,欺压百姓,强占民田,搜刮民脂民膏,甚至于作奸犯科,犯下了人命官司! 宋氏就算再精明能干,也是内宅妇人,对于外面的事情不甚了解,自然不知,这些豪奴仗着宁国府的势做下的恶行,全都被人算在了宁国府的头上,只不过因为贾府显赫兴盛,没有人敢寻宁国府的麻烦罢了。 像宁国府这样权贵人家的豪奴,别说平民百姓了,就算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也不敢招惹,宁国府的大管家赖升,仗着贾家的势力,就算是四五品的京官见了,也要称他一声“赖爷”。 不过,对于贾珍来说,收拾赖升这样的豪奴,简直是易如反掌。 原因很简单,赖升等人仗的是宁国府的势,而贾珍正是宁国府的当家人,贾家的族长。 赖升这样的豪奴之所以能够耀武扬威,是因为背后有旁人不敢招惹的靠山,就像“狐假虎威”中的狐狸,借老虎之威吓退百兽。 赖升等人是狐狸,贾珍则是老虎,老虎想要吃掉狐狸,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老虎吃狐狸,曾经被狐狸“威吓”的百兽,不仅不会帮狐狸,反而会拍手称快。 贾珍心中有了决断,只是,宋氏是宁国府的当家主母,主持宁国府的中馈,贾珍若想整顿宁国府,需要宋氏的支持。 因此,贾珍定下计划后,便前往后宅去寻宋氏。 贾珍来到宋氏居所时,宋氏正在读书。 古人成亲早,生子也早,因此,宋氏虽然都做祖母了,却不过三十余岁,又因为长得好看,保养得宜,看上去又年轻了几岁。 贾珍来到宋氏的面前,十分恭敬地给宋氏行礼,本想叫“母亲”,但看了一眼宋氏年轻得过分的容颜,贾珍改口叫了“太太”,贾珍穿越前,也已经到了而立之年,比宋氏小不了几岁。 管同龄人叫“母亲”,就算这人是他如今的母亲,贾珍也略有些张不开嘴。 宋氏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平声说道:“你来了。” 就像同陌生人说话一般平静。 贾家虽然是武勋世家,可贾珍的母亲、妻子,却都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宋氏的娘家如今已经没落了,却也曾经是名门世家。 因出生于书香门第,宋氏很注重规矩,可她却偏偏生了一个最不守规矩的儿子。 贾敬修道之后,贾珍没了约束,整日斗鸡走狗,赏花阅柳,宋氏和叶氏两人——叶氏是贾珍的亡妻——对贾珍的行为十分看不过眼,对贾珍百般劝阻,却是一点用也没有。♀ 宋氏和叶氏两人,因为婆媳关系,略有一些小矛盾,但两人都深知“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和对方好好相处,更兼两人都看不过贾珍的行径,对贾珍百般劝阻,令这婆媳二人的感情很不错。 叶氏和贾珍年纪相当,不过二十余岁,正是娇花一般的年纪,身上也没有什么大病,却是被贾珍做下的丑恶行径生生呕死的。 叶氏死后,宋氏十分伤心,还偷偷地哭了几回。 如今,宋氏已经对贾珍死心了,打算和贾敬学,万事一概不管,待贾珍续弦之后,便将管家大权交出去,自己吃斋念佛,眼不见心不烦,就这样了此残生罢了。 贾珍大致猜出了宋氏心里的想法,苦笑一声,不过数年的工夫,原主就做下了不少恶事,不怪宋氏心死,若非需要宋氏的支持,贾珍本打算用实际行动告诉宋氏,自己真的“改邪归正”了。 可是如今,就算宋氏不相信,贾珍也要硬着头皮告诉宋氏,自己真的想要“浪子回头”,希望宋氏支持他,同他一起整顿宁国府。 因面对的是贾珍的亲生母亲,世界上最为了解贾珍的人之一,颜泽牌贾珍很是紧张,却并没有露出马脚,而是定了定心神,酝酿了一下感情,开始表演“悔过的浪子”这个角色。 贾珍垂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方才说道:“母亲,儿子媳妇没了快一年了,这一年儿子过得是浑浑噩噩的,近些时日方才醒悟,儿子回想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羞愧得无地自容……孩儿也不知这几年是中了什么邪,竟将父祖的教诲都抛到了脑后,做出那些令长辈蒙羞的事情来……母亲,孩儿不孝!” 为了“逼真”,贾珍还是开口叫了“母亲”,当然,这和入戏了也有关系。 颜泽牌贾珍连“亡妻叶氏”的面都没有见过,自然不会有感情,挤不出眼泪来,又不敢耍手段,只得板着一张脸,没有一丝表情。 不过,贾珍这副样子落在宋氏眼中,就被脑补成了“悲哀到了极致,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听了贾珍的话,宋氏猛地站起身来,白净的面庞上写满了“震惊”二字,不敢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也不知是为了逼真的效果,还是因为入戏太深,贾珍扑通一声跪在了宋氏面前,哭道:“孩儿不孝,这些年做了许多错事,孩儿今后全都改掉!从今以后,儿子再也不敢了,求您原谅孩儿吧!” 宋氏的身子略有些颤抖,身边的丫头想要搀扶,被宋氏一把推开了,宋氏颤抖地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你真的想明白了?” 贾珍猛地点了点头,说道:“儿子是认真的,儿子确实悔过了……” 贾珍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宋氏的哭声打断了。 听了贾珍的“忏悔”,宋氏瞬间泪如泉涌,她本已经对贾珍死心了,却没想到,贾珍竟然悔过了,宋氏俯抱住了贾珍的头,失声痛哭道:“珍儿,你明白就好,你能想明白就好,人们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母亲不怪你!母亲真的不怪你!” 宋氏保养得很好,说是贾珍的姐姐也有人信,被一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女人抱在了怀中,贾珍很不适应。 可是,看着宋氏失声痛哭的样子,贾珍心中十分难受,却是为宋氏难过,若非他穿越了,宋氏的后半辈子就全毁了。 贾珍本以为要让宋氏相信自己说的话,需要费上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却没想到,他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宋氏竟相信了。 也许,凡是为人父母者,无论多精明,多能干,在有关儿女的事情上,都十分天真,就算儿女坏事做尽,父母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女会是十恶不赦的恶棍。 宋氏也一样,她虽然对贾珍死心了,却并非对贾珍没有感情了,不过是被伤的太深罢了。 如今,贾珍悔过了,宋氏虽然震惊,却是相信了,原因很简单,贾珍是宋氏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的至亲骨肉,宋氏一直幻想着贾珍能够悔过。 只不过,在红楼原著中,宋氏直到逝世,也没有等到那一日。 贾珍见宋氏哭得更伤心了,便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搂住了宋氏,轻轻地拍着宋氏的后背,柔声说道:“母亲,您别哭了,别哭了……” 贾珍心里酸酸的,眼睛也湿润了,却是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亲人。 过了一会儿,贾珍和宋氏两人都止住了泪,宋氏推开了贾珍,回到了座位上,略有些不好意思。 贾珍也有些不好意思,忙取出帕子擦了擦眼睛,转移话题道:“母亲,这些年,因为儿子不懂事,将咱们府上搞得乌烟瘴气的,儿子如今悔过了,想要整顿一下府上的风气……” 贾珍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宋氏听了,连连点头。方才彻底相信贾珍是真的悔过了。 对于宋氏来说,最重要的人便是贾珍这唯一的儿子,如今贾珍悔过了,想要做得又是正事,宋氏自然全力支持。 在宋氏心中,别说是府上得用的奴才了,就算是整个宁国府加在一起,也没有贾珍的一根小指头重要! 就这样,贾珍浪子回头了,宋氏原谅了贾珍,并成为贾珍坚实的后盾,支持贾珍的所作所为。 多年之后,宋氏离开了人世,她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便是生了贾珍这个好儿子,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直到逝世,宋氏也不知自己的亲生儿子早已不在了,这个为她赢得了声望和荣耀的好儿子,只是一个冒牌货……l3l4 ( 第3章 护院 贾珍获得宋氏的支持之后,再无后顾之忧,便开始为整顿宁国府制定计划。♀ 只要是计划,就需要人来执行,贾珍为“整顿宁府”计划选择的执行者,是宁国府的护院家丁,虽然人数不多,却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宁国府的先祖贾演,曾为开国皇帝麾下的大将,追随开国皇帝打江山,天下太平之后,被封为世袭宁国公。 天下太平之后,贾演身边的亲卫甲士,一部分人解甲归田,荣归故里了,另一部分人原本就是贾家的奴仆,则成做了宁国府的护院家丁。 本朝开创至今,已过去了四十年,宁国府的护院家丁,早已换了不止一批人,却依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只因这四十年来,虽然天下太平,关外的鞑子却屡次犯边作乱,贾演、贾代化父子,都曾经率军在关外杀过鞑子,宁府的大部分护院家丁,都曾经追随家主上过战场,接受过战火的洗礼。 宁国府护院家丁的战斗力,就算和正规军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贾代善逝世之后,虽然发生了许多大事——贾代善逝世、贾敬修道、贾珍之妻叶氏亡故等事——却才过去了数年而已。 贾敬、贾珍父子,一个是书生,一个是纨绔,全都不是武将,也都不重视对护院家丁的训练——这两人都没有上战场的打算,自然不需要精锐的护卫。 幸好,宁国护院的首领,以及骨干、教头,都曾经作为亲卫,追随贾代化在关外同鞑子血战过,对贾代化忠心耿耿。 虽然贾敬、贾珍父子不重视宁府护院,但护院首领赵磊却依然带领宁府护院坚持训练,令宁府护院保持了极为可观的战斗力。 不过,若非颜泽穿越成贾珍,战力不逊色于正规军的宁府护院,很有可能会步荣府护院的后尘,不仅战力一落千丈,还会变成豪奴为非作歹的依仗…… 数年前,贾珍刚袭爵时,宁国府的大管家并非是赖升,而是贾代化留下的一个老管家,被贾代化赐予贾姓,名为“贾忠”。 因没有了父祖的约束,贾珍成为宁府当家人之后,便露出了本性,不仅不再读书做正事了,还一味高乐,这贾忠在宁府做了几十年的管家,对宁国府很有感情,见贾珍整日玩乐,十分看不过眼,便劝了贾珍几句。 贾珍好不容易没了约束,可以随心所欲的玩乐了,那里肯听劝告,贾珍连母亲和妻子的规劝都不听,自然也不会听一个老仆的劝告。 贾珍虽然奈何不了母亲和妻子,但处理掉一个觉得碍眼的老仆,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了——贾珍听了贾忠老管家的规劝,微微一笑,说自己体谅老管家,不忍老管家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宁国府操劳,让老管家回家颐养天年。 虽然是“荣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贾珍厌烦了贾忠,不想听贾忠的劝说了,自此,宁府中虽然有贾代化留下的忠仆,却都不敢劝说贾珍了。 贾忠“荣养”之后,贾珍想给宁府换一个听话的大管家,不会劝说自己做正事的人。 于是,贾珍便认命了赖升为宁国府的大管家。 赖升的哥哥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大,母亲是极得荣国府老太君信任的赖嬷嬷,赖家堪称荣国府奴仆中宝塔尖的存在,这赖家虽然在奴籍,是荣国府名下的奴仆,日子过得却比普通官宦人家还要好,不仅吃香的喝辣的,穿绸裹缎,住的也是雕梁画栋的府邸,里面十分奢华,奴仆成群。 不过,赖家虽然富贵如斯,却还不满足,赖嬷嬷有两子,长子做了荣国府大管家,前程似锦,幼子的前程却差了一些,只是荣国府下面的一个管事。 贾珍赶走了贾代化留下的大管家,宁国府大管家之位空缺,赖家便动了心思。♀ 赖升原本就和贾珍相熟,很是了解贾珍的本质,便投其所好,为贾珍提供了许多玩乐的点子,令贾珍十分高兴,又有赖嬷嬷说动贾母为赖升作保,贾珍便令赖升做了宁国府的大管家。 赖升做了宁国府的大管家之后,排除异己,在宁国府中安插亲信,却因为宋氏还健在,执掌宁国府的中馈,令赖升虽然从宁府中获得了一些油水,却远远比不得赖家在荣国府中获得的财物。 赖升和赖大是亲兄弟,居住在一起,但赖大是荣国府的大管家,从荣国府获得的油水,大部分都进了赖家大房,赖升不甘心,之所以想做宁国府的大管家,就是为了从宁府中搜刮油水。 宋氏是贾珍的生母,有“孝道”护身,赖升虽然有贾珍的支持,手却伸不进宁府的内宅,赖升动摇不了宋氏的地位,便对宁府护院动了心思。 此时,赖大这个荣国府大管家,虽然也还没有将手伸进荣国府的内宅,却将荣府护院掌握在了手中,并依仗荣府护院做了不少事,获利颇丰,赖升在宁府中获得的收益不多,便想和赖大学,将宁府护院掌握在手中,帮自己做事。 贾代化活着时,十分重视宁府护院,给护院家丁的月钱非常高,护院家丁在宁国府中的地位十分超然,自然瞧不上赖升这个靠趋炎附势上位的大管家,双方便有了矛盾。 贾珍对宁府护院极不重视,反而十分倚重臭味相投的赖升,若是没有颜泽这个变数出现的话,宁府护院早晚有一日会变成赖家的护院,帮赖家做事,犯下的罪行却记在贾府的身上。 可是如今,颜泽穿越成了贾珍,这颜泽牌贾珍可不是原主那个混账东西,自然不会将宁府护院拱手相让,令赖家得逞。 颜泽牌贾珍为整顿宁国府制定的计划,简单而粗暴,便是动用雷霆手段,清理掉宁国府中的蛀虫! 这宁国府中除了赖升之外,还有其他得势的豪奴,只是,赖升的身份比较特殊,有荣国府和贾母做靠山,不太好处理,而其他豪奴背后的靠山,则是宁国府,是贾珍。 所以,贾珍最终决定,先啃赖家这块硬骨头,就当磨牙了。 贾珍获得宋氏的支持之后,便给赖升安排了许多事务,表现出一副极为倚重赖升的样子,令赖升忙得脚不沾地。 贾珍趁机去见了宁府护院的首领,赵磊。 这赵磊正值壮年,乃是一个身高八尺,眼似铜铃,腰似水缸的壮汉,见了贾珍,赵磊虽然规规矩矩的行礼了,可贾珍却感受到了赵磊对自己的不屑。 不过,贾珍知道这赵磊曾为贾代化的亲卫,对贾代化忠心耿耿,对贾珍的荒唐行为,十分看不过眼,正因为如此,贾珍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这个壮汉很有好感,整顿宁国府又需要赵磊出力,贾珍便直言道:“赵叔,我这几年做了许多荒唐事,我已经知错了,我这几年如果有得罪赵叔的地方,还望赵叔海涵。” 听了贾珍的话,赵磊铜铃大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说道:“你……你说什么?” 这赵磊曾为贾代化的亲卫,也立下了一些功劳,贾代化原本想给赵磊除了奴籍,给他讨一个六七品的武职,可被赵磊拒绝了,他说他只想追随贾代化,甘愿做宁府的护院首领。 贾珍私下里叫一声“赵叔”,赵磊还是当得的。 所以,令赵磊震惊的,并非是贾珍的称呼,而是贾珍话中的意思。 贾珍只得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我想整顿宁国府,还需赵叔的支持。” 赵磊狐疑地看了贾珍一眼,他并非像表面上那样憨直,否则也不能在贾珍手下混到现在,赵磊不是宋氏,不会听了贾珍的一番话之后,就彻底信了贾珍。 不过,赖升如今已经在宁国府中站稳了,正打算削减宁府护院的月钱,然后往宁府护院中安插亲信……赵磊表现出一副“万分激动”的模样,向贾珍表了一番忠心,然后拍着胸脯,说道:“珍爷放心,我绝对听您的吩咐!” 实际上,赵磊心中想得是,“正好借机除掉赖升,保住将军的护卫,震慑宵小……不过,若是珍爷真的悔过了,就更好了。” 贾珍得了赵磊的保证,十分满意地离开了。 贾珍离开后,赵磊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天空,在心中祈求上苍:“希望珍爷是真的浪子回头了,从此以后,读书习武,继承将军的衣钵,重振宁国府的声威!” 贾代化身上的爵位是“一等神威将军”,有曾经上过战场,领兵作战,赵磊是贾代化的亲卫,故一直称呼贾代化为“将军。” 过了十几日,贾珍派给赖升的事务,终于被赖升完成了,赖升虽然身心疲惫,却很是欢喜,因为贾珍命赖升去做的事务,都是很有油水的事务,令赖升获益颇丰。 赖升回到宁国府,刚进门,还没有喝水,守在大门口的小厮便上前对赖升说道:“大管家,大爷让您过去,说有要事。” 因为过惯了顺遂日子,赖升不疑有他,便抬脚去了宁国府的外书房。 结果,赖升还未见到贾珍的面,便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摁在了地上,用绳子捆了起来。 赖升虽然是奴才,过得却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养了一身的细皮女敕肉,此时被绳子一捆,登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你们做什么,不想要命了吗?快给爷松绑!” 可惜,这几名护院家丁,全都是赵磊的心月复,好似没有听见赖升的喊话一般,随手拿了一块脏布,堵住了赖升的嘴,然后将赖升带到了一处院子里,关押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宁国府的内宅,宋氏也发动了,却是派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将赖升媳妇抓了起来。 贾珍得了信,便对身边的赵磊说道:“咱们现在便去赖家吧。” 赵磊答了一声“好”,便召集了宁府护院,跟在贾珍的身后,出了宁国府的大门,前往赖家。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l3l4 ( 第4章 抄家 擒下赖升和赖升媳妇之后,贾珍和赵磊两人,领着宁府护院出了宁国府的大门,去了赖家。♀ 赖家的府邸,距离宁国府并不远,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就到了,这赖家的府邸,富丽堂皇、雕梁画栋,虽然及不上宁荣二府,却也差不了多少。 因贾珍、赵磊等人行动迅速,宁府护院都杀到赖家大门外了,赖家人还没得到消息。 赖家的门房,一见贾珍等人气势汹汹的样子,脸色大变,忙起身想要关上大门,赵磊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将门房摁在了地上,然后守在赖府的门口。 贾珍同赵磊,领着宁府护院迈步进了赖府大门,贾珍开口吩咐道:“动手,按爷之前的吩咐,分头行动,将这府里的东西全都搬到院子中。” 然后,贾珍给赵磊使了一个眼色,赵磊会意,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完了事,大爷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只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大爷的忌讳,我都告诉你们了,谁若是想顶风作案,不用大爷动手,我先扒了他的皮!” 贾珍只是想清理掉宁国府中的蛀虫而已,之所以对付赖家,是因为赖家从宁国府中贪墨了不少财物,并且仗着贾家的势,做了不少坏事,并非是和赖家有仇。 所以,早在来赖家之前,贾珍就让赵磊约束手下,查抄赖家时,不得打杀赖家的家眷,或是奴仆,也不得欺辱赖家的女眷,或是赖家名下的女仆。 贾珍的原话是“爷最看不得这样的事情,查抄赖家时,谁要犯了爷的忌讳,爷就要了他的命!” 贾珍虽然说得凶狠,却是“色厉内茬”,别说杀人了,贾珍前世活了三十多年,连鸡都没有杀过,贾珍如此说,不过是让赵磊约束手下罢了。 听了贾珍的狠话,赵磊非但没有气愤,反而高看了贾珍一眼,有些相信贾珍是真的改邪归正了,然后,赵磊回去后,便将贾珍的忌讳全都告诉了宁府护院。 这些年来,赖家不光在外面仗着贾府的势,欺压百姓,强占民田,就算在府里面,也仗着贾府主子的信任,骑在其他下人的脖子上,作威作福。 得知贾珍令宁府护院查抄赖家,颇有一些人存了别的念头,想要在赖家人身上发泄一下心中的晦气,可是,回想贾珍之前的吩咐,模了模脖子,全都熄火了。♀ 因此,查抄赖家时,宁府护院全都是老老实实的,并没有同赖家有仇的人,借机寻仇报复,或是打光棍的人趁机在赖家女眷上吃豆腐,乃至做那种苟且之事。 赖大和赖升是亲兄弟,两人都是赖嬷嬷的儿子,因为赖嬷嬷还健在,赖家的大房和二房并没有分家,而是一同居住在赖府中,侍奉赖嬷嬷。 宁府护院杀到赖家时,赖大和赖大媳妇两人都在荣国府做事,赖升和赖升媳妇两人则都被贾珍擒下了,赖府中能够做主的,只有赖嬷嬷一人。 赖嬷嬷很是精明能干,又见过不少风浪,得知宁府护院破门而入,开始搬东西,赖嬷嬷便觉得不妙,却并没有慌乱,忙派人走后门去荣国府报信,让赖大夫妇去求贾母救命。 因为查抄的是赖家,宁府护院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赖家人,以及赖家的奴仆,全都带到了院子里,而后,赖府中诸如古董、字画等贵重的东西,也都陆陆续续地集中到了院子中。 赖嬷嬷扶着丫鬟来到了院子里,见了贾珍,赖嬷嬷甩开了丫鬟的手,上前给贾珍行礼,颤颤巍巍地说道:“给珍大爷请安,敢问珍大爷,可是我们家老二那里得罪了珍大爷,我让他给大爷您赔罪……” 直到此时,赖嬷嬷的心中还抱有侥幸,这只是一个误会,然后,赖嬷嬷心中的侥幸,便被贾珍打破了。 贾珍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让赖嬷嬷好似掉进冰窟似得,“我为什么来这里,嬷嬷心里清楚,这些年来,府上丢了不少东西,却一直找不到贼,如今可算是找到了……” 就在贾珍的身后,刚刚被贾珍请回来的宁府老管家贾忠,正领着宁国府看管库房的人,以及账房上的人,拿着宁国府的账册,验看从赖家抄出来的东西。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贾珍刚说完话,贾忠便上前禀告:“大爷,这些东西都是宁国府册上记在的东西,并非您,或是太太、老太爷赏给赖家的东西。” 贾珍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都带回府里,仔细查看。♀” 贾珍在赖家闹出的动静很大,自然惊动了官府,顺天府、五城兵马司都派人来查看。 因贾家显赫兴盛,贾珍又是宁国府的当家人,三品威烈将军,官府的人都对贾珍极为客气,口称“将军”,委婉地询问贾珍闹出这样的动静,是为了什么事。 贾珍简单地将事情说了,顺天府同五城兵马司的人便离开了,只是请求贾珍控制一些事态,不要让他们难做,至于赖家人的死活,却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原因很简单,赖家上下全都贾家的奴仆,连他们自己都算是贾府的私产,他们家中的财物,自然都是属于贾家的。 就算赖家并没有从贾府中偷盗财物,贾珍这位贾家的族长,平白无故地抄了赖家,将赖家的财物搬回宁国府,也是可行的,只要拿捏住分寸,连官府都不会管。 贾珍来自“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对于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制度,贾珍极为厌恶,可是如今,贾珍正是这种制度的受益者,若非这种制度,贾珍不可能这样对待赖家,一时间,贾珍看着眼前发生的情景,神情有些恍惚,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平日里,赖家仗着贾府的势,就算是顺天府、五城兵马司的官吏,也要对赖家这样的豪奴客客气气的,甚至于,一些官吏为了搭上赖家,得到赖家的庇护,逢年过节都会给赖家送礼。 可是如今,这些官吏却视赖嬷嬷等人如草芥沙石,就像躲瘟疫一般,离开了这里。 原本,宁府护院虽然破门而入,开始搬东西,赖家人却都还抱有一定的侥幸心理,可听了贾珍的话,又见平日里对自家恭敬有加的官吏,突然间翻脸不认人了,便全都想到了最坏的那个结果,一个个都变得面如死灰。 唯有赖嬷嬷,还没有绝望,扶着家人的手,死死地望着荣国府的方向,好似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似得。 贾珍知道赖嬷嬷在期待什么——荣国府的老太君、超品荣国公夫人,贾母——却并不担心,赖家人偷盗宁国府财物这件事,已经人赃并获了,荣国府就算来人了,这事也是贾珍占理,更何况,贾珍身上还有一个“贾家族长”的身份,难道荣国府还能为了一家奴才,和贾家的长房,宁国府翻脸吗? 过了半日,顺天府、五城兵马司的官吏早都已经离开了,宁府护院已经从赖家中抄出了惊人的财富,荣国府的人才姗姗来迟。 今日并非休沐,贾政在部里办公,不在荣国府中,贾珠年仅十岁,贾琏年仅八岁,全都在家学中读书,就算在荣国府,这两人也还不能独当一面,所以,来的人如贾珍所料的那样,是荣国府名义上的当家人,贾赦。 贾赦来晚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赖嬷嬷派的人到了荣国府,寻到了赖大夫妇,将这事说了,赖大夫妇都极为震惊,虽然赖嬷嬷还在赖家,不知生死,两人却都不敢回赖家,只得求到了贾母面前。 贾珍并没有和荣国府通气,贾母自然不知这事,听了赖大的诉说,也大吃了一惊。 贾母不知事情的始末,只当贾珍又胡作非为了。 得知赖嬷嬷还在赖家之后,贾母十分心焦,贾母同赖嬷嬷两人,做了几十年的主仆,感情很深,贾母生怕贾珍胡闹,伤着了赖嬷嬷。 正如贾珍分析的那样,荣国府中身份辈分压得住贾珍的,此时又在府中的,唯有贾赦一人,因此,贾母忙命人去叫贾赦。 贾赦虽然是荣国府袭爵的长子,却安富尊荣,一味玩乐,不务正业,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贾母派人来寻贾赦时,贾赦正抱着如花似玉的小老婆饮酒作乐,正在兴头上,刚想来一场鱼水之欢,连裤子都月兑了,便被贾母派来的人打断了。 贾赦只得硬生生的将那方面的兴致憋了回去,难受得要死,差点就彻底萎了。 只是,贾赦虽然不成器,但对贾母却是极为孝顺,虽然心情极差,却还是推开了小老婆,穿好了衣裳,去见贾母。 贾母将这事同贾赦说了,贾赦听了,只得听从贾母的吩咐,来赖家找贾珍。 贾赦是贾珍的长辈,但两人是臭味相投的忘年交,见了贾珍,贾赦回想刚才那个姬妾倒在自己怀中的媚|态,气就不打一处来,张嘴就要开骂。 贾珍忙上前拦住了贾赦,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些事情的始末,然后将贾赦拉到了一旁,低声说道:“赦叔,这种事,您能忍,我却忍不了,咱们才是正经的主子,难道让这些奴才骑到咱们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贾赦这人虽然是个草包,却不是傻子,又因为和贾珍同为“主子”,听了贾珍的话,贾赦也十分气愤,骂了几句,但回想贾母的吩咐,只得不情愿地说道:“珍儿,这赖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 贾珍说道:“咱们家的风俗,年高伏侍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这我是知道的,这赖家若是忠仆,我必敬之,只是,他们是忠仆吗?您看看这院子里的东西……” 贾赦无语,贾珍又说道:“赦叔,侄儿知道你的难处,您也不容易,这事是侄儿办下的,和您老没关系……您老既然出面了,侄儿自然给您面子,这赖家的人,您都可以带走,可这赖家的财物,乃是他们从咱们府上贪墨的东西,以及仗着咱们家的势,积攒下的银子……换成您,您会放手吗?” 贾赦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说道:“我们府上的大管家,可也是赖家人,这赖家……” 贾珍微微一笑,说道:“赦叔,侄儿不是不讲理的人,待侄儿这里完事之后,自当将原是您府上的东西,给您送去……” 贾赦听贾珍说将从赖家抄出来的,原属于荣国府的财物,全都交给自己,而非交到荣国府的公中,登时心花怒放。 贾赦是荣国府袭爵的长子,按理说,荣国府全都是属于他的,只是,荣国府的情况比较特殊,掌权的是二房,贾赦这个荣国府当家人,不仅蜗居在东院,还对荣国府的财政大权插不上手。 贾珍此举,深得贾赦之心。 因此,贾赦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据理力争”,结果贾珍“执迷不悟”,贾赦“无奈”,却并非没有成果,至少,贾赦从贾珍手中保下了赖家人。 赖嬷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几十年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了,恨不得生撕活剥了贾珍,却无能为力,只得跟着贾赦去了荣国府。 赖家人跟着贾赦进了荣国府的大门,赖嬷嬷虽然身心疲惫,却并没有休息,而是扶着小丫头,快步来到了贾母的居所,在贾母面前放声痛哭道:“老太太,您可要为我做主呀!” 贾母脸上挂不住了,自从做了国公夫人,贾母还没有被人这样打脸,尤其,还是被自家的小辈打脸。 贾母命大丫头扶起了赖嬷嬷,温声说道:“你放心,我给你做主,让珍哥儿给你赔不是。” 赖嬷嬷心中一喜,口中却说道:“这样不好,珍大爷是主子……” 贾母哼了一声,说道:“这事是珍哥儿做得不对,你且放心,这事交给我了,你跟了我几十年,我必会给你做主的!”l3l4 ( 第9章 升 贾珍浪子回头之后,雷厉风行地整顿了宁国府,惩治刁奴,遣散姬妾,而后从宋氏的手中接过了教鞭,亲自上阵,教导唯一的儿子贾蓉。 整顿宁国府之后,宋氏方才彻底相信贾珍是真的“改邪归正”了,只是,贾蓉是宋氏唯一的孙子,在宋氏心中的地位仅次于贾珍,一开始,宋氏对贾珍还有些不放心,在贾珍教子时,派人在书房旁听,然后回来学给自己听,如此这般听了几回,宋氏方才彻底放心了。 因贾珍“改邪归正”,宋氏这段时间过得十分顺心,贾代化夫妇都仙逝了,宋氏不用伺候公婆,贾敬不在宁国府中居住,而在京都外的道观中修炼,宋氏也不用伺候贾敬,如今,贾珍变得十分靠谱,从宋氏手中接管了贾蓉,宋氏既不用为儿子胡作非为而发愁,也不用紧张孙子的教育问题了。 宋氏还需管理宁国府的中馈,不过,贾珍整顿宁国府之后,宋氏轻松了许多,令宋氏有了极多的空闲时间,读书习字,宴饮作乐,含饴弄孙,过得好不快活。 当然,若是贾敬能够回心转意,回到宁国府,同宋氏好好过日子,就更好了,不过,宋氏已经很满足了,丝毫不在意贾敬一心想当神仙,令自己守活寡,宋氏不仅有儿子,连孙子都有了,夫君什么的,真心不重要。 在整顿宁国府的过程中,贾珍将在荣国府有亲戚朋友的宁府下人,全都遣散了,其中自然有老实本分的忠仆,但贾珍为了保险,还是将他们全部遣散了。 然后,贾珍将宁荣二府之间的小门全都堵死了,令宁府护院将这里填进巡防范围,重点把守。 自此,宁荣二府虽然明面上依然“同气连枝”,但背地里,却已经彻底地划清界限了,贾珍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贾珍穿越之时,已是深秋,在经历了惩治刁奴、遣散姬妾等事之后,京都的上空,已经开始飘雪花了。 如今,虽然天寒地冻,贾珍却是闲不住,每日都要出门,在京都中闲逛,并非贾珍好奇心重,想要踏遍数百年前的京都的每一寸土地,而是因为,贾珍实在是无聊至极。 此时,电视、电脑、手机、网络等现代人绝对需要的物品,全都连图纸还没有出现,贾珍虽然穿越成极品高富帅,吃穿用度皆是这个时代最拔尖的那种,但贾珍现如今的精神生活却极为匮乏,换句话说,就是闲的蛋疼。 这一日,贾珍又出门闲逛,正想去茶馆听评书,却在路上看到了一具死尸。 这具死尸身上穿着破衣烂衫,散发着恶臭,生前应该是一个乞丐,因为缺衣少食,没能撑过寒冬,暴毙身亡,成了路倒。 贾珍前世一直生活在大城市,虽知世界上每年都有很多人因为饥寒死去,却从没有亲眼见过,尤其是在街道上。 贾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紧紧地抿着嘴唇,看着已经僵硬的死尸,不知在想些什么。 贾珍身后的长随,并不知贾珍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也不奇怪,在他们看来,京都的冬天甚为寒冷,每年都要冻死一些人,早已经习惯了。 那长随见贾珍脸色不好,并不想打断贾珍的沉思,若是珍大爷发怒了,就不美了,只是,珍大爷站在街道中,盯着一具死尸看,实在是不像样子。 长随大着胆子,叫了声“大爷”,然后说道:“大爷,那评书快要开讲了……” 贾珍回过神来,听了长随的话,沉着脸摆了摆手,说道:“不去了,没什么好听的!” 长随被唬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却听贾珍说道:“既然见着了,就不能不管,你找几个人,给他换身新衣裳,买一副棺材,然后下葬。” 那长随模不着头脑,却因为十分畏惧贾珍,忙吩咐手下按照贾珍说的去做。 贾珍的脸色十分不好,那新提拔上来的长随,大气都不敢喘,忽听贾珍问道:“我记得是你告诉我的,南边遭了饥荒,京都外来了不少难民,缺衣少食,饥寒交迫。” 长随忙点了点头,贾珍的脸色更阴沉了,说道:“你带路,咱们去城外看看。” 长随一惊,忙劝道:“珍大爷,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 贾珍怒道:“带路!” 那长随将劝阻的话咽了下去,给贾珍带路,领着贾珍前往城外灾民所在之地…… 贾珍领着手下,骑着骏马,很快便到了城外,而后翻身下马,徒步而行,很快便看到了灾民。 贾珍前世在社会中模爬滚打地多年,自认为心志极坚,然而,看着眼前这恍若人间地狱的场景,贾珍还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身穿破衣烂衫的灾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布满泥垢的脸庞冻得发紫,一群人挤在一起来取暖…… 很多灾民躺在地上,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他们的亲人在一旁疯狂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却留不住自己的亲人,小孩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不停的哭泣…… 贾珍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回过神来。 贾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华服锦衣,然后想起了自己这些日子吃腻了山珍海味,就在今日早晨,吩咐小厨房给自己弄些新鲜的吃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贾珍的心中闪过这句诗,一时间,贾珍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在这布满灾民的郊外,身穿华服锦衣,带着长随小厮的贾珍,格格不入,正当贾珍想得出神之时,便有胆大的灾民满怀期待地移了过来。 最先过来的是一对祖孙,两人颤颤巍巍地向贾珍走来,却被长随挡住了,那老人吓了一跳,忙领着孙子跪在了地上,给贾珍叩头,哀求道:“大老爷,您发发慈心,给我们口吃的吧,老汉的儿子全都饿死了,就剩下这一个孙子了,您发发慈悲!” 贾珍挥手令小厮躲开,然后拉起了这对祖孙,见那小孙子小脸冻得发紫,忙扯上的斗篷,把这个不过五六岁样子的孩童,裹了起来。 而后,贾珍模了模身上,却没有吃食,只有大块的银子,还有银票,贾珍还是保留了一点理智的,知道这东西给灾民是给他们惹祸。 只是,看着老人苍老的脸庞,以及身上单薄的衣裳,贾珍心中酸涩,忙月兑下了外袍,盖在那老人的身上。 见贾珍如此举动,那些灾民的眼睛亮了,全都朝着贾珍的方向冲了过来。 看着聚集在自己周围,不停地扣头的灾民以及他们眼中的期冀,贾珍移开了眼睛,不敢看向他们,而后转身吩咐道:“回府!” 贾珍骑上了高头大马,领着手下,趁着灾民还没有将他们包围之前,打马狂奔,进了京都的大门。 不过,贾珍回到宁国府,并非是消极躲避,而是前往账房上支银子。 宁国府账房中现银不多,又都有用处,贾珍便从自己的私库中支出了五千两银子,却是当日从豪奴家中抄出来的。 宁国府门下便有粮铺,贾珍命人从粮铺中取粮熬粥,前往灾民集中的地方给灾民充饥,若是粮食不够,便来自己这里支钱,去别家粮铺购买粮食。 贾珍命人去成衣店,购买结实保暖的成衣,拿去给灾民御寒,先紧着女人,老人和小孩子。 而后,贾珍又命人开了自家库房,取了布料,让自家针线上的人赶制冬衣,再然后,贾珍又派人去布店买布,去裁缝铺子雇人赶制冬衣,也是为了给灾民御寒。 虽然有了热粥,冬衣,但凛冽的寒风依然在天空中呼啸,依然有人被冻死。 贾珍想了想,便命人去将宁国府名下的几处闲置的大院子打开,将灾民中的“老幼病残孕”,全都接到院子中安顿下来。 而后在院子中点燃炭火,准备特腾腾的吃食,以及厚实保暖的被褥,除此之外,贾珍还花费重金,请来了数名医生,给得了病的灾民医治,所需的药材,也是贾珍派人去购置的。 结果,有些灾民为了能进院子里躲避风雪,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不惜自残身躯,贾珍听说之后,心中更为难过了。 此时已经是深冬了,贾珍穿着厚实的棉袍,依然觉得寒风刺骨,更不用说那些灾民了。 贾珍先前支出的五千两银子,早就花的一文不剩了,却并非有人贪墨——经过贾珍的整顿,宁国府的下人皆不敢违背贾珍的命令,更何况,贾珍下了铁令,谁敢动这笔赈灾的银子,贾珍要了他的命——而是相较于灾民,银子实在是太少了。 当那五千两银子花光之后,贾珍没有丝毫犹豫,继续从库房中支银子。 在短短月余的时间中,贾珍花钱如流水,白花花的银子从宁国府的库房中源源不断第流出来。 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白银,贾珍自然觉得心疼,只是,一旦想到京都外还有饥寒交迫的灾民,贾珍就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贾珍是一个俗人,并非是圣人,贾珍绝不会拿出全副身家来救助灾民,却令自己的亲人挨冻受饿的,贾珍穿越之前,也经常给贫困儿童、需要帮助的人捐款,但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捐了数万元,换算成这个时代的银子,不过几十两罢了。 如今,贾珍在灾民身上花费的银子,早已超过一万两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是一辈子也赚不到的财富,但对于如今的贾珍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贾珍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因为,贾珍觉得“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既然拥有了可以登上福布斯的财富,就应该承担责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然而,旁人却不是这样想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像贾珍这样的权贵如果能够多上一些的话,老百姓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然而,像贾珍这样,自愿承担责任的权贵,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才显得贾珍的行为,弥足珍贵。 这一日,贾珍正在宁国府同赵磊商议,给灾民盖一些简易板房来挡风挡雪。 忽然,书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贾珍微微皱眉,说道:“进来。” 那人快步走进了书房,满脸激动的喊道:“大爷,外面来了一位公公,说是大明宫的内侍,来咱们府上宣旨,让您出去接旨!” 贾珍一怔,问道:“圣旨……给我的?” 那人连连点头,然后喊道:“给大爷道喜!” 赵磊站在一旁,轻咳了一声,说道:“大爷,这应该是圣上给您的赏赐。” 贾珍想了想,觉得赵磊说得有理,当下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前往正院接旨。 贾珍从没有接过圣旨,什么也不懂,但这不要紧,自然有专业人士指导他,贾珍如提线木偶一般,做了一些举动,然后跪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贾珍心想:“这滋味真是不好受,给宋氏下跪也就罢了,那是我如今的亲娘,可是给旁人下跪……实在是太难受了!” 贾珍只得安慰自己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然后,贾珍又想到,那些给自己下跪的人,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滋味,被人跪虽然觉得不适应,但那种感觉确实很妙,可是给别人下跪,实在是太难受了,怪不得……会有革命! 贾珍虽然在心中胡思乱想,但还是将圣旨听清楚了。 这道圣旨写得极为华丽,若非获得了原主的记忆,贾珍就算专心的听了,也听不懂,如今,贾珍虽然一心二用,却还是听懂了。 其实,这道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圣旨的核心内容,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三品威烈将军贾珍,晋升为一等将军。 如果再加一句的话,那就是——圣上龙颜大悦,摘下了随身佩戴的玉佩,赏给了贾珍,然后,亲笔写了一副匾额,却是给宁国府的。 贾珍怔住了,皇帝给他赏赐,正是因为他救济灾民的举动,贾珍和赵磊都猜对了。 贾珍本以为圣旨中应该全都是“忠君体国”这样的话,最多赏他些金银之物。 可实际上,皇帝给他的赏赐颇为丰厚,贾珍原本只是三品将军,如今升为“一等将军”,却是正一品,和三公品级相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从皇帝身上摘下了的御赐之物,以及一副皇帝亲笔书写的匾额! 贾珍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事实在是太蹊跷了!l3l4 ( 第10章 偏心 为了救助灾民,贾珍花费了数万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是一笔十辈子也挣不到的财富,就算是对豪门世家来说,这也是一笔十分可观的银子。 但是,同贾珍的“收获”相比,却是微不足道的。 诚然,贾珍做的是善事,确实是“忠君体国”的行为,得到皇帝的赏赐,也很正常。 只是,皇帝的赏赐太过于丰厚了,且不说贾珍获得的御赐之物,就说贾珍“进爵”这件事。 获得爵位的方法主要有两种,“荫封”和“军功封”,因为爵位是可以承袭的,朝廷对爵位的控制很是严格,并非是银子能够买到的。 不过,爵位虽然不能用银子买,却能够用银子来衡量。 贾珍从三品将军晋升为正一品的一等将军,既不是“荫封”,也不是“军功封”,而是因为贾珍救助灾民的行为。 若是从功利的角度来说,贾珍仅仅花费了数万两银子,不仅拥有了好名声,还得到了晋升,成为正一品的一等将军,除此之外,贾珍还获得了“圣眷”,这已经不是用银子多寡能够衡量的了。 所以说,贾珍赈灾的行为,绝对是物有所值! 接了圣旨,贾珍虽然觉得蹊跷,但这确实是一件喜事,贾珍便派人去给宋氏报喜。 宋氏得了消息,喜不自胜,周围的丫头婆子都给宋氏道喜,宋氏连声说好,而后喜极而泣,留下了欣慰的泪水。 没过一会儿,宋氏便止住了泪,叫来了管事娘子,让她派人去给宁国府的姻亲故旧报信,那管事娘子笑着应下了,刚要出门,又被宋氏叫住了。 宋氏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派人去叶家报喜,和亲家太太说,若是无事,我改日去府上拜会。♀” 宋氏口中的叶家,便是贾珍亡妻叶氏的娘家,叶氏下葬后,叶家十分不喜贾珍这个纨绔子弟,便和宁国府断了往来。 如今,贾珍浪子回头了,叶氏的周年祭也已经过了,宋氏想同叶家缓和关系,一是因为叶家荣耀显赫,可以帮衬贾珍,二是因为贾珍娶继妻,还需叶家的参与。 宁荣二府之间,只有一墙之隔,贾珍接旨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荣国府便得了消息。 贾母听了,脸色大变,贾珍查抄赖家,将贾母的脸皮狠狠地扒下了一层,现如今贾珍晋升一等将军,并得了皇帝的赏赐,贾母虽为贾珍的叔祖母,却一点也不高兴。 贾珍救助灾民的行为,贾母之前也略有所耳闻,却并没有在意,现如今贾珍得了皇帝的赏赐,贾母顿时捶胸顿足,后悔莫及。 贾母并非寻常人,很快就平静下来,而后从贾珍得到皇帝赏赐这件事中,看到了“机遇”,忙命人将王夫人叫来。 王夫人是贾政之妻,是荣国府的二太太,如今,荣国府的大太太,贾赦之妻,得了重病,正卧床静养,贾赦的嫡长子贾琏还未娶妻,这荣国府的中馈,便暂由王夫人来管理。 王夫人来到贾母身前,恭敬地行礼问安,问道:“老太太叫媳妇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贾母偏疼幼子贾政,王夫人是贾政之妻,在贾母面前很有体面,贾母先是问了几句家务事,王夫人低眉顺眼地答了,贾母方才将贾珍得了皇帝赏赐这件事说了。 然后,贾母叹了一声,说了些“忧国忧民”的话,又说道,圣上为受灾百姓发愁,咱们家是圣上的老臣,也该为圣上分忧才是。 王夫人虽然不善言辞,却不是笨人,自然明白贾母的意思,忙点头应下,说回去就从账房中支银子,准备救助灾民。♀ 王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老爷最近正在为南边的灾情忧心,媳妇虽然是妇道人家,却想为我们老爷分忧,所以,媳妇想从我们这一房,还有媳妇的嫁妆中,拿出一些财物,救济灾民。”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王夫人却并非是慈善人,王夫人这样说,不过是同贾母一样,发现了“机遇”,也想从中分一杯羹,得一份好处。 王夫人的娘家,号称“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虽然及不上贾家,却也是极为兴盛的家族,只是,王夫人虽然嫁到了荣国府,丈夫却并非袭爵的长子,而是没有爵位的次子。 贾政已到了而立之年,却还是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王夫人只是一个从五品的诰命夫人。 因娘家、夫家都十分显贵,王夫人交往的都是权贵人家的夫人、老夫人,身上都有极高的诰命,王夫人虽然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不自在。 现如今,宁国府的贾珍因为做善事得了皇帝的赏赐,进爵为一等将军,王夫人便心动了,虽然掌握着荣国府的中馈,却还是想以自己这一房的名义,救助灾民。 王夫人心中想的是,若是贾政能够借此机会得了圣上的青眼,那是最好的,就算贾政能够升官,或是得一个爵位,也是好的。 王夫人的心思,贾母心中跟明镜似的,却什么也没有说,反而从他的体己中支了一笔银子,交到了王夫人的手中,让他用二房的名义,去做善事。 这些年来,贾母一直偏心贾政这一房,原因很简单,贾母觉得长子贾赦已经是正一品的一等将军了,次子贾政却还没有光明的前程。 随着年龄增长,贾母愈发第偏心二房,却是因为贾母想到自己百年之后,大房和二房必然会分家,贾政这一房要搬出荣国府,另寻住处,荣国府是属于得了爵位的长子。 现如今,贾母发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次子的前程,存了和王夫人同样的心思。 因为想为贾政挣一个前程,贾母同王夫人都下了血本,拿出了大笔的银钱用来救助灾民,并且和贾珍做的一样,不仅赊粥,还提供棉衣、炭火等物品。 如荣国府这般,发现了“机遇”的权贵人家非常多。 因为有了贾珍的先例,这些权贵人家为了能够“加官进爵”,为了能够获得圣上的青眼,都下了血本。 一时间,救助灾民成为京都中最时髦的话题。 逃到京都的灾民并不多,根本不够诸豪门瓜分的,下手晚的权贵,对京都的灾民插不上手,但却都不想放弃这个“机遇”,只得派人南下寻找灾民,进行赈灾活动。 因为这多权贵人家的“慷慨”与“慈善”,无数受灾民众得到了救助,在寒冬中保住了性命…… 从外面得到这消息之后,贾珍顿时明白了皇帝重赏自己的原因,心中一松,然后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自从接旨之后,贾珍便开始思索皇帝重赏自己的用意,甚至觉得皇帝没安好心,想要捧杀自己,如今看来,贾珍发现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现如今,贾珍虽然成为了特权阶层,但在皇帝眼中,依然是一个小角色,皇帝想要解决掉贾珍,比贾珍整顿宁国府还要容易。 当今圣上是本朝的第二位皇帝,曾经跟着先帝——也就是本朝的开国皇帝——打江山,立下赫赫战功,却并非是一介武夫,而是一位文武兼修、勤政爱民的明君。 先帝“暴毙”之时,本朝刚刚开创,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当今圣上临危受命,承继皇位,对内恢复生产,清净养民,对外发动战争,令关外的鞑子元气大伤,称臣纳贡。 今上统治的这四十年,被誉为“治世”,在后世拥有极高的评价。 然而,这个所谓的“治世”,不过是相对于“乱世”而言,小农经济虽然能够自给自足,但抵御天灾*的能力极为薄弱,今上确实是一位明君,可他就算把自己累死在龙椅上,在这个生产力极为落后的时代,依然会有平民百姓因为天灾*而惨死。 早在得知南边大旱之时,皇帝便开始准备赈灾事宜,在灾荒发生之后,立刻从户部拨了赈灾银子,发往南边受灾省份。 且不说必有贪官污吏克扣这笔灾民等着救命的银子,就算赈灾银子全都到了受灾省份,全部用于赈灾,也是杯水车薪。 其实,国库中并非没有银子,而是都有旁的用处,绝不能挪用,这其中占最大头的是来年的军饷,以及用于经营辽东的费用…… 应该说,当今圣上确实是一位好皇帝,虽然不能动用国库存银,但想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却十分管用的主意,用来减少灾情带来的损失。 贾珍救助灾民的行为,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就算没有贾珍,皇帝也会暗中告诉心月复臣子,令他们救助灾民,然后重赏他们。 不过,贾珍赈灾的举动,令皇帝对他很有好感,若非刑部尚书的阻拦,圣上早已宣贾珍进宫面圣了。 现任刑部尚书,姓叶,这位叶尚书的女儿,便是贾珍的原配夫人叶氏。 叶尚书之所以阻拦皇帝,是因为叶尚书打算先见贾珍一面,看看贾珍是不是真的浪子回头了,若是真的,叶尚书打算将这事的j□j告诉贾珍,让他不要在面圣时说错话,贾珍若是可造之材的话,那就帮衬一下,令他出仕做官。 叶尚书心想,若是贾珍真的浪子回头了,那就同宁国府恢复往来,女儿虽然逝世了,却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外孙,贾珍的继室人选,绝对不能马虎!l3l4 ( 第11章1 神圣 宁国府数代单传,贾代化只有一子一孙,便是贾敬和贾珍,贾珍幼时,贾代化还活着,十分看重贾珍这宁府唯一的传人,严格要求贾珍,令贾珍文武兼修。♀ 在祖父贾代化的高压之下,贾珍虽然文不成武不就,是一个草包,但从表面上看,还是十分光鲜的。 因宁国府玉字辈仅有贾珍一人,没有兄弟帮衬,所以,贾代化从很早便开始考虑贾珍的亲事,为了给贾珍讨一个家世显赫的媳妇,为此,贾代化豁出一张老脸,拿捏着叶家欠他的人情,给贾珍定下了叶晨的女儿。 贾珍的亡妻叶氏,出身于名门叶家,叶家是翰墨诗书之族,根基深厚,门第清贵,叶氏的父亲叶晨深得当今圣上的信任,不过四十余岁,便官至正二品,担任刑部尚书,前程无量。 叶氏出身名门,品貌俱佳,就算是当皇后,做王妃,也是稳稳当当的,嫁给贾珍绝对是“低嫁”,若非贾代化曾经救过叶晨的性命,贾珍根本娶不到叶氏。 十年之前,叶晨在辽东做地方官,赶上满清鞑子犯边作乱,叶晨运气不佳,被满清皇帝的长子,直郡王胤褆率领八旗军围困在城中,若非贾代化率军援救,叶晨的头颅,应该已经被胤禔砍下来,作为战利品献给满请皇帝玄烨了。 正是凭借这份人情,贾珍才能够娶到叶氏为妻。 贾代化的这番行径,虽然不甚光彩,却是一片慈心,贾代化之所以煞费苦心为贾珍定下叶氏,一是因为宁国府血脉单薄,想给孙儿寻一门显赫的姻亲,二是因为叶家女素有贤名,贾代化希望孙媳妇能够规劝孙子上进,并让孙儿没有后顾之忧。 贾珍同叶氏定亲之后不到一年,贾代化就去见祖宗了,死因是旧疾犯了,同叶晨没有关系,叶晨却因此对宁国府很是愧疚。 贾珍和叶氏成亲时,贾代化已经逝世数年了,不过,当时贾珍的父亲贾敬还在宁国府,贾珍的叔祖,荣国公贾代善还健在,两人都很看重叶家这门姻亲,贾珍比较老实,叶氏的肚子也争气,成亲第二年便生下了贾蓉,令贾家人和叶家人都十分欢喜,此时,叶氏的婚姻还算是比较美满。♀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短短数年中,贾代善也逝世了,贾敬则因为好道,将爵位传给了贾珍,前往都外玄真观修炼,烧丹炼汞,万事不问。 自此,贾珍没了拘束,便开始放纵行事,斗鸡走狗,赏花阅柳,叶氏对贾珍百般劝阻,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如此这般过了几年,叶氏突然得了重病,叶氏年轻,身子骨还不错,贾珍便没有在意,结果,没过几日,叶氏便断气了。 叶氏死了,贾珍整个人都傻了。 其实,贾珍和叶氏是结发夫妻,还是有些感情的,只是,贾珍本性就是这样,以前又被父祖管得太狠了,因此,没了约束之后,便谁的话也不听,整日胡作非为。 叶氏死后,贾珍哭得跟泪人一般,需要拄杖而行,叶家因为死了女儿而迁怒贾珍,可贾珍哭得这般伤心,叶家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是断了同宁国府的往来。 如今,贾珍被穿越了,这穿越版贾珍整顿宁国府,查抄豪奴,遣散侍妾,而后花费了数万两银子救助灾民,得到了当今圣上的赏赐,晋升为一等将军…… 这贾珍的所作所为,自然引起了叶家的注意,因为叶氏的死,以及贾珍的种种作为,叶家迁怒贾珍,恨得牙根痒痒。 现如今,贾珍虽然浪子回头了,但人死不能复生,叶家人依然迁怒贾珍,可是,叶氏虽然死了,却留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贾蓉。 贾蓉是叶氏的骨血,叶晨的外孙,叶家人虽然厌恶贾珍,对贾蓉却十分怜爱,就算是为了贾蓉这可爱的嫡亲的外甥,也要插手贾珍续弦这件事,给贾蓉撑腰,令贾珍的继室不敢欺压贾蓉。♀ 所以,贾珍晋升为一等将军之后,宋氏派人来叶家报喜,并说想要来叶家拜访,叶家便明白了宋氏的意思,表示欢迎。 宋氏派人去叶家报喜,人还未出宁国府,贾珍便得了消息。 一是因为宋氏做事从没有隐瞒过贾珍,二是因为贾珍整顿宁国府之后,在宁国府中威望极高,就算是宋氏的命令,下人也要来问问贾珍的意思。 得了消息,贾珍想了想,便明白了宋氏的良苦用心,知道宋氏这是准备为他相看填房,叹了一口气,便来寻宋氏说话。 贾珍来到了宋氏的居所时,宋氏正好几个婆子说话,见了贾珍,宋氏笑道:“你怎么来了?” 贾珍看了那几个婆子一眼,宋氏见了,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去,然后说道:“这里就咱们娘俩了,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贾珍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儿子听说,您正在给儿子……相看填房?” 宋氏听了,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和你媳妇有感情,只是,你还年轻,蓉儿还小,你身边缺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宋氏同叶氏感情很好,但贾珍才是宋氏的儿子,宋氏的心自然是偏向贾珍的。 见贾珍不说话,宋氏又说道:“你是续弦,填房的家世定然比蓉儿他娘差上不止一等,不过,你得了圣上的赏赐,又晋升为一等将军,前程似锦,就算是娶填房,也定然是好人家的女孩子。” 贾珍轻咳一声,方才说道:“母亲,儿子不想续弦。” 宋氏怔住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听贾珍说道:“母亲,儿子媳妇尸骨未寒,儿子实在是不想续弦,儿子对不起蓉儿他娘……” 宋氏又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和蓉儿他娘感情好,只是,你才及冠,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续弦。” 贾珍微微垂下头,说道:“母亲,孩儿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儿子媳妇,若非她没了,儿子可能还在胡作非为……蓉儿他娘去了,儿子这心就跟着死了,若非还有母亲需要侍奉,蓉儿年纪还小,儿子……” 贾珍连叶氏的面都没有见过,对叶氏一点感情都没有,贾珍这样说,不过是暂时不想成亲罢了,说的最后,贾珍实在是编不下去了,总不能咒自己死。 贾珍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却还是将宋氏吓得不行。 宋氏不知贾珍被穿越这事,所以,宋氏见贾珍在叶氏死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浪子回头,开始做正事,还遣散了府中的姬妾,一个不留,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便觉得贾珍同叶氏感情深厚,叶氏的死,刺激了贾珍,令贾珍痛改前非。 可是如今,看着贾珍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宋氏才明白叶氏在贾珍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 听了贾珍的一番话,宋氏不敢再提“续弦”这件事了,急声说道:“我的儿,娘都依你,不给你相看人了,只是,人死不能复活,珍儿你看开些,你还有蓉儿,我想蓉儿他娘也希望你能够看开。” 贾珍心说:“叶氏早就对原主死心了,没准原主就是被叶氏带走的”,想到这里,贾珍打了一个哆嗦。 看着宋氏眼中的担忧,贾珍强笑了一下,说道:“母亲无须担心,儿子还有母亲需要侍奉,还没有看到蓉儿娶媳妇呢,儿子不会轻生的。” 贾珍对叶氏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实在是编不下去了,便对宋氏说道:“母亲再疼儿子一回吧,咱们府中的事物,还望母亲多费心。” 说罢,贾珍给宋氏行礼,而后转身离开了。 宋氏见贾珍面无表情的告退了,好似看到了贾珍的心在流血…… 自此,宋氏再也不敢劝说贾珍续弦了。 贾珍对宋氏说这样一番话,是因为贾珍真的不想结婚。 贾珍并非是不婚主义者,他之所以不想结婚,是因为他将婚姻看的很神圣,并不想为了生理需求,或是别的理由,同一个不爱的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在这个社会风俗类似于明清的世界中,除了极少数的特殊情况——比如宝玉和黛玉这种表兄妹——世人全都是“盲婚哑嫁”,夫妻直到成亲当日才见面这种事,实属平常。 贾珍在社会上模爬滚打了多年,也算是事业有成,却依然未婚,不仅未婚,还是单身,并且洁身自好,甚至有人怀疑贾珍那方面有问题,否则怎么会如此的清心寡欲。 贾珍的身体很健康,血气方刚,自然有那方面的需求,不过,贾珍却能够忍得住。 说来好笑,贾珍穿越之前,都已经三十岁了,却依然像毛头小子似的,向往一份完美的爱情,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男人,希望能够在将来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子,共同步入婚姻的殿堂,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让贾珍“盲婚哑嫁”,娶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女子为妻,共同生活一辈子……贾珍做不到! 贾珍宁可这样单身下去,也不想随随便便地决定人生大事。 因为贾珍的坚持,宋氏放弃了让贾珍续弦的想法。 既然如此,本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宋氏依然去了叶家,将“贾珍不想续弦”,以及“贾珍对叶氏的爱刻骨铭心”这两件事,全都告知了叶家。 叶家人没有想到贾珍竟然为了叶氏、为了贾蓉而不想续弦,得知此事之后,对贾珍的恶感倒是减弱了许多。 在这个时代,贾珍若是续弦,实属平常,就算叶家也会认为这是应该的,只是,贾珍为了叶氏遣散了侍妾,并且拒绝续弦,反倒是一件稀奇事,证明贾珍对叶氏的感情确实十分深厚…… 叶晨夫妇得知之后,相顾无言,过了几日,叶晨夫妇郑重的给宁国府下了帖子,请贾珍、贾蓉父子来叶家。l3l4 ( 第12章 叶家 这世间最不缺擅长揣摩上意之人,贾珍晋升为一等将军之后,京都的权贵人家便开始大规模的救助灾民,令贾珍轻松了不少。 这一日,贾珍有了空闲时间,领着贾蓉,来到了叶家大门口,被叶晨的嫡长子叶源迎了进去。 叶源是贾珍亡妻叶氏的嫡亲兄长,和叶氏的感情非常好,因为叶氏的死,叶源看贾珍十分不顺眼,恨不得将贾珍揍成肉饼。 然而,和宁国府恢复往来这件事,却是叶源率先提出的,并说服了叶晨,否则,就算宋氏向叶家释放了善意,叶家也不会理会的。 如今,叶源依然看贾珍很不顺眼,之所以在这件事上鼎力支持,却是为了贾蓉,叶氏留在世间的唯一骨血,贾珍虽然浪子回头了,叶源却不信任贾珍和宁国府。 叶源颇有些城府,虽然厌恶贾珍,嘴角却挂着笑容,同贾珍说话:“安国,别来无恙。” “安国”是贾珍的表字,所以贾珍又可被称为“贾安国”,穿越之初,贾珍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之后,觉得这真是一个笑话,败家毁业的贾珍,竟然有这样的表字。 听了叶源的话,贾珍笑着应了一声,而后让贾蓉给叶源行礼,贾蓉见过叶源,并不认生,上前规矩的行礼,口称“大舅舅”。 儿子像娘,贾蓉虽然年幼,还没有长开,眉眼却和也是有七八分相似,看着贾蓉,叶源笑了,却是发自内心的,和刚才对贾珍的假笑不同。 贾珍自然看出了这微妙的不同,却并不在意,他若是叶源,面对着毁掉妹妹一辈子的人,绝对笑不出来,没有一拳打过去已经是有修养了。 叶源和贾蓉说了几句话,而后领着贾珍、贾蓉父子前往外书房,去给叶晨请安。 在贾珍的眼中,叶晨长得十分的……标准,就是一副标准的封建士大夫的模样,贾珍不敢怠慢,领着贾蓉上前行礼。 叶晨免了两人的礼,先和贾蓉说了几句话,考校了一番,然后让管家领着贾蓉去拜见外祖母,并见见几个表兄弟,表姐妹。♀ 待贾蓉出去之后,叶晨对贾珍说道:“你将蓉儿教得很好。” 贾珍汗颜,忙说“不敢当”,叶源昧着良心说“你怎么当不得”,如此这般,贾珍和岳父、大舅子说了许多废话,方才开始说正事。 因为贾珍拒绝续弦这事,叶晨对贾珍的观感好了许多,又因为贾代化的关系,叶晨便拿出平常心来对待贾珍,只将贾珍当做亲近的子侄,将皇帝重赏贾珍这事背后的用意,全都告诉了贾珍。 贾珍已然猜到了皇帝的用意,并不惊讶,而是说道:“小婿救助灾民时,并没有想这些,看着灾民的惨状,小婿心中不忍,便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叶晨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有这样的心思,实属难得,切记,因为圣上的赏赐,很多人都在暗中看着你,万不可半途而废。” 贾珍心中一凛,忙点头答道:“小婿明白。” 叶晨又说道:“圣上本想召见你,被我拦下来,却是怕你不知这背后的关系,说错话是小事,若是误了圣上的大事,就不好了……现如今,我也不知圣上是否还记得这事,还想不想见你,不过,圣上若是召见你的话,你也这样说,说你是因为‘不忍……若是圣上忘了这事的话,你也不用在意,只要你继续做善事,圣上会想起你的。” 贾珍知道叶晨是在指点自己,忙将叶晨的话尽数记在心中,又说了一声“明白”。 贾蓉是叶氏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叶晨自然希望贾蓉能够拥有光明的未来,只是,贾蓉是贾珍的儿子,只有贾珍立起来了,贾蓉未来的路才能够走得平顺一些。 所以,叶晨才会如此尽心尽力地指点贾珍,否则,就算贾珍痛改前非了,死人却不能复生,叶晨是绝不会对贾珍这样好的。 贾珍连叶氏的面都没有见过,对叶家一点感情都没有,虽然能够理解叶家人的心情,却并不想受气,若是叶家人的态度十分不好的话,贾珍绝对会领着贾蓉当场离开。♀ 叶家对贾珍的态度还不错,对贾蓉却是真好,贾珍便没有离去,如今,听了叶晨的谆谆教导,贾珍对叶家产生了好感,虽然自称“小婿”令贾珍很是别扭,贾珍却并不排斥同叶家的往来。 叶晨留贾珍父子用了饭,然后让叶源将他们送出了大门,直到宁国府的马车消失,方才进门。 自此,宁国府和叶家便算是彻底恢复了往来。 对于皇帝来说,贾珍这个“一等将军”是一点分量也没有,只是一个小角色,也许,皇帝真的忘记了贾珍,直到初春,也没有召见贾珍。 贾珍并没有因此而失落,他救助灾民,并非为了功名利禄,不过是“心中不忍”罢了。 不过,贾珍不在意,却有人在意,固然有一些品行高洁之士和贾珍一样,做善事不求回报,人数却是极少的,更多的是看到贾珍获得重赏,眼红贾珍的人,他们和贾珍学,也救助灾民,却是求名求利。 寒冬终于过去了,受灾百姓的处境好了许多,再也不会被冻死了,皇帝着实松了一口气,安排了清廉能干的官员去安置灾民。 然后,皇帝好似终于想起了那些救助灾民的“善人”,夸赞这些人“忠君体国”,全都是功臣,令包括贾母、王夫人在内的“善人”,全都十分激动,等候皇帝的赏赐。 为了贾政的前程,贾母和王夫人都下了血本,两人在赈灾上面花费的银子,同贾珍相比,只多不少,却只有少部分是以荣国府的名义花出去的,剩下的大部分银子全都是以荣国府二房的名义花出去的。 王夫人觉得,以她们二房花掉的银子,应该足以给贾政换回一个正三品的爵位,就算因为这并非军功、荫庇,不能授爵,也应该能让贾政得了皇帝的青眼,自此平步青云……如果这成真的话,她的儿女的婚事便都能摆月兑“高不成,低不就”的情况,拥有更好的前程。 贾母心中所想,和王夫人十分相似,贾母觉得,贾政若是能够得了皇帝的青眼,青云直上的话,就算再多花一倍的银子,也是值得的,只要贾政能够得了“圣眷”,她的三个孩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幼女贾敏——便都有了光明的前程,更能令荣国府再多享几十年的富贵,就算让她立时闭眼,她也能够心安了,能够挺直了腰板去见贾代善,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 之后,皇帝果然如贾母等人所料的那样,开始对救助灾民的王公大臣进行封赏,有得了黄金珠宝的,也有得了御赐之物的,更有因此而加官进爵的。 贾母和王夫人翘首以盼,等待皇帝的赏赐到达荣国府,结果,皇帝好似忘记了荣国府一般,令贾母和王夫人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终于,在贾母和王夫人的期盼之下,圣旨终于来到了荣国府。 王夫人现为荣国府的管家太太,最先得了消息,欢喜得不行,忙命人去通知贾母、贾政等人,然后派人去准备香案等物,并开启荣国府的大门。 贾赦、贾政两人领着荣国府的男丁、奴仆跪接圣旨。 来荣国府宣旨的内侍是皇帝的心月复,大明宫副总管太监,捧着圣旨来到前厅,南面而立,开始宣读圣旨。 这确实是封赏的旨意,头一个提到的并非是贾母,也不是贾政,而是贾赦这个一等将军,荣国府的当家人。 在这道圣旨中,皇帝对一等将军贾赦“忠君爱国”的善举,提出了极高的赞誉,赐下黄金百两,白银千两,东珠若干,宝石若干…… 这宣旨的太监绝对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荣国府确实花费了重金救助灾民,却同贾赦没有一点关系。 皇帝手中密探无数,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只是,这笔银子是以荣国府的名义花出去的,就算贾赦连一两银子也没有出,这功劳的大头也要算在贾赦头上,况且,这银子是从荣国府公中支出的,而贾赦是荣国府承袭爵位的人,货真价实的当家人。 听了皇帝对贾赦的赏赐,王夫人心中很是不舒服,却没办法反驳,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圣上只是赏赐了金银珠宝,并没有给他加官进爵,圣上心中清楚,救助灾民是我们二房做的,和大房没关系,圣上一定会重赏我们二房的。” 赏完了贾赦,圣旨第二个提到的人是贾母,贾母是妇人,并且已经是国公夫人了,皇帝自然不可能给贾母加官进爵,不过是赏了一些东西,并赐下了一副手书罢了。 接下来,圣旨终于提到了贾政,令贾母、王夫人全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圣旨先是对贾政重重地夸赞了一番,更是令贾母、王夫人心跳加速。 然后,皇帝好似和贾母、王夫人对着干似得,虽然赐下了很多东西,却没有一丝实在的好处,现如今,接了圣旨的贾政,依然是从五品员外郎,并且连一个低等爵位都没有。 接下来,圣旨还提到了贾赦的妻子,以及王夫人,分别赏下了东西,却是极少。 贾母、王夫人不敢置信,圣旨却已经宣读完毕了,那宣旨的内侍满脸笑容,对贾赦说道:“将军大人,恭喜了!” 贾赦整日宅在家中,饮酒作乐,不务正业,虽然知道贾珍得赏赐这件事,却因为心疼银子,并没有花银子救助灾民。 如今,贾赦没有出一点力,便得了皇帝的夸赞,以及许多赏赐,贾赦意气风发,脸上好似会发光一般,听了那内侍的恭喜,贾赦哈哈大笑,然后命人去取银子,打赏这内侍。 贾母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城府极深,虽不知是那里出了问题,却是满脸笑容,口称“祖宗保佑”,给荣国府的下人添月钱。 王夫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没有贾母那样深的城府,想到近十年的积蓄打了水漂,却成全了贾赦,王夫人恨得不行,脸上虽然有笑容,却是强挤出来的,还带着一丝狰狞。 本来,王夫人虽然有些失态,却还坚持得住,硬挺着不让自己丢面子,可是,王夫人现为荣国府的管家太太,贾赦、贾母都给下人添了月钱,却是由王夫人来主持的。 好不容易发完了银子,听着下人们的欢笑声,王夫人再也坚持不住了,嗓子一甜,喷出了一口鲜血来,然后便晕了过去。 昏倒之前,王夫人心中想得是,“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l3l4 ( 第17章 拉拢 贾母虽然精明老辣,对敌人就像寒冬一样冷酷,但对自家人,却是极好的,贾母想让二房照看贾琏,并非像王夫人那样,存了坏心,毕竟,二房的贾珠、元春是贾母的孙子孙女,贾琏也是贾母的亲孙子,更是嫡长孙,贾母是真心希望贾琏能够成器,飞黄腾达。♀ 贾母并不知王夫人想要将贾琏养成纨绔子弟,贾母觉得,二儿子贾政虽然迂腐、不成器,却是一个君子,为人端方正直,谦恭厚道,比大儿子贾赦强上百倍,因此,贾母认为让二儿子教导贾琏这个侄子,比由贾赦来教养要好。 应该说,贾母当真是一片慈心,只是,贾母没有料到,贾政虽然比贾赦强上百倍,却也是一个废物点心,更不会教养孩子,贾珠十分争气,并非贾政之故,而是因为贾珠早慧,并且王夫人看管的极严。 再有,贾母没有料到,王夫人竟然想要将贾琏养废,或者说,贾母高看了自己的二儿子,相信贾政绝对不会对贾琏使坏心,并且能够管好自己的媳妇。 实际上,贾政是一个废物点心,根本不是王夫人的对手,若非贾母还活着,护着贾政,王夫人就算把贾政论斤卖了,贾政还会帮王夫人数钱…… 贾赦虽然贪花,不务正业,却是贾琏的亲生父亲,贾母虽然是贾琏的亲祖母,但想要让二房的贾政夫妇看顾贾琏,却还需贾赦点头同意。 不过,在贾母看来,大儿子虽然不成器,却胜在孝顺、听话,贾母觉得,只要自己发话了,贾赦绝不会拒绝的。 贾母的想法,对,也不对。 贾母发话之后,贾赦确实点头同意了,却是因为不在乎。 这贾赦确实是一个混账东西,贾琏虽然是贾赦的亲生儿子,并且是唯一的儿子,贾赦却并不在意,就算贾母不令二房照看贾琏,贾赦也不会管教贾琏的。 对于贾赦来说,娶妻生子的主要原因,不过是为了有后罢了。♀ 贾赦和妻子同床共枕十余年,却对妻子一点感情都没有,贾赦之妻逝世之后,贾赦一点也不伤感,只是骂了几声晦气,却是因为死了老婆,需要守孝,不能同小老婆饮酒作乐。 因为贾琏是贾赦的亲生儿子,贾赦对贾琏还有些感情,但是,贾赦却懒得管教贾琏,贾赦不在乎贾琏能否成器,只要贾琏不死,自己没有绝后,就行了。 贾母偏心二房,不让贾赦住住在荣禧堂,反而寻了一个理由让贾政住在荣禧堂,虽然不是正院,却依然令贾赦十分气愤,可是碍于贾母,贾赦无可奈何。 去年,贾珍查抄了赖家,将赖家送到了官府治罪,狠狠地打了贾母的脸面,最后更是令贾母服软认输,从贾母脸上扒下了一层皮。 贾母虽然是贾赦的亲生母亲,两人之间却是感情淡薄,贾母被打脸,贾赦非但没有憎恨贾珍,反而觉得十分出气。 又有,贾珍抄查赖家的当日,贾珍曾对贾赦说,将从赖家抄的的财物,分给贾赦一部分。 原因很简单,赖大是荣国府的管家,赖升是宁国府的管家,赖家人分属于宁荣二府,从赖家中抄出来的财物,并非独属于宁国府。 查抄赖家之后,贾赦派人去寻贾珍,索要贾珍答应他的那部分财物,贾珍说到做到,命人将这些财物大张旗鼓地送到了荣国府。 贾赦大喜,忙命人打开大门,将这些财物搬到了居住的东院。 当时,贾母因为愤怒无暇理会贾赦,事毕之后,贾母没了脸面,十分愤怒,在王夫人的挑拨之下,将这怒火发泄到了贾赦头上。 贾母说,从赖家查抄出来的财物,是属于荣国府公中的,令贾赦交出来,贾赦贪财,自然不想交出来,然而,贾赦对贾母很是孝顺,或者说,畏惧,最终,贾赦交出来贾珍送来的大部分财物,心里跟滴血似得。♀ 自此,贾赦对二房更为憎恨了,却因为贾珍令贾母认输的手段,觉得贾珍这个侄儿十分神秘,之后,贾珍在短短数月的时间中,加官进爵,不仅成为了一等将军,还得到了圣宠,踏上了仕途,令贾赦更为佩服贾赦了。 贾赦不在乎妻儿,却在乎钱财和面子,作为荣国府袭爵的长子,贾赦自然想住在荣禧堂,贾珍的所作所为,令贾赦觉得,也许贾珍有办法让自己住进荣禧堂,成为荣国府真正的当家人。 贾珍被穿越之前,因为和贾赦臭味相投,两人经常一起饮酒作乐,互换侍妾,关系很好,现如今,贾珍幡然悔悟,开始做正事,不再来寻贾赦玩乐。 贾赦去寻贾珍,贾珍便劝说贾赦走正路,贾赦最烦旁人说这个了,久而久之,贾赦便不再将贾珍当做“忘年交”,疏远了贾珍,去布置,这正和了贾珍的心意。 不过,贾赦非常想住进荣禧堂,虽然不耐烦贾珍说的话,却想同贾珍搞好关系。 在同意二房照看贾琏这事之后,贾赦忽然想到,贾珍似乎对贾琏青眼有加,上次见到贾琏时说过,“若是得了空闲,便来寻大哥哥玩。” 贾赦懒得动,又有儿子,便想让儿子替自己和贾珍搞好关系,便对仆人说了一声,“去同琏儿说,若是得了空闲,便去东府寻珍儿说话,都是自家亲戚,应该多走动……” 贾赦说完这句话,便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却不知,贾琏因为死了亲娘,很是脆弱,又因为年纪尚小,还在渴望父爱,便将这句话记在了心中,出孝之后,便总是去东府寻贾珍、贾蓉父子说话、玩闹…… 贾赦不知道,他随口说的这句话,改变了他并不在乎的儿子的一生…… 贾赦之妻的逝世,对于荣国府的贾赦、贾琏、王夫人等人来说,是一件极大的事请,但对于宁国府的贾珍、贾蓉父子来说,却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论关系,贾赦之妻是贾珍的婶子,但就算是原版贾珍,也不过是和贾赦之妻认识罢了,更不用说如今换了芯子的贾珍了……对于如今的贾珍来说,贾赦之妻只是一个有亲戚关系的“陌生人”罢了,贾赦之妻下葬之后,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 待将贾赦之妻的丧事办完,出了丧期之后,贾珍松了一口气,虽然很想休息一阵,却还是回到了户部做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贾珍做事越来越熟练了,户部的公务再也难不倒贾珍了,并且,贾珍的生活很是平顺,没有糟心事,过了一段时间的清净日子。 出仕之后,贾珍几乎每日都要上班工作,并且每日都起得极早,有时还要凌晨时分便起身,前往皇宫参加大朝会,然而,人的适应能力极强,如此这般,不到月余的时间,贾珍便将生物钟彻底调整过来了,每日清晨不用下人叫,便能清醒过来。 待贾珍适应了这种生活之后,他已经做了四个月的户部主事了,正巧,云南司员外郎被调到了礼部担任郎中,云南司员外郎之位空缺。 许多资历深厚的户部主事蠢蠢欲动,各自托关系、送礼,想要官升一品,成为从五品的员外郎,然而,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皇帝亲自下旨,令云南司主事贾珍升任员外郎。 贾珍升任户部员外郎,虽然出人意料,却不会有人觉得惊讶,毕竟,以贾珍的家世背景,虽然只做了数月的主事,但官升一品,成为员外郎,还是很正常的事情。 整个户部中,唯有一人对这件事感到惊讶,便是贾珍本人。 贾珍踏上了仕途,自然想要有一番作为,以贾珍拥有的资源,想要升官,易如反掌,但是,贾珍考虑到太子之位不稳,诸王羽翼丰满,觊觎储位等事,觉得还是低调一些,暂时不要升官,在主事的位置上多坐一点时间,也是为了多积累一些经验,将来不会被人糊弄。 然而,贾珍却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还记得他,并且亲自将他提升为员外郎。 一时间,刚刚被人忘记的贾珍,又成为了京都中的焦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很是看重贾珍,不出意外,贾珍必能飞黄腾达。 晋升为员外郎之后,贾珍接到了皇帝的传召,终于见到了皇帝的真容——贾珍参加大朝会时,站的地方距离皇帝很远,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明黄色影子。 皇帝提拔贾珍,是因为贾珍救助灾民的善举很得皇帝的心,并且贾珍的所作所为让皇帝觉得他有些才干,然而,这只是一个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贾珍是贾代化的孙子,贾家现如今的族长! 不过,如今的贾珍,只不过是一个皇帝比较看重的“青年才俊”罢了,虽然因为祖辈的原因,是天生的“帝党”,却并非皇帝的亲信。 皇帝召见贾珍,并非是要同贾珍说什么,而是通过此举传达一些信息罢了——比如,皇帝依然看重“四王八公”等老臣,重用他们的子孙——贾珍面圣的时间并不长,皇帝只是问了贾珍一些问题,勉励了几句,便让贾珍离开了。 然而,贾珍面圣的时间虽不长,但在面圣之后,贾珍平静的日子便被打破了,因为皇帝的看重,很多人都对贾珍,以及贾珍身后的势力,产生了想法…… 当今圣上是一位高产的皇帝,子嗣颇丰,虽然及不上关外的同行,年号为“康熙”的满请皇帝玄烨,但也有九个儿子。 当今圣上盛年继位,临朝四十年,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今上的长子,也就是现如今的皇太子,是今上登基前出生的,如今已经年逾不惑了,并且做了三十多年的储君,今上的幼子,也就是九皇子,却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女乃女圭女圭,还没有进学。 也不知是“子以母贵”,还是“母以子贵”,反正,这九皇子母子两人,极得皇帝的宠爱,九皇子还不会走路时,便被皇帝加封为“郡王”,九皇子的生母,出身名门,贤孝才德,极得皇帝的宠爱,宠冠六宫,被封为皇贵妃,又因为皇后早亡,皇帝将凤印交给了她,令她摄六宫事。 如今,这九皇子的外祖家,偷偷地派人来寻贾珍,问了一句话,“贾将军的儿子和九皇子年岁相当,九皇子该进学了,将军可愿让小将军做九皇子的伴读?” 贾珍听了,面上不变,心中却是“咯噔”一声,心道:“终于来了!”l3l4 ( 第18章 中立 当日,为了说服宋氏和荣国府划清界限,贾珍编造了一番说辞,并说这是祖父贾代化的遗言。♀ 这番话是贾珍凭空编造出来的,却并非是无稽之谈——现如今,太子之位确实不稳,羽翼丰满的诸王确实觊觎储位,荣国府确实已经在这场“夺嫡之争”中下注了! 当今圣上盛年继位,临朝近四十年,文治武功兼修,缔造了一个“治世”,堪称一代明君,却依然遇到了几乎所有皇帝都会遇到的难题——立储! 当今圣上是“嫡长子继承制”的拥护者,继承大统之后,便册立元后所出的嫡长子为皇太子,皇太子自幼便聪慧好学,文武兼备,深得皇帝的看重与宠爱。 然而,当今圣上是一位高寿的皇帝,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换言之,皇太子已经四十余岁了,做了三十多年的储君,却依然没有转正。 现如今,皇太子年富力强、权势日重,而皇帝却依然老了…… 今上是先帝唯一的儿子,自幼便被立为继承人,没有经历“夺嫡”便顺利地成为了皇帝,登基之后也没有兄弟、乃至堂兄弟需要猜忌。 所以,今上虽然做了四十年的皇帝,却不了解当太子的难处,并且不了解除太子之外的儿子们心中的“野心”。 今上很早便册立了皇太子,并对太子极为看重和信任,然而,今上还是一位父亲,他对自己的每一个儿子都十分喜爱,不仅将儿子全都封为“亲王”,“郡王”,还令成年的诸子入部习学,发展势力。 今上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在今上的眼中,他的儿子全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全都不会为了皇位而争得“你死我活”,在今上的设想中,太子继承皇位,其他儿子辅佐太子治理天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若是今上在诸王羽翼丰满之前崩逝,他的想法也许还有一丝成真的可能,可是,今上是一位长寿的皇帝,现如今,太子年逾不惑,年长的那几位皇子比太子小不了多少,也都娶妻生子了。 皇帝上了年纪,便开始不自觉地猜忌正值壮年的继承人,在加上诸王不经意的挑拨离间,皇帝愈加不信任太子。 另外,诸王虽然羽翼初成,但同太子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对皇位没有威胁,皇帝不信任太子,却依然重用诸王…… 如今,皇帝虽然还没有“废太子”的想法,诸王的野心却已经膨胀到了想要拉太子下马的地步,夺嫡之势已成,且不说皇帝还没有觉察,就算觉察了,也已经晚了,兄弟已成仇敌! 不过,“夺嫡之争”虽然已经初见端倪,却似乎和九皇子没有关系,毕竟,参与夺嫡的都是年长的皇子,九皇子的年纪比他们的儿子都小,还不懂事呢。 只是,九皇子虽然还是女乃娃,却因为是皇帝的“老来子”,极得皇帝的宠爱,并且,九皇子的生母是皇帝如今最宠爱的女人,被封为皇贵妃,摄六宫事。 最重要的是,虽然皇帝晚年宠信的女人大多为身份低微的女子,但九皇子的生母,却是出身名门,家世显赫的贵女,九皇子的外祖家,是神京中数一数二的世家。 所以,九皇子虽然还不懂事,九皇子的生母、外祖家,却全都存了将九皇子推上皇位的想法。 如今,九皇子该进学了,自然需要数名伴读,九皇子身后的势力觉得这是一个为九皇子拉拢势力的好机会。 近来,贾珍风头正劲,先是晋升为一等将军,然后又被皇帝亲自提拔为员外郎。 当然,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还不被九皇子背后的势力看在眼中,不过,贾珍还是贾家的族长,宁国府的当家人,贾代化的嫡孙,贾代善的侄孙。 宁荣二府水字辈、代字辈两代人皆为掌兵大将,贾演、贾源是开国元勋,贾代善曾经在辽东经营十余年,贾代化曾经担任京营节度使一职,贾家是武勋世家,在军中的声望很高。 现如今,贾代化、贾代善都逝世了,贾赦不务正业,贾珍做了文官,宁荣二府再无掌兵的人了,但贾代化、贾代善两人在军中有很多旧部,贾家虽然没有直接掌兵,却依然在军中有影响力。 贾珍虽然仅是一个员外郎,背后的势力却不容小视,九皇子的外祖家是书香门第,虽然清贵,却同军队没有关系,拉拢贾珍,正好可以补上自家的短板。 当然,贾珍若是没有痛改前非的话,九皇子的外祖家根本不会有拉拢贾珍的想法,毕竟,九皇子的外祖家和叶家相似,也是书香翰墨之族,最厌恶先前的贾珍那样的人,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就不会同那样的人为伍。 早在穿越之初,贾珍就预感到会有这一日了。 所以,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九皇子外祖家门客的人,贾珍并没有惊慌,而是请了进来,奉了茶,待那人说了来意之后,贾珍说道:“我儿还在孝中。”贾珍说得是贾蓉身上的母孝,要守三年,如今才过了两年多。 那人却说,九皇子并非现在就进学,待九皇子进学时,贾蓉早已除了母孝。 贾珍又说道:“我儿愚钝。”贾珍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昨日还在夸贾蓉聪慧。 那人说道,宫中有名师,教导皇子读书的都是当世大儒,正好可以令贾蓉受到熏陶。 说道这份上,贾珍也不装糊涂了,说道:“你家主人的想法,我心里清楚,你替我转告他,贾珍心中只有皇上……除了皇上我谁也不认!” 这话一听就是假话,贾珍却说得义正词严。 那人还想再说,张口道:“贾将军……” 话还没有说完,贾珍便端起了茶盏,那人见贾珍脸色坚决,没有给他留余地,虽然不甘心,却只得起身告辞,临行前说道:“还望将军三思。” 贾珍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将这人送走了,然后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 贾珍想了想,去了书房,然后命人将赵磊请来。 赵磊虽然是宁国府的护院首领,却是上过战场,真刀真枪的杀过鞑子的人,这赵磊虽然生了一副“莽夫”长相,却极为精明,并且心思缜密,有一颗“谋士”的心。 赵磊如今仍然是宁国府的奴仆,可以说是同宁国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宁国府入锅败落了,赵磊也得不了好,因此,贾珍十分信任赵磊。 贾珍派人请赵磊过来,正是要说今日这事,想要听听赵磊的判断。 赵磊到书房后,贾珍没有说废话,直接将九皇子外祖家派人来这事说与赵磊听。 赵磊听了,神色很是凝重,并没有说话,贾珍见了,先是一怔,然后便明白了赵磊心中所想,说道:“我对‘从龙之功’一点想法都没有,你若是想要劝我掺和进这泥潭中,就不要说了。” 听了贾珍的话,赵磊反而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大爷做得没错,这种事不能答应。” 贾珍皱眉道:“我知道这等麻烦早晚会上身的,却没有想到,第一个拉拢我的,竟然是九皇子……” 赵磊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知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 贾珍说道:“九皇子背后的人想做让九皇子做黄雀,可九皇子现在连蝉都不是。” 赵磊摇了摇头,说道:“此蝉非彼蝉,九皇子背后既没有螳螂,也没有黄雀,进可攻,退可守。” 贾珍问道:“难道九皇子能够变成黄雀?” 赵磊答道:“圣人若是能年轻二十岁,也许九皇子真的能变成黄雀,可是如今,圣上已经六十多岁了,九皇子却才六岁,且不说能否长成,就算长成了……怕是九皇子就算变成了黄雀,也是无用的了。” 赵磊的意思是,皇帝虽然身体还很健康,但已经六十多岁了,就算立时驾崩了也是有可能的,而九皇子今年才六岁,上面有八个年长的哥哥。 “国赖长君”,只要皇帝的脑袋没有被驴踢了,就不会传位于尚在幼龄的九皇子,除非皇帝能够再活二十年。 也就是说,九皇子继位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说别的,就说年龄,九皇子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这是硬伤! 不过,九皇子年幼,对年长的皇子没有威胁,就算有人替九皇子争皇位,只要不留马脚,暴露真实的想法,便不会有性命之忧,既然如此,那九皇子背后的人,自然想要争上一争,输了不会被抄家灭族,赢了却能一本万利。 贾珍若是没有看过红楼原著,想法应该会和赵磊相同,可是,贾珍确实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从穿越至今,贾珍一直在回忆《红楼梦》中的剧情,以及红学家的分析和推论,妄图能够从中“窥得先机”,从而趋利避害。 只是,贾珍绞尽脑汁地思索了数月,却只得到了几条如同“鸡肋”的消息,当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原因很简单,《红楼梦》中描绘得尽是些闺阁故事,极少涉及到朝堂上的斗争,就算有,也写得十分隐晦。 不过,贾珍虽然仍旧不知皇位归属这样的大事,却并非一无所得。 如今,皇帝头上并无太上皇,也就是说,红楼原著中的太上皇,应该就是当今圣上。 根据红学家的研究成果,元春省亲时大约二十五六岁,而元春同九皇子年岁相当,也就是说,二十年之后,当今圣上还活着。 二十年后,九皇子正值盛年,而太子等年长的皇子,就算还活着,也都已经六十多岁了,随时有可能死掉…… 这样说来,年龄并非是九皇子的劣势,反而是优势,红楼原著中的皇帝,很有可能是此时还未长成的皇子,而九皇子的可能性最大…… 然而,就算书中明确的写着,这九皇子真的是“真龙天子”,贾珍也不会站队的。 贾珍虽然说不想要“从龙之功”,赵磊却不敢当真,只当做没有听见,以免贾珍今后改主意的时候觉得尴尬。 其实,贾珍说得确实是肺腑之言,贾珍真的不想掺和进这泥潭中。 现如今,贾珍年少多金,堪称极品高富帅,贾珍出仕做官,是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而非用命去搏一番荣华富贵。 毕竟,只要贾珍一直中立下去,就能够保住庞大的家业,因为,无论谁当皇帝,也不会对中立的人下狠手,无论是谁,都需要人来做事。 只是,贾珍想要一直“中立”下去,却有人希望贾珍能够站队,站到自己的身后……l3l4 ( 第19章 贾敏 继九皇子之后,又有数位皇子对贾珍释放了善意,并许下了天大的好处,只是,贾珍是铁了心的保持中立,宁死也不下注,婉拒了诸皇子的拉拢。 现如今,夺嫡之争虽然已经初露端倪,但皇帝却还被蒙在鼓里,无论是太子,还是诸王,都不敢戳破这层窗户纸,将“兄弟相残”这幕大戏暴露在皇帝面前。 所以,太子和诸王虽然都在扩展势力,却都是暗中进行的,很是谨慎,在贾珍表示“除了皇帝谁也不认”之后,便都没有继续纠缠。 只是,贾珍却不敢放松,生怕这些天潢贵胄虽然摆出一副“雍容大气”的样子,暗中却恼了自己,给自己使绊子。 贾珍背景深厚,头上有保护伞,本人却是一个小人物,太子和诸王之所以拉拢贾珍,不过是因为贾珍近来风头正劲,实际上,如今的贾珍还不被太子和诸王放在眼中。 太子和诸王见贾珍保持中立,没有倒向任何一方,便没有继续在贾珍身上费力气,令贾珍白担心了一场。 时间缓缓流逝,又过了数月,贾蓉终于出了母孝。 “出孝”是一件大事,贾蓉贾珍的独子,宋氏的独孙,贾珍和宋氏都不愿委屈了贾蓉,想要为贾蓉好好操办了一场。 贾蓉出孝当日,贾珍在家中设宴,并给宁国府的姻亲故旧都下了贴子。 贾蓉是贾家族长贾珍的独子,身份贵重,宁荣二府虽然已划清了界限,宁国府却依然给荣国府下了贴子,荣国府的贾母虽然同贾珍有嫌隙,却也挂着笑容,领着儿子、儿媳妇来到了宁国府。 贾蓉是叶家的外甥,宁国府自然给叶家下了贴子,为了给贾蓉这个嫡亲的外甥撑场面,叶晨携夫人领着全家来到了宁国府赴宴。 荣国府和叶家是最先到的,这两家之后,宁国府的姻亲故旧陆陆续续的都到了。 如今,贾代化虽然逝世了,贾珍却已经立起来了,这贾家虽然不复当年之势,却依然显赫荣耀,所以,贾蓉出孝这日的宴会,办得很是圆满。 贾蓉出孝之后,再没有忌讳,贾珍和宋氏便开始领着贾蓉前往各家拜访,这头一家,便是去了叶家,这叶家是贾蓉的外祖家,头一站去叶家并不稀奇。♀ 从叶家回来之后,贾珍又领着贾蓉拜会了几家世交,然后便去了林家,却是让贾蓉给林如海夫妇问安。 贾珍虽然升了员外郎,却依然在户部云南司任职,这云南司的郎中依然是林如海。 现如今,贾珍和林如海不仅是拐弯抹角的亲戚,还是在一个司中做事的同僚,每日都在一起办公。 若论家世,贾珍还要高于林如海,却并没有仗着身份,同林如海争权夺利,而是事事都以林如海为尊,摆正自己的身份,守好本分,好好地配合林如海办公做事。 贾珍和林如海两人,本就互有好感,又因为共事的这段时间,相处得很好,两人的关系与日俱增,很快便成为了好友。 之前,因为贾蓉尚在孝中,贾珍虽然常去林家,却并没有带上贾蓉,如今,贾蓉出了孝,没了顾忌,贾珍便领着贾蓉去了林家。 林如海得了消息,亲自迎了出来,然后,林如海的眼睛就直了! 应该说,贾家的基因真心不错,贾珍生得一表人才,贾蓉的母亲叶氏也是一个美人,贾蓉很好的继承了父母相貌上的优点,长得十分俊俏,又因为年纪尚小,还没有长开,看上去肉乎乎的,十分讨喜。 林如海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依然膝下空虚,连一儿半女都没有,正因为如此,林如海非常喜欢小孩子,见了孩子,便移不开眼睛。 贾蓉见了林如海,板着一张小脸,上前给林如海规规矩矩的行礼,不想给父亲丢了面子。 看着一副“小大人”模样的贾蓉,林如海喜欢的不行,忙伸手将贾蓉扶了起来,因为同贾珍相熟,便没有顾忌“形象”,顺势将贾蓉抱在了怀中,连声说“好”,笑得跟朵花似得。 看着“怪叔叔”版的林如海,贾珍十分无语,轻咳了一声,叫道:“如海!” 林如海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贾蓉,贾蓉终于挣月兑了林如海的怀抱,快速地后退一步,抬头看了看林如海,然后回头看向贾珍,用眼神质问道:“爹,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林家爷爷不是应该神情严肃,然后考我学问,就像外祖父那样吗?” 面对儿子无声的控诉,贾珍压力很大,只得说道:“姑父,这是我儿子,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吓着他。♀” 林如海看着贾蓉,十分眼馋,听了贾珍话,林如海连声说好,将贾蓉夸得天上少有一般。 贾蓉又回头看了贾珍一眼,用眼神说道:“爹,林爷爷这是怎么了?” 贾珍从没有见过这幅模样的林如海,在贾珍的印象中,林如海和叶晨十分相似,就是一个标准的封建士大夫模样,可是如今,贾珍差点被“怪叔叔”版的林如海闪瞎了眼。 贾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姑父谬赞了,我儿年纪尚小,受不得夸赞……姑妈在家吗?让蓉儿去给姑妈问安。” 林如海并没有疯掉,虽然眼馋孩子,却还记得分寸,当下轻咳一声,瞬间从“怪叔叔”变成了关心晚辈的“慈祥长辈”。 林如海开口说道:“蓉哥儿,姑祖母就在后面,你去给姑祖母问安,我和你爹有正事要说。” 贾蓉受了一点惊吓,觉得有那里不对,却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林家的管家去了后宅。 然而,贾蓉离开了“怪叔叔”,却是到了“怪阿姨”的地盘…… 贾敏虽然比林如海小,却也小不了几岁,如今也已经三十岁了,因为一直没有儿女,贾敏心中急得不行,也和林如海一样,十分喜欢小孩子。 贾敏是贾蓉的“姑祖母”,贾蓉记得,一面行礼,一面给“姑祖母”问安。 贾敏才三十余岁,就成了祖母辈,却并没有恼,反而十分高兴,伸手将贾蓉揽到了怀中,用手满身满脸摩挲抚弄贾蓉,稀罕的不行。 贾蓉的规矩、礼仪,是叶氏和宋氏教出来的,规范得能够当样板图,然而,自贾珍接手贾蓉至今,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贾珍虽然严格要求贾蓉,却不想让贾蓉畏手畏脚的,见了自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 因此,贾珍并不一味压抑贾蓉的天性,而是劳逸结合,只要贾蓉的功课做得好,便给贾蓉讲故事,领着贾蓉做游戏,在贾珍的教导下,贾蓉的规矩依然好,却依然保留了童心,并且胆子很大。 贾蓉认得贾敏,很喜欢贾敏这个长得漂亮的姑祖母,贾蓉心想这是自家女性长辈,又是在内宅,自己年纪也还很小,便滚进了贾敏的怀中,抱着贾敏的脖子开始说长道短。 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贾蓉虽然过了七岁,却依然是小孩子,贾敏又是长了贾蓉两辈的姑祖母,便没有太多的顾忌。 贾敏喜欢小孩子,抱着贾蓉不撒手,却是吩咐下人给贾蓉抓果子,弄吃食,寻玩具。 对,没错,就是玩具,小孩子玩的玩具。 林家虽然没有儿女,却有很多的玩具,这些年来,林家每年都会做很多玩具,却是林如海夫妇二人把玩,有时候,林如海拿着小木刀,贾敏拿着九连环,眼泪就下来了…… 林如海夫妇虽然对贾蓉稀罕得不行,贾蓉却不是林家的孩子。 当晚,贾珍领着贾蓉告辞了,贾敏送到了二门,林如海更是送到了大门。 因为天色已晚,林如海和贾敏收拾了一下,便换了衣裳,安置了。 躺在床上,林如海夫妇口中说得却是贾蓉,提到贾蓉这孩子,林如海嘴角便有了笑容,眉飞色舞地说贾蓉聪明懂事,口齿伶俐,思维清晰。 贾敏笑着附和林如海,贾蓉确实挺招人喜欢的,当然,这并非是林如海夫妇和贾蓉有缘,而是因为,林如海夫妇膝下空虚,都十分喜欢孩子,只要是小孩子,林如海夫妇就喜欢,无论这孩子是亲友家的,还是自家奴仆生的。 贾敏已经三十多岁了,嫁进林家快二十年了,却依然没有生出孩子来,不仅如此,林如海的姬妾也都没有怀孕的,贾敏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林家是书香翰墨之族,家风雅正,正因为如此,贾代善才把最宠爱的嫡女贾敏许配给了林如海,当时,林如海的父亲已逝,贾敏嫁到林家绝对算是“低嫁”,林如海同贾敏成亲之前,并没有屋里人,成亲之后,也没有纳妾。 只要贾敏肚子争气,再有些手段,就算是想让林如海一辈子不纳妾,也并非不可能的。 贾敏生在荣国府,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百花,贾敏的手段虽然及不上贾母,却也很看得过去。 然而,贾敏的肚子却是不争气,过了七八年,依然没有怀孕的迹象,贾敏虽然不情愿,却是做主给林如海买了几个姬妾回来,全都是看上去好生养的。 林如海同贾敏感情很好,可是,没有儿子,林如海便将那几个姬妾都收了房,想着若是生出儿子来,就把这些姬妾发卖了,把孩子抱到妻子那里,省得让妻子难做。 可是,这几房姬妾也全都没有动静,林如海慌了,贾敏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一开始,贾敏心中未尝没有“若是生出亲儿子来,就把儿子的庶兄全都弄死”这样的想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今日,林如海已经三十多岁了,头上都有白发了,却还是没有儿子,贾敏心中的想法已经变成了“无论是谁怀了老爷的孩子,就算让我把她当菩萨来供着,我也愿意”。 因为林如海的姬妾全都没有动静,却是有一些人嚼舌头,说贾敏是毒妇,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让旁人生,想让林家绝后。 得知这种说法之后,贾敏气得不行,时至今日,贾敏已经想开了,若是林如海的姬妾有怀孕的,她绝对当做活菩萨来供着,就算自己少活十年,也要保住这孩子。 林如海没有儿子,贾敏作为林如海的妻子,也要跟着倒霉,贾敏就算脑袋被驴踢了,也不会给林如海的姬妾下药,不让生孩子的。 要知道,就算是庶子,也是贾敏的儿子,要管贾敏叫“娘亲”,给贾敏养老。 贾敏和林如海做了十余年的夫妻,对林如海很是了解,自然听出了林如海话中流露出的羡慕。 待林如海说“蓉儿这孩子可好了,安国真是幸运”,贾敏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林如海一惊,急声说道:“你怎么哭了?” 贾敏忍着泪,说道:“老爷,我又相中了几个人,都是好生养的,明儿就给老爷领过来……” 林如海一怔,却是说道:“屋子里的人够多了,再多就要惹眼了,不好。” 贾敏不听,对林如海说道:“那就把如今屋子里的遣散了,全都换新的!” 贾敏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林如海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听贾敏低声说了一声“老爷,我想要儿子”。 听了这话,林如海鼻子一酸,眼泪也下来了。 看着结发妻子,林如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将贾敏揽到了怀中,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l3l4 ( 第20章 填房 贾蓉身为人子,应为生母叶氏守孝三年,如今,贾蓉出孝了,就意味着,此时距离叶氏逝世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贾蓉出孝后,宋氏旧事重提,又和贾珍提起了“续弦”这件事,贾珍心中苦笑连连,却依然拒绝了,见贾珍态度坚决,宋氏只得作罢。 因为贾珍的坚持,红楼剧情又发生了一点偏移——尤氏嫁人了,嫁的不是贾珍。 贾珍“浪子回头”之后,雷厉风行的整顿了宁国府,遣散了姬妾,开始行正道、做正事,令宋氏这个当娘的十分欣慰,然而,贾珍不肯续弦这件事,却是令宋氏愁白了头发。 宋氏并不知贾珍被穿越这件事,只当贾珍同原配叶氏感情深厚,又因贾珍的话中流露出“出家”的念头,十分担忧,再没有同贾珍提起这件事。 其实,贾珍同宋氏说他不想续弦之时,宋氏已经相中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想问问贾珍的意思,若是贾珍点头的话,便将亲事定下来,待贾蓉出孝之后,再成亲。 这个被宋氏相中的姑娘,便是红楼原著中宁国府的当家主母,尤二姐、尤三姐名义上的姐姐,尤氏。 尤家的先祖曾经追随宁荣二公征战沙场,开国之后,也得了一个不低的武职,可是如今,这尤家却是没落了,尤氏的父亲只是一个七品的小官,没有油水,生活得颇为艰难。 不过,尤家虽然没落了,尤氏却是一个极好的姑娘,不仅长得美貌,还识文断字,很有能力,这尤家因曾为宁荣二公的手下,和贾家颇有些渊源,贾珍的原配叶氏逝世之后,这尤家便打起了贾珍的主意,想要让尤氏去做贾珍的填房。 当时,这个穿越版的贾珍还未到来,贾珍还是一个喜欢寻花问柳、架鹰斗狗的纨绔子弟,绝非良配,更何况,这贾珍还是续弦。 在这个时代,填房的地位极低,哪怕是普通百姓家,也大多不愿令自家女儿去做填房,当然,嫁进皇家除外。 只是,这尤家却是相中了宁国府的富贵,想要将自家女儿嫁到宁国府,提拔自家,令自家重新获得富贵,所以,贾珍是好是坏,并不在尤家的考虑中。 此时,尤氏的亲生母亲还活着,红楼原著中的尤老娘、尤二姐、尤三姐都还没有来到尤家,尤家虽然没落了,架子却还没有倒下,看上去还很成样子。 另外,尤氏虽然是小门小户的女孩子,但样样都是拔尖的,就算大户人家的闺秀相比,也不遑多让,令宋氏很是满意。 尤家有意嫁女,宋氏对尤氏颇为满意,按说这事便算是成了,只差临门一脚罢了。 然而,这门亲事却还是出了问题,本来,这尤氏确实不错,若是贾珍没有被穿越的话,自然会点头同意,这门婚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可是,如今这个贾珍,却并不想结婚,死活不肯续弦,宋氏也不敢硬逼着儿子成亲,害怕儿子真的出家去了,于是,这门婚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贾珍无意娶尤氏,这尤家虽然吃了亏,却也只能认了,不过,因为放了尤家的鸽子,宋氏对尤氏有愧,便动用宁国府的人脉关系,给尤氏介绍了一个很不错的夫婿。 宋氏给尤氏介绍的人,是名十八岁的青年,其父是个正五品的武官,家境殷实,自己也有几分能耐,身上已经有出身了。 这门亲事确实不错,又是宋氏这位宁国府的当家主母介绍的,尤家自然不会拒绝,欢欢喜喜的将女儿嫁了出去。 尤氏的夫君很争气,给尤氏挣了一身凤冠霞帔回来,品级虽然不高,比不上“三品将军夫人”,但尤氏却是原配嫡妻,肚子也争气,成亲第二年就生了儿子,过得很是顺畅,远比红楼原著中滋润。♀ 贾珍得知之后,不由得暗中称奇,心说难道真得是宁国府的基因有问题,每一代只有一个儿子? 不过,尤氏嫁人了,生了儿子,过得很不错,贾珍也了了一番心事,若是尤氏嫁的比红楼原著中还不好,贾珍心里也会有愧的。 贾珍将婚姻看得很神圣,宁愿一直单身,也不愿“盲婚哑嫁”,娶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子为妻,过一辈子,所以,贾珍完全没有续弦的想法。 贾赦是一个古人,对于他来说,死了老婆,再娶一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贾赦原配的周年祭过了之后,贾母同贾赦提起了续弦的事情,贾赦很自然的点头同意了。 贾赦也是贾母的儿子,贾母虽然偏心二房,对大儿子却并没有坏心思,也希望大儿子能够过得好,娶一个品貌不次于贾琏他娘的女子做填房。 然而,贾赦已经快四十岁了,虽然是正一品的“一等将军”,却是不务正业,整日玩乐,屋子里姬妾成群,别说是王公贵族了,就算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也不愿让自家女儿做贾赦的续弦。 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贾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降低标准,终于寻到了一户比较看得过去的人家,邢家。 这邢家同尤家倒是有些相似,祖上同贾家颇有些渊源,很是风光了一阵,如今却已然没落了,被贾母看上的,便是这邢家的大姑娘。 正如邢家和尤家有些相似,这刑大姑娘和尤大姑娘——便是尤氏——也很是相似,这刑大姑娘长得很漂亮,性情很是爽利,管家也是一把好手,若是生在好时候,便是嫁给青年才俊做原配,也未尝不可。 可是如今,这邢家只剩下架子了,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卖女求荣”的想法,想要将女儿嫁给贾赦,不仅一下子成了一品诰命夫人,更能成为荣国府的当家主母,以荣国府的富贵,就算是手缝中漏出来的东西,对邢家来说,也是好东西。 其实,贾母作为超品的国公夫人,平日里交往的都是品级颇高的诰命夫人,这邢家大姑娘虽好,贾母却是瞧不上她,之所以选中刑大姑娘,不过是“矬子里选将军”罢了——其他愿意嫁给贾赦做填房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差了,和他们一比,倒是显出这刑大姑娘的好来了。 应该说,这刑大姑娘当真是颇为看得过去,就算是出身名门的宋氏,见了这刑大姑娘之后,也觉得不错。 唯有贾珍,虽然因为“男女有别”,并没有亲眼见到这刑大姑娘,却因为穿越之前曾经读过红楼原著,对这刑大姑娘——也就是红楼原著中的邢夫人——的品性,很是了解,知道这刑大姑娘嫁到荣国府之后便会变成令人憎恶的尴尬人。 不过,贾珍虽知这邢夫人并非良配,却并没有为此做什么,当然,这是荣国府的家事,贾珍虽然是贾家族长,却插不上手。 贾赦原配的娘家,也曾经是京都中的大族,却因为早年的一场变故,损失惨重,虽然有幸存者,却也全都丢了官,回了原籍。 娘家败落之后,贾赦原配在荣国府的日子愈加的难过,最终香消玉损,留下贾琏这个儿子,撒手人寰了。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男子续弦应该得到原配娘家的同意,可贾赦原配的娘家,远在千里之外,又早已没落了,荣国府自然不会将贾赦原配的娘家当回事。 所以,荣国府和邢家结亲这件事,并无阻碍,虽然还没有成真,却也已经差不离了。 贾蓉如今已经八岁了,还是一个孩子,贾珍却不欲令贾蓉继续天真下去,若是在二十一世纪也就罢了,贾蓉天真一些,顶多磕磕碰碰,可是如今,贾珍、贾蓉父子的生活条件虽然极为优渥,生存环境却很是恶劣,虽然算不上周围全是悬崖,却也很是凶险,若是因为天真吃了大亏,就不美了。 正巧,荣国府要同邢家结亲,贾珍便将这事拿了过来,给贾蓉讲解。 贾珍是这样说的:“这事是西府荣国府不对,这邢家除了外面的架子之外,什么也没有,还及不上家境殷实的小康之家,西府婶子实在是太在意面子了,宁可和邢家结亲,也不愿寻一户知道上进的普通人家。” “这填房虽然身份低下,但细说起来,也算是正经亲戚,那刑大姑娘虽好,但她那个弟弟邢德全,只知以吃酒赌钱、眠花宿柳为乐,待人无心,呆气十足,这门亲事若是结成了,这邢德全便是琏哥儿的舅舅了,摊上这样一个舅舅,琏哥儿实在是倒霉……” …… 贾蓉虽然年幼,却颇为聪慧,并且十分懂事,经过数年的相处,贾蓉对父亲的感情很深,相信父亲同自己说这个绝对是有用意的,因此听得十分认真,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开口提问。 贾蓉绷着小脸,很是认真地问道:“若父亲是西府的主事人,父亲会怎么做?” 因为是和自家儿子说话,贾珍并没有忌讳,直言道:“面子这东西自然是好,谁不想要面子,但若是面子和里子有了冲突,你爹绝对会选里子……你爹若是西府的主事者,便会给赦叔寻一户普通人家做亲,只求赦叔填房的娘家兄弟,全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若是有些能耐就更好了……” 贾珍没有继续说下去,贾蓉却是隐约明白了他爹的意思,若是有能耐,以荣国府的权势,何愁没有出身。 听了贾珍的讲解,贾蓉想明白了许多,贾蓉抬头看了贾珍一眼,好似有了决断似得,起身来到了贾珍面前,跪了下去,郑重地说道:“父亲,儿子和琏叔好了一场,琏叔同儿子一样,没了娘,可是琏叔的父亲却不管琏叔……儿子求父亲了,若是不要紧的话,便帮帮琏叔吧。” 贾珍没想到贾蓉竟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竟是怔住了。 贾蓉什么时候和贾琏好上了?l3l4 ( 第25章 怀孕 贾珍离开之后,林如海独坐在屋子中,一言不发。♀ 贾珍在劝说林如海之前,便让林如海清空了房间,除了贾珍和林如海这两个当事人,再没有人知道两人当时说了什么。 就算是林如海的妻子贾敏也不知,贾敏见贾珍走得匆忙,还以为林如海和贾珍两人产生了矛盾,送走了贾珍,便来寻林如海。 贾敏和林如海做了十余年的夫妻,对林如海很是了解,一见林如海这副沉思的样子,贾敏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知事情定然不小。 贾敏觉得可能是朝廷上出了什么事,虽然很是担忧,却并没有打扰林如海,而是亲自为林如海捧上了茶,然后让身边的下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屋子,自己则守在林如海的身边。 林如海这一坐,便坐了半日的工夫。 林如海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屋子里已经点起了明亮的灯火,林如海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妻子,贾敏的容颜在灯火的映衬下,略有些恍惚,却令林如海心中一暖。 贾敏见林如海回过神来了,很是惊喜,柔声说道:“老爷,你还没有用晚膳,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说着,贾敏便走到了门口,叫了一声,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有下人端着热腾腾的吃食走了进去。 林如海虽然一直坐着没动,脑子却是转了整整半日,确实有些饿了,便说道:“好,夫人也一起吃。” 刚才林如海沉思时,贾敏便已经匆忙的吃过了,不过,林如海这样说了,贾敏并没有拒绝,而是坐在了林如海的旁边。 林家是书香翰墨之族,规矩很多,其中就有一条是“食不言”,林如海和贾敏各吃各的,都没有说话。 用了膳,贾敏对林如海说道:“老爷尚在病中,还是早些休息吧。” 经过贾珍的当头棒喝,林如海已经想明白了,正想和妻子说一下,便点头道:“咱们安置吧。” 林如海和贾敏分别换了衣裳,回到了房间中,林如海叹了一声,将贾珍今日劝说他的话,全都告诉了贾敏。 贾敏听了,沈默不语,却听林如海说道:“我想了半日,觉得珍儿说得很对,明儿,我便把屋里的姬妾都遣散了,咱们两个都不要吃补药了,寻个太医,调养一□子……” 因为一直没有怀孕,贾敏担心自己生不出来,便给林如海添了几个看上去好生养的侍妾,表现得很大度,很完美,然而,贾敏是一个女人,并且同林如海的感情很深,林如海纳妾,贾敏心中十分不好受,却是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林如海想要遣散侍妾,调养身子,贾敏心中十分赞同,然而,劝说林如海的那个人,是贾珍,贾敏的娘家侄子。 贾珍和林如海说那番话之前,并没有和贾敏通气,贾敏是真的不知情,然而,贾敏却害怕林如海误会,夫妻之间产生隔阂,想要解释,却不知说什么,担心林如海认为她是在“欲盖弥彰”。 贾敏想了想,柔声问道:“老爷不是说想要谋外任,造福一方百姓吗?” 林如海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当真是魔怔了,咱们连儿子都没有,我就算能够位极人臣,又能如何,我如今是彻底想明白了,调养身子才是正经事。” 贾敏问道:“老爷的意思是,咱们留在京城?” 林如海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对,咱们不走了,不过,我却是不想在户部做下去了,户部事务繁多,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却也是极为忙碌的,既然咱们想要好好调养身子,那就最好换一个轻省一些的位置。” 贾敏一怔,问道:“老爷,你舍得吗?” 林如海苦笑一声,说道:“舍得,自然舍得,你放心,我真的已经看开了,想明白了,复兴林家……若是没有后嗣,就算复兴了林家,又能如何?” 贾敏见林如海像是真的想通了,并且没有怪罪自己和贾珍的意思,在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 第26章 计划 第27章 八卦 第28章 宝玉 第33章 野心 贾珍并非是傻子,也不是执拗的人,唐元所说的这番话,思维清晰,有理有据,容不得贾珍不信。♀*****$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唐元说完之后,贾珍顾不得整理纷乱的思绪,起身长揖,口中说道:“侄儿谢唐叔的救命之恩!” 唐元摆摆手,说道:“你不用这样,我也没有做什么,是圣上英明,没有被逆贼迷惑!” 其实,贾珍这条命确实是唐元救下的,若非唐元识破了陈靖的障眼法,如今在大牢中等死的就是贾珍一家了,只不过,唐元答应了皇帝,不将自己暗中的身份告诉贾珍,方才这样说的。 不过,贾珍却依然说唐元对他有“救命之恩”,贾珍是这样说的:“唐叔说得很对,侄儿就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傻蛋,若非世叔点醒,侄儿早晚会害人害己而不自知的!” 唐元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唐元叹了一声,又说道:“我说过,咱们两家是世交,我这条命更是你祖父和叔祖救下的,我自然希望你们家能够永享富贵荣华,今日我便和你说几句交底的话……” 贾珍恭敬地说道:“请世叔指点!” “圣上很重感情,怜念老臣,你叔祖身上有救驾之功,你祖父也是圣上信任的臣子,你就算没有浪子回头,一辈子寻花问柳,架鹰斗狗,甚至于,坏事做尽,圣上也会保着你们家的。” 贾珍听了,沉默了一下,说道:“世叔说的话,当真令侄儿无地自容,还请世叔指点侄儿,如何从庸人变成聪明人?” 唐元玩味的笑了笑,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要知道,当聪明人可是很累的,还不如做个庸人,享受一世的荣华富贵。” 贾珍却是不为所动,沉声说道:“侄儿不瞒世叔,侄儿不求成为治世良臣,定国兴邦,却也不想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而且,侄儿不想将来死得不明不白的,况且,侄儿上有老母,下有稚子,我死了也就罢了,若是连累家人,侄儿……还望世叔教我!” 贾珍这话说得十分坚决,确实是贾珍的肺腑之言。 唐元听了,在心中为贾家高兴,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变化,而是平声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劝你了,我痴长你几岁,比你多经历一些事,以后,你若是有不懂的事情,便来问我,咱们两家是故交,如今却是疏远了不少。♀” 贾珍知道唐元这是愿意指点自己了,心中大喜,忙说道:“这是侄儿的不是,世叔的话,侄儿自当遵从!” 贾珍和唐元的密谈结束后,天色已晚,贾珍便留唐元用了晚膳,方才将唐元送出了大门。 送走唐元之后,贾珍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贾珍身边的小厮跟了贾珍好几年了,自然能够感受到贾珍身上的压抑的气场,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爷,咱们回去吧。” 贾珍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我算什么大爷,不过是一个蠢货罢了。” 听了这话,那小厮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好在贾珍不是有意为难他,轻声说了一句,“去书房。” 贾珍的心中虽然正在翻江倒海,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直到进了书房,将下人全都赶了出去,关上了书房大门,贾珍方才卸去了身上的伪装。 贾珍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去坐宽大舒适的椅子,而是瘫坐在了地上,然后毫无形象的躺倒在地,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看,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从贾珍穿越至今,已经过去数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中,贾珍做成了不少大事,难免有些飘飘然。 唐元今日的这番话,虽然丝毫没有给贾珍留情面,将贾珍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却将贾珍彻底打醒了,让贾珍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的天真、幼稚、可笑、愚蠢…… 应该说,贾珍确实是一个谨慎的人,做事并不冲动,会提前做计划,谋而后动,这是贾珍的优点,也是贾珍能够在这几年间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 然而,正如唐元所说的那样,贾珍虽然拥有超越这个时代数百年的知识,眼界却是太窄,穿越之前,贾珍虽然算是成功人士,但就算见着一个厅局级的干部,也要低下头颅。 诚然,贾珍在社会上模爬滚打了多年,经验丰富,然而,贾珍在穿越之前,从没有真正的接触过高层的政治博弈,政府和*组织的斗争,国与国之间的对抗与妥协,等等。 贾珍的做事之前,虽然会做计划,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但是,贾珍从没有站在统治者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能不能做,因为,贾珍虽然穿越成了顶级权贵,灵魂却仍然是二十一世纪的那个普通人,在贾珍的潜意识中,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会对统治者产生影响。 贾珍是一个穿越者,来自二十一世纪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来自一个平等、自由、开明、法制的社会,在二十一世纪,贾珍只是一个普通人,却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够看得更远,甚至于比诸葛亮、张居正这样的古代人杰知道更多的知识。 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贾珍能对国际局势说出自己的见解,并且说得头头是道,只是,这不意味着,贾珍拥有极高的政治素养,若是让贾珍去做国家领导人,那这国家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这种能够在网络上侃侃而谈,却没有处理事务的能力的人,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纸上谈兵”。 现如今,贾珍因为“穿越”的缘故,没有经历各种学习、历练,就直接从普通人变成了顶级权贵,贾珍并不熟悉权贵使用的手段,虽然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做成了不少事情,但是却不成章法,并非是正道、阳谋! 另外,作为穿越者,贾珍虽然知道古人的智慧不容小窥,但在内心深处,依然有着作为现代人的淡淡骄傲,将自己放在高于古人的位置上,俯视古人,并且在古代思维和现代思维发生碰撞时,自然而然的觉得现代人的看法才是正确的,等等。 所以,虽然穿越到了古代社会,贾珍使用的依然是现代的那套思维方式,贾珍虽然知道救助灾民,做善事会令统治者忌讳,却觉得这不过是做慈善罢了,只是一件小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最终令贾珍走到了悬崖边上而不自知,差一点就被皇帝当成间谍砍头,乃至凌迟处死,还认为自己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 若非没有唐元的提点,贾珍就算这次躲过了一劫,也迟早会被自己害死的,甚至还会连累亲人、朋友。 唐元虽然没有给贾珍留情面,将贾珍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但贾珍对唐元却是真心感激,恨不得给唐元立长生牌位! 经过唐元的点拨,贾珍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其实,这并非是多么难理解的东西,只不过以前的贾珍从没有站在这个角度思考问题罢了,回想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贾珍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穿越回去,将自己暴捶狠打一顿! 贾珍险些被皇帝问斩,自然有贾珍本身的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贾珍就是一块朽木。 其实,贾珍还是很聪明的,并且颇有几分才华,否则也不可能成为有房有车有事业的成功人士,若是没有穿越的话,贾珍继续奋斗几十年,历经磨难,也许真的能够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 现如今,贾珍虽然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险些断送掉自己的小命,却并没有因此破罐破摔,借着这个理由堕落,去做纨绔子弟,去做不会危害家族的“庸人”,而是知耻而后勇,准备通过学习弥补自己的不足之处,成为真正的“聪明人”! 贾珍思想的转变过程,便不在此多述了。 因为想明白了,贾珍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开始释放光彩,贾珍双手一撑,便从地上坐了起来,继而站起身来。 贾珍脸色平静地整理了一下仪容,抚平了衣服上的褶子,然后推门走出了书房,去给宋氏问安。 宋氏见了贾珍,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还不让人伺候?” 贾珍笑了笑,说道:“唐叔和儿子说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有些事情,儿子需要好好想想,让母亲担心了。” 宋氏狐疑的看了贾珍一眼,贾珍脸上的表情虽然和平日里一样,可宋氏却觉得贾珍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却又不知是哪里不一样,宋氏叹了一声,便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对贾珍说道:“你明日还要去部里,早些休息去吧。” 本朝律法和前明一脉相承,《大秦律》规定:“谋反大逆:凡谋反,谓谋危社稷;大逆,谓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 陈靖勾结前明余孽,意图颠覆本朝的江山,光复前明,罪大恶极,经过三司会审,最终由皇帝决定,将陈靖凌迟处死! 凌迟,就是民间流传的“千刀万剐”,是将受刑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并在最后一刀之前不让受刑人断气的一种极刑。 为了遏制前明余孽的发展势头,镇压犯上作乱的逆贼,当今圣上虽然是一个仁慈的皇帝,但对陈靖却是毫不手软,下令将陈靖凌迟三千六百刀,并且陈靖必须在最后一刀割完之后才能咽气。 从贾珍穿越至今,在菜市口被处决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贾珍却从没有到现场看过,因为不忍心。 今日,在这里进行的并非一般的砍头,而是凌迟,贾珍虽然知道此地马上就会发生一场惨绝人寰的虐杀,但还是来了。 因为,若非唐元出手相助,如今被捆在刑场上,等待极刑降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贾珍! 时间到,刽子手开始行刑,陈靖身上的骨肉开始分离。 一开始,陈靖还能够大声的喊叫,然而,随着身上肉片的减少,陈靖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变成呜呜声。 刑场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地面被鲜血染红了,贾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月复中翻江倒海,随即开始呕吐,但贾珍依然没有离开刑场,而是扶着小厮的手看完了全场。 因为要割三千六百刀,需要行刑三日,今天才只是第一天,行刑完毕之后,还能喘气的陈靖被人抬走了,聚集在刑场看热闹的百姓们散去了,和贾珍不同,这些百姓满脸兴奋,好似刚看完了精彩的演出一般,竟然还有人喝彩,并说明日还要来看…… 扶着贾珍的小厮,虽然比贾珍年纪还小,承受能力却比贾珍强得多,脸上有些发白,却是透着一股兴奋劲,若非贾珍这个主子吐得七荤八素的,也许这些下人也会讨论刚才那场“盛宴”中,哪一刀割得最好看…… 贾珍深吸一口气,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吩咐了一声“回府”,便不再说话了。 那些陪着贾珍来看凌迟的下人,只当是贾珍这个主子闲着无聊,又没见过行刑,便来这里瞧瞧,并不知道贾珍心中的想法。 贾珍从没有距离死亡如此近过,在二十一世纪时,贾珍就算失败了,最多输得一无所有,却还可以东山再起,并且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闻着刑场中弥漫的血腥味,贾珍心中发冷,就差一点点,那个被捆在刑场上凌迟的人就是他了,直到此时,贾珍才意识到古代社会的残酷! 贾珍缓缓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某一部分,正在死去,而另一部分,则在快速生长! 死去的那部分,叫做“天真”,膨胀的那部分,则叫做“野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旁边的舍友还在看《来自星星的你》,然后,五六个男生聚在一起看教授和千颂伊谈情说爱,我也在其中(捂脸),所以,今日更新晚了,还是教授的错……(泥垢了!)l3l4 ( 第34章 前奏 时间匆匆而过,荣国府二房的嫡次子终于有了名字,虽然只是一个乳名……这孩子被贾母取名为“宝玉”。♀() 贾珍得知之后,很是疑惑了一阵,它都将“衔玉而生”这件“祥瑞”蝴蝶成王夫人造的假了,贾母也相信了,可为何还要给这孩子起名叫“宝玉”,难道剧情的惯性真的如此强大吗? 这个笑话可一点也不好听。 事实自然是并非贾珍想的如此,因为“衔玉而诞”这件丑闻,贾母一见着这孩子,就跟吃了苍蝇似得,极为不喜,那么,贾母为何给这孩子取名为“宝玉”呢? 不过是话赶话,随口所出来的乳名罢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贾宝玉算是被贾母坑了。 二房的嫡次子“衔玉而诞”之后,贾母气得差点疯掉,却是真心想将这桩“丑闻”遮掩下来,不过,贾母并没有让这孩子“夭折”,虽然这个时代婴儿的死亡率极高,婴儿夭折属于平常事。 应该说,这贾母虽然不是好人,手上也有人命官司,却并非是丧尽天良的坏人,这孩子毕竟是贾母的亲孙子,血浓于水,贾母就算再冷血,也下不去手。 不过,贾母虽然发了慈悲没有溺死这孩子,却仍然不喜欢他,然而,贾母不欲令外人想起之前的流言蜚语,虽然厌恶这孩子,却对这孩子很好——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工夫罢了。 贾母想着,等风头过去了,便寻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厌弃了这孩子,自此之后,就当没有这个孙子,反正荣国府也不缺白养一个人的粮食。 贾代善和上一代北静王是过命的交情,荣国府和北静王府也算是“通家之好”,现如今这个北静王太妃和贾母的关系也还不错。 这一日,北静王太妃闲着无聊,便来荣国府寻贾母说话,贾母忙命人将北静王太妃迎了进来。 老姐妹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品茶,不知不觉中,便说到了孙辈,北静王太妃说道:“你不是新添了一个孙儿吗,抱出来给我瞧瞧。” 贾母一怔,然后说道:“满月宴的时候,你不是见过了吗,当时你还夸这孩子长得好来着。” 北静王太妃笑道:“上次人多,却是没看仔细,怎么,这孩子还是个宝贝不成,你藏起来不愿意让人看?” 贾母的手段相当了得,将那桩丑闻瞒得死死的,除了王家因为是王夫人的娘家,这孩子的舅家,具有知情权,被贾母派人告知之外,再没有旁人知晓这桩丑闻。 现如今,贾母听北静王太妃提到这孩子,并说想见一见,心中生疑,担心北静王太妃知道了什么,却并没有变脸,而是笑着派人去王夫人那里抱孩子过来。 其实,贾母想多了,北静王太妃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上了年纪,喜欢小孩子,又因为两人说到了孙辈,而随口提到的,贾母就算随便编一个理由,不派人去抱这孩子,北静王太妃也不会生疑的。 然而,虽然只过去了数息的时间,但贾母的心中却是想了很多,最终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派人去抱孩子。 孩子抱来之后,北静王太妃并不知贾母已经在心中将她的来意阴谋化了,随口问道:“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可起了名字。” 贾母说道:“孩子太小,身子骨又弱,害怕他长不大,所以还没有取名。” 北静王太妃说道:“是这个道理,只是,你没给这孩子起个乳名吗,就算是个贱名也行呀,贱名好养活。” 天地良心,北静王太妃这话真的不是“试探”,只是看这孩子生得讨喜而随口说的,可贾母却又想多了。 虽不知北静王太妃有什么“阴谋”,贾母却不愿顺着北静王太妃,而是说道:“我已经给这孩子取了乳名,叫‘宝玉’。” 北静王太妃赞了一声“是个好名字,你可真疼这孩子”,便将这话题撂倒了一旁,转而去说衣饰上面的新花样。 贾母方才发觉,自己可能是真的想多了,然而,覆水难收,这乳名已经起了,北静王太妃走后,贾母便吩咐下去,说自己给这孩子取了乳名,唤作“宝玉”。 阴错阳差之下,这孩子拥有了和红楼原著中一模一样的名字,然而,这孩子的命运,却比红楼原著中的贾宝玉要坎坷百倍。 贾母给这孩子取名为“宝玉”,让包括贾政、王夫在内的许多人想多了,知道内情的王夫人极为欢喜,若是贾母真的喜欢上这孩子的话,那她也能够好过许多…… 事实证明,王夫人也想多了,贾母并非是“回心转意”,没过几个月,贾母便寻了个理由,表现出对贾宝玉的厌弃,令王夫人十分失望。 这荣国府的下人,全都长了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最常做的事便是“捧高踩低”,因为贾母明确表达了对贾宝玉的不喜,荣国府的下人便都开始不重视,乃至轻视贾宝玉了。 一开始,贾宝玉有王夫人护着,还好过一些,后来,贾母和贾政都明确表明了对贾宝玉的不喜,王夫人也不愿护着贾宝玉了。 王夫人虽知自己是清白的,贾宝玉真的是“衔玉而生”,但是,贾母和贾政都是王夫人不能得罪的人……王夫人又不是只有贾宝玉这一个儿子! 这段日子,王夫人过得是苦不堪言,而又无处诉苦,为了早日月兑离苦海,王夫人比往常更卖力的讨好贾母和贾政,既然贾母和贾政都不喜贾宝玉,王夫人自然不会和这两人反着干。 因此,王夫人虽然心疼,却还是为了求得贾母和贾政的原谅,疏远了贾宝玉这个亲生儿子,对贾宝玉不冷不热的。 贾宝玉虽然还没有懂事,苦日子便已经到了…… 爹不疼,娘不爱,祖母不喜,还被下人轻视的贾宝玉,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这些都和贾珍一点关系也没有。 若是以前的贾珍,也许会因为闲得无聊,派人打听荣国府内发生的各种事情,当做话本来看,并且还能看得津津有味。 可是如今,贾珍被唐元点醒了,然后发现自己身上有许多不足之处,若是不及早补上的话,迟早有性命之忧,还会殃及无辜的亲人、朋友,因此,贾珍开始了疯狂的学习,用古代的风俗、习惯和各种常识来充实头脑,并向唐元等身居高位的长辈学习为官之道,等等。 贾珍连自己都管不好,哪里有时间去管旁人家鸡毛蒜皮的小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充电,贾珍受益匪浅,然后在自己的身上发现了更多的不足,羞愧之后,贾珍又开始像海绵一样,吸收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知识。 现如今,贾珍的生活极为忙碌,就算是荣国府派人来说贾赦要娶继室了,贾珍也只是点了点头,答应到时候去喝喜酒,然后扭头又开始吸收养分了。 贾赦的原配逝世,贾琏要守三年的母孝,现如今,三年已过,贾琏出孝了,贾赦也该续弦了。 距离荣国府和沈家定亲,才过去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在这两年的时间中,荣国府还是老样子,沈家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借着荣国府的东风,沈迅青云直上,如今还不到三十岁,却已经是高阶武官了,并且是在御林军中任职。 御林军统领唐元,是贾家的故交,近来又和宁国府的当家人贾珍走得很近,因为荣国府的关系,沈迅走进了唐元的视线,并得到了唐元的栽培。 唐元是当今圣上嫡系中的嫡系,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臣子,沈迅是唐元重点栽培的对象,身上又有“贾府姻亲”这层身份,很幸运的得到了皇帝的注意。 这沈迅虽然是凭借“裙带关系”进入御林军的,但却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沈迅身高八尺,体格健壮,身上的功夫,月复中的才学,就算在御林军中也算是拔尖的。 所以,这沈迅很自然的得到了皇帝的看重,被皇帝委以重任——担任皇帝的贴身护卫,保护皇帝的安全——之后,这沈家以一种类似于“火箭升天”的速度,开始崛起了。 如果说两年前的沈家是地上的淤泥,那如今的沈家,虽然还不是天上的云彩,巍峨的峰峦,却也已经是颇有气势的山丘了。 得到了皇帝的看重,振兴了沈家,距离为父报仇更近了一步,沈迅自然高兴,然而,只要想到这“盛况”是靠“卖妹求荣”换来的,沈迅心中的欢喜便去了一大半。 两年前,沈家说要等贾琏出孝再将沈氏嫁进荣国府,得到了不少赞誉,旁人都说沈家是“讲规矩的人家”,“家风雅正”,也令贾母对沈氏的观感很好。 然而,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暗中的理由是,沈迅虽然得了荣国府不少好处,拿人的手短,却依然认为贾赦是个混账东西,并非妹妹的良人,沈迅想在家中多留沈氏两年,是想让沈氏多过两年的无忧无虑的闺阁生活。 因为觉得亏欠妹妹,沈迅在这两年中,恨不得将沈氏宠上天去,只要沈氏不做出格的事,沈迅就不会管她。 沈氏是年轻的女孩子,如今还不到二十岁,却不像同龄女孩子那样痴迷于漂亮的衣裳,华贵的首饰,喜欢做女红裁剪,或是喜欢读书习字,反而喜欢舞枪弄棒,习武健身! 沈家的祖籍在辽东,沈氏小时候就生活在辽东地区,辽东是天朝和满清国的交界处,从本朝开创至今,辽东就没有安生过,民风极为剽悍,别说成年男子,就算是老弱妇孺,在鞑子犯边作乱时,也要上战场,能砍人的和士兵一起杀敌,不能砍人的就保障后勤,称得上是全民皆兵。 沈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沈氏的父母就算想娇养沈氏,也没有这个物质条件,于是,沈氏就被这样泼辣的带大了。 小时候,沈氏和兄长一起习武,沈氏的父母也不管,等到沈氏过了七岁,到了“男女不同席”的年纪,沈氏的母亲想着该让女儿变得斯文一些了,沈氏的父亲沈将军死了! 因为顶梁柱没了的缘故,沈家很快便败了,剩下的孤儿寡母来到了京都讨生活,过得颇为艰难,虽然为了让母亲高兴,沈氏变温柔了不少,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罢了,实际上,沈氏一直没变,泼辣依旧。 红楼原著中的王熙凤也是一个泼辣的女人,但和沈氏一比,那绝对是小巫见大巫,王熙凤再泼辣,也没有武功,对吧?更没有赤手空拳打翻成年男子的武力,对吧? 沈氏从四岁开始习武,至今已有十四年了,就算是来了天葵,订了亲,也没能让沈氏停下来。 沈氏身上的功夫,其实并不高明,却是在实战中培养出来的,经验十分丰富,就算是沈氏的兄长,武艺出众被皇帝亲口表扬过的沈迅,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妹妹的战斗力十分可观。 经过两年多的训练,沈氏的武艺又上了一层楼,就算是沈迅,要擒下沈氏,也要费一番的力气。 在和荣国府定下成亲日子之后,沈迅对沈氏说:“现如今,就算在圣上面前,你哥也是说得上话的,嫁进荣国府之后,你虽然是填房,却不要看轻自己,若是受委屈了,跟哥说!” 沈氏冷笑一声,说道:“哥,你放心,你妹妹不是会吃亏的人!”说着,沈氏双手抱拳,一用力,发出一声脆响。 沈迅的嘴角抽了抽,刚想说“不要在夫家放横炮”,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改口说道:“这荣国府看上去规矩,可实际上,长幼不分,你婆婆偏心二房,下人又全都是捧高踩低的人,你若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不要有顾忌,若是被休了,哥养你一辈子!” 沈迅的妻子尤氏是个颇为温柔的人,本想和沈氏说几句诸如“孝敬婆婆”,“和妯娌搞好关系”之类的话,可是,听了丈夫和小姑子的对话,尤氏的嘴角开始抽搐,觉得太阳穴发疼,然后将都已经斟酌好了的话咽了下去。 贾赦是荣国府袭爵的长子,虽然娶得是续弦,却也算一件大事,现如今,荣国府上下正在操办这事,贾赦则正在屋子里傻笑。 *d^_^b* ( 第35章 满清 沈氏嫁的虽然是荣国府的大房老爷,正一品的一等将军,但却是嫁进去做填房,婚礼的规模自然及不上贾赦迎娶原配,不过,因为沈氏的兄长沈迅担任皇帝的贴身护卫,官职不高,位置却极为荣耀,沈氏的嫁妆也颇为可观,因此,贾赦迎娶沈氏的婚礼,和旁的权贵续弦相比,倒是多了几分体面。♀() 成亲当晚,沈氏穿着大红嫁衣,蒙着红盖头,坐在洞房中的绣床上,等候她的新婚丈夫到来,这沈氏虽然很是泼辣,但毕竟是个女子,一时间,竟有一点点紧张,虽然明知这贾赦是个混账东西,却存了些许的幻想…… 然而,当贾赦喝得晕晕乎乎的,带着满身酒气出现在沈氏面前,挑开了沈氏头上的红盖头之后,沈氏心中的幻想登时破灭了。 应该说,贾家人长得都不赖,贾赦虽然已经是半老男子了,但长相却还称得上“相貌堂堂”,只是,这贾赦不务正业,整日和小老婆喝花酒,身体虽然还没有垮掉,却已经被酒色掏空了,看上去令人生厌。 看着眼前这个半老男子,沈氏的心凉了,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叫了一声“老爷”。 贾赦是个标准的古人,对于贾赦来说,续弦不过是娶一个女人回来帮自己管家罢了,这沈家也并非是什么豪门大族,所以,贾赦就算是清醒着也不会和沈氏谈感情的,更何况如今已经醉了。 沈氏今年十八岁,正是花信年华,生得貌美如花,身上又有一股旁的女人没有的气质,这贾赦见了,自然极为喜欢,当下也不说废话,直接挥手清空了屋子,将沈氏压在了身下。 沈氏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觉得自己就算是用一只手也能够解决掉贾赦,然而,沈氏最终没有动手。 应该说,沈氏虽然很是泼辣,却并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沈氏就算再厌恶贾赦这个废物点心,也记得嫁给这个男人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且这贾赦还算是她们家的救命恩人。 况且,为了兄长沈迅的前程,沈氏短时间内没有“被休”的打算,既然如此,沈氏暂时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所以,沈氏忍着心里的不适,闭上了眼睛,任凭贾赦在她的身上办事…… 第二日清晨,贾赦和沈氏两人早早的起身来,穿好了衣裳,去给贾母请安。♀ 见了沈氏,贾母很高兴,拉着沈氏的手,笑着说道:“好,好,老大家的,你和老大好好过日子。” 沈氏面带“羞涩”,什么话也不说,贾母只当她是害羞了,并不在意,却不知沈氏正在暗中观察她。 贾赦是男人,虽然不务正业,但并没有在贾母这里多呆,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将沈氏留了下来,让沈氏给贾母立规矩。 贾赦走后,贾母叫来了王夫人,让沈氏和王夫人见上一面,见了沈氏,王夫人也很高兴,本想打趣一下,然而,沈氏虽然年纪比她小,如今却是她的嫂子了,王夫人口拙,最终只是说了几句让人挑不出错的场面话,沈氏小声地应了。 若说沈氏进门,荣国府谁最高兴,不是贾赦,不是贾母,而是王夫人,没错,就是王夫人,住在荣禧堂,代替大房掌管荣国府中馈的王夫人。 看着沈氏,王夫人心中十分欢喜,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散发着喜意,让沈氏模不着头脑,不知王夫人为何欢喜,不由得心中暗暗警惕。 沈氏虽然对荣国府颇有些了解,但并不知不久前的那桩丑闻,也不知这段时间中,贾母对王夫人的教训,所以,沈氏自然不知,王夫人是真心因为她嫁进荣国府而欢喜。 贾赦、贾政虽然都是贾母的儿子,贾母却是偏心二房,既然如此,贾母自然不会让王夫人在沈氏这个大房太太面前失了脸面,所以,在沈氏进门之前,贾母终于原谅了王夫人,王夫人自然欢喜。 沈夫人——沈氏已经嫁进了荣国府,成为了贾赦的妻子,大房的太太,便应该称呼她为“沈夫人”了——因为刚嫁进荣国府,表现得很老实,低眉顺眼的在贾母面前立规矩,伺候贾母用膳,极为用心。 这沈夫人虽然泼辣,却比较会装,收敛了性子中的泼辣,看上去就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连贾母这个老狐狸都瞒过去了,或者说,贾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沈夫人会表里不如一。 看着沈夫人这副老实的模样,贾母很高兴,觉得自己给贾赦寻了一个好媳妇,却并不知,对于贾赦来说,沈夫人确实是一个好媳妇,虽然这个媳妇的“好”,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从踏上官场开始,贾珍就一直在户部做事,从主事升员外郎,再升郎中,至今已有数年时间了。♀ 如今,贾珍终于挪地方了,被皇帝从户部调到了鸿胪寺,品级却没有变化。 这种调动,实属平常,然而,贾珍经过唐元的指点,万事不敢大意,接了调令,思索了半刻,便寻了个理由,去了唐府。 唐元这日休沐在家,听门房来禀说贾珍到了,便知是为了何事。 待贾珍说明来意之后,唐元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样可不行,你不能一辈子依靠旁人,你自己必须有想法。” 贾珍说道:“侄儿明白,侄儿只是想问一下唐叔,近来,是不是辽东,或是天朝的属国中,出了什么事?” 唐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是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贾珍说道:“鸿胪寺的重要性远远及不上户部,侄儿又并非是去做主官,品级也没有变化,若非侄儿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就是鸿胪寺近来要有大事要做。” 唐元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鞑子派出使臣,要和咱们和谈。” 贾珍一怔,随即问道:“他们想要什么?” 唐元冷笑一声,说道:“钱!粮!” 贾珍又问道:“鞑子当咱们是傻子吗?” 然后,贾珍脑中灵光一闪,说道:“难道,鞑子拿住了咱们什么把柄不成?” 唐元苦笑道:“你不用知……算了,告诉你也无妨,鞑子派人来说,前明余孽寻到了他们,要和他们合作……这若是成真的话,那么,满清鞑子在北方犯边作乱,与此同时,前明余孽在江南举旗造反……” 唐元没有说下去,贾珍却是打了一个哆嗦。 本朝开国皇帝,也就是先帝,出身微寒,未发达之前,名为“徒狗剩”,发达之后,改名为“徒唐”。 明朝末年,徒唐青云直上,升任建极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兼太傅,督师蓟辽,在辽东先和努尔哈赤死磕,努尔哈赤死了,就和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斗智斗勇,皇太极死了,又和多尔衮玩命。 然而,满清鞑子虽然被挡在了关外,但明朝除了满清,还有另一个敌人,那以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为首的“流寇”…… 明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的大顺军打进了北京,明朝灭亡,崇祯皇帝自缢于煤山,李自成派人前往山海关劝降徒唐,与此同时,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也派人来劝降。 当时,摆在徒唐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投降李自成,或是投降多尔衮,然而,徒唐却硬是走出了第三条路,开创了一番霸业! 明朝灭亡之后,徒唐兵分两路,一路兵马镇守山海关抵挡满清鞑子的侵犯,一路兵马杀向北京,出奇兵,大败李自成,收复北京,而后立了一个明朝皇室的孩童做傀儡皇帝,自封为“秦王”,暂摄朝政。 接下来,便是千篇一律的争霸战争了,徒唐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平定了长江以北的地区,之后,那傀儡皇帝禅位给徒唐,徒唐在北京登基为帝,建立“大秦”帝国,定都北京。 先帝仅当了五年的皇帝,就暴病身亡了,今上的先帝唯一的儿子,顺利的继承了皇位,开始君临天下。 今上是位英主,先是派兵南下剿灭明朝在江南的流亡小朝廷,统一了全国,而后发兵辽东,通过三次北伐战争,打残了满清国,令满清向天朝称臣纳贡。 若非国内恰好在这时发生了农民起义,今上令北伐军回师镇压叛乱,满清国应该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然而,今上放过了满清,是因为觉得满清已经不再是威胁了,却不知,他是在养虎为患,满清国现如今的统治者爱新觉罗·玄烨,是个很有能力的皇帝,至今已经做了几十年的皇帝,在玄烨的手中,满清的国力大大增强,并通过和亲将蒙古绑上了满清的战车。 十余年前,玄烨觉得时机成熟了,便率军南下犯边作乱,重启战端,只是,天朝的国力远高于满清,又正值鼎盛时期,并非衰弱的晚明,满清国多次犯边作乱,却都无功而返。 另外,今上对前明余孽也发动了多次围剿,令前明余孽元气大伤。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因为满清鞑子和前明余孽皆为天朝的敌人,于是,前明余孽为了光复大明,便派人去满清寻求合作,想要和满清瓜分了天朝,以长江为界,北方归满清,南方归明朝。 贾珍觉得自己已经很天真了,却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比自己还要天真的人,贾珍咬着牙说道:“唐叔,那帮前朝余孽没长脑子吗,就算这计策能够成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满清鞑子若是得了北方,凭什么止步于长江……将这锦绣山河拱手让于外族,他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贾珍自认为是一个文明的人,此时却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 唐元笑道:“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抓住陈靖之后,圣上顺藤模瓜,将前明余孽这数十年来在京都的布置连根拔了起来……现如今,我朝的统治稳如泰山,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根本成不了气候” 贾珍深吸一口气,问道:“那满清为何要……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唐元摇了摇头,说道:“这算什么好机会,你当那帮前明余孽真的有能力搅乱天下?现如今,他们的那几个领袖,几乎全都没命了,现在剩下的人,不过是小丑罢了,你当满清看得上那这帮小丑吗,鞑子也看不上他们,觉得他们不能成事,所以拿这帮小丑做筹码,想要和咱们换取他们需要的钱粮物资,还要……” 唐元冷笑一声,说道:“还要让圣上送一个公主给那鞑子皇帝做妃子,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竟敢觊觎天朝的公主!” 贾珍皱了皱眉,又问道:“那圣上是什么意思?” 唐元说道:“圣上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不过,圣上将你调到鸿胪寺,是因为看重你,想要锻炼你,你不用担心。另外,并非让你做主拿主意,不过是让你跟着多学点东西,多听少看,知道吗?” 贾珍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就听唐元说道:““既然你来找我了,我便先和说说,反正你早晚会知道的,这满清使团的正使,是鞑子皇帝的第四子,爱新觉罗·胤禛,按照鞑子的叫法,应该叫什么‘四阿哥’,不过,这‘四阿哥’战功不显,并不被鞑子皇帝的喜爱,鞑子皇帝就算死了,也轮不到他当皇帝,你不用在意,他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这使团中真正能做主的人,却=是副使佟国维,他是鞑子皇帝的舅舅,鞑子皇帝对他极为宠信……” 贾珍却是一怔,“爱新觉罗·胤禛”这个名字,对于这个时空中的天朝来说,绝对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也难怪,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番邦皇子罢了。 *d^_^b* ( 第36章 怀孕 数月之后,满清使团到达北京,贾珍作为鸿胪寺的工作人员,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四爷,却是大失所望。 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谈判罢了,贾珍级别不够,参与不了暗中的谈判和交易,好在唐元对贾珍着实不错,和贾珍说了一些内幕。 若非当今圣上想要彻底解决掉前明余孽这块粘在天朝身上的狗皮膏药,当今圣上根本就不会和满清和谈的,宁愿在战场上继续打下去,也不愿给满清哪怕是一两银子,一粒粮食。 只是,无论古今中外,“攘外必先安内”都是国家实行的国策之一,当今圣上虽然强横,却也不得不妥协,天朝付出的钱粮,实际上,是天朝向满清购买前明余孽下落而付出的东西。 最终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天朝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满清得到了想要的粮食银钱,皆大欢喜。 至于满清会不会拿了钱粮,然后翻脸不认账,继续犯边作乱,而天朝如何通过满清提供的消息,剿灭前明余孽,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出结果的,只能耐心等待。 贾珍虽然没有接触到核心内幕,却敢肯定,这其中少不了勾心斗角,天朝和满清绝对都在算计对方,至于最后是谁笑到最后,无论是感性,还是理性,贾珍都希望天朝能够大获全胜。 协议签订之后,满清使团便离开了北京,回返满清国。 之后,所有参与这项重大外交活动的人员,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赏赐和提升,贾珍自认为是个跑腿的,这赏赐名单上却有贾珍的名字。 贾珍官升一品,从正五品升到了从四品,被当今圣上调到都察院任职,贾珍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却是走完了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一辈子也走不完的仕途…… 这一日,贾珍休沐,把自己关在书房中看兵书、史书,充实自己的大脑。 当日下午,贾珍正看得津津有味,下人来通禀,“林家派人来报喜”。 贾珍一怔,问了一句“喜从何来?”,然后被告知,贾敏怀孕了。 贾珍喜笑颜开,说道:“这真是大喜事”,在心中算了算时间,便知道这一胎应该就是林黛玉了。♀ 贾珍想了想,叫来了一个下人,吩咐道:“你去一趟林家,告诉姑父姑妈,让他们先忙,我改日再去道喜。” 在这个时代,怀孕生子本就是一件大事,放在林家,这事就更了不得了,林如海都是三十多岁,快四十的人了,贾敏肚子里的这个却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贾珍和林如海关系很不错,不欲现在过去添乱,打算过几日再去给林如海、贾敏道喜。 过了几日,贾珍领着贾蓉去了林家,一晃数年,贾蓉今年十一岁了,已经长成了一个俊美的少年,在贾珍的悉心教导下,贾蓉和红楼原著中描述的样子,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真是一个好学上进的五好少年郎! 距离贾珍劝说林如海,紧紧过去了两三年的工夫,林如海身上的变化,虽然及不上贾蓉这个正在发育的少年,却也十分明显。 经过数年的静心调养,林如海脸色红润,精神极好,整个人看上去甚是年轻、健康,就算说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也有人相信。 贾敏被诊出有孕之时,林如海简直不敢相信,而后便陷入了狂喜。 对于贾珍这个恩人,林如海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看贾珍的眼神就像看活菩萨似得,让贾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如海说道:“侄儿,这等大恩,姑父都不知该如何……” 贾珍忙摆了摆手,说道:“自家亲戚,姑父若是这样的话,就是和侄儿见外了。” 林如海见贾珍态度坚决,便将感激的话都收了回去,却将贾珍的恩情铭刻在了心中。 贾珍和林如海虽然是姑父和侄子的关系,但年岁相差不多,又是成年后才开始交好的,因此,两人相处时比较随意,并不像旁的长辈和晚辈那样拘谨。 因为关系好,贾珍也就多说了一句:“姑父,这生男生女是天注定的,我等凡俗若是违背天命的话,很可能遭到报应……”对于因果报应什么的,贾珍是一点也不信的,只是为了劝说林如海,贾珍只得将这“封建迷信”的理论拿出来当理由。 贾珍斟酌了一些语句,又说道:“姑父求子心切,这是能够理解的,您和姑妈去拜拜菩萨,也是使得的,只是,切莫吃那些所谓的求子良方,若是生不出男孩来,也就算了,若是让姑妈吃坏了身子,令姑妈府中的孩子受了亏损,就得不偿失了……” 林如海听了,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却是被吓得,林如海年高无子,自然是盼着贾敏能够一举得男,若非贾珍这番话,也许林如海夫妇真的会去打那些‘求子良方’的注意。 林如海并非执拗之人,听了贾珍的话,在心中计较了一番,便知道贾珍说得才是正道,有一句俗语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用在这里虽然不是很恰当,却是这个意思。 林如海说道:“珍儿说得是,现如今的骗子太多,若是上当受骗了,我都没地方……只要调养好了身子,就算这一胎是女孩又如何,反正还能够再生,再有,不瞒珍儿,我和你姑妈想孩子都快想疯了,就算这一胎是女孩,我和你姑妈也会疼她入骨的。” 贾珍和林如海是好友,自然希望林家能够一直好下去,因为知道贾敏这一胎应该是林黛玉,所以才说了这番话,如今见林如海听进去了,安心了不少,不再提这话题。 贾敏是贾母的嫡亲女儿,贾敏怀孕了,贾母极为欢喜,令王夫人准备了极为贵重的礼品,送到了林家,然后领着两个儿媳妇去林家探望。 贾敏未出嫁时,王夫人已经嫁进了荣国府,贾敏是得宠的小姑子,王夫人是新嫁娘兼嫂子,两人之间倒是有一些隔阂,不过没有显现出来罢了。 王夫人掌管荣国府的中馈多年,潜意识中已经将荣国府公中的财物当做自己的了,如今给贾敏送了价值千金的礼品,王夫人很是心疼。 只是,贾母虽然原谅了王夫人,王夫人却不敢大意,给林家准备的礼品不敢掺哪怕一点的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贾敏的肚子慢慢鼓起来了,被孕吐折磨得十分难受,令贾母十分心疼,贾母不喜贾赦,偏心贾政,最宠爱的却是贾敏这个女儿,因为贾敏是高龄怀孕,并且是第一胎,贾母担心贾敏出事,日夜都在念着贾敏,还有贾敏肚子里的外孙,对贾赦、贾政两个儿女双全的儿子,略有些忽视。 不过,虽然去给贾敏道喜令王夫人心中有些不舒服,王夫人的心情却是不坏。 沈夫人进门之后,王夫人很是防范,虽然不惧沈夫人这个填房,但也担心沈夫人给自己添麻烦,如今不比当初,王夫人在荣国府内的根基,因为那桩丑闻而动摇了不少,王夫人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然而,王夫人却是白忙乎了一场,沈夫人嫁进荣国府之后,安分守己,伺候贾赦的起居生活,在贾母身前立规矩,给贾母布菜,对王夫人也十分客气…… 沈夫人低眉顺眼的样子,令贾母和王夫人都十分高兴,贾母上了年纪,心中所想,无外乎“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字,希望贾赦、贾政两房能够和睦相处,沈夫人无心插手荣国府中馈,对二房“鸠占鹊巢”的行为好似没有看到,让贾母觉得,挑中沈夫人做贾赦的填房,当真是一个极为正确的决定。 可惜的是,贾母高兴得太早了,要知道,过早的凭借片面印象给人下定义,可不是聪明人应该做得事情。 贾母确实是聪明人,却在沈夫人身上犯了蠢,盖因贾母瞧不上沈夫人,更瞧不上沈家,从第一次见到沈夫人开始,就看轻了沈夫人,觉得沈夫人无论做什么,都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结果就是,贾母阴沟里翻船了,被她相中的这个女人,并非温顺的绵羊,而是一头凶悍的母老虎! 所以,当贾赦出现在贾母面前,和贾母说他要遣散姬妾的时候,贾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贾母虽然老了,却依然精明强干,听了贾赦的话,下意识的向沈夫人看去,看着沈夫人嘴角噙着的笑意,贾母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虽然沈夫人依然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贾母却隐隐觉得,这事和沈夫人月兑不了干系,自己可能看走眼了。 只是,贾母对自己的大儿子还是比较了解的,贾母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沈夫人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中,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贾赦愿意为她遣散姬妾? 作者有话要说:赦大老爷遣散姬妾为哪般?答:他心里苦! ps:沈夫人不是玛丽苏,贾赦并没有爱上沈夫人,猜猜看,沈夫人到底做了什么,竟让贾赦这个色中老鬼遣散了姬妾?l3l4 ( 第41章 战争 本朝立国还不到五十年,正是兴盛之时,国力、军力皆远高于偏安一偶的满清国。 这北京城是天下少有的坚城,城高河深,附近雄踞着数十万军队,兵强马壮,若单纯比较实力,满清国就算倾巢出动,用死人堆,也进不了北京城。 然而,半年之前,先帝手中的密探终于寻到了前明余孽的踪迹,禀告先帝,说前明余孽之所以屡剿不灭,是因为地方军队中有前明余孽安插的人,充当保护伞。 为了彻底消灭掉前明余孽,先帝从京营中抽调了部分精锐派往南边平乱,若是先帝没有崩逝的话,那自然不会有问题,京都附近依然有许多兵马,足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可是如今,先帝骤然崩逝,新皇匆忙继位,虽然稳住了局势,但京都中却是人心不稳! 新皇能够登上皇位,自然颇有精明,又很有能力,然而,新皇和先帝不同,新皇从没有上过战场,在军事上是个门外汉。 而更要命的是,先帝在时,虽然并没有废掉太子,还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夺了诸王系的权势,但是,先帝毕竟是一个皇帝,“多疑”是他的本性,先帝虽然已经明确了继承人,但依然将军队视为自己的私有物品,不让自己的继承人插手。 如今,新皇初登大宝,虽然在朝中由很多重臣的支持,但在军中的势力却极为浅薄,麾下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将军都没有。 若是满清铁骑没有南下的话,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新皇继位名正言顺,是新一任的天下之主,自然会有武将诚心拥戴,想要成为新皇的嫡系。 然而,现在距离新皇登基才过去了数月的时间,满清和蒙古的铁骑却越过了宣府、大同这两座军事重镇,即将兵临北京城下…… 得知这紧急军情之后,整座京城都开始戒严,而后进行军事部署,调京营将士进京护卫,筹集粮草,以及各种物资…… 贾珍身上虽有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却是个文官,按理说,虽然要打仗了,却和贾珍没什么关系,贾珍只需要紧闭门户,不给上位者添乱就行了。♀ 贾珍也是这样认为的,却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被逼上战场! 这一日,唐元来寻贾珍,还未进门,贾珍便知唐元定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否则,唐元这个刚刚升官,即将踏上战场的武将,绝对不会来寻自己说闲话的。 贾珍见唐元脸色很不好,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问道:“唐叔匆匆赶来,所为何事?” 唐元也没有说废话,直言道:“京中的情况,你应该也了解,我便不多说了,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新皇在军中并无根基,继位前拉拢的王公大臣中,只有几家在军中颇有影响力,但没有直接掌兵之人的权贵人家,其中便有荣国府。 按照唐元的说法,虽然新皇任命了一批将领,令他们担任要职,护卫京城,表现出极大的信任,但是,新皇的疑心很重,担心这些人中有人打开城门,叛国投敌,令自己成为刀下亡魂,断送掉本朝的国运。 新皇手中若有嫡系的战将,绝对不会任用先帝朝的将领的,无奈的是,新皇手中并无能够统帅全局的大将,甚至连冲锋陷阵的猛将都没有。 新皇才登基不到一年,还没有活够,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打赌,赌那些将领是否忠心,于是,新皇便想到了曾经被无数皇帝想到的办法…… 新皇想到的办法,便是派遣信任的大臣担任监军,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专掌功罪、赏罚。 “监军”这种官职,起于汉,兴于唐,一直延续到明朝,令外行人干预内行人的决策,乃至兵家大忌,历史已经证明,这种制度的弊端远大于利益。 当年,本朝太祖皇帝为了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废除了监军制度,自本朝开创至今,已过去了五十年,监军制度也已废除了五十年,如今,新皇继位,为了控制军队,又将这个制度翻了出来。 贾珍虽然在军事上是个外行人,但熟读史书,又在二十一世纪受到过熏陶,自然知道这“监军”的弊端,可是,这是皇帝的决策,贾珍唯有苦笑。 在贾珍看来,新皇未必不知监军的弊端,但就算知道,也仍会实行这制度的,因为他是皇帝,一个多疑的皇帝,并且还是一个在军队没有根基的皇帝。 贾珍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唐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元叹了一声,说道:“荣国府早在今上潜邸时,就投靠了今上,很得今上的信任,如今护卫京城的军队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你祖父和叔祖的旧部……因为荣国府的关系,今上也信任你,虽然及不上潜邸时的旧臣,但也要超过对那些领兵将领的信任。” 贾珍有些明白了,说道:“圣上想让我去当监军?” 唐元点了点头,贾珍沉默了一下,问道:“侄儿若是不想去的话,会不会……” 在这个时代,君权已经发展到了顶峰,“君为臣纲”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已经成为了社会的主流,所以,贾珍方才有这一问。 唐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最初的人选并非是你,而是令尊,还有荣国府的赦公和政公,只是他们都……” 唐元没有继续说下去,贾珍却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也没有问,只是听唐元继续说道:“不瞒你说,你若是不想去的话,也不会有人强求你,圣上也知道,这种事情强求不得,你若是不去的话,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也不用担忧旁的,只是,你的仕途……” 唐元靠在贾珍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现在这位的气量,可是远远及不上先帝,你若是不去的话,除非你有超人的才华,否则,你这辈子都没有掌权的可能了!” 这句话可谓大逆不道,贾珍听了,吓了一跳,然后起身长揖,极为诚恳地说道:“谢唐叔指点!” 唐元摆了摆手,说道:“能说的我都说了,时间紧迫,我只能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告诉我,我还有旁的要紧事去做!” 唐元曾任御林军统领,自然能够接触一些机密之事,唐元所说的话,贾珍自然是相信的,所以,贾珍陷入了两难之地。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贾珍都没有上过战场,杀过人,若依贾珍的本心,自然是不想上战场的,然而,唐元说的很明白,事已至此,若是不去的话,很有可能被新皇记在心中,留下的绝非好印象。 贾珍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小聪明是有的,但绝没有惊世之才,能够让皇帝就算不喜自己还要重用自己,所以,贾珍若是不去的话,仕途很有可能变得无比坎坷…… 若是穿越之初的贾珍,定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不去,对于那时的贾珍,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可是如今,贾珍在这世界上经历了许多事情,现在的贾珍十分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既然如此,那自然需要拥有权势,更多的权势! 还有,唐元虽然没有明说,贾珍却明白,这是一个好机会,危险和机遇并存,若是上了战场而不死,那贾珍就能够借此机会,成为今上的心月复臣子,仕途也能够更为顺畅,乃至令身上的爵位再升一等,或是几等…… 贾珍没有让唐元多等,只思考了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了决断,对唐元说道:“唐叔,请您告诉圣上,贾珍愿意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唐元听了,十分欣慰,说道:“好,你很好,没有堕了你祖上的威风!” 贾珍心中苦笑连连,口中却是说道:“侄儿是个门外汉,还望唐叔多多指点!” 唐元起身说道:“我还有事,今日就不多留了,改日你来寻我,我给你说些注意事项,不过,你可不能全指着我,时间紧迫,我都快忙死了!” 贾珍不知唐元和新皇是什么样的关系,也不知唐元和新皇是怎么说得,反正,贾珍是觉得唐元十分靠谱,因为第二日,给贾珍的任命便下来了。 如今,贾珍仍然在都察院的编制中,却从“从四品”直接升到了“从三品”,正式进入天朝高级官员的行列,与此同时,贾珍被任命为监军。 如唐元所说的那样,贾珍督查的军队,正是由贾代善、贾代化两人的旧部组成的,统帅这支部队的将军,也是贾珍的旧识。 只是,这位将军却算是贾珍的长辈,往日贾珍也是以“叔伯”来称呼他的,现如今,贾珍却做了监军。 贾珍心道:“怪不得最初的人选是贾家文字辈的人,他们和这些将领是同辈人,更能服众,只是……”想到自家的神仙爹,以及荣国府的老纨绔、假正经,贾珍虽然颇为谦虚,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贾家最出挑的人了,或者说,是唯一一个敢上战场的人。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贾珍心中一闪而过,贾珍忙的要死,时间不够用,完全没有时间去瞎想。 贾珍知道监军制度的弊端,虽然做了监军,督查的还是贾家的旧部,但贾珍完全没有干预军队的想法,贾珍是绝不会做蠢事,害人害己的。 不过,虽然贾珍并不通晓军事,并且时间紧迫,满清铁骑很快就要到了,但贾珍并非“坐以待毙”的那种人,而是抓紧一切时间,熟悉自己督查的军队,了解行军打仗的常识,以及学习如何在战场上生存,等等,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时间不等人,贾珍还没有准备好,满清铁骑就已经到了。 满清国的康熙皇帝,站在一座小山上,望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城池,顿时生出一股征服的*,想要将这座天朝的都城踩在脚下,令这北京城成为满清的领土! 康熙转身看向身后的儿子们,目光从大阿哥脸上扫过,从二阿哥的脸上扫过……直到队列的末尾。 看着儿子们脸上和自己一样的激动,康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后大声喊道:“你们谁先打进北京城,朕便封他做皇太子!” 作为皇帝的儿子,谁不想当皇太子,更何况,被康熙带来的,全都是满清国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听了康熙的话,他的儿子们都热血沸腾,恨不得立时就率领部属开始攻城,好成为皇太子,然后成为满清的皇帝,天下的皇帝! 满清的八旗将士略为休整之后,便在康熙诸子的率领下将北京城团团围住,划分了几门所属,然后准备攻城的事宜。 战争,一触即发!l3l4 ( 第42章 杀人 虽然京营中的精锐部队正在南边平乱,但京都却并不空虚,依然有近二十万的兵马。♀ 数百年前,明朝正统年间,也发生了一场“北京保卫战”,最终以胜利告终,现如今,虽然满清的铁骑已经到了北京城下,但本朝并无太上皇在鞑子手中当肉票,精锐部队也没有全军覆没,而是在外征战,可以说,和当年于谦于少保面临的困境相比,本朝遭遇的状况并不算太糟糕。 如今的兵部尚书,姓蒋,名雄,亦是先帝的老臣,曾经追随先帝打江山,战功赫赫,战阵经验十分丰富,满清国南下侵犯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新皇便任命蒋雄为这场北京地区的最高军务长官。 只是,蒋雄并非新皇的嫡系,并不得新皇的信任,蒋雄虽为京兆地区兵马的总指挥,但却不能随心所欲的指挥,时时刻刻都受到紫禁城中那位皇帝的制约…… 数百年前那场“北京保卫战”中,于谦敢在三大营主力全军覆没的情况下,率领预备役的士兵出城门迎敌,和蒙古鞑子死战,最终获得辉煌的战果。 如今,蒋雄认为京兆地区盘踞着二十万精兵,兵强马壮,粮草充裕,便打算效仿于少保,和满清国皇帝玄烨打野战,在北京城下一决雌雄! 然而,蒋雄将自己的作战计划写成了折子,递到了皇帝面前,却并没有被批准,不仅如此,新皇还派人传令蒋雄,让他固守城池,不得出城作战,还说,违令者斩! 外行人指挥内行人,乃是兵家大忌,然而,当这个外行人是皇帝的时候,作为沙场老将的蒋雄,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没办法,皇权至高无上,不听皇帝的话,就是抗旨。 蒋雄安慰自己:“这虽然不是上策,但也不是下策,我并非这位的嫡系,只要这位不出昏招,我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为好。” 就这样,当满清的八旗军来到北京城下之时,京兆地区的兵马全都开进了北京城,京郊地区的粮仓,因为无法全都搬进京城,又不能留给满清鞑子,只得一把大火烧掉,令数不清的粮食化为了灰烬! 士兵能够进城,粮食能够焚毁,但京郊的百姓,却只能等死了…… 天朝坚壁清野的政策,令满清国并没有在京郊获得物资粮草,满请弟子大怒,便拿京郊地区的百姓泄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一时间,京郊这位于天子脚下的土地,化为了人间地狱! 因为没有获得物资粮草,时间很紧迫,满清的八旗军在到达北京城下的第二日,便对北京城发起了进攻。 不过,最先冲向北京城墙的,并非满清的辫子兵,而是天朝的百姓,京郊地区残存的百姓。 在辫子兵的驱赶下,这些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百姓,大喊着“救命”,冲向了北京城,希望英武的皇帝陛下能够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迎接他们的,并非英雄的保护,而是自己同胞射出的利箭,扔下的巨石,天朝士兵的目标自然不是他们,而是跟在他们身后,扛着云梯、撞车的辫子兵,这些百姓这是被误伤罢了,然而,虽然伤亡惨重,却无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因为,满清鞑子踩着他们的尸骨,开始攻城了! 贾珍是监军,虽然不需站在第一线迎敌,但也要呆在城墙上,和士兵呆在一起。 在赵磊等亲卫的保护下,贾珍麻木地看着眼前的惨剧,流淌着热血的心脏,一点一点的变冷了,变硬了…… 贾珍所在的部队,守护的是北京九门中的德胜门,位于正北方向,聚集在此地的辫子兵,是九门中最多的,由满清国大阿哥、直郡王胤褆率领,攻势极为猛烈。 战争开始后的第四日,靠着用死人堆,满清的辫子兵终于攻破了天朝的第一道防线,踏上了城墙,天朝士兵和辫子兵开始肉搏,贾珍所在的地方,也有辫子兵冲上来,就在距离贾珍不到二十米的位置! 贾珍身上穿的铠甲,和普通的士卒的铠甲相比,更为精良,一看就是大人物,杀红了眼的辫子兵朝着贾珍开始冲锋,想要砍掉贾珍的脑袋,挂在腰上,回去请赏。 赵磊挥舞着大刀,带领着贾珍的亲卫迎了上去,为保护贾珍而战,只是一个照面,贾珍的亲卫就折损了两人。 这两人都是宁府的护院家丁,一个是快二十岁的小伙子,昨儿还和贾珍说,打算战争结束后,讨个媳妇,跟媳妇好好过日子,想和主子讨个恩典……另一个则是三十来岁的汉子,已经成亲了,却是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不会说话的孩子,他是家中的顶梁柱…… 现在,这两人都死了,不是最先死的,也不是最后死的…… 从踏上战场的那一日开始,贾珍就有一种感觉,认为自己的手上一定会沾满鲜血,当时,贾珍心里很矛盾,无外乎穿越者都会有的那种想法。♀ 从战争开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贾珍在这战场上亲身经历了整整三日,对于贾珍来说,这三日比三年还有漫长。 第一日,贾珍手脚冰凉,躲在没人的地方将胆汁都吐出来了,险些昏过去。 第二日,贾珍好了一些,却还是腿脚发软,需要人搀扶才能站稳。 第三日,贾珍已经和寻常士兵无异了,脸色变得十分平静,眼睛中却燃烧着熊熊火焰。 今日是第四日,辫子兵攻上了城墙,并且出现在了贾珍的身边。 贾珍的亲卫首领是赵磊,这赵磊确实是一位猛将,率领贾珍的亲卫将贾珍周围护的跟铁桶一样,不让哪怕一个敌兵靠近贾珍。 不过,贾珍却是拔出了身上的佩刀,深吸一口气,对赵磊喊道:“给我一个!” 贾珍的声音很冷,说得话虽然没头没脑的,赵磊却听明白了,这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意思是,贾珍准备好了! 听了贾珍的喊话,赵磊犹豫了一下,看着贾珍坚定的眼神,还是下令,将一个重伤的辫子兵放进了保护圈。 这个辫子兵失血过多,已经神志不清了,虽然不知自己为何能冲了进来,却无暇思考,只是拼尽全力,冲向贾珍这个看上去是大官的人,想要临死前拉一个垫背的。 贾珍定了定心神,回想这些年来所学的武技,上前一步,挥刀,砍掉了这个辫子兵的脑袋,鲜血溅了贾珍一身,贾珍却连一点呕吐的*都没有。 贾珍擦了擦脸上的血,握好了手中的刀,对赵磊喊道:“再来一个!” 赵磊见贾珍的手很稳,脸色也十分平静,便又放进了一个辫子兵,和之前的那个相比,这个辫子兵虽然身上挂彩,却只是轻伤,还具有一定的战斗力。 贾珍迈过地上的死尸,和这个辫子兵开始搏斗,交战了十几个回合,最终将其毙命,不过,这个辫子兵临死前却在贾珍身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这个辫子兵倒在了贾珍脚下,贾珍觉得伤口疼得要命,想要伸手去捂,赵磊却是大声喊道:“将军,补刀!” 贾珍回过神来,咬了咬牙,挥刀割断了这具尸首的脖子。 过犹不及,接下来,贾珍的伤口虽然包扎好了,却并没有再次参加搏斗,而是在一旁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次战斗。 万事开头难,穿越之初的贾珍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踏上战场,并且杀人不眨眼……如今的贾珍,在经历了这些磨难之后,心中再没有那些纠结的想法了,有的只有一个字,“杀”! 简单,真实。 接下来,贾珍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在战场上用实战磨练自己,积累对敌经验,贾珍成长的很快,数日之后,贾珍已经能够将巅峰状态的辫子兵割破喉咙了。 不出数日,贾珍的手中便沾满了鲜血,曾几何时,贾珍认为对于自己来说,杀人难于上青天,可是如今,不过十余日的工夫,贾珍虽然杀人了,并且不止一个,心里却十分平静,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对!一点错也没有! 在这战场上,妇人之仁只会害人害己,贾珍心中所想的东西,非常简单,那就是杀敌,再杀敌,多杀一个敌人,那战友们就能多一份生还的希望,仅此而已。 在战场上,贾珍又经受了一次洗礼,在战火中得到了蜕变! 从此以后,贾珍变得更为强大了! 在贾珍看来,这场战争十分单调,却也十分血腥。 满清辫子兵攻城,天朝士兵守城,双方在北京城的城墙上进行血战,反复争夺这城墙上的每一寸地方,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仅此而已,这就是一个小人物眼中的这场战争。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贾珍手中的人命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但对于整场战争来说,却只是九牛一毛。 在这场战争中,贾珍只是一枚棋子,默默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贾珍并不知天朝军队的总指挥蒋雄和满清鞑子的统帅之间的博弈,所以,这一日天亮之后,满清的辫子兵并没有攻城,贾珍看着城下由尸体堆成的小山,十分茫然,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是的,战争总有结束的那一日,满清国的辫子兵虽然悍勇,不畏死亡,但也并非是铁打的,也需要吃饭,天朝坚壁清野的策略,令满清鞑子并没有在京郊获得补给。 现如今,满清鞑子的粮草已经快不够用了,对于天朝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还有更好的消息,那就是在南边平乱的京营精锐,已经回师了,不出十日,就能够到达北京城下,与此同时,各省派出的勤王之师,也都快到北京城了。 可以说,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经明朗了,除非满清鞑子能够在数日时间内攻破,并占领整个北京城,否则的话,天朝已经赢定了! 所以,满清鞑子没有攻城,并非为了麻痹北京城的守军,而是真的要撤军了。 满清鞑子的皇帝并非是傻子,既然失败已经是注定的了,那就不要在继续耗费国力了,况且,现如今,在北京城下攻守双方的身份,已经开始发生转变了。 再不走,也许就走不了了…… 就在这时,贾珍再一次见到了唐元,唐元一脸疲惫,却是欣慰的地看着贾珍,说道:“不愧是贾家的儿郎,你不仅没有堕了长辈的威风,还给他们长脸了!” 贾珍强笑了一笑,说了一声“世叔谬赞了。” 唐元摇了摇头,说道:“现如今,在军中提起宁国府的珍大爷,谁不竖大拇指,全都说以前看错你了,说你是个好汉子!” 两人说了些闲话,唐元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了看左右,然后令亲卫在两人身边戒严,贾珍心中一动,小声问道:“唐叔,可是有事?” 唐元沉声说道:“你还坚持得住吗?你想不想给弟兄们报仇?若是能够挺住,跟我干他娘一票大的,怎么样?” 贾珍沉默了一下,然后眼睛开始发红,像血一样红,喘了几声粗气,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唐元说道:“圣上终于点头了,允许咱们出城作战杀敌,不过,不是阵地战,而是偷袭。” 贾珍道:“偷袭?” 唐元回答道:“就是今晚,派精兵偷袭鞑子的大营,干一票大的,让鞑子伤筋动骨,要是能趁机弄死鞑子的狗皇帝,就再好不过了!” 贾珍听了,脸色变得十分凶狠,说道:“就算弄不死鞑子的狗皇帝,也要让他尝尝丧子之痛!” 唐元问道:“你想去?” 贾珍的眼前闪过了许多人影,全都是死在战场上的同胞,贾珍用红着眼,沉声说道:“我去!我必须去!我要给弟兄们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这场战争只是副本,很快就会结束,经过战火的洗礼,男主会变得更为强大,无论是内心,还是势力! 123言情抽了,现在才更新上,对不起各位。l3l4 ( 第43章 立功 战争的胜败,虽然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但排在首位的,依然是国力。♀ 比如,在这场战争中,满清趁着天朝皇位更迭,京营精锐在南边平乱的时机,南下作乱,却依然没有攻克北京城,原因之一,便是天朝的国力远高于满清。 满清在敌国作战,兵员、粮草都得不到补充,而天朝方面,虽然损失远高于满清,但背后却有源源不断的支援。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现如今,满清的八旗军已经力竭了,满清的统帅见胜利无望,便开始准备撤军事宜了。 从这场战争开始至今,天朝的军队一直躲在北京城宽厚的城墙之后,没有一兵一卒走出过城门,所以,满清八旗军从上到下,都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天朝的士兵都是懦夫,不敢出城! 康熙帝是个很有能力的统治者,多次下达命令,让八旗兵丁绝不能放松警惕,然而,和刚到北京城时相比,满清营地的防护、警戒,依然松懈了不少。 又有,此时八旗军上下都知道己方即将撤军,无论上层的统帅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满清没有获得胜利这个事实,满清士气不振,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这一夜,北京城的城门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一支精锐的部队开出了北京城,这支军队的组成虽然很复杂,却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数个时辰之后,这支军队将满清的康熙帝所在的大营围了起来,大营中的满清贵族却都一无所知,可以说,天朝的军队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但是,这支军队并没有发起冲锋,因为,这支军队在等待信号——神机营的火炮! 子夜时分,神机营的火炮终于发动了,万炮齐鸣,经过数轮齐射,满清的大营化为了一片火海。 就连埋伏在距离满清大营很远地方的天朝将士,也感觉气温的飙升。 神机营的攻击结束之后,这支天朝军队的统帅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骑兵挥舞着刀枪,喊着“杀鞑子”,冲进了满清大营,开始屠杀。 没错,就是屠杀,满清的士兵虽然悍勇,但在火炮的打击下,几乎全都被吓破了胆,开始疯狂的逃窜,混乱如同瘟疫一般波及了整个大营。 天朝的骑兵如入无人之境,砍杀辫子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在这些如同收割灵魂的恶魔一般的天朝骑兵中,便有贾珍…… 贾珍率领着他的亲卫和所属部队的部分士兵,冲进了满清大营,将挡在他们面前的满清辫子兵,全都砍翻在地,生死不知。 不过,贾珍并非无目的地杀人,而是在满清营地中寻找满清贵族的身影,擒贼先擒王,杀人也是要先杀领头的人。 一个辫子兵慌不择路,撞到了贾珍马前,贾珍毫不犹豫地挥刀割断了他的脖子,直到这个辫子兵倒地,贾珍才发现这个辫子兵年轻得过分,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饶是贾珍已经心硬如铁了,还是愣了一下,直到又一个辫子兵冲到了贾珍马前,贾珍才将刚才的异样感觉抛到了脑后,再一次挥起了马刀。 这时,贾珍身旁的赵磊大喊道:“将军,看那边!” 贾珍顺着赵磊手指的方向看去,便发现了赵磊让他看的东西,一支成建制的小队,里面似乎保护着什么人。 毫无疑问,在这兵荒马乱之中,能够领着护卫逃窜的人,就算不是大鱼,也定然是一条肥鱼。 贾珍呼喊一声,领着身后的骑兵冲了上去,开始追杀这支小队。 现如今,这些悍勇的辫子兵已经吓破了胆,不敢应战,只会跑,并且跑得极快,贾珍追了许久,方才赶上了这支小队,将其包围起来。 接下来,就是战斗了,贾珍用了“围三缺一”的法子,瓦解了这帮辫子兵的残存的斗志,将包围圈内的鞑子全都消灭了,逃出去的辫子兵,则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赵磊,领着人全灭掉了。 这支小队护送的那人,已经变成了冰凉的尸首,贾珍查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出这人的身份,便吩咐手下割下这人的头颅,扒□上盔甲和配饰,等回京之后再查看。 为了追击这支小队,贾珍等人已经奔出了满清大营,并且距离很远,在这地方看,满清大营冲天的火光,似乎小了许多。♀ 贾珍问赵磊,现在该怎么办,赵磊想了想,说道:“将军,咱们如今在鞑子大营的北边,是鞑子撤退的必经之路,咱们只有往回赶,不愁遇不到鞑子。” 贾珍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万一遇到鞑子的大部队,咱们这点人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赵磊环顾四周,说道:“鞑子已经乱了,完全没有章法,就算遇到大股的鞑子,就算消灭不了,也可以保命!” 贾珍对赵磊很是器重,觉得赵磊说得有理,刚想开口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南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贾珍忙带着手下寻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藏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股鞑子出现在贾珍等人的视线范围内,贾珍观察了一下,发现全是没有斗志的逃兵,便下了命令,领着手下从高处冲了下去,开始砍杀…… 就这样,贾珍等人且杀且行军,连人代马都被鲜血染红了,贾珍觉得差不多了,正想领兵休息一下,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贾珍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同来,赵磊听了,却是脸色大变,低声对贾珍说道:“将军,有人遇到了麻烦!” 贾珍皱眉,然后吩咐道:“派个人过去看看。” 赵磊派了一个人去打探情况,这人回来之后,眼睛红红的,急声禀告道:“将军,前边有一群鞑子,和咱们的人战在一起,咱们的人处于劣势!” 贾珍听了,心中一惊,忙问了情况,那人说:“鞑子人少,只有几十个,只不过咱们的人更少!” 贾珍在心中算了一下敌我势力,觉得自己这群士兵应该能够收拾,便领着手下冲了过去。 贾珍到时,那里的战斗已经快结束了,却是鞑子占了上峰,将十几个天朝士兵围了起来,天朝士兵正在苦苦支撑,却是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见此情景,贾珍完全没有犹豫,拔出了马刀,率领着手下加入了战团。 贾珍领着的这支队伍,虽然损失了不少人马,但依然保留了建制,以及极为可观的战斗力,眼前这群辫子兵虽然勇猛,却是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见贾珍来势汹汹,便开始撤退。 贾珍的这支队伍的情况,虽然看上去杀气腾腾的,但实际上,并不比鞑子也好多少,贾珍见鞑子要逃,本不想追赶,然而,先前和这支鞑子战斗的那群士兵冲传出了一个声音。 “不要让领头的人,那个领头鞑子是建奴的大阿哥!” 所谓“建奴”,说得就是满清国,至于大阿哥这个称呼,说得则是满清皇帝的长子,直郡王,爱新觉罗·胤褆! 满清皇帝没有立太子,夺位呼声最高的皇子,就是这个直郡王,也就是说,这胤褆在满清国的地位,仅次于康熙帝,这可不是大鱼,而是鲸鱼,还是最大的蓝鲸! 不过,对于贾珍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胤褆是满清攻打德胜门的统帅,而贾珍一直在德胜门这段城墙上镇守,在这场战争中,贾珍身边的战友死了大半,几乎全都是拜这个胤褆所赐! 得知胤褆就在眼前,贾珍的眼睛红了,赵磊的眼睛红了,贾珍手下士兵的眼睛全都红了。 贾珍疲惫的身躯中突然冒出了一股力气,令贾珍为之一振,举起了马刀,大声喊道:“能动的都跟着老子往前冲!给弟兄们报仇!” 胤褆手下伤亡惨重,自知不敌,忙领着人转身逃跑,贾珍眼睛红得像血一般,却还保留了一点理智,留下了十余个人,令他们保护友军,然后领着人开始追杀胤褆。 这段时间,贾珍手下的这支部队,一直追随贾珍在德胜门拼杀,近半数的士兵死在了鞑子手中,间接死在了胤褆的手中。 可以说,这双方有血海深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贾珍和手下虽然疲惫,但却都跟打了鸡血似得,不停的打马,杀气腾腾地冲向胤褆! 应该说,贾珍的运气非常不错,不仅在黑夜中遇到了胤褆,并且,这胤褆和大部队走散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在这场战争中,贾珍的护卫死伤过半,他们很多都是宁府的护院家丁,这些人都是赵磊训练出来的,如果说贾珍只是认识他们的话,那赵磊就是他们的手足,兄弟! 贾珍虽然恨得要死,但赵磊心中的仇恨比贾珍还要大得多,为了弄死胤褆,赵磊不惜以命搏命,最终,赵磊成功了,他杀掉了胤褆,却是和胤褆同归于尽了。 对于贾珍来说,赵磊是个很重要的人,在贾珍穿越之初,给了贾珍许多帮助,两人的关系很好。 赵磊临死前,对贾珍说道:“将军,你没有给太爷丢脸,宁国府会在你的手中发扬光大的”,然后赵磊就断气了。 赵磊死了,贾珍极为难过,脸色却十分麻木,这一个月来,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胤褆死了,胤褆手下的鞑子却跑了好几个,不过,和胤褆一比,他们连小虾米都算不上。 贾珍亲自动手,挥刀砍下了胤褆的人头,然后将赵磊等士兵的尸身放在了马背上,没有打扫战场,便开始撤退了,此时,贾珍等人,透支了体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是遇到大批的鞑子,死的就是他们了。 不过,贾珍的运气很好,只是遇到了几个残兵游勇,贾珍刚举起刀,鞑子就飞快地跑掉了。 就这样,贾珍等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刚才激战的地方,贾珍留在这里的人上前汇报,先是报告了这群士兵的所属,然后说道:“他们是保龄侯世子的亲卫,和大部队走散了,然后遇到了鞑子……” 只可惜,也不知他们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碰到了直郡王胤褆,但胤褆可不是好惹的,险些将他们杀光。 要不是贾珍恰好遇到他们,这群天朝士兵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贾珍问道:“他们是保龄侯世子的亲卫?那保龄侯世子呢?” 那人答道:“保龄侯世子先前被鞑子重伤了,现在正昏迷着呢,被他的亲卫护在最里面。” 贾珍挑了一下眉毛,说道:“带我过去看看。” 保龄侯史家,是荣国府史老太君的娘家,算是贾家的姻亲故旧,贾珍和保龄侯世子也算是旧识,自然要过去看看。 贾珍表明了身份,见到了这保龄侯世子,因为保龄侯世子正昏迷着,贾珍只是略微看了几眼,又问了几句,知道他没有大碍,便将这事撂倒了一方。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贾珍便领着自己的手下,抬着保龄侯世子,回了京城。 回京的路上,贾珍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因为太过疲惫,脑袋都僵住了,死活也想不起来,便不去想了。 直到贾珍回京睡了足足两日,养足了精气神之后,方才想了起来,这保龄侯世子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史鼎,一个叫史鼐,也就是说,他是……l3l4 ( 第44章 刺杀 此次夜袭,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为这场“北京保卫战”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满清输得一败涂地,仓惶北逃,天朝得了大胜,本该乘胜追击的,无奈新皇实在是保守,虽然获得了一场大胜,却生怕有变,下令不得追击。 不过,即使如此,满清依然损失惨重,康熙帝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八旗军却是元气大伤,并且,康熙如贾珍所说的那样,经历了丧子之痛,死了不止一个儿子。 经此惨败,满清国十年都缓不过来,令天朝获得了极为宝贵的时间…… 满清鞑子北逃之后,新皇的声望上了一个台阶,并借此机会将龙椅做得更稳了,新皇十分欢喜。 战争结束之后,自然要论功行赏,新皇因为高兴,出手格外的大方,活着的人加官进爵,死了的人也得了追封。 荣国府在新皇潜邸时便站在了新皇的身后,算是新皇的嫡系,贾珍和荣国府同宗,占了荣国府的光,被新皇当成了自己人,获得的封赏格外的丰厚。 又有,贾珍的运气很不错,不仅活了下来,还弄死了满清的大阿哥胤褆,立下了大功。 明朝灭亡之后,本朝太祖得了江山,将满清鞑子挡在了关外,所以,这个时空中的满清,和贾珍记忆中的清朝,有了极大的不同,比如,康熙帝为了拉拢蒙古,迎娶一位蒙古贵女为皇后,贾珍记忆中做了康熙元后的赫舍里氏,在这个时空中只做了康熙的贵妃。 这位蒙古皇后从嫁给康熙至今,一直没有怀孕生子,康熙虽然子嗣颇丰,却都是庶子,索尼的孙女、贵妃赫舍里氏所出的胤礽,在贾珍的记忆中,是康熙唯一的嫡子,中国最后一位皇太子,而在这个时空中,却也是庶子,满清的二阿哥,理郡王胤礽。 康熙帝是个很有能力的皇帝,对满清进行了汉化,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因为无嫡子,而有一句话是“无嫡立长”,康熙虽然出于某种考虑,并没有册立胤褆为皇太子,却对胤褆格外的看重。 所以说,贾珍弄死的,并非是一个皇子那样的简单,从某种程度上讲,贾珍弄死的是满清国的继承人。 如此大功,若是封赏太薄的话,新皇脸上都过不去。 战争结束后不久,皇帝的圣旨便到了宁国府,贾珍很熟练准备各项事宜,然后跪地接旨。 因为皇帝很看重贾珍,所以圣旨的遣词造句都十分庄重,传旨的太监念得嘴唇都干了,贾珍还不知皇帝给他的赏赐到底是什么。 直到贾珍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传旨太监才将封赏念了出来,饶是贾珍心里已经有底了,却还是吓了一跳。 首先说爵位,贾珍身上原本的爵位是“一等将军”,正一品,和子爵同等,上面还有伯爵、侯爵、公爵和王爵。 贾珍并非皇室,不能封王,最高只能做到一等公爵,也就是国公,贾珍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军功,能够成为侯爵,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却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封他做了国公,封号自然是宁国府的“宁”字,从今以后,他就是世袭宁国公贾珍了。 其次说官职,贾珍原本属于都察院的编制,身上的品级是“从三品”,如今,皇帝将贾珍调到了兵部,令贾珍担任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只是一个正三品的职衔,和之前相比,贾珍只升了半级,但是,兵部乃实权部院,掌管选用武官及兵籍、军械、军令等,权势极重,贾珍实在是太年轻了,还不到三十岁,能够以这个年纪做到兵部侍郎,除了“皇恩浩荡”这个词,贾珍再寻不出旁的的形容词了。 贾珍接了圣旨,笑眯眯地送走了传旨太监,那传旨太监似乎知道皇帝对贾珍的看重,对贾珍格外的尊重,贾珍却一点也没有“持宠而娇”。 原因无他,今上的这道圣旨,令贾珍想起了先帝的那道圣旨,同样是“皇恩浩荡”,给贾珍加官进爵,可背后却是杀机无限,若非唐元为贾珍洗月兑了冤屈,贾珍坟头上都长满草了! 经过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贾珍和以前相比,更为沉稳大气了,虽然派人前往各家去报喜,但并没有因此而自满,依然保持谦逊的心态。 贾珍在战场上拼杀的那一个月,贾珍的母亲宋氏整日都是提心吊胆的,为贾珍的生命安全担忧,生怕贾珍有个三长两短的,如今,贾珍全须全影的从战场上回来了,并且晋封为宁国公,振兴了宁国府,这消息传到后院之后,宋氏喜极而泣。 其实,胤褆并非是贾珍杀的,而是贾珍的亲卫首领赵磊杀死的,为此,赵磊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然而,赵磊是贾珍的家奴,又已经死了,这笔功劳便被记在了贾珍身上,贾珍将赵磊看得很重,很想让赵磊能够顶着这荣耀下葬,只是,贾珍和穿越之初相比,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知道这并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于是写了折子,将那场追逐战中的细节全都写了进去,求唐元转交给皇帝。 如今,皇帝的赏赐下来了,将这功劳记在了贾珍头上,圣旨中连赵磊的名字都没提。♀ 贾珍并没有抗旨,也没有为赵磊大闹一场,而是非常平静地接了圣旨,不过,贾珍因此对赵磊十分愧疚,给赵磊除了奴籍,然后给赵磊弄了一个正七品的追封,将赵磊风光的安葬了。 而后,贾珍想给赵磊的家眷都除了奴籍,令他们成为良民,只是,赵家是宁国府的忠仆,赵磊全家上下都给贾珍跪下了,求贾珍不要将他们赶出去。 这些年来,贾珍恶补了不少古代常识,虽然不理解,却知道赵家为何不想走——在封建社会,大部分自由民的生活远远及不上豪门大族的奴仆。 贾珍本想算了,将赵家留在宁国府,对他们家照顾一些,赵磊的长子已经十岁了,贾珍本想好好培养赵磊的长子,令他将来做宁国府的大管家的…… 然后,贾珍愣住了,却是想起了穿越之初处理掉的刁奴,心中略有所悟,那些被贾珍处置的刁奴,全都是罪有应得,然而,他们的祖上几乎全都是贾家的忠仆,很多都曾经追随贾演、贾代化征战沙场,因为死在了战场上,所以宁国府才会对他们的后代格外的优容,对这些人的贪墨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磊对宁国府忠心耿耿,赵磊的儿孙却不一定是好人,就算本性还好,也有可能被富贵眯了眼…… 贾珍对赵磊有愧,自然会对赵磊的后代格外的优容,如此这般,等贾蓉娶了妻子,有了儿子,贾蓉的妻女虽然是宁国府的主子,但绝对不敢得罪赵家人,若是得罪了,也许贾珍还会不高兴,可若是这样下去,赵家人和那些刁奴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贾珍想了许多,然后想通了,硬起心肠给赵家人除了奴籍,却是给赵家置办了一份不薄的家业,再然后,贾珍许诺等赵磊的儿子成年之后,给他们弄个出身。 贾珍心中想得是,将赵家弄成官宦人家,然后当正经亲戚来走动,只不过,贾珍没有明言罢了。 赵家人虽然离开了宁国府,但见贾珍对他们家十分关心,虽不知贾珍的想法,却都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好好过日子。 此次战争中,宁府护院死伤惨重,贾珍对他们的感情虽然及不上赵磊,只算是认识罢了,却都给他们的家人置办了一份十分丰厚的家业,因为人数太多,便不在此叙述了。 在这场战争中,贾珍救了保龄侯世子,若非贾珍,保龄侯世子已经死在鞑子的刀下了。 所以,保龄侯世子在清醒过来,伤好的差不多了之后,便来宁国府向贾珍致谢。 保龄侯世子名为“史鼏”,虽然比贾珍还要小上几岁,但论起来,却要比贾珍高一辈,是贾珍的长辈。 史鼏到了宁国府,非常郑重地向贾珍道谢,贾珍虽然已经是国公了,却还是说了一声“不刚当”,将史鼏扶了起来。 贾珍和史鼏本就相识,如今又有了这层关系,几句话之后,便极为亲近了,贾珍忽然想起一事来,笑着对史鼏说道:“瞧我这脑子,还为给鼏叔道喜呢。” 这史鼏和贾珍年岁相当,却至今无子无女,就在不久之前,史家双喜临门,这第一件喜事,自然是史鼏平安地从战场上归来,这第二件喜事,则是史鼏的夫人被诊出了有孕,史鼏有后了,史鼏是保龄侯的嫡长子,对于这个保龄侯史家来说,都算是一件喜事。 贾珍在心中算了算,知道这个孩子应该就是红楼原著中的史湘云,只不过,原著中的史湘云是遗月复子,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叔过活,可是如今,贾珍阴错阳差之下,从胤褆的手中救下了史鼏。 也就是说,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史湘云最少会有一个父亲可以依靠。 听了贾珍的贺喜,史鼐面露喜色,贾珍知道史鼐十分希望妻子肚子里的是男孩,也知道史鼐夫人这一胎应该是个女儿,但并没有说出来,自讨没趣,而是顺着史鼐的话说了下去。 现如今,贾珍已经到兵部上任了,宁国公和兵部侍郎这双重身份,令贾珍不再是“前途无量的权贵子弟”,而是已经成为手握重权的权贵了。 史鼏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想要振兴保龄侯府,现如今,贾珍立了大功,晋封为国公,并且身居要职,史鼏有心和贾珍搞好关系,不动声色地拉近史家和宁国府的关系,贾珍自然感受到了史鼏的态度,也不点破,而是顺着史鼏的话,拉近两人的关系。 现在的贾珍,早已不是穿越之初的那个胸无大志的贾珍了,经历了那些磨难之后,贾珍心中的野心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了,现如今,贾珍想要拥有权力,成为人上人,从而主宰自己的命运! 既然如此,贾珍就需要朋友,并非林如海那样的“挚友”,而是拥有共同利益的“盟友”,史家和贾家同列“金陵四大家族”,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既然史鼏向贾珍抛出了橄榄枝,贾珍自然不会拒绝。 这一日,贾珍和史鼏两人相谈甚欢,贾珍留史鼐用了饭,直到天快黑了,方才“恋恋不舍”地送走了史鼏,两人相约改日一起喝酒,一醉方休…… 满清已经撤军了,这场战场虽然给京都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如今,善后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盘在京都上空的阴云早已经散去了,京都重新归于平静。 然而,这一日,京都的平静被打破了,打破平静的这件事,在接下来的数月时间中,在京都中引发了一场不亚于十二级的大地震,影响极为深远。 因为,这件事是……皇帝遇刺了! 得知“皇帝遇刺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贾珍正在宁国府的外书房中读兵书,当下拍案而起,脸色大变。 贾珍问明了情况,定了定心神,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派人去打探消息。 不多时,贾珍便得到了消息,得知皇帝遇刺时,正在召见大臣,而皇帝召见的那两个人的名字,令贾珍的脸色十分难看。 王子腾!沈迅! 皇帝遇刺时,召见的两个大臣,都是贾家的姻亲,若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就算这刺杀和沈家、王家没有关系,这两家,以及这两家的姻亲全都会受到影响的…… 突然间,贾珍的脸色变得缓和了,却是贾珍想道:“王子腾在红楼原著中位高权重,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皇帝无事,王子腾立下了救驾之功?” 贾珍越想越觉得靠谱,然而,这一切都是贾珍的猜测,红楼原著中根本没有对这种事的描述,贾珍可不敢大意,依然绷紧了神经,调派人手,关注皇宫的动向。 事实证明,贾珍猜得没错,却只猜对了一半,皇帝确实平安无事,可救驾的那个人,却并非王子腾,而是沈迅。 当时,伪装成太监的刺客拔出了利刃,冲向了皇帝,王子腾和沈迅都冲向了皇帝,想要挡在皇帝的面前,并非这两人忠心耿耿,实在是皇若是帝死了,他们也要跟着掉脑袋。 王子腾距离皇帝更近一些,原本领先沈迅一大步,然而,王子腾年纪大了,又养尊处优了许多年,虽然是行伍出身,但身体素质和爆发力都及不上年纪轻轻,武艺高超的沈迅。 最终的结果是,沈迅超越了王子腾,挡在了皇帝的面前,为皇帝挡了一刀。 那刺客是个老手,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在宫中的好手冲进大殿之前,逃了出去,之后,宫中戒严,御林、龙禁尉,虎贲三军在皇宫中拉网捕鱼似得排查,竟然没有抓住那刺客。 不过,此时此刻,无人关心那个刺客的死活,而是“关心”沈迅的情况。 得知沈迅虽然挨了一刀,但并没有伤到要害,没有性命之忧,却还是被皇帝留在了宫中,命御医诊治之后,贾珍心说:“沈家怕是要显赫起来了,不过如此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沈大舅立了大功,沈夫人的底气更足了,嘿嘿……l3l4 ( 第49章 贾赦 贾珍和贾母之间的过节,由来已久,还要追溯到贾珍整顿宁国府,惩治赖家等刁奴的时候。♀ 当年,贾母在贾珍的逼迫下服软认输,将赖家赶出了荣国府,却也因此对贾珍心怀怨念,想要惩治贾珍。 然而,贾母虽然精明能干,圆滑老辣,但却是个内宅妇人,内宅妇人如果想让插手外面的事,需要支点——丈夫或儿子,贾母的丈夫已逝,两个儿子都不成器,贾母虽然怨恨贾珍,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什么也做不了。 当年那场围绕赖家发生的冲突,贾母若非大意了,根本不会输给贾珍,要知道,当年的贾珍只是一个纨绔子弟,身上仅有一个三品的虚衔,宁国府的实力还在荣国府之下。 可是如今,贾母就算拿出全副心神,也斗不过贾珍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效的,在贾珍这个深得皇帝信任的世袭宁国公兼兵部侍郎面前,贾母就算是国公夫人,也翻不出风浪来。 贾母是个识时务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成为荣国府宝塔尖上的人物,贾母虽然偏心二房,但最看重的还是自己,贾母一点也不想“晚景凄凉”,所以,在贾珍、沈家、蒋家先后表态之后,贾母便知自己绝对阻挡不了大房的逆袭了,当下放弃了阻挡的念头,转而谋求和贾珍和解。 至于二房的死活,贾母暂时是顾不上了。 贾母虽然是荣国府的老太君,但也是从保龄侯府嫁出的小姐,现在这个保龄侯正是贾母的胞弟,贾母拉不下脸来向贾珍这个孙辈低头,便求娘家兄弟帮自己同贾珍说一下。 保龄侯和贾母的这个老姐姐的感情很深厚,贾母有难,保龄侯自然不会不管,无奈保龄侯虽然年纪比贾母小,身子骨却还没有贾母硬朗,一身的毛病,前儿大病了一场,如今正在家中静养。 保龄侯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来,一直是保龄侯世子史鼏在打理家族的事务,现如今,史鼏说话,已经比保龄侯说话还管用了。 这次,保龄侯还是派出了史鼏,让史鼏去和贾珍交涉,只不过,也不知保龄侯是老糊涂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竟然忘了史鼏和贾珍,极为亲近,是过命的交情,确切的说,是贾珍救过史鼏的性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斗争明面上看,是荣国府大房和二房的内斗,但决定这场斗争结果的人,却是贾珍这位族长,因为贾珍实力雄厚,手中又握着“宗法”这个利器。 史鼏是个明白人,没有去和沈家、蒋家交涉,而是直接来到了宁国府。 史鼏是保龄侯世子,史家和贾家同列“四大家族”,得知史鼏到访,贾珍亲自将史鼏迎了进来。 算起来,贾母是史鼏的亲姑妈,但是,贾母出嫁时,史鼏还没有出生,史鼏和贾母之间并无深厚的感情,不过是认识罢了。 现如今,荣国府大房的实力远超二房,史鼏又有心和贾珍、沈迅这两位天子近臣搞好关系,在史鼏的心中,一百个贾母和一百个荣国府二房加在一起,也及不上贾珍的重要性! 所以,史鼏如今代表贾母来宁国府谈判,谈判还未开始,史鼏的心就已经偏向贾珍了。 史鼏对贾珍说道:“实话实说,你这件事做得很对,谁也挑不出错处来,若非是我们家老头子让我来的,我根本不会来。♀” 史鼏这话说得极为直白,令贾珍怔住了,贾珍刚想张口,就听史鼏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的,我这次来,并非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我那个姑妈,害怕了,却又拉不下脸来。” 史鼏都这样说了,贾珍也就将准备好的废话都收起来了,直言道:“荣国府那位,她是怎么想得?” 史鼏说道:“只要你不斩尽杀绝,让我这位姑妈晚景凄凉,就行。” 这确实是贾母的底线,只不过,贾母的意思是想让娘家帮自己多争取一些利益,如果贾珍不松口的话,再说出这个底线。 如今,史鼏根本就没有和贾珍讨价还价,直接将贾母的底线告诉了贾珍,贾母若是知道了的话,非得被气死不可。 史鼏这样做,并非史鼏冷心冷肺,不念亲情,正相反,史鼏是在保护贾母。 史鼏看得很清楚,经过这件事,贾母和贾珍及荣国府的大房,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而贾珍和荣国府大房、以及沈家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对于贾珍和沈家来说,贾母就是一个笑话,与其让贾母继续作死,不如夺了贾母手中的权力,反而能让贾母可以安享晚年。 史鼏觉得这样做,便算是对得起贾母了。 贾珍没有想到史鼏如此痛快,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是那位的底线?” 史鼏答道:“没错。” 贾珍又问道:“她不管二房的死活?” 史鼏说道:“我这位姑妈,虽然眼光有些窄,却不是笨人。” 贾珍看着史鼏,问道:“你们家,是怎么想得?” 史鼏郑重地答道:“只要你能够让我这位姑妈安度晚年,我们家,没有意见!” 贾珍摇了摇头,令史鼏心中一凛,却没想到,贾珍摇头后又点了点头,说道:“荣国府的老太君是我的长辈,我不会让她晚景凄凉的。” 史鼏不知贾珍为何摇头,却并没有发问,而是问道:“我姑妈插手荣国府爵位承袭那件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贾珍笑道:“已经查清了,是有人在败坏老太君的名声,老太君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史鼏也笑了,说道:“如此甚好!” 史鼏可不管贾母到底有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为了保龄侯府的名声,那必须没有! 有了贾珍这句话,就算贾母真的想插手荣国府的爵位承袭,令爵位落到二房,那也只能是谣言、诽谤、恶意中伤、有人在败坏贾母的名声,史鼏便放心了。 史家是贾母的娘家,既然贾珍已经保证让贾母安享晚年了,史家便没有插手这件事的理由了,至于荣国府二房的死活,史鼏和保龄侯府根本不在乎。 接下来,贾珍和史鼏又说了几句话,史鼏“无意”间提到了沈家。 贾珍明白,史鼏这是问沈家的态度,毕竟,荣国府大房的太太,正是沈迅的妹妹,史鼏虽然相信贾珍,却还是想问一下。♀ 贾珍对史鼏说了一句“你放心”,史鼏便不问了,然后转移了话题。 得了史鼏的保证,贾珍便知这件事可以了结了,本想将自己和史鼏商议的结果通知荣国府大房,但是,贾赦是个废物点心,贾琏还是个未成年人,沈夫人倒是可以信任,却是个年轻的内宅妇人,贾珍需要忌讳。 想来想去,贾珍只得派人去请沈迅。 沈迅一直在关注此事,很快便到了宁国府,贾珍对沈迅说道:“我该做的,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不会管的,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让婶子注意一下分寸,留一些余地,否则,别怪我不守诺言!” 沈迅答道:“珍爷放心,我妹妹有分寸,只要二房搬出荣禧堂,将这些年从公中贪墨的财物还回去,我妹妹不会下死手的。” 贾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便真的不管了。” 贾珍保二房,并非贾珍心慈手软,而是因为,二房就算有天大的罪过,也是贾家的人,沈家就算和贾珍的关系再亲近,对于贾家来说,也是外人。 为了利益将自家人出卖给外人,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动摇家族的根本。 贾珍保二房,不过是不想令事情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罢了。 若是二房死不悔改,贾珍是绝不会手软的,毕竟,贾珍是贾家族长,贾珍收拾本族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是皇帝也说不出错来。 得知贾珍搞定了史家,沈夫人再无顾忌,对二房出手了,手段简单而粗暴! 沈夫人来到王夫人的居所,对王夫人说道:“这荣禧堂你们住了这么长时间,可是住够了,若是住够了,就搬走吧!” 王夫人气得发抖,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夫人咬着牙说道:“我们这就搬出去,可是要搬到哪里去?” 沈夫人笑了笑,说道:“荣国府家大业大,少不了你们的住处。” 沈夫人的语气令王夫人十分气愤,但话中的内容,却令王夫人安心了不少。 王夫人试探道:“我最近身子不太好,太医说要静养,咱们府上的中馈……” 沈夫人笑道:“让嫂子累出病来了,倒是我的不是,我自然想为弟妹分忧,只是,我是填房,琏哥儿媳妇又还没有进门,弟妹还是再辛苦辛苦。” 王夫人不知沈夫人葫芦里买得什么药,说道:“这不太好吧。” 沈夫人的这句话让王夫人的心更安定了,然而,王夫人高兴的太早了,沈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夫人微微一笑,贴在王夫人耳边悄声说道:“我知道弟妹这些年从公中捞了不少好东西,劳烦弟妹在琏哥儿媳妇过门前将东西放回原处,若是嫂子不想动的话,呵呵……” 沈夫人没有把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效果却比将话说完还要好……沈夫人离开之后,王夫人又吐血了,脸色白得像鬼。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沈夫人已经被王夫人戳成筛子了,只是,王夫人虽然恨不得生吞活吃了沈夫人,却不得不按照沈夫人说得去做。 贾政在荣禧堂住了近十年,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王夫人将沈夫人的话说过贾政之后,贾政的脸涨得通红,反而埋怨王夫人“你怎么早不提醒我”,“都怪你,让我背上这样的骂名,否则……” 若是往常,王夫人也许会辩解几句,可是如今,王夫人身心疲惫,根本不理贾政,因为贾珠的关系,贾政也不敢动王夫人,哼唧了几声,便转身离开了。 不用问,贾政又宿在了赵姨娘那里。 大房令二房限期搬出荣禧堂这件事,贾母自然是知道的,却是装聋作哑,史鼏虽然将贾母卖给了贾珍,但和贾母说的时候,却不是这样说的。 为了让贾母老老实实的,不要影响了保龄侯府和宁国府的关系,史鼏的人将这件事说的极为严重,告诉贾母,老实呆着,否则史家也保不住他。 贾母最在意的还是自己,所以,贾政来找贾母哭诉大房的“恶行”,贾母却对贾政说道:“你们确实不该住在荣禧堂,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是糊涂!” 贾政听了,整个人都傻了,当年若非有贾母的默认,二房怎么能够住进荣禧堂呢? 只是,贾政并不敢顶撞贾母,只得将这话憋在心中。 贾政虽然迂腐,却不是傻子,贾母发话了,贾政便知大势已去,老老实实地收拾了东西,搬出了荣禧堂,搬到了大房给准备一处院子中。 然后,大房搬进了荣禧堂。 看着恢宏庄严的荣禧堂,贾赦的眼泪就下来了,抱着柱子哭个不停。 沈夫人看不下去了,拉着贾赦的胳膊,劝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喜事呀。” 现如今,贾赦已经被沈夫人打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对沈夫人十分依赖,言听计从,沈夫人发话了,贾赦立刻不敢哭了。 看着贾赦这副老鼠见了猫似得表情,沈夫人觉得十分好笑,俏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沈夫人貌美如花,气质极佳,是个大美人,沈夫人如鲜花绽放般的笑容,自然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贾赦虽然是个色中老鬼,却还是被晃花了眼……当然,这和沈夫人暴打贾赦也有关系,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字,贱! 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贾赦那啥上脑,竟忘记了沈夫人的拳头,伸手搂住了沈夫人的纤腰,在沈夫人的娇颜上亲了一下。 因为事发突然,沈夫人没有反应过来,竟让贾赦得手了。 贾赦被自己的举动吓傻了,恨不得大嘴巴抽自己,沈夫人也愣住了,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贾琏也傻了,却是被他爹的举动吓傻了,当下重重地咳了一声,说道:“儿子去看……那啥!”贾琏也不知该去做什么,竟是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再然后,贾琏又跑了回来,却是从乳母怀中接过迎春,抱着迎春跑出了房门。 迎春年纪虽小,却已经懂事了,趴在贾琏肩膀上,用两只小胖手挡住了眼睛,却从指缝间偷看。 贾琏抱着迎春跑了,屋子里的下人也都如梦初醒,跑了出去,还关上了门,屋子里只剩下贾赦和沈夫人两个人了。 门外,贾琏安顿好了迎春,便开始苦哈哈地给他爹善后,让看到刚才那一幕的下人,不要将看到的东西说出去,否则拔了他们的舌头。 门内,贾赦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是不对……是我不好……你别过来……” 沈夫人虽然泼辣,但到底是个女人,被贾赦当着下人的面亲了,脸色略有些发红,贾赦的声音太大了,沈夫人害怕外面的人听到,忙伸手捂住了贾赦的嘴。 此时此刻,贾赦和沈夫人的身体贴在一起,沈夫人的手还捂着贾赦的嘴,看上去十分暧昧。 对于贾赦来说,这个一个千载难逢的刷好感的时机,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以后再也不用挨打了,只是,贾赦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在泡妞上也是个废物点心…… 沈夫人的手保养得很好,柔软滑女敕,嗅着沈夫人身上的香气,贾赦鬼迷心窍地在沈夫人的柔荑上亲了一下。 刹那间,沈夫人的脸色变得能冻死人,拿开了捂在贾赦嘴上的手,掏出手绢擦了擦手,然后对贾赦柔声说道:“我现在要打你了,你不要喊出声来,否则你这辈子就完了!” 说罢,沈夫人优雅地抬起了右脚,然后重重地踩在了贾赦的靴子上,沈夫人脚上穿得是的绣花鞋,十分柔软,但力量很足,贾赦疼得要命,一张老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却是一声不吭。 沈夫人刚想夸一句,贾赦却不争气的坚持不住了,发出了一声喊叫,不过因为憋得太久了,声音极为轻。 沈夫人用手挑起贾赦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下不为例,以后你若是再敢在人前让我丢脸,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知道了吗?” 贾赦连忙点头,跟小鸡啄米似得,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沈夫人却是不为所动。 门外,贾琏还在给他爹善后,却是在和迎春说话,贾琏说道:“迎丫头,你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记住了吗?” 迎春乖巧地点了点头,却是问道:“二哥哥,为什么呀?” 贾琏觉得头疼,咬着后槽牙说道:“你年纪小,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记住了就行了。” 迎春“哦”了一声,贾琏也不知她到底是记住了,还是没记住,觉得头更疼了。 正在这时,迎春拉了拉贾琏的衣襟,小声说道:“二哥哥,我怎么听到老爷在叫呀?” 贾琏随口说道:“你听错了,就算是有人叫,也应该是太太在叫,老爷怎么可能……” 贾琏住了嘴,脸色发白,迎春歪着小脑袋,清亮的眸子中透着疑惑,用软软的萝莉音问道:“二哥哥,为什么太太也叫呀,是不是老爷对太太做了什么?” 贾琏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下,暗骂了一声“叫你嘴欠”,然后偷偷模模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之后,拉着迎春的小手,眼泪汪汪地说道:“二妹妹,你就当哥没有说过这句话,好吗?” 迎春又问了为什么,贾琏心说这话可不能让沈夫人知道,否则自己就没命了,于是狠了狠心,说道:“哥求你了,只要你不将这话说出去,你想要什么,哥都答应你,真的!” 迎春不明白为什么,却已经懂事了,点了点头,伸手要和贾琏拉钩。 贾琏大喜,伸出了手和迎春拉了钩,却是将自己卖给了迎春…… ( 第50章 自杀 除了二房搬出荣禧堂,而大房搬了进去之外,荣国府表面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实际上,有些东西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比如,大房的人说话越来越管用了,而贾母和二房说话却越来越不管用了……荣国府的这场“内斗”,以大房的胜利而告终,贾母和二房虽然心有不甘,但大房势大,又有贾珍、沈迅等人的支持,贾母和二房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贾敏是荣国府的嫡出小姐,身份却比较尴尬,她是“泼出去的水”,无权干涉娘家的事。 不过,贾敏还是求到了贾珍那里,希望贾珍不要斩尽杀绝,贾珍和贾母有过节,但和贾敏,以及贾敏的夫君林如海的关系却是极好的。 在贾珍的干预下,荣国府大房虽然搬进了荣禧堂,成为了荣国府真正的主事者,但并没有怠慢贾母,依然将贾母当做老祖宗来供着,贾母的吃穿用度是整个荣国府最好的。 与此同时,二房虽然输了,但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搬出了荣禧堂而已。 贾敏听闻之后,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既然贾母、二房都过得好好的,贾敏便不再关注这件事了,毕竟,贾敏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料,忙的不行。 现如今,贾敏已经儿女双全了,在心中压了近二十年的大石终于被搬开了,并且没有了踪影,看着呀呀学步的大女儿,以及在襁褓中吐泡泡的小儿子,贾敏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若非贾珍的点醒,贾敏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幸福,在贾敏的心中,贾珍无异于活菩萨,虽然贾珍抽了荣国府二房,并且间接地抽了贾母的脸面,可贾敏不仅没有怨恨贾珍,反而暗中给贾珍立了长生牌位。 为了生儿子,林如海放弃了升迁的机会,放弃了大好的前途,在家中静心休养,调养身子,如此数年,贾敏先给林如海添了一个女儿,如今又给林如海生了一个儿子。 林家终于有后了,林如海欢喜疯了,直到数月之后,才平复了心情,然后,林如海便开始考虑重回官场,毕竟,林如海已经快四十岁了,确实不年轻了。♀ 林家早就没落了,林如海只是一个正五品的礼部郎中,然而,林家和贾家是姻亲,林如海和贾家的族长,宁国公贾珍是“忘年交”,所以,林如海的儿子才满月没多久,林如海便十分轻松地升官了,前往通政司做事,品级也升到了四品,算是“双喜临门”。 如今,林如海在通政司也做了很长时间了,林如海又动了外放的念头,这一次,并没有人阻拦林如海。 恰在此时,金陵应天府出缺,在贾珍等人的帮扶下,林如海谋到了此缺,即将前往金陵上任。 金陵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富贵之地,这应天知府一职,虽然只是个正四品的官职,却不知有多少三品之上的官员眼红,若非林如海背景深厚,也谋不到这个职位。 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还保不成,所以绰号叫作“护官符”。 金陵这等繁华之所,自然也有极富极贵的豪门大族,只是,这金陵“护官符”上排在首位的,便是贾家,乃是宁国荣国二公之后,有“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之称。 贾家之后,还有三个家族,分别为史家、王家、薛家,各有各的谚语,这四家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可以说是金陵当地的土皇帝,莫说应天知府,便是应天巡抚,也不敢轻易得罪这四家。 而林如海却不在此列,因为,林如海是荣国府的女婿,又和宁国公贾珍交好,前往金陵为官,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贾珍和林如海是好友,没有说废话,直接写了一封书信,让林如海带到金陵,交给贾家在金陵的管事及交好的官员,有他们这样的地头蛇帮忙,林如海定能够站稳脚跟,并且不用费丝毫的力气。♀ 林如海郑重地接了下来,将这份人情记在了心上。 林如海离京上任之前,京都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朝皇太子薨了,年仅二十三岁。 当今圣上的生育能力远远及不上其父,只有三个儿子存活至今,皇太子是嫡长子,除了皇太子之外,还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 庶子今年十六岁,尚未成亲,嫡幼子却还是个幼童。 当今圣上对嫡长子颇为看重,继位之后便册封为皇太子,宠信有加,二皇子是庶出,并且不得当今圣上的喜爱,所以极为老实,毫无和皇太子夺位的心思。 至于三皇子,他还是个女乃女圭女圭,当今圣上已经不年轻了,就算活到先帝的寿数,三皇子也还没有成年呢。 所以,文武百官都觉得本朝不会有“夺嫡之争”,大家都踏踏实实做官做事,等待当今圣上驾崩,然后皇位平稳的更迭,大家一起支持太子,却没想到,皇太子突然薨了! 现如今,皇帝仅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年长的庶子,一个是年幼的嫡子,未来的皇帝定会在这两人中产生,皇帝会如何选择呢? 一时间,神京中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林如海离京之日,贾珍前去送行,林如海对贾珍说道:“局势未定,不要下注!” 贾珍说道:“姑父放心,侄儿醒得。” 林如海又说道:“你多看着点荣国府,最好不要让他们站队,今上当年是太子,可如今,太子已经没了。” 贾珍答道:“琏儿、珠儿都是我的兄弟,我会关注的。” 贾珍没有明说,却是打定主意让荣国府也保持中立,站队是一种赌博,风险极大,荣国府虽然赌赢了一次,但怎能次次都赢,为了不令荣国府犯事牵扯到宁国府,贾珍决定从源头掐断! 林如海也是这样认为的。 林如海离京之后,皇太子的丧事结束了,说起来,这段时日当真是“多事之秋”,皇太子尸骨未寒,京都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对于整个国家,这件事的影响并不算大,然而对于贾珍来说,这件事带来的冲击远高于皇太子的薨逝…… 唐元死了! 那个救了贾珍全家人性命,并对贾珍谆谆教导,被贾珍当做“老师”来对待的人,死了! 在普通百姓眼中,唐元虽然是“突然暴毙”,但却是自然死亡的,唐元死后,皇帝极为伤心,为唐元的逝世留下了泪水,然后追封唐元为“兵部尚书”、“少保”,给唐元的妻儿赐下了成堆的赏赐,和一个不低的爵位。 只有贾珍等少数人知道,唐元并非是自然死亡,而是自杀,或者说,是被皇帝逼死了! 经过多年的相处,贾珍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对于唐元暗中的身份,贾珍也有所猜测,却是装糊涂。 贾珍如今的身份,令贾珍能够接触到许多普通人难以了解的东西,比如,唐元是先帝的密探首领,再比如,今上为了收服皇家密探,继位之后便不再让唐元担任密探首领了。 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三岁小孩都能够明白的道理,然而,今上有心做一个好皇帝,甚至于超越先帝的成就,心胸却远远及不上先帝。 今上若是英主,自然容得下唐元这个先帝的老臣,不仅如此,还会“物尽其用”,然而,今上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今上害怕自己的统治被颠覆,对于掌兵的将领,无论是自己的嫡系,还是中立的派系,今上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怀疑。 唐元这个先帝的密探头子,自然没有不被今上怀疑的道理。 现如今,虽然唐元离开了皇家密探,但唐元在皇家密探中干了几十年,和皇家密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皇家密探中的好手,基本上都是唐元培养出来的。 今上有心做个好皇帝,做个英主,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今上的心胸不仅不宽广,反而还是狭隘,今上不自信,不相信自己能够彻底掌握皇家密探、以及那些军功赫赫的战将。 这些人都是先帝培养出来的,然后留给了今上,先帝文治武功兼修,久经沙场,自然压得住这些人,然而,先帝压得住,今上却压不住。 那些掌兵的将领还好说,今上通过恢复监军制度等手段,控制住了军队,当然,副作用是军队的战斗力有所下降。 可是密探……皇家密探的人数不多,却都是好手,能力出众,武艺高超,能够飞檐走壁,自由的出入宫禁……现如今,今上已经掌握了皇家密探,却还是怀疑他们的忠诚。 与此同时,唐元这个人前任皇家密探首领的存在,让今上寝食难安。 唐元是个聪明人,在猜到了今上的想法之后,选择了自杀,用自杀来保护妻儿家人。 事实证明,唐元成功了,唐元死后,今上便后悔了,觉得自己误会唐元了,不仅厚葬唐元,还厚待唐元的妻儿和家族。 只是,令唐元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死虽然保护了家人,却让皇帝对他培养出来的皇家密探起了杀心! 唐元的死因虽然只有少数人知道,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上害怕唐元的死因被皇家密探知道,这些唐元培养出来的好手产生反心,威胁自己的生命安全。 于是,今上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一件自毁根基的事情,那就是将这个先帝留给他的密探组织毁掉,将那些先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培养出来的好手,尽数杀掉。 之后,今上重建了皇家密探,但今上的能力远远及不上先帝,手下又没有唐元这样的人才,所以,这支重建的密探队伍的能力,自然及不上先帝留下的密探,以至于…… 唐元自杀之前,和贾珍说了一句话——“今上刻薄寡恩,没有容人之量,你好自为之!” 正是这句话,令贾珍结合以往了解到的东西,推测出了唐元的死因。 贾珍不是上帝,并不知皇帝向皇家密探举起了屠刀,不过,唐元自杀这件事,已经给贾珍带来了极大的震动,令贾珍清楚的认识到——“封建□□之下,就算位极人臣,又能如何?还不是生死全在帝王的一念间!” ( 第51章 救命 因为唐元的死,贾珍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认识到了封建帝制的残酷性,甚至产生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推翻帝制自己当家做主”的想法。 然而,贾珍只敢想一想,不敢付诸行动,如今若是乱世的话,贾珍也许还有成功的可能,可是如今,本朝从开创至今才五十年,正是最鼎盛的时期,国泰民安,兵强马壮,造反无异于找死。 唐元死了,贾珍极为难过,恨不得杀了皇帝,却什么也不敢做,甚至于不敢令皇帝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 唐元虽然是自杀的,但明面上却是“暴毙”,除了皇家密探被牵连之外,唐元的亲友,唐家的姻亲故旧,都没有受到波及。 贾珍和唐家关系颇近,但皇帝并不知贾珍猜到了真相,又因为贾珍算是他的嫡系,所以皇帝依然看重贾珍,对贾珍宠信有加。 贾珍是穿越者,心中并没有“忠君”这种思想,却对当今这个重用自己的皇帝很有好感,可是如今,经过唐元被逼自杀这件事,贾珍对皇帝的好感消失贻尽了。 贾珍哭完唐元之后,继续当他的世袭宁国公,兵部侍郎,和往常一样,但有些东西,却已经开始变动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荣国府二房虽然搬出了荣禧堂,但日子还要过下去。 二房搬出荣禧堂之前,贾珠便已经定亲了,未婚妻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女儿,现如今,虽然荣国府二房在“内斗”中输掉了,但荣国府和李家已经交换了庚帖,李家就算后悔,也是没用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过多久,便到了当初定下的日子,贾珠是荣国府玉字辈最年长者,原本王夫人想大办特办的,可是如今,却要看大房的意思,或者说,是看沈夫人的意思。 至于贾母这个“老祖宗”,现在就是个摆设。 沈夫人虽然是内宅妇人,但心胸、眼界都颇为开阔,并没有在贾珠的婚事上面落二房的面子——当然,二房的面子和里子都已经被沈夫人踩没了。 不过,沈夫人也没有对贾珠另眼相看,贾珠的婚事,完全是按照荣国府旁系子弟的级别来操办的。 现如今,荣国府的管家大权依然在王夫人的手中。 其实,沈夫人若是想要管家权力的话,只需要张张嘴就能拿到,沈夫人若是没有孑然一身的话,定然会将管家大权握在手中,就算贾琏的媳妇过门了,沈夫人也不会放手的,因为,在沈夫人的心中,名声的重要性远远及不上权力,沈夫人愿意放弃名声,攥紧管家大权。♀ 可是,沈夫人不仅有一个兄长,兄长还颇为争气,年岁不大,就登上了高位,前途不可限量。 沈夫人和兄长沈迅的感情极为深厚,对于沈夫人来说,无论是名声,还是权力,都及不上兄长和娘家重要,为了不给兄长拖后腿,沈夫人对荣国府的管家大权视而不见。 当然,若非沈迅身居高位,沈夫人也不可能在荣国府过得这样恣意,只不过,沈夫人放弃管家大权并非是为了这个。 不过,虽然掌家的还是王夫人,但做主的人却是沈夫人,沈夫人说贾珠的婚事不可大办,王夫人心中恨不得活撕了沈夫人,却也只能点头,把苦水往肚子里咽,然后按照沈夫人的要求去操办。 王夫人并不知贾珍令大房不要斩尽杀绝这件事,否则,王夫人不会如此服帖的,只是,现如今荣国府大房已经有了压倒性的优势,王夫人就算有动作,也是在作死。 在王夫人的操办下,贾珠的婚事虽然令人挑不出错处来,却也不能让人眼前一亮,就这样,李守中的女儿李纨嫁进了荣国府,成为了贾珠的妻子。 过了几个月,李纨被诊出了喜脉,这是荣国府的第一个重孙辈,在这个时代,四世同堂是大喜事,象征着家族的兴旺,就连贾赦这个和二房有仇的人也很高兴,当然,这和二房已经被沈夫人等人踩到了泥里也有一定的关系。 只是,李纨虽然怀孕了,贾珠却是病了,至于因何得病,反正太医说是“操劳过度”,再联想到贾珠新婚,所有人都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这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贾母发话将这件事压了下去,荣国府豪富,掌权的大房也没有在吃穿用度上怠慢二房,给贾珠用的都是好药。 如此这般,用不了几个月就能痊愈,并且不留病根。 只是,贾珠病的不巧,半月之后便是乡试之期,贾珠已经是秀才了,需要考举人,本该参加这次乡试的,可是如今,贾珠却“累”病了。 如果不考的话,就要等三年之后再考,不过,和身体健康一比,这并不算什么。 王夫人细细地问了太医,待听太医说“须静心调养数月,方能不落下病根”之后,王夫人暗道了一声“晦气”,却也只能认了。 现如今,王夫人已经看透贾政这个人了,知道贾政是个废物点心,也不指着贾政能够发愤图强,荫妻庇子,而是希望自幼聪慧的长子能够金榜题名,令自己能够抬起头走路。 不过,王夫人和贾珠感情极深,最看重的还是贾珠的健康,所以虽然觉得晦气,却并没有令贾珠抱病参加“秋闱”的念头。 只是,王夫人疼惜贾珠,贾政却不疼惜,或者说,贾政将某些东西看得比儿子的身体健康还要重要! 贾政对王夫人说道:“好好调养半个月,便没有大碍了,珠儿若是错过了这次,就要等三年之后再考了,耽误不起!” 王夫人张口说道:“老爷,太医说……” 贾政冷着脸,“哼”了一声,说道:“考完之后,再好好调养也不迟,这事我说了算,年轻人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娇弱……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慈母多败儿!” 贾政虽然是个废物点心,但却是一家之主,贾政决定了的事情,王夫人也不能反驳,就这样,因为贾政的“期望”,贾珠必须抱着病体去参加“秋闱”。 王夫人虽然很是担心,却也只能为默默地为儿子准备厚衣服、厚被褥,以及考试需要的各种东西。 在贾珍的教导下,贾蓉的书读得很好,贾蓉虽然比贾珠小四岁,却也是秀才了,可以参加今年的秋闱。 贾珍觉得贾蓉年纪太小了,不忍贾蓉到号房里受苦,只是,贾蓉却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道:“父亲,孩儿想去里面见识见识,也是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到底在那里。” 贾珍是个明事理的家长,并不会给拖孩子的后腿,贾蓉死不松口,咬死的又是正事,贾珍只能认了,点头同意了,却是说道:“不可逞强,天气寒冷,身体是最为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贾蓉是被贾珍教养长大了,贾珍一开口,贾蓉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接口道:“父亲放心,儿子知晓分寸,儿子若是坚持不住了,绝对会出来的,儿子不怕丢人,真的!” 贾蓉把贾珍想说的话全都说了,贾珍没话说了,模了模贾蓉的脑袋,让贾蓉去读书,转身去给贾蓉收拾东西,虽然有下人,但贾珍还是想亲自准备,为了万无一失。 贾珍穿越之初,便对家学进行了改革,至今已过去了近十年的时间,因为贾珍这只蝴蝶,贾家义学和红楼原著中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年来,家学中有不少子弟考中了秀才,都准备参加这次的秋闱,其中便有贾瑞等人。 因为贾珍的介入,贾瑞不仅没有学坏长歪,反而有了出息,是家学中的优等生,已经考中了秀才。 贾珍将家学看得非常重,亲自担任家学的“山长”,经常前往家学和同族子弟交流。 因为要给贾蓉准备东西,一套东西加在一起也值不了几个钱,当然,是对贾珍来说。 于是,贾珍顺手派人去统计一下贾家有多少人要参加秋闱,准备给每个人准备一套优质的东西。 被贾珍派了这个差事的下人,是个死心眼,问道:“西府的珠大爷也要去考,用给他准备一套东西吗?” 贾珠笑道:“荣国府不差钱,不缺这些东西,不用……” 贾珍一怔,然后问道:“珠儿不是病了吗,怎么还要去考,不要命了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贾珍将荣国府抛到了脑后,不再关注荣国府内发生的各种事,贾政令贾珠抱病参加乡试这件事,贾珍并不知晓,也没有人告诉贾珍。 若非被贾珍派去做事的这人是个死心眼,贾珍根本不会知道这事。 得知之后,贾珍在心中算了一下,李纨已经进门了,贾兰也怀上了,贾珠估计快要死了,也许,就是在这场考试上死掉的,或是在考场上落下了病根? 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更牵扯到一家三口的幸福,现在的贾珍,虽然杀人不眨眼,在官场上坑人完全没有压力,却依然保留了心中的一点美好。 既然让贾珍遇到了,贾珍就不能不管,贾珍叹了一声,叫来了宁国府的大管家,说道:“你去一趟荣国府,就说是我说的,珠儿身体不好,就不要逞强了,天寒地冻的,若是有个好歹,二老爷二太太还要为他担心,这是不孝!” 贾珍知道是贾政强迫贾珠去考的,父亲管教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贾珍虽然是族长,却也不能插手,贾珍派人去荣国府这样说,就是给贾政一个台阶,希望贾政能够识趣地收回前言。 事实证明,贾政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王夫人苦求,贾政不听,现在贾珍只是派人传了一句话,贾政就萎了。 现如今,贾珍位高爵显,已经拥有了碾压荣国府的实力,就算是荣国府当家人贾赦,在贾珍面前也不敢说个“不”字,更何况贾政了。 就这样,贾珠听进了贾珍的“劝告”,“不愿令父母为自己担忧”,不去考试了,而是在家中好好调养身体。 所有人都不知道,贾珍这句话,救了贾珠的命,并且挽救了一个即将破裂的家庭…… 贾珠没有参加考试,贾蓉、贾瑞等人却都上场了。 结果,贾蓉没有考中,贾瑞却考中了举人,并且名次极为靠前。 贾蓉没有考中,贾珍略有些失望,却没有当回事,以宁国府的权势,贾蓉就算考不上,也没有关系,还有“恩荫”这条路可以走。 这一次,贾家义学中一下子出了好几名举人,并且全都是年轻人,令贾家义学在京都中名声大振,贾瑞等举人也是身价倍增,有媒婆临门。 红楼原著中并没有写到贾芸的结局,却将贾瑞的结局写得清清楚楚,贾瑞丧命于王熙凤设计的“相思局”中。 现如今,贾琏的媳妇并不是王熙凤,贾瑞也不是原著中那个不成器的家伙了,贾珍想着,贾瑞应该和王熙凤没有交集了,却没有想到…… 这一日,贾瑞来宁国府求见贾珍,贾珍觉得奇怪,却还是派人将贾瑞请了进来。 看着满脸通红,一副犯了相思病模样的贾瑞,贾珍不待贾瑞说话,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因为关系很好,贾珍也不说废话,直接问道:“你这小子,不要和我来虚的,实话实话,看上那家的姑娘了?” 贾瑞扭扭捏捏地不想说,贾珍笑道:“你若是不说的话,我可不管了,你自己去想办法。” 贾瑞急了,也顾不上害羞,说道:“是王总督家的大姑娘!” 贾珍不知道说的是谁,贾瑞又说道:“是荣国府二太太的内侄女!” 贾珍知道说的是谁了,“王总督”说的是王子腾,也就是说,贾瑞看上了……王熙凤! 刹那间,贾珍的脸色变得很是诡异,站起身将贾瑞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看得贾瑞直发毛。 贾珍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是神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王熙凤和贾瑞,嘿嘿……l3l4 ( 第52章 元春 因为贾珍的干预,贾瑞与王熙凤的命运都和红楼原著中有了很大的改变,然而,虽然贾瑞年纪轻轻就中举了,王家的权势远远及不上红楼原著中,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瑞这个贾家旁系子弟的家世,还是远远及不上王熙凤。♀ 更何况,就算配得上,贾珍也不看好这门婚事,因为读过红楼原著,贾珍虽然没有和王熙凤有过多的接触,却还是对王熙凤有很深的了解,知道王熙凤虽然看上去恍若神仙妃子,可却是一个逞威弄权、心狠手辣的女人。 想到原著中贾瑞就是死在了王熙凤手中,贾珍不忍心贾瑞掉进火坑,只是…… 贾珍平复了一下心情,问贾瑞道:“你是认真的?” 贾瑞猛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求您帮我”,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见贾瑞这种样子,贾珍觉得头疼极了,挥了挥手,说道:“你先起来!” 在贾瑞的心中,贾珍这个族长兼山长极有威严的,但是,回想刚才看到的那抹倩影,贾瑞的魂都要没了,咬着牙不起来,口中说道:“您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是真心的,求您成全!” 贾珍皱了皱眉,大声喝道:“胡闹!你脑袋被驴踢了吗?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父母双全,她的婚事可是我能够决定的,你糊涂!” 因为陷入了单相思,贾瑞的智商直线下降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听了贾珍的话,贾瑞怔住了。 然后,贾珍费了好一番口舌,总算将贾瑞骂醒了,贾瑞清醒过来了,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远远及不上王熙凤,自己和王熙凤之间希望渺茫。 贾瑞没有和贾珍说假话,他确实对王熙凤一见钟情,如今被贾珍骂醒之后,贾瑞失魂落魄眼睛中一点神采也没有,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贾珍见贾瑞这个样子,也不敢说重话了,又害怕贾瑞受了刺激,回去做糊涂事,便深吸一口气,然后温声说道:“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希望,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算是前途无量,你若是能够再进一步的话,倒也算配得上王家的女孩子。” 听了贾珍的话,贾瑞的眼中重新有了神采,用期冀的眼光看着贾珍,说道:“大爷,若是我能够考中的话,你能不能帮我提亲。” 贾珍知道王熙凤是个怎样的货色,贾瑞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加着呢自然不希望贾瑞娶王熙凤,弄得家宅不宁,只是,看着贾瑞眼中的期冀,贾珍不得不将“王熙凤并非良配”这样的话咽了下去,违心地说了一声“好”。♀ 得了贾珍的“保证”贾瑞大喜,说道:“谢谢大爷,我这就回去用功!” 贾珍点了点头,说道:“你父母去得早,你们家就剩下你这一棵独苗了,你肯用功是好事,但是,不要累坏了身子,让你祖父母为你担忧,知道了吗?” 见贾瑞一副没听进去的模样,贾珍又说道:“你若是敢糟践自己的身子的话,哼!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 贾瑞急了,忙点头答应贾珍,将贾珍的话记在了心中,令贾珍十分无语。 贾瑞离开宁国府没过多久,贾珠便来了,贾珍心中疑惑,却还是派人将贾珠请了进来。 荣国府二房失势之后,便夹起尾巴做人,为了改善处境,荣国府二房有心和贾珍搞好关系,只是,贾政要面子,拉不下脸来和贾珍拉关系,王夫人是内宅妇人,需要忌讳,于是,这个任务便落在了贾珠的肩膀上,贾政夫妇都让贾珠得空就去宁国府问安,和贾珍搞好关系。 关系都是处出来的,因为接触的多了,贾珍和贾珠这对族兄弟,还算是亲近,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贾珍对贾珠这个人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总的来说,贾珠书读得是好,却有些读傻了,加上王夫人将贾珠保护得太好了,现如今,贾珠虽然都要做父亲了,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却远远及不上比他小两岁,却已经踏上仕途的贾琏,甚至于及不上更小一些的贾蓉。 贾珍问贾珠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贾珠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贾珍见此,虽然在心中感叹贾珠的性子,却知道很有可能是贾政,或是王夫人让贾珠和自己说什么,并且是和贾珠三观不符的话。 看着贾珠这一副纯良的模样,贾珍觉得十分好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你来寻我说话的,怎么现在有说不话来了?” 贾珠的脸更红了,小声说道:“大妹妹快及笄了,该相看人家了……” 贾珠的口中的“大妹妹”说得是荣国府的大小姐贾元春,元春比贾琏还要略小一些,在贾珍的眼中,还是个中学生,但在土著的眼中,却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以考虑嫁人的事了。 贾珍叹了一声,觉得自己明白贾珠的来意了,说道:“二老爷官位不显,不过,大妹妹是荣国公的嫡长孙女,人长得好,样样都拔尖,你放心,大妹妹的婚事错不了。” 在贾珍的打压下,荣国府二房搬出了荣禧堂,各方面都大不如从前了,贾珍觉得贾珠是为元春的婚事担忧,害怕元春寻不到好夫婿,才来求自己的。 贾珍打压荣国府二房,是多方面考虑的结果,或者说,是为了利益,为了沈迅许给他的好处,贾珍对贾政夫妇十分不喜,但对贾珠和元春这几个二房的孩子,感官却很好。 说起来,元春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若是能够拉一把,帮元春寻个好夫婿的话,贾珍是不会惜力的。 然后,贾珍想起了元春在红楼原著中的身份,忽然觉得不对劲,心道:“女史,凤藻宫尚书,贤德妃……莫非二房还是存了那样的心思?” 果然,如贾珍所料的那样,贾珠听了贾珍的话,不喜反忧,用更小的声音说道:“我们老爷说,圣上在给二皇子选妃……” 然后,贾珠不说话了,贾珍却已经听明白了。 二皇子都已经十七岁了,却因为先帝驾崩,满清犯边,皇太子薨逝等事,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皇子妃,前儿不久,宫中传出消息,说皇帝终于要给二皇子选妃了。 今时不同往日,皇太子薨逝之后,当今天子只有两个儿子,二皇子虽然是庶出,却已经是成年人了,三皇子虽然是嫡出,却还是个女乃女圭女圭。 算起来,二皇子的胜算远高于三皇子。 正巧,元春快要及笄了,和二皇子算是年岁相当,贾母、贾政和王夫人,便都产生了那种心思,想为元春搏一搏,若是能让元春成为二皇子的正妃,那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 贾母和贾政夫妇此举,虽然说是为了整个荣国府好,但贾珍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若是元春真的成了二皇子的正妃,在局势未定之时,就算贾珍也动不了荣国府二房了,更别提贾赦和沈夫人了。 到那个时候,荣国府的局势将会发生大逆转! 若是二皇子能够登临九五,元春妻随夫贵,母仪天下,那荣国府二房也将跟着一飞冲天。 不怪贾母等人动这样的心思,实在是太诱人了! 只是,贾母和贾政夫妇虽然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倒还有一些自知之明,知道元春的家世虽然看上去光鲜,但和那些真正的世家贵女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现如今,荣国府在朝中无人,贾珍却是天子近臣、世袭宁国公,说起来,宁国府的权势已经远高于荣国府了。 贾元春姓“贾”,是贾家这一代的大姑娘,宁国府虽然新添了一个姑娘,却还不会说话,和二皇子不般配,贾母等人便想要借贾珍的势,借宁国府的势,让贾珍这个“能人”帮忙谋划。 为了拉拢贾珍,让贾珍心甘情愿地为元春奔波,贾母等人让贾珠给贾珍传了一句话:“咱们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元丫头也是你的妹妹,她若是有了大造化,宁国府也会跟着获益。” 贾珍得知之后,十分无语,在这之前,贾珍一直觉得贾母和王夫人都是极为精明的女人,就算是贾政,在贾珍的心中,也只是装傻充愣来占便宜,并不是真傻。 可是如今,贾珍却是差点被这三个人蠢哭了。 没错,从龙之功十分诱人,但是,一旦下错了注,全家都会跟着遭殃! 就目前看来,二皇子的胜算确实很大,但不要忘了,“立嫡立长”,“嫡”是排在“长”前面的,更何况,皇太子虽然薨逝了,却已经有儿子了,皇太子的嫡长子,比三皇子的年纪还要大,已经懂事了,并且极得当今天子的宠爱,要知道,他可是当今皇帝的嫡长孙! 正子嫡孙,这等身份,可以二皇子要正得多! 所以说,局势还没有明朗,贾珍为何要站队,嫌命长吗?更何况,还不会直接站队,而是帮荣国府二房得到“二皇子正妃”这个位置? 对于贾母、贾政、王夫人是什么样的货色,贾珍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这三个人的心眼都不大,贾珍为什么要帮元春去当皇后?等二房得势了,然后被贾母报复,再然后,跪舌忝贾母等人吗? 贾珍有那么傻吗? 贾珍完全没有思考,就在心中否定了这件事,只是,贾珍和贾珠的关系还行,贾珍斟酌了一下语句,婉拒道:“这事恐怕是不行,朝中的局势,并非老太太想得那样简单,二皇子也并非……” 贾珍将朝中的争斗和贾珠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就不说话了,但但话中的意思,却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 贾珠虽然很是纯良,却并不傻,反而十分聪明,不过是缺乏经验罢了,听了贾珍的话,贾珠便明白了,这一刻,贾珠的心情很是复杂,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 贾珠和元春是嫡亲的兄妹,感情极为深厚,贾珠自然希望元春能够嫁得好,那么,嫁到皇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贾珠也知道,皇家女眷虽然尊贵非凡,却并不一定过得如意,更何况,二皇子还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 如今,听了贾珍的话,贾珠头都大了,虽然贾政夫妇非常希望元春能够嫁进皇家,好提携自家人,但贾珠却不想让妹妹去蹚这摊浑水……不,简直是烂泥! 现在的贾珍,倒是希望妹妹能够嫁到官宦人家,或是权贵人家,就算是宗室旁支也行,这样不是皇子就行,这样的话,不说旁的,最起码自家能够给妹妹撑腰,让妹妹能够在夫家挺直腰板。 贾珠心中有了决断,当下起身给贾珍行了一礼,十分恭敬,口中说道:“既然如此,大哥哥就当珠儿刚才的话并没有说过吧,只是,还请大哥哥和婶子都费心,珠儿感激不尽!” 贾珠的心思,贾珍也猜出了几分,略有些唏嘘,口中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元丫头不仅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更是咱们贾家的姑娘,我不会不管的。” 并非贾珍是“圣父”,或者喜欢多管闲事,现如今的贾珍,基本上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目的,贾珍想给元春寻个好人家,是想给自家添一门靠得住的姻亲,令贾蓉多一些助力。 毕竟,元春确实是贾家的大姑娘,元春的夫家,自然是贾家的姻亲,而贾珍是贾家的族长,贾珍的儿子,是未来的贾家族长。 元春的家世背景,十分尴尬,往好了说,是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金尊玉贵的大家闺秀,往低了说,却只是贾家旁系的姑娘,其父只是一个五品小官。 若是贾珍肯帮忙的话,也许元春还有一丝成为二皇子正妃的可能,如今贾珍不肯帮忙,元春自然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没过多久,皇宫中传出了旨意,给二皇子指婚了,二皇子妃的娘家是极为显赫的世家,二皇子妃是这个世家的嫡长女,可以说,二皇子妃的身世,比元春要高上百倍。 二皇子妃唯一及不上元春的地方,便是容貌了,只是,“德言工容”,“容”排在最后。 皇帝下旨赐婚之后,贾珍觉得贾母等人该安分了,却没有想到,贾母等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要将元春送进宫去当女史。 贾珍知道,贾母等人这是又瞄上了皇帝,现如今,贾母等人已经完全不是贾珍的对手了,贾珍不想搭理他们,他们却想苍蝇一样烦人,时不时的给贾珍添麻烦。 贾珍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得知了贾母等人的计划,贾珍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