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逃花债》 一回首,他已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哟西!纯仙侠yy文,吼吼吼,绝对是he1v1么么哒!! 欢月兑无节操无下限,我是亲妈不会虐!! 其实我想说我卖的是蠢不是萌噗哈哈!! 求多多支持么么哒!! 头三章隔日更,然后日更到第十章,3月12日后开始隔日更么么哒!! 喜欢我的话戳一下我的专栏包养我么么哒!!天分八荒,地划九州,自远古以来,便分为六界,人、仙、魔、妖、鬼、神。神族中较为显赫的家族,莫过于太昊宫的伏羲氏后人以及女娲山的女娲氏后人了。 只是这两家的后人都好清静,便也没有人吃饱了饭敢去打扰他们清修,也是因为这两家的后人实在太过厉害,名声也太过显赫,一出来就是威震四海的,故而也就索性不出来了。既然他们不太出来,也就意味着进去的人也就少了。 四百年前,曾有一场恶战,神族头领乃是天帝的大儿子,六界中阶品最高的水君,主管战事的沉焰君。 ※※※※※※ 话说多少年前的某一日,天庭上几位仙友正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什么,仔细一听,似乎是几位老一辈的仙友正在同新一辈的仙友说着有关于天帝他老人家的两个儿子的事情。 其中一位说道:“你们可晓得那位沉焰君,也就是天帝的长子,六界之中最高阶品的水君,主管战事的。” 另一位面露崇敬之色,说道:“大殿下的英明神武无人能及。”说完面色沉了沉,续道:“只是咱们这位大殿下,老朽听说他脾气不太好。” 刚刚的那一位及时修正他道:“嗳,不能说咱们沉焰大殿下脾气不好,只能说,六界之中没人能琢磨透他的脾气,就连沉奕二殿下,亦是无法全盘模透,总是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又不多话,且还不近人情,倔强的很啊。♀”随后两手一摊,作无奈状道:“你说这都十五万岁了,都不娶王妃这是个什么说法?” 几位老仙友皆是一阵的叹息。 某新一辈的仙友听得兴起,就把自己不知哪里听来的八卦拿出来,忽然扬声道:“小仙一直听说二殿下沉奕君时常同太昊宫的玄羲帝君在一处,喝酒下棋,谈天说地,这沉奕君十五万岁未娶不足为奇,倒是玄羲帝君已是二十四万岁的高龄,也不见他娶位帝后啊,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 仙群静了静,都做出思考的样子,突然有一位白胡子仙友作惊讶状唏嘘道:“这二位……难不成……难不成……竟是这个缘故!” 仙群又是一阵强烈的唏嘘, 正巧此时,闲散的二殿下慢悠悠地从他们身后的石柱后面转出来,凑到白胡子仙友身后,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听说那日,这位白胡子仙友被沉奕二殿下吓得一头栽在东天门的玉柱上,脑袋上磕了个大包。 哦对了,这位白胡子仙友是天庭上的命格星君。 那几位仙友说的也确实没错,沉焰作为六界阶品最高水君,又是主管战事的,六界之中的战事近十万年来都是沉焰君亲自指挥带领的,曾创下过不败纪录,唯有一场,一场沉焰不小心失手的战役,是在同魔族的一场战役中,沉焰为了封印魔君,却不想冗渊剑威力太大,结果失误失手毁了炼妖壶,导致里面炼到一半的魔啊妖啊鬼啊一类的悉数都吸饱了精华跑路,强大的强大,入魔的入魔,一时间六界发生了大混乱,眼看着就要再次陷入混乱的时候,沉焰君闷声不吭地提着一柄冗渊剑将这些出逃的妖魔鬼怪都尽数处理了,可炼妖壶还是得重新造了,沉焰便自请责罚,天帝就送他下凡去历个劫再回来。♀ 巧不巧那日炼妖壶毁掉的时候,神界就震了震,正好震到正在被天雷劈的玄镜,玄镜没忍住,失手就弄坏了崆峒印,天帝就顺手将她一起送下去历劫,给沉焰做个伴。 果真在凡间两个人真的做了伴,在凡间爱的死去活来,结束的时候难舍难分,沉焰在凡间寿终正寝回到天上闷声不吭的喝了忘川水,可玄镜却要死要活的不肯喝,留了这段记忆。 可结果却是令人神伤,玄镜空守了这么多年,单相思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换得沉焰的一个正眼,况且他在凡间的时候也不是这样闷骚的性子,也不是面瘫,也没有这样不近人情。每次想到这里,玄镜就觉得有些神伤。 这位神女玄镜便是太昊宫伏羲氏的后人。 当日,沉奕闲来无事,腾起一朵祥云习惯性地往天东的太昊宫去了。 太昊宫位居天东,里面供着的是伏羲氏的后人,如今是玄羲帝君当家,治理着天东一万二千里的地方,是六界之中为数不多的尊神。 玄羲帝君有两个妹妹,大妹妹玄影马上就要嫁到淮海水君的府上,小妹妹玄镜如今才不过六万多岁,刚历了劫,飞升上神,只是这一个劫数历完回来,让原本活蹦乱跳的玄镜变得忧忧郁郁,成日里没事借借酒,消消愁,结果把自己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弄得愁更愁。 沉奕御风而至,一朵祥云停在太昊宫门口,施施然整整衣服往里走去。 太昊宫不算威严,但是仙气极浓,整座宫殿都好像沉在仙气里一样,浮在白雾上若隐若现,是除去天宫和女娲山最具仙气的地方了。 沉奕所到之处都无人阻挡,他便轻车熟路地转到了正殿。 殿内白衣青年随意在发尾处将头发绑了绑,一张英俊的脸上未带什么威严,正在殿中的香炉里捣鼓着什么,将里面的香末舀出来,再倒进去,委实让人有些莫名,沉奕走上前去,挑眉道:“我说玄羲啊,你们太昊宫连个梳头的人都没了?你这个样子像个帝君的样子?” 玄羲帝君停下手上的动作,默默抬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那照你这么说,帝君该是什么样子?” 沉奕语塞,刚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四周环顾一番,却见四下无人,便问道:“对了,玄镜呢?” 玄羲低头继续捣鼓着香炉里的香末,随口道:“她在院子里喝酒。” 院里紫藤花开的正盛,风一阵过,倒像是在下一场紫雨,亭中白衣的女子眼神略有些涣散,一手支着下颌,脸颊有些微红,好像是醉了,嘴角扬着的一个弧度给她添了丝若有若无的妩媚。 沉奕行了过去,看着她。 玄镜侧眸看着沉奕,迟钝的开口道,沉奕? “嗯,看来还不算醉的严重,还知道我是谁。”沉奕在她对面坐下,手支着下颌静静地看着她。 玄镜痴痴地笑了笑,轻轻眨了眨眼,带着长睫毛微微抖动了两下,又开口道:“对了,沉奕,你说,曼珠沙华的香气不是让人能想起前世的记忆么,怎么沉焰想不起来?” 良久,伴着一阵风带起的紫藤花瓣如雨降下,四周静的出奇。 沉奕伸手为玄镜拂去发丝上落着的一片紫藤花瓣,凝神看了她半晌,略沉吟道,我大哥可能嗅觉不太好。 其实沉奕一向以为玄镜酒品应该挺好,但是没想到,就在他以为玄镜趴在桌上睡过去以后,化了条毯子出来想替她盖上的时候,玄镜突然惊醒,拍着桌子砰砰砰道:“沉奕你说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不记得我了!”砰砰砰。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哭得抽抽噎噎死死揪着他的袖子当手绢擦,沉奕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默默地抽出手臂,拍了拍她的头,蔼声安慰道:“玄镜乖啊,我大哥他是喝了忘川水,而你没喝,但其实按我说,你要是现在喝也不迟来着……”话未毕,被玄镜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沉奕只好悻悻地闭嘴,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不说话。 饶是如此,玄镜依旧闷闷不乐,只要一提到沉焰她就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纵然很多人都劝过她要放得开一点,不要拘泥于小节。 但玄镜以为,这并非小节,感情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小节。 况且她也不是那种盲目的只看中了沉焰大殿下的身份和外貌以及能力的狂热追随者,玄镜私心以为那些将沉焰当春闺梦里人的小仙娥太肤浅,思想和感情都不够深刻,怎么能同她相较,她是四百年前同沉焰在凡间有过一段情|事的人,倾注了真心的,爱的死去活来的,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玄镜不胜酒力,终是趴在桌上睡着了,头枕在自己露出白皙皮肤的半截手臂上。 沉奕坐在案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兀自感慨道:“还是拂华酿的美人醉最好。”果真面前的确是美人醉了。 沉奕默默地回想了一下从前的玄镜是何种的性格,且不说她一向是散漫惯了,敢爱敢恨却是最得意的性格,他记得玄镜从来是没什么脾气的,但只要是一有脾气,手里的太素剑是不见血不回鞘的。 只是,这样洒月兑的性格,终究是添上了一笔别的,好比说忧郁,发愁。 沉奕叹了一口气,从前的你爱谈天爱笑,可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只能叹命格没有将命格写好,不小心简写了一段。 后来,沉奕便得出了一个结论,一旦坠入情网,那就是不可理喻的,而且都是喝了酒之后不可理喻。 ( 再回首,佳人依旧 玄影出嫁的那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玄镜特地没有同送嫁的队伍一起走。 她先迎亲队伍一步到了淮水,腾起一朵祥云从山头后面悠悠地转出来,在水边站定,垫脚探头向水中张望——阳光太刺眼,照得淮水波光粼粼,配合起上头那仙气缭绕的轻烟,倒也不失为一个奇景。 玄镜望着这平静的水面有些失望,蹲托腮喃喃道:“那个斐清不是爱我姐夫爱的死去活来么,今天他大喜怎么可能不出来捣乱。” 玄镜手放在嘴边,高声道:“喂!那个什么斐清!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我要去参加姐姐姐夫的婚宴了!” 才一句话的时间,她便听到有轻微的隆隆声,她随即应声站起身,见淮水中间出了小漩涡,仿佛平静的水面缺了一个小口子,然后哗啦啦地一圈圈扩大,最后竟扬起了几丈高的海子,巨浪毫不留情地朝她这里打过来,玄镜腾空而起,飞身向后,反手就祭出了太素剑,金光一闪,玄镜反手一剑挥过去,巨浪便被她切成两瓣往两边散去,拍打在岸边山壁上,水花四散飞溅。 刚刚那个几丈高的海子上隐出一个人形来,正是那斐清姑娘,眉清那个目秀,是个难得的美人,身上一袭紫纱裙未着滴水,长发及腰,手提宝剑凛然地看着玄镜,语气清冷道:“你找打!” 半空中持剑的白衣女子嘴角淡淡扬起一个笑,却也没有因为对方是个美人就手下留情,一脚蹬在崖壁上借力就往斐清那里飞身过去,方才她不过话语一激,这个斐清就出来了,她若是不赶在迎亲队伍到淮水之前打完架,这件事就得闹大了。 诚然,也不是要解决了斐清,不过就是打的她没法去婚宴上捣乱便是了。 斐清是淮水中的水神,玄镜叫阵又正好处于淮水,因此斐清打起架来就显得格外得心应手,翻手是一个巨浪,覆手又是一个,毫不留情地往玄镜身上打去。 玄镜觉得自己有些轻敌了,光是对付这些环绕着她的巨浪就够她忙的了,熟不知斐清就是等着她被巨浪缠地慌了手脚才好真正出手,一举将她拿下。 玄镜一开始还想着不能让水浸湿了衣衫,现在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身上白衫已经尽数湿透,连同一头乌发都湿的贴在了身上,她紧咬着下唇,一脸的认真,手上挥着太素剑左劈右砍将十几道巨浪化为无形,剑花激起千层浪往斐清那里逼过去,人家却轻轻松松三剑劈开,两道浪往水下去了,最后一道最大的灵巧地打了个圈向玄镜卷过去,玄镜抬剑一挡,脚下连连后退几步,最后一步在云头上用脚尖一勾,稳稳站定,青丝顺着剑激起的大风一阵飘散,玄镜剑锋一转,挡住了斐清逼过来的长剑,喘着气道:“呼——还好挡住了。” 只见十几个海子中一白一紫两道身影打的难舍难分,玄镜本占下风,不过拖入持久战之后,倒让她占了上风。只是这一进入持久战,玄镜就不太乐意了,过一会儿迎亲队伍就要到了,得速战速决才是。 玄镜一个翻身让开一个空档,用仙气护体,念起了剑诀,还没念完,不远处长蛇一般的浪花便来势汹汹激了过来,灵活而又迅猛,玄镜以为又是斐清的手笔,正要出剑去反击,可她却看到这个水蛇一般灵活的浪头往斐清身上打去。 玄镜愣了愣,剑诀都忘了念,就看到斐清被快速逼来的浪头一卷,连出手都来不及,直接被卷起来丢进了淮水里,她掉进水里的时候连个浪花都没激起来。 玄镜腾在半空中看着又恢复了平静的水面愣是没敢相信斐清就这么j□j掉了?难不成是自己刚刚念错了咒给调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浪头? “我勒个去,她刚刚下去的时候连吱都没来得及吱一声啊。”玄镜居高临下看着水面,结果差点一个趔趄自己也跌进去,幸而身体不知被谁的仙气稳了稳,才不至于摔下去。 “玄镜,你还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玄镜扭头一看,却是沉奕二殿下正乐呵呵地站在岸边叫她,她站得高看得远,果真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来了。 她便施了个术把衣服头发弄干,往沉奕身边去了。 “刚刚那个浪头不会是你弄的吧?”玄镜收了剑问道。 沉奕摆摆手道:“怎么可能是我,是我大哥啦。” 玄镜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模了模鼻子诺诺道:“沉……沉焰啊,他啊……他干嘛要帮我啊。” 其实她觉得自己刚刚就应该想到了,能叫得动这么大一个海子的神除了六界中最高阶品的水君沉焰君还能有谁。 沉奕拧眉思考了一番,不确定道:“他刚刚路过,是觉得你们打这么久浪费时间,就顺手送了那个谁来着……那个谁一程。” 玄镜平静地哦了一声,提到沉焰,她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就顷刻间被打破了,虽然面上没什么起伏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她没想过沉焰会来帮她,也没想过帮她的原因,自然也就不会多心的想到他来帮自己会不会是因为她是玄镜而不是别的。 “那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沉奕瞥了她一眼,颇嫌弃道:“你忘了我也收了帖子了么,况且,淮水水君是在我大哥手下的,他作为六界水君,自然也要来。” 当婚宴在淮水下哄闹了一天,玄镜却始终心不在焉,小心的东张西望了一番,陌陌挨过去问她道:“殿下是不是在找沉焰大殿下?” 玄镜一直当陌陌是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来说,她都能最先一步看出自家公主殿下的心思,然后准确无误地戳中重点,比如说现在,她就一语中的,纵然玄镜不太想承认,可她的确在找沉焰的身影,自刚刚开席之后,她进来之时,沉焰君着一身黑色衣袍就只在偏门那里惊鸿一瞥一闪而过,玄镜一向是晓得沉焰不太喜欢人多,今日肯赏脸来参加一下已经是淮水水君府蓬荜生辉了,更何况是要沉焰留下来和仙僚把酒言欢。 沉焰做不到啊。 酒过三巡,玄镜已经被灌酒灌的吃不消了,饶是最近喝美人醉练出了些许酒量,可这淮水的酒太烈,她有些撑不住,支了个招让人都挪去给沉奕灌酒,自己摇摇晃晃地起身朝陌陌吩咐道:“陌陌,我出去醒个酒。” 淮水水君的府上最好看的就是他的园子,司凉水君晓得玄影喜欢睡莲,就往园子里种满了睡莲,睡莲比荷花雅洁,池塘里水面上红花艳艳,绿叶田田,阵阵微风袭来,带起一片清香,整片圆子宁静而安详,一池碧水微动涟漪。 水中央有个四角亭,玄镜从木桥上行过去,所到之处仿佛着了仙气,睡莲如同从梦中醒来,缓缓地抬起秀美的花柄,慢慢地绽开花瓣,纤尘不染地静卧在碧水之上。 她拂了拂衣袖,案几上便划出一架古琴,便是伏羲琴。 玄镜试着拨了几个音,她从未在太昊宫外弹奏过,修长的指尖勾过一根弦,带起一圈光晕,琴声从低沉到悠扬,如同秋潭水落,又如同皎月没有杂云遮蔽,流转舒缓。 伏羲琴能净化万物之灵,只不过这个园子里便已经白气缭绕,才刚刚醒过来的睡莲便又悠悠地合起花瓣继续沉睡下去,连空气好像都沉静了。 其实玄镜只有在弹琴的时候是最投入的,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多年之后,沉奕曾问过沉焰,是什么时候开始记住玄镜的。 他转着茶杯,垂下黑眸,沉思了片刻,道:“那一日夜里,她独自在碧水环绕的四角亭里抚琴。” 沉焰一直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他没法用言语来形容他那一日看到的,其实是仙气环绕的亭子里白衣的女子微微闭目,修长的手指轻轻拨过琴弦,流出一首清幽的古曲。 他负手悄无声息地行过去,站在台阶下,停住脚步。 纵然古曲悠扬,沉焰却也不难从里面听出一些悲怆凄凉之感,他抬眸凝视她的脸,这样姣好的面容,月光洒过她的侧脸,照在她的白纱衣上,浮起粼粼的亮光。 沉焰眯起眼看着这样专注的玄镜,就在刚刚的岸上,听了沉奕的话,他才晓得她是太昊宫的小公主,她现在这样恬静的模样分明同刚刚那样打架拼命的样子判若两人,带一点忧伤,她这个年纪,能忧伤什么? 一曲毕,琴声拖着长长的尾音,玄镜轻轻将手覆在琴弦上,琴声便戛然而止,她缓缓地睁眼,眼前那个黑袍子,眼神深幽,面无表情的神君就立在她半丈远的地方。 沉焰是看着玄镜一张原本微微泛红的脸慢慢地褪下红色,然后变得刷白的,一闪而过的惊慌之色被他收进眼底,却也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正好好弹着琴然后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才感到惊慌。 熟不知,玄镜只是因为眼前人沉焰,而他刚刚一定是站在这儿看了很久了才觉得惊慌。 她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个情形下,她该怎么做开场白? 好在,也不用她做开场白了,沉焰已经开了金口。 他问她:“听沉奕说,你在找我?” ( 三回首,讨厌鬼来 这一遭同沉焰面对面,玄镜觉得自己很狼狈,从前她想过很多同沉焰说话的开场白,有温柔的,有活泼的,有稳重的,有悲情的,却没有任何一个是最后派上用场的,因为她从来没有机会同沉焰说上话过,后来她也就慢慢忘了这些自己曾经精心准备过的开场白,今日的相遇在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她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沉焰,等她想要努力回忆那些开场白,可也没有一个能回答沉焰这么直接的问题的。 玄镜从来没去找过沉焰,况且她之前也不知道那是沉焰,她想留着是那段感情,沉焰当然也不知道那是她,所以他才按着自己最真实的性子喝了忘川水忘了那段情。她是后来听玄羲说起,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天帝的大儿子沉焰,再后来,沉奕说了他大哥的性子,玄镜就没敢去找沉焰了,主要是她觉得,不过是一个劫数的j□j,没必要牵扯到本身,没人规定过在凡间历劫欠下的桃花债要回天以后接着还。 于是她就一直默默地攥着这段情,一个人到了现在。 等到现在沉焰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真的觉得心里有一丝痛,又有那么一丝欣慰。 “我……我就想谢谢你之前帮了我。”玄镜默默将放在伏羲琴上的手收回,施施然起身,半垂头站在那里。 沉焰依旧是不变的神情,淡淡道:“你动作太慢了而已。” 玄镜知道沉焰话少,话少不是问题,可话说的这样让人没法往下接的他也是六界第一人,她哥哥玄羲也话少,可至少还能接得下去,现在她应该回答什么?是谦卑地说“嗯,是我学艺不精了”还是不服气地说“我就是在享受打架的过程,你管得着么”呢? 还有,他刚刚是在嫌弃自己的意思么? 显然,这样的开头是没法让人觉得圆满的。 站在原地像脚下生了根的沉焰君终于动了,一步一顿地往台阶上走去,玄镜看着这个身躯颀长的男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眼眸深沉,无垠幽深的眼底,薄唇微抿,不带任何喜怒哀乐地脸倒是和他冷漠的眸子相得益彰。 玄镜有点愣神,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沉焰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仅有一步之遥了。 沉焰侧眸看了看案几上的琴,沉声道:“这便是伏羲琴?”然后续道,“唔,不错。” 玄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问的问题都已经自己自问自答了,还要她做什么? 六界之中是个人都知道沉焰喜欢曼珠沙华,唯有他的华禹宫里面有六界最大的曼珠沙华园子。 玄镜一直知道曼珠沙华的香气能唤起人前世的记忆,她曾经幻想过,要是沉焰闻了他自己种的曼珠沙华,是不是就能想起前世同她情缘,可结果是玄镜想多了。 失望中,沉奕给了她一个听似有道理的解释,他说,可能是我大哥闻的太多了,所以麻木了,对曼珠沙华有抗体了。 其实她一直很想见见这曼珠沙华,万八千年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花,不过华禹宫不能乱闯,她也一直没什么好的理由去。 直到玄影的婚宴结束后八十天,玄镜收到沉奕一张帖子,请她去喝自己新酿的酒,听说是要力压女娲山拂华上神的美人醉。 因着沉奕和沉焰同住,玄镜便兴冲冲腾了一朵小彩云带上陌陌往沉奕那里去了,临走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沉奕帖子是发到她手上,而不是自家哥哥玄羲手上,于是她问了问正在看书的玄羲帝君,是否需要和她一同前往。♀ 玄羲帝君将脸前的书移开一些,又移回去,淡淡道:“我不去。” 事实上玄镜觉得玄羲不去的原因是因为他不喜欢有人比拂华的酒酿的好而已,但是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干脆不去了。 女娲山上女娲宫里的女娲后人拂华上神是玄镜自出生以来见过最高贵冷艳最漂亮最万能的神仙,总之在玄镜眼里,拂华就是没有任何缺点的,是同她哥哥玄羲最相像的人。但就是因为她太过完美,眼光也就高了,寻常神仙都如不了她的眼,这就导致了从没有一个神仙成功俘获过拂华的芳心。 玄镜也以为寻常的神仙是配不上拂华的,不过纵然一开始的时候人人都敬她,这么些个万年过去,拂华十七万岁了依旧是孑然一身,难保不会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最终,拂华便成为了寻常神仙家教育女儿要早点嫁人的反面例子,以及不要太有作为的反面教材,否则下场就是熬成老姑娘还嫁不出去。 玄镜觉得这两个人是六界中相似度最高的两个神,可不幸的是,他们谁都不喜欢说实话,这就导致近二十万年来,两个人从没有挑明过心迹,玄镜打从一出生就开始急这两个人的事,急到现在都没个结果,委实急煞人也。 玄镜腾云驾雾的时候,略有点欢快,一路上哼着小曲,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脚下云雾的缝隙间她似乎还看到了凡世的情景。 陌陌在一旁陪着她开心:“殿下很久都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了。” 玄镜其实会掩饰自己的心情,譬如悲伤,譬如心痛,但惟独开心这件事她一直挂在脸上,怎么藏都藏不住。 晃晃悠悠间,玄镜便看到另一朵小彩云追上来同她并驾齐驱,腾在上面的女子她何其熟悉,这不是天后她远房的小侄女雾柳仙子么。 玄镜对这位雾柳实在太过熟悉,从前她老往拂华的女娲宫跑,回回都同玄镜抢东西,玄镜一生气就跟她打架,雾柳也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反击,回回都被玄镜打的哭着跑回家。 玄镜觉得雾柳就是被父母教育了不要太有作为的女子中的翘楚,后来,她就真的无所作为,成日里仗着自己仙二代的身份狐假虎威,把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尤其是跟玄镜打完架以后,啊不,应该是,被玄镜打完以后。 所以每每当雾柳的娘亲拉着哭哭啼啼地雾柳找上女娲宫的时候,拂华上神总是闭门不见,传话出来:“既然都打不过人家,还要摆可怜样来理论,这不是丢自己的脸么,要让六界都知道你女儿被狠揍了么?” 然后雾柳她娘拉着雾柳又壮着胆子去了太昊宫找说法,玄羲帝君亦传话出来:“等你女儿有本事赢过本君的三妹,再来讨说法吧。” 最终雾柳她娘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决心让雾柳再也不干动手动脚的事情,一定要做个良家妇女大家闺秀,最终,雾柳不负她妈的嘱托,成为了一个拿得起绣花针,挥得了一手好锅铲,十八般厨艺样样精通的典范,和肩能扛得起水,挥得了一手好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玄镜形成了两个极端化的对比。 其实玄镜每回看到雾柳哭哭啼啼装可怜的时候,都在心里狠狠地觉得,雾柳这个样子简直和莲花仙子那一汪碧池里面开盛的白莲花有的一拼,出淤泥而不染,比清涟更加妖,何其耀眼,何其妖艳。 事实上玄镜一直有个把柄在雾柳手上,无非是某一日玄镜在拂华那里喝酒诉衷肠,结果醉酒误事,把自己喜欢沉焰的事情说了出来,结果给雾柳听去了,玄镜不太好杀人灭口,却也知道雾柳绝没有那个胆子说出去,因为她也爱慕沉焰来着,按她的智商,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传出去让沉焰晓得的,万一沉焰突然对玄镜有意思了该怎么办,这样不好,不好。 自此之后,玄镜再也没敢在除太昊宫之外的地方喝过酒。 等她回忆完这些事的时候,雾柳已经在旁边用鄙视和高傲的眼神看了她许久了,就等玄镜注意到她了,玄镜私以为,能把这两种眼神结合地这样天衣无缝的,也委实是个人才。 玄镜攒出平生自以为最和善的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蔼道:“雾柳仙子,好久不见,你又来找我打架么?” 玄镜分明看到雾柳那朵小彩云不动声地离开了一些距离,在一段看似相对安全的距离外,雾柳态度高傲:“玄镜,你别以为会打架就了不起了,我并不觉得六界的审美已经急性到认为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女上神会比万能的本仙子出色。”说话期间,她抛出了一个玄镜自以为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媚眼,逼得她干呕了一下。 陌陌拍了拍玄镜的背,安抚道:“殿下您悠着点吐。” 玄镜干笑了两声,问她:“我说,万能的雾柳仙子,是谁给你的这么多自信,我怕你用不完。” 雾柳不买账,对着玄镜冷嘲热讽道:“却也不知道是谁,单相思沉焰君那么久,人家大殿下喝忘川水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忘记那些不该有的人,大殿下一心清修,也就是有些人一直恬不知耻地装可怜一心想要贴上去罢了,不知道羞不羞。” 那一边雾柳正说得开心,这一头的玄镜已经泰然自若地祭出了太素剑当镜子照,一边理着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一边问她:“你说谁恬不知耻装可怜呢?” ( 不回首,看那花海 陌陌默默地觉得今天天庭这里的风吹得略有些妖孽,尤其是在她家殿下祭出太素剑之后,实在是妖风阵阵,看她这个阵仗,今天又是一场恶战啊。♀ 陌陌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死死地抱住玄镜的腰,苦苦地劝阻:“殿下,吃得苦中苦方为神上神,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陌陌求你今天就忍下吧,别动手了,这不是咱的地盘啊!” 玄镜向来有个规矩,太素剑出鞘,非打完架或者见到血,是不会收手的,陌陌也知道自己的劝阻真的是对牛弹琴,玄镜脾气一向都算好的,一般来说从来不生气,但要是一生气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只能拿太素剑说话了,现在陌陌只求她家殿下这么久没同雾柳仙子动手,能手下留情一些,别见血就行了,内心则更希望雾柳仙子这么多年过去,这么多亏吃过以后,打架的本事能长进一些。 可陌陌还是失望了,她惊恐地发现雾柳仙子惊慌之下摆出的接招架势分明是拿锅铲炒菜的架势啊! 白光一闪,玄镜已经快剑砍了过去,却好似逗弄雾柳玩儿一般,每一剑都离砍到她只剩半寸远,活生生地吓出雾柳一身又一身的冷汗,那种感觉自己要死了,可是死又死不掉,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下一刻又要死了的……感觉,实在是惊险呢。 玄镜实在觉得对待这样弱小的对手她还出手这样认真委实是对自己这把太素剑的侮辱,可又觉得要是自己不认真,好像更是一种耻辱,于是出手就更加的快、准、狠,准到每剑都正好离砍到只差半寸,玄镜为这个伟大的招数取了个名字,叫做逗你玩儿。 陌陌私心以为,她家玄镜殿下太调皮了。 陌陌私心又以为,世界上最悲伤的打架,莫过于一出招就分了胜负,而后的所有过招就是为了取悦观众用的,纵然观众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不过她觉得玄镜此刻虽然一脸的认真,但心里一定在暗暗窃喜并且觉得很痛快。♀ 而她认为,更悲伤的事情则是,这这种情况下,半路上杀进一个火神,以及……他失控的火神车…… 玄镜一个剑势没有收住,在她将雾柳打得节节败退,甚至忽略了大老远就御风追自己失控的车而至的火神那几句“借过,借过”之后,愣是一剑劈了那辆迎面而来的火神车。 “轰”的一声巨响,半空中炸开了一朵灿烂而刺眼的红色火花,震得整个天空都抖了抖。 雾柳没及时躲开,被火苗熏的一脸焦黑,连头发都给炸的竖起来了,玄镜好心地拿着太素剑给她当镜子照,还好心地提醒她:“万能的雾柳仙子,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炒菜技术不佳,把灶头弄炸了呢。”雾柳仙子不堪受辱,腾起祥云飞也似得跑了,玄镜没空去搭理她,收了剑就站定。 玄镜这一剑劈了火神车,有利有弊,利在于,她帮了她火神大叔一个忙,止住了这辆疯车,坏处在于,当火神大叔真要向她致谢的时候,陌陌抖着手指着不远处正在冒烟的某处宫殿,惊恐道:“殿下,您快看,那里好像着火了……” 玄镜拧眉侧头一看,果真不远处的宫殿正在冒烟,隐隐泛着火光,随后,火苗窜了出来,放烟花似得在半空中绽放了一下,火神同她站在一处往那里看着,喃喃道:“大约是殿下刚刚劈车的时候,车上的火星不小心飞去了那里,这才着了火。” 玄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他:“可我们既然知道着火了,为何还站在这里?难道不该去救火么?哦对了,那座宫殿,是谁的?” 火神亦若有所思道:“看这方向,应该是沉焰君的华禹宫。♀” 玄镜差点从云头上跌下去。 因着火神这火不是一般的火,乃是三味真火,不能拿寻常的水去浇灭,于是正当这边三个人踌躇着该从何处求雨的时候,忽然一阵“哗啦啦”的浪涛声自后传来,玄镜转身退让到一边,只见几十个十丈高的浪头就从远处以排山倒海之势气势汹汹地打了过来,目标性十分明确地往失火的华禹宫而去,并且准确无误地一浪又一浪地浇熄了蠢蠢欲动的火,并且在灭完火之后,这些浪头又转眼消失殆尽,只留下依旧冒着一缕轻烟的宫殿,还本还是褐色的宫墙,如今已经变成了炭黑色。 玄镜知道,这又是沉焰的手笔了。 虽然有惊无险,火及时被扑灭了,可最终兜兜转转,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还是传去了天帝他老人家的耳朵里,因为玄镜劈过去的那把火不偏不倚正好烧了沉焰的书房,烧了一桌子地折子,若不是沉焰及时赶到招来十几个海子灭火,大约这一代天帝的所有折子都要付之一炬了。 这一趟上天,玄镜委实上的郁闷,酒没喝到不说,还平白闯了一个祸,纵然沉奕在被急召到天宫开会处理这件事之前找到玄镜宽解她,让她宽心,一定不会有事的,让她坐等他的好消息。玄镜依旧忧心忡忡,其实劈了火神车没什么,烧了一座宫也没什么,烧了几本折子更没什么,大不了重写就是了,关键就是这都同沉焰有关,玄镜担心的是,经过这件事,沉焰会不会就此讨厌她,一看到她就想到她纵火的事情。 对玄镜的这个担忧,陌陌安慰她:“殿下不用担心,沉焰君贵人多忘事,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对殿下耿耿于怀的。” 玄镜听到陌陌这句话实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她有点欲哭无泪,要说陌陌这是在安慰她,也的确有安慰的语气在里面,可为什么这话总是听起来有那么一丝的不对劲呢? “陌陌,你这话说的……让我有些……” “殿下,请不要多想。” “可你这么说,我没法不多想啊,你这话太令人遐想了。”玄镜皱起眉头反驳,却换来陌陌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玄镜发现几乎所有知道这件事的熟人,都没有把重点放在她烧了华禹宫上,而是都注重于她和沉焰之间的关系,连同她哥哥玄羲听说这件事以后,也只轻飘飘来了一句:“你要勾引沉焰,也不用这样吧。” 玄镜掀了桌子怒吼:“你真是我亲哥么,要不要用勾引这么难听的词啊!” 要说天帝开了个紧急会议处理这件事,可也没有召她前去,玄镜对此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解,再怎么说她也是肇事者,横竖都该让她在场吧,难不成天宫的规矩同太昊宫不一样,审问犯人的时候犯人不需要在场,只需要听候最后的审判连一点辩白的机会都没有么? 对此陌陌解释道:“殿下,可能是因为殿份贵重,天帝又看着玄羲帝君的面子上,烧了华禹宫几本折子事小,伤了与上古神族的和气事大,所以才没有让殿下出席,否则来日传出去名声也不好,今日大约也只是一个形式主义,不痛不痒申诉几句也就过了,殿下不必担心。” 陌陌一番肺腑之言刚刚说完,开完所谓的形式主义的会议的沉奕君连同火神大叔已经迈进了太昊宫的大门。 沉奕腆着一张笑脸到了玄镜面前,眯眯眼笑看有些蔫巴巴的玄镜。 玄镜知道,一旦沉二殿下一张脸笑成这个样子,一定十成九没有好事。 “沉奕,说吧,你父君他老人家想怎么罚我啊?”玄镜有点有气无力。 火神大叔挺身而出,一脸骄傲:“小神在天帝面前据理力争,再三申明是小仙的火神车失控了,殿下才出手相助劈了车,不小心烧到大殿下的华禹宫实属意外。” “那么你的据理力争到底有没有在天帝那里有理呢?”玄镜抄起手臂斜眼看着火神。 火神一脸骄傲,昂首道:“自然有用,天帝并未因此怪罪殿下。” 玄镜觉得这并不意外,但若是就因此沉奕便要往太昊宫这么浩浩荡荡地来一遭,想必一定不是为了来告诉她你已经无罪释放这么简单。 沉奕点头赞同道:“火神说的没错,我父君是没有怪罪你。” 玄镜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紧紧地看着沉奕,等待着他的后续。 只见沉奕停了停,顿了顿,续道:“可是我大哥则表示,不论你是出于何种原因劈了车,劈了车之后又烧了华禹宫……还有几本奏折,你都是有错的……” 玄镜的心一紧,她想过沉焰会生气,但没想过他的生气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她几乎屏住了呼吸等着沉奕宣判她的刑罚,却看到沉奕略微高扬的嘴角,道:“我大哥说了,既然事情触在他的地盘上,要怎么罚你就由他说了算。” 玄镜已经放弃了,一副视死如归地样子义愤填膺道:“好吧,你说吧,你大哥打算劈我几道雷,还是又想把我丢下去历劫,哎,这回我死也不要历情劫了。”说完两眼一闭,眉头紧锁。 良久之后,玄镜听到沉奕的一句话,心情久久地都无法平静下来,她只觉得这句话似乎是自她飞升上神一来听到最让她心潮澎湃的,最让她无法平静下来的。 沉奕说:“我大哥说了,让你去华禹宫帮他看花园子。” ( 他可能,不会爱我 玄镜记得她那日是怎么说的来着,她好像抄着手看她二叔:“二叔,你别说你还真好意思。” 于是,她二叔换上了一个深沉的表情,默默道:“我也不知道红羽是怎么了,她从来回家都是会告诉我的,这一次……她没说来着。”然后做出思考的样子,问道:“嘶……说来,你们女孩子的心思怎么就这么难猜,来也不说一声,走也不说一声,开心难过都不说,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玄镜眯着眼看他,淡淡道:“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息夜略挫败道:“不好玩,我回无莫山了。” 临行前,玄镜记得她二叔是这样自言自语地感慨的:“唉……她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还是有些想念的……” 于是她默默地叫住了她二叔,道:“二叔,我觉得还是要好好抓紧啊。” 息夜失笑道:“小玄镜,这句话该二叔对你说吧。” 那一日,玄镜瞥见她二叔的翩翩背影,风卷起息夜宽大的衣袖,让他白色衣袍上那几朵特地绣成红色的地涌金莲如同活物一般迎风起舞,明明这样闲淡的样子,却如同巍巍高山,就如同无莫山上的无莫之渊一样深不可测,让玄镜不由自主地肃穆了一番。 息夜走后不久,玄镜一个人在云珑殿里发呆,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出去接着浇花的时候,沉焰进来了。 单手端着一碗药。 “喝了它,药不能停。”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实在膈应玄镜,她探头往药碗里瞅了一眼,暗红色的半透明不明液体看的玄镜有些揪心,背上起了一阵寒颤,咽了口唾沫,指着药问他:“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曼珠沙华做药引熬的药,专门修你仙元的。” 玄镜指着自己:“我仙元坏了?” 沉焰嗯了一声,没多说。 玄镜默默地接过药碗,盯着浓稠的液体看了半晌,又抬眼看了看沉焰,喃喃道:“应该……不苦吧……”话毕,终究是闭上眼视死如归地仰头一口闷。 一口还没闷完,玄镜就已经觉出了不对劲,身形一顿,正瞄着沉焰看,准备不动声色地放下药碗,便见他冷着一张面瘫的脸,冷冷道:“喝完,不许剩。” 五个字,跟生了根似得扎在玄镜的心里,引着她默默地喝完了药,就差没说一句再来一碗了,直到苦的发涩的味道从喉咙口散出来,玄镜才又苦着一张脸想起刚刚的事情,一手按着喉咙,一手撑着桌子做痛苦状,抱怨道:“为什么这么苦,苦死我了。”说完,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沉焰,讷讷道:“哪有这么凶的让人喝药的,太不温柔了。” 沉焰回瞄她一眼,道:“你说什么?” 玄镜突然没由来地觉得有点委屈,心里一阵难过,她突然想起在凡界的时候,沉焰是会哄着她吃药的,因为她怕苦,他就给她做糖糕吃,可现在好像不是这样呢,没有糖糕也就算了,还是这种凶巴巴的样子算是怎么回事啊,想到这里,玄镜撇撇嘴道:“我说药很苦,我怕苦,你让我喝的时候语气软一点不行么。” 静了一会儿,沉焰没有表情变化,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块糖糕,伸手递给玄镜,道:“你姐姐说你吃药怕苦,要吃糖糕,就给你带来了。”玄镜本来挺高兴的,至少有糖糕了,可还是算漏了一个自己的姐姐,她在心里默默地失望着,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什么都不是他主动。 玄镜诺诺地接过糖糕咬了一口,才想咬第二口,意外地发现自己这个样子,好吧,自己现在哪有什么样子,手直接抓着糖糕啃,真是……她默默地在心里抽了自己三个大嘴巴子,咒骂自己,玄镜,你这么丢人,这么丢人伏羲氏的先祖知道么。 她艰难地咽下了没嚼几下的第一口糕,导致吞咽的声音略响,沉焰拿起桌上的药碗,转身道:“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那个,我姐姐怎么知道我伤着了。” 沉焰静静道:“九尾蛇是从淮水地界来的。” 玄镜觉得今天这块糖糕是她这辈子吃过味道最杂乱的一块,甜是它本来的味道,也咬下第二口的时候,却又是涩的,等她全部吃完,竟有种又甜又苦的感觉。 当她将这种感觉告诉给沉奕的听的时候,他模着下巴故作深沉道:“那你是觉得这糖糕是你姐姐做的新口味,还是你的心理作用?” 玄镜默默道:“我姐姐为什么要做出这么纠结的味道来整我,你以为她跟你一样无聊啊。” 沉奕吃了瘪,没同她理论,只悻悻道:“那就是你心理作用啊,又甜又苦的,我觉得吧,甜一定不是因为糖糕甜,一定是因为这糕是我哥给你拿来的,你就觉得甜了,苦呢,就是因为他态度太冷漠,没跟你好好说话,是吧。” 玄镜唔了唔,没有否认。 沉奕便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你也别灰心,你已经算很成功的了,我哥他从不这么关心一个人的,就算他想不起来你,这样下去,他早晚也会喜欢上你嘛。” 这话如果放在从前说,玄镜是觉得自己还能幻想一下的,但是放在现在说,她就更不想相信了,她白天才告诉过她二叔,女孩的心思别猜,仔细想想,现在是沉焰的心思别猜,根本没人能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忽远忽近的,看得着模不着,要说他关心,的确关心,哪里都照顾的很好,可照顾之余,这种冷漠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 于是玄镜很淡定地回答沉奕:“别傻了,他要是真对我有感觉,我让他以后天天给你做饭吃。” 沉奕觉得这个条件太合他心意,于是欣然同意,并且击掌为誓,表示这个赌约永久有效。 玄镜击完掌,看了看自己微热的掌心,道:“你还是自己去求他给你做饭比较好,如果靠我的话,你可能这辈子都吃不到他做的饭。” 沉奕略忧郁:“我这辈子的确没吃过我哥做的饭,哎不对啊,我刚刚都没反应过来,你是说我哥给你做过饭啊。”前半句话,沉奕是苦着脸说的,后半句话,他是眉飞色舞着说的。 玄镜承认:“是啊,那天他说是他下得厨来着。” 沉奕向玄镜竖了竖拇指,笃定道:“那我哥是给我做饭做定了,他从不给人下厨的,可以呀玄镜,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我哥是真看上你了。” 玄镜心头一紧,有一种莫名酥麻的感觉从心底里油然喷发,从脖子开始微微发热,一路热到了脸上,头脑有些怔怔地发胀,她抬手用手心贴着脸捂着,连眼神都有些游离了,喘了一口气道:“我的妈呀,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我有点接受不能,可我还是觉得这不太可能啊,他没道理一看到我就对我好啊。” 云珑殿里,一白一蓝两个身影盘腿坐在地毯上沉思。 玄镜一开始还在思考的,可时间久了,就开始打瞌睡了,良久之后,才听到沉奕深沉的一句:“说来,我都没听你说过,我哥以前是个什么样子,我都没听你说过。” 玄镜伸手揉了揉额角,对于这个问题,她最有发言权,纵然最有发言权,可她一想起那段往事,心里就五味杂陈,她细细的回想,认真地回答:“他比现在爱笑,爱说话,也没这么冷,会哄我吃药来着,说好听的话哄我。” 沉奕叹气:“原来我哥还有这样一面啊,既然你们感情很好,他干嘛选择忘记?” 玄镜双手托腮,沉思道:“首先,他不知道我就是太昊宫的玄镜,还有嘛……”她抬眼瞅了一眼沉奕,略艰难道,“或许是他觉得那样的性格和他本来的样子实在判若两人,我都觉得这其实是两个人,所以其实是他自己都不忍直视了。”话毕,又兀自叹了一口气,道:“说不定雾柳说得也没错,他就是想忘记不该记起的人而已。” 刚刚才燃起的希望瞬间好像就被浇熄了,玄镜有些怨念,她挺想相信沉奕的话,但是经过自己这么一番诉衷肠,好像又不能相信了,半晌,玄镜沉沉道:“我好像有点矫情了,但是我说得是实话。” 沉奕慢慢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玄镜,伸出手,笑意不减:“起来,拿出一点你打架的气概行吗,别这么娘儿们。” 玄镜将手放在沉奕的手中,乐呵呵道:“我本来就是娘儿们啊。” “好了,小娘儿们,快起来。”沉奕催促道。 灯花爆,沉焰到,不清不淡地声音响在门口:“沉奕。” 两个人皆是一愣,保持着一上一下,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手中的姿势,都侧头茫然地看着门口的沉焰。 如果说这是个巧合的话,那真是巧的太巧了。 沉焰沉沉地目光停在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上,沉奕跟做了亏心事一样,将这种眼神下意识的当成了灼灼的目光,心虚地猛地抽回手,将手背到身后,干咳道:“咳咳,大哥,你来了。” ( 请烧死那对异性恋 在玄镜的印象里,沉焰的表情就是没表情,所以现在他这样微微地挑了挑眉,连带着玄镜的心也挑了挑,但是因为神经实在太粗,一挑就搭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也没明白为什么沉奕这么惊慌,慌到扔了她的手。 三个人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动,僵持了半晌,门口的沉焰君终于挪了挪,背过身离开。 剩下的两个人在侧头看着门口的沉焰走远,脖子扭的疼痛之后,玄镜默默道:“刚刚那是你大哥?” 沉奕忧郁着一张脸抱怨:“我怎么手这么贱啊,碰你干嘛啊,现在好了,被我哥看到了。” 玄镜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问他:“被他看到怎么了?你就是拉我起来而已。” 沉奕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倒八字,继续忧郁:“我会被他剁手的。” 玄镜静了静,伸手拍上他的肩膀,宽慰他:“祝你平安。” 良久,沉奕把心里的疑问终于道出来:“说来,刚刚我们说了这么几句有的没的,全都没说在点子上啊。” 玄镜打着哈欠问他:“点子是什么?” 沉奕道:“我哥为什么要走啊,他是不是在吃醋?” 玄镜一个哈欠打到一半,在听了沉奕这句话以后把后面半个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沉奕,我觉得你真的想多了,或许他可能还以为自己来错时间了,破坏了我们。”玄镜坚强地打完了后半个哈欠,其实她心里也突然有这样的疑问,刚刚沉焰到底为什么要走,如果果真如同沉奕所说,是在吃醋的话…… 沉奕一手扶着额头,艰难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突然殿门被一阵狂风吹得啪啪响,一团白雾中渐渐隐处一个人来,大喘着气,抖着手指着玄镜,吃力道:“玄镜公主殿下,你造孽了啊。” 玄镜揉了揉被白雾蒙住的双眼,眯着眼看清了来人,正是白胡子命格星君,正吹着他的白胡子噙着泪花一手指着玄镜。 “命格,你还没退休啊。”玄镜记得上一次见到命格,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遥想那时的命格还没这么苍老,玄镜随即感慨命格究竟这些年都处理了些什么狗血的命数才沧桑成这个样子,又恍然想起,当年自己回天以后要死要活地不肯喝忘川水,还砸了命格存放忘川水的水缸子,这才没喝忘川水,好像自那一日开始,命格脸上的皱纹就再也没少过了,这也就是命格为什么眼里常含泪水。 沉奕在一旁嘲笑玄镜:“嘿嘿,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桃花了?” 玄镜踢他一脚,没好气道:“你要死啊。” 命格朝玄镜一拱手,弓着他的老腰,揩着额上的虚汗,毕恭毕敬道:“殿下,殿下可还记得妖族的青镜殿下。” 玄镜想了想,恍然大悟:“哦~你说那条蛇啊,他怎么了?” 命格又作了一个揖,待做足了礼数才敢说话:“据小仙的命格簿上记载,这位青镜殿下应当同殿下你有一段虐恋情深,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史。” 玄镜大惊道:“命格你怎么能乱点鸳鸯呢,不能因为我和青镜名字里都有一个镜字就把我们配一对啊。” 命格哭丧着脸道:“这真不是重点,正因为应该有这么一段情史,结果硬生生被殿下你亲手扼杀了,本该青镜在一百年前爱上殿下的,但是因为殿下突生意外,导致青镜爱上了胡杨林的胡杨仙子,虽然这对殿下的命格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可对这二位那真是影响颇大啊。” 沉奕笑了笑,道:“这不是挺好么,省得玄镜亲自去虐恋情深了。” 命格神色担忧道:“两位殿下有所不知,青镜和胡杨仙子命中本不该相遇,更别说是相恋了,况且这二人相恋的话,是天理不容的。” 玄镜反对他:“什么天理不容啊,有情人不该终成眷属么,棒打鸳鸯又不是好事,命格你忒过分了。” 命格几欲跪下:“殿下有所不知,这二人要是在一起了,会牵一发动全身,被改动的不仅仅是这二人的命格,还有妖族的命数,到时候会引起六界大乱的。” 看着命格浮夸的神情,玄镜似乎真的要被他带过去了,跟着他一起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那我现在赶回去再和青镜虐恋情深还来得及么?” 命格道:“来不及了,这二人已经被天帝打下凡界历劫进行处罚了。” 沉奕一摆手,嫌弃道:“那命格你还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既然都处罚了,等他们回来喝了忘川水不就都解决了,还有玄镜什么事。”一提到忘川水,玄镜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暗了暗,却也没多说什么。 命格这回是真的要老泪纵横了:“二殿下您不知道,这二位不好好历劫,又勾结到一起了,又坏了命格薄了。”边说还边用袖子揩了一下眼角常含的泪水。 玄镜同情他:“命格你真可怜,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命格目光炯炯:“既然这是殿下造的孽……”待他瞥见玄镜略凶恶的目光,立刻改口道:“小仙的意思是,既然这是殿下种下的因,那么就要殿下亲手扼杀。”随后,还比了一个砍人的手势。 玄镜学着他的动作,比了比手势,问他:“怎么……扼杀?” 命格头一扬,一脸骄傲:“小仙早就想好了,只要殿下去凡界勾引一下青镜,让他移情别恋,对你情根深种,然后让他爱你爱到要死要活,然后顺利寿终就寝就算功德圆满了,回头小仙给他灌上一整壶忘川水,不信他忘不掉。” 沉奕咂着嘴道:“命格你也忒能干了,一壶忘川水,那得连自己爹妈是谁都不知道,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呀。” 命格拱着手尴尬道:“好说好说,这个对身体没有副作用的。” 玄镜咬着下唇思考了很久,偏头问沉奕:“沉奕,你说呢,我要不要去?” 沉奕手一抬,退后一点,道:“哎,你自己决定,这我做不了主,要问你也去问我哥同意不同意,帮他养花的人是你。” 玄镜看向命格,认真道:“命格,不然你去问问沉焰君他肯不肯放我几天假去凡界棒打一下鸳鸯,他同意的话,我就乐于助人一下。” 命格道:“小仙已经跟大殿下汇报过了,他说只要殿下你没意见就好,哎,难道大殿下还没回来么,他说他也会来同你商量的。算了,事不宜迟,殿下就出发吧。” 玄镜和沉奕皆是大惊的神色,玄镜率先恢复过来,对沉奕沉沉道:“我早说了,你想多了,他不会是你说的那样的。”话毕,轻声道:“命格,我这就下凡去,胡杨和青镜在哪里?” 命格客气道:“天东下的百合村。” 玄镜默默地低头出发,一言不发。 命格看着玄镜略萧索的背影,问道:“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沉奕眯着眼同命格看向同一处,沉吟道:“命格,你当年是不是也让我哥喝了一整壶忘川水?” ※※※※※※ 玄镜踩在云头上沉思,差点飞过了头,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凡界,找对了地方,就慢吞吞的下去考察一下情况,腾在一个合适的高度,玄镜便向下观察着,顺带懊悔着刚刚怎么走得这么匆忙,都没问清楚情况,玄镜趴在云头上叹着气,自言自语:“我还没干过这种丢人的勾当呢,棒打鸳鸯,要怎么打?” 百合村是远郊一个小村子,远离尘世纷扰,景色优美,自给自足,生活安定,玄镜一手撑着下巴趴着看,感慨道:“真是质朴啊。” 待她刚刚夸完这里质朴,百合村里就传出一阵喧哗声,引得玄镜动了动祥云循声而去一探究竟。 玄镜发现百合村的人都聚集在一处,似乎在办个什么集会,玄镜“咦”了一声,看清楚了些,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集会,这是在准备行刑啊,广场中央用稻草和柴火架起了一个台子,上面用摆成十字形的木桩子上绑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玄镜定睛一看,那不是传说中的青镜和胡杨么,旁边站着两个拿着火把的村民,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义愤填膺的村民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都喊着同一句话,玄镜竖耳一听,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们喊得是:“烧死这对异性相恋的狗男女!” 玄镜差点一个趔趄从云头上滚下去,大惊失色:“我的妈呀,这是唱哪出啊?” “殿下——殿下——”命格慢吞吞从后面腾云驾雾过来,伸着手三呼殿下。 玄镜从云头上爬起来,一脸的鄙夷:“命格,你这是将他们送去了哪里历劫?怎么是这个样子?” 命格赔笑着:“殿下有所不知,天帝他为了让这两个人不能有机会在一起,特地送来了百合村,青镜殿下叫做李青镜,胡杨仙子叫做胡杨,但是在这里有个别的地方没有的规矩,只能同性之间相恋,男女之间只为传宗接代而同房,不能产生感情,违者要处以极刑。” 玄镜接口道:“所以你想说就算是规定了只能同性之间相恋,他们依旧破除规定在一起了?那你们也太过分了,他们这不是命中注定在一起嘛。” ( 人不要脸,则无敌 命格拱着手哀求道:“我的好殿下,你就善良一回可怜可怜我这个小老儿吧。 命格没有说错,他的确让这段命格倒退了。 原来的那一日,恰好是李青镜出门放牛,然后在胡杨家的门口遇上胡杨,然后两个人目送秋波眉目传情,就此勾搭在一起,雷都劈不开。 所以玄镜出现的位置,是横躺在李青镜家门口,试图从头扼杀这段号称天理不容的感情。 玄镜刚刚在凡界不小心用了仙术,结果被反噬,命格用密音告诉她,三十日之内她不能再用仙术,弱如常人,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不能被欺负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每隔十五天的晚上,玄镜都会有一段全身发冷的时间,让她多盖几层被子熬过去。 玄镜横躺在地上全身无力,只能在心里持续地咒骂着坑死人不偿命的命格老儿,还有就是,她还得在这里趴多久啊,李青镜到底什么时候出门! 其实玄镜有些担心万一李青镜不管她怎么办,还没担心完,李青镜扛着铁耙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顶着一身浩然正气走出屋子,被自家门口这么一个横躺着的白衣女子惊的原地起跳,差点一脚踩在玄镜的手上。 玄镜收拾收拾心情进入状态,做出虚弱状,抱着李青镜的大腿软声道:“公子……小女子遭到山贼追杀,无家可归……”玄镜抽泣了两声,硬挤出两滴泪来,接着嚎:“求公子救命啊!”然后晕在地上不省人事。 玄镜是这么想的,我说我无家可归总可以了吧,我求你就我可以了吧,我晕过去可以了吧,有本事你让我这里一直躺着啊。♀ 由此可见,玄镜真的可以自封为演技实力派选手,她为她自己的表现鼓掌,就是有一点,自己这样骤然失了仙术,好像有些不太习惯,虽然凡界不能用,但是知道自己还有仙术也是一个心理安慰。 想到这里,玄镜终于安心地晕过去了,只要等李青镜做了她的救命恩人,她再为了报恩“以身相许”就行了,死皮赖脸就是留着不走,然后跟他“日久生情”。 真棒! 玄镜故作虚弱地醒过来,屋里家具简洁,一看就是农舍的房间,床是大炕,略坚硬,玄镜躺得背疼,想着是不是一睁眼就能看到李青镜了。 其实在玄镜眼里,李青镜算是长得眉清目秀了,至少在妖族里面算是拔尖了,只要长得还行,那就不会看了吐了。 玄镜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再次收拾心情准备开演,她估模着现在在房里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的应该是李青镜,他一定是在给自己倒腾药啊什么啊,真是善解人意呢。 “公……子……”玄镜哑着嗓子叫唤。 “姑娘,你醒了。” 啥?为什么是个老子的声音! 玄镜一个机灵睁开眼,麻溜地从炕上爬起来,虚弱之感荡然无存,李青镜他这一世的爹老态龙钟,就是丑了点,正龇着一口参差不齐的牙朝她乐呵呵地笑着,一看玄镜这么麻利的起身,一个一惊,老腰都差点扭了,玄镜身子浮夸地晃了晃,做出虚弱状道:“老爷子,你知道李公子在哪里么?”顺带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有些痴呆的李大爷道:“青镜啊,青镜在放牛。” 玄镜衣衫翩翩,跟吃了含笑半步癫一样一步三咳嗽着扶墙而出找李青镜。 呼吸着乡村的新鲜空气,玄镜原本幽怨的心情也舒畅了,一边装着虚弱,一边找着田地。 一路上全是同性之间搂搂抱抱眉来眼去的情侣,玄镜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改写了,原来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地方,非得要同性相恋。 “真是作死啊,被命格坑了啊。”玄镜一路迎着村民们异样的目光踢着石子走,总算是走到了李青镜放牛的地方。 如果说这两个人在仙界和妖界都能相恋是意外,甚至在一同下凡历劫的时候还能相恋也是意外,那么…… 他们现在第三次勾结到了一起是怎么回事! 玄镜欲哭无泪,看着放牛的李青镜和种菜的胡杨面对面这么站着,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这本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可偏偏不可以啊! 玄镜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满含深情地、期期艾艾地叫唤着:“公子……小女子……多谢你救命之恩……” 等李青镜回过头看她,她便做出一副欲迎还拒地做作样子,一个人自导自演,然后两眼一翻,虚弱地往地上一倒。 玄镜内心悲伤的泪水逆流成河,恨不得狠狠地捶地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所以说,果真神不要脸,天下无敌,玄镜觉得自己真是被命格逼得潜力爆发,打破了不要脸的最高境界。 装死中,命格又悠悠地传来密音:“殿下好演技,就这么下去。” 玄镜哀怨道:“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跟李青镜虐恋情深啊……” 命格轻松道:“那就想象青镜殿下是沉焰大殿下。” 玄镜:“……” 面对这样一个风一吹就倒的白衣陌生女子突然莫名其妙倒在地上,李青镜和胡杨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胡杨纤细地手指遥遥一指地上不省人事的玄镜,温柔地问青镜:“那是谁?” 李青镜愣了愣,道:“哦,先前她在我家门口晕倒,现在又晕了。” 胡杨温柔地翩翩而至,温柔地扶起玄镜,温柔地问她:“姑娘,姑娘你还好吧。” 李青镜无奈道:“我让我爹看好她的,这可如何是好,该不是故意想赖在我家的吧。” 胡杨认真道:“怎么会呢,这样弱不禁风的一个弱女子,应该有什么苦衷吧。” 玄镜悠悠地转醒,哭地梨花带雨:“公子……我是因为被暴徒追杀走投无路,实在没……办法……请公子收留……”然后头一歪,再次晕过去。 李青镜急了,抓着玄镜的肩膀开始穷摇:“姑娘,姑娘你醒醒!姑娘你别忙着晕!姑娘——” 胡杨将李青镜一把拦开,阻拦道:“你做什么,人家姑娘已经晕过去了,赶紧救人啊。” 于是两个人七手八脚地将玄镜背回了家。 李青镜一手托着下巴思考:“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里面一定大有文章,你看这个姑娘,衣服穿得这么好,完全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姑娘,还说自己被暴徒追杀,可据我所知,附近应该没有暴徒才对……唔,一定有什么阴谋……” 玄镜再次欲哭无泪,李青镜你分析能力不错,是有阴谋,但是暴徒的确也有,那个人就是命格!玄镜只觉得自己现在进退两难,完全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不要脸,这真的太难了,她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过这么坑的! 良久,温柔的胡杨终于柔柔地开口了:“青镜大哥,你也别想这么多,我就觉得这姑娘没什么问题,你看她这么可怜,孤苦无依的,要不先收留她几天,看看情况再决定,左右她一个女子还是做不了什么的。” 李青镜不依不饶道:“不不不,我还是觉得有点问题,你看她一个弱女子,穿着这么华丽……” 玄镜顿时就想从炕上跳起来大骂李青镜:“蛇精!你有病啊!还有完没完了!一句话翻来覆去说的有意思么!” ( 胡杨脑子被牛踢了 当月神爬上爬下不下十次,玄镜发现自己连十句话都没同李青镜说满,只能说明李青镜的警惕心理实在太重,怎么看玄镜都是有问题的,绝不轻易的相信她。 但是这也没什么,最让玄镜奇怪的是,在这十天内,玄镜每天都在想办法接近李青镜。比如他晨起准备早饭,玄镜就贴心地给他盛碗粥,粥还没递过去,玄镜就觉得手腕莫名的一软,连碗带粥啪嗒一声就到了地上。比如那日下雨,李青镜没带伞,玄镜贴心地撑伞出去迎接他,可伞是破了洞的,最后是胡杨和李青镜有说有笑地并肩回来。比如李青镜在烧饭的时候,玄镜想着要替他添个柴生个火,她觉得自己手法不错,可为什么火总能大的差点烧了李青镜的脸。 玄镜有点忧伤,李青镜也有点忧伤,他看到玄镜就跟看到了黑白无常一样,每次玄镜接近他,他就下意识地后退,然后干笑道:“玄镜姑娘,你还是歇着吧,我……我自己来就好。” 玄镜不明白,她这么的乐于助人,这么的善解人意,为什么就有李青镜这么死脑筋的人呢,怎么有比沉焰还要死脑筋的人呢! 这些不算什么,可胡杨这些日子一直来李家是为什么,一天至少一次。 不过李青镜有两件事还算做的像个男人,第一他收留了玄镜,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她住,然后跟李大爷去挤小床;第二,他也会做饭。 玄镜吃着李青镜做的饭,有些触景生情,心里默念着,他做的没有沉焰做的好吃,他做的没有沉焰做的好吃。 事实的确如此,李青镜做得没有沉焰做的好吃。 夜间,玄镜一个人在炕上发呆,思考对策,对于软硬不吃的李青镜,要找一个合适的方式拿下他,不要脸已经没法征服他了,要的是手段和阴谋。♀ 玄镜随即脑子里有个想法了,然后阴险无耻且猥|琐地嘴角一扬…… 第二日一早,玄镜一睁眼看到的,是胡杨。 玄镜眨巴眨巴眼看了看,依旧是胡杨那张笑得温柔的让她五体投地的脸。 “不是吧,一定是我眼睛睁错了,闭上重新睡。” 胡杨温柔地攀上她的手,温柔道:“玄镜姑娘醒了,快些起来用早餐吧。” 玄镜差点从炕上滚下去,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那就是胡杨今天脑子被李青镜的牛踢过了。 为什么胡杨会在这里?为什么胡杨会在这里!就算她天天都来,也不用像今天一样来这么早吧。 在这里十天,今天这是第十一天,玄镜的早餐就只有清粥配萝卜干和小咸菜而已,偶尔加个淡馒头,对于失去仙术的玄镜来说,早餐就是一种煎熬。 她虚弱地扶着桌子坐下,看着一大锅粥一阵晕眩,正准备贴心地去盛粥给李青镜和李大爷,温柔的胡杨就一个顺手接过了玄镜手中的碗和大勺子,笑道:“来者是客,这种小事还是让我来好了。” 玄镜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原来这么个想法!胡杨好深的心机!居然为了看着李青镜,亲自上阵来李家做事,就为了时时刻刻地看着李青镜有没有跟她玄镜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这样的心思实在太龌龊了,胡杨的出现就是为了来反衬玄镜的无能的。 玄镜不能忍,刚要准备想办法反击,就见李青镜郑重地放下碗筷,用袖子撸了一把嘴,抬眼瞄了一眼玄镜,干咳两声,道:“咳咳,玄镜姑娘。” 玄镜同样放下碗筷,郑重回答:“嗯,我在。” 李青镜跟鼓了巨大的勇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玄镜姑娘,这几日你住在我们这里,在下一直都没说什么,只是,在下真的想问问姑娘,姑娘家住哪里,来自何方?” 玄镜咽了口唾沫,思考了半天,才酝酿足了感情想好怎么回答:“唔……这个问题嘛,我家住在天东方向。” “那姑娘家中还有什么人么?” “全给暴徒砍死了。” “那姑娘在别处还有什么亲眷么?” “全死绝了。” “那姑娘为何不悲伤?” “我悲伤啊,在心里默默的悲伤,生活除了徒伤悲还有别的事情做的,要笑对人生。” 玄镜对答如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抬眼一看李青镜,这表情真的是很丰富多彩啊。她小心地避过他的眼神,偏头看向胡杨,却见她笑面如花,跟朵牡丹花似得,玄镜尴尬道:“胡杨,你在看什么?” 胡杨双目炯炯:“姑娘果真是与众不同。” 玄镜在心里默默道:“我是与你们这些同性恋的众不太同。” 吃完早饭,李青镜一脸忧郁地去放牛,临走前还同胡杨耳语了几句,玄镜没了仙术,实在没办法偷听墙角,略显懊恼,都怪自己当初手贱。 在小河边洗碗的贤惠的胡杨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玄镜搭讪调侃。 “玄镜姑娘刚刚说得都是真的么?” 玄镜正色道:“当然是真的,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胡杨笑道:“那当真是可怜人了,青镜大哥心肠好,所以收留了姑娘。” 玄镜回答:“嗯,看的出来他心肠……好,我也不会白吃白住的,我可以帮忙啊。” 胡杨手中地动作停了停,徒留哗啦啦的水声,她看着玄镜,勉强地笑了笑,问道:“这几日我一直在观察姑娘,不知道有件事当讲不当讲?” 玄镜鼓励她:“你说吧。” 胡杨搅了搅手中的抹布,似乎很吃力道:“姑娘是……喜欢了青镜大哥么?” 玄镜心里想着,好家伙,这就直接切入主题了么,要准备说服她不能喜欢了么,没关系,她已经铁了心要喜欢了,你再说也没用的。 玄镜强憋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脸涨得通红,做出因为娇羞而脸红的状态,羞答答道:“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胡杨苦笑了一下,道:“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喜欢这种感觉,只要自己有,也会很容易看出别人有没有的,这几日玄镜姑娘都有意无意地接近青镜,所以我看的出来,只是……我想说,玄镜姑娘,你不能喜欢青镜大哥呢。” 玄镜装出吃惊状:“咦?这是为什么?” 胡杨回头看了看四周有没有旁人,然后凑近玄镜,小声道:“姑娘难道不知道,性别不同,是不能在一起相爱的么?” 玄镜默默想,那你们不还是在一起相爱了么。不过还是吃惊道:“啊,我不知道啊,可我爱都爱了,要怎么办?” 胡杨垂头淡淡道:“实不相瞒,胡杨告诉姑娘这个事情,也是想姑娘不要一错再错,这样会害了青镜大哥的,青镜大哥也是怕惹祸上身,毕竟他与姑娘非亲非故的,也不好这样收留姑娘这么久,青镜大哥的意思是,姑娘不如住到别处去,也好少一事。” 玄镜咬了咬下唇陷入了沉思,内心深觉得胡杨说得有理,又觉得李青镜和胡杨的心机实在太深,想着这样来说服她离开他们的二人世界,不过不好意思,她玄镜脸皮就是这么厚,就是赖死在这里不走了。 玄镜脸色有点难看,楚楚可怜且欲哭无泪道:“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青镜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留下报恩的,否则我良心难安啊,我一个弱女子,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呜呜呜……”玄镜边说还边偷偷模模地沾了一滴河水往眼角一抹。 胡杨被她哭的心都软了,拢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玄镜姑娘,你别伤心了,我们都知道你很可怜,无家可归,我们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其实我家里还有一间空房,不如你住到我家去,反正我们两家离得不算太远,也不妨碍你报恩不是么。” 玄镜止了哭,哎呀,这两个人是合着伙一定不能让自己横插一脚啊,连对策都想好了,胡杨真是好想法,直接把玄镜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看你还怎么犯狐媚劲儿勾引李青镜,于是玄镜泪眼朦胧地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样的话,我就欠了你和青镜大哥两个人的恩情了,我还不起了。” 胡杨宽慰她:“没事的,你还我的恩情不就是还青镜的恩情了么,我想青镜他一定不会有意见的。” 玄镜心中大惊,这是多么快的节奏啊,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已经默认是一家人了,夫妻同心的也太快了吧。 “还是不要了吧,我知道胡杨你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只是我真的不好意思呢。” 胡杨激动地抓着玄镜的双手,眼神依旧炯炯,似乎要将她看进心里去,激动道:“真的不要客气的,从见到姑娘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亲切,不如姑娘叫我一声姐姐,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玄镜被她这么一番深情表白一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后知后觉地变调啊了一声,这……这是个什么打击小三的新方法? ( 是害羞症候群人士 玄镜猛地坐起身,头磕在床沿上,她吃痛地啊了一声。♀ 沉焰不紧不慢地将药递过去到她面前:“把药喝了。” 玄镜揉着头欲哭无泪,华禹宫这么大,这么多空着的这个殿那个殿,为什么?这怎么就把她带来长清殿了啊,长清殿也就算了啊,为什么就睡了沉焰的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在这里啊?” 沉焰淡定道:“你病了,将你带回来调养。” 玄镜急了:“不是啊,我是说为什么我会在你的房间……”然后惊恐地看了看四周,道:“还在你的床上……” 沉焰耐心地回答她:“因为你病了,所以将你带回来调养。” “为什么不带我回云珑殿?” 沉焰再次将药递过去:“因为这里方便,把药喝了。” 玄镜看着泛着红的曼珠沙华做药引熬的药,吞了吞唾沫,微微抖着手接过,英勇地仰头一口闷,闷完正准备冲下床喝水解苦,沉焰一只手将她拦了拦,手上拿着一块……糖糕…… “给你的。” 玄镜想也没想就接过糖糕咬了一口,咬完就问:“我姐姐果然贴心,知道我又病了,就给我做糖糕吃,我一定得谢谢她去。” 室中一片静默,只有风吹过带动纱幔起伏的动作,玄镜已经啃完了大半块糖糕。 沉焰看着她,眼神忽的放的柔和了些,道:“这是我做的。” 玄镜一口糖糕噎在喉咙里…… 难怪味道不太一样呢,没有姐姐的味道,有……沉焰的味道…… 玄镜艰难地将口中的糖糕咽下去,看了看手上最后一小块糖糕,咽了咽口水,默默道:“我吃饱了。” 沉焰就算端着药碗还是依旧站得玉树临风,居高临下地看着玄镜,微微皱了皱眉,自言自语:“怎么?不好吃?” 玄镜心一紧,刚想接口说不是,手中的糖糕就被沉焰接过去…… 她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吃过的糖糕被沉焰很自然地拿过去,往自己嘴巴里塞了…… 玄镜心惊肉跳地下意识想伸手阻止,就看到沉焰自然地吃了一口,然后又自言自语:“很好啊。” 玄镜要哭了,憋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说着抱歉:“不是啊,不是不好吃,真是我吃饱了。”她哪里敢告诉沉焰,他一说是他做得糖糕,她就吃不下了,就是吃不下,莫名地吃不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室中又是一阵静默,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唯有玄镜在镇静之后默默地说了一句:“说来,命格就是托你来……”玄镜顿了顿,在心里过了一遍所有的词,是应该用,来帮她还是来救她还是来找她,好像每个都能用,可却怎么用都不合适,这就导致了她话说到那里直接卡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命格托我找到你然后帮你,结果救了你。” 玄镜瞪大了眼看着沉焰,这个人是会读心术啊! “那……谢谢你救了我……” 沉焰转身,道:“你还要替本君养花,怎么能出事?” 玄镜抬手就想打上去,沉焰却又道:“好好休息吧。” 玄镜低低地哦了一声,听话地转了个身就要往杯子里钻,却突然想起这是沉焰的房间沉焰的床啊……玄镜一个激灵从被子里出来,带着云丝被滑到了地上,她伸手出去拉沉焰,脚下却因为踩到了被子的一角脚下一滑,手搭上沉焰的手用力地一扯。♀ 沉焰手腕一紧,迷茫地转身,就看到玄镜脚下一滑直接扑了过来。 玄镜只觉得自己太丢人,丢太昊宫的人,丢伏羲氏后人的人,为什么又要摔了…… 眼一闭,下一刻却身体正反倒了个个儿,身体吃了点力,然后往后一倒,背上一疼,身上一重,嘴唇被一个熟悉的软物压了压。 玄镜猛地一睁眼,对上沉焰深不见底的眸子,鼻子顶着他的鼻子,嘴唇不偏不倚贴在一起……手还拉着手呢…… 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玄镜心跳的厉害,可偏偏衣服穿得太单薄,她能感觉到沉焰平稳没什么大起伏的心跳声,那么说明他同样也能感觉到她狂跳的心跳声,这……这太丢人了啊! 玄镜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起来的,好像动作略粗鲁,好像不是很耐烦,好像不仅动了手还动了脚,临走前一手抚上自己的嘴唇,悻悻道:“我还是住云珑殿比较好……不然占了你的床也让你不方便……”然后仓惶地逃走,走的时候还太匆忙,一脚绊在了门槛上,便听到身后沉焰的声音不紧不慢:“小心。” 玄镜脸红的跟个柿子一样…… 她到最后都没敢看沉焰一眼,就怕对上他冰冷的眸子,怕他不以为然地回答,她抱膝坐在床上,将头埋在膝间,安慰自己,不就被轻薄个一个两回么,不就被亲个一两下么,以前又不是没亲过是吧…… 可纵然如此,怎么能不在意呢,就算一次是为了救她,一次是意外,但这也是肌肤之亲,况且是这种只能在恋人之间发生的事,她同沉焰,算个哪门子的恋人嘛…… 玄镜不耐烦地长叹一声,人往后一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蹬了蹬脚,带着哭腔抱怨:“啊啊啊,好烦啊,烦死了,啊啊啊!” 失了仙术的玄镜最近特别容易犯困,蒙了被子在头上就睡过去了,睡着前还抱怨了一下她那个没心肝的哥哥,知道她最近倒了血霉也不知道来看看她,没良心没良心,刀子心刀子心! 犯困的玄镜直到第二天正午才起来,才睁了眼,就看到陌陌一张笑得跟桃花似得脸放大在面前,玄镜以为自己在做梦,眨巴眨巴眼自说自话:“咦,我昨天才说过我哥没良心,一睁眼就回了太昊宫了?” 陌陌扶着玄镜起身,笑呵呵道:“殿下可算醒了,陌陌一早就来了,就等殿下醒来了。” 玄镜揉着头:“所以说,我现在还是在华禹宫么?” 陌陌卖力地点头:“是啊是啊,沉焰大殿下让陌陌来照顾殿下,说殿下在凡界吃了些苦头。” 玄镜哦了一声,随手一指:“那个,帮我倒杯茶。” 陌陌便替她倒了杯茶,看着玄镜喝下去,然后笑得何其灿烂:“陌陌听说殿下这次立了大功,可陌陌觉得这都是殿下举手之劳,陌陌唯一觉得殿下的英明之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爬了沉焰君的床……” 玄镜一口茶直接喷到了地上,她吃力地咳嗽着,用袖子擦着嘴边的水渍:“咳咳,咳咳咳。” 陌陌贴心地替她抚了抚背顺了顺气,关切道:“殿下慢点喝,慢点喝……” 天哪,自己身边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有没有一个正常的啊! 玄镜顺完气,坐起身郑重地对陌陌道:“陌陌,我认真地跟你说,我跟沉焰真的没什么,也没爬他的床,是他把我抱到他床上的……” 陌陌眼神灼灼地看着玄镜。 玄镜忽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纠正道:“不不不,我是说,他是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抱到他床上的……” 陌陌眼神火辣辣地看着玄镜。 玄镜一手扶着额头,心中已经默默地抽了自己好几个巴掌,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玄镜努力地解释:“我和沉焰真的什么都没有……” 陌陌激动地握住玄镜的手:“殿下不用说了,陌陌都知道的,陌陌真是替殿下高兴啊……” 玄镜吃力地月兑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躺下,冷静道:“你退下吧,就当我刚刚没醒过来过。” 陌陌:“……” 近黄昏的时候,沉奕造访,玄镜正吩咐了陌陌去做饭,沉奕看着陌陌的背影静静道:“要是一会儿我大哥也做了饭,你吃谁的?” 玄镜一脚踢过去:“你别趁人之危,趁我失了仙术的时候欺负我。” 沉奕摊手无奈:“我说的是实话,你别不承认,要是到时候真的是这样,你肯定二话不说吃我哥做的饭。” 玄镜哼了一声,反驳他:“你猜错了,我一定不会吃你哥做的饭,他昨天给我的做的糖糕我都没敢吃完,更别说他做的饭了。” 沉奕挑了挑眉,微讶道:“你这是个什么毛病啊,为什么我哥做的,你就不敢吃啊。” 玄镜抓耳挠腮地想,她之前也在想,沉奕这个问题问的直白且直接,她从前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困惑,现在是放到台面上困惑,她想了想,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么,我看到他,我就紧张,连说话都不敢,他说什么我都不敢接下去……” “其实这不是问题,是个人跟我大哥说话都很难接下去,你不是一个人……”沉奕打断她,抬眼触到玄镜幽怨的眼神,然后轻咳了两声,抬了抬手,“你继续,继续说。” 玄镜继续说:“其实吧,我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我不是怕他,也不是敬他,我喜欢他,理应想方设法接近他,可就是做不到啊,没法接近他,后来发现,我不过是害怕不喜欢我而已,而事实也证明,他不会喜欢我。” 沉奕一手模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玄镜,语气不确定道:“玄镜啊,我怎么觉得,你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其实俗称是害羞啊?” ( 最惦记的依旧是你 玄镜红着脸,双手捂脸降温,慌张了点:“害羞?我怎么会害羞?” 沉奕看着她:“你不害羞?那你现在去跟我大哥表白。♀******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玄镜反驳他:“那你怎么不跟我哥表白。” 沉奕咳了咳,道:“说什么呢,我跟你哥表白,那拂华怎么办?”然后撇撇嘴,眼神闪烁加恍惚:“咳咳,我对男人其实没什么兴趣的,更何况我哥这么闷的人我都受不了,怎么可能再找一个也闷的。” 玄镜绝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主题,凑过去神秘兮兮略不带好意地问沉奕:“说来,你最近神出鬼没的都在忙什么?你干什么去了?” 沉奕让开一点,尴尬不已:“莫八卦莫八卦。” 玄镜眯着眼看他,嘴角带起一点奸笑:“哼哼,八卦?我还什么都没说吧,你快说,是不是遇到什么美人让你驻足了。” 沉奕接着咳嗽,然后嗓音沉了沉,问玄镜:“对了,你知道魔族的那个公主么?” 玄镜思考了一下,回答:“魔族公主太多了,我记不清,你说的是哪个,我记得我打过十四个,还剩四个没打。” 沉奕掰着手指算了算,不确定道:“十三,十三公主。” 玄镜嫌弃道:“你说排行没用啊,我完全不记得,你说名字。” 沉奕纠结了一会儿,如实回答:“沐时……” 玄镜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哎~虽然我依旧不记得这个十三,但是应该没跟我交过手,她怎么你了,逼你入赘魔族还是啥?” 沉奕幽怨地看着玄镜:“她要入赘神族……” 玄镜:“……” 沉奕吃力地扶着额头,哀怨不已:“其实她也不是不好,只是……毕竟之间总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本来两界势不两立,也是过了一个洪荒天下大定了才缓和了一些,我和她的身份都过于尴尬你也知道……” 玄镜打断他:“尴尬就放弃了?身份是问题么?那我二叔和红羽还不是一个族群的呢。♀” 沉奕不说话。 玄镜道:“你喜欢她?” 沉奕被逼问的有些招架不住,摆摆手:“哎,你问这么多我回答不过来啊。” 玄镜假认真地退后,继续问他:“你喜欢她?” 沉奕挠着头回答:“这才多少天,说喜欢什么的……太早了。” “怎么认识的?” 沉奕不耐道:“唉,不就是那天酿了酒送去给拂华嘛,赶巧在女娲宫门口遇上了,打了一架,酒坛子被砸了。” 玄镜抿着嘴唇憋笑,憋了会儿没憋住,直接放声大笑。 沉奕伸手就要去捂她的嘴,玄镜就知趣的不笑了,嘴里却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沉奕没好气地说道:“你嘲笑我,别忘了你现在没仙术啊。”看着玄镜一脸知错的样子,沉奕很是满意,得意道:“过一阵是我生辰,记得送礼物给我啊,要别出心裁的。” 玄镜忍不住要打人,沉奕一手指着她:“顺便当你嘲笑我的赔偿。” 玄镜:“……” ※※※※※※ 晚风徐徐,玄镜在亭子里嗑瓜子,陌陌在旁边给她添茶。 玄镜在亭子里看那一边曼珠沙华的花海发愣,萤火虫斑斑点点,落单了一只往玄镜这里飞过来,玄镜便伸出手指让它停在上面。 本该带着些热气的夏夜却生生让玄镜感出了一阵凉意,冰冰凉的月色照下来,就跟这个华禹宫的格调十分吻合,她托着腮思考,从前和沉焰的点点滴滴她是拿来回忆的,现在和沉焰的点点滴滴,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原本还有些明白沉焰不喜欢她的这个事实,在这些日子里,突然又让她不太明白了。 他分明没有什么表现,那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关心,玄镜兀自自嘲地笑了笑,这是关心么?或者说换了一个人,他依旧也会这样做?只是自己运气好,正好给遇上了罢了? 他这样性格的人…… 风大了些…… 玄镜抬手挡了挡风,便听见陌陌恭敬地喊了一句:“帝君安好。”然后身影一闪,退下了。 玄镜心中一怔,小心地挪开了点挡在面前的手,露出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面前这个闷葫芦玄羲帝君大哥。 白衣的神君带着和拂华上神身上差不太多的仙气施施然一拂袖自顾自坐在玄镜对面,冷着一张脸看着她。 玄镜端坐着,道:“哥,你来了。” 玄羲没说话,只拉过她的手腕,玄镜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股热流自手腕处进入了身体然后慢慢地蔓延至全身,让她整个人的血脉都通了,身上重重地束缚之感在一瞬间的释放下荡然无存,她低低地哼了一声,身上散出一阵风,吹得她青丝飘扬,身体一下子轻盈了起来。 玄镜挣开玄羲的手,低低地喘着气,她知道自家大哥是帮他恢复了仙术。 再抬眼时,玄羲已经手法娴熟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语气清清冷冷:“听说你……说家里人死绝了?” 玄镜本来还想活动活动筋骨谢谢玄羲,听他这一句话一出口,她活动筋骨的动作一顿,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然后脑子里飞快的转动起来,回想自己到底杀千刀的什么时候说过死全家的话。 咳咳,想起来了,在凡界的追李青镜的时候…… 玄镜干咳着抵赖:“我……我哪有说过,呵呵呵,没说过……” 玄羲没跟她计较,单问她:“你近日不回来了是么?” 玄镜道:“沉焰没说放我回家,我也没敢跟他提,左右也是我烧了他的房子,帮他养养花真是便宜我了。” 玄羲赞同她:“是挺便宜,幸好他没让你出钱重建,我没钱给你还债。” 从小到大,玄镜一直在担心两件事,一件是玄羲和拂华的感□,一件是玄羲到底是不是她亲哥,虽然眉眼处相似,虽然他们的确是无法否认的兄妹,可有这样的哥哥的么,不过这也是玄镜在三万岁之前的想法,之后她大了点了,也渐渐明白了,一切不过是她哥哥不善言辞而已,她哥哥有个地方同沉焰很像,都是行动派的,好比说刚刚,他什么都没说就帮她恢复了仙术,可如果换做沉奕,他一定会先不要脸的先大肆夸赞一下自己多么的大无畏才来帮她。 玄镜就比较偏向于行动派的。 当然,能行动配说辞那就更好了,很显然沉焰和沉奕两个人就是各据一方,一个是行动派,一个是说辞派。 “玄镜……” 玄镜愣了愣,她哥哥已经多少年没叫过她的名字了,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有点郑重地意味在里面嘛。 她看到玄羲的眼神暗了暗,嘴巴微微张了张,没说出话来,她看着他这个样子,总看出了一些不对劲来,不由得紧张起来,失笑道:“怎么了?这个表情。” 玄羲微微拧眉思考了一阵,道:“当年父君传给你伏羲琴的时候,有没有同你说过什么。” 玄镜思考了很久,大致概括了一下:“唔,父君说用伏羲琴能布起失却之域,然后净化妖性魔性,全六界就我能开启,让我在必要的时候一定要尽微薄之力。” 玄羲微微挑了挑眉,道:“没了?” 玄镜诚实道:“没了啊。” 良久,玄镜听到玄羲叹了一口气,面露一丝无奈之色,语气也带着无奈,他道:“父君没同你说,开启失却之域之后,会失去最惦记的记忆么?” ※※※※※※ 月上半空,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午夜,连曼珠沙华花丛中的萤火虫都打了瞌睡,微弱的月光不敌萤火虫的光亮,似让整片花海都颜色暗了暗,玄镜却依旧没有一丝睡意,一来是最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二来是她心中有心事,才寻模着这里是个好地方没人叨扰,可以让她沉思。 玄镜躺在草地上,曲着腿,两手枕着头,盯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发呆,她一直在不停地回想刚刚她哥哥玄羲的话,以至于现在都在默默地喃喃自语:“开启失却之域,就会失去最惦记的记忆,最惦记的记忆……” 自己最惦记的记忆是什么呢? 沉焰么…… 是会忘了沉焰么…… 她从前没有细问过失却之域是个什么东西,她只晓得是个很有用且只有她一个人能用的阵法,由此她就觉得自己很厉害,没人同她说过什么失去最惦记的记忆,她私以为,大约是那时候她还算小,哪有什么惦记不惦记的记忆,所以也就不同她提。 玄镜有点不太耐烦的坐起身,烦躁了一阵,却也不知道为什么烦,不过就是个从来没用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上的阵法嘛,反正回回打架都是真刀真枪的动,她也没想过要净化什么魔性妖性,拿剑砍了最简单啊。 是嘛,有什么好烦的,不用不就行了,不用就不会忘了啊,况且不用才能在打架中显示出自己的真实实力。 这么想着,玄镜心里就平了,竟下意识地化出了伏羲琴来。 她盘腿坐着,将琴搁在腿上,抬手拨了一个音,一个悠扬的音调传出去,曼珠沙华花丛就跟着动了动,玄镜想了想,心里有了个主意,不如沉奕生辰的时候弹首古曲给他听听?用伏羲琴弹曲,这礼够大了吧。 想到此处,玄镜不由得嘴角扬了扬,忍不住给机智的自己竖了竖大拇指,遂又拨了几个音,开始思考弹什么曲子好。 “半夜睡不着觉,就来这里弹琴?” ( 什么叫无耻厚脸皮 玄镜心下一惊,慌张间直接拨错了一个音,连琴都差点从腿上滑下去,她抬手扶住琴,回头看着沉焰信步踱过来,她的目光就一直跟着他,直到看到他非常自然地走到她的面前,曲腿席地而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手指了指伏羲琴,问道:“你在弹琴?” 淡淡的月光照下来,玄镜咽了咽口水,她实在不太明白沉焰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导致她现在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自昨天那个意外地……嘴碰嘴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了呢。♀ 玄镜等着沉焰的自问自答,却意外地在等了很久之后都没有听到沉焰对自己提出的问题的回答,她有些吃惊,他这是真转了性了? 沉焰冷着脸看玄镜,玄镜没敢看他的眼睛,就怕被他看出自己的慌张,可他还不自问自答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弹琴?” 玄镜下意识地抬头,变调啊了一声迷茫地看着沉焰,作死地回答:“你在问我?” 沉焰不动声色地嘴角一抽,问她:“这里还有别人?” 玄镜嘟囔着:“你每次不都自问自答的么,我哪知道你还会有问题问别人。” “你说什么?” 玄镜又一抬头,摆摆手搪塞:“没有没有,我没说什么,我是在弹琴啊,沉奕要过生辰,那就给他弹个曲子听听。”话毕,又随手拨了个音。 想当年刚刚学琴的时候,玄镜能拨出的音简直没有一个在调上,还时时去骚扰玄羲的耳朵,惹得玄羲那时候差点没把伏羲琴毁了,好在后来玄镜开了窍,再没弹出难听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曲子,倒是好听的惊天地泣鬼神。 想到小时候,玄镜思绪飘到了凡界的时候,她也是个会弹琴的人,那时候的沉焰尤其喜欢听她弹琴,还告诉过她一句话,你的琴音,只能奏给我听。♀ 纵然这句话说得何其大男子主义,可玄镜还是听得很开心很享受,就只为你弹琴…… 沉焰侧头看着玄镜失神的表情,这才多久,为什么她就能这么快的进入自己的世界,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她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能让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出来,他微微挑眉,竟就这么开口了:“你想弹什么曲子?我来听听。” 说完这句话,沉焰被自己惊讶了一番,面上却依旧是平静地样子。 玄镜茫然地抬头看着沉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沉焰刚刚让她弹个曲子来着,也着了魔的似得答应了。 她试了试音,恍然间想起她姐姐出嫁那一日在淮水水君的后花园里,她也是这么弹着琴才和沉焰见了面,她该紧张才对,可居然答应了弹琴给他听…… 玄镜自己的脑子才是被牛踢了…… 她避开沉焰的眼睛,生怕因为看了他而紧张然后出错。 月皎波澄,忽一阵微风拂过,清扬的琴声徐徐响起,如泣如诉,缓缓如潮水般四溢,悠扬委婉,泛音轻灵清越,散音沉着浑厚,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情韵。 伏羲琴的琴声最是纯净,纯净到引惹夜晚初绽的曼珠沙华静静地缓缓地合上花叶,团成一个个花苞骨,四周静谧到寂静一片,只剩琴声一片。 沉焰微眯眼看着玄镜,看她娴熟到浑然天成的手法,看她沉醉在里面的模样,他晓得若是人琴合一的时候,琴声是最能流露弹奏者的心境的。 那么……这一次还有上一次,她琴声中流出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是为什么? 最后一个音落下,余音缭绕,带起四周一片浅浅的光晕,玄镜睁开微闭的双目,却正对上沉焰幽深复杂的眼神,从来在他的眼神里看不到别的情绪,偶尔看到这样复杂的眼神,玄镜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四目对视,玄镜觉得略紧张,全无刚刚进入自己的世界的那种放松。 她小心翼翼地低声开口问他:“唔……这样,还行么?” 沉焰眼神暗了暗,收回目光,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低哑着嗓子道:“你的琴……很好,但是琴声太期艾,沉奕过生辰,这样的曲子似乎不太合适。” 玄镜闻言有些失望,果然他不喜欢么…… 她撇撇嘴道:“那……那我换首欢快点的。” 沉焰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琴声就是期艾的,换欢快的也没用。” 玄镜委委屈屈地开口:“那怎么办嘛,我又不会唱歌,也就弹个琴跳个舞这种还会一点……” “那你跳个舞看看。” 玄镜呛了一口口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定定地看着沉焰,半晌,道:“啊?” 沉焰不以为然地看着她,风轻云淡道:“你不是说要别出心裁的礼物么,我给你参考不好么?” 全六界只有她自己觉得自己机智的玄镜感激涕零地看着沉焰,再一次怀着紧张地心情高兴地应下。 连同沉焰君自己,在说出这种话以后,再一次为自己的表现表示惊讶,为什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为什么今晚他就这么跟平时不太一样?他要干嘛了来着?哦对,让她弹琴了。他又干嘛了来着?哦对,还让她跳舞了。 可这些平时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啊…… 他再次眯起眼,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觉得有趣而已。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竟已经接过玄镜手上的伏羲琴,并且说了句:“我替你配乐。”玄镜整了整衣袖衣摆退开几步,站定在花丛中央,惊讶道:“原来你也会弹琴?” 他便嗯了一声,抬手拨了一个音,不得不说,伏羲琴的琴声纯净,连同弹奏的人都会被它带动,难怪玄镜每每弹琴都会进入自己的世界,果真是静心的好神器。 一曲悠扬的古曲清扬而起,白衣的少女轻舒长袖,裙裾飘飞,仪态万千,舞姿轻盈优美飘忽如仙,白色的身影在曼珠沙华的红海泛出的红色波涛中若隐若现,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犹如隔雾之花,飘渺而朦胧,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清颜白衫,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抬腕低眉,轻舒云手,美目流盼…… 琴声蓦地戛然而止,玄镜软若无骨的身形微微一顿。 沉焰看着她的样子,忽有一种,不想再让第二个人看到这般的她的情愫在心底生根发芽,对于他刚刚的话,他有种庆幸,庆幸自己知道她会弹琴,会跳舞,庆幸自己厚着脸皮让她给自己表演看看,还无耻地告诉她这是在替她把关参考,再抬眼便是她带着略有些委屈的表情走过来,他便告诉自己,这不厚脸皮这不无耻,并且安慰自己,就当是她烧了自己的宫殿的补偿,可细细一想,一座宫殿又怎敌她风情万种,且是身着白衣的风情万种…… 玄镜方才跳地正投入,却因为沉焰一下子停了琴声闹得她没了些情绪,正想同沉焰抱怨,走过去的时候,她却分明看到他眼神中一瞬的失神和带着一点灼灼的目光,他…… 她蹲,侧坐在沉焰面前,继续看他的神情,这是……觉得她跳得不够好的意思? “我……跳得不好么?” 沉焰闭口不言。 玄镜误以为沉焰是不想说话,老毛病又犯了,却从未想到,其实从来不会被问倒的沉焰君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一个好问题,也是一个难回答的问题。 沉焰有些为难了…… 他从未有一日想到自己也会撒个小谎,也会任性一次,从未想到自己会这样回答玄镜,他道:“我刚刚,似乎忘了一件事,沉奕他不太喜欢看歌舞,是我的错,不如你去拂华那里弄坛酒给他,说不定他会高兴。” 玄镜失望地耷拉下脑袋,用手在地上画着圈圈:“啊,他不喜欢啊,他平日里各种宴会不是看歌舞看的很起劲么。” 沉焰补充道:“他喜欢看群魔乱舞……” 玄镜张了张嘴,惊讶道:“唉?难怪啊……他果然口味……略奇特……” 沉焰鼓励她:“不如按我说的做。” 玄镜撇撇嘴一脸不开心:“那多没诚意啊,问拂华姐要,那就不是我自己的心意了。” “你很在意沉奕的生辰?” 玄镜低着头诚实地回答:“当然啊,我跟沉奕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她微一抬眼,对上了沉焰的双眸,后面的话就咽进了肚子里,他这是个什么眼神? 其实她刚刚还想问,你作为沉奕的大哥,难道不也该尽尽心意么?可又想到沉焰这样的人,是会送生辰礼物的人么? 玄镜瞅着沉焰看了会儿,他却微抿着唇不说话,她就有点不太耐烦了,这算个什么意思啊,又不说话,说要参考的人也是他,现在说都不好的人也是他,这是逗她玩儿呢? 许久不说话的沉焰突然站起身,背过身去,回过半个头看依旧坐在地上的玄镜,道:“我觉得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玄镜有点……懵了…… 懵的人不仅仅是玄镜,还有沉奕,他记得这一日半夜,他本来睡的好好的,他便梦见他大哥沉焰君似乎梦游到他房间里,叫醒他,问他:“你喜欢玄镜?”他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回答了句什么,又听见沉焰问他:“玄镜喜欢你?”他翻了个身又不知道回答了一句什么。最后,听到他大哥低沉地喊了他一声:“沉奕。” 他猛地从床上惊醒,睡意全无,睁大着眼看本来应该在他梦里的大哥沉焰一脸严肃地站在他床边…… ( 蠢哥蠢玄镜想歪了 这一晚,没睡好的神有三个。**********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沉焰君,沉奕君,外加一个玄镜。 沉焰没睡好的原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睡就不睡了,沉奕没睡好的原因,那是被沉焰吓的,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大哥脸色这么难看过,神色这么严肃过,语气这么莫名其妙过,问题这么奇葩过,他这是吃错药了? 玄镜没睡好的原因,基本和沉奕差不离,同样觉得沉焰吃错药了,他昨天是鬼上身了么? 这和他平日的作风不太符合啊,诓了她弹琴跳舞就没了? 她以为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她似乎觉得,沉焰是不是以为……自己喜欢沉奕啊? 还有一个旁的原因,命格来知会了她一声,胡杨和青镜已经处于水深火热的劫数中,事情异常的顺利,胡杨已经对“在河里淹死”的玄镜情根深种,雷都劈不开。 玄镜有点忧郁,蔫蔫地盘腿坐在毯子上,陌陌忧心忡忡地问她:“殿下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昨日没有睡好的缘故么?” 玄镜有气无力地回答:“不是,但是就是没什么精神,你说沉……”玄镜抬眼就看到陌陌投过来的八卦眼神,她忽然不想说下去了,左右陌陌也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着她平日里一贯爱拿她的事情说些什么逗逗她,正经点子没出过几个,嗯,还是不让她知道比较好。 玄镜继续低着头看毯子,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后,玄镜觉得头上一片阴影,随后就是面前的人在她身前站定了。 这个阵仗嘛……不用想都知道是沉奕。 玄镜头也不抬就说道:“你来了。” 身前的人不说话,玄镜又续道:“来了就别站着了,你也坐下吧。♀陌陌你先出去吧,我同沉奕有话要说。” 身前的人依旧不说话,陌陌也不说话,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之后,就再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沉焰端着药碗也就依言坐下了,坐下前,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她就这么确定来的人一定是沉奕? “唉,你不知道,我觉得我真是倒霉,我……” 后面地话全用震惊的眼神代替了,来人不是沉奕么?为什么瞬间变成了沉焰?咦不对啊,她从来就没确定来人是沉奕过…… 玄镜努力地咽了咽口水,对上沉焰略有些像昨晚那种复杂的眼神,解释道:“沉焰君,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 这种苍白的解释在沉焰听来就是有种欲盖弥彰的错觉,于是他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以为是沉奕?” 玄镜愣在当场,眼睛瞄到沉焰手上那碗药,便知道了他是来给自己送药的,默默地从他手中接过药,干笑了两声,道:“你来给我送药么?”话毕,随即一口闷。 其实她喝药一直挺爽快,主要是因为知道喝完药就有糖糕吃,她姐姐一直教导她,要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能拿糖糕,她一直把这点记得很牢,也学的很好。 但她今天喝药爽快却是因为怕惹沉焰不开心,她今天略有些敏感,总觉得沉焰在不开心,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总不见得是自己得罪了他吧,她一向对他言听计从啊。 如果是因为将他认作沉奕的事情的话,玄镜就只能认为沉焰太小心眼了,这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啊。 药好苦啊…… 玄镜努力地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表现出“其实药也不是很苦啊,不一定要吃糖糕”的表情来。♀ 沉焰绷紧了下巴,微抿着唇,手上似乎刚刚在做什么动作,却在玄镜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停了停,拂一拂衣袖起身,背过身去不说话,玄镜仰视着沉焰,那种他今天不太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他问了她一句话之后离去,玄镜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都紧张起来,神经紧绷着,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居然有这么紧张。 啊喂,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啊? 就因为他刚刚问自己:“你喜欢沉奕?” 这真是该紧张的时候了,玄镜恨不得捶地呐喊,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这是一种多么深的误会啊! 现在去解释还来得及么? 后来,真的沉奕来了,带着同样沉重的表情。 玄镜只觉得今天这人一个个的都怎么了,都吃错什么药了? 沉奕二话不说,带着丝怒气的往玄镜面前坐下,问她:“小镜子,我问你啊,我哥刚刚是不是来过了?” 玄镜诚实地回答:“恩,给我吃药了。” 沉奕哭丧着脸看她:“你知不知道我哥昨天半夜跑过来问我什么?” 玄镜没什么兴趣的抬头,示意沉奕她正听着,让他接着说。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有些失措了,如果沉焰这么误会她的话,她该怎么解释? “我哥问我是不是喜欢你,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可这些都不是重点。”沉奕眉头拧成了一团,哀伤的看着玄镜。 玄镜同样哀伤的看着他:“还有比这个更虐的事情么?” 沉奕快哭了:“重点是我睡着了,完全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些什么……” 玄镜苦着脸干笑:“呵呵呵,那真是太虐了,他刚刚就是来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的。” 沉奕大惊:“什么?!那你怎么回答的。” 玄镜回答:“我还没来得急回答他就走了,不过我猜想他应该已经自问自答过了。” 沉奕跟一只枯叶蝶一样有气无力地耷拉下脑袋,懊悔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他一定以为我跟你有奸|情,这是天大的误会,可为什么……我们两个每一个人去解释啊?” 玄镜鄙视他:“你脑子也被牛踢了么,你哥这个脾气,我们怎么解释,解释就是掩饰。”随后拍了拍沉奕的肩膀,宽慰他:“你安啦,我又没觊觎你,其实昨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他大概以为我喜欢你了。” 沉奕不屑道:“嘁,蠢哥哥配笨玄镜,你们绝配啊。” 玄镜手一指沉奕身后,忽然道:“哎,沉焰君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沉奕抱头鼠窜,告饶道:“大哥我不是故意说你蠢的!” 良久,换来的却是玄镜的耻笑,果然还是被她玩了么…… 沉奕撇撇嘴,不跟玄镜计较,略不耐道:“你们两个人想象力太丰富,我哥以为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你以为我哥觉得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唉,这喜欢来喜欢去,其实事实是你喜欢我哥我哥喜欢你。” 玄镜被他这么喜欢来喜欢去绕晕了,绕了半天总算跟上了沉奕的话,皱着眉抬手道:“停——先等会儿,你说太多了,虽然我承认你之前说的都对,就最后不对,你哥怎么就喜欢我了啊。” 沉奕摊手道:“这还不明显么,他这是在吃醋,不吃醋他这样是干嘛,反正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有点无理取闹。” 玄镜觉得无理取闹这个词沉奕用的甚好,将沉焰最近的行为总结的很好,没错,仔细想来,他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以昨晚尤为突出,今天紧跟其后,那么以后会不会…… 她突然身后又是没由来的一阵寒意,疯魔似得说了一句话:“沉奕……我想回家了。” 沉奕啊了一声,惊讶道:“你要回家?为什么啊?你在这儿待的不好么?” 看着玄镜有些暗淡的眼神之后,才讪讪道:“这我做不了主,左右是我哥将你弄来的,你去跟他商量,他肯放你回去就行了。” 他以为玄镜只是说说的,可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玄镜就真的已经不知所踪了,沉奕在原地喃喃道:“不是吧,还真的去跟我哥商量了啊……” 玄镜一直都是行动派的。 她站在沉焰的书房门口深呼吸,她告诫自己,这不是来商量的,她是要回家,不想在这里折腾了,这不好玩,所以她是来通知沉焰的,通知他自己要回家了,她觉得这种时候态度一定要强硬,沉焰这个人的脾气难捉模,首先就不能在说话上矮他一截,软弱你就输了。 所以玄镜把原来想问沉焰的那句“我想回家了,你能不能让我回家呢?”换成了“沉焰,我告诉你,我现在要回家了,别拦我,别想我,我就是个传说。” 可就在她鼓足了勇气要一脚跨进去的时候,沉焰不冷不热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你在研究我的门么?” 玄镜差点一头磕在门上,完了,刚刚十分的硬气已经矮了两分了,待她悻悻地进去,对上沉焰冷冷的眼神,完了,不是矮了两分,是只剩两分了…… 沉焰停下手中的事情,抬头问她:“什么事?” 玄镜斟酌了很久,完全忘了刚刚硬气的她想说什么了,愣是语气有些求饶地说道:“我……我想回家了,行不行呢?” 她分明看到了沉焰的神情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崩坏,惊讶和不悦盖过了冷漠,随后,淡淡地开口:“是因为刚刚吃药我没给你吃糖糕?” 得到这个回答的玄镜许久都没反应过来,表现出了更加多的惊讶,啊了一声,沉焰这算是个什么回答? 半刻,沉焰自问自答:“我准备了糖糕,可是看你好像不是想要吃的样子。”然后皱了皱眉,轻声道:“我以为你在等沉奕的糖糕……” 玄镜又升调啊了一声,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 你到底在乎我过么 当沉奕还在因为他老爹的荒唐事头疼的时候,玄镜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配了一朵桃花,依旧沉浸在昨天晚上在沉焰面前丢人的事情上无法自拔。♀ 她怎么就不记得昨天沉焰来过呢?沉焰昨天怎么可以来呢?沉焰昨天为什么要来呢? 他来了,来干嘛了? 她自己又干嘛了? “陌陌,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些什么?”玄镜问的小心翼翼。 陌陌只默默道:“陌陌不知道呢,陌陌只知道是大殿下将殿下抱回来的,还不让陌陌说话吵到你,大殿下果然贴心啊……” 玄镜吃力地扶着额头,手一抬,吃力道:“陌陌你还是别说话了……” 刚刚她光顾着惊讶沉焰送他回来的事情,倒忘了惊讶沉焰来过的事情,这不是一件小事。 玄镜找到拂华的时候,拂华神色不太好。 当玄镜一脚跨进拂华的房里,拂华同她道:“玄镜,你哥哥被天帝叫去喝茶了。” 玄镜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哥哥玄羲这种能不出太昊宫就不出太昊宫,高傲到没朋友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和天帝喝茶,况且他向来是没把天帝放在眼里过,没有什么交集,他管他的天东一万二千里,也碍不着天帝的事情。 怪!忒怪! “那我哥一定是脑袋坏了。”玄镜作出结论。 拂华略同情的看着她,道:“玄镜,其实他去,是为了你的事儿。” 玄镜道:“我的事?我的什么事?”说完,下意识地想起些什么,大惊道:“难不成是我烧了沉焰书房的事情?可是都解决了啊,天帝怎么这么小心眼啊,还要我赔钱么?” 拂华又道:“倒也不是,也就是你的婚事。♀”话毕,补充道:“是你和沉奕……” 玄镜啊了一声,半天没缓过神来。 “你节哀……” 玄镜欲哭无泪,蹲在墙角捶地:“天帝这是吃饱了没事做啊!乱点什么鸳鸯谱啊!为什么他就不能做点正经事啊!” 那天她有点冲动,冲动到直接腾了云往天上去了。 她不能让天帝和自己哥哥喝个茶就定了她终身大事,绝对不可以!而且对象……为什么是沉奕啊! 她顺利在南天门门口和沉奕会师。 “沉奕!” 沉奕幽怨地回头看着她。 玄镜看着他这个吃了瘪的表情,有点懵,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是木已成舟的意思?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越过沉奕,她看到后面并肩过来的一黑一白两座冰山。 她大哥,她男神。 沉焰的表情略沉重,相反她哥哥的表情依旧是一尘不变,万年没表情,看到她来的时候,倒是稍稍挑了挑眉,好像在惊讶她这么快就收到风赶来。 玄镜眼神扫过沉焰脸上的时候,同他对视了一小下,又慌忙避开,她总觉得沉焰的眼神在表达些什么,又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深究。 她有点怕…… 她往玄羲身边走过去,焦急地问他:“哥,听说天帝他……” 玄羲道:“唔,是啊,他想把你嫁出去。” 玄镜头脑一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语无伦次了一会儿,愣是没说清楚,玄羲便道:“可我不想把你嫁出去。” 玄镜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玄羲又道:“我同天帝说过了,伏羲氏的后人,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不是他天帝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玄镜热泪盈眶,从未有一次觉得自己的哥哥这么靠谱过,遂又问道:“那天帝怎么说?同意了么?” 玄羲皱皱眉道:“大约是我近些年来不管事,他就觉得我说话分量不够,铁了心要将你和沉奕配对怎么办?” 玄镜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啪的一声,又给活生生掐断了,当即就发作了:“天帝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干嘛非要我和沉奕在一起啊!” 沉奕上来拦了拦她,差点就捂了她的嘴,略慌张道:“你小声点,这里还是我父君的地盘,小心他听到。” 玄镜差点就撒泼了,完全无视了沉焰的存在:“让他听到吧,听到了就觉得我不好,我不好就不用跟你配对了!” 场面上突然安静下来了,沉奕撑着额头叹息:“我也不知道我父君怎么就心血来潮要给我配娘子了,还有啊,找谁不好偏要找你。” 玄镜真的忘了还有沉焰在,只问沉奕一个人:“说来,你父君脾气怎么样,决定的事情还能不能变了?” 沉奕思考道:“那得看有没有比他想到的解决办法更好的办法,如果有,那就能变,如果没有,一锤定音就完了。” 又静了静,玄镜垂下头不说话,看着自己的足尖发呆,她哥哥玄羲便扔下一句话悠悠道:“沉奕啊,你还是想想最近招惹了谁吧……” 玄镜和沉奕几乎是同时想到了一个人,手指一指对方,同时道:“沐时!” 好了,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玄镜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不满的嘟囔:“你父君真是肤浅,这一代的天帝怎么能思想这么肤浅,不就是一个神族一个魔族么,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和沐时在一起还能促进两族文化交流呢,增进一下感情,一举两得多好啊,你父君真是不懂得为长久考虑……” “哎大哥,你怎么又走了……” 玄镜的话被沉奕打断,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却只看到沉焰离开的背影,挺直的背脊,沉稳的脚步,可纵然看不清他的正脸,却依旧从背影看出了他似乎在沉思的样子。 玄镜突然觉得有点失望和忧伤,她刚刚是忘了沉焰还在这里,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也不想承认,昨晚的事情,她还没从里面回过神来,也没去问沉焰为什么要来,今天的事儿一出来,她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了,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只要有很多事情同时缠绕她,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很多时候,她都索性选择不管,管也管不好,不如不管。 目前她就认为不和沉奕配成对要比弄清楚沉焰昨天为什么来更重要。 沉奕看着她失神的样子,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喂,玄镜,你在想什么,我哥已经走远了。” 玄镜失神地问他:“对了,你知道沉焰他昨天去哪儿了么?” 沉奕道:“我哥去了哪儿?他说他去淮水办些公事啊。” 玄镜又惊讶了一番,道:“怎么可能,他昨天明明去女娲宫了,还趁我喝醉酒抱我回房了!” 这次换沉奕惊讶了:“什么!我哥什么时候这么狡诈了!出去追姑娘都要用这种理由来骗我!”说完,沉奕还不死心地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镜子,用袖子擦了擦,凝神念了个咒,镜面上就显出一副光景来。 玄镜定睛看着沉奕手上的昆仑镜中的画面,这不是她昨天在女娲宫的场景嘛! 玄镜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场景。 昆仑镜,在沉奕看来就是个好东西,只要他乐意念个咒,就能看到发生过的事情,可前提是对方没有布仙障挡着。 玄镜一边看,脸一边慢慢的变红,直到她连耳根子连同脖子都觉得发烫的时候,她羞愧地将头扭向一边,紧咬着下唇,死活就不肯再看了,怎么可以发生那些!自己怎么怎么这么放得开! 沉奕红着脸收了镜子放在怀里,拢着袖子轻咳了两声,尴尬道:“唉,你也别难过了,也别害羞了,醉酒总要误事这是真理,你节哀……” 玄镜也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却没想到是这些事,她居然对沉焰做了那些羞羞的事情,这样又抱又模又扯的,还有他的衣服,她居然还扯了他的衣服,玄镜内里一热,差点要喷出血来…… 她努力地挤出几个字来:“我……我都不记得了……可他……他来干嘛了……” 沉奕思考道:“我哥从来不撒谎,可他为了去找你而撒谎,或许是喜欢上你了?” 玄镜红着脸又问:“那今天你父君说到我们的事情的时候,他怎么说?” 沉奕道:“我哥全程没说话。” 玄镜感到惊讶:“他一句话都没说?” 沉奕道:“是啊,连我父君问他怎么看的时候,他也一句话都不说,我在父君面前吵得面红耳赤据理力争,也不见他说过什么。” 玄镜又是一阵失落,撇撇嘴失望道:“我就知道,其实他是完全不在意的。” “他不在意昨天来找你干嘛,我觉得是你多想了。”沉奕宽慰她,又想了想,一拍脑袋,道,“说来,被这件事搞了脑子我就忘了,今天我去找我哥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不是,我就觉得他那时候好像一脸的安心啊。” 玄镜的眼神突然一阵明亮,脸上笑意没控制住就散了出来:“真的么?他也会笑?” 沉奕笑道:“是啊,我从没见过我哥笑过,真的。” 玄镜扯了扯沉奕的袖子,问他:“沉奕,你知道么,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消息……” 刚说完这句,玄镜就收到来自她哥哥的密音:“玄镜,你快回来,我有事找你。” ( 不如自己看写了啥 华禹宫的人都知道今天回来的沉焰君神情有点和平日里不太一样,连同沉奕君也和平时不太一样,从来不会板着脸的沉奕君居然今天有点严肃。 曼珠沙华的花海中,黑衣的神君盘腿坐在地上沉思,手上正在摆弄着刚刚摘下的一朵曼珠沙华。 沉奕突然觉得这样的沉焰……略不一样,他什么时候喜欢摘花这样摆弄了,而且他这么摆弄,怎么这么像在摆弄一个花环的样子呢? “大哥……” 沉奕还是鼓足了勇气过去,其实他也特别想知道沉焰的想法,就像他一直在猜想的,沉焰是不是喜欢玄镜,这么大岁数的沉焰,是不是就真的动了情,如果是的话,那真是一个好消息…… 沉焰没有抬头,依旧埋头在摆弄那朵红的妖艳的曼珠沙华,他真的是在做一个花环,虽然做来干什么用还没想好。 自己就想做了而已。 或许可以送给她?或许发上不着一样饰品的玄镜很适合? 沉焰在心里想着,嗯,只有她最适合,她的白衣最适合…… 嘴角竟然不自觉地上扬了…… 沉奕有些惊讶,竟也跟着他哥哥笑,这回他是看得清楚了,他哥哥是真的在笑,他看的很真切,再不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 “大哥……你刚刚是在笑么?”沉奕凑过去乐呵呵地看着沉焰。 沉焰脸色一僵,抬眼茫然的看了一眼笑得灿烂的沉奕,道:“什么?” 沉奕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想的没错,他大哥一定是喜欢上玄镜了。 沉奕不怕死的直接问沉焰:“大哥,不如你跟我承认吧,你是喜欢上玄镜了吧。♀” 原本以为沉焰会傲娇一下的沉奕却再一次看到他大哥嘴角扬了扬,还比刚刚扬的更高了,他就跟着更开心,破天荒地跟他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哥开玩笑道:“大哥,你省着点笑吧还是,等玄镜来了再笑,我怕你现在就笑完了……” 又原本以为沉焰会生气一下的沉奕看到他大哥并未收起笑,而是很认真地端详着手中的花环,问道:“也许吧,沉奕,你说这个花环是不是适合她呢?” 沉奕突然打心底里开心出来,就差雀跃欢呼了,他想如果玄镜听到这个的话,一定会更开心的,他以前觉得自己大哥实在太过死板,而且还不善言辞,什么都不愿意说出来,这会儿子愿意承认了,纵然不太明显和还是变相的承认了,承认就是好事,承认了就是好孩子。 沉奕道:“大哥,你一定是开窍了。” 沉奕只是在心里想着,如果现在他悄悄地去告诉玄镜,然后让她过来给沉焰一个惊喜的话……沉奕乐呵呵地在脑子里脑补着这两个人诉衷情的样子,别提有多高兴了,于是他就真的悄悄地离开了。 ※※※※※※ 而这一边不知道华禹宫发生了些什么事的玄镜正在往太昊宫赶。 玄镜悠悠地御风而行,却在天东地界不远处看到上空阴阴暗暗的一片阴霾。 玄镜似乎感应到了些什么,御风速度快了些许,却在太昊宫附近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兽气,还带着魔性。 她大哥玄羲白衣飞裾,一脸严肃的站在太昊宫门口,正负手立在那里等她。 玄镜还未落地,天中一阵狂风大作,风沙弥漫,鲜有一些沙子进了她的眼,她就抬手挡了挡,风就又更大了些,她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她便明白了,定是有个什么妖兽入了魔道正要发作,跑到她天东地界来撒野了。 玄镜念了个咒稳了稳自己的身体,眯着被风沙迷得痛的眼睛看着天东地界里唯一没有被阴霾笼罩的太昊宫,正散着一阵仙气团团包围。 她稳稳地落地,朝她哥哥走过去,问他:“哥,怎么了?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玄羲难得的皱眉,道:“梼杌兽作祟,跑到天东来了。” 玄镜抬眼看了看这风云变幻的不成样子的天,灰蒙蒙的云朵快速的从头顶飞过,带起一阵狂风和风沙,玄镜抬手挡在眼前,风沙迷得她眼睛睁也睁不开。 “哥,梼杌不是一直很安静么,怎么就突然出来了?”玄镜一张嘴就吃了一口风,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哥哥玄羲一派自然,丝毫不受影响,冷冷道:“大约是谁将它放了出来,你看那里……” 玄羲遥手一指,玄镜朝那里看过去,昏暗的障子后面金光一片,还发出了一阵隆隆的碰撞声,玄镜就知道应该是梼杌在那个障子后面,正在努力地撞开那个障子想要出来闹事。 隆隆声不停的响起,还越来越响,震天动地,一阵地动山摇。 玄羲淡淡道:“梼杌兽要出来了……” 玄镜神色凝重起来,镇定道:“所以哥哥你叫我回来,是要我去制服它么?” 玄羲道:“是啊,你也该自己有些作为了,要知道你是要继我的位的。” 玄镜淡然地祭出太素剑,嘴角淡淡地一扬,自信地笑了笑,道:“哥哥,伏羲氏的后人,是不会输的……” 白衣女子自己设了个仙障保护自己,持剑飞身而出,白衣飞裾,迎着强风而去,在一阵狂沙中逆风而行,完全不受干扰。 玄镜觉得,要是等梼杌自己撞开那个屏障,可能连天都要破开一个洞。 所以她觉得,要她先劈开那个障子将它放出来直接砍死,才是速战速决的上上策。 玄镜拧眉腾在半空中,凝神念了一个剑诀,用尽全力一剑挥过去,一阵金光闪过,拦着梼杌兽的障子被劈开一条缝,正对上梼杌兽又撞了一下,正巧给撞开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吼之后,玄镜用力稳住自己的心脉和身体向后直退了好几步。 梼杌兽的吼叫声太厉害,玄镜有点吃不消。 玄镜睁开眼看清楚了梼杌兽的样子,一只长得像老虎,毛长,人面、虎足、猪口牙,尾巴极其长的恶兽正在嘶吼着,似乎在为自己撞开了这个障子而感到骄傲。 玄镜皱了皱眉,嘁,难道不是她帮了它么。 玄镜没有想很多,在梼杌兽还在嘶吼的时候再一次持剑飞身而出,趁梼杌兽不注意的时候一剑砍上去。 “我勒个去!皮怎么这么厚!”玄镜一剑砍在梼杌兽的背脊上,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剧烈的疼痛感让梼杌兽更加疯狂,前足奋力地抬起,然后猛力的一踩,一阵强烈的兽气将玄镜砍在梼杌兽背脊上的剑震出来,玄镜一脚踢在它的背上借力向后翻身,落在云头上连连后退数步,手腕疼痛不已,一定是刚刚砍的太用力,手腕受了伤。 注意到玄镜的存在梼杌兽兽性大发,前足狂踩了好几下之后,不顾身上的伤就往玄镜那里冲过去。 作为上古四凶之一的猛兽,梼杌兽的凶猛程度一定是大大高于上一次的九尾蛇。 玄镜其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打赢梼杌兽…… 半空中,猛兽和白衣神女的战斗依旧在进行中…… 玄镜的剑法是玄羲教的,可毕竟是女子,手法上总没有男子这么干净利索。 她从前还觉得剑法就图个招数好看,后来她知道了,先把对方打趴下再图好看吧。 沉奕老远就感应到了这样一股兽气加魔气冲天而来,他又皱起眉头,难道出事了? 沉奕加快脚步过去,却在半空中看到了玄镜和梼杌兽正在打架的场景,可问题是,她那个有本事的哥哥居然一阵悠闲地站在旁边围观着,完全无动于衷。 沉奕施施然落在玄羲身边,一边还目不转睛地看着打得正激烈到难舍难分的一兽一人,梼杌兽巨大,玄镜小小的白色身影忽上忽下,用着偷袭战术准备试图从后面砍了梼杌兽,减少正面冲突。 “你这个哥哥当得也太不称职了一点吧,梼杌兽这么凶猛,你让玄镜一个人对付,万一出什么事该怎么办?”沉奕担忧地对玄羲道。 玄羲却冷淡地回答他:“如果一只梼杌兽她都一个人制服不了,将来要怎么继我的位?” 沉奕担忧地看着半空中,叹了一口气,道:“她才多大啊,慢慢来啊。”话毕,正准备祭出剑去帮忙。 玄羲却皱着眉头拦下他:“你别多事,这是我天东太昊宫地界,让她一个人来。” 半空中的玄镜只觉得自己快体力不支了,不断的跳来跳去飞来飞去却怎么都伤不了梼杌兽半分,反而自己的行动更让它狂暴,将它完全的激怒了,几声狂吼之后,玄镜被梼杌兽顶了一下,胸口一痛,脚下一个趔趄就要掉下去。 沉奕正准备上去帮忙,却看到白光一阵,一声悠扬的琴音响起,狂沙突然停下,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半空中原来的阴霾还在,可玄镜和梼杌兽打斗的那一块,已经被一团白光包围,立起了一个结界。 沉奕身体一僵,无意识地问玄羲:“怎么了?发什么了什么事?” 玄羲道:“玄镜开启失却之域了……” ( 让前世的回忆深陷 琴声时而急促有力,时而悠扬大气,这便是伏羲琴的力量…… 沉奕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被白光笼罩的结界看着,却奈何光线实在太强烈,他完全看不清结界里面发生了些什么。 “这是玄镜第一次开启失却之域……” 玄羲这句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沉奕一边看着结界,一边问玄羲道:“我从前是听过失却之域,这个阵法可以净化魔性妖性,横竖玄镜打不过梼杌兽,用这个失却之域净化它的兽性是最好的办法,不过她刚刚为什么不直接用?” 玄羲话说得更加意味深长了,他说道:“可能……她刚刚还在犹豫?但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犹豫,不过她真的会开启失却之域,我委实有些惊讶。” 沉奕挑眉道:“就因为她是第一次开启你就觉得惊讶?” 玄羲摇头解释道:“不是这个道理,她从前不知道开启失却之域净化魔性的代价是失去最惦记的记忆,前些日子我告诉她了这个后果,我原以为她是不会愿意开启的,却不想开启的这么决绝。” 今日的玄羲话也是难得的多,在看了玄羲脸上久久都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之后,沉奕终于在玄镜开启失却之域之后看到了玄羲脸上挂上了一丝担忧,甚至有一丝心疼…… 最惦记的记忆啊…… 沉奕顷刻间反应过来了,那是对沉焰的记忆啊!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中,沉奕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失却之域却被一阵凌厉的剑锋破开,破开的那一瞬间,琴声戛然而止,白光亮的刺眼,连同沉奕和玄羲两个人都不自觉地抬手挡了挡强光。 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之后,猛兽的哀嚎声接踵而来,沉奕眯起眼抬眼看着,却见梼杌兽已经从半空中重重地砸下来,毫无生气的横躺在太昊宫前的长台上。 沉奕甚至都没看清楚刚刚是谁劈开的结界。 一定是沉焰! 沉奕焦急地搜寻着玄镜的身影,却也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刚刚她耗费了全部的力气开启了失却之域,用尽一生仙力弹奏了一曲,净化了梼杌兽的全部魔性。♀ 玄镜要耗费的仙力是根据对手魔性的多少来耗费的,梼杌兽魔性太足,玄镜修为不够高,只能用尽心力去净化。 沉奕找到玄镜了…… 耗尽全部仙力的玄镜已经被逼出了原型,身下拖着长长的蛇尾,面色苍白,连意识都开始涣散了,就这么慢慢的从半空当中落下来。 她自己也觉得身体轻轻盈盈的,好像漂浮着一样,她的意志力开始被击溃,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里流逝,不是血液,不是任何东西,可的确是有东西在离开她的身体,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没有办法聚焦,她觉得,自己刚刚的决定不算草率。 玄镜很清楚开启失却之域的后果,失去自己最惦记的记忆,沉焰么…… 其实她也想试试,沉焰是不是她最惦记的那段记忆。 沉奕正想去接她,空中一道熟悉的黑影闪过,稳稳地将玄镜一卷,又以极快的速度撤离。 一旁的玄羲清清冷冷地开口:“沉焰的速度可真快……” 沉奕不满道:“我哥还是来迟了啊,玄镜已经重伤了……” 玄羲又道:“可这样私自带走本君的妹妹,真的好么?” 沉奕更不满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玄羲脚下步子动起来了:“走吧,去看看我那个无私的妹妹。” 沉奕:“……” ※※※※※※ 玄镜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是她很想醒过来,可总怎么都睁不开眼,她能听到自己哥哥在说话,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些声音略熟悉,可她没花脑子去想到底是谁的声音,她比较在意的事情却是为什么会有两个男人在她的房里,为什么他们要在自己的房间里,难道不知道女孩子的闺房是不能乱闯的么? 她听着他们两个男人对话。♀ 先是一个男声:“喂,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把自己妹妹都折腾成这样了。” 然后是她哥哥:“我没折腾她。” 然后又是那个男声:“那你还让她一个人去对付梼杌兽。” 接着是他哥哥:“身为伏羲氏的后人,这是她该做的。” 她刚刚打架去了?去制服梼杌兽了?还开启了失却之域? 她怎么不记得? 哦,难怪自己现在醒不过来了,原来自己是受伤了。 随后又是那个男声:“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最后是她哥哥玄羲:“醒过来?现在就可以……” 紧接着她哥哥便用手在她额心一点,玄镜只觉得自己身体上的那种莫名的禁锢之感顷刻间就没有了,顿觉轻松不已,眼睛就这么睁开了。 什么?!房里不只有两个男人,居然有三个男人! 最关键的是,这分明不是她的房间! 玄羲坐到她床边,瞅着她看了半晌,问她:“清醒了?” 她无意识地点点头,道:“醒了。”话毕,侧头看了看,就看到沉奕一张带着担忧的放大的脸看了过来,问她:“玄镜,你醒了?” 玄镜不悦道:“醒了,沉奕你说话太吵了。” 沉奕顿觉一阵放心,看这个样子应该没有失忆,却又立刻想到,自己根本不是人家最惦记的人,没忘记那是正常的,那最惦记的…… 沉奕回头看着沉焰,然后让开一些位子给沉焰,顺带让玄镜看看沉焰。 玄镜本是看到了沉奕身后有个人,却也看的不真切,没看清楚人,现在她看清了。 沉奕就看着玄镜眨巴眨巴眼看着沉焰,然后抿了抿苍白嘴唇,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他突然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又僵着脖子看他哥哥脸上的表情,也是没有表情,不过看上去有点……失落? “你……” 玄镜说话了。 沉奕又将头扭向玄镜,听她说下去。 玄镜紧紧地看着沉焰,一张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生气,略有些尴尬道:“你为什么在我房里?” 她似乎看到这个被她看着的男人脸色僵了僵,还是不动声色的,转瞬又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其实面前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应该多笑笑啊,笑得话应该比这样子严肃更好看吧。 但是这个好看的严肃男人是谁?为什么在她房里?不对,这也不是她的房间,这里是哪里来着? 沉奕一张嘴张得老大,简直能塞下两个鸡蛋,甚至都说不出话来了。 随后玄镜就看到她哥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她的床边起身。玄镜就看着她哥哥往这个好看的严肃男人那里走过去,对他道:“沉焰,任重而道远啊。” 哦,这个好看的严肃男人叫沉焰。 看到自己哥哥似乎有要走出房间的意图,连忙叫住他:“哎,哥……” 她哥哥回头看着她,道:“你好好休息。”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连沉奕都出去了,就沉焰一个人留在房里。 他为什么不出去? 玄镜身体不由自主地起来,想要伸手拉住她哥哥,沉焰便已经淡定地走过来坐到了她的床边,一手抚上她的肩膀,他动作很轻柔,轻轻将她按回了床上,轻声道:“躺好别动。” 玄镜就真的没动,由着他将自己按回床上躺好,又任由他为自己盖好被子还掖了掖被角,玄镜看到沉焰的表情稍稍变得有些柔和,连说话都轻柔起来,他说道:“躺好,别动,等我回来。” 玄镜就看着沉焰起身离开,听话的一动不动,却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听他的话,可能因为自己原本就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力气,她也知道现在自己身上没什么仙力在了,除了躺着也只能躺着。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照顾她呢……为什么要让她等他回来呢…… 玄镜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答案来,直到沉焰真的回来了,她便明白了。 他是给自己拿药去了…… 沉焰端着药在她床边坐下,伸手将她扶起来,玄镜身上没什么力气,手没撑住,哼哼了一声身子一歪,沉焰就顺手将她往身上拢了拢,让她靠着自己。 玄镜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沉焰,却见他处变不惊的样子,倒是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矫情了,左右也是他要照顾自己的,她现在是病人,这么搂一搂也不算什么,她就别过头去看他手上那碗药。 红稠的液体,透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还有一股和沉焰身上差不多的香味。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玄镜皱起眉头用手捂住鼻子别开脸去,嘟囔着:“唔……不要喝药……” 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听话,把药喝了。” 玄镜不喜欢喝药,她从来都觉得药苦还难喝,她不要喝,可这个温柔的声音似乎温柔的不像刚刚沉焰那种严肃的表情下会说出的话,软的她心都要化了,竟就这么听话的用嘴去够药碗,沉焰就配合地喂给她喝, 刚喝了一口,玄镜就苦的差点吐出来,又将脸别开到一边继续哼哼唧唧道:“嗯……不要喝,好苦……” 温柔的沉焰又道:“玄镜乖,听话,把药喝了,给你做了糖糕吃,喝完药可以吃糖糕。” 玄镜一愣,这种语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听出了自己姐姐从前哄她喝药的感觉来了? 当玄镜着了魔似得忍着苦喝完药然后接过沉焰给的糖糕以后,她就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当她吃着糖糕的时候,她依旧觉得自己在做梦。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被这样哄过了,自从她姐姐和淮水水君勾搭上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被哄着吃药的待遇了,她哥哥那个死样子看她不喝药就会说,不喝就等着病死吧。 现在这个被哄着的感觉,是真的很好啊…… 玄镜顿觉这个好看的严肃男人沉焰简直是何其的顺眼啊,她好像有点……脸红了……脸红到咬了一口糖糕就定定地抬头看着沉焰,沉焰就看着她,眼睛停在她因为喝了曼珠沙华的药因而微微泛红的嘴唇上。 ( 谁变成了谁的执念 玄镜只觉得自己一口糖糕就要卡在喉咙口了,这个样子是要发生些什么啊…… 她感觉到沉焰微微抬起手,轻柔地抚上她的嘴唇,纤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扫过她的嘴唇,还摩挲了一下,那种撩人的感觉让玄镜坏气氛的咽了口口水,嘴角边的一小块碎屑被沉焰抹下。******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他道:“这么大个人了,吃东西还不省心。”话毕,不动声色地将手往她肩膀上抹了抹。 沉焰君,沉焰君,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呀……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这么煞风景…… 玄镜吃完糖糕擦完嘴,有了力气就往沉焰身上离了离,坐开一点距离,红着脸不说话。 她没敢正眼看沉焰,有点唯唯诺诺,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记得,她知道她哥哥说她和梼杌兽打架去了,然后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受了重伤,可为什么在这里她也不知道,她从不认识这个沉焰,她只隐约记得沉奕有个哥哥,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是干什么的,脑子里好像被清空了一样。 “沉焰君,唔……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但是你对我这么好还照顾我是为什么?” 这是玄镜的话,她觉得该这么问,也要问清楚。 风一阵轻轻抚抚的过,鹅黄色的纱幔被吹起划过玄镜的脸颊侧,让她觉得一阵痒痒的,刚想抬手去拂开,那双纤长的手就先她一步拂开了她脸颊上的纱幔,温柔的声音再起响起:“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玄镜抬眼看着他。 沉焰又道:“为什么要照顾你?” 玄镜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沉焰目光放的更加柔和了:“因为你是玄镜啊。” 玄镜怔了怔,他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暧昧呢?他的身体离开她,怎么能就这么点距离呢? 玄镜勉强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退,问他:“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啊?我刚刚睡着的时候听到我哥哥说我在和梼杌兽打架来着,还开了失却之域……” 沉焰没有动,只眼神淡了淡,对她道:“是,你开了失却之域。♀” 玄镜轻轻地哦了一声,轻声嘟囔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因为你开了失却之域,所以不记得了。” “啊?”玄镜下意识地抬头,大惊道:“为什么?” 玄镜看着沉焰的眼睛,从那里面有意无意的看到他眼神带着的一丝哀伤,连语气都有些无奈,他用手抚了抚玄镜的额发,对她道:“因为失却之域会让你失去一些记忆,所以你忘了。” 玄镜没收起惊讶,她觉得沉焰这话说的略委屈,那是不是因为自己开启了失却之域所以忘了他的缘故?至少她刚刚那么停下来,沉焰就是这个意思,于是她只说道:“那……我是因为失却之域才忘了你么?” 沉焰的手依旧停在她的发丝上,却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听说失却之域会让人失去最惦记的记忆,玄镜,你最惦记的记忆……”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收回手,续道:“你先睡吧,睡醒了就带你出去走走。” 玄镜抿了抿嘴唇,她不太明白沉焰话里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自己失去了最惦记的记忆?而这个最惦记的记忆就是他?只是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略沉吟道:“嗯,好。” 玄镜听话地躺下,自己掖了掖被角闭上眼,闭了一会儿,她没感觉到沉焰离开的动静,复又睁开眼,看着坐在床边没动的沉焰正在看着她,她刚想张嘴问他为什么没走,沉焰就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安抚道:“睡吧,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眼前这个面容苍白,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时不时会颤抖两下的女孩子是他刚刚明白过来,自己似乎很在意的人,可她却已经忘了自己,沉焰靠在床边看着她,有些哀伤也有些沉思,她什么都忘记了。 不对,是她什么都记得,而是唯独对于他的一切,她都忘记了…… 这远远要比她全部忘记来的更让人心痛。 该怎么让她想起来呢?可想起来能怎么样呢?他记得她走的时候很委屈,跟他动手的时候也很委屈,她一定很伤心吧,以为自己讨厌她,以为自己在整她。♀她想起来的话,会不会继续讨厌自己呢? 可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他以为不让她和李青镜对上眼,让胡杨仙子看上她就可以解决问题,却始终在让她受伤,他也想过让李青镜受伤,但是一想,如果李青镜受伤了,那她就更有理由接近他然后照顾他了,这不行,只能她自己受伤了才能不去找李青镜。后来他就下去找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去了,看她掉进水里就救她,看她昧着良心去勾引李青镜他就觉得不开心,就算她不是自愿也不开心,看他和沉奕话多关系好,他也不开心,就算他是自己亲弟弟也不开心,想到她要给沉奕生辰礼物,还是弹琴跳舞他就更不开心,虽然手段下三滥了一点,可依旧诓了她弹琴跳舞,看完就不想让任何人看了。 他也想过怎么样能让玄镜和沉奕能不在一起说话,那天她说要回家,他就想着,是不是她回家了沉奕就不会同她日日在一处说笑了,可回过头想了想,好像自己也看不到她了,这委实有点虐了。 那天他去太昊宫,其实不是本意,原是想去淮水办公,正巧路过了看到青镜在撒野,她打不过人家,他就出手帮个忙,也没想过她会因为自己用些手段“拆散”她和李青镜而生气,就因为吃了点苦头么…… 再后来他就去了女娲宫,原也是因为借了沉奕的昆仑镜来用,就看到她醉酒跳舞的样子,比那一日他诓她跳舞还要妩媚和风情万种,脸上尽是娇媚之色。 他就着了魔似得往女娲宫去了,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撒了人生第一个谎,他告诉沉奕自己要去淮水办公来着,事后他想到的时候,还诧异过自己为什么当时要撒这么一个谎。 回想到这里,床上的女子已经熟睡了,姣好的睡颜,因为被子盖得厚而微微泛红的脸倒给原本虚弱的苍白的脸增加了一点血色。 沉焰看着她,慢慢俯下|身去,在她额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无言的离开。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面,哄人……喂人喝药……给人做糖糕……或者说,他向来只是缺了一个能让他这样对待的人而已…… 沉奕一直等在门口,抄着手靠在柱子上,旁边站着似笑非笑的玄羲,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沉焰收起对玄镜的温柔,换上了一贯的严肃,难得的主动开口:“她睡了。” 玄羲道:“沉焰,你这样带走我妹妹,真的好么?” 沉焰回答他:“曼珠沙华做药引对她最好。” 玄羲没说话,倒是沉奕想到了什么,道:“大哥,玄镜真的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沉焰皱眉道:“嗯。” 沉奕忧心忡忡:“真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 沉焰反问他:“为什么要高兴?” 沉奕道:“因为你是她最惦记的记忆,不管是在凡界历劫的时候,还是回天了以后,她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你。” 沉焰道:“我不觉得这值得高兴,如果要确定我是她最惦记的人的代价是让她忘了我,那我宁愿她一直误会我在欺负她……” 沉奕的脸拧成了一团,似乎完全不相信这是他哥哥沉焰说出来的话。 一旁的玄羲轻轻叹着气,风轻云淡,脚下步子动起来,道:“唉,你们慢慢谈感情去,我这就走了,沉焰,好好照顾我妹妹,她不在,我还省事了……” 沉奕看着玄羲的背影默默道:“说得好像你以前多管过她一样,非要她一个人去对付梼杌兽……”沉奕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就因为看到自家哥哥沉焰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眼神,肃穆中带着惊讶。 沉奕问他:“大哥……你怎么了?” 沉焰哑着嗓子问:“沉奕,你说……历劫?是我几百年前去历劫的时候?我和玄镜见过?” 沉奕张了张嘴,这才恍然间想起来他大哥喝了忘川水对于凡界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也就忘了玄镜那时候和他在一起。 沉奕记得那一日沉焰听完他说完玄镜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惦记的原因之后,脸色不太好,连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走的有些吃力,步伐有些莫名的沉重,其实他也知道的不真切,在凡界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不知道玄镜和沉焰那时候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只知道那段情足以让玄镜铭记一辈子,怎么都不愿意忘记,就算违反了规矩都不愿意。 这些事情沉焰从来不知道,玄镜从没表现出来过,他曾想问沉奕为什么她不说,但是没有问出口,是他自己想通了,自己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自己最清楚,如果玄镜这么对他说了这些事,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会怎么对待,他自己可以想象。况且沉奕后来也说了,玄镜不是那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姑娘,她比较自强自立,不喜欢服软,所以不会轻易地就告诉别人这些悲伤的事情,她觉得这是没意义的,没有人有义务要倾听她的这些悲伤,所以只能咬牙往自己肚子里咽,她也很清楚如果贸贸然就这么找上沉焰告诉他前世的事情,比不告诉他的结局还要悲伤。 或许这样就解释的通为什么因为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才受了些委屈的玄镜会这么伤心生气了,这是她最喜欢的人……可他居然这么欺负自己…… 沉奕看着沉焰一个人落寞的走了老远,身子不由得都晃了晃,他开口叫住他:“大哥……” 沉焰茫然地回头看着他。 沉奕走上去,道:“玄镜之前一直问我,为什么你一直想不起前世的事情,连曼珠沙华的香气都没法让你想起来,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不起来,但是你可以让玄镜试试看,或许她能想起来也说不定。” 沉焰吃力地叹了一口气,一手揉上了太阳穴,道:“如果她能只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该多好。” 沉奕深沉地拍上了沉焰的肩膀,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真的太累,你真的爱的太容易了……” 其实连沉焰自己都这么觉得,自己喜欢上玄镜喜欢的太容易,可总是在做适得其反的事情,让她误会,让她伤心,如果她能忘记那些,只记得开心的事情,那就真的对她不公平了。 ※※※※※※ 玄镜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可也不知道梦里发生了些什么,梦长到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一样,她做梦做的太累,累到不想醒来。 直到她醒来以后,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却总觉得好像睡完了大半辈子一样。 沉焰依旧在她身边,端着那碗……恶心的药…… 玄镜重新闭上眼装死。 “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又是这样温柔的声音,玄镜没志气的睁开眼,自己默默地爬起来,试图岔开话题:“沉焰君,你又来了。” 沉焰嗯了一声,将药递过去:“把药喝了,刚刚又热了一次。” 玄镜嘟囔着:“那……喝完有糖糕吃么?” 她久久都没有得到沉焰的答复,就抬眼看着他,放的柔和的目光紧紧地看着她,玄镜咽了口口水,就看到沉焰揉上她的头发,哄小孩似道:“喝完药,就能吃很多糖糕……” ( 第33章 诚恳也渡不过红尘 小的时候,玄镜时常会缠着她二叔息夜给她讲上古的故事,问他那时候六界的事情,她二叔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一直跟她说那些故事,说的惟妙惟肖,除去那些战争事件,左不过就是那些跨界的恋情。♀ 玄镜那时候就会掰着手指头算,六界,要是两两搭配,那该有多少种组合。 息夜君就告诉她,组合是多,但也不是每种组合都能被接受的,就好像神界,神族的人一般不会和外界的联姻,会导致血统不纯正。 玄镜就不满道:“有什么纯正不纯正的,谁知道最初的那一对是不是都是神,况且两族之间交流还能促进发展,混血着混血着,说不定以后就有第七界了。” 息夜笑着模着她的头道:“三丫头想法很奇特,不过是个可造之材,但二叔早就替你算过,你这个小神女的情路啊,不会很顺畅。” 她小的时候没有太在意她二叔的这句玩笑话,因为她觉得她二叔除了讲故事以外就没说过什么老实话,所以就自然而然把他这句话当成了玩笑话。 现在玄镜偶然间想起这句话,倒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她同沉焰,本就不太顺利,且不说她现在失忆的事情,没有失忆之前,她所知道的她同沉焰的情|事就不太顺利。 玄镜刚刚听沉焰的解释,对他为何喜欢自己的解释,她不知道自己对于答案的定义是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沉焰所说的在她看来是正确答案还是非正确答案。 但是玄镜觉得沉焰的答案让她很受用。 她喜欢这个答案。 可纵然她喜欢这个答案,但也还是照样没有让她感动到能立刻就对沉焰芳心暗许。 她到底当初喜欢这个闷葫芦哪里啊?她真的会喜欢这样一个有情人交流障碍还喜欢自问自答的人么?她怎么觉得按照自己一贯的性格,倒是会更偏向沉奕那种逗逼啊。 “玄镜……” 她啊了一声,抬眼对上沉焰的双眸。 “玄镜,你失去的那些记忆,我会陪你补回来,想不起来的,就不用去想了,我不介意我们重新开始。” 如果沉焰刚刚的回答没有让玄镜觉得动容,那么她现在可能就会回答,反正我都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不如就别重新开始了,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就好了。 但是现在她说不出口了,她总觉得沉焰这么对她,对她这么好,她就不好意思再伤他心,或许他真的很喜欢自己,没有骗她,只是因为自己失忆了,忘记了对他的所有记忆所以才会这样的排斥,可能日后时间久了,日久生情,然后就爱上了? “唔……虽然你说的也没错,既然忘了就忘了,可以重新开始,可我还是一直挺在意的,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沉焰是真的愣了,他和沉奕已经撒了很多谎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一个接一个的撒谎撒下去,现在玄镜这么问他,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难道又要撒谎么? 他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玄镜是什么情景。 “第一次我注意到你,是你姐姐的婚礼上。” 这是实话。 玄镜惊讶道:“什么?我姐姐都出嫁了?我……我连这个都忘了?” 沉焰接过她的话,道:“你姐姐嫁给了淮水水君司凉,那日你去闹场,当然不是去抢婚,淮水有个小仙斐清爱慕你姐夫,你就先赶去将她打趴下了。” 玄镜听得入神,回答道:“会把可能去闹场的人打趴下的确是我的作风,然后呢?她怎么样了?你别告诉我你是看到我打架的英姿就一眼看上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了。” 沉焰就告诉她:“是啊,你没说错,我的确那时候就看上你了,你是我见过最会打架的女孩子,虽然还是动作慢了点,但是动手能力很强。” 玄镜就打趣他:“胡说,拂华姐比我会打架多了,连我哥都只能和她打个平手,嗳对了,你这么说的话,说明你喜欢会打架的姑娘,那会不会你哪天看到拂华姐打架,就喜欢她了?” 沉焰又笑了笑,今天的他尤其笑得多,不管玄镜说什么回答什么,他都觉得有趣,他从来没有同玄镜说过这么多话,也难得和别人交流这么多,其实这样开来的话,他真的只是平时缺少交流而已。 “我就喜欢你这样很喜欢打架又打不好的,你可以打得过别人,但是不能打过我。” 玄镜表示抗议:“为什么不能打得过你啊,我打架不喜欢输的,你也不行。” 沉焰睨着眼看她:“为什么不行,我也不喜欢输,你打不过我的话,是有好处的,你想别人看到你的时候,就想到你有一个很弱的夫君,连你都打不过么,况且,你打不过我的话,你要想逃,我就把你打趴下逃都逃不了。” 玄镜再次抗议:“你还有家暴啊!太过分了!” 玄镜一直不知道沉焰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算知道也是过了好一段时间之后,但当她明白过来以后,却总觉得,好吧,打不过就打不过吧,大不了从了他…… 沉焰岔开话题,刚刚玄镜已经将话题带到了一个角落,他就把话题正回来。 “你姐姐婚宴那天的晚上,你独自在四角亭里抚琴……” 沉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里轻轻的一怔,刚刚那句话好像说得很自然,完全没有经过思考。 “伏羲琴么?” 提到伏羲琴,沉焰就有点不自在,那是一个神器,是玄镜他们伏羲氏一族留下的神器,只有玄镜可以拥有的,纵使它威力强大,但却也是因为它,玄镜才会出现记忆紊乱的情况,然后又不得已拿走她的记忆,让她重新来一次。 沉焰想过一个问题,如果玄镜当时没有开启失却之域,自己会不会就像现在这样同她说这么多话,或者,他觉得自己够勇气去跟她解释清楚,让她不要再误会自己,甚至告诉她我喜欢你。♀ 他觉得,或许自己枉为六界最高品阶的水君,枉为最有威信的战神,可能完全说不出口。 这样重新开始,他已经觉得省去了很多事情了,她对自己没有误会,一开始知道的就是自己是她的丈夫。 这的确对她不公平,但是这是下下之策,没有别的办法的办法。 “是,是伏羲琴。” “那除了弹琴就没有别的了么?” 沉焰说道:“其实你还不小心烧了我的书房,我就罚你来给我养花。” 玄镜大惊道:“啊,烧了你书房?这么严重啊,我为什么要烧你书房?” 沉焰耐心道:“那日你上天来,路上遇到了一个你很讨厌的人,你就跟她打起来,最后不小心烧了我的书房。” 玄镜努力地回忆自己到底有哪些讨厌的人,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是雾柳小仙子是吧。” 沉焰就嗯了一声表示回答正确。 玄镜一摆手,一脸无所谓道:“那就无所谓了,她太矫情了,一点都不好玩。” 沉焰赞同道:“下次你再看谁不痛快,就放大胆去打他,我不怕你给我惹麻烦,尽管拿我的名号出去打架吧。” 玄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啊,拿你的名号跟拿天帝的有什么区别,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帝是昏君呢,要拿当然拿我哥的,反正他打架已经打的臭名昭著了。” 沉焰揉着她的头发鼓励她:“我不怕你给我惹麻烦……” 玄镜唔了唔,道:“你刚刚一说伏羲琴,我就想到我父君,想到我父君,就想到我家,想到我家,就想到我哥。”她停了停,又道:“对了,我哥那种小气鬼是怎么同意我跟你在一起的,他要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会受委屈,他怎么还肯呢,你拿什么买通他的?” 沉焰郑重道:“因为我说,如果你跟我在一起的话,以后可以时常给他做饭,他就同意了。” 玄镜听完就咬牙切齿道:“太过分了,我哥能不能有点骨气啊!真是丢人啊,为了吃个饭把自己妹妹卖了,他简直无耻至极!” 沉焰就说道:“你哥这么无耻真让我觉得他真是个好哥哥。” 玄镜含笑用手支着下颌看着沉焰,声音软软道:“啧啧,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无耻的哥哥,那不如你跟他断袖吧,一定能成就六界一段佳话的,神界最高品阶的水君配伏羲氏太昊宫的帝君,绝配啊,而且你们性格这么相似的。” 沉焰看着她不禁失笑,摇了摇头道:“呵,我只听说过将自己丈夫往外推给女人的开明妻子,倒是没听说过把丈夫推给男人的。” 玄镜自豪道:“那是,我二叔就说我想法一直很奇特来着。” 静了静,玄镜问道:“我还是觉得不可靠啊,要是你想跟我在一起,他一定会好好地坑你一把的,快跟我说实话吧,他是不是跟你坑了很多聘礼?这个我得解释一下啊,我哥他吧,他不是缺钱花,就是……他这个吧,特别扭,不喜欢吃亏,一毛不拔的,要是谁想跟他要些什么东西,那必定是吃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沉焰面不改色道:“他没说什么,他说你能嫁出去真是太好了。” 玄镜皮笑肉不笑:“你这么一说,我想回家看看了,看看我不在家,我哥哥他该有多自在。” 回家…… 沉焰面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道:“为什么突然想回家了?” 玄镜咬了咬下唇,略有些扭捏道:“沉焰,我跟你说实话啊,我在这里这么久,一醒来就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虽然我知道我哥的脾气,但是他要是知道了我受了伤还是没来看我,我还是有些伤心,我失忆了,可还是想去自己熟悉的地方走一走,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但我脑子里唯一有的一些记忆,都是太昊宫的记忆,充其量再加一个拂华姐的女娲山。” “你很想回家?” 玄镜抬眼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认真道:“是的,很想回家。” 她听到沉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那我陪你回去吧……” 玄镜本能的拒绝道:“啊,不用了吧,虽然我不太懂,但是还是知道作为天帝的儿子,你平时还是很忙的,我让陌陌陪我回去就好了,我就是有点想家,想回去看看。” 沉焰自然是不能同意的,他现在是谎言连连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冒出一个人来拆穿他的谎言,况且,玄镜现在也没有接受他,六界这么大,万一玄镜只是想借口离开他,他该怎么办,怎么在茫茫六界找到她,他会怕失去她,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于是他就握上她的手道:“不要紧,我陪你回去,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当沉焰把这件事告诉沉奕的时候,沉奕拧紧了眉头绷紧了下巴想了好久,半晌才默默道:“其实回去也不是什么坏事,中途也不会路过什么地方,太昊宫里人也不多,也没人会拆穿你的谎言,玄羲那边嘛……他那边更好打发啊,反正你一起去了,就顺带把那里的饭做了,有的吃玄羲是不会让你下不来台的。” 沉焰皱紧眉头轻轻说了一句:“玄镜能摊上这么个哥哥,可能是家门不幸。” 沉奕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我摊上你这么个哥哥也可能是家门不幸啊。可嘴上又是又一通说辞,比这个说的还过分。 沉奕说道:“大哥,你要是有我一半厚脸皮,有我一半活跃,有我一半会说话,也不至于玄镜失忆前那一段时间误会你啊。”话毕就象征性地拍了拍沉焰的肩膀,叹气道:“可惜啊,事实已经如此,你也别挣扎了,接受这个事实吧,以后稍微注意一点就好了,你最近已经进步很大了,你最近跟我说的话比从小到大加起来都多,能多说话就是进步。” 沉焰就回敬他:“说来,你同沐时两个人是打算怎么办?虽然你说你自己厚脸皮活跃会说话,平日里就喜欢跟姑娘家厮混,我瞧着沐时是和别的姑娘不太一样,你怎么就非不给她好脸色看呢,你就不怕她忍不下去了就不跟你好了?” 沉奕吃了瘪,尴尬地笑了笑,略有些苦涩的语气说出来倒和他不太相符了,他只道:“大哥,我和沐时之间,隔着很多层的关系,不仅因为我是神族她是魔族,如果我和她过于亲密,可能对我对她都不好,她是和别人不太一样,至少给我的感觉不一样,玄镜以前同我关系好,我却是将她当作小妹妹来看待的,沐时不一样,我没法把她当作妹妹,她比玄镜活泼些,更因为她是魔族的公主,所以更无所顾忌,说穿了就是她开放些,做什么都放得开也无所谓,可她这样太无所谓的样子,让我觉得如果我负了她,她情伤的也就厉害了,既然如此的话,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她轻易的喜欢上我,将来就算我伤了她,她也不会过于伤心。” 沉焰那一日听懂了沉奕的意思,很理解他的矛盾和纠结,如果可能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一开始就不动情的话,或许最后就不会伤的很严重。 那么玄镜呢……她之前已经心伤的这样重,自己还这样骗她,来日真相大白,他又该拿什么去挽回? ◎◎◎◎◎◎ 这一日天气大好,万里无云天朗气清,沉焰陪着玄镜回家。 出发前,陌陌看着玄镜笑:“真好,大殿下陪咱们殿下一起回娘家。” 回娘家这个词让玄镜总是觉得不太自在,却也不知道哪里不太自在。 沉焰念及玄镜身体还没恢复完全,就跟她腾了一朵云,陌陌自己一个人腾了一朵小云在后面跟着。 还没出发,刚刚走到华禹宫门口,就有一个让玄镜熟悉不已的身影略凄凉地立在华禹宫门口的角落里,宫门口风有点大,吹得那个萧索的背影有些瑟瑟发抖,还迎着风晃了晃。 玄镜指着她对沉焰道:“是雾柳……” 沉焰本没有注意,现在看到就皱眉了,华禹宫一向没什么人敢私自来叨扰,雾柳一个小仙子就这么在门口站着委实不太符合规矩,跟在后面送的久楠小仙官就立刻会意,走过去打算劝走这个落寞的小仙子。 玄镜看着这样的雾柳有些不习惯,就驻足看了看,久楠走过去同她交流了几句,玄镜就见到雾柳用袖子擦了擦泪,好像在哭。 “雾柳哭什么啊,谁又欺负她了,我可没打她了……” 玄镜再看过去的时候,雾柳正好往这里抛了一个幽怨的眼神,不是给她,是给沉焰。 玄镜就顺着这个眼神看着沉焰,嗯,沉焰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他没看到? 玄镜看了看沉焰,又看了看前方幽怨的雾柳,恍然大悟了一番,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唉……沉焰,你何苦呢,我看得出雾柳思慕你,可人家总是个姑娘啊,你也不好这么晾着她啊。” 沉焰反应过来,看着玄镜,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作者有话要说:好棒又是5000字么么哒!! 我是不是很棒!! 快夸奖我!! 听说大殿下有个新的……唔……称号,叫糕富帅……我特么觉得很符合啊!!! 修稿的什么的好烦啊,好想不修改就交稿啊嘤嘤,写完的东西就不想动了呢嘤嘤,快来鞭策我码字!!l3l4 ( 第34章 一段曾经还在等待 玄镜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乐呵呵道:“沉焰,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应该很了解我才对吧,那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沉焰就真的思考起来,说实话他是不了解玄镜的,就是她的做事风格有些独特,想到干嘛就干嘛了,如果要猜出她的真实想法……唔……其实还是有些困难的。 “雾柳是你讨厌的人,现在她不高兴了,还哭了,那你一定很高兴,但是你又不是那种会落井下石的人。”沉焰说着说着就侧头看着玄镜,停了停,道:“所以其实你现在挺矛盾的,不知道是该去打击她还是同情她。” 玄镜一脸的失望,不开心道:“真讨厌,被你知道了。”然后一脸无所谓道:“反正就正如你所说,我现在要做一个善心的好姑娘,所以就不去落井下石了。” 沉焰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走吧。”话毕,就拉着玄镜要走。 玄镜拖住他的手道:“哎,你就这么走了啊……” 沉焰回过头道:“不然呢?你不是要回家么?” 玄镜解释道:“不是啊,我是说,你就这么放着雾柳在这里哭哭啼啼么?不处理一下?” 沉焰又道:“这里有久楠处理,如果他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那他还是回去做他的楠木树好了。” 玄镜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拖着沉焰的手道:“哎哎哎,等会儿,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你欺负她了么?还是伤了她的心?为什么她要到你家门口哭?” 沉焰随口道:“你都不屑的欺负她我为什么要欺负她,还有,这也是你家。” 话刚刚说完,玄镜已经挣开沉焰的手往雾柳那里过去了。 玄镜之觉得一个好好的姑娘非要哭的这样梨花带雨抽抽泣泣哽哽咽咽,这好像不太好,虽然女孩子哭惹人怜,但是多哭真的让人烦躁啊。玄镜就觉得雾柳这么哭就让她讨厌,哭的她神烦。 “雾柳啊,你哭的我连同情心都没有了,你哭也好好哭啊,你干嘛整的跟哭丧一样,太不吉利了。” 玄镜略带嫌弃的语气让雾柳愣了愣,咦,难道过来的不该是沉焰么,难道自己不值得同情么,难道自己哭的真的这么难看么! 雾柳不晓得玄镜身上发生过失忆的事情,却晓得她之前她在制服梼杌兽,然后被沉焰救了,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华禹宫,她也晓得之前那些事情,总之就是她看出来沉焰和玄镜两个人腻味在一起肯定有点什么,日久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件事情她不能忍,这怎么可以呢?玄镜怎么可以勾引她仰慕的大殿下呢! 所以她就来了,她雾柳就来了,她在华禹宫门口等了好几日,就是没有听到一点点里面的消息,也没看到有人出来过,直到今日一早,才看到有个小仙官出来,哭了一阵才问出来,原来今天沉焰大殿下要陪玄镜回太昊宫。 哭了半天就看到这个景象,沉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倒是玄镜过来了。 一看到玄镜雾柳就哭不出来了,想几个月前还是玄镜把她烤焦了不管不顾,让她这么丢人的回去,可惜了今天不能发作。 哦对了,雾柳想起来一件事,她到底是来干嘛的来着? 好吧,既然来都来了,就一不做二不休继续下去。 “玄镜殿下,虽然我觉得不太合适,但是……我想同沉焰君说几句话可以么?” 楚楚可怜的语句,期期艾艾的语调,闪闪发光的眼角…… 玄镜心软了一下,回头朝沉焰道:“沉焰!雾柳要跟你说个话!你要不要过来一下啊!” 玄镜一句话吼的够响,回音传了很久才传到沉焰那里,玄镜就等着他的回应,等了一会儿,沉焰就微微一偏头往这边扫了一眼,然后瞅着玄镜看了看,又转了回去。 玄镜想了想,又转过去对雾柳道:“唔……沉焰他大概不想跟你说话来着,不如你改天再来?” 雾柳哀怨地看着玄镜,眼角渗出了泪花,还是晶莹的,虽然她不是很想在玄镜面前哭,不想在玄镜面前装可怜,但是这是没办法的,她早就知道玄镜这个人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说就心软了,而且还见不得人哭,玄镜一见到人哭就受不了。 这点雾柳参的很透。 玄镜把从前整雾柳的那些感觉收了收,朝她皮笑肉不笑道:“哎哎哎,你别哭了,我……我带你过去行了吧。” 然后她就真的带了雾柳过去。 沉焰转过身来看着她,眉头皱紧着看着玄镜。 玄镜尴尬道:“沉焰啊,我觉得你这样晾着别人也不太好,她不过就想同你说句话,你也别装高贵冷艳了,你又不是拂华姐。” 跟在玄镜身后的娇羞雾柳办垂着一张带着泪花的脸,朝沉焰笑了笑,然后轻声轻语恭敬道:“沉焰君……” 沉焰没什么反应,就对玄镜说了一句话:“我觉得你这样把别的女人往我面前带也不太好。”停了停,又道:“有妻子将别的女人带到丈夫面前然后说她有话要说的么?” 玄镜想了想,道:“这样……不对么?” 沉焰睨着眼看她。 玄镜惺惺地撇撇嘴不说话。 雾柳已经被沉焰刚刚那一句妻子吓了个半死,妻子……妻……子……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快! “妻子……你们……” 玄镜一手指着沉焰道:“是他说的我是他的妻子。” 沉焰道:“她是我妻子。” 当玄镜看着雾柳大哭着跑掉的时候,她就望着她的背影半晌,然后默默对沉焰道:“哎,沉焰,我觉得吧,你不是说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是你老爷子不同意的么,那你现在告诉了雾柳,不怕她说出去么?” 沉焰抿着嘴唇想了想,点头道:“唔……你说得对……”然后侧头对久楠道:“久楠,去处理一下这个问题。” 久楠就立刻会意,蹭蹭地追过去。 玄镜无意识地问沉焰:“你想对她怎么样?” 沉焰平静道:“让她忘了这些就好了。” 玄镜咂着嘴唏嘘道:“唉……你对姑娘家都这么绝情啊,唉唉唉……” 沉焰拉着她就走:“别多说了,走吧。” 回太昊宫的路上,沉焰拉着玄镜腾一朵云,陌陌一个人默默地在后面腾另一朵小彩云跟在后面乐呵呵的笑。 玄镜不太习惯两个人就这么挤在一朵云上,尤其是现在沉焰还搂着她的腰,她就觉得不舒服,于是她就小心地同沉焰提点了一下:“沉焰啊,其实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腾云的,我们两个人这样不是很危险么?” “别乱动,很快就到了。”玄镜就觉得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沉焰又续道,“怕就抱紧点,抱紧点就掉不下去了。” 陌陌听到还痴痴地笑了笑,被玄镜听了去,她幽怨地回头看了眼陌陌,并且在幽怨过后做出了一个鄙视的表情,类似于等会儿再来收拾你的意思。 太昊宫一如既往的肃穆和冷清,腾在天东地界的福泽之地。 玄镜看到久违的太昊宫,有一种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过的即视感,落了地就迫不及待地奔了进去,进门就是一句话:“哥哥,我回来了!” 玄羲的传音悠悠地飘在半空,带着一丝刚刚睡醒的慵懒。 “嗯,还知道回来就好,过来吧。” 玄镜就兴冲冲地要过去,手腕就被谁拉了拉,她回过头去看,正是她这个新收的夫君沉焰君。 沉焰拉着她,似笑非笑道:“你就打算一个人这么跑了留我一个人在门口?” 玄镜月兑口而出:“难道你自己不认路么?”话刚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讪讪地被沉焰拉着,低声道,“好吧,是我的错。”认完错往前走的时候还顺带嘟囔了几句:“又不是不会看,在后面跟着不就好了,这样秀恩爱真的好么,被哥哥看到不会打断我的腿么?” “你很想被我打断腿么?” 玄镜惊了惊,靠!敢情她哥哥玄羲使坏一直在偷听啊。 玄镜一进门就抱怨:“哥哥,你这样偷听真的好么,你也太小人了。” 一尊仙气腾腾的神就这么闲散地倚在软榻上小憩,半眯着眼,曲着一条腿躺着,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就随意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小丫头,有你这么跟长兄说话的么,太昊宫是我当家,只是你说话太大声了,就传到我耳朵里了。”话毕,玄羲睁了眼侧头看过去,她妹妹一只手正被沉焰牵的牢牢的,他就瞅着那两只手看了看,挑了挑眉,对沉焰道:“沉焰,看不出来啊,你这么放得开这么高调啊。” 玄镜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尴尬地笑了笑,道:“呵呵呵,哥你别在意啊。” 玄羲依旧倚在榻上没有动,按理说,他其实比沉焰辈分高,本就不用对沉焰毕恭毕敬,沉焰该叫他一声叔叔,但这样算的话,他就要叫玄镜一声姨,那就不太对了。 “嗯,既然沉焰你来了,今晚太昊宫正好没人下厨,不如你来吧。” 玄镜长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玄羲:“哥,你……这个你就过了吧,你让沉焰做饭啊……” “好啊。” 玄镜又张着嘴看着刚刚说了一句好啊的沉焰,这…… 作者有话要说:我靠个抽货就是不让我进后台是几个意思!!!我是用流量用手机发的啊嘤嘤好心疼!!!t^t 话说以后真的可能要隔日更了,不过我会努力隔日更也爆字数不给你们少吃肉的!!!正经脸 昨天跑了800米要死了一样,嘤嘤,今天扁桃体就发炎了好痛,求安慰嘤嘤t^t 听说看到留言就会痊愈来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你们可以试试看!!!⊙▽⊙l3l4 ( 第35章 不记得阴晴或圆缺 仙气腾腾的太昊宫平日里只有肃穆二字的味道可以感受到,倒是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今天饭菜的味道比较浓。 玄镜在厨房一角看着沉焰挽着袖子炒菜,她就觉得一个俊男能炒菜也炒的这样玉树临风那也是一种本事。 身为一个女人,还是别人的妻子,玄镜觉得自己不会做饭这件事……有点有失体统…… 倒也不是体统不体统的问题,就是她觉得既然沉焰这么万能,她就不能输给他,虽然有个会做饭的夫君是件好事,但是自己老是这样吃干饭,那也不是个事儿,她不能想个什么都不会的傻瓜一样在沉焰身边,这样纵使别人笑话的是沉焰而不是她,她也会比自己被嘲笑了更难过。 “陌陌,你有空么,我想学做饭。”玄镜挨近陌陌同她低声耳语。 正在切菜的陌陌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剁了,刀锋一偏,不偏不倚地砍在旁边那段黄瓜上。 “殿下,你……说什么?” 玄镜摆出正经脸道:“我说,我要学做饭。” 陌陌愣了愣,还没说出话来,那边专注地炒菜的沉焰就冷不丁来了一句:“玄镜,你过来。” 玄镜哎了一声,就颠颠地跑过去,凑过去看沉焰在干吗。 “哎,好香耶!” 这真的是玄镜由衷的赞美,不掺杂任何水分和夸张。 “你想学做饭?” 玄镜还沉浸在香味中无法自拔,被惊了惊,啊了一声,就感慨了一句:“嘿嘿嘿,你耳朵可真好。” 沉焰挥了两铲子道:“家里有我一个人会做饭就行了,你就负责吃就好。” 玄镜想也没想就开口回答:“只有你一个人怎么行呢,万一哪一天你不在呢?” 沉焰继续挥着铲子:“我怎么会不在呢,做个饭能需要多少时间。” 手上的铲子停了停,沉焰侧过头看着一脸羡慕的玄镜,试探着问她:“唔……你想试试么?” 玄镜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好啊好啊。” 接过铲子,习惯性跟拿着太素剑一样抬手挥了两下,铲子上粘着的两块肉片直直地飞了出去,贴在陌陌切菜的砧板上。 手腕被轻轻握住,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在玄镜看来自己就像是一个被牵线的木偶,沉焰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挥铲子,另一只手顺手扶着她的腰肢,身体就这么贴上来了,脸颊凑的她很近。 玄镜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当沉焰靠在她肩头同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教她怎么挥铲子的时候,她尤其觉得不自在,男人的气息味道很浓,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侧,她就觉得痒痒的不好受,缩着脖子让了让。 刚刚让开一点的身子又被腰间的那股力量拉了回来,略带责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乱动,菜要糊了。” 玄镜再也忍不下去了,放下铲子,从沉焰怀里逃出来,让到一边默默道:“算了……我……我不学了……你自己做饭吧,我不吵你了。” 玄镜用手背贴着脸颊,顿觉自己的脸真是非一般的热,这个样子略显窘迫,太丢人不过。 退退退,连退三步往陌陌身边挤了挤,抬眼正对上沉焰似笑非笑的眼神,更加窘迫地背过身去。 “殿下,殿下你在脸红么?”陌陌挤过去挤兑她。 玄镜依旧手背贴着脸,略有些慌张:“我……我才没有……” 陌陌啧啧着感慨:“唉,沉焰殿下连调|情都能调的这么别出风味,果真不愧是大殿下,还能边做饭边调|情。” 玄镜内里一口血就要喷出来,憋在心口处难过,捂着脸就走了出去。 走出厨房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玄镜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又活过来了,连心跳都平缓了,刚刚那真的是要心都跳出来的节奏。 仰面朝天看了看西下的夕阳,玄镜顺了口气,脸红的没有刚刚那么厉害了。 和男人亲近…… 这种感觉吧,就好像把自己架在一口热锅上,因为不想进热锅,热锅太烫了,就想逃,可是逃了吧,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这种热热的感觉又挺好,没什么不对,有种欲迎还拒的即视感。 玄镜蹲□画圈圈。 “不要作就不会死,玄镜,你已经作死很多次,顺应了吧。 ( 第36章 渐渐黄昏不见归程 太昊宫后山头的夜景特别的好看,沉焰就看着玄镜睡在他的腿上,慢慢地化出了原型。 拖着一条冰冷的尾巴的玄镜就横躺着,尾巴无意识地轻轻摆着,沉焰念起一个咒,随后指尖在玄镜额心一点,玄镜长长的尾巴就重新化成了双腿。 女子被打横抱起,完全没有意识,乖顺地依偎在沉焰怀里。 星汉灿烂,沉焰只觉得今晚的玄镜是最温顺的,从前在他眼里,她就是活泼的紧,怕他怕的紧,遇到事情就喜欢自己咬牙默默扛,不喜欢说出来,不喜欢认输。 沉焰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让她能接受自己,明知道她现在不喜欢自己。 他曾想象过,是不是她一睁眼,看到自己就会喜欢自己,就像之前那么段日子接触,他就这样喜欢上了她,就像是宿命一样。 但事实是他想多了,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在玄镜身上是不会发生的。 她不是一个草率的人,在没有看清自己的真心之前,她不会做任何的表示。 玄镜记得自己是在沉焰的腿上听着故事睡着的,他的故事真的说的很差,她都睡着了。 后来怎么样,她就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 嗯,自己熟悉的太昊宫自己房间的床。 清醒以后的玄镜眼睛眨巴眨巴看纱幔,第一反应是起身看身边有没有人睡着。 幸好……没有人…… “睡醒了?” 玄镜差点一个机灵从床上滚下去。 艾玛,沉焰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喝茶的? “你……沉焰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玄镜小心地从床上下去,磨磨蹭蹭地往沉焰那里挪过去。 “一直在这里。” 玄镜脚下一个趔趄,沉焰眼明手快扶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拖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玄镜简直欲哭无泪,他这个气定神闲的样子是几个意思,他说的话又是几个意思,是说他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这里还是说他一早上起来之后才一直在这里? “沉焰,咳咳……”玄镜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磨磨蹭蹭地开口,“其实……我一直想说,虽然我没有对我是你妻子这件事做出什么异议,但是……我并没有正式接受你,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睡在我旁边呢?” “嗒”的一声,沉焰的杯子就这么放在桌上,面色微微沉了沉,侧眸看着玄镜,淡淡地开口:“我是你丈夫,怎么就不能睡在你旁边了?” 玄镜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心里一阵冒火,拍桌子起来就说道:“你当然不能睡在我旁边,你经过我同意了么,你这样难道不过分么,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便跟人睡在一张床上,我……” “夫妻睡在一张床上,你觉得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淡淡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玄镜的话,玄镜看着沉焰暗沉的眼神有些底气不足,可沉焰的话让她越来越气,气急了就吼了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然后就破门而出,完全不顾及沉焰。 昨天她怎么就没有推开沉焰了,是不是没有推开他,所以让他误会了?可昨天她为什么没有推开他啊? 但其实说到底,不可理喻的人是她自己,她跑到后山头冷静下来,虽然没想明白什么,但总觉得自己今天特别偏激特别冲动,直到陌陌出来找她,她才晓得自己这么着是怎么回事。 “殿下……殿下在这里做什么呢?” 玄镜抱膝坐在草地上望远。 陌陌往她身边坐下,关切地问她:“殿下今天是在和沉焰君闹别扭么?” 玄镜有气无力:“不是闹别扭,是想发泄。” 陌陌道:“发泄什么?” 玄镜双手托腮苦思:“陌陌你知道么,我觉得我现在特别像一个木偶,从一开始我就在被他们操纵,不仅仅是沉焰,还有我哥,还有沉奕,我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他们就说我是因为开启了失却之域才这样的,还说我是沉焰的妻子,到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可他们让我想么,好吧纵然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能不能让我有个缓冲的阶段,能不能让我慢慢地来接受?对于沉焰来说,我是他的妻子,可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个陌生的男人。♀” 玄镜撇着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委委屈屈:“我要怎么能接受一个陌生的男人跟我同床共枕?” 陌陌抚了抚玄镜的背,安抚道:“殿下不必介怀,一定是你没有适应的问题,其实沉焰一直对你很好啊,难道你没看出来么?” 玄镜回答:“我当然看得出来啊,因为他喜欢我啊,他对我好应该的啊。” 陌陌点头赞同:“对啊,沉焰大殿下喜欢殿下,所以对殿下好,这确实是应该的,那殿下也应该喜欢沉焰大殿下,对他好啊。” 玄镜就立刻反驳:“我为什么要对他好啊,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啊?”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然后悻悻地纠正:“好吧,我是他妻子,应该喜欢他,应该对他好。” 陌陌继续宽慰她:“殿下不必多想,沉焰君多好啊,有身份有才貌会打架还会做饭,多少姑娘都喜欢这样的夫君,哪就殿下这样还犹豫不决的呢?殿下还记得那个雾柳仙子么,她思慕大殿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殿下从前还因为这个和雾柳仙子打过架,顺手烧了沉焰君的书房……”陌陌一句话噎在喉咙口没说出来,这个问题……好像不能提吧? 玄镜恍然大悟:“哦~这个我知道,话说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为什么打雾柳烧沉焰的书房啊,对啦,快跟我说细节啊~” 完了……多嘴了…… 陌陌额了一声,想了半天,回答道:“其实这件事……具体的陌陌也不记得了,不晓得沉焰殿下是怎么同殿下说的?” 玄镜回答道:“他说是我上天去的时候偶遇了讨厌的雾柳,然后打了她一顿最后烧了沉焰的书房,唔……我觉得我打了雾柳一顿是非常有可能的,但是……我一般不会没有理由就打人,对了,理由是什么?”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陌陌,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要是沉焰君知道自己做了猪一样的队友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用冗渊剑砍死自己的。 唉唉唉,要怎么圆哟。 “殿下……其实昨天沉焰君没有睡在你身边,他将你带回房间就走了……”陌陌试图岔开话题。 玄镜张了张嘴,道:“啊……真的啊……唔,看来他还算个正人君子……” 听着玄镜这么感慨,陌陌就觉得玄镜已经被她带了过去,太好了,她应该不会再想起刚刚那个话题了。 停了停,玄镜看着陌陌:“嗯,对了,刚刚你还没说完,到底我是为什么要打她呢?” 陌陌扶着额头,唉,她家殿下的求知欲真的是…… “殿下……其实这个原因是……”陌陌纠结着,唉呀妈呀,要怎么解释,陌陌继续纠结,“原因是……” “是什么啊,别吞吞吐吐好不好,说吧。” “因为雾柳仙子嘲笑你的穿着!说你老穿白衣服,跟奔丧一样。” 陌陌快被自己机智哭了,这么荒唐的理由都想的出来呵呵呵呵,真的太棒了呢。 玄镜看着她笑:“陌陌,你觉得这有可能么?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雾柳脑子有问题呢?全六界的人都知道伏羲氏和女娲氏的后人穿着白衣服,雾柳是吃饱了撑的来吐槽我的穿着么?” 陌陌快崩溃了,为什么她家殿下这么机智,比她还机智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玄镜睨着眼看她:“陌陌,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当初不在场啊?” 陌陌正要点头,玄镜就自己否定了:“不可能,我上天不可能不带着你,那你是被雾柳打趴下了么?” 陌陌握紧了玄镜的手哭诉:“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因为雾柳仙子把陌陌打趴下了,所以殿下你就给陌陌报仇了,所以把雾柳仙子打趴下了,但是最后不小心烧了沉焰殿下的房子。” “混蛋!”玄镜咬牙切齿道,“敢动我的人,雾柳是活的不耐烦了么,不行,不能因为我失忆了就放过她了,要去找她再打一次!” “等会儿!殿下!” 陌陌还没来得急抓着玄镜一个衣角,玄镜就已经一个转身不见了。 要死啊,这是要被砍死的节奏啊! 陌陌原地打着转,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是先去追殿下还是先去告诉沉焰君,怎么办怎么办?” 原地左右踌躇着走了十几圈以后,陌陌右手拳头往左手心一敲:“决定了,先找帝君!” 直到找到玄羲,陌陌才觉得自己刚刚做的决定真的是何其的错误,玄羲怎么可能会管这种事呢,完全是浪费时间啊! 陌陌看着玄羲快哭出来了:“帝君,您就去看一眼吧。” 玄羲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枕着手睡觉:“这种事你来找我做什么,去找沉焰啊,他不是闲得很么。” 陌陌不敢去。 玄羲翻了个身继续睡,手一抬:“刚刚不去说,沉焰顶多劈死你,现在还不去说,就等着他直接把你打下地狱吧。” 陌陌风一阵的去了。 沉焰本就沉浸在上午玄镜说的那些伤人话当中无法自拔,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到现在都没舒展,听了陌陌的话,眉头拧了两个川字出来,风一阵的又不见了。 陌陌瘫坐在地上懊悔万分,哎呀,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啊,唉唉唉。 玄镜提着剑御风而行,气了半死,太混蛋了,敢动她的人,当时竟然没有把她打的再也不敢出门简直是不成体统,她还好意思去华禹宫勾引她丈夫,太混蛋了,自己居然还同情了她一下,太混蛋了! 简直不能忍! 雾柳仙子一家住的地方离女娲宫不远,正是青水地界,青水水君便是雾柳的爹,玄镜站在岸边上,念了个诀,挥剑往风平浪静的青水砍下去,激起千层浪,一个虾兵就被玄镜的剑气激了出来,玄镜拿剑指着它:“你,去把你们雾柳仙子叫出来,就说太昊宫的伏羲氏后人玄镜殿下要召见她。” 虾兵吓得腿都软了,连磕了两个头就跳进水里去叫人。 玄镜拭了拭剑,心里的不爽真恨不得立刻发泄出来,反正左右今天也不开心,正好打个架爽一把。 青水恢复了一派波光粼粼,玄镜持剑站在一边等着。 水中央的波纹突然间开始往两边退去,中间划出一条深长的长沟,两边的水帘开始升起,哗啦啦啦的扬起两个海子立在那里,好不壮观,玄镜听着水声有点耳膜疼,哟,出个场这么大排场。 海风拂过,吹起玄镜青丝三千,白纱飘扬,玄镜有点站不住。 水里面显出两个女子的身影来,玄镜眯着眼看了看,算是看清楚来人了,一个是雾柳,还有一个是…… 有点眼熟啊,好像是……斐清? 作者有话要说:严打唉……都不能写h了,你们介意么? 话说,最近在纠结一个问题,就是小包子以后叫什么名字好咧,肯定是男孩啊,要一个萌萌的小名啊。 由于沉焰君是水君啊,不然叫水水把泥垢,水水不是你好基友么 咳咳,好吧,你们有什么意见么嘤嘤。 ( 第41章 这货真的是大结局 说实话,小女圭女圭这个事情…… 玄镜还真的没有想过。 不过她想过她二叔和红羽的小女圭女圭。 人面蛇身的伏羲氏后人和一只比翼鸟的杂交…… 会是个什么样的小女圭女圭…… 说到这一点,玄镜想起一件事,她同沉焰的事情被天帝晓得了,天帝找沉焰谈话了,沉焰回来就生闷气了,可结果是什么来着? 待问过沉焰,玄镜还是心惊胆战不已,却只听他这么说了一句。 他说:“我的人,为什么要他来决定?” 其实天帝也不是反对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不太喜欢自己做的决定被人左右,他本来如意算盘打的很好,沉奕和玄镜在一起,拆散了沉奕和沐时,现在好了,横插一个沉焰,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悲哉。 说到底还是不太喜欢被人打断,一看着事情不是按照自己所期望的来发展就膈应。 这种怪脾气就很好的遗传给了沉焰。 所以到最后还是一样性格的父子两个人在一起争执到死。 可伏羲氏终究是上古神族,天帝没有权利召玄镜去喝喝茶叙叙旧唠唠嗑,就连上回请玄羲那也是按着规矩三催四请的,请玄镜的话,大约又不知道要落人多少口实了。 明着不能来,那就来暗的。 这天玄镜正准备出门,沉焰将她往回拉了拉,略有些不满:“这几日你日日往女娲宫去,是要干什么?” 玄镜笑了笑,伸手主动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角,哄小孩似得看着他,告诉他:“你别不开心嘛,我同拂华姐商量一下关于红羽和我二叔的事情,等我们想出什么对策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回来啦,你乖乖在家等我啊……” 他半低头浅吻她的下唇。 不知道到从什么时候开始,沉焰变得有点……缺乏安全感,不过只是单纯的对玄镜而已,他有点怕她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或者怕她出去了再遇上什么事情什么危险。 他经历不起她的意外,也不想经历。 “大哥,父君说……”沉奕见着房门大开着,就自顾自进来也没敲门,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咳咳…… 玄镜惊了惊,不小心咬到了沉焰的嘴唇。 火急火燎羞愧不已地冲出去,玄镜还不小心绊到了门槛,不好意思地回头朝沉焰扮了个鬼脸。 “乖乖等我回来啊……” 沉焰抬手抚了抚被咬到的下唇,微一挑眉,目送玄镜离开,丝毫不在意旁边沉奕的惊讶和尴尬就开口问:“什么事?” 沉奕面色一沉,细细说着。 ※※※※※※ 今天的女娲山的雾气好像有点重。 至少玄镜去的时候是这么觉得,视线有点模糊,差点走错了路一头撞上崖壁。 觉得奇怪不仅仅是玄镜,还有拂华本人。 玄镜到的时候,女娲宫刮着大风。 拂华迎风而立,白衣长袖在风中摇曳,风再大倒也没将她的头发吹散。 面色有些凝重。 玄镜迎着风走过去:“拂华姐,今日这是怎么了?” 拂华眯着眼,极目远方,沉沉道:“今日这样的大雾我从未见过,不晓得是为何。” 玄镜就跟她一起望。 突然一阵轰鸣声震耳欲聋,拂华屹立不动,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玄镜下意识地去捂耳朵,手都还没来得及碰到耳朵,就被拂华用力一扯。 玄镜就听到拂华说了一句:“小心!” 然后就一阵地动山摇,玄镜没有支持点,拂华也没有,身体随着震动晃了晃,玄镜牢牢地抓着拂华,奈何晃得实在太厉害,玄镜没撑住,念了个诀就立起一个仙障,刚要拉拂华进来,却见拂华白衣飞裾,整个人腾空而起,青珩剑祭出,白光一闪,劈开了从高空中落下的一块巨石。 玄镜眼瞧着一颗夜明珠还闪着光一样的东西从拂华的身上落下,为了不让它落地摔碎,玄镜就伸手去接了接。♀ 地不动了,山不摇了,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玄镜不得不感慨拂华的伸手真不是一般两般的好,遂撤了仙障要将手里捡到的夜明珠还给拂华。 可刚抬手,她就有点愣了。 她为什么在夜明珠里面看到了自己?她为什么看到了夜明珠里像景象一样闪着她的经历? 为什么那些……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好像完全没有印象? 拂华难得的面露一丝异样,收了剑快步走过去,伸手道:“把明珠给我。” 玄镜收了收手,茫然地问她:“拂华姐,这里面是什么?为什么我看到了自己?” 拂华皱起眉头,又说了一次:“把明珠给我。” 玄镜不是傻子,她看到了很多东西,很多很明显她不知道的东西,包括她自己,包括沉焰,就只是几眼,她就明白了一分。 将手藏到身后,玄镜也难得认真地看着拂华:“拂华姐,你跟我说实话,这是什么东西?”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玄镜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松开手。 地上碎了一地的夜珠碎片。 不是她捏碎的,也不是拂华动的手脚,不知道是谁击碎了这个夜明珠。 玄镜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却发现它们开始慢慢羽化,羽化成一点点粉末一样的物状完全没有征兆地进入了她的身体,玄镜只感觉到身体里好像被注入了新的血液一样,完全顺畅地接受了这些不明物状,只有最后一刻她才觉得整个脑袋一阵胀痛,痛不欲生,刚刚那些好像进入了她的脑子一样,在慢慢填充着她的脑袋。 “啊!”惊叫出声,玄镜按着头痛苦地倒在地上,拂华将她扶起来拢在怀里。 头脑一阵的空荡,玄镜觉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阵,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脑子虚空了一阵。 猛然回神…… 玄镜突然哭出了声,推开拂华抱膝哭泣:“你们为什么都在骗我,只骗我一个人,沉焰骗我,哥哥骗我,陌陌骗我,连你也骗我……” 拂华负手立在她身边,这样的结果她始料未及,虽然曾几何时也担心过万一哪一天玄镜想起来……但是夜明珠一直在她身上,这种情况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也太过巧合。 现在看来也没法再故技重施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拂华淡淡道:“我不会解释什么,只看你自己怎么判断。” 玄镜的判断就是,所有人都骗了她,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确实是所有人都骗了她,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一切都是沉焰决定的,也是她哥哥允许的。 什么夫妻,什么恩爱,什么感情。 全都是诓她的! 她那天歇斯底里地哭完,脸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表情了,拂华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微有些不忍,到底也没劝什么,只对她道:“凡事总有因也有果,还要三思而后行。” 玄镜停下脚步,异常地冷静:“我想我不止思了三次了,我想的很明白了。” 她同沉焰,今日要说清楚的,不只是一点点。 那一日依旧大风。 玄镜平静地回到了华禹宫,久楠说沉焰出门了还没回来,玄镜平静道:“告诉他,我在花园等他。” 能让人想起前世记忆的曼珠沙华,依旧红的妖艳,红的可怕,玄镜蹲□看了看那个依旧挂在枝上的花环。 面上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玄镜……” 是他回来了。 他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没有转身,就这样背对着他。 “沉焰……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哽咽,却发现这让喉咙更加的干涩疼痛。 沉焰已经看出今日的玄镜不太对劲了。 他没说话,等着她说。 玄镜转过身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说他是她夫君,说他爱她,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哄她,给她做饭,什么都顺着她宠着她,他救了她很多次,每次都是在她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出现。 可他骗了她。 建立在欺骗上的爱情该怎么让人接受,就算是善意的谎言,那又能如何? 欺骗就是欺骗。 沉焰沉下脸,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早就猜出了八|九分。 “你骗我,开心么?” 沉焰心微微一颤,骗她的日子,他不开心,但是骗了她之后的后果,他又开心。 玄镜觉得自己好累,她以为自己遇到的是良人,是用真心爱她的人,他是爱自己了,可那颗真心呢?就算他当初没有来得及表达的那段感情,也不是该建立在欺骗上的,也许他早就喜欢了自己,可为什么要用欺骗的手段? 她对他很失望。 玄镜垂下眼不想去看沉焰深邃的眼神,略有些哽咽:“我不想多说什么,你骗了我,用这样恶劣的手段得到我,我接受不了,你让我很失望,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一定要骗我,我曾经爱你爱的这么苦,我怕你会不喜欢我,我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可你却用欺骗的手段什么苦都不用受就得到了我,你不觉得你这样真的很过分么。” 良久,他心口刺痛一阵,嗓音有些沙哑:“是,是我骗了你。” 他想伸手抱住她,却被她抬手一挡,连连退后了好几步:“不要,你别过来,不要碰我,我……” “沉焰,我想我没有办法和一个会用这样的手段欺骗我的人在一起,我不讨厌你,但也不能再接受你,我们……还是顺应你父君的意思,分开吧……” 玄镜揪着一颗刺痛的心说了这段话,她以为说这些会很容易,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做这个决定,可没想到说出口的话还是这样的让自己心痛。 转身,离开。 长袖被拉住。 她竟然想也没多想,一只手化出了太素剑,“撕拉”的一声,一片薄薄的白纱被割断,不小心划到了沉焰的手腕,从他手腕处缓缓滴下几滴血来,她看着沉焰的眼睛:“沉焰,就像这,断了吧,我欠你好几条命,我还不了……” 天上乌云飞速的划过,充斥了整片天空,天东那一块电雷闪闪,轰隆隆的声音隐隐可以听见,似乎还能听见猛兽的嘶吼声。 沉焰一手捏着玄镜的一片袖子,身子却已经转向了那个电闪雷鸣的方向,眉头拧成了好几股,沉声道:“玄镜,有什么事等我回来说,如果我回不来……”沉焰的话戛然而止,话未尽,就已经腾了云飞身而去。 玄镜站在原地看着他,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人的喘息声。 “玄镜!我大哥呢?” 玄镜平静道:“刚刚走,他说什么我也不明白,他又想骗我么,他怎么可能回不来,他打架从来不会输的。” 沉奕大惊:“你说什么?他真的去了?” 玄镜心底早就激不起什么波澜,静静道:“你们真的觉得骗我很好玩么?这次要用苦肉计了么?” 沉奕急的快哭了:“什么苦肉计啊!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你知不知道,上一回梼杌兽出现,破了天东一块天,就是青镜做的事情,现在那块天还没来得及补好,又有妖气进去,麒麟兽入魔了!” 玄镜太明白麒麟兽的凶猛程度了,尽管平日里没人招惹的时候不会怎样,可一旦被激怒,十个她自己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入了魔以后,沉焰现在去的话,如他所说,可能……回不来…… “我大哥自那一日开始就一直在尝试着补那一块的天,耗费了很多的仙元和修为,他什么都没告诉你,骗你的事情是我们不好,他也不想骗你的,只是怕你会离开会不接受,所以……” 沉奕还没来得及抓住玄镜的衣角,白衣女子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到的时候,天东妖气冲天,远远就瞥见原本应该红色身体的麒麟兽全身环绕着黑色妖气。 沉焰单膝跪地,右手手腕流着血,在一旁喘息了一阵,那一抹白色的身影靠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麒麟兽受了点伤在原地嘶吼,前足蹬地。 她靠近他。 “你来做什么!快让开!” 带着怒气的语气没能震慑住玄镜并且让她成功离开。 “沉焰……欠了你很多次……今天都还给你……” “不要!” 终究是没能拦住的她。 只能眼见着她一手化出伏羲琴,另一只手已经扬手立起一个结界,自己纵身一跃进了这个结界。 他没有办法阻止她,伏羲琴的琴声已经悠扬而起。 他却不能挽回。 越来越急促的琴声,玄镜只觉得自己都快支撑不住了,自她刚刚第一声琴声响起,麒麟兽就跟发了疯一样朝她冲过来,如果不是她奋力地拨琴弦阻止了麒麟兽的进攻,她现在可能早就被麒麟兽吞了。 手指指尖一丝钻心的疼痛,十指连心,现在十个手指都破了,玄镜的心好像也被钻了十个洞一样疼痛。 血开始慢慢从指缝中流出…… 麒麟兽依旧在嘶吼踩踏中,玄镜布起的结界开始地动山摇,为了赶紧净化麒麟兽的魔性,她必须忘记自己手指已经受伤的事实,继续弹琴。 就算再忘记那些……也在所不辞。 其实她觉得这样的结局挺好的,她忘了他,忘了他就再也不会有什么牵绊了。 一切不过是再一次重新开始。 她欠他几条命,现在她来帮他,是还给他欠他的一切。 这样……很好…… 血越流越多,玄镜真的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要流尽了一样,止不住地从她指缝中流走。 沉焰看着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她流血,一直流血。 旁边一朵祥云腾过来两尊神,沉奕已经祭出宝剑准备同沉焰一起劈开结界了。 玄羲将手一拦:“没有用的,上一次失却之域能被劈开那是因为玄镜结界没有造好,且已经净化完魔性了,结界才弱化了,这一次……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那难道就放任玄镜一个人在里面么?这怎么可以?” 玄羲神色凝重:“等……” 沉奕急了:“等什么啊!玄镜等不了!” 被玄羲拦着,没人能进得去,玄镜也出不来,她依旧在弹琴,依旧在用自己最后一点仙元净化麒麟兽的魔性。 好似最后一丝血流尽,玄镜无力地放开手中的琴,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麒麟兽扬天怒吼一声,前足用力地蹬地,整个结界晃了晃,玄镜滚落在地。 地上都是她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她知道自己血已尽,血尽就命不久矣,她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死,却没想过是今日,也没想过会死的这么惨烈。 若是她父君晓得她是为失却之域而死,大约会为她骄傲吧,伏羲氏的先人也会为她骄傲吧。 只是沉焰…… 她从刚刚开始,就不怨了,也不恨了,他从来都是救她的,这一次换她来帮他,如果没有沉焰,自己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几次了吧。 这大约……就是命了…… “沉焰,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她闭上眼之前,很努力地对他说了这句话。 金光摇曳,整个结界好像被光包围了一样,轰鸣声阵阵,随着金光的分散,整个结界从上而下像瓦罐一样被劈开。 “是拂华来了。” 拂华的女娲石重造了失却之域这个结界,玄羲要等的,就是拂华到这里来。 两个身影同时掠过半空往玄镜身边去,却被玄羲抢先一步打横抱过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玄镜。 她却早已没了气息…… 他冷冷回头望向沉焰:“我伏羲氏的后人,是理应要葬在太昊陵的。” “她是我妻子……” 玄羲再一次冷冷:“她从未过你华禹宫的门。” 白衣的神君飞身而去,往太昊陵方向去了。 沉焰要追过去,却被赶来的拂华伸手一拦:“沉焰,没什么好追的,那终究是他的妹妹。”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从前不明白的情,终究还是在现在明白了,缘它确实注定了他们的生死。 可一切都迟了…… ※※※※※※ 春去春又来,在神仙眼里,一百年不过白驹过隙,再度日如年,一百年匆匆而过,还是让人觉得沧海桑田。 一百年来,沉焰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花园旁边新搭建的亭子里喝茶看花。 一百年来,沉焰被沉奕问到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玄镜的。 他转着茶杯,垂下黑眸,沉思了片刻,道:“那一日夜里,她独自在碧水环绕的四角亭里抚琴。” 一百年来,玄羲都没肯赏脸来过一次华禹宫。 今日终于肯挪动尊驾屈尊来走一遭喝个茶。 “我以为你会很浑浑噩噩,会很颓废。” 沉焰依旧转着酒杯:“我想,玄镜大约也是不愿意看到我那样的。” 玄羲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所以你一百年都没去太昊陵,是怕触景生情么?” 沉焰亦笑:“可你终究也没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也没将她交给我。” 静默了良久,玄羲再次拿起茶杯,淡然地抿了一口,再次放下茶杯,“嗒”的一声。 他抬眼看着沉焰:“谁说你要见的,是她最后一面?” ※※※※※※ 这一日天阴,小雨。 沉焰在花园里摆弄因为淋了雨故而变成白色的曼珠沙华,亦是曼陀罗华。 那一次她第一次来华禹宫,设了个仙障保护花,所以那一次没能变成白色。 一百年了,终于又到了这一天。 他蹲□抚了抚白色的花,他记得那一日他手上染了她的血,还有他自己的血,他用带血的手拂过花瓣,白光粼粼过。 他明白了,他不是想不起来前世的事情,而是该要用她的血和他的血浸染过曼珠沙华之后,才能唤起前世的记忆。 如此说来,他确实该承认自己嗅觉不太好。 那日玄羲过来,告诉他,玄镜一直好好的在太昊陵的石室里修养,可当时的确是血尽而亡,只不过…… 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女圭女圭,胎儿的仙元保住了她最后一丝仙元,才教她没有魂飞烟灭。 那是他们的孩子…… 又依靠拂华和玄羲,女娲氏和伏羲氏后人的努力,用女娲石开启了虚空之境配以崆峒印的帮助重塑了玄镜的仙元,慢慢地补回了她的修为,这才保住了她的命。 他折下几支花,手法娴熟的环成了花环。 白色的花环。 身后有他久违的脚步声细细碎碎的靠近。 他拿着花环的手一顿。 “父君。” 一声稚女敕的童声女乃声女乃气的叫着他。 他的心一颤。 慢慢地站起身,转过身,抬眼,看过去。 依旧是她白衣胜雪笑颜如花。 只不过怀中多了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小女圭女圭。 沉焰终于动了,他朝她慢慢走过去。 她看着他的眼睛:“沉焰,是我回来了……我带糯糯回来了。” 他目光从未有过的柔和,轻轻抬手,为她戴上白色的花环…… 作者有话要说: 到今天,终于完结了,字数不多,14w+,这是我写过最短的文闭嘴 很高兴你们愿意陪我看完这个故事么么哒!收获了真爱收获了野生长评,是我最高兴的事情,f姐姐别看了,说的就是你!泥垢 写大结局的时候我真的在哭,可能不是很虐,可是写到那些伤感的话语的时候真的很难过。 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he了对不对!!我棒么!!快来夸奖我!!抽打 接下来要战古言了!但是我答应你们下一次来玄幻就开息夜和红羽的那一篇,唔……目测过了暑假就会开吧,也不是很久,这中间我要写三本,写完就写老大爷和小姑娘么么哒! 送上新古言的传送门,l3l4 ( 第42章 不知在说啥的番外 番外: 话说一百年前麒麟兽误入魔障,六界主管战事的水君沉焰不敌麒麟兽凶猛,太昊宫伏羲氏后人玄镜开启失却之域净化其魔性,后血尽而亡。♀ 但可喜可贺的是,因为其月复中有了胎儿,保了她仙元,女娲宫的拂华上神祭出女娲石开启虚空之境,将玄镜放在石室里面修养了一百年之后痊愈而归。 中途顺便生了个小女圭女圭。 由于玄镜本人的神经实在太粗条,又没想过孩子这回事儿,等她醒来的时候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她才诚惶诚恐地接受了这个小女圭女圭。 问题是……该叫什么好呢? 有一天玄镜在修炼的时候,她儿子啃着糖糕在旁边围观,身子坐的歪歪斜斜的,玄镜灵光一闪当机立断,有了!就叫糯糯吧。 陌陌扶了扶快摔下去的小殿下,忧郁道:“殿下,将来要是小殿下知道你给他取名这么草率的话……他会伤心的……” 其实陌陌心里更想说,要是沉焰君知道她老婆给自己儿子取这样的名字,一定会气到吐血吧。 可事实不是这样,玄镜回去那天一家三口团聚,深情了一会儿之后,沉焰从玄镜怀里小心的抱过儿子,目光柔和的瞅着他看了半晌,唔了唔,道:“糯糯?”停了停,道:“这名字挺好。” 陌陌自己气到吐血,难道跟自家殿下混迹久了,沉焰君的口味也变了? 这一家三口开心了是一回事,可有人不开心是另一回事,比如沉奕。 本来他满心欢喜地等着沉焰给他做饭,反正玄镜也恢复记忆了,作为一个神族的后裔,这件事总该兑现了吧,结果遇上了麒麟兽这件事,于是就推后了一百年,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为什么这两个人还没有一点表示? 这太过分了啊! 这一天沉奕藏身于书房外的一根柱子后面,神神秘秘地看着书房里面,踌躇着要怎么同他大哥说说这件事。♀ 衣摆被什么勾到了一样往下一沉,沉奕伸手一扯,又一沉,他又一扯,反复几次以后,他垂头一看。 嗯,正是他小侄子在扯他衣服。 小糯糯天真的问他:“二叔,你在这里干吗?” 沉奕拢着袖子咳了咳:“咳咳,没干嘛,散个步。” 小糯糯指着他脸皱成一团:“二叔别骗人,你的谎言只能骗小孩子,你不是在散步。” 沉奕差点一个趔趄,骗小孩子?他不是小孩子?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不是沉焰遗传的么! 指责完,小女圭女圭蹲在地上酷似一个圆球一样画着圈圈抱怨:“父君欺负我也就算了,二叔也骗我,哼,你们就知道欺负人。” 沉奕问他:“你父君骗你什么了?” 糯糯抬头一脸天真:“他说一张床上睡不下娘和父君加糯糯,可是糯糯只占一点点地方,父君说睡不下就是睡不下。”一边说还一边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他蹲□诓他:“小糯糯啊,二叔跟你说,你现在就进去问你娘亲,还记不记得当年跟你二叔的一个赌,记得的话,让她表示一下。” 糯糯看着他:“有什么好处么?” 沉奕扶着额头长叹,这样人小鬼大的状态是什么情况,果然是跟沉焰如出一辙么。 沉奕道:“你帮我问了,晚上就能跟你娘亲和父君一起睡觉。” 然后他就满意地目送自家聪明伶俐的小侄子跟球一样滚进了书房里,自己就在外面偷听墙角。 先是一通家长里短问候,然后就是他家侄子照着他的话问:“娘亲,二叔让我问你,还记不记得你跟你二叔的一个赌,记得的话,就表示一下。” 玄镜抱着儿子沉思,喃喃道:“一个赌……我和我二叔?” 沉奕快吐血了,这什么表达能力!他要收回刚刚夸他的聪明伶俐四个字。 沉焰问她:“你同息夜君打过赌?” 玄镜茫然道:“我不记得了啊,难道是我睡了一百年给睡糊涂又失忆了?” 一家三口陷入了沉思中,良久,听到门外沉闷的一声东西砸地的声音,小糯糯屁颠屁颠地跑出去,做惊讶状:“二叔晕过去啦!二叔你快醒过来啊!你不醒过来我怎么跟父君娘亲一起睡觉啊!” 沉奕趴在地上哭:“再也不……打赌……” 玄镜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我觉得可能是糯糯传错话了……这个二叔可能就是沉奕自己……” 沉焰:“……真是符合这个称呼啊。”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