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爹不是你们》 第一章 岳菲菲放下黑色的包耳耳机，揉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拿起手边黑色的马克杯，喝了口咖啡。♀这是后台的音乐控制室，房间不过十多平米，大半都被音乐控制台占据，空余的地方放着个小茶几，咖啡已经喝尽，烟灰缸中烟头都堆积了起来。四十多岁的音响师和身边的小助理都趴着睡觉，房间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只有监控屏上的音频波形在闪烁跳动着。 “开个灯暂停一下？”刘乔姗拿走菲菲的咖啡杯看了一下，“倒点绿茶提提神吧，你都熬了一个通宵了，再喝咖啡不好。” “先去上个厕所，快憋死了，”岳菲菲道，“不用暂停，让他们继续。”说着模起桌上放着的白色万宝路便要出去。 “上厕所还想着抽烟！”乔姗从菲菲手中将之剩一小半的烟盒接过来，“抽烟喝酒熬夜咖啡，你是真不想活了，求你替你的儿子女儿想想吧！” “我为了他们赚女乃粉钱，容易吗？”菲菲耸了耸肩，看着墙上挂着的镜子中的自己，齐肩的头发已经被自己胡乱在头顶打了个髻，刘海有些乱蓬蓬的搭在额头上，黑眼圈很厉害，“还真老了，皱纹都要出来了。” “他们女乃粉钱还不够多吗？你这就是把工作当对象，把事业当老公！你也才二十八岁，怎么就说自己老，”乔姗道，“让我这个三十岁的老女人怎么过？”她凑过了看了看岳菲菲的脸道，“哪里是皱纹，分明是眼屎，等一下结束了就早点下班，回去赶快睡一觉。” “知道啦。”菲菲理了理头发，揉揉眼睛，虽然没什么人在意自己的装扮，但邋邋遢遢走在办公区域，影响总是不好的。 刚开门的时候，就被下午强烈的阳光闪了一下眼睛，整个人就只能扶着门框稍微晃了晃。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呆了十二个小时了。双腿有些发软，因为喝了太多的咖啡，心脏跳动的非常厉害，整个人都不是很舒服。 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睡个觉，岳菲菲这样对自己说。虽然知道这种承诺几乎每天都会做，却很少兑现。♀她决定先去上个厕所，洗把脸清醒一下再说。 腿脚打软走到洗手间的时候，听见男厕所那边有人在哼歌，这原本是挺稀松平常的事情，这家公司原本就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唱片公司，不仅仅是旗下签约的歌星、公司长期任职的作曲者、编曲者，甚至连扫地的大妈、修水电的工人都会哼上两句。 但这次岳菲菲却觉得不太寻常，声音虽然轻轻的，但显然功底深厚，音准极佳。原本这样专业的声音自己应该很是熟悉，可侧耳倾听了一下，却仍然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显然是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歌手。 岳菲菲想要掏根烟抽一下，却想起来方才被刘乔姗拿走了，叹了口气靠在男厕所的门框上，把身体往里面探了探。 曲调也不是市面上流行的歌曲，或许是非常不知名的歌曲，但其中有一个和弦有个奇怪的转调，不成熟的手法听起来更像是不成熟的原创。 那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低音却夹杂着一些低沉的沙哑，高音则有一种空灵的清朗，层次很强，但咬字有点含糊，只听见“并非因无情而选择离开，也非因忘却而从头再来，只因破碎的无法圆满，也因完美是种偏执的感怀……“再下面，就不太分辨地清了。 岳菲菲觉得歌词非常好奇，于是往里面又站了站，却看见厕所隔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男孩，一米八的个头，不似现在男孩子有些女乃油的漂亮，留着板寸，脸廓俊朗，高鼻薄唇，小麦色的皮肤，似乎是经常运动的样子，身板儿挺直，清爽又帅气。 他穿着黑色的长袖t恤，破了膝盖的铅笔牛仔裤，单肩跨背了个很大的军蓝色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但看他背着轻巧，似乎没有什么重的东西。 他张着嘴，哼出的曲调却因为看见了面前有个姑娘，而吞在了喉咙里，瞪着眼睛就诧异瞧着对方，又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瞧见了男小便池的时候，方才紧张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一下，便又转过头看着岳菲菲。 这里明明是男厕所，却怎么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简洁的白衬衫，领口竖起来，扣子解开了一颗，看得到她漂亮的锁骨，袖口也卷到了胳膊的位置，是黑色的一步裙，穿着黑色的休闲凉鞋，看起来不算特别职业的样子。♀ “这里是……男厕所吧？”唐容谦微微俯身试探问道。 “对面女厕所坏了，借个地儿，不介意吧？”岳菲菲笑笑道，一点都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男生。 是现在流行的那种阳刚之气的阳光男孩，身高不错、身材更好、就是腼腆了点。 “你用你用……”唐容谦尴尬道，女厕所坏了就来男厕所，这种大大咧咧的女人自己还是第一次遇见，居然还问自己介意不介意，于是低了头准备赶快逃走。 “你是来应聘的？”岳菲菲没让开门的位置，只是径直这么问道。 “来参加比赛。”唐容谦尴尬道，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出门，对方看起来长得挺秀气，大大的杏眼、小巧的鼻子，只是不修边幅的样子，头发有些乱蓬蓬的，眼圈也黑得实在不像话。难道——是神经病吗？一直堵着门。他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我要出去。” “是‘都来当歌星’比赛甄选？”岳菲菲想了想问。 “是的，是的……我……我要赶时间。”唐容谦结巴道，“比赛要迟到了。” “嗯。”岳菲菲让开了门，看着慌慌张张红着脸出门的男孩道，“你的确迟到了，今天已经是第二轮复赛了。” 唐容谦不可思议回过头，显然是大为吃惊的样子，“不是四月九日吗？” “改期了，报名的选手应该都收到过改期通知，是四月二日初赛。”岳菲菲回答道，“今天已经是复赛。” “您逗我吧？” “真的。”岳菲菲耸耸肩，很真诚。 男孩愣了一下，便突然有些月兑力地靠在厕所外面的走廊墙壁上，一米八多的个头，看起来突然萎缩了不少的样子，他低着头半晌都没说话的样子。 “自己没checkemail和手机？”岳菲菲走到对方身边，也靠着墙壁侧头问。 “我报名的时候没填email，出门的时候手机也丢了……”唐容谦沮丧道，“现在可怎么办啊？”他用力挠挠头，原本就挺短的头发也抓不下来几根。 “从这边走廊走到底，有一扇大红的木门，你推开之后下楼梯到地下一层，左手b02房间找刘老师，伴奏带带了吗？” “带了。”唐容谦茫然道，面前这女子看起来挺年轻，但说出来的话倒是很老道的样子，他慌忙从背包最外面的拉链口袋中，掏出一盘cd。 “嗯，你和刘老师说明情况，让她安排你试唱一次。”岳菲菲接过cd看了一下，又还到对方的手上道，“去吧。” “太谢谢您了，请问您怎么称呼？”唐容谦小心翼翼问道，别人帮了自己，总不能连姓名都不知道吧。 “我不过是个打杂的。”岳菲菲挥挥手，让他赶快走，“快去吧。” “哎，哎！”容谦慌忙向着菲菲鞠躬，但对方已经转身进了女厕所。守在女厕所门外肯定是不妥当的，唐容谦想了想，便按照岳菲菲说的方向，去找那位刘老师。 路上才想起来，方才她不是说……女厕所坏了吗？怎么又进去了？ 岳菲菲出了厕所的时候，刘海、脸甚至脖子都湿透了，方才在厕所里用水洗了洗脸，终于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重新回到音乐控制室的时候，刘乔姗正将方才那盘cd放进播放器中，“开始了？”岳菲菲问道。 “我还想是谁让这孩子来找我。”刘乔姗道，“原来是你啊。” “嗯，在男厕所里捡的。”岳菲菲喝了口马克杯中的液体，已经换成了绿茶，但还带着一点点咖啡的味道，口味明显退化了，感觉好淡。 “你上厕所还跑男厕所去了？”刘乔姗看了一眼岳菲菲，“你倒是从来不计较。” “这公司什么地儿我没去过？”岳菲菲哼了哼满不在乎道，伸手又想要拿烟盒，却被刘乔姗打了一下，“怎么还想着抽烟。” “就一根。”岳菲菲嬉皮笑脸看着乔姗有点撒娇的味道，“听好歌、喝咖啡、抽香烟，最妙不过了。” “你这真的是找死！”刘乔姗怒道，但还是将烟递了过来，给她点上，指了指面前巨大玻璃下方的舞台，因为不过是甄选的复赛，还不是什么正式的录制，舞台灯光师没有来上班，只不过是开了几盏照明的灯光，将舞台打亮罢了。明黄的灯光照着暗红色的舞台，天蓝色的幕布在舞台的背后，方才看见的那个男孩就站在舞台的中央，虽然一米八多的个头，在这么大的舞台中间，也看起来有些单薄和孤寂。 “你不是最讨厌不守时、粗心大意的小孩吗？”刘乔姗凑近岳菲菲的耳朵问道，“怎么会给这孩子一次机会？” “的确是很粗心大意。”岳菲菲道，想起了方才的对话，“报名表没填email，fail，手机丢了，fail，用的是cd还放在最外面的包包口袋里，fail，遇到紧急突变情况无所适从，fail，全部都fail。” “你刚刚是去上厕所的还是去打探消息的？”乔姗诧异瞧着菲菲，她的头发和脸上的水珠还没有干，这姑娘从来就不知道好好修整自己，乔姗摇摇头，拿出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嗯。”岳菲菲点点头，用纸巾擦了擦控制操作台上的一块水渍。 这就是岳菲菲，完全不顾自己的女工作狂人，刘乔姗叹了口气，只能自己重新拿了张面纸给她擦了擦脸，却被她让开了，“前奏开始了，听。” 高个儿男孩开始唱歌，“在春天的时候相爱，在秋天的时候分开，爱情的花儿总是妖冶，果实却凋零入尘埃。并非因无情而选择离开，也非因忘却而从头再来，只因破碎的无法圆满，也因完美是种偏执的感怀。分手就再不要想起，每一次回忆都会痛彻心底，就让我们选择转身离去，只留下彼此的背影。” 接着是高音的和唱，因为他的个子很高，没有调整好麦克风的位置，所以只能微微弯着腰凑近了麦唱歌，便更有一种唱着小情歌感觉，很是青春真诚。 “就他这副好嗓子，pass。”岳菲菲指了指台中间的那个男孩道，“我喜欢他。” 刘乔姗听见了这句话不禁打了个寒颤，已经有一整年没听见岳菲菲说这句话了。不禁将目光认真注视向那个舞台中间的男生。 ( 第二章 唐容谦有些闷闷不乐地坐在musenter大厦外面的台阶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是无家可归的，这两天都住在高中的老同学那边，今儿个却被赶了出来。当然，说是赶出来也未必那么严重，但对方爹娘的态度在那边，自己就算再没有眼力价，也不好继续窝在别人家里，只能背着包出来，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原本是听说“都来当歌星”比赛，可以给进入复赛的外地比赛选手准备住宿的地方，却没想到初赛已经过去了，自己如果严格起来定义算是弃权，对方能给自己一次登台唱歌的机会已属不易，更不可能有什么住宿的条件。 “唱完了？”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来，唐容谦回头一看，是方才在厕所看见的那个女子。 “唱完了，谢谢您。”他站起来向着对方弯下腰点点头，不过一米六左右的个子让对方在自己的面前看起来特别较小，她挎着一个很简约的coach的包包，似乎是要下班回家的样子，大咧咧便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这么个娇小漂亮的ol坐在公司楼下台阶上，颇让唐容谦觉得有些诧异，于是问道，“您要回去了吗？下班好早。” “打杂的，事情做完了就可以走了。”岳菲菲笑笑道，“你坐在这里干嘛？” “等……等人。”唐容谦想想没说自己无家可归的事儿，找个了借口搪塞了过去。 “手机丢了，还有联系的方式吗？”岳菲菲问，“万一导演组觉得你ok，却联系不上人就可惜了。” “我已经弃权了，还能过吗？”唐容谦觉得这可能性实在有些小，方才的刘老师也是一副很诧异的样子，显然不过是维护公司的形象，对自己的敷衍。 “那你觉得自己唱得好吗？”岳菲菲笑笑道。 唐容谦很认真点点头，倒是很坦率地说，“我觉得我唱的很好。” “参加这个节目的，都觉得自己唱得好。”岳菲菲继续笑着道，除了漂亮的笑容以外，也看不出还藏着什么别的情绪。 “我不仅知道我唱地很好，也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唐容谦继续道，“而且我知道，这些不足，不是同龄人可以轻易越过的。” “哟……，”岳菲菲原本公式化的微笑因为他这句话笑出了声，“什么叫不是同龄人可以轻易越过的？”她忍住笑道，“你受过专业训练？有很好的老师？” “嗯……”唐容谦点点头，似乎也不太愿意多讲，“我妈妈是我的老师，她是最好的歌手。” “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没有什么最好的。”岳菲菲纠正他的这句话，“朋友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唐容谦低头道，被岳菲菲几次纠正，本来就不太善于说谎，气势上更压不过对方，不禁脸有些红。 “没有手机，也能和他联系上？”岳菲菲继续追问。 “嗯……约了在这里……” “这里可有四个大门，下方的地铁有十二个出站口，再过半个小时就是下班高峰，大楼一共两千工作人员，到时候人潮流动，你确定他能找到你？”岳菲菲笑道，这孩子一看表情就知道在说谎，戳穿孩子的谎言是她一直都挺乐此不疲的事，“我把手机借给你，你给他打个电话，重新约个地方吧。” “我……”唐容谦抿抿嘴，终于投降，“我本来想着过了复试能有地方住的，没想到错过了初试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该去哪儿。” “不是本地人？” “嗯，是从北京过来的。”唐容谦道，“身上也没带够钱。”他看着岳菲菲不明情绪的脸，赶快辩解道，“我不是骗子，真的，您不用管我的。” “介意去我家吗？”岳菲菲道，“就在附近，还有一间房间空着。” “这……不太好吧？”唐容谦不自然道，再怎么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不太好的样子。 “刘老师也在我家，你不想知道初试的结果吗？”岳菲菲倒是看出对方的犹豫道。 “刘老师和您同住？”唐容谦这么一听，突然有些心动……无论怎么样，得到一个专业老师的指导，也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偶尔。”岳菲菲点点头道，“走吧。” “好的好的。”唐容谦慌忙提了包，跟着岳菲菲的后面，她虽然看起来娇小，走路的步伐倒是非常快，唐容谦迈着大步才跟上。 岳菲菲回头看了一眼唐容谦乖乖跟着，脸上还带着欣喜的表情。不懂得掩饰自己情绪的小孩子，倒是真的挺好骗—— 岳菲菲的住处就在离musenter不过两个街区的地方，小高层的私人公寓，这并非是她常住的地方，但由于经常加班加点，一个星期平均也有一到两天会在这里暂住。 进小区的时候门卫看着唐容谦和岳菲菲敬了个礼，又用有些警惕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唐容谦。 刷卡进了楼道，按电梯上了十一层，两梯四户，岳菲菲拿了钥匙便开了正对着的门。 开门正对着的便是下沉门厅，换鞋上了实木地板的客厅，正对的是硕大落地窗，白色印着绿色竹叶的窗帘已经拉开，便能看见下方繁华的城区，不远的地方是一座高架桥，车水马龙，已经到了下班的高峰时间。 “岳姐的住处真漂亮。”唐容谦由衷赞叹道，这里的房租应该并不便宜，虽然地方不大，但毕竟是市中心的高档小区。 “叫菲菲。”岳菲菲冷道，甩掉拖鞋就坐进了黑色的沙发中，拖过来一个白色的靠垫放在头下面，便躺了下来。伸手在茶几的柜子下面模了半天，终于掏出来一盒已经拆过包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唐容谦就站在门厅和客厅的交接处，看着岳菲菲如此懒散不修边幅的样子，她修长的右臂枕在自己的头下，细长白皙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放进嘴里，又重新在茶几中模了半天，叹了口气。 “厨房里有打火机，帮我找找。”她道，连眼睛都没看唐容谦一眼。 这女人究竟有多累？唐容谦觉得有点诧异，虽然自己算是寄人篱下，但好歹也是客人，她就这样自己先躺在沙发上抽烟，什么都不管了。 但毕竟对方对自己有恩，唐容谦只得进了厨房，挨个抽屉去寻找打火机。 这是一件干净地不像有人点火做饭的厨房，开放式的厨房绿色的瓷砖，干净的不锈钢平底锅和一个炖锅放在炉灶上。没有油、调味的瓶子，但却有一罐方糖和几把小勺子。黑色的杯子有四个，不带花纹，齐刷刷排在餐柜上。 冰箱刚进门的左手位置，唐容谦觉得好奇，打开一看到是有点吓到了，冰冻柜里是水饺和汤圆的速冻食品，而冷藏柜里，竟然都是酒。从威士忌、啤酒、日本清酒，齐刷刷摆满，吃的东西却什么都看不见。 唐容谦终于从炉灶右手侧的第二个柜子里面，发现了一排打火机，试了试都有火，于是随便拿了个重新进了客厅。 他走到沙发旁边，岳菲菲原本叼在嘴里的香烟却已经叼在了地上，左手还枕在头下面，右手则垂落在了地上，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显然是睡着了。原本因为岳菲菲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唐容谦没有敢怎么正视她，她这样睡着了，倒是让容谦可以多看两眼。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黑眼圈重了一点以外，她看起来挺年轻的样子，睡觉的时候因为不再冷冰冰的样子，所以更显得美丽之中有些可爱。但从外表来看，岳菲菲可以算是个美人。 可惜这个美人是个酒鬼、还是个烟鬼，唐容谦摇摇头，听说这种女人老得特别快。何苦为了一时的快活挥霍自己的青春哟，容谦心里这么想着，自己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别说抽烟喝酒了，每天他都会运动半个小时左右，保证十一点之前上床睡觉。 唐容谦看看墙上的钟，刚刚六点，窗外的夕阳正好，绯红的天空，将刚刚华灯初上的灯火照的艳丽无比，房间没有开灯，越来越阴暗。容谦瞧着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的菲菲，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开始心里哼着歌曲伴奏，一边做俯卧撑。 二十个一组，五组之后便是仰卧起坐，五十个一组，一共五组。歌曲从陈奕迅的十年唱到苏打绿的小情歌，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菲菲还在睡觉。 唐容谦没辙了，觉得肚子有点饿，想起来方才找打火机的时候，看见抽屉里面还有几包辛拉面，想了半天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擅动，但男孩子就是难以忍受饥饿，吞了好几口口水之后，还是跑到厨房里洗了那万年没用过的炖锅，打了点开水，便开始煮面条。 刚刚将面条下进去的时候，便听见了身后有脚步声，还没回头菲菲睡意未消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煮什么方便面？放在一次性碗里面，开水泡泡就好了，等一下还要洗锅。” “一次性碗用开水烫过不好的。”容谦回头，便看见菲菲开了冰箱门，拿了瓶啤酒便啪地打开了，刚要仰头便喝，唐容谦却实在忍不住了，快步走了过去，便将那女人手中的啤酒拿了过去，“岳……菲菲，先吃饭再喝酒吧。” 岳菲菲瞧着面前的高个儿男孩，心里想他考究的倒挺多的，也没拂他的面子，坐在餐桌前面瞧着容谦穿着花围裙煮面的背影。 突然，便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高挑帅气的背影。那个人很会煮饭，就像他本人白白净净的样子一样，从来不喜欢放酱油，一直都是清炖、清炒的食物，看起来清爽、吃起来味道也很原汁原味。 菲菲还记得他最喜欢吃的蔬菜是西兰花、最爱的水果是西瓜、最喜欢的酒是日本清酒……一切一切，就因为面前这个围着围裙的高大男孩，突然清晰了起来，让她已经许久没有体味到酸痛的心，又有些难受起来。 ( 第三章 “面好了。♀”容谦很兴奋地关了火，用煮面的热水烫了一下两个白瓷碗，将热气腾腾的面汤倒进放好调料的碗里，又将面条分别放了进去。岳菲菲就看见他卷起袖子露出的小麦色小臂，看起来非常健硕的样子，轻而易举一手拿着炖锅，一手拿着筷子，似乎装满了汤水和面条的锅子轻巧无物一般。 热气腾腾的面放在了岳菲菲的面前，“趁热吃吧。”他又将自己的面条端了过来，坐下来道，很满足地嗅了嗅味道，“再过一会儿面就软了。” 菲菲刚想拿起筷子，电话却响了，她看了一眼，是公司的薛璐打来的，昨天刚刚收到了她修改的稿子，本来准备今天开会讨论，却没想到一直在忙其他事情耽误了。岳菲菲放下筷子接了电话。 “菲菲，昨天的稿子看了吗？” “有几个地方要修改。”岳菲菲看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吸着面条的唐容谦，他看起来饿的不行的样子，吸面条的声音特别响亮，面条一半在嘴里，一半在碗里，还抬起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方向，指了指面条，来不及说话，表情却显然是催促自己赶快吃饭。 岳菲菲摆摆手，指指面条又指指容谦的碗，意思是自己不吃，让他都吃了，便回到客厅，开了包，将昨天的稿子拿出来，“第三个小节的和弦要改。”她开始说道，“乐器也要修改，用大提琴整个气氛都太压抑了，不太适合这首曲子。” 她将电话夹在自己的肩膀和耳朵之间，掏出笔开始记录对方的反馈，“有试过电子音乐的配乐吗？” 稿子一共六个声道，等全部都对完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岳菲菲刚挂电话，才发现唐容谦正盘腿坐在桌几对面的地上，托着腮帮子瞧着自己，“你不是说你是打杂的吗？我觉得你配乐好专业！”他的眸子明亮，看起来非常崇拜的样子。 还没等岳菲菲回答，电话又进来了，岳菲菲摆摆手示意他闭嘴，又接听了下一个，“嗯，明天安然是七点四十的飞机。” “等等，她晚上十点回不来，买了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票……对……” 这通电话挂断的时候，对面的容谦的表情简直就和一只向主人讨要骨头的小狗儿，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安然？是陈安然吗？” “嗯。”岳菲菲觉得方才睡了一觉都不解疲乏，整个人都累的厉害，于是从地上捡起香烟又放在嘴里。♀ “她新出的单曲《最想念的人》可是各大排行榜之首呢！”唐容谦兴奋说着，一边模出打火机，点火凑近了岳菲菲的香烟。 “宣传到位罢了。”岳菲菲不以为然道，眯着眼抽香烟。 唐容谦非常不喜欢女孩子抽烟的样子，感觉坏坏的，但是看着岳菲菲抽烟却并不是那种感觉。她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矮小的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弱，黑眼圈让她看起来很憔悴，白皙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孔，便在烟雾缭绕之中，有一种落寞。 “那个……菲菲……”唐容谦坐在对面看着慢慢吞吐烟雾的岳菲菲，她抽烟的样子真的非常迷人，有一种成熟的性感，仿佛只有在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外人都不能打扰，“你真的是打杂的吗？” “嗯，专业打杂。”岳菲菲眯着眼睛看着唐容谦点点头认真道。 “我看不像啊。”容谦想了想道，“你刚刚说的那些修改乐谱的地方，都很专业；而且陈安然可是现在最当红的流行女歌手之一，可是你们‘缪斯唱片公司’旗下最重要的歌手，你居然都知道她的行程……” “我是专业打杂。”岳菲菲将烟夹在指尖，懒散靠进沙发中歪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唐容谦，“你说我是做什么的呢？” 唐容谦想了想道，“刘老师看起来在你们公司的地位非常高，这房子应该是她租的，你和她住在一起，所以……”唐容谦自己肯定了一下自己，点点头道，“你是刘老师的助理。” 岳菲菲禁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点头道，“猜的很好，猜的很好。” “我说真的呢。”唐容谦正色道，“我猜的对吗？” “猜错了有关系吗？”岳菲菲探身靠前，瞧着唐容谦很期待的表情问道，“等你加入缪斯，就都知道了。” “我真的有机会加入缪斯吗？”容谦兴奋道，“刘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真的很想问问她。” “嗯，应该快了吧。”岳菲菲说道，向洗手间走去道，“我先洗个澡，等一下就睡了，晚安。” 唐容谦刚想说现在才七点多，却瞧着岳菲菲哈欠连天地向着浴室走，知道她一定是黑夜日夜颠倒的工作狂人，便也随便她去了。 浴室的水声响起来，这是唐容谦第一次住在一个女人的屋子里，虽然这里实在不像是女人的屋子，色调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居家的感觉，只有放在沙发上的白色抱枕看起来非常精致。烟头仍然在烟灰缸中冒着余烟，烟嘴的部分有一些潮湿，容谦突然心头有点微微一动，那是方才岳菲菲抽过的，便蓦地想起了她薄红的漂亮嘴唇。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浴室的水声哗啦啦的响着，让唐容谦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于是开了灯，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便打开了电视。 电视正放在vcd的播放模式，定格画面是演唱会上，男人半跪在地上，冲着台下已经喧嚣一片、疯狂的歌迷们唱歌的特写。 唐容谦自然是认得对方的面容，那是这十年最流行的常青歌手——邓昱。所属公司为“名典唱片公司”，与缪斯可谓在整个乐坛并驾齐驱的两大唱片公司，旗下歌手相对偏实力一些，作风则比新潮的“缪斯”略微老派一些。 邓昱是十年前出道的，那时候他不过二十一岁，也是自己的这般年纪。唐容谦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去看邓昱的第一场演唱会，那时候他已经红得发紫，在万人体育场举行的演唱会人山人海。唐容谦在贵宾席上，伸手几乎都可以碰到邓昱的鞋子。 他还记得他的唱功非凡，看起来并不高大的身躯，却可以爆发出嘹亮的嗓音，全场两个小时连唱带跳绝不含糊，声音从头到尾都一如既往动听清亮！ 从那一刻起，唐容谦便心中许下了这么一个愿望，有一天一定要在同样的地方开一场演唱会，一定要比邓昱唱的更加完美。 唐容谦按下播放键，那人山人海集体高声欢呼的喧嚣便从音箱中传入耳朵，邓昱的歌声穿破吵杂的人潮传入耳朵，十足的爆发力、100%的感染力。这是他十周年的巡回演唱会的vcd，上个月刚刚出版的，市面上的价格已经炒到了600人民币一盘，而且还是限量版发行。没想到岳菲菲的家里居然有——原来岳菲菲也和自己一样，是邓昱的歌迷！ 唐容谦跟着音乐心中大声唱着熟悉的旋律，只觉得那七八年前听歌的热血澎湃的感觉又回荡在自己的胸口，虽然这里是陌生女人的家里，却仍然抑制不住兴奋的感觉，对于那个正在洗澡的女人，也突然觉得非常亲切，那个看起来有些冰冰冷冷、不像个女孩子的岳菲菲，其实也是有一颗小女人的追星的心态的嘛。 就在这时突然电话响了起来，那是岳菲菲放在茶几上的电话，震动着挪动着。容谦一边摇头晃脑哼着歌曲，一边想要拿起电话给岳菲菲递过去，却想起来人家正在洗澡，只能让它在桌子上继续震动。 因为房间有些暗，屏幕亮起来便让那来电显示特别清晰地跳入了唐容谦的眼帘： “邓昱来电接听拒绝” 唐容谦突然有一种恍惚，看了看仍然在电视屏幕上上身尽情歌唱的男人，又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因为岳菲菲太迷恋邓昱，所以让某个熟悉的人显示为“邓昱”呢？还是真的是邓昱？ 唐容谦突然非常好奇，很想知道答案。于是……明明知道不应该接听别人的电话，却仍然是鬼使神差地将那震动的电话拿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 对方，却已经挂断了。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 唐容谦原本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重新慢慢平静下来，看着屏幕发呆，直到那屏幕自动暗了下去。浴室那边的水声已经停止了。唐容谦慌忙将电话重新放在桌子上，又觉得打开着的电视，播放着邓昱的演唱会也是一种很触犯他人**的事情，于是又关了电视，傻傻端坐在黑暗之中。 岳菲菲打开了浴室门，方才因为开了浴霸而非常明亮，突然来到了根本没有开灯的客厅，整个人都觉得看不见东西。她模黑暗了灯光按钮，瞧着唐容谦竟然和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开灯？”岳菲菲用毛巾擦擦头发道。 “怕……怕浪费电！”唐容谦结巴道，不知道怎么解释方才看到的**。 “只要不把房子烧了，其他都随意。”岳菲菲指指客厅和厨房道，“每个星期都会有阿姨过来打扫，你不要太拘谨了。刘老师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等一下就睡对面那个房间，我先回房间了。” 唐容谦慌忙答应着好，看着岳菲菲还冒着热气的头发，洗了个澡她看起来精神了许多，穿着粉红色的长袖睡裙，胸前是星形的拼格花纹，可爱又不腻味，让她一点都不像方才的那个不修边幅的女强人，因为身材娇小、长相又甜美，看起来倒像是那种居家过日子的小女生。 她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取走了桌上的手机，回了房间，关上门。按下开机键，看着屏幕上一个未接来电显示。菲菲想到方才唐容谦的僵硬表情，才明白是因为这通不寻常的电话。 输了密码开了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我今晚不回来。”她对那个叫阿芳的育儿嫂道，这两天连续通宵加班实在太累，就算回去也是倒头就睡，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再说，“孩子们吃过没有？” “已经吃过了，是排骨山药汤、芹菜豆腐还有杂粮饭。”育儿嫂事无巨细向她回报道，“下午的时候在早教中心上了音乐课和感知平衡课，明天晚上八点有月食，早教中心问要不要参加观看活动？” “我晚上八点可能还到不了家。”菲菲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明天是签合约的日子，应该会非常忙。 “中心那边说了，我们两个阿姨去一个也可以。”阿芳道，“因为孩子九点需要睡觉，所以可能要在那儿留宿，被子和枕头还有……” “让中心那边买新的。”菲菲道，“现在夜里还是冷，记得带毯子过去，保温杯和零食……”岳菲菲拿出纸笔一边思考一边嘱咐。 孩子的声音在那边闹起来，“菲菲妈妈！”晓岚嗲声嗲气道，“我要接电话！” “妈妈很累，让妈妈先休息好不好？”育儿嫂耐心道。 “妈妈很累！不接电话！”晓琳脆女敕地声音对同胞哥哥道，“不要接。” “让他们接吧。”岳菲菲躺在床上把电话放在耳边道，那边是孩子们抢电话的声音，自言自语的声音。 岳菲菲和他们说着话，但基本都是两个孩子和一个大人的单方面聊天，两岁半的孩子专注力还不是很强，有一句没一句和妈妈说着电话，不一会儿便跑去玩了。 岳菲菲自己都不知道孩子们是什么时候把电话挂掉的，她已经睡着了。 岳菲菲关上门的时候唐容谦才想起来，这女人居然连晚饭也没有吃就去睡觉了？！而当容谦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间没有人住过的客房，除了席梦思以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被子和枕头！ 他听见岳菲菲似乎在打电话，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邓昱，又不敢打扰，于是只能自己翻了一下房间里的橱子，除了一条毯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等他觉得徒劳无功只能求助岳菲菲的时候，却听见房间里已经悄无声息，显然是睡熟了。只能回到客厅开了电视，本想着等刘老师回来问问被子什么的在哪里。结果一直到了凌晨一点对方都没有回来，平日里十一点就睡觉的唐容谦，困得不行，只能开了空调裹着薄薄的毯子上了床。 半梦半醒觉得毯子太薄有些冷的时候，他的脑子却被一个奇怪的问题笼罩着——这个岳菲菲究竟是谁？专业打杂究竟是做什么的？ ( 第四章 唐容谦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觉得鼻子囔囔的，似乎是有一些感冒了。♀推开却瞧着鞋柜那边，岳菲菲的鞋子不见了。房门开着，能看到床上被子乱糟糟的。 果然是照顾不好自己的女人，容谦心里这么想着，本来想着帮她收拾一下房间，却怕看到什么**的东西，便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余光便瞥到了茶几上放着个纸条，显然是留给自己的，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在家等通知。” 不明不白的五个字，字迹倒是娟秀地好似印刷出来的一般，非常漂亮。没想到岳菲菲可以写出这么好看的字，不是说字如其人么？为何她本人却如此大大咧咧呢？ 在家等通知。等的究竟是什么通知？唐容谦想着是不是刘老师昨天回来过了，给了什么准信儿？却又不敢肯定，于是只能按照岳菲菲的指示，在家傻傻坐着，开了电视继续看无聊的连续剧。 “看你今儿个精神这么好，是在旁边的公寓睡的吧？也好，孩子在家睡得总是不踏实的，有两个育儿嫂在家照顾，你爸也看着，不需要太担心。”刘乔姗看着精神抖擞的岳菲菲道。 “是啊，昨天捡了个男人过夜，所以回不了家，在公寓睡的，睡得真的挺好。”岳菲菲正在等速溶咖啡流出来，漫不经心道。 刘乔姗原本已经喝到嘴里的绿茶便一口喷了出来，“什么男人？你还会带男人回家？” “唐容谦。”岳菲菲道，“如果你能算男人的话。还是男孩儿？”她回头冲着刘乔姗笑了笑。 “你原来喜欢那种小孩子？”刘乔姗诧异道，“他怎么给你骗回家的？” 岳菲菲放了两块方糖进去慢慢搅拌，很正经道，“我说你和我同住，他可以问问你昨儿个的甄选情况。” “你……”刘乔姗傻站在那边，“我只在你那边借宿过一次好吗！怎么就变成和你同住了！” “所以我告诉他，偶尔……”岳菲菲想了想道，“嗯，或许没太说清楚。反正就是这样了。” “菲菲啊，你就没有罪恶感吗？诱骗那种真诚的小男孩？”刘乔姗凑了过来笑着问，“那孩子怎么样？” “为什么要有罪恶感？我可是免费给他提供了一夜住宿。”岳菲菲正儿八经道，“孩子还行吧，就是女敕了点，和现在颇有心计的男生不太一样，要真签了他我倒是有点担心他的处世为人技巧。” 刘乔姗看着岳菲菲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工作问题，便知道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是，岳菲菲已经对爱情免疫，别说是带男人回家过夜了，就算是和男人躺一张床上，除了自己呼呼大睡或者加班工作以外，绝对不可能发生别的事情。 但刘乔姗还是觉得挺失望，岳菲菲虽然已经打定了一辈子独身，但她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何必呢。 “如果他签约了，就配个手机给他。”岳菲菲嘱咐道。 “又免费？你还真是喜欢这孩子。”刘乔姗问道，“被你喜欢上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儿，每次只要你说喜欢，我们就为了对方捏一把冷汗。” “结果好才是真的好。”岳菲菲笑了笑看着刘乔姗道，“好了，八点半了，let 第九章 第十章 警察局离musenter开车不过十分钟的距离，岳菲菲泊车开门下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的样子。熬了一夜，纵然吃了不少夜宵、喝了不少咖啡，仍然身上发冷，不由得将身体缩进薄薄的大衣里面。 “我去吧。”刘乔姗看她这样子道，“你在车里等着。” 可岳菲菲却已经走到了警察局的大门口，推开门便进去了。 唐容谦趴在一边的空桌子上，值班的两个警察在角落里叽叽喳喳说着家常打发无聊的时光。 “我来领唐容谦。”岳菲菲冲着两个正在聊天的警察道。 “请问你是他的什么人？”对方拿出本子记录。 “老板。”岳菲菲从包里拿出身份证，“他是我们的签约员工。” “需要家属来领。”对方合上本子道。 “他已经成年，和我们公司有签约，也配有相关的律师。”岳菲菲继续稳当当道，“如果老板不能来领，律师应该可以处理这些事情吧。” 对方愣了一下，点点头，“不过他一直不肯提供真实的身份证，我们没有办法放他走，你知道吗？” “知道。”岳菲菲挑挑眉，坐在身边的唐容谦抖索了一下，直起身子诧异看着身边的女子，整个人都变得很紧张，岳菲菲从包里模出一张身份证道，“301002199406xxxxxx，刘小山。” “他说他叫唐容谦。”对方看了看身份证，“样子好像也不太像。” “他是艺人，整整容什么的很正常。”岳菲菲脸色一点都没变，认真道，“唐容谦是艺名，刘小山是本名。” “这样吗？”对方有点迷惑了，“那之前为什么要用假身份证？” “怕记者。”岳菲菲很快速回答道，“你的同事曾经透露过我们公司员工的信息给记者，他是新人，名誉受损的后果非常严重，所以不得不防。” “我们不会轻易告诉记者！”对方觉得受到了侮辱板下脸来道。 岳菲菲翘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道，“这事儿陈所曾经查过，就在半年前，处罚了一个，扣了半年的奖金，早上上班你可以问问他。” “你认识我们陈所？”对方诧异问道。 “我是缪斯的总裁，陈所的侄女陈安然就是我们旗下的歌手，这事儿你不会也不知道吧？”岳菲菲笑着前倾身体，看着对方变化到吃惊的表情。 “您，您原来是缪斯的总裁。”他道，“久闻大名、久闻大名……陈总经常送安然的cd给我们，说是缪斯公司给的福利，真的是太感谢了！” 他看着身边的唐容谦道，“这孩子也不说一句！真是太实在了！” “新人，都这样，拿捏不清楚分寸，干脆不说话是最好的。”岳菲菲笑了笑，掏出口袋中的烟递了过去。 “上班不能抽烟，也不能收群众的烟。”对方热络地笑道，“这孩子挺乖的，方才白先生和邓先生做笔录的时候，都说不管他的事儿，要不是假身份证的事儿，我们也早就放了他了。” “这事儿也是我们公司多虑了。”岳菲菲站起身对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刘乔姗道，“应该是要罚款的，对不起了。” “下次一定要注意，我们也要多建立和群众的信任，我们也有责任。”岳菲菲一手拉住唐容谦，一边弯腰行礼，便带着唐容谦走出了警察局。 唐容谦在警察局的时候倒是很乖，刚出了门口，站在微亮的晨曦之中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跟上岳菲菲快速的步伐。 “怎么了，想谈谈？”岳菲菲回头迷眼看着蒙蒙晨曦之中的高大唐容谦，穿着件黑色的毛线衣，带着风帽的休闲外套，洗白牛仔裤。一夜没好好休息，眼圈发黑，头发却因为只是精干的板寸要乱也乱不起来。 “为什么要帮我？”唐容谦警惕看着岳菲菲道，“那张身份证是怎么回事儿？” “公司新人的一张身份证，”岳菲菲道，“出来接你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后勤部，公司每天都会有人出差、出国，签证的资料统一存放在那里，找个和你情况类似的不难。” “你……猜到我不会说实话？”唐容谦诧异，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做好了充分的做假笔录的心思来，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只是做好万一的准备，如果我不帮你，你最后会告诉警察真实情况吗？”岳菲菲问。 对方只是咬着嘴唇，很倔强的样子，看起来就算把他关起来拘留，没到最后关头他都不会松口。 “有前科？在逃？”岳菲菲把手插进口袋中，打了个哆嗦。 “我没有做过犯法的事儿。”唐容谦很肯定道，“我发誓，我只是……没有身份证。” 岳菲菲打量着唐容谦，这是一场很巨大的赌博，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决定了她筹码是否能押注在他的身上。但现在不做决定，就会失去最好的机会。 岳菲菲掏出烟盒，抽出一根放进嘴里，打上火，让辛辣的烟味钻进自己的肺部、顺着鼻腔进入自己的大脑，那寒冷和疲惫到令自己昏沉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一些。她吐出烟雾，眯着眼睛瞧着唐容谦弹了弹烟灰道，“我给你两个选择，此前文件上你填写的所有信息，告诉我实情不许隐瞒；或者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唐容谦捏着文件，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者，他显然在纠结和犹豫，一瞬间岳菲菲以为他就要选择后者，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却看他高大的身体突然颓丧了下来，道，“只要确认我文件填写过的内容吗？” “虽然不全，但其他信息你可以隐瞒。”岳菲菲点点头，“我不喜欢别人说谎，既然填写了那些信息，你有责任保证他们的准确性。” 唐容谦终于叹了口气，点点头，低下英俊的脸，看着自己的脚尖，和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 “真名。” “唐容谦。” “身份证号码？” “……31231219940702xxxx”虽然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一口气报了出来，岳菲菲记在心里，和之前看到的号码其实年份和月份都基本一致，只是错开了几个数字。 若他真的有心隐瞒，应该会错的更加离谱。岳菲菲觉得方才押注一搏的心态，因为一层心思而轻松了些许。 “学历。” “高中肄业。” 好家伙，学历真低。岳菲菲皱皱眉头，心里叹了口气。“当过两年兵？” “用的是出国的一个朋友的身份证。”唐容谦点点头，坦白道，“我十六岁就离家出走了，那个时候还没有办身份证……我不是有心要瞒你们，只是我以为不惹事就不会被查出来……” 身后警察局的门又开了，刘乔姗从里面出来，走向外面站着的两个人，“你们怎么不上车？外面挺冷的。”她挽住岳菲菲的胳膊道，“进去再说吧，手续都办完了。” 岳菲菲没动，看着唐容谦，对方微微抬起头瞧着菲菲，等她最后的评判，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甚么都不能说，他不知道岳菲菲心里究竟怎么想。 面前这个女子，表情总掩藏在她憔悴又无颜的面孔之下，仿佛带着面具，隐藏着其后面脆弱娇小的灵魂。 “菲菲？早点回家休息吧，11点多还有会议，再晚连囫囵觉都睡不到了。”刘乔姗在一边道，瞧着当下的气氛很不一般。 “等一下你也别回去了，就在我公寓睡一下，十点我叫你起床，我们一起去公司。”岳菲菲对刘乔姗道，目光却一直落在唐容谦的脸上，与他四目交接，又道，“你也上车，回去收拾行李。” 最终她还是选择放弃吗？唐容谦心头一沉，他不想就这么离开缪斯，这是第一次，除了母亲以外的人，表示了对自己的重视。 给予了他一次难得又特别的补唱的机会、为他连骗带哄地提供了免费住宿的机会、特地准备的手机、签约时候的谆谆嘱咐——唐容谦不是木鱼脑袋，能感觉到这其中的特别。 岳菲菲，明明如此忙碌不堪的缪斯总裁，若非真的对自己青眼有加，又何须在这深更半夜亲自前来警察局将他接走？ 可一切都毁在了自己的欺骗之中，纵然他有无限的苦衷，岳菲菲毕竟只是一个商人、权衡利弊，放弃自己的确才是最保险的选择。 但他的心，却深深沉了下去，有一种强烈的失落，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他觉得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时候，一个人离开家在大马路上，背着轻薄的行李，那时候的天气和时间，就和现在一样。甚至连心情——也一模一样。 迷茫、失落、不明白自己的未来在哪里，甚至不明白自己是谁。 岳菲菲开了车门，刘乔姗坐在她的副驾座位置。发动了汽车，唐容谦才挪动了步子，觉得脚下千斤重，开了后门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乖乖上了车。 一路无语，被宣判死刑的唐容谦双手放在膝盖之间，眼睛看着大腿面，没瞧见副驾座上已经憋不住笑的刘乔姗的艰难表情。 ( 第十一章 唐容谦跟着两个女子进了熟悉的房间，屋外的寒冷被屋内的温暖所代替，仿佛因为月兑力一般，岳菲菲如同僵尸一般走向客厅的沙发，便以之前很习惯的姿势躺了下来。♀ 唐容谦就看着岳菲菲的行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女子应该并非是表现的那样坚强，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她其实是居家动物的错觉。总是偏爱这个沙发，连躺下的姿势都总是一样，她一定会去立刻寻找放在茶几里的香烟。 果然岳菲菲在茶几的盒子里面模了两下，却看见她找到了一盒口香糖，开了盖子丢进自己的嘴里。 “东西多吗？”刘乔姗换了鞋，将外套放在椅背上问唐容谦，这孩子刚到家就一副被人丢弃的小狗瞧着主人的模样，倒是挺让人不舍得的。 “不多。”唐容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只在岳菲菲的身上，不太好意思，尴尬挠挠头，换了鞋进了客厅，“就放在那一间。”他低头钻进房间，悉悉索索收拾起来。 “你要瞒到什么时候？”刘乔姗坐在岳菲菲的身边，低声道。 对方却好像睡着了一样，根本没理她。 大约五分钟之后，唐容谦出了门，背着背包很青春的样子站在岳菲菲的和刘乔姗的面前，“谢谢菲菲，谢谢刘姐。”他恭恭敬敬鞠躬道，“我不会忘记你们对我的好的。” 岳菲菲把放在脸上的胳膊挪开，示意唐容谦蹲下来，伸手道，“手机。” 唐容谦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拿着别人送的手机，急忙从书包中翻了翻，找出来放在岳菲菲的手上。 菲菲用胳膊支起身体，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趴在沙发上抿着嘴开始在手机上飞快打着什么字，唐容谦就蹲在她的面前，感觉到口香糖的草莓味道钻进鼻子，还有菲菲头发上的烟草和咖啡混合的味道。 这就是加班的女子的味道吗？唐容谦看着尽在近在咫尺岳菲菲的脸，她很认真地打着字，嚼着口香糖的嘴巴粉红粉红，手指灵巧飞舞，细长白皙的手指仿佛小女孩打游戏一样漂亮，屏幕的光线照亮她微微低垂的头，黑眼圈的疲惫少了许多，长长的睫毛让整个人看起来都玲珑可爱，侧脸精致而美好，有一种让唐容谦突然怦然心动的震慑。 很多次听身边的朋友提到所谓的女神，那些在屏幕上出现的美丽女子，虽然有着完美的外貌，或清纯、或性感、或可爱、或妖媚，却总是有遥远的距离。天边的星星对唐容谦来说，总不如春天脚下的花朵来得让人珍惜，而身边的花朵又不及寒冬的腊梅来得让人心生赞叹。 唐容谦的脑子就在那一瞬间突然飞快跳动着，伴随着内心的悸动，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若是真的有女神，那一定非岳菲菲莫属。美丽的、坚强的、落寞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那一刻的感觉，唐容谦突然有一种强烈想要留下来的感觉，心中哀求、哀求着、期待着…… 然后他看见菲菲拨通了手中的电话，道，“是蓝天酒店吗？我是缪斯的岳菲菲，二十分钟之后会有一个叫唐容谦的人来寄宿，是《都来当歌星》节目组的。司马穹那一间还有空位，安排他入住。” 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唐容谦的面前，冲他微微笑了笑道，“去吧，地址已经写在刚刚的电话联系人下面了。” “你……还要我？”唐容谦觉得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有些不敢相信。 岳菲菲拍拍唐容谦的肩膀道，“好好唱，其他事情有我呢。”—— 唐容谦刚刚关上门，刘乔姗便阴阳怪气道，“好好唱，其他事情有我呢。”刘乔姗摇着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岳菲菲道，“菲菲，你可真过分。” “怎么了？我说错了？”岳菲菲闭着眼睛，没看刘乔姗道。♀ “你没看见刚才那小子的表情吗？”刘乔姗趴过来问岳菲菲道，“那种终于被主人捡回家的宠物的表情！你可真是够狠，把他晾在那里那么久，再说这么关怀温暖的话。” “大棒甜枣。”岳菲菲道，“你不会不懂如何让下属忠诚吧？” “他不过是个小孩子，有必要用这么重的锤子吗？”刘乔姗叹了口气道，“你就不怕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死心塌地赖着你吗？” “赖着我这个拖两个油瓶的未婚已育名声狼藉的大龄女青年？他恋母了、自虐了、神经错乱了，还是眼睛瞎了？” “你有那么差吗？”刘乔姗无奈道，岳菲菲的毒舌对自己也不手下留情，“我就觉得你挺好的。” 岳菲菲踢踢刘乔姗道，“别胡思乱想了，快去洗澡！我先睡，起来再洗。”她翻了个身，不再理刘乔姗。 “懒虫！”刘乔姗摇摇头，知道岳菲菲一定已经累得不行，在开会的时候刘乔姗还乘着话题和自己无关的时候偷偷睡了一下，可岳菲菲却是全程参与，根本没有合过眼，便拿了毛巾进了洗澡间—— “好好唱，其他事情有我呢。”唐容谦背着包在楼下等公车，心里就重复回味着这句话。又慢慢从公寓发生的事情，扩展到在警察局的岳菲菲，在讲台上的岳菲菲，黑暗公寓房间中疲惫的岳菲菲，在男厕所面不改色的岳菲菲…… 他觉得没有办法停止一切的思想，熬夜的脑袋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亢奋，一幕一幕都在自己的回忆中播放，温暖了清晨的寒冷。 他看着手机中被岳菲菲输入的地址，白云路1120#蓝天酒店姜女士，心里突然美滋滋的在一个人的公交车上傻傻笑着，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么，只觉得心中暖暖的，这种好情绪甚至让他差点错过了下站。 抵达蓝天酒店的时候，因为入住的时间耽误了一下，等服务员领着他去了六楼的606房间，已经是清早8点整。他揉揉眼睛，确定没有眼屎挂在眼睛上，打开门准备冲着自己的室友来个早安的笑容。 洗手间的门没关，什么都没穿，从头到脚都果着的司马穹正在刷牙，半长的浅色细碎发上铺着块热气腾腾的毛巾，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看着镜子中反射出来的唐容谦的样子。 “啊，对不起，我应该敲门的！”唐容谦慌忙抱歉道，虽然都是大老爷们，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于是便背过了身子。 “唐容谦！”司马穹居然用极为夸张的声音尖叫起来，“居然是你！”便从身后就一个大大的熊抱，嘴巴里面还含着满满的牙膏泡沫，一口薄荷的香味和泡沫绵软的细沫就喷在了唐容谦的耳朵上面。 “干嘛？你干嘛？”唐容谦诧异道，昨儿个下午刚见的时候，他不是这个反应啊？ “你出名了！”司马穹一边大声道一边在唐容谦背后狂拍，，“你出名了！你出名了！” “你能不能先把脸洗干净，牙刷好，衣服穿起来再说话？”唐容谦尴尬道，这么个嘴里含着牙膏、头上顶着毛巾、全身没穿衣服的男生贴自己这么近，还真挺不适应。 “哎哎！”司马穹慌忙跑进卫生间，唐容谦擦擦一脸的牙膏，看着房间里两张床，司马穹收拾得挺干净，一张床上只放着一些折叠好的衣服，并没有弄得很乱。便将行李在床下面放好，拿出干净的换洗衣服。 司马穹已经迅速整理好了冲了出来，拿出自己的手机便送到了唐容谦的面前道，“你们真的是这个关系？” 唐容谦看着他开的是微博，心中咯噔一声，想着应该是昨天的事情被新闻媒体曝了光，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岳菲菲和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说不定更糟糕的是自己也被牵扯其中，三男为了一女深夜斗殴这个事儿，怎么都要被媒体狠狠爆炒n轮！ 可定睛一看，标题上却写着《他们是什么关系？》下面是邓昱、白有勋和唐容谦三个人的大头照片，用分红的心形圈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梦幻养眼，下面是针对白有勋和唐容谦的简短采访，应该是离开警察局的时候，被外面的记者逼出来的官话，可两人不谋而合的一句话，却被好事者圈了出来。 “邓昱和白有勋，都为陌生男人辩解，称：‘不管他的事’。让人不由得更好奇这个‘他’，这个神秘年轻男子的身份。独家消息称，此人是缪斯集团刚刚签约的《都来当歌星》节目的参赛选手。从乐坛歌神和传媒少主对其名誉的维护，不难推测，该名年轻男子的身份还有更深的□□。”司马穹一个字一个字念着那段新闻道。 “这个红心圈起来是什么意思？”唐容谦指着粉红的泡泡问，“为什么要这么写？” “这还不明白？”司马穹揶揄笑着，“邓昱出道十年没有女朋友，二十九岁的白有勋也是单身王老五，两个人的私生活都非常干净，却在深更半夜为了你打架……” “喂喂，怎么是为了我打架！”唐容谦揉着头疼的太阳穴道，“新闻上哪里说这句话了？” “这不就是新闻想要让我们有的错觉吗？你既然是当事人，那总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吧？”司马穹道。 “我不知道。”唐容谦皱眉道，“你不是不喜欢这类娱乐事儿吗？” “谁说我不喜欢？”司马穹瞪大眼睛看着唐容谦。 “那天吕佳说菲……岳总的事儿，你很没兴趣的样子。”唐容谦道。 “八卦我有兴趣，多点娱乐新闻总是很有意思的，但我不喜欢无端中伤。”司马穹双臂环抱于胸道，“所以我不喜欢岳总和邓昱的那个传闻。” “你似乎知道什么？”唐容谦好奇问道。 “吕佳说的并不对，那是‘名典唱片公司’的阴谋，”司马穹肃然看着唐容谦道。 “你怎么知道吕佳说的不对？”唐容谦疑惑看着司马穹，他自然是不相信岳菲菲的丑闻，虽然和岳菲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在他的心中，这个女子绝对不会做那么卑鄙龌龊的事情。 “因为……”司马穹抿抿嘴开口道，“我的父亲是司马常轩，名典的总裁。当年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 ( 第十二章 唐容谦诧异看着司马穹，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对方的父亲将岳菲菲名声糟蹋到狼藉，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安慰说一句：“不要紧，你和你父亲不一样。”还是应该问一句：“那你为什么要来缪斯参加比赛？”两句话他都觉得让人很尴尬，还在犹豫着，司马穹却先开口了。 “我和我父亲不一样。”他匆匆道，“我喜欢唱歌，他想捧我上位，却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唐容谦问，“他毕竟是你父亲，不会害你，也有那么大的好平台。” “正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所以很清楚我唱的怎么样。”司马穹笑了笑，看着唐容谦耸耸肩道，“现在唱歌的太多了，唱的好的也太多了，我很清楚我几斤几两，所以更明白，如果按照我父亲的培养，会把多少人踩在脚下，才能把我送到那个位置。” “你不想到那个位置？” “我只想唱歌。”司马穹微笑着道，青春微微婴儿肥的脸孔看起来特别纯真，笑起来更是阳光明媚。 “我也是。”唐容谦笑着向对方伸手道，“司马穹，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成为你的舍友！” “我也是！”两双手握在一起，司马穹神秘兮兮问道，“你，真不是邓昱和白有勋打架的原因？” “你难道是腐男吗？”唐容谦皱眉等着司马穹，这家伙怎么这么八婆？还关心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儿！ “秘密！”司马穹抿嘴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不想找事儿，事儿却偏偏找上来。补眠到早上十点半，却被门铃闹醒了。在部队里训练出的敏捷身手还没有退化，翻身下床开门一气呵成，身后司马穹还没来得及起身，便瞧着方才还打着轻鼾的唐容谦已经站在了门口。♀ 唐容谦皱眉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白有勋一身西装笔挺，看起来人模人样、高大挺拔地站在门口。“hi！”他很熟络的样子，冲着唐容谦挥挥手，身后司马穹探出个头，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白有勋，“白哥！？” “小穹啊。”他笑笑，看起来和司马穹很是熟络的样子，“能进来吗？” 唐容谦拦住了门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摇摇头，“找我什么事儿？” 白有勋看了一眼司马穹道，“小穹，能出去一下吗？” “不就是你们昨天为了岳菲菲打架的事儿么。”司马穹撇撇嘴道，“进来说好了，神神秘秘的干嘛？” “你……”唐容谦诧异回头看着司马穹，一脸无辜天真样子的家伙！真是个混蛋！“你刚刚怎么还那么八卦来问我？你什么都知道！” “我得确认你对岳菲菲没坏心。”司马穹耸耸肩一脸坦然的样子道，“她当时吃了太多苦，身边如果再多一个大嘴巴的冒失鬼，那可真有罪受了。” “你这是替菲菲调查我？” “喂喂，别搞错啊，我这可是在帮白哥。我可是白有勋的超级粉丝。”司马穹跳上床坐着，笑嘻嘻道，“不过你的嘴巴真是严，不错不错，好同志！” “司马穹是我大学的学弟，一同参加了学校的广播社团。”白有勋简单介绍道。 “他当时是社长，可是风靡万千！”司马穹崇拜道，“大家都以为他之后会直接进中央电视台，却没想到单干开了传媒公司，从风尚网站开始起家，做到现在这么大的家业。传奇啊传奇。” 白有勋是岳菲菲的忠实爱慕者，这件事情在警察局邓昱和白有勋的彼此中伤中，唐容谦不想听都搞得一清二楚，现在看来，白有勋为了岳菲菲的确花了不少心思，连敌对boss的亲儿子都拉拢过来。 “我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菲菲对吗？”唐容谦还在胡思乱想，却听见白有勋冷不丁这么说，突然就觉得心跳加速起来，似乎被人戳穿了什么秘密。 他承认自己的确很喜欢岳菲菲，那个女子成熟、性感、偶尔的落寞、偶尔的可爱，虽然外表冰冰冷冷，却总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他承认自己真的很喜欢岳菲菲。 “那就帮帮我吧。”白有勋向他伸出了手，“我想娶她做老婆。” 你也很喜欢菲菲对吗？那就帮帮我吧。我想娶她做老婆。唐容谦在心里反复把这几句话的逻辑重新理了一下，才意识到白有勋说的那句“喜欢”只是广义上的喜欢。应该针对的是岳菲菲并不太好的名声罢了。 “我是双手双脚赞成！”司马穹甩着双腿吊儿郎当道，“谁敢破坏我白哥的好事儿，我就给谁好看。” “要我怎么帮你？”唐容谦有些纳闷，现在他已经从岳菲菲的公寓搬出来了，之后也不过就是公事上的联系，自己相见岳菲菲都不容易，怎么可能帮白有勋？ “小穹，昨天我熬夜有点难受，你能帮我去买杯咖啡吗？”白有勋对司马穹道，“不放糖不放女乃的黑咖啡。” “我知道我知道，双份的对吧？”司马穹从床上跳起来，很积极的样子，冲了出去，大声关了门。 “有什么不能当着司马穹的面说？”唐容谦看着没什么心思的司马穹跑出去之后问道。 “岳菲菲有孩子的事情，还是秘密，我不想让小穹知道，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泄露出去的风险。”白有勋道。 “生孩子的事儿还能是秘密？”唐容谦不能理解。于是白有勋又简单说了一下当年岳菲菲一个人去了国外的事儿，说完便瞧着唐容谦发带怔忪的表情，“容谦，在听吗？” “在。”唐容谦回过神道，“所以要我怎么帮你？” “岳菲菲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一个新人，带陌生男生去公寓这是头一次，她对你很不一般。”白有勋打量着唐容谦，“我没有听过你唱歌，但我相信岳菲菲的判断，鼎信公司愿意全力宣传你，为你造势……” “究竟要我做什么？”唐容谦打断白有勋好听的声音道，这些不过都是抛出的橄榄枝，他想要知道背后是什么。 “我觉得岳晓岚和岳晓琳是我的孩子，我需要你找出证据。”白有勋肃然道，“纵然菲菲不爱我，但她既然选择那么辛苦也要把孩子生下来、不让他们曝光，我相信她一定很爱孩子。只要有证据证明孩子是我的，她最终会答应我。” 唐容谦抿嘴沉默着，皱着眉头。 “你能帮我吗？”白有勋诚恳道，“我爱她九年不会负她，我看得出来你也想报答岳菲菲的知遇之恩，那就帮帮我吧！” 唐容谦绞着放在腿面上的双手，半晌抬头看着白有勋，那黑色明亮的眼睛坚决而肯定，“不，我不能帮你。”他认真道，“孩子的事情不是你要挟菲菲的把柄，她有自己的选择。” “女人需要有丈夫！孩子也需要有父亲！”白有勋站起来辩驳道，“岳菲菲会明白她的固执是错的！” “我相信菲菲的选择。”唐容谦站起来，走向门口，似乎有中断谈话送客的意思，手放在门的把手上，思索了一下回头道，“但我会调查、会观察、如果岳菲菲嫁给你是最好的选择，我会在一旁劝说，除此以外，我不能给你其他保证。” “你现在拒绝的，是鼎信总裁的要求。”白有勋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站立的唐容谦，他似乎并不是普通的二十一岁的男孩，昨天夜里在公寓下面看到的那个青涩的极好身手的男孩，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自己毕竟是鼎信公司的总裁，他真的不相信在造星如此盛行的时代，还有人不愿意接受如此好条件的橄榄枝。更何况，最终也没有让唐容谦做什么违反道德的事情。 明明是双赢——唐容谦获得好的名声，自己获得岳菲菲和一双儿女。 “我拒绝的，只是除了我boss以外其他人的要求。”唐容谦开了门，送客不留的表情，“白总好走。” 白有勋盯着唐容谦的眼睛，对方亦没有低下气势地回看自己，那英俊逼人的眉眼，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只是一瞬间，那种奇怪的感觉便从脑海中滑过。 多留无益，他大步流星出了门，听见身后房门很有礼貌地轻轻关上，却满是拒绝。 白有勋回头看着已经关上的门，突然想起方才自己问“你也很喜欢菲菲”时候，一闪而过的微红尴尬表情。 难道……？白有勋摇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抛诸脑后，一定是自己太急于得到岳菲菲了，才会有强烈的被害妄想症，纵然岳菲菲在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的完美，也不能把她身边所有的男人都当成假想敌。 唐容谦关上门，靠在门背上仰起头，想起了方才白有勋叙说着岳菲菲独自在国外生孩子的事儿，虽然寥寥几句，但他却能感觉到那背后常人无法坚持的孤独和艰辛。 他突然非常想念自己的母亲，就这样离家出走五年，为了不让人找到他的行踪，只辗转平邮了几封家书，除此以外没有过一次电话、更没有回过家门：那时候独自一个人分娩、又将自己辛苦拉扯长大的母亲，是不是也有岳菲菲一样憔悴的神情？ 没有丈夫，却选择将孩子生下，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又需要有多深厚对于孩子的爱？ 他努力去想母亲的样子，却只记得那双温暖的手、那双因为疲惫有些浑浊的眼睛、消瘦的脸颊、有些干黄的皮肤……和岳菲菲在屏幕光照耀下大大眼睛的绝美低头侧颜。 五年了，从来没有这么想回过家。 ( 第十七章 唐容谦下了车，瞧着邓昱在车里仍然闭着眼睛，没有要开车离开的意思，只是非常疲惫的样子。他想了想，绕到了驾驶座的那边门，敲了敲车窗。 “什么事儿？”邓昱放下车窗问。 “如果有机会我想见见你的朋友，但可以让我选择见谁吗？”唐容谦问，“这件事情我也想让菲菲知道。” “你可以选择，但我不建议你告诉菲菲，这是我和你的私交，一旦被菲菲知道，只怕会变成两个公司的官方竞争，对名典和缪斯都不好，甚至连我的那些朋友都会尽量避免。”邓昱很中肯建议道。 唐容谦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被闪光灯晃了眼睛，咔嚓咔嚓的拍照的声音让他大吃一惊，回过神来的时候，邓昱已经关上了车窗，汽车发动的声音尖锐响起，汽车已经快速行驶了出去向着停车场外驶去。 唐容谦看着不远处向自己走过来的记者，再瞧着绝尘而去的邓昱，对方真是在娱乐圈混了很久的老油条，居然这个时候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了，唐容谦不适合应对这种记者的追问，只思考了一秒钟，便转身闪进了最近的大厦入口，想也不想就顺着紧急楼道往一楼狂奔。 身后的记者倒是不依不饶，虽然速度不及唐容谦长腿的步伐，但也紧紧跟随。唐容谦没有从第一层就出门，而是连上了四层楼，仗着自己体力好将他们拉开一段距离，但那两个记者并没有放弃，脚步声虽然七零八落但仍然还是继续跟着，于是唐容谦便推开四楼楼梯道的门进了大厦。 这里是百货大楼的四层，儿童服装、婴幼儿玩具、母婴用品什么的，下午五点左右逛街的人还不是很多，偌大的一层楼感觉有些冷冷清清，在扶梯附近有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儿童玩具商店，因为有个营业员在外面展示新型的遥控飞机，一些妈妈带着孩子聚集在那里，唐容谦快步拐进店里，看见在店面的一角放着小型的室内滑滑梯玩具，几个孩子在里面玩耍，便在高大的彩色塑料滑梯后面蹲了下来。 记者匆匆跑过商店，探头往里看了看，没瞧见唐容谦的方向，便顺着电梯下了楼。唐容谦从滑梯的孔隙看见他们的面孔终于顺着扶梯的滑动消失在了这一层，喘了口气，刚想起身，滑梯下方的空心洞中，却探出了个小孩的头，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大大的黑眼睛，长长睫毛，平刘海两边头发都剃地很整齐，长得水灵可爱，穿着亮蓝色的套装，歪着头看着他，露出了个阳光灿烂的微笑。 “晓岚！”有嗲声嗲气的小孩子声音在滑梯的另外一边响起来，“晓岚！” “你是晓岚吗？”唐容谦觉得对方长得太粉女敕，忍不住要伸手捏捏他的皮肤，却被小孩灵巧躲开，往后爬了一点，继续笑着看着他，“躲起耐！”他用女乃声女乃气，含含糊糊的声音道，“要躲起耐！”他想了想又加了个字。♀ 唐容谦趴得更低一点，半个身子都钻进了滑梯下方的孔洞中，便和那个小男孩靠的很近，“叔叔躲起来了。你叫晓岚吗？” “晓然！”晓岚想了想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晓然！” 唐容谦觉得他说话的样子超级可爱，假装大孩子有模有样，却口齿不清的样子，于是逗他道，“是岚，不是然。” “然！”晓岚突然打了一下唐容谦的头，力气不小，打得他突然觉得脑袋都要冒金星了。 “干嘛打我？”唐容谦抱头道，对方又打了他一下，突然哈哈笑起来，“打，打！”说着继续用拳头打着他的脑袋哦，好像打个枕头一样。 看起来可爱的小男孩，原来是个熊孩子！虽然孩子的拳头不是很重，但被猛击几下还是有些受不了，于是抓住孩子的手臂道，“不可以随便打人哦！” “就打！”晓岚挣扎着，“打，打，打！”说着整个身体都扭动起来，像个泥鳅一样。 小孩子身体本来就软，唐容谦不敢用力抓，男孩的膀子虽然肉嘟嘟的，但毕竟是孩子的娇女敕的胳膊，加上自己一半身体被卡在洞里，又用不上力气，便只能松了手，对方更是起劲，挥舞着拳头胜利状地大叫起来，“打！打时你！打时你！” “找到了！”方才嗲声嗲气的声音突然在很近的洞口外面响起来，接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姑娘趴下来，往里面看过来。 她有着和小男孩一样的面孔，只是更充满了女孩子的精致，显然是一对龙凤双胞胎，笑嘻嘻的样子，“晓岚！找到了！” “没找到！”晓岚爬了出去像向外面逃开，却被唐容谦一把抓住了腰，“不要跑，被抓住了就要认！”唐容谦吃力爬了出去，抓个小孩子还是很轻松的。 没想到，被控制住的男孩子却放声大哭了起来，杀猪似的嚎叫一样大声嚷嚷着，“啊！啊！啊！” “晓岚不要哭！”女孩摇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哭羞羞！” 没想到那晓岚的脾气真不小，一把将女孩子推跌在了地上，自己则继续不管不顾大声哭起来。 无辜的女孩没想到挨了一推，委屈着也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梨花带泪无比可怜兮兮，和孪生弟弟哭的大声不一样，她颇为淑女得抹着眼泪，让人不能不心生怜惜。 “这边是怎么了？”店员闻声过来，瞧着两个孩子围着个年轻陌生的男人，一个哭的惊天动地，一个哭的委屈伤心，皱眉瞧着唐容谦，“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欺负小孩子？” “不是我干的。”唐容谦真是无处伸冤，这两个孩子话都说不全，只要他们还哭着，怎么辩驳都是自己无理，“哎，真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 “和我说没用，他们保姆去付钱了，等一下过来，你和她说好了。”店员警惕瞅着唐容谦道。 这对孩子经常由保姆带着，在星期五的接近下班时间跑这里来玩，也算是这里的熟客。所以保姆才会放心在付账的时候让店里看管，这种看孩子的事儿可是责任重大，绝对不能让这种奇怪的男人拐跑了。 于是营业员退回到收银台，从监视器上监视着这边的情况。 “你们别哭了哎！”唐容谦没辙，想着女孩子应该好哄，于是蹲下来问，“要不要叔叔抱抱？” “不要……不要抱抱……你是大灰狼……”女孩抽泣着道，给唐容谦吃了个闭门羹。 “我不是大灰狼……”唐容谦苦着脸道，这年头孩子们都受了什么教育，陌生人都是大灰狼吗？转念一想又道，“那要打大灰狼吗？”唐容谦看了看琳琅盲目的玩具商品，拿起了一根挂着的玩具魔法棒给女孩，“你可以拿这个打大灰狼的头哦！” 女孩将信将疑接过魔法棒，唐容谦把头低下来凑了过去，指指自己的头道，“打这里，打这里。”心里却想自己怎么这么苦命，刚才被小男孩揍得不够，还要主动要求、不，是哀求小女孩继续揍自己？ 可女孩只是用魔法棒在他的头上蹭了蹭，又咯咯笑了起来，“变成小白兔！” “小白兔！”唐容谦两只手在头顶摆出v的形状，“我是小白兔。” “打小白兔！”晓岚冲了过来又想挥舞小拳头，却被女孩拦住，“他是小白兔！不打！” “打！”男孩瞪着眼睛。 “不打！”女孩怒道，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动了真格儿。眼见着两个孩子刚停了哭泣，就又要闹起来。 唐容谦只能插了进来，对男孩道，“我们不打小白兔，去打大灰狼要不要？” “要！”晓岚点头肯定道，“要打大灰囊！” “那小白兔叔叔抱你们打大灰狼好不好？”唐容谦指着店面上高处摆的灰太狼玩具道，“看！那是大灰狼！”唐容谦又拿了个魔法棒递给晓岚，“这是你的！拿好！” 他不自觉带了部队里的命令口吻，却没想到小男孩竟然很吃这一套，很郑重接过来双手紧紧握着。 “来！抱起！”唐容谦将晓岚一把抱在了怀里，对方挥舞着魔法棒很正义地冲着大灰狼的玩具开始挥舞。 “我也要！”女孩也拉着唐容谦的裤脚道，“我要！” “你叫什么？”唐容谦弯腰笑眯眯问，这小姑娘长得太漂亮了，皮肤白女敕女敕，眼睛大大的，未来自己也一定要生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嗯，那个闹腾的男孩子虽然长得也很可爱，但性格就……算了，只要女孩子就好。 “晓琳！”晓琳道，一字一句重复，“岳晓琳！”她向着唐容谦伸出了双手。 刘乔姗从电梯那边上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刚刚付完钱的保姆，等随她来到这家店面的时候，就瞧着唐容谦轻轻松松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岳晓琳和岳晓岚举着魔法棒，雄赳赳气昂昂地巡视店面一般，对着每一个灰太狼的玩具冲锋陷阵一样戳戳点点。 岳晓岚是男孩子，本就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游戏，叫的特别响亮，还将不少玩具都打翻在了地上，岳晓琳则有些不好意思，文静秀气，魔法棒只是模模点点，时不时指责身边的弟弟几句，“不要这么重！” “轻点！你打到羊了！” “不要打这个！”她轻声地絮絮叨叨着。 唐容谦抱着孩子转了个身，冲着还完好无损地放置在门口顶上的一排玩具道，“还有这边，冲……” “啊”还没出口，就看见刘乔姗玩味笑着，环抱于胸站在门口歪着头看着自己，“刘……刘姐……？” “刘姨！”晓琳嗲声嗲气地叫了出来。 “牛姨！”晓岚则跟着姐姐口齿不清地摆摆手，又玩兴未消地看着门口的玩具道，“冲！冲！冲！” “宝贝们！”刘乔姗很夸张地打着招呼，显然是冲着唐容谦怀中的两个小孩，他们明显熟识。 唐容谦突然想起来岳菲菲也有这样一对龙凤双胞胎、岁数应该也相当……晓琳和晓岚那大大的杏仁眼，分明是遗传了母亲的特质，生的美丽可爱！ “这是……菲菲的？” “嘘……”刘乔姗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什么都别说，冲着两个孩子伸手道，“来，刘姨抱。” 原本和刘乔姗很亲的两个孩子，竟然根本不愿意从唐容谦的身上下来，原本脾气就大的岳晓岚更是和橡皮泥一样贴在唐容谦的身上，育儿嫂上去想将他抱住，竟然惹来了剧烈的反抗，“表！表！表！”他尖叫起来，简直让唐容谦耳朵都要聋了。 “我抱，我抱！”唐容谦慌忙搂住两个孩子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感觉像是我们在抢孩子？”刘乔姗打趣地看着身边的育儿嫂，两女人笑了起来。 “他们两岁多了，喜欢和年轻男性玩。”育儿嫂说的很隐晦，但刘乔姗仍然听得出来其中的含义：他们需要父亲一样的角色。 唐容谦没听出来，心思就放在指挥着他的两个小闹神的身上，虽然方才晓岚闹腾得不得了，但混熟了还是挺可爱的么！软乎乎的两个小家伙靠在自己的身上，一股女乃香的味道，小孩子果然是小天使！超级，超级可爱！放不了手！ 难怪邓昱和白有勋要争着要这一对孩子，连自己都想抱回家玩玩了。 “容谦，带孩子跟我们走吧。”刘乔姗看看手表，岳菲菲应该已经到了离这边几个街区的地下车库了，需要尽快带着孩子和她回合。 “表！表！表！”晓岚看着要离开店面，又尖叫起来！“打灰囊！” 晓琳则抱着手中的魔法棒恋恋不舍的样子，一看就让人心疼。 “小孩不能宠的，哭一下就好了。”育儿嫂在一边道，“先跟刘姐走吧。” “听保姆的话吧，孩子么，哭一哭没事儿的。”刘乔姗也赞同道。 唐容谦皱皱眉头，虽然知道孩子不能宠溺，但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于是将孩子放了下来。 “要抱！”晓岚率先抱住了唐容谦的胳膊，不让他离开，晓琳虽然乖巧地站在地上，却也眼巴巴地看着唐容谦。 “叔叔要去找你们的妈妈，刘姨和保姆阿姨都要去找你们的妈妈，你们要打大灰狼还是要跟我们走？”唐容谦蹲下来耐心问。 “打大灰狼！”晓岚倔强道。 “跟叔叔走……”晓琳想了半天艰难做出了选择。 唐容谦一把将晓琳抱起来，又举高了扛坐在肩头，晓琳从来没有被抱这么高，咯咯笑起来搂住唐容谦的脖子，“跟叔叔走，叔叔就让他骑得高高的。” 唐容谦看着抿嘴瞪着自己的岳晓岚，“还能带走魔法棒，回家继续打大灰狼！要不要跟叔叔走？” “要！”岳晓岚点点头，忙不迭伸出了手。 ( 第十八章 岳菲菲在驾驶座上看看手表，按道理来说从两个街区外的商场走过来只要二十多分钟，现在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心里便不由得着急起来。♀刚准备掏出手机给刘乔姗打个电话，从后视镜却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唐容谦左手抱着岳晓琳，右手抱着岳晓岚，正大步流星向这边走过来，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男生，却因为轻巧抱着两个孩子而显得成熟了许多。 穿着黑色长袖t恤的唐容谦看起来特别精神，时不时和两个孩子说些什么，脸上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老远就能看见一笑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岳菲菲不知道怎么唐容谦会和孩子们碰上，心里不太高兴，两个孩子的事情原本就非常隐秘，虽然容谦知道一二，但让他和孩子们这么接近却仍然令自己心里不太舒服。于是看了看四周，虽然已经到了下班的高峰期，但这边的角落非常隐蔽，并没有什么人来往，便开了车门向着唐容谦的方向走过去。 “宝贝，妈妈抱抱！”菲菲冲着两个孩子伸出手，也不想问他们究竟是怎么碰到的，这不重要，一个星期难得见到自己的宝贝们几次，她不想要浪费时间和其他人谈论其他事情。 晓琳很乖地侧过身子向着妈妈的方向伸了手，“哎，想不想妈妈，想不想？”菲菲伸手将晓琳接过，搂在怀里凑近她的嘴巴，“亲亲嘴嘴，和妈妈亲亲嘴嘴！”得到了女儿的亲亲之后，又伸手要将儿子也搂过去。 “你一个人抱两个？”唐容谦看着岳菲菲瘦瘦小小的样子，有点不可思议，两个两岁多的孩子，怎么加起来也接近五十斤了，就算是自己长期运动，一路走过来也会觉得有一些吃力，而平日里看起来也不怎么运动，累的要死要活的岳菲菲，莫不是逞强吧？ 岳菲菲没理他，把女儿向上托了托，凑近唐容谦怀里的儿子，“乖儿子，亲亲妈妈。♀” 岳菲菲的头凑近岳晓岚，唐容谦便突然觉得有一阵热气凑近了自己的左胸的位置，整个人都有些紧张和僵硬起来。岳菲菲伸手要从自己的怀里接过儿子，两个人便凑得很近，他能闻见岳菲菲身上熟悉的烟草和草莓口香糖的味道，甚至还有公寓里的沐浴液的残留气味，让整个人都心跳加速了许多。 都说母性光辉中的女人最美，唐容谦觉得一点都不假，此时此刻的岳菲菲因为带着温和的笑容，便彻底褪下了强势女人的气质，无比宁谧和温暖。她本就是美人，也显得非常年轻，对着孩子温柔言语与其说是母亲的呵护，却更像是小孩子一样的撒娇，便让唐容谦觉得越发心动不已。 “快……快去妈妈那边！”唐容谦清清嗓子慌忙道，忙不迭想要将小孩塞进岳菲菲的怀里。没想到那熊孩子竟然百般不愿意，揪着唐容谦本来就短的头发，死活不肯放手，“哎，不要扯头发，痛……”唐容谦歪着头道，“乖乖，去妈妈那边啊。” “表！表！”他放身大哭起来，“我要小白兔速速！” 岳菲菲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脾气很拗，但平日里见到自己总是显得很乖，这样发着脾气却是第一次！她便傻在那边愣了一下。 “我不放，我不放，你松松手，宝贝松松手。”唐容谦好声气道，拍拍孩子的肩膀，对方终于安心松开了手，额头靠在唐容谦的脸颊上，细密密的汗水把刘海都打乱了。 “抱好晓琳。♀”岳菲菲瞧着儿子这般无理取闹，便将怀中的女儿递给后面跟上来的刘乔姗，伸手便托住儿子的两腋下，便要将他硬从唐容谦的身上拽下来。 这一下可把这熊孩子彻底点着了，大声尖叫、扯着喉咙哭着，一个劲黏在唐容谦的身上，和一团橡皮泥一样，根本不让岳菲菲着力。 “你下来！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岳菲菲大声道，“下来！你下不下来！” “表！”岳晓岚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哭道，“我要速速！我要速速！速速！速速！呜呜呜呜！”最后因为岳菲菲实在强势，根本没有办法再赖在唐容谦的身上，哭得竟然抽泣发抖起来。 “我抱着没事的。”唐容谦慌忙来劝说。 却被岳菲菲一眼瞪了回去，“孩子是我的，你不要管！” 这一声非常凶，虽然看多了岳菲菲冷漠命令强势的样子，但这口气显然是动气了！ 唐容谦顿了一下，看着岳晓岚已经被妈妈强行抱在了怀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却哭泣不停，眼泪水吧啦吧啦掉下来，心里便没了对方才他熊孩子小恶魔样子的嫌弃，觉得着实可怜的紧，“乖晓岚，先跟妈妈回去啊！”他向着孩子招招手。 原本还想要和孩子们好好告别，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熊孩子也的确让自己烦躁了一阵子，但其实两个孩子毕竟天性是善良的、而且又和自己亲近，心中仍然是有一些舍不得。却没想到岳菲菲的态度非常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情绪糟糕，看起来别说是和孩子再相处多一点时间，甚至连招手再见都不允许了。 “跟我走！”岳菲菲抱着孩子便向汽车那边走，“不许哭！妈妈和你说什么的？不要让陌生人抱！怎么还哭！” 岳晓岚原本哭的声音已经小了一点，瞧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唐容谦，竟然又哭的大声了起来，“速速……” “怎么这么不听话！不要和和陌生人这么亲！”岳菲菲焦躁起来，孩子从来没有这么闹腾过，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被唐容谦一抱竟然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爸爸！”没想到岳晓岚竟然突然叫了起来，“爸爸！爸爸！”他口齿突然变得非常清楚，一点含糊的音节都没有，非常清晰响亮地喊出了这两个字。 他们……从来没有叫过爸爸。从来没有。 育儿嫂被叮嘱过不能教他们这个词，在家的时候当着孩子的面，自己也从来不会叫父亲“爸爸”，却没有想到岳晓岚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个词发得如此清晰，心中，便突然好像被割裂一般疼痛了起来。 唐容谦看见岳菲菲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好似被电击了一般脚下一滞，便清楚她是被那个清晰的“爸爸”打击到了。 单身的女人最害怕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叫“爸爸”的时候，现在的岳菲菲一如当年自己的母亲。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远、虽然这些记忆都是他无数次想要抛弃的，却仍然在这一刻清晰如昨。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每次唐容谦这般询问的时候，母亲的表情总是复杂又悲哀，欲言又止，却什么也不说。 唐容谦不知道是儿时的自己幸福一些、还是这两个只有母亲的孩子幸福一些。唐容谦的父亲每个月会回一两次家，如果金屋藏娇的地方可以称为“家”的话。一个拥有不完全父亲的孩子，和两个完全不拥有父亲的孩子。 究竟谁……会更幸福一些？ 母亲，即便坚强如岳菲菲这样的女人，也无法在孩子的心中真正塑造起父亲的角色。而越深的母爱，越希望孩子幸福，就越会被这样残酷的缺憾而刺伤自己的内心。唐容谦看着岳菲菲抱着孩子的瘦小的背影，突然觉得心疼了起来。 岳菲菲只顿了一下，便加快了步伐，开了后车座的门，将岳晓岚放了进去，“带晓琳过来！”她冲着唐容谦身后的刘乔姗和育儿嫂道，却看见了女儿亦是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头便蓦地一凉，有一种深切罪恶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这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她以为自己不会经历，绝对不会后悔，可是却没有想到无论多么坚强、做决定的时候多么坚定、在怀胎十月、哺乳六月、看着他们从啼哭的婴儿变成会笑、会闹、会撒娇的孩子的时候，母爱已经深种，他们不再是自己体内的附庸，不再是自己生命的陪伴，而是真实的一个部分、活生生的，具有自己感情的两个人、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从默默无语走近的刘乔姗的手中，将岳晓琳抱进后车厢，岳晓岚已经从坐垫上趴在车坐垫上打着滚哭得厉害，晓琳则乖乖坐在坐垫上很委屈的模样。她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柔和了声音道，“让唐叔叔陪你们坐后面，不要哭了，好不好？” 晓琳破涕而笑点点头，没想到只要一哭就很难劝好的岳晓岚竟然也一边抽泣一边爬上了坐垫，乖乖坐好，一边抽泣着一边点头道，“要速速，不哭，不哭……” “小白兔叔叔来咯！”唐容谦老远听见岳菲菲这么开口，简直大喜过望，三步便狂奔过来，迅速坐进车厢里面，晓琳爬在他的腿上，岳晓岚则抽泣着靠在他的怀里，“怎么还哭啊，再哭，大灰狼要来咯！”唐容谦压低声音对岳晓岚道，两个孩子终于心情都好转了起来，又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刘乔姗看着站在车门旁边不说话的岳菲菲，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上车吧，先去吃饭。” “嗯……”岳菲菲有些颓然道，“你坐前面。” “阿芳你和唐先生坐后面。”岳菲菲道，便重新提起了精神，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座。 ( 第十九章 用晚餐的地方在离musenter西北面驾车三十分钟的路程，接近江边，三层高的小洋房最顶层，一边是玻璃阳光房，一边是露天的阳台，可以看到远处漂亮的江景，深色的江边坐落着灯光通明的高楼大厦，下层是星星点点的车水马龙，交织出高架路线的错落。♀ 环境比较私密，只有阳光房的二十平米的地方放着三张容纳4-5人用餐的桌子，铺着深红色的桌布，白色百合花状餐巾，三付刀叉玻璃杯和两套孩子用的餐具。 “加一个人的位置。”岳菲菲对领位的服务生道。 “放着两张儿童餐椅的话，空间就不够了。”服务生面露难色道，“如果撤掉一张儿童餐椅，让一个孩子坐在大人腿上应该还能坐得下。” 这顿饭根本就没有考虑唐容谦的位置，唐容谦明白自己是个不速之客，顿然觉得十分尴尬，道，“我回去好了，你们吃吧。” “都带你来了，自然不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菲菲道，看着两个和小猴子一样扒在唐容谦身上的孩子，拍拍手道，“哪个宝贝要坐在妈妈身上啊？” “我！”晓岚大声道，“要坐速速森桑！” “要不然坐妈妈腿上要不然坐儿童椅。”菲菲收起笑容下了最后通牒。 可小孩子哪吃这一套，晓岚已经在唐容谦身上扭动起来，“速速森桑速速森桑！” “我也要的！”晓琳插嘴道，气鼓鼓看着弟弟，“我也要的！” 按照岳菲菲的性子，这个时候不应该放任孩子使性子，拉到玻璃房外面好好教育一番，哭就哭、闹就闹，最后就两条选择：儿童椅或自己腿上。但唐容谦已经蹲下放下了孩子，拿出一枚硬币放在手里道，“我们玩个游戏，猜硬币在哪个手里。” 他将两只手放在身后，晓岚想偷看，却被他灵活挡住，再将手放在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拳头，看不见硬币究竟在哪只手，“谁猜对了，就坐叔叔腿上，猜错的如果吃饭吃得快，就可以换到叔叔腿上，好不好？” “这个！”晓琳选了左手。 “我也要选这个！”晓岚也指着左手。♀ “你确定？”唐容谦凑过去用很夸张的疑惑表情看着晓岚。 “那……那我选这个……”晓琳换了个选择，点了左手。 岳菲菲在旁边看着唐容谦逗自己的一双儿女，突然便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说不上来，似乎是嫉妒，嫉妒他和孩子关系竟然那么容易就亲密，又似乎是温暖，在晓琳和晓岚的脸上看到了往常瞧不见的满足。 他们的注意力总是非常容易分散，无论自己说什么，顶多只能吸引他们三分钟左右的专注，接下来便是大闹天宫或者自己玩自己的。 可唐容谦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这一路上两个孩子一直黏在他的身上，似乎怎么都不会腻，更神奇的是，他们听唐容谦的话。 难道，这就是孩子对年轻男性——父亲角色的天生渴望吗？ 岳菲菲瞧着两个孩子还在争论如何选，刚想要催促他们快一些，却被刘乔姗一把拉住了胳膊，“菲菲，出来说两句话？” 刘乔姗走到露台上，背靠着白色栏杆看着跟着自己过来的岳菲菲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急躁？” “有吗？”岳菲菲摇头，“我没觉得。” “很明显。以前虽然你对孩子管束很严格，但至少会先沟通再决定。”刘乔姗放缓和口气问道，“究竟怎么了，菲菲？” “白有勋明天要来带孩子去游乐场玩。”岳菲菲模模额头，觉得的确有些心烦意乱，原本被绷紧的神经压抑的情绪，便慢慢清晰起来，“你也看见了，孩子希望有像父亲一样的人带着他们玩，甚至连我都不需要。” “他们需要你的，菲菲。”刘乔姗拍拍岳菲菲的肩膀，虽然她看起来很强势，但其实内心仍然是需要找个地方休憩和安慰的小女孩，“母亲的角色谁都替代不了，当然父亲的角色也一样。”刘乔姗看着岳菲菲沉默的表情，想了想道，“下午你不在的时候，阿芳和我说了件事儿，她说不敢直接告诉你，希望我能想个方法转达。” “什么事儿不能直接和我说？”岳菲菲皱眉，“我是这么可怕的顾主吗？” “有些事情上，你的确太紧张，所以她也很紧张。”刘乔姗道，“昨天孩子们去看月食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岳菲菲点点头，“阿芳和我说过。” “所有家长都陪同，只有晓琳和晓岚是育儿嫂陪同的。”刘乔姗开口道，注意观察岳菲菲的表情，小心翼翼选择措辞，“所以晓岚的反应有些过激。” “过激？”岳菲菲咬住这个词，“你是说，打架？” “不……”刘乔姗叹了口气，觉得既然说到这份上，也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他本来就小，打不过大孩子，于是就抱着一个新来的男老师一直叫爸爸，老师怎么劝他都不肯放手，闹了半个多小时。” 岳菲菲抿住嘴，眼泪便唰地掉了下来，她本不觉得自己是个爱哭的人，但一旦夺眶便怎么也停不住。她捂住嘴走道阳台上，含糊道，“他觉得爸爸是可以保护他的人……所以以为叫了爸爸，对方就会保护他……” “菲菲，别哭啊……”刘乔姗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突然掉了眼泪，已经四年多没见过她掉眼泪，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整个人便吓到了，“别哭别哭……这……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会过去的……” “是我没照顾好他们，我总是以工作太忙为借口，实际上是不敢告诉任何人他们的存在……”岳菲菲吸吸鼻子，擦掉眼泪，但泪水仍然不断沿着面颊滑落，只是神情比方才镇定了许多，“这事儿不会过去的，他们越大就会越在意，现在他们还小不知道怎么掩饰，所以我们还看得见，还知道要心疼，可当他们长大了，学会掩饰了，你连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都不会知道。” 刘乔姗知道岳菲菲说的都对，这事儿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只会随着孩子越大越发严重，或许不会在他们心中产生阴影，或许是一辈子的阴影，谁都不能保证。 “我不应该把他们生下来的。”岳菲菲停止了哭泣道，“是我太自私了。” “菲菲，你没错的。”刘乔姗慌忙劝道，“每个孩子都有生存的权利，你很勇敢，不要这么说自己！” “你不明白！我有选择的！我明明有选择的！”岳菲菲突然提高了声音，连玻璃房里的人都听见了。 唐容谦已经安排了晓岚坐在儿童椅上，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仍然还是乖乖地握住了婴儿椅的扶手，扭动着肥嘟嘟的身体，仔仔细细看着桌子上的前菜，一副跃跃欲试马上要吃完的架势。 唐容谦不知道究竟外面发生了什么，岳菲菲和刘乔姗出去聊得很隐秘，抬头看着玻璃房外面的岳菲菲，她似乎情绪非常激动，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的，或许是夜晚的霓虹灯让人有一种错觉——她哭了。 岳菲菲瞧着唐容谦看着自己，慌忙转过身擦擦眼泪，她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我听说下午的时候邓昱来过了？”刘乔姗试探问道，“虽然你们过去发生了太多，破镜重圆几乎不可能，但如果他真的是孩子的父亲……菲菲……” “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岳菲菲终于擦干了眼泪，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深吸了一口气，凉爽的夜风让自己的头脑有些疼痛，却让因为哭泣而混乱的头脑重新变得清醒，“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无论之前我做错了什么，都要继续往下走。”她冷静道，“我不会和白有勋在一起，也不会和邓昱在一起，对他们和对孩子都不公平。” 刘乔姗觉得很混乱，听岳菲菲的意思，孩子似乎并不是白有勋的，但也并非是邓昱的，难道那段混乱的时间除了白有勋和邓昱以外，还有其他的事儿发生？但岳菲菲并不是生活混乱的女人，抑或她这么说只是对两个男人都没有了情感，所以不愿意只是为了孩子结婚？ 刘乔姗已经弄不懂岳菲菲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前那个没太多城府的小姑娘已经消失了，留在面前的不过是缪斯的年轻总裁、干练又强势的岳菲菲罢了。 她走进玻璃房，坐在孩子的旁边，唐容谦坐在自己的右手位置，孩子就在他的腿上乖巧讨人喜欢地坐着，晓岚在自己的右边，坐在放置好的儿童椅上面，虽然不断扭动着身体但也算是安分。唐容谦正在逗晓琳玩，他似乎天生就吸引小孩的注意力，如果不做歌手，去当男幼儿园老师倒也不浪费人才。 “明天你有事儿吗？”岳菲菲开口问唐容谦。 “我想去歌房练声。”唐容谦没抬头，一心都放在岳晓琳的身上，她正在很专心地和自己解释月食的形成，各种孩子天真浪漫的想法，让他觉得不是自己照顾孩子而是孩子照顾自己。 “上午有空吗？能跟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吗？”岳菲菲邀请道。 刘乔姗僵在那边看着岳菲菲，她疯了不成？明天可是白有勋要来带孩子去玩的时候，怎么就邀请上唐容谦了，难道还不怕这事儿乱成一团吗？ 唐容谦很诧异，看起来岳菲菲明明不希望自己过多干预孩子的事儿，怎么从外面出来之后竟然如此大的转变。他看着岳菲菲的脸，明黄色的灯光下便看的非常清楚，她的确哭过了，眼圈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他不喜欢岳菲菲这种表情，心突然突突疼痛起来，他依赖强势的岳菲菲、倾慕性感孤独的岳菲菲，却因为想象了她哭泣的样子，心中只有腾升壮大的保护**。她明明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为了什么事情哭了？脆弱了？ “好。”他点点头道，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岳菲菲需要，他都想要帮忙。 “白有勋也会去。”岳菲菲道，“我不希望孩子和他亲。” “好。”唐容谦想也没想，快速点头。 岳菲菲停了一下，她本以为唐容谦会有所疑问，竟然对方连一句推托都没有，“你什么都不问？” “我不会让他接近两个孩子。”唐容谦重复岳菲菲的指示，很干脆果断，带着军队出来的无条件服从的态度。 岳菲菲看着唐容谦英俊的脸，当时在厕所里看上他的时候，只觉得阳光明媚，果敢坚毅，有着现在时下最缺少的阳刚气息。却没想到他原来并非自己所以为的那般温顺和服从。 他的回答中透露着强势和坚决，这是普通青年很少见的。育儿嫂绝对会在白有勋的强势面前妥协，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住孩子依赖年轻男性的天性。 唐容谦看起来，是最好的选择。岳菲菲微微笑了笑，开口道，“容谦，我会回报你的。”她温和道，“谢谢。” 岳菲菲的笑容很漂亮，轻轻叫自己容谦的时候，让他砰然心动。可那个谢谢，却让原本心情在天上飘的唐容谦顿然下降到了地面，如此生分的感觉令一切幻想都荡然无存。 唐容谦希望有一天岳菲菲可以真正当自己是值得依赖的人，就像是她与刘乔姗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一样，即便是只能做那样的一个朋友在她的身边。能够呵护她、帮助她，便已经让自己欣喜不已。 ( 第二十章 白有勋八点半左右抵达岳菲菲的小区时，原以为要吃个闭门羹，没想到给户主打了个电话，门卫竟然放他进去。 白有勋将汽车停在岳菲菲楼下，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了看放在车座上的礼物，送给岳晓岚的是电动遥控车，送给岳晓琳的则是会唱歌的hellokitty。还有一大箱用乐扣乐扣装好的水果和食物，玩累了的时候可以坐在游乐园的草坪外面打开帐篷一家人野餐。 白有勋再一次检查了所有的东西，确信从昨天中午开始就准备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刘海，便眼巴巴地看着岳菲菲家白色的门打开。 三分钟之后，他听见有小孩的叫声，“快点！”男孩子的声音显然是岳晓岚，上次在游乐园发现他们的时候，也是因为岳晓岚在大声叫嚷着，惹得自己不禁往那边看了两眼，才发现带着孩子玩得起劲的岳菲菲，才发现她原来瞒着自己生了孩子的事儿。 “晓岚！快到爸……”白有勋开了车门冲着打开的房门伸开双臂堆笑道，笑容却在触及那个熟悉高大的声音的那一瞬间凝结成了冰霜。 高大的唐容谦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脚便踢开了房门冲了出来，门撞在一边的红砖墙上发出乓的巨响，晓琳被他抗在肩上，晓岚则坐在另外一边的肩膀上，和八爪鱼一样双腿横跨，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 “葱啊葱！”晓岚高声尖叫道，“葱！” “你怎么在这儿？”白有勋皱着眉头瞧着唐容谦，“把孩子给我。” “兼职。”唐容谦笑笑道，“男保姆，我很穷的，就求着菲菲让我赚点零花钱。” “大灰囊！”岳晓岚指着白有勋道，“保护小白兔！”他抱住唐容谦的头道。 唐容谦看看白有勋的衣服，哈哈大笑起来，“是有点像灰太狼，哈哈哈哈哈。” “嗯，不说不觉得，说了觉得挺像的。”岳菲菲背着包从屋里里出来，看了一眼白有勋，他今天穿着灰色的薄薄羊毛衫，里面亮黄色的衬衫领子翻出来，就很像是灰太狼的那一身行头。 白有勋没想到自己今天静心的打扮竟然被当成了灰太狼，真是出师不利，脸都黑了下来，只有岳晓琳向着自己的方向挥挥手，女乃声女乃气道，“叔叔，早上好。♀” “哎哎，早上好，叫爸爸，叫爸爸。”白有勋凑过去讨好地道，“爸爸给你买了很多礼物的！”说着便从车厢里拽出hellokitty抱在怀里，“喜欢小白兔吗？这是送给你的。” “这是猫！”岳晓琳纠正道，“不是小白兔，叔叔真笨。” “说了，孩子和你没有关系，要是再缠着让他们叫你爸爸，那你就请回吧。”岳菲菲警告白有勋。 岳菲菲的表情很严肃，今天与菲菲和孩子相处的机会非常难得，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急而将关系闹僵，于是对着走向后车座的唐容谦道，“让孩子坐前面吧，视野看的清楚点。” 唐容谦皱眉瞧着白有勋，“小孩不能坐在副驾座，白总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吗？” 实在是接二连三的打击，白有勋觉得今天一定是犯冲不适宜出门，岳菲菲和唐容谦已经带着孩子钻进了后车座，自己再看了一眼怀里的hellokitty，这……明明就是一短耳朵兔子啊，怎么会是猫呢？—— 岳菲菲在孩子十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带他们来过一次游乐场，但因为实在太小，很多的娱乐项目都不能玩，两个育儿嫂、岳林和岳珊珊四个人照顾两个小祖宗，忙的焦头烂额，最后还以哭闹到睡着收场，躺在小推车上睡得稀里糊涂地带回家。 那次之后岳菲菲就再也没有带着孩子来过这里，因此孩子们那时的记忆都基本消失殆尽，便显示出了对所有五颜六色设施好奇的一面。 “麻麻！”晓岚指着很远的地方大声叫着，“骑麻麻！骑麻麻！”他很兴奋地拽着岳菲菲的手闹道。 “是要妈妈背吗？”菲菲蹲下来想抱他，却被晓岚躲开了。 “是那边的旋转木马吧？”白有勋试探道，“晓岚，叔叔带你去旋转木马好不好？” “好！”晓岚伸出手，白有勋刚心中一个窃喜，却被一个高大迅速的身影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 唐容谦一手揽住岳晓岚的腰，一手托着岳晓琳，大步流星就往那边跑，“骑马去咯！go！go！go！”他本身就是唱歌的料子，中气超足，毕竟年轻二十岁刚出头，童心未泯更能和孩子闹在一块，两个小孩死死拽住他的衣服就咯咯咯咯笑了起来。 白有勋瞧着唐容谦的背影，看着悠闲走过去的岳菲菲，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菲菲，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带唐容谦？他是你的员工，这么做是不是太太鲁莽了？”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孩子带来游乐园，只是找了唐容谦帮忙带孩子，你就不乐意了？”岳菲菲看着白有勋道，“公事私事先混为一谈的是你，白有勋，不是我。” 说着便一路小跑想追上已经跑得很远的唐容谦，果然还是年轻精力旺盛，之前四个人都没有办法控制住的两个小孩，竟然在唐容谦手里服服帖帖的！ 白有勋看着唐容谦和孩子们的背影，心里便起了不服输的较真劲儿来，很显然岳菲菲是非常在乎这两个孩子的感受的，否则也不会应让唐容谦过来陪同，一定是感受到了孩子需要父亲的迫切性。既然唐容谦接受了这个任务，就休怪自己不手下留情，他就不相信自己堂堂鼎信公司的总裁，会输给一个刚出道的小歌手！ 他想了想，掏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基本不用的号码。对方很诧异，在那边忙活了一会儿道，“十点半有一场表演，白总您真的要亲自上阵吗？” “是的！”他很冷静道，看着孩子们已经被岳菲菲和唐容谦抱上了木马，一不做二不休，他白有勋豁出去了！“给我一个最拉风的角色！” 等岳菲菲和唐容谦带着孩子玩完了旋转木马，白有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白总呢？”唐容谦环顾四周问道，“要不要打个电话找找？” “大概自己觉得没趣回去了吧。”岳菲菲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不太妙。白有勋是个很不服输的男人，今天大约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便打道回府，不知道现在又在想什么心思。 “东边的迪斯尼馆还有不少适合幼龄孩子玩的地方，我们先去那边？”唐容谦牵着晓琳问道。 “好。”岳菲菲点点头，刚想要抱起晓岚，却被唐容谦轻松就抱在了怀里。 “总抱着两个孩子太累了，把晓岚给我吧？”岳菲菲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唐容谦的额头上都是汗水。 “没什么，很轻松的。”唐容谦很自信道，“二十五公斤负重越野都是小菜一碟，才抱这么一会儿，一点都不累。” 他为了显示自己抱着孩子非常轻松，特地开始抱着孩子原地做起了深蹲，“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哎哎，够了够了……”岳菲菲慌忙阻止，唐容谦这动作实在是太夸张，旁边已经有情侣或带着孩子的父母指点窃笑起来。 原本双胞胎就很引人注目，加上岳晓琳和岳晓岚长得非常可爱，大大的杏仁眼，白白的皮肤，穿着bonpoint的孪生童装，在骑木马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对着这两个孩子行注目礼。 而唐容谦身材高挑匀称，因为抱孩子有些热便卷起了黑色长袖t恤的袖子，抱着孩子的手臂显得非常有利，年轻有出挑的英俊面容，当众做着极需体力的深蹲，便让更多人都看向这边来。 “好年轻的爸爸！”有人笑道。 “双胞胎好可爱！” “看人家做爹的，多会带孩子！”有年轻妈妈对身边的爸爸表示不满起来，“一个孩子你就嫌累！” 岳菲菲突然开始觉得脸有些烧，唐容谦比自己小了七岁，总觉得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一样，便推了推唐容谦的背道，“快走，别蹲了！” “我还能抱着孩子蛙跳的！”唐容谦倒是玩的起劲了，抱着两个孩子竟然开始往前跳，惹得围观的人更多，有些人甚至拿了手机开始要拍摄。 “快走吧！”岳菲菲慌忙低了头，扯住唐容谦的领口把他拖起来，推着他赶快躲开那些聚集的人群，“别玩了！都是人！” “我没玩啊，我没玩啊……”唐容谦被岳菲菲推着往前走，一边回头辩驳着。 两孩子倒是玩得起劲，红着脸大笑着，尖叫着，“还要还要。”完全闹成了一团。 “不要玩了！”岳菲菲严肃道，“你们要不要吃冰激凌！不闹了就吃冰激凌！” “要！”两孩子乖乖安静下来点头道。 “你要不要？”岳菲菲问唐容谦，“喜欢什么口味的？” 唐容谦没想到居然享受冰激凌的还包括自己，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觉得别说是抱着两个孩子了，就算是二十五公斤负重越野上再抱两个孩子，只要跟着岳菲菲和这一对双胞胎，就是无比的幸福！ “我要……”唐容谦原本想说巧克力，看着岳菲菲低头拿钱包，脸微微发红的样子，心头便是一动，鬼使神差道，“草……草莓……” “我也爱吃草莓的。”岳菲菲没留意到唐容谦有些发傻，拍拍两个孩子的脸蛋道，“在这里等妈妈，马上就给你买冰激凌！” “好！”两个小孩带着一个大人异口同声道，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岳菲菲—— 岳菲菲不喜欢吃蛋筒，于是用杯子装了个单球用勺子挖着吃。唐容谦和两个孩子对蛋筒却特别感兴趣，晓琳喜欢吃草莓口味、晓岚喜欢吃巧克力口味，三个人两个粉红色的蛋筒一个巧克力色的蛋筒，用几乎一样的姿势猫一样舌忝着上面的圆球。 “这边洒出来了！”唐容谦指着晓岚的蛋筒道，用手指刮了一下流下来的液体放进嘴里吮着。 两个孩子忙不迭舌忝着不断融化的冰激凌，唐容谦则三下两除二地将冰激凌吃完，非常认真地监视着孩子们蛋筒的融化速度，将那些不断溢出来的冰激凌清理地干干净净。 岳菲菲很想笑，唐容谦吃冰激凌的时候，表情和神态就和这两个孩子一样，感觉不是他带孩子出来玩，而是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出来旅行一样，唐容谦就是个没长大的大孩子。 岳菲菲突然在脑海中开始描画起唐容谦未来的样子，他最终会成为缪斯旗下的一名出色的歌手，虽然不一定和陈安然这样的一线明星媲美，但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她看好他，虽然并没有真正清晰定位他会是什么样的形象，这一切需要他第一次节目录制播出之后，由市场来判断，而缪斯所做的是塑造、提供平台、提供宣传的渠道。但她突然很期待众人追捧下的唐容谦的未来。 而那时候，星光熠熠的他，一定不会再和自己与一对儿女坐在一起吃冰激凌。 他或许会像邓昱一样，过着紧张又战战兢兢的生活，一切**和秘密都会曝光在众人的焦点之下，毫无**可言。 ( 第二十五章 唐容谦被人事部培训到夜里两点才回到住处，司马穹早就睡下，在被子里打着轻微的鼾声。♀这两天几乎都没有怎么合眼的唐容谦，觉得自己简直要累垮了，连衣服都没月兑，刚倒在床上就睡死了过去。 早晨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将他突然吵醒，睡得正香的唐容谦模到电话接起来放在耳边，是策划组刘洋的大嗓门，吵得他头疼欲裂。“怎么还在睡，猪啊！早上八点集合，现在都九点了怎么还没有来！” 吵闹的声音加上电话被放大了电流声，一下子就扫干净了唐容谦的睡意，司马穹的床铺已经空了，被褥掀开，被单褶皱着。电话上挂着的壁钟显示已经九点十分，房间的窗帘仍然拉着，便没有一丝阳光射入进来，整个屋子仿佛还是黄昏时分的昏暗。 “我就来……”唐容谦刚回答，发现自己的嗓子很沙哑。 这两天急匆匆来回北京，熬夜劳累，加上昨天晚上睡觉似乎连被子也没盖，整个人都觉得沉重不堪，他吞了口唾沫清清嗓子道，“半个小时之后就来。” “十五分钟！”刘洋在那边怒道，挂断了电话。 唐容谦慌忙跳下床，却身体晃了晃，有一些摇摇欲坠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生过病，毕竟在军队里的训练让自己的身子骨一向都非常强壮。他模模额头，有些发烫，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嘲看看镜子中打蔫的样子。 “菲菲，看我除了身高以外，终于又有一样比过你了！”唐容谦模了模自己超级大大的黑眼圈，自言自语道。 他迅速刷牙洗脸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背上挎包奔出房门之前，又回房喝了口水，尝试着唱了一段歌曲。还好，嗓子只是状态不那么好，或许并不会那么严重。他安慰了一下自己，便狂奔着出了门。 摄制要进行两天半才能完成五十个选手的全部演唱录制，每个选手都会进入封闭的隔音房间，面对三名评委进行演唱，他们会得到来自三位评委的点评和打分，离开房间后是否向其他选手告知分数是他们的自由。 但是从他们进入房间之后，就会开始跟踪拍摄，直至比赛视频制作完成后的当天才会正式知道所有人的分数。 唐容谦赶到musenter的时候，里面已经忙成了一片，第一批进行演唱的选手已经开始进行化妆，虽然因为只是第一次录制比赛，不需要太过华丽和精致，但适宜的粉饰总是需要的。唐容谦坐在椅子上看着皱眉瞧着自己的化妆师，短发干练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皮肤超好，长得也很漂亮，就是看起来太过严肃。化妆的过程一句话都没说，唐容谦于是尴尬笑笑道，“黑眼圈很重，是吧。” “你不说话我还以为自己在给熊猫化妆呢。”化妆师道，“小伙子，不要以为自己年轻身体好就瞎来。” “你这两天去哪里了？”司马穹已经化妆好了，站在唐容谦旁边看着，他穿着白色闪亮亮的v领t恤，黑色的紧身皮裤，前面的刘海吹高了一些，让他的圆脸看起来更像是小王子一样，颇为帅气。 “去了一趟北京，你怎么早上不叫我？”唐容谦抱怨道。 “我走的早，以为你会按时起床呢。”司马穹坐在化妆台上，瞧着化妆师娴熟的手法，嬉笑着看着化妆师道，“这位姐姐，手法真好。” “司马穹，你少拍马屁。”化妆师冷道。 “你们认识？”唐容谦听出来其中的熟络。 “刚刚才认识，她给我画的妆。”司马穹指指自己的脸道，“姐姐，你觉得是我帅气还是他帅气啊？” “姐最帅气。”化妆师看都没看司马穹道，“小孩子到一边去玩。” 司马穹笑了笑，拿过一张面纸，打开眼线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塞进化妆师的包中，“这是我的电话，姐姐要觉得还是我帅气，记得打电话哟。” 唐容谦诧异看着司马穹，明明瞧着挺乖的一孩子，原来真实面貌是个爱沾花惹草的公子！ 但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却瞧着偌大的化妆厅突然喧闹起来，有非常明亮的镁光灯照了进来，接着是录拍的摄像机跟着一个脸色并不太好看的选手进来，唐容谦认识那个姑娘，是和吕佳同一个房间的林秋雅，她略施粉黛，便看起来更白皙更瘦弱，大大的眼睛有些惊恐未定的扫过所有人。 吕佳第一个走了上去，拉住她的手道，“怎么样，你唱的一定很棒吧？”她亲昵拍拍林秋雅的手，因为个头比林秋雅高了一个半头，所以只能弯着腰说话，看起来和听起来都觉得她们两个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我……我……”林秋雅攥住自己的领口，摇摇头，“不……不太理想。” “听说腾安老师最近有事不能担当评委，临时替换的是谁？”有人开口问，掰着手指头数着，“林佳佳老师听说非常温和、刘谢老师也是一个非常惜才的老师，腾安老师脾气非常火爆，不过幸好有事不能来……” 好事者刚多嘴多舌，就被一边的人捣了一下腰肢，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了，还有摄像机对准着这边，便只能吐吐舌头闭上了嘴。♀ “到了里面，要签……签保密协议。”林秋雅摇摇头道，“不能说出裁判是谁。” “搞什么呀！”“□□吗！”有人不高兴闹了起来，“那你究竟唱的怎么样，评委态度怎么样，这些总能说了吧。” 林秋雅拽了拽领口道，“我总共只拿了六十二分……”她眼圈都红了，“太紧张了，看到评委就……就……唱不出来了……” 所有人都哗然，叽叽喳喳讨论着究竟新来的评委是谁，怎么会这么让人恐惧？继续再追问，却根本没有下文。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去的又完成演唱的人越来越多，出来的人有些激动不已、有些则满脸通红、有些则痛哭流涕，完全是世间百态各种表情，有些人对于自己的成绩不做声不谈论，有些则大声炫耀着自己的分数，只是因为都签了保密协议，所有人都没有透露那个被替换的评委究竟是谁。 而留在等候室的选手则是各种表演，不用说方才吕佳拉住林秋雅的奇怪举动，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木讷的、神经质的、吵闹的的家伙们，也都纷纷表现出了和往常完全不同的状态，为了争夺镜头或表现出更好的一面，每出来一个选手，他们都会围上去，各种表演，到最后便成为了一曲共同谱写的集体悲歌，或随着出来选手的神采奕奕拍手高呼，或随着出来选手的面色萎然而抱头安慰。 唐容谦看着一批一批不厌烦地表演的人们，觉得心头有些恶心，早晨赶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吃早饭，熬夜感冒的症状让他在这个封闭的空间觉得慢慢恶化起来，而周围的人都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在镁光灯下，每个人都极尽各种五花八门的表演。 “你怎么不过去show一把？”那个化妆师姐姐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坐在唐容谦的身边问道，“我叫刘晴。” “我叫唐容谦。”唐容谦握握对方坦然伸出的手道，“五十多个人的拍摄最剪成一个小时的节目，能有多少镜头？与其在背景里拼命表演，不如唱歌一鸣惊人。” “你看起来木讷，脑子倒是挺灵光？”刘晴笑了笑道，“你想知道究竟裁判是谁吗？” “你知道？”唐容谦不可思议看着刘晴瘦瘦的脸，“不是说签了保密协议吗？” “不是所有人都签了保密协议。”她指了指自己，“比如说干我们这种被当作隐形人工作的化妆师。” “可是你不是选手，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唐容谦摇摇头，心想这位姐姐在把人当孩子耍吗？ “评委既然要上镜，就要化妆。”刘晴耸耸肩道，“我就是那个给他化妆的人。小子，想知道吗？” 唐容谦笑了起来，摇摇头，“我没那么好奇。”他道，“反正下一个就是我了，没必要知道了。谢谢你了。”他指了指进来的串场助理，已经举起了二十五号牌子，正是唐容谦的号码。 “那好吧。”刘晴耸耸肩，“不过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谁？那个被换掉的评委？”唐容谦抬眉看着刘晴，她眉眼之间有狡黠的色彩。 “是的，他可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人。”刘晴笑了起来，“他说，让你必须选自己最拿手的歌。” “二十五号，唐容谦！”助理高声道，“二十五号，唐容谦！” 唐容谦从座椅上站起来，向着助理那边走过去，回头看着刘晴比了个胜利的姿势给自己打气，回味着那句对方捎给自己的话，终于意识到她说的那个评委可能是谁。 可是会吗？明明这里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啊！唐容谦思索着走出房间，走廊边已经挤满了路过一群给他打气的选手，那些人都装作非常熟络又很友好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小唐，加油！” “容谦，你行的！” 从什么时候起，他多了这么多朋友了？唐容谦回头看着那些在身边推搡他的家伙们，目光一个一个扫过他们的脸上，再落在他们的胸口的名牌上，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念过去。 “王小明”、“刘可”、“黄亚飞”……他们脸上堆砌的笑容都僵硬了下来，听着唐容谦一个一个念到自己的名字，脸上神色都非常不自然。 唐容谦笑了笑，看着他们挥挥手道，又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我进去了！”说着便大步流星走向走廊最里面的房间，摄像组紧跟着过去，很快走廊便安静了下来。 “他是什么意思啊？”那群家伙们窃窃私语讨论起来，二丈和尚模不着头脑。 “是在认我们的长相和名字吧？”有人道，“觉得和我们不熟。” “做作！”有人吐了口唾沫，“真会作秀！” “就是就是！”每个人都表示了强烈的愤慨，仿佛自己方才的行为就是真情流露一般—— 唐容谦推开门，因为房间内有强烈的灯光照明，身后的照明老师便熄掉了设备站在一边，只有仍然录制的摄像镜头对准着唐容谦。他熟悉了一下房间的灯光，目光便落在了这个隔音房间一边的三张单人沙发上。 三张单人沙发黑色、可旋转，纯皮，霸气高档，后方是显示分数的屏幕，现在在墙上显示的三个方块都是空白，唐容谦知道等自己唱完便会显示出最终的打分。 坐在最右边的是林佳佳老师，今年已经是四十六岁，淡妆精致的面容，虽脸上有了些皱纹看起来却仍然美丽和蔼，颇有一种大姐姐的温和，又有一种行业前辈的高雅气质。她优雅坐在沙发中，面前的电子触屏唐容谦看不见，应该是输入分数的地方。 唐容谦的目光落在坐在中间的人身上，身形不由得顿了一顿，但他知道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他产生过逃跑的想法，回过北京，偷偷看过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哥哥，陌生的哥哥，但是他仍然赶了回来，回到了岳菲菲的身边，从被她抓住的那一刻起，就由不得自己说结束、遥控器从很早开始就放在了岳菲菲的手中，此时此刻也是一样。 中间的位置上坐着的，是方友强，从自己六岁开始便经常造访他和母亲的歌唱导师，不仅是自己的导师，更是自己母亲的导师。他已经六十多岁，满头花白，唐容谦根本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坐在评委位置上的会是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压下狂烈跳动的心脏，这是他真正从阴暗的地方走向光明舞台的时刻，期待和渴望就在此时真真切切激荡在他的胸口。 让他选择最那首歌曲的人，就是方老师吗？他突然心头有一些温暖，将目光挪向最后一个评委，却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邓昱。他翘着二郎腿，颇有霸气地靠坐在皮沙发中，仿佛这尊沙发就是为了自己度身定做的一样，微微昂着头看着唐容谦，那目光似乎在说：“你终于来了。” 他是乐坛歌神，素以桀骜不逊为公众的形象，故而他每次演唱会最后的“忧郁钢琴王子”的形象才会更得让女孩子神魂颠倒，心碎不已。他因为此时此刻坐在评委席上，那骨子魄力便完完全全散发在了整个房间中，一袭黑衣红裤的张扬打扮，难怪气势太弱的林秋雅会看见他就唱不出来。 而那个让自己选对歌的评委，原来并不是方友强，而是他，就是他！ 他是名典公司的旗下歌手，为何会到缪斯来担当评委？虽然这个问题让自己怎么都无法理解，但此时此刻并不是站在原地发愣的时候，他只能走到小型舞台的中央，站在麦克风之前。 自己这方向的灯光熄灭了，只有评委那边三座黑色沙发从顶照射下来的光纤，便让整个气氛显得更加有压迫感。接着便是从自己头顶直射下来的灯光，将整个房间布置成了极为私人的小型听唱会。 乐曲的前奏开始响起，是陈奕迅的《不要说话》，最适合自己的音域，浅吟低唱，不华丽地渲染出深藏的情绪。他耳边听着缓慢的行拍，眼前的三站皮沙发上的人仿佛都消失了，在光影的正中坐着娇小的身影，头发有些凌乱披散在肩头，虽然看起来冷酷高高在上，在他的眼中却如同夏日的萤火虫一般，闪烁着柔弱的令自己想要呵护的光芒。 岳菲菲，我喜欢你。有了爱情的歌，最美。 ( 第二十六章 刘乔姗是跟随岳菲菲前往向总约定见面的路上，才得知邓昱来节目组担当评委的事儿的。♀ “你怎么想的？找邓昱？”刘乔姗挂了电话看着一边专心开车的岳菲菲，“你脑子坏掉了，躲都来不及的一个人，你还找过来合作？让我们新闻部怎么写，让我们市场部怎么办？” “后面有一份工作计划，是我昨天晚上临时写的，你帮我从包里拿出来。”岳菲菲道，没有回答刘乔姗的问题。 刘乔姗叹了口气，探身到她的包里寻找那份文件，是一张四页的a4纸，上面打印着一些需要各部门完成的工作任务。 刚看了第一项，刘乔姗就傻在了那里，“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岳菲菲道，“唐容谦十六岁离家出走，抛弃他的哥哥生死不顾，假身份入伍，这些事儿都让新闻部秘密准备曝光文章。” “你真要搞垮小唐，为什么之前花那么大心思？”刘乔姗不解道，“你明明看好他，他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你真的是打算好了的？” “对，我打算好了。”岳菲菲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刘乔姗道，“有些事儿我们瞒不住，也瞒不了，不如自己捅出来的好。” “那你的意思是，新闻的手法上温和一些，正面一些咯？”刘乔姗松了口气。 “不，凌厉一点，需要批判和负面的。” “那他就真毁了！”刘乔姗将文件丢在车座后排，“你得想清楚！” “名典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不能让缪斯被他们抓住把柄！”刘乔姗冷道，“你以为是我求邓昱来参加评委团吗，这是昨天晚上司马常轩给我打的电话，希望我们两家合作办这个节目。” “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刘乔姗皱眉道，“他们一向都不涉足选秀市场，怎么现在突然要插手？” “不涉足不代表一辈子不会涉足，只怕他们是打定了注意要吃掉这块蛋糕。”岳菲菲道，“别忘了几年前他们的手段，现在只怕更老道了许多。” “司马常轩和你怎么说？”刘乔姗问，“我要知道他和你谈话的所有细节。” “他八点半打电话给我，寒暄了两句，问我爸有没有兴趣参加他的高尔夫球俱乐部，又问我最近感情生活如何，然后说希望和我们共同合作节目，他说知道这个节目已经开始，临时插足进来也分不到什么羹，但因为看好这个节目未来的影响面，只希望让邓昱加入节目组成为评委。” “就只有这样？”刘乔姗还等着下文，岳菲菲却已经说完了。 “对，我早上给了他答复，说已经协调换下一名评委，让邓昱参加。”岳菲菲简短道。 “听起来他似乎不知道你有孩子的事儿。”刘乔姗问。 “听起来应该还不知道。”岳菲菲点点头。 “他的野心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为什么只让邓昱参加评委就结束了？”刘乔姗有些担忧道。 “他还开玩笑和我说了句话。”岳菲菲笑笑道。 “什么话？”刘乔姗追问。 “他问我如果用邓昱交换这一次选出来的最好歌手，干不干。” 邓昱是名典的头牌，司马常轩敢这么开玩笑，只怕是心里打了鬼主意。刘乔姗看着岳菲菲神色莫辨的侧脸，她一夜赶出了这一份工作书，应该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你是觉得，他想要唐容谦？” “我倒觉得他似乎想要放弃邓昱。”岳菲菲看了一眼刘乔姗道，“这次选秀的歌手无论多出色，都不会抵得上邓昱，司马常轩应该很清楚，这几年邓昱因为我的这一层关系和他并不融洽，也经常越过名典在外广结好友，只怕这次邓昱主动来缪斯会面唐容谦的事儿让他非常不满，所以下了狠心。” “那我们应该拒绝才是！”刘乔姗道，“他那么老奸巨猾，就算放弃了邓昱，也会恨你在里面挑拨离间，不会让缪斯好过！” “拒绝只会让他提高警惕，加快攻击我们的速度。♀”岳菲菲冷静道，“他现在应该并不知道邓昱为什么来找我，他要做的是接近我们寻找出我们的弱点，我们的弱点不少，隐瞒不了太久，只能先答应下来，拖延时间，精心布局防备。” “所以这就是你的防备措施，一旦被敌人发现唐容谦的弱点，就干脆把他牺牲掉？”刘乔姗叹了口气，“这的确是不得已的法子，但唐容谦怎么办？他那么相信你。” “他既然相信我，就希望他相信到底吧。”岳菲菲有些神游天外道，莫名突然想起了唐容谦在游乐园和孩子们舌忝着蛋筒样子，他喜欢猫，他的神态也有些像猫，不过问也懒得过问地选择留在她的身边。 在人心叵测的世界里，已经难得有如此真诚的一个男生，岳菲菲心里突然莫名烦乱了起来—— 比赛录制一直到下午才结束，没有公布分数的大约有十多个选手，唐容谦、司马穹、林秋雅、吕佳在之列。 唐容谦从出了演唱厅之后，看起来就有些蔫蔫的，坐在一边打着哈欠，摄像组几次过来都只拍到了他迷迷糊糊点头捣蒜的样子。 “我们这两个寝室可以结成秘密大联盟了！”司马穹揽住昏昏沉沉的唐容谦的脖子，对站在面前的吕佳道，“怎么样，晚上要不要出去乐乐！第一场结束了呢！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热。” “照明太亮了，热的。”唐容谦拍拍脸，用力甩开脖子上的司马穹道，“你为什么不公布分数？” “因为你不公布，所以我也不公布啊，够哥们吧！”司马穹笑了起来，脸颊两边有些婴儿肥的肉肉便嘟了起来，煞是可爱。 唐容谦知道司马穹并不一定说的是真话，问吕佳道，“你呢？” “邓昱给我的分数我要自己留着一段时间！”吕佳捧心小女人的样子，一脸憧憬着，从唱完歌到现在，她还没缓过神来的样子，爱慕之情完全挂在了脸上。 “那你怎么不公布呢？”吕佳突然想起来问道。 “一定是觉得自己唱的太好了，怕吓到我们。”旁边一帮子人准备离开，便插了嘴进来，有些不太高兴地看着唐容谦，“看他唱完了就睡觉，根本就不把我们这群人放在眼里，真是有才就不把别人当人看啊。” “等到播出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何必现在说。”唐容谦没管那些人的七嘴八舌，揉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道，“我想打个电话，你们先去吃饭吧。” “你分数高可是大家总所周知的，说出来又怎么样！”司马穹凑过来揶揄道。 那日邓昱特地赶到缪斯来让唐容谦唱歌的事情，虽然没有正式见报，但是早就在这群参赛选手中沸沸扬扬，唐容谦的歌声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识了一把功力，而外面没有听到的人们，也只能从人云亦云中，对唐容谦的实力更忌惮了几分，都将他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无论现在唐容谦做什么，都是错。 “我先去打电话了，”唐容谦拿着手机向没什么人的偏僻角落走过去。 “比赛前还笑眯眯的，现在就换了一个人，真装！”有人看不惯道，一边议论一边出了门。 “看他怎么好像魂不守舍的？”吕佳问道，“司马穹，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 “有吗？”司马穹呵呵一笑便背着包走出了房门。吕佳瞧了一眼唐容谦的背影，只觉得他有些落寞，和往常阳光明媚的样子完全不同。 唐容谦看着大家都已经散去，整个休息室没什么人，空荡荡的非常安静，他站在单人更衣室中，播出了岳菲菲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便被掐断。 他靠着橱门坐在了地上，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继续打，摄影组已经离开了休息室前往蓝天酒店，应该会在各个房间随机拍摄，如果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电话便不方便，唐容谦把更衣室的门关起来，看着黑暗的手机屏幕想着岳菲菲等一下会不会给自己打过来。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他又打开输入了一行短消息。 他原本是不想发这个短消息的，毕竟自己想要展现给岳菲菲的，只有好的一面。 但是，她对自己那么重视，一定不会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唐容谦觉得，是自己辜负了菲菲对自己的看好。 如果早点告诉菲菲，在她看到自己的分数那一刻，或许就不会那么失望吧，唐容谦这么想着，还是将那一行很短的短信发送了出去。 “菲菲，我没发挥好，抱歉。” 他觉得心里的重担放下了一些，似乎能看见阴暗之中，岳菲菲有些失望的表情，那明亮的杏眼微微暗淡了一些，嘴角没有了笑容，却一样很美。 唐容谦握着手机慢慢坐在地上，从早上开始就闹心的头疼更加剧烈起来，身体也沉重不已，他只想在这里睡一会儿，就一小会，额头便靠在双膝之间陷入了睡眠—— 岳菲菲在开会的途中接到了方友强打来的电话，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示意会议暂停走到了门外按下接听键，“方老师。” “按照你说的，只给了小唐一半的分数。”方友强有些颓然的声音在那边道，似乎今天的裁判让他用尽了力气。 “谢谢方老师。”岳菲菲道。 “你真的不会害他？”方友强急忙问道，“我是因为相信你，才答应你的要求，可是菲菲，你还是三年前的菲菲吗？” “谁都不会一直保持原状的。”岳菲菲心里叹了口气，口头上却仍然是平稳而冷静的，“方老师，小唐的事情，我会尽力。” 方友强在那边有些哽咽地又说了许多话，终于恋恋不舍地挂断了，岳菲菲握着手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个被自己挂断的未接来电显示的是唐容谦。他打电话来是为了向自己倾诉吗？现在他应该回酒店了吧？五点四十了，吃过晚饭没有呢？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了一条短信。 “菲菲，我没发挥好，抱歉。”岳菲菲的心，便突然蓦地被抽痛了一下。 ( 第二十七章 “你发烧了，容谦！”唐容谦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身边叫他的名字。 他迷糊着睁开眼睛，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就站在面前，因为没有开灯，只能借着高处窗子透过来的路灯的光，“菲菲。”他含含糊糊道，发现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整个人仿佛掉到了很热的火炕中，口干舌燥，烧得厉害。 “走，我们去看医生！”对方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架起来，“你能走吗？” “会传染的，你离我远点。”唐容谦让过对方的手，扶着墙站起来，“我没事……” 他跌跌撞撞向着门口走去，按了一下墙壁上的灯，却发现开关坏了，头顶的灯光一直没亮，“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说着想要打开房门，却发现自己因为晕晕乎乎的，伸手居然没有握住房门的位置，踉跄了一下差点就跌倒，被身后一个人抱了一下。 柔软的身体和怀抱，非常温暖，唐容谦觉得心跳的厉害，转过身顺手抱住她，“菲菲，谢谢你来找我。”他道，“我没唱好，对不起……” “我……我不是菲菲……”那女孩开口道，慌张不已，唐容谦觉得耳朵听得也不是很清楚，脑子也转不过来，傻乎乎地被那姑娘拉着手打开门。 外面的灯光亮着，光线让唐容谦觉得眼睛疼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睁开，头脑嗡嗡作响，看清楚了面前女孩的面容，“林秋雅？” “司马穹刚才去我们住处找吕佳，说起你还没回来，我正好也有东西落在这儿，就过来看看。”她关切道，“你烧的很厉害，我们去看医生吧。” “好……”唐容谦沙哑着道，捂着头眩晕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方才自己做了些失态的事儿，心头一凛，便清醒了许多，“我刚刚……你听见了？” “听见什么？”林秋雅茫然问。 “你还说你不是……她。”唐容谦拉住那姑娘的手腕道，“你听见了对不对？” “你不就叫了一个女孩的名字吗，女朋友吗？我又不叫那个名字，我总不能承认吧？”林秋雅小声柔弱道，“我应该承认吗？” “不……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唐容谦看着林秋雅的表情，她似乎并没有将方才的名字和岳菲菲联系起来，菲菲并不经常直接出现在这些歌手的面前，她是缪斯的总裁，毕竟不是经纪人，只是私下里和自己接触比较多而已。林秋雅没有想到这一层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出去吧。”唐容谦道，觉得嗓子疼的厉害，“我在楼下自己打车去医院就好，你先回去。” “我陪你。”林秋雅固执道，挽住唐容谦的胳膊，“走吧。”—— 林秋雅的身形和岳菲菲有点相似，唐容谦坐在长椅上看她忙前忙后交钱拿药，心想着难怪会在阴暗中将她和岳菲菲混在一起，但这事儿以后再也不能发生了，万一被人发现自己暗恋岳菲菲，一定会给她带来麻烦。 “挂水在那边。”林秋雅跑过来，手中塑料袋子里面是一堆的药剂，“我们过去吧。” “你先回去吧。”他哑着嗓子道，“是流行性感冒，要传染的，别耽误了比赛。” “你一个人总要人照顾。”林秋雅想要坚持。 “我一个人惯了。”唐容谦将装着药的塑料袋从她手中拿了过来，将她推向了电梯，“快走吧！” “塑料袋里有热牛女乃，记得喝。♀”林秋雅还没说完，就被唐容谦推进了电梯，他向着对方挥挥手，电梯门便关上了。 扎完针唐容谦一手举着盐水瓶，一手挎着药袋，在吊水室里面找到自己的位置，整个人缩进了位置，觉得有一股子寒气从骨头里面钻上来，让人冷得直发抖。他只能蜷缩起身体，把双腿拿到椅子上来环抱着，打开手机瞧着发给岳菲菲的短信。 没有回复。最后一条仍然是四个小时之前在musenter的短信，她是对自己失望了吗？还是太忙了？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吃过晚饭了吗？抑或在家陪着孩子们玩所以没空给自己回短信呢？ 他看着那条短消息，把手机按开、关上再按开关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电话突然响了，岳菲菲的来电，他一个慌张把手机掉在了地上，伸手去捡却是已经扎针的那个手，针头歪了一下尖锐疼痛，一个护士眼尖跑了过来，帮他拿起手机，道，“不要乱动，好像戳破血管了，我让人重新给你扎一下。” “喂，菲菲！”唐容谦接通电话放在耳边，根本没管那护士在说什么，小护士看他一眼，摇摇头出去叫人，“短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岳菲菲道，“我已经拿到分数汇总了，你不是垫底，不会被淘汰。” “我……对不起……”他轻声道，“是我太自大了。” “方老师怎么评价你的？”岳菲菲道。 “他说，我退步太厉害，炫技成分太高，声音紧张，还不如那些没有接受过训练的歌手来的自然。”唐容谦重复道，方友强老师说这席话的时候，表情仍然在他的脑海中，痛心的、艰难的、纠结地说出这番话，“他一定对我太失望了，几年不见，我辜负了他的教导。”唐容谦难过道。 “不……你没有。”岳菲菲道，今天方友强在电话中说的很清楚，虽然这几年没有再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但唐容谦并没有退步很多，他是可造的孩子，方友强请求岳菲菲一定不要放弃他，这些话仍然留在岳菲菲的记忆中，“他只是对你寄予太多的期待罢了。”面对自责中的唐容谦，岳菲菲心有不舍，换了个话题道，“我现在在家，孩子们也没睡，要和他们说话吗？” “要，要！”唐容谦来了精神，方才昏昏沉沉的头也似乎清醒了许多，电话那边晓岚抢过了电话大声道，“速速，我想你！速速我爱你！”接着是晓琳的声音，“我也爱你！” 唐容谦笑地开心，身上的不适也忘记了，“你们怎么爱我啊？”他柔声问，“亲亲我好不好？” 两个孩子对着电话亲亲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你们听妈妈的话，我就回来看你们好不好？” “好，好！”孩子们欢呼起来，“要去游乐园！” “要骑木马！”“冰激凌！”他们开心闹着。 “唐容谦？”一个中年护士看着挂水瓶子下面的名牌叫道，“要重新扎针。” 唐容谦把已经肿着流血的手漫不经心递给她，还逗着两个在电话那边的孩子，“只要听妈妈的话，就有木马，也有冰激凌，还可以骑得高高的看表演，你们乖不乖？” “唐容谦，请不要在这里打电话喧闹！”中年护士拿过手机大声道，“病人在挂水，两小时后再电话！”说着便将电话直接挂了！ “喂！”唐容谦抢过电话，却看着屏幕已经黑掉了，“护士，您怎么能随便挂我的电话……” “就你有儿子，人家没儿子了啊？”护士指着在几个打着哈欠迷迷瞪瞪挂水的小孩，旁边的家长早就瞪着眼睛瞅着自己，“保持安静，打电话出去打，打扰别人休息知道吗！” 说着已经麻利完成了扎针，端着瓷盘大步流星走开了。 “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啊。”旁边老大妈扭头笑着道，“真是幸福哟。” “哎，哎……”唐容谦点头讪笑。 “几个孩子啊？”老大妈温和问。 “这个……”唐容谦想想硬着头皮道，“两……” “男孩女孩？” “一男一女……”唐容谦觉得这个话题越来越诡异了，心里想要叉开话题，对方却仍然兴致勃勃。 “你长得这么帅，孩子一定也很漂亮吧！有照片让我瞧瞧吗？”大妈很期待问道。 手机里倒真有两张他们三个的合照，唐容谦突然想起来都忘记这一茬事儿，几天不见也的确想他们了，于是打开照片集，最后一张开始就是他们的合影，当时岳菲菲拿着手机给他们拍了一些，“这是去游乐园玩的，这是男孩，这是女孩，两岁半了。” “哟！真的是漂亮孩子啊！皮肤这么白，眼睛大大的，应该像妈妈吧？”老大妈指着孩子的眼睛道。 “是。”唐容谦想起了岳菲菲漂亮的杏仁眼，嘴角含笑心里美滋滋的，虽然自己骂着自己美个屁，岳菲菲不是自己老婆、孩子也不是自己儿子女儿，但不知道怎么的，听到别人夸奖晓岚晓琳和菲菲，就不自觉的觉得开心。 “哟，这张你们三个真像啊！”大妈指着那张三个人一起吃着冰激凌的照片道，“到底是遗传，你看着吃冰激凌的动作，还有这眉眼！” 唐容谦傻笑着顺着大妈的手看，仔细一瞧便真的有些发愣，三个人都是向着右边歪着脑袋舌忝着甜筒上的冰激凌，微微挤着鼻子，一样高挺的鼻子，一样薄红的嘴唇，晓琳和晓岚竟然好似小了二十岁的自己一般！ 岳菲菲照这张照片的时候，一定只是觉得动作神态相似，可仔细再这么一看，却竟然惊觉相似的地方多的有些不可思议。 唐容谦慌忙拿过手机关了屏幕，放在自己的口袋中，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好似犯了什么罪被人抓到了罪证，他只知道这张照片怎么都不能被其他人再看见。 ( 第二十八章 两天半的录制之后，缪斯的节目组成员都忙得不可开交，通宵了一个晚上终于将初稿剪辑出来放在了岳菲菲的面前。♀ “唐容谦这两天没有上培训课，因为生病了。”刘乔姗在一边陪着岳菲菲看初稿，一边记录她的修改意见，因为播放到了唐容谦的部分，突然想起来开口道。 “我知道，他挂水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岳菲菲看着录像中正在唱歌的唐容谦，虽然分数早就拿到，但这是她第一次瞧见这个片段。 早在拍摄之前，她就嘱咐了摄像师，向上十五度的视角最适合唐容谦，尽量多给一些特写的镜头，这么拍出来再一看，果然判断完全正确。因为修正了一下面容，他比往常更加精致，年轻小麦色的皮肤显得非常阳光健康，短短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所以被化妆师用摩斯向上捏出了一些造型，看起来更加前卫帅气。 这个角度让他看起来身材更加高大匀称，虽然只是穿着一袭黑色紧身的v领t恤，但100%修身，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青春扎眼的感觉！ 唐容谦唱的是陈奕迅的《不要说话》，好听的声音从音箱中传来，比坐在现场更有磁性，他的音质似乎天生就适合被经过电流的转换，被经过距离的拉长，被经过幻想的描摹。 “深色的海面布满白色的月光，我出神望着海星不知飞哪去，听到他在告诉你，说他真的喜欢你，我不知该躲哪里……” 岳菲菲突然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仿佛在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躲在门框旁边偷偷看着唐蓉歌唱时候的心情，轻轻撩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动，体会到了这个世界唯有艺术带给人心与心的感应，体会到了那不用面对面，便能直接传达出的情绪：“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轻声低诉，心漏了半拍，呼吸也似乎停滞了一下。♀向上十五的角度，正是自己和唐容谦的高度差，原来在她的眼中唐容谦比实际更加美好，她意识到了这一点，抿了抿嘴嘴唇，有些心慌，下意识从桌上的烟盒中模出一支点上，让脑袋从那魔幻一般的歌唱中清醒一些。 “他那天应该就感冒了吧？”刘乔姗赞叹道，“状态不好，还唱的这么棒，真是可造之材，你之后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岳菲菲压下了心的悸动，终于平静下来道，“他可是流行性感冒，我还有两个孩子呢，怕被传染上了。” “当了娘还这么狠心。”刘乔姗瞥了一眼岳菲菲。 “我又不是他娘。”岳菲菲露齿笑笑，耸了耸肩膀向后靠上单人转椅的皮质靠背，刚想伸出双手伸个懒腰，桌上的电话却响了。 “菲菲，我是沙钱，新闻已经撰写好发给你了。”对方道。 “是你自己撰写的吗？没有交给任何人过目过？”岳菲菲谨慎问道。 “是，没有交给任何人。” 岳菲菲挂了电话，拿起桌上的笔记本便准备出去。“还没有看完呢！”刘乔姗指指还在播放的音乐，歌唱至最后一段，“灯光再亮也抱住你，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再大声也都是给你，爱是用心吗，不要说话……” “你先看着，我去检查一下邮件。♀”她说着便推门出去，明媚的阳光晃着自己的眼睛，烟味让自己的鼻腔有些疼痛，却让头脑更加清新。 她很清楚，当唐容谦唱完之后，方友强会如何评判他的歌声，她不想看见唐容谦自责、内疚又失望的表情——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他明明唱的，真的很好。 每个人都习惯性在他人的评价中寻找自己的位置，特别当评价者，是自己尊敬的老师，每一个字眼都会成为铁板钉钉的宣判，自尊和自信便在那一刻崩塌，换上了对自身的怀疑。 但这是唐容谦的必经之路，他的身份太特殊，缪斯不能输—— 唐容谦挂了三天水、旷了三天工，除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墙壁，司马穹知道自己是流行性感冒之后，简直像看见大团活动病毒一样，立马抱着床铺跑到隔壁打地铺去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霸占了双人房间。倒也不用让他看见自己狂打喷嚏狂留鼻水红眼邋遢的样子。 这三天里面岳菲菲也没再给自己打过电话，那天岳菲菲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录下来？他狂敲自己的头，想到这一层后悔地肠子都青了！如果录下来了，就能反反复复听她问候的声音、孩子们撒娇的声音，唐容谦脑子里回响着那天孩子说爱速速的声音，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就傻傻笑起来。 “唐容谦！水都吊完了怎么不按铃？”护士跑了过来，“最后一瓶了啊！” “嗯！最后一瓶！”唐容谦站起身，坐了一个小时腿都有一些麻了，他美美伸了个懒腰，虽然经过了三天非常严重的感冒症状，但毕竟很少生病挂水，这些药物在身体里迅速起了作用，除了鼻子还有一些涩，基本和没事人一样！ “唐容谦，你的东西别再忘了。”另一个护士将一条折叠好的驼色薄薄大方巾拿过来递给他。 “这不是医院的吗？”唐容谦记得每次挂水护士都会给自己拿这条方巾过来，他还以为是医院服务质量提高了，提供这种温馨服务。 “我们怎么有这么好的围巾。”护士笑了笑，“burberry的呢。” “哟！burberry的啊！”帮唐容谦拿掉吊针的护士凑过啦放在手上模模，“质感果然很好啊！” “小伙子真幸福啊，第一天挂水的时候，有个个子矮小的女孩带过来的，是你暗恋者吧，也不肯过来，只是请我们帮你盖上。”拿着围巾的那个护士笑着递到唐容谦的手上，拉着另外一个同事走了，笑眯眯地交头接耳，回头又向着唐容谦看了两眼。 大大的方巾很轻柔地躺在唐容谦的手上，上好羊毛柔软温暖，还残留着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唐容谦慢慢打开，上面没有任何痕迹显示主人是谁，又放在鼻翼间嗅了嗅，他渴望问道一股淡淡的烟味，但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味道。 旁边有人很奇怪的看着这个帅高个子男生嗅着个与季节不符的大方巾，唐容谦脸微微一红，慌忙扯过自己的背包，头一低便钻出了挂水室。 个子矮小的女孩，用burberry的女生……他心中砰砰剧烈跳动着，是菲菲，一定是菲菲！虽然这几日她没有来看自己，但心里还是挂念和关心自己的。想到这里他突然莫名兴奋了起来，脚下加快了步伐，忙不迭向着musenter冲过去，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如果赶到大楼说不定还能看见正在忙碌工作的岳菲菲！ 他想她，哪怕只是见到她忙碌无语的脸颊，也觉得心满意足！他一路狂奔着推开医院的大门，然后，他的目光竟然看见了不远处的停车场，一辆眨眼的红色别克君威刚刚停稳，熟悉的娇小的身影从驾驶室下来，捋捋有些凌乱的刘海，将电话靠在了她的耳边。 唐容谦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心脏简直要从喉咙中跳出来，她来医院来看自己、她给自己打电话、她想要说什么、自己又要如何回答？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突然变得慌乱起来，他握着电话，觉得胸口如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可是，电话并没有如期震动起来，远处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开始讲话，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偶尔微微轻轻一笑，虽然风华绝代却透露着一股子心高气傲。 唐容谦就这样默默盯着岳菲菲的身影，看着她的表情，举手投足、一眸一笑，都滋润着他相思的心情。接着，他看见一个高瘦的身影向她的方向走了过去，虽然在医院却仍然是文质彬彬的正式打扮，西装细条裤、白毛衣灰衬衫。白有勋低头和岳菲菲剪短说了些什么，便绕过汽车上了副驾座。 红色的别克很快重新启动，消失在了唐容谦的视线之中，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手中一手攥着灰色的柔软围巾，一手握着已经被自己手温度温暖的手机。 ( 第三十三章 从蓝天酒店回到菲菲的别墅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唐容谦的东西并不多，只有随身的一个黑色大包便将全部家当都打点妥当。岳菲菲掏钥匙打开一楼客厅的大门。 “我睡……” “嘘……”岳菲菲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唐容谦，对方话没说出口，张着嘴硬生生将后面半截吞了回去，“两个小鬼耳朵灵着呢！”岳菲菲小声道，“万一被听见就糟糕了。” “不是说孩子都睡得很沉吗？”唐容谦也压低声音小声说话，便只能微微弯下腰，将脸凑近菲菲的耳边。 “晓琳睡得很好，但晓岚夜里总是爱醒。”岳菲菲蹑手蹑脚拿来拖鞋给自己唐容谦换上，“我带你去二楼客房……” 刚说着，一楼客厅右手边的房间中突然爆发出晓岚的哭声，嗷嗷干嚎的声音，“啊啊啊啊啊……” “唉！醒了！”菲菲皱眉叹了口气。里面育儿嫂哄孩子的声音已经在喧闹的孩子哭啼声中柔和劝慰起来。 “要妈妈！要喝女乃！要妈妈！要喝女乃！”他大声哭着含含糊糊叫着抽泣着，育儿嫂安抚着他，不一会儿蓬头垢面从房间里睡眼惺忪走了出来，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岳菲菲和唐容谦。 这个育儿嫂是唐容谦不认识的中年妇女，她愣了愣，看着岳菲菲道，“晓岚又醒了，我去给孩子冲女乃。” “你带唐先生去二楼客房安顿下来，自己回去睡吧，下半夜我来照顾孩子。”岳菲菲嘱咐道，便放下手提包向着厨房快步走去。 她加快了速度，晓岚的哭闹声虽然透过房间的门隐隐约约，但在安静的夜晚仍然显得特别吵杂，连晓琳也被吵醒了，含含糊糊说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当她冲泡好两份女乃，端着走近房间的时候，却意识到孩子的哭声停止了，紧闭的房门中传来唐容谦压低的哄孩子的声音，“晓岚为什么哭啊？” “想爸爸。”晓岚抽泣着道，非常委屈的声音，岳菲菲的心一下子就被收紧了，站在门口没有推门进去，端着两瓶女乃浑身都僵硬起来。 “你又没有见过爸爸，为什么会想爸爸呢？”唐容谦道。 岳菲菲皱眉，这男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样的对话发展下去，孩子不更哭得厉害。 每当这个时候，岳菲菲都会说：“有妈妈啊，妈妈不好吗，你不喜欢妈妈吗？”这样的话来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实在不行便是玩具和食物，一定会管用的。她刚想推门进去使用自己的声东击西的策略，却听见晓岚道：“所以要想！”他停了一下，又很用力地说，“不告诉妈妈，偷偷的！” 沉默……岳菲菲突然失去了要进门的力气，偷偷的想，何尝不是对自己这种搪塞态度的示威，孩子还小，不知道如何反驳不知道如何表达，但他们的内心却是如此真实的——如果母亲不能告诉他们父亲的模样，他们会在脑海中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想象，如果母亲不愿意他们表达出来，他们会背着大人偷偷的放在心里。 岳菲菲突然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那些美好的幻想，以为一切都会在她的处理下慢慢淡化的幻想，都是不存在的！ 唐容谦也沉默了一下，继续耐心地轻轻问道，“你觉得晓岚的爸爸是什么样的呢？” “明明爸爸，会仓歌！”晓岚想了想道。 “那叔叔给你唱歌好不好？”唐容谦笑了起来问道，“小燕子要不要？” “要小兔子乖乖！”晓岚要求道。 “我要听小燕子！”晓琳在旁边轻声道。 “那叔叔两个都唱，你们闭上眼睛睡觉觉好不好？”唐容谦征求孩子们的意见，停了几秒钟，似乎在等孩子闭上眼睛，便开始柔和唱了起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唐容谦本就是一把好嗓子，浅声低唱本就是他的特长，在音调尾部加上了流行音乐中小情歌的处理，便更在宁谧的夜里显得更加悠扬动听。 岳菲菲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曲调会被他处理地如此好听，一时之间竟然被歌声吸引了进去，站在门外静静听着，忘了推门进去，直到他的调子转入了小燕子，方才想起来手上还有两瓶冲泡好的牛女乃，才轻声扭开了门把手。 窗帘拉开，小区路边的灯光便柔和撒进了房间，岳菲菲适应了一下房间的昏暗，看见了用胳膊支起上身，侧卧在床上的唐容谦，他冲着自己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两个孩子闭着眼睛非常安静。 岳菲菲小声走近床铺，看着两个孩子竟然都呼吸平稳，很诧异看着唐容谦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姿势，唐容谦点点头，继续将最后一小段儿歌唱完，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们竟然从方才吵吵闹闹的状态又重新陷入了沉睡！ “睡着了？”岳菲菲不可思议，用唇语道。唐容谦没有分辨出对方在说什么，一脸迷惑的样子。 岳菲菲只要走到唐容谦的那边床边，蹲凑近他的耳朵，“睡着了？” 因为声音比方才在客厅更小，因此离的距离便比方才更近，唐容谦能感觉到温和的气息吐在自己的耳边，挠地他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心脏便扑通扑通跳动剧烈起来。 他摄收了一下心神，吞了口唾沫凑近岳菲菲的耳朵道，“好像是，挺好哄。” 就在这时晓岚动了一下，似乎要转醒的样子，唐容谦慌忙拍了拍盖在他身上的被子，继续从头开始唱歌，他温柔低垂眉目看着孩子的样子非常性感，就在那一瞬间，岳菲菲突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觉得这很奇怪，明明自己已经二十八岁，经历了情爱的纠葛、决心投身于事业，又已经生儿育女，经历了八月怀胎、产床上的种种折磨，她早应该过了对爱情憧憬的心境，却不知道怎么的，就在那一刻看着唐容谦的侧脸，有一种回到几年前的感觉。 那是一种已经被忘却很久的感觉，面前的唐容谦似乎在昏暗的路灯光芒下变得非常吸引人，他本就长得极为英俊阳光，承担父亲职责的他便更多了男人的成熟魅力。 “你明天还有工作，这里我照顾。”唐容谦唱完一首歌，看着孩子继续睡得深沉，凑近岳菲菲小声耳语。 夜很安静，岳菲菲蹲在床边双手环抱搁在床沿上，看起来非常乖巧温柔，说完这句话的唐容谦靠着她很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再驱使着他，明明心中一万个警告、一万个教条、一万个不可以，却仍然身不由己地前倾了身体，将嘴唇凑近岳菲菲的嘴唇。 岳菲菲并没有让开，她的心中似乎早就有一种预感，他们之间就在那时那刻会发生些什么，却没有理智在叫嚣着离开，仿佛一切都是如此顺理成章，寂静的夜晚，一个生涩示爱的男人浅尝则止的表白。 “我爱你，菲菲。”他轻轻道。 夜色氤氲出的暧昧突然从菲菲的脑中散开去，面前的唐容谦虽然已经在选秀中失败，但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这场战争还没有打响之前，自己却已经陷入情愫之中，是一件多荒谬而不理智的事儿。 她慌忙往后让了让，“我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匆匆道，站起身快速离开了房间。 直到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外的时候，她仍然感觉到心跳加速的感觉，那个温柔的吻留在嘴唇上的触觉仍然残留，新鲜美好，给她已经黑白两色的心灵染上了斑斓的颜色。 她真的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突然之前她竟然陷入了不自信的感觉，这是重回缪斯之后不再出现过的心态。 她是岳菲菲，缪斯的掌舵人。断情绝爱的她不会再沉沦也不会再彷徨，将缪斯驶向何方唯她所想唯她所指。而现在，未来的路仍在前方，心却迷乱了。 第三十四章 岳菲菲早上七点起床的时候，育儿嫂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在餐椅上坐好，唐容谦换下了馨儿给他挑选的精致便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虽然是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但却由于面容被馨儿精心收拾过，仍然透着青春帅气逼人的魅力。在岳菲菲踏入餐厅的那一瞬间，正在认认真真给两个孩子剥鸡蛋的唐容谦便抬起了头看向了菲菲这边，两人蓦地四目相接。 岳菲菲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妈妈找！” “妈妈早！”两个孩子女乃声女乃气佯装大人一般叫了起来，“吃饭饭！” 岳菲菲定定心，痛骂自己这种老牛吃女敕草的过期少女心，假装自然地走进了厨房，亲亲并排坐着的两个孩子，“早！晓琳。早，晓岚。”便坐在了两个孩子的另外一边。 “早，菲菲。”唐容谦看起来很正常，他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员工，看起来昨天最后的那个命令他是收到了，并且执行了。就如同他之前执行自己所有的要求一般，没有异议，没有疑问，果断干脆。 干脆到让岳菲菲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宝贝们昨天睡得好不好？”岳菲菲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我要速速做爸爸！”晓岚突然开口要求道，指着唐容谦呵呵傻笑起来。 “叔叔可以是爸爸吗？”晓琳也小声怯生生问道，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唐容谦的方向。 刚喝了一口咖啡的岳菲菲便差点没呛到，抬头看着一脸兴奋，好像发现了惊天秘密的岳晓岚，他神采奕奕，拿着手上的调羹指着唐容谦，“速速是爸爸！” “叔叔就是叔叔！”岳菲菲皱眉道，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叔叔不是爸爸！” “那爸爸是速速！”晓岚想了想突然又开心起来，“爸爸！爸爸！”他指着唐容谦叫着，拼命拍着桌子。 唐容谦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丝毫没有感觉到岳菲菲整个人都不好了，逗着岳晓岚道，“叔叔不是爸爸，但叔叔可以是你们的干爸爸。”他笑着重复了一句，加重了第一个字，“干爸爸。” “干爸爸！”晓琳和晓岚学着唐容谦的语气重复着，“干爸爸！” “哎！”唐容谦简直和贪了什么便宜一样，连声应和。岳菲菲刚想说什么，育儿嫂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岳小姐，这是今天的报纸。”育儿嫂道，将日报放在岳菲菲的面前。工作的事儿才是重点，岳菲菲拿起桌上的咖啡，看见了娱乐版的首条《缪斯公司涉嫌娱乐丑闻》。这是她能料想到的事儿，打开来翻阅到那一个版块，在长篇累牍分析缪斯公司这次《都来当歌星》的丑闻背后，紧接着的是有关邓昱为何诋毁新人的种种猜测。 而在最小的版面上，则含糊写出了唐容谦本人让人生疑虑的一些背景透露。 她想了想，放下咖啡杯拿起提包，亲了亲两个孩子的脸颊，“妈妈去上班了。”她说道。 唐容谦站了起来，“我送你出去。” “不用，这两天你在家里等消息，孩子们应该也希望你陪他们玩，你生病那几天，他们可想你了。”岳菲菲道，“应该过几天就会有确切的消息。” “速速身体好了吗？”晓岚突然开口道，拍着身前的桌板，说的很大声。 “叔叔多吃青菜，身体才好！”晓琳道，说着将自己碗里的青菜舀了一勺子要递到唐容谦的嘴里。 “叔叔身体好了，你们自己吃自己的！这样吃完了才能出去玩一整天！”唐容谦道，“等叔叔回来的时候，你们如果都吃完了，叔叔就抱你们吃完，如果没有吃完，叔叔就牵你们出去，好不好？” 两个孩子没有搭话，他们都忙着扒着面前的饭碗。育儿嫂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孩子们吃饭从来都没有这么积极过！” 唐容谦站起身，跟着岳菲菲走到门口。菲菲觉得有些不自在，一直家中就只有自己、岳林、孩子们和育儿嫂，没有人如此大清早的时候送她到过门口，她突然转身很严肃道，“可以了，我自己出去就行！” 唐容谦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整个人收不住都靠了上来，便好像用强一样将菲菲按在了门上。唐容谦震了一下，本想推后一步，却僵了一下竟然没有动静，微微俯身凑近了菲菲的脸颊。 她以为唐容谦又要突然袭击，慌忙想要挣月兑逃开，对方却只是帮她开了门。咔哒，门外是明媚的晨色，鸟儿清脆的叫声在门口的树梢上叽叽喳喳，一股早晨清新的空气顺着微凉的晨风钻进了两个人的鼻翼，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岳菲菲转身准备下台阶，唐容谦却在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臂，“菲菲。”他道。 “嗯？”岳菲菲回头，抬头瞧着他的脸，小麦色的皮肤在晨光之中染上了些许金色，他的轮廓有一种棱角分明的俊朗，有一双能将人的魂魄摄收的魅力，为何这一切曾经都没有体会地那么震撼。 “我不会当做什么没做过。”唐容谦突然嘴角笑了笑，低头吻了一下岳菲菲的脸颊。 他的速度很快，像那种谈恋爱的大学生一样，偷袭成功立刻撤退，又露出了狡黠胜利的笑容。 “合同条款……”岳菲菲板下脸，这男人真是胆大包天了？昨天晚上算是自己鬼迷心窍了也好，算是夜色醉人了也罢，都已经是过去时，他这一大清早神志不清搞哪样？ “反正我选秀失败了。”唐容谦突然挑眉一笑，右嘴角上翘出漂亮的弧度道，“合同补充条款，选秀失败则乙方与甲方合同自动暂时性解除。菲菲，非常感谢你让我仔仔细细重头到尾一丝不苟地将所有条款都牢记于胸！” 他说的干脆利落，岳菲菲只觉得是自己搬起了石头砸下了自己的脚！“你的落选是公司失误，条款不生效。”岳菲菲辩驳道。 “合同补充条款，若由于甲方责任导致的重大失误，乙方可在无赔偿条件下提出自动解约。”他又笑了笑问，“菲菲，你要我行使这一条的个人权利吗？” 我以为自己养了条狗，结果发现他是一只狼吗？岳菲菲瞅着一向乖巧温顺的唐容谦，居然变了个模样，心里只恨自己怎么没早发现！“你究竟想怎么样？唐容谦？”岳菲菲愠怒道，她可不喜欢别人这么大胆挑衅。 “如果你不喜欢我，昨晚一定会躲开。若你真对我无意，我不会强迫你，但你既然也喜欢我，”唐容谦伸手扶住岳菲菲的肩膀，那一抹调侃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包容的温柔，“那我会用对待心爱女孩儿的方式对待你。” 他很仔细伸手捋了一下岳菲菲的头发，将有些零散在耳边的长长头发撩到了耳朵后面。 “我可不要找个男丫鬟……”岳菲菲不以为然刚想让开道，下面半句却被唐容谦的嘴唇堵在了嘴里。 和昨夜试探性的蜻蜓点水的吻不一样，这个吻热烈而肯定，菲菲觉得唐容谦捧住自己脸颊的手温暖而充满了力量，仿佛挡住了清晨的寒意，嘴唇带来了敏感细腻的触觉，他的舌尖挑开唇瓣轻柔纠缠。 她彻彻底底搞错了，唐容谦从回嘴的那一刻就不是大胆的挑衅，而是大胆的挑逗。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这个深深的吻让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是暂停了一秒？还是十秒？她突然分辨不出来。 只听见身后一声熟悉的咳嗽声，她心一慌推开唐容谦向后看，瞧着自己的老爸站在院子外面，不高的一米七四的个头，稍息站立，双手环抱于胸，皱眉瞪眼看着不远处站在别墅门外台阶上的两个人。 “爸……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岳菲菲从脑中搜罗了这么一句贫乏的问话。 “刘总的夫人突然生病了，所以我们就提早回程。”岳林踱步慢慢走了上来，“你不是上班要迟到了吗？”他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神审视着女儿，“怎么还不走？偷懒吗？” “不是正要走吗？”岳菲菲看了一眼岳林，他似乎没有要继续追问门前深吻的意思，只好讪讪下了台阶。可心中总觉得不妙，回头看见岳林正走过唐容谦的身边，背对着自己准备月兑鞋进门。 “有事打电话！”岳菲菲以唇语道，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在耳边，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老爸会乘着自己走的时候对唐容谦做什么。 “怎么还不走？”岳林突然起身回头看着女儿，动作敏捷地根本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 “就走了！就走了！”岳菲菲只能向着停在院子旁边的车子走去，上车发动的时候，瞧着唐容谦微笑着向自己这边挥了挥手。 岳菲菲突然有一种家庭的感觉，心里便蓦然暖了一下。 第三十五章 “你叫什么名字？”岳林关上门阴沉着脸问唐容谦。 “唐容谦，唐朝的唐，容易的容，谦逊的谦。”唐容谦一字一句回答，看着面前这个老人的态度非常不友善，心里提上了十分的警惕。 “我想起来了，昨天播出的比赛涉嫌黑|幕的话题小子选手。”岳林道，“所以你是缪斯的员工，只有二十岁出头，未婚未育。”他严肃问道，“我很反对公司内部谈恋爱，你们最好赶快断了。” “我暂时不是缪斯的员工，我落选了的。”唐容谦靠着门道，态度倒是很泰然自若。 “那作为父亲，我反对我女儿和你谈恋爱，赶快断了！”老头子狠狠道。 “我只听菲菲的决定。”唐容谦垂目道，态度是很谦逊，但口气却硬硬的。 “你不是已经不是缪斯的员工了吗？怎么还只听菲菲的？再说了，我是缪斯的名誉总裁！我也有决定的权利！”岳林命令道。 “并非因为菲菲是我的老板我才听她的。”唐容谦不紧不慢道，“我喜欢她，所以听她的。” “油腔滑调的家伙！”岳林气不打一处来，“谈朋友的时候花言巧语，追到手了就不好好珍惜的男人多了去了！” “我不知道岳总是不是这样的人，但我觉得我不是。”唐容谦认真道。 “居然还顶嘴！”岳林瞪着面前这个倔小伙儿，“我马上就给菲菲打电话，我马上就给她打电话！”说着突然意识到唐容谦是不速之客，居然未经邀请就跟着自己进了门，勃然大怒道，“你怎么跟着我进来的！快出去！” “菲菲让我暂住这里的。”唐容谦不急不慢道，看着岳林开了门，就将自己推了出去。 他也不再反驳，也没怎么抵抗，就顺着那老头子的手退出了房门，瞧着岳林吹胡子瞪眼的脸，消失在被重重关上的门后面。 还没等他站定，房门又打开了，岳晓琳和岳晓岚已经推搡着岳林开了门，冲了出来抱住唐容谦的腿道，“速速，我吃完了！” “我也吃完了！”岳晓琳道。 “我们要抱抱，要出去荡秋千！” 两个孩子和小猫一样粘着唐容谦，完全将岳林当做空气一般撂在了一边。 唐容谦看着岳林一副尴尬的样子，顿了顿问，“岳总，我能带孩子出去玩了吗？” 岳晓岚回头拉过岳林的手，“阿公！我要和速速出去玩。”说着又拉起了唐容谦的手，便一手牵着一个向着外面走。 “好好，出去玩，出去玩。”岳林没办法拗过外孙的撒娇，刚踏步准备跟着岳晓岚往外走，还没走两步晓岚便松了岳林的手，向着他挥了挥手道：“就送到这里吧，阿公拜拜！”说着竟然推着唐容谦就下了楼梯。 唐容谦哭笑不得，回过头看着脸都绿了的岳林，对方回过神来，冲着房间里的保姆大声吼道，“把这家伙的东西赶快收拾了，让他快走！” “哪里来的小混蛋，我女儿你要抢，连我两个外孙都要抢！”他骂骂咧咧，“你们这种年轻好胜的愣头青都不是好东西，我马上就给菲菲打电话，我马上就给菲菲打电话！” 他已经说了不止一次要给菲菲打电话，却始终没有把电话拿出来。唐容谦想着他说不定没带手机，于是模了模口袋中的手机，拨了岳菲菲的号码递给了岳林道，“岳总，我帮您拨了。” “喂……”电话那边已经接通，菲菲开口问，“怎么了？我爸难为你了？” “没错，我就是要为难他！我才出门没几天，你胳膊肘就往外了？”岳林大声吼道，“带个不懂规矩的小年轻住到我家来，连晓岚和晓琳都跟着他亲！” “爸，要我把他的房租给你吗？”岳菲菲在那边道，“当初是你硬要我接缪斯的，退休的事儿不也是一个星期就都决定好了，也没和我商量吗。扯平了好吗？” “你……你就非要和这家伙谈恋爱吗？”岳林怒道，“娱乐圈的人最碰不得，你怎么还没长记性！” “爸，我的事儿你就不要管了，谈恋爱生孩子，哪一件你管得了的？”菲菲在那边道。 “至少我在帮你管孩子！”岳林嚷嚷道！ “我还在帮你管缪斯呢。”岳菲菲在那边呵呵笑了笑道，“晓琳晓岚又不难照顾，一个保姆两个育儿嫂，您一个月里面半个月都在外面旅游，要真觉得累，我们换换？” “不孝女，不孝女！”岳林怒道，“你快去上班！我不和你说了！” “好，爸你辛苦了！马上红灯就结束了，我也没法和你说了，对了，不要把他赶出去，唐容谦在你眼皮底下总好过我给他另外找个地儿，对吧？” 说着，电话便在那边挂了。 岳林握着电话，脸色非常难看，唐容谦终于知道为什么面前这老头光喊的凶，却不给自己女儿打电话的原因了。 岳林人倔，岳菲菲更倔，而且在自己这个冰雪聪明、又狡猾伶俐的女儿面前，岳林纵然声大气势凶悍，却怎么也抵不过女儿看似柔和的四两拨千斤。 吃了闷亏的岳林皱着眉头看着唐容谦，又瞧着已经将唐容谦抱得死死的两个外孙，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辈子做了孽，居然引了这么个魔王进了家门。 “进来！”岳林终于冷冷道。 唐容谦摇摇头，站着没动。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岳林大声道。 “晓琳晓岚要去荡秋千。”唐容谦温和笑了笑一手抱起一个孩子道，“如果岳总早上还想出来逛逛，不如一起吧？” 岳菲菲挂断了唐容谦的电话，便继续方才的那个通话，线上的人是刘乔姗。 “白有勋的电话吗？”刘乔姗不高兴道，“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居然还敢来电话。” “不，是唐容谦的。”岳菲菲道，“在家和我爸两个人杠上了。” “岳总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说两句气话就没事了。”刘乔姗道，“倒是现在赞助的事儿怎么办？不少款项都被取消和追索了，很多项目都开展不开，真的是被你猜中了，和白有勋牵涉的太深，没有备选方案真的是会变成没顶之灾。” “只是当时没想到连赞助的向总会是唐容谦生父这一层……倒是我疏忽了。”岳菲菲沉吟道。 “谁能想到这种巧合！”刘乔姗叹了口气，“也怪那小子，什么都不说，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护着他！他已经被□□搞下去了，你怎么让他回目组？就算能让他回目组，我们缪斯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菲菲，你要想清楚。” “嗯……”岳菲菲没接话，只是嗯了一声，“那天写的新闻稿，在白有勋那儿了。” “什么？”刘乔姗诧异道，“你说的是……唐容谦过去那些事儿的新闻稿？怎么会在白有勋哪儿？” “那天他带着孩子们的出生文件的时候，新闻稿就放在车的面板上，随着那一摞资料，他都收回去了。” “那现在唐容谦的事儿都捏在了他的手上！你想护着唐容谦，岂不是要回去求他？” “我的确是要给他打个电话，说说新闻的事儿。”岳菲菲道。 “你不要做傻事儿啊！”刘乔姗在那边叫了起来！ “你不是一直支持我和白有勋在一起的吗？”岳菲菲听着那边刘乔姗着急的样子，笑了起来。 “之前虽然是这样，但现在看起来，这男人虽然好像是爱你的，但做起事儿来，怎么和恨你一样！”刘乔姗道，“我知道你看中唐容谦，但不要和白有勋妥协！他不会好好对待你的！” “我知道，有些事儿已经决定了，就不能回头。”岳菲菲抽出香烟叼在嘴里，觉得头脑有些乱，终于要开始走上这一步，让自己有些心乱如麻。 “菲菲！你可以放弃唐容谦的！我们还没有在他身上投入太多，菲菲！你不要做傻事儿！”刘乔姗在那边大声道。 菲菲已经点燃了香烟，压下了烦乱的心思，“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她叼着香烟，一手拨通了白有勋的电话。只响了一声，电话便被对方接听了起来，显然，白有勋一直在等待自己的电话，“菲菲，你终于打过来了。”白有勋好听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传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无论是为了缪斯，还是为了唐容谦。” “但这通电话，是为了我自己打的。”岳菲菲淡淡道。 “那更好，真的太好了！菲菲，我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你能想通，我真的是太高兴了！真的很高兴！”白有勋顿了顿，因为欣喜而有些语无伦次。 “我喜欢唐容谦。”岳菲菲道，“所以我会尽一切力量支持他、塑造他、捧他、呵护他。”岳菲菲听见对方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显然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继续道，“他是邓昱之后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我不会为了缪斯来求你，更不会为了唐容谦来求你，我打这一通电话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会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白有勋在那边半晌没有说话。 “挂了，再见。”岳菲菲道。 “这就是你的回答？”白有勋突然开口，叫住了正要挂断电话的岳菲菲，“好好过日子……呵呵，菲菲，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还那么天真吗？过去的事情你就不怕再重复吗？！” “向总想撤资就撤资吧，我会找到备选资金。至于□□刷掉了唐容谦，我会用其他的方法让他重新回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儿，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姑娘了。” “你错了。”白有勋沙哑着声音道，“你会后悔的！唐容谦他根本不配你！他们都配不上你！只有我……” “不，有勋。”岳菲菲叹了口气道，“即便是我，也配不上你。在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再见。”说着，她挂了电话，听见了被挂断的电话最后片刻，传来白有勋怒吼的声音。 只一下，便断了。 他在那边如何震怒、如何气急败坏，岳菲菲都不想去想，十年的友情沾不得半点爱情，得不到的果实，会将一切友情的花朵腐烂摧毁，最终只剩下惨不忍睹的狼藉一片。 第三十六章 岳林觉得怎么都不能被这个陌生的小子将外孙女和外孙给抱走，带着育儿嫂便跟在了唐容谦的后面，瞧着两个孩子和唐容谦打成了一片，各种撒娇欢笑，心中便满心的不乐意。平日里自己的确没有太多照顾孩子，做总裁做惯了的岳林，比起手把手带孩子，指挥保姆和育儿嫂干这干那更得心应手。 岳林对唐容谦一百个不欢喜，当年邓昱也是年纪轻轻、才高八斗、青春无邪的样子和自己的女儿站在一起，现在结果呢？十年过去了，岳菲菲长了十岁，却还找了一个和当年邓昱年纪差不多的小子，自己的这个闺女难道吃了那么多苦头心窍还没开？ 岳林叹了口气，想起了死的早的老伴儿，就开始长吁短叹起来：菲菲和自己一样，生性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当年喜欢邓昱的时候自己就曾经提醒过她，没想到她不但没有听进去，还犯傻将邓昱送去了名典，搞的自己声名狼藉。现在这个小子，怎么看怎么像当年的邓昱，岳林便心中打定了主意，决定不能让菲菲和他在一起。 “小子，你过来。”岳林想了想，对着唐容谦挥挥手，又冲着育儿嫂道，“唐先生和孩子们玩累了，你先带孩子去前面亭子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我和唐先生等一会就来。” 等一路上只剩下唐容谦和岳林两个人，岳林道，“我知道你和菲菲谈恋爱是你们两个的事儿，当年邓昱和菲菲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最后还是分手了。” “当年的事儿我不清楚，我也不是邓昱。”唐容谦道，“如果真的喜欢，总有别的法子。” “你以为邓昱不爱菲菲吗？”岳林笑笑，“这几年虽然他避嫌不和菲菲有来往，但是却一直和我有联系，他的心思我很清楚，若非菲菲执意和他保持距离，他早就飞奔着回缪斯了。” “那就是菲菲不够爱他。”唐容谦想想道。 “错了，正是因为菲菲太爱邓昱了。”岳林道，“菲菲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是缪斯的缪斯，她不轻易看上歌手，一旦看上就会拼尽全力做到最好。当年她和邓昱相爱，却因为缪斯的平台不够好，才执意将邓昱送去名典，没想到却被名典以分手为条件相逼。开始他们想的也很美好，只要过几年就能在一起，可谁都没想到名典的司马常轩老奸巨猾，为了断了这一条后路，才公布了各类证据，将交往的过错全部落在菲菲的头上。你以为菲菲和邓昱分手是因为心灰意冷吗？”岳林瞧着唐容谦震惊的脸，呵呵一笑道，“菲菲是为了成全邓昱。若非岳菲菲，邓昱绝对不可能站在现在的地位，她牺牲了自己的爱情，证明了自己的眼光。而她现在，应该是看上了你吧。” 这是唐容谦第一次听见岳菲菲故事的全部版本，他一直就觉得邓昱和菲菲的关系并不一般，他们似乎仍然彼此信任和彼此关心，却隔着已经跨越不过去的高墙。 岳林瞧着唐容谦的表情，知唐容谦和岳菲菲的事儿似乎并没有定论，心中便是大喜，继续道，“菲菲还是喜欢邓昱的，她本就是爱才之人，对你不过是青眼有加罢了，你太年轻，又没什么经历，她又带着两个孩子，和你在一起像话吗？” “她就一定要找一个离异带娃的中年男人才像话吗？”唐容谦皱着眉头道，“我或许的确配不上菲菲，但她很好，值得更好的男人。所以岳总，请不要这样说菲菲。” 岳林怔了怔，唐容谦说的理直气壮，一是一二是二，倒是让岳林突然羞愧了一下，为自己在心中已经用世俗眼光低看了女儿，面前这个小子，是真真心心将菲菲当做心头的宝贝。 但年轻男人的爱情，又能持续多久呢？这是波谲云诡的娱乐圈，海誓山盟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一时情迷又能有多少的份量？ “我说过，菲菲如果选择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她，但她如果选择其他人，我也会尊重她。”唐容谦诚恳道，“岳总，菲菲吃了很多苦，我想这件事情我们应该完全听她的。” 妻管严、妻管严！岳林觉得面前这小子真是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妻管严！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已经把自己的女儿供到天上去了！ 可就在岳林搜肠刮肚想着怎么打退这个小子心思的时候，岳林的电话响了，是自己曾经秘书的电话，“岳总，大事儿不好了。” “缪斯的事儿打给菲菲就好了。”岳林有些不高兴道，都退休了，怎么还有人总要骚扰自己。 “这事儿只怕她也没办法处理啊！”对方道，“您看看网上的新闻吧，缪斯这次真的是出大危机了！” 岳林挂断电话，打开新闻网站，原本只是宣扬缪斯涉嫌黑|幕的新闻，已经被刷到了第二屏，现在满屏都是讨论唐容谦身份经历的新闻：高中肄业、离家出走、伪造身份证……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句句都在泼唐容谦的脏水，舆论的导向已经从几个小时之前，同情那个被黑|幕落选的选手，到愤慨群众情绪被戏弄之上。 “这些事儿是怎么回事？”岳林诧异扫完那些新闻，拿给唐容谦看，质问道，“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唐容谦看着那些新闻，没说话只是保持沉默。 “看你的表情，就是真的了？”岳林吼道，“本来还觉得你是个挺真诚的小伙子，没想到真是白眼狼啊，这种事儿搞到缪斯来，是想要毁了缪斯，毁了菲菲吗？” “这些是我曾经的家事，做错的事情就要一辈子背在身上，永远没有办法翻身了？”唐容谦抬眼看着岳林，“我想唱歌，而菲菲看中了我给了我机会，我并不想毁了她！” “这是娱乐圈，一点小事儿都会成为风口浪尖上的炒作，你还搞出这么大的事儿，你一定瞒着菲菲的对不对？”岳林摇头骂道，“我就知道怎么我女儿被你鬼迷了心窍！还是你小子使诈！” 说着他便一边骂着一边要到前面去找自己的外孙女和外孙回去，心中想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年轻的小子不是好东西，方才差一点就要被打动，幸而知道了此人的真面目。心中便火急火燎，一定要赶快将这家伙赶出家门！ 唐容谦在他的身后道，“不，菲菲知道。” 岳林停下了脚步，诧异看着唐容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菲菲她知道？都知道？” “都知道。”唐容谦道，“她说只要相信她，我只要好好唱歌就好。” “难怪你这么死心塌地跟着我家女儿，敢情就是吃软饭的！躲在女人后面，你好意思吗？” “我不想这样了。”唐容谦认真道，“我想唱歌，但我更想保护菲菲。我不会躲起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说是我骗了缪斯，一切责任都在我的身上。” “那黑|幕的事情你怎么解释？”岳林问道。 “之前邓昱和白有勋打架的那次事件，我也在场。我可以告诉媒体，邓昱知道我的底细，所以不愿意在比赛中让我通过。”唐容谦思考了片刻道。 “笑话。”岳林冷笑起来，“邓昱怎么可能认识你这么个无名小卒！他是乐坛歌神，而你不过是个小混混！” “从观众的角度来看，当时给我低分的不仅仅是邓昱，还有方友强老师，不是吗？”唐容谦看着岳林一字一句道，“两个歌坛的重要人物都给了我奇怪的分数，这便不是巧合，而是必然。”唐容谦道，“观众们会相信，方友强和邓昱，都是因为不认可我的为人，所以才会给我那么低的分数，根本不是什么□□，我也会让他们都在大众面前帮我做证。” 岳林不说话，眯起眼睛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唐容谦。 他此前看起来，不过是一个相貌英俊、阳光俊朗的好苗子，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从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眉眼之中有一丝丝的熟悉，现在看来这般凛然自信，便更有一种似是故人来的感觉。 “邓昱为了保护菲菲和缪斯，自然是愿意给你作证。”岳林开口道，“但方友强又为何愿意替你作证？” “方友强老师是我母亲曾经的导师。”唐容谦道。 岳林突然有一种脑袋被闪电击中的感觉，那个绝美女人的面孔就在脑海中突然和唐容谦的面容重合在了一起。 面前的青年有着男性的阳刚之气，却在眉眼之间继承了那个女人的娇美容貌，端正的相貌，甚至是那一股子不偏不倚的执着劲儿。 “你是，唐蓉的儿子？”岳林喃喃道，按住自己的额头突然有一些眩晕的感觉。 “岳总？”唐容谦瞧着不对劲，想要上前扶他，却被他让开，原地喃喃自语踱步了一会儿，脸色复杂地变化着，又不断打量着唐容谦。 半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妈妈有没有提起过我？” “妈妈只是说她曾经在缪斯旗下，”唐容谦诧异看着岳林的表情，方才居高临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慈爱，“其他没有说过。” “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想再提了。”岳林叹了口气，摇摇头，“当年她并不在缪斯的旗下。” “那她为什么那么说……” “她是缪斯另外一个创始人。”岳林慢慢走近唐容谦，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你母亲曾经拥有着缪斯51%的股份，后来离开之时将20%转赠给了我。这么多年她一直音讯全无，我也一直有意归还那部分股份，小唐，如今既然找到了你们，是到了将缪斯重新交给你们的时候了。” 第四十一章 虽然司马穹是个城府不浅的人，但看刚才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唐容谦想着方才司马穹的话，看似岳菲菲和白有勋主动说到了与自己的关系，而且不仅仅是肯定，甚至可以说是积极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意思。 唐容谦觉得岳菲菲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正如司马穹所说的，菲菲是个看得清楚时事的人，选择和自己在一起要跨越的障碍她不会看不见……那她为何要说那一番话？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岳菲菲站在办公室门口，向着唐容谦招招手道，“进来，有些临时的安排要和你说。”她看起来态度很是正常，扎起了马尾巴辫子，看起来非常清纯可人，不像是生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也不像是缪斯的总裁，倒像是刚刚毕业的姑娘。 唐容谦觉得自己越发不能理解菲菲的做法，如果她真心拒绝又何必与白有勋宣扬，如果她真心接受又何必总对自己说绝决的狠话？ 他走进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岳菲菲一人，他关上了房门，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晚上有节目录制。”岳菲菲简短道，“你看看流程。”她将一摞文件递了过来。 唐容谦看了一眼文件上的大概提纲，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你要让我和我父亲一起接受访问？” “这是直播，向总也做了不小的努力，”岳菲菲道，“这是很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机会，也和你以前录播不一样，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希望你能谨慎对待。” 唐容谦匆匆扫了一下节目的大概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不想和父亲还有向夫人坐在一起讨论我的身世，这对我母亲来说不公平！” “你母亲已经同意了。”岳菲菲道，“我两天前和她通过电话，你若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她。” “两天前？”唐容谦想了想，正是自己接受访问后给母亲打电话的第二天，“你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个访谈？” “我说了，直播不是那么容易安排的，这次机会很难得，需要提前好好准备。”岳菲菲道。 “你说过，我不需要询问，只需要服从，可是菲菲，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唐容谦看着岳菲菲的脸问，黑色的眸子中翻腾着异样的情感，“是你选择了我，认可了我，所以我愿意忠诚于你，服从于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理解你的一切决定，可是你现在所做的我理解不了。” “你说的是这个节目吗？”岳菲菲看着唐容谦的脸问，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这几日难道通告太多了，让他疲惫不堪？眼圈黑了许多，整个人也瘦了，虽然看起来更清俊了一些，但总有些让人心疼。 “之前访谈节目的问话和向夫人的突然出现，都是你背后操纵的吧？还有这次节目，菲菲，你究竟想让我做到什么份上？”唐容谦皱眉问道，这几日他压抑了太多的疑问，让他辗转难眠，心绪不断，究竟应该选择相信和服从，还是选择沟通和妥协，他已经不再那么坚定地选择前者了。 他曾经认为菲菲所做的都是对的，都是为自己好的，但现在似乎在一步一步摧毁自己的生活和信仰，摧毁自己的人格和底线。 “这几天你太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岳菲菲尽量温和劝道，“我说过，只要你好好唱歌，一切交给我……” “但我所做的，已经不只是好好唱歌了。”唐容谦反驳道，“知道我身份的人并不多，其他人不会故意透露给节目主持人，当下只有你和我的父亲对着干，若非你主动透露，节目主持人为何会突然问我生父的问题？” “你不是回答的很好嘛？”岳菲菲皱眉道，“我只是想让你表达出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唐容谦苦笑了笑，“内心真实的想法会和黑白一样分明吗？如果你真心爱着什么人，就知道不是对、错，爱、恨，非黑即白那么简单的回答，但你却让我不得不粉饰了公布在众人的面前，脸谱化一样的定格在大众面前！” “这有什么不对？”岳菲菲摇摇头，“就算你爱你的父亲也恨你的父亲，你当时选择说你爱他、希望他们原谅你，就是爱更多一些，不要那么复杂处理问题，大众喜欢看到的是直截了当的你。” “但你却剥夺了我心中怨恨父亲一直冷落我的权利！”唐容谦大声道，“在那种虎视眈眈、众目睽睽之下，一切回答都是被修饰的、是被强迫的，你比我更清楚！” 岳菲菲沉默了下来，她明白这句话没有办法反驳。在摄像头前，所有人的人都是戏子，掩藏了自己真实的内心，表演出众人想要看的戏码，即便是最纯真的孩子，也会在镜头面前或手舞足蹈、或沉默不语，忘记了本性。即便是唐容谦，也会抹去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选择最与他人无痛的回答。 岳菲菲心里清楚唐容谦的表现，才会如此放心让他站在台前。而内心究竟有多痛苦，只有唐容谦自己知道。 “容谦……”岳菲菲站起身，走向唐容谦的身边，柔和道，“你选择来到缪斯，选择跟着我，就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走。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要相信我，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痛苦，所有想要成为明星的人，都要把自己的内心剥开给别人看，没有人能有例外，我只是让你痛得早一点，痛得快一点罢了。” “我不想面对我的父亲……”唐容谦抓住岳菲菲的手低声道，有些哀求，“我没有办法面对他，哥哥的事儿，我说不出口。” “那就不说。”岳菲菲蹲在唐容谦的身边，模模他的脸，微笑着道，“这次节目上，不要提任何关于骨髓配对的事儿，时间太多说不清，我也不希望我们未来的大明星哭得太失态，我会叮嘱主持人不问这个问题，你也不要主动提，好吗？” “好，事后我会找个机会和父亲好好谈谈。”唐容谦点点头，看着岳菲菲道，“谢谢你菲菲，对不起，刚刚冲你发了脾气。” “太累了会这样的，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要结束了。”岳菲菲柔和道。 “不，我不是因为太累了才发脾气。”唐容谦咬了咬嘴唇道，“我是觉得你丝毫不在乎我的感受，让我觉得很失落。我本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有那么一点点特别，即便你不接受我，也不会对我像对待一颗棋子一样，可是……” “可是你觉得我太心狠手辣？” “司马穹说，你和白有勋说想要和我在一起。”唐容谦道，“这分明不是一句真心话，你说这句话是为了故意激怒白总是吗？” 岳菲菲顿了顿，没想到居然司马穹居然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唐容谦，脸上神色有些难看，“你的那些负面新闻若非白有勋操刀，很难引起轩然大波，只有让众人的注意力先集中到你的新闻上，我们才有翻盘的机会。” “你清楚别人的弱点，所以会毫不留情的利用。”唐容谦道，“对于白有勋是这样，对于我的父亲也是一样，那对于我……说不定也会是这样。”唐容谦叹了口气道，“我想，我是要求太多了，如果我还是之前徘徊在musenter楼下，不知道该住在哪里的小子，我会对被你利用而欣喜若狂，可现在，我却没办法回到当时的状态。” 唐容谦松开岳菲菲的手，苦笑笑道，“我会努力回到当时的状态，菲菲，既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回到当时上下级的状态，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向门口走，没有再回头，明明这是一段不可能的恋情，却一直渴望奢求，总该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就在他握着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岳菲菲叫了他的名字，“容谦！” 唐容谦回头，看着仍然蹲在原地的岳菲菲，她的手抚在方才自己做过的椅子上，抬眼看着自己的方向，眼睛如同一汪清泉，在光亮中闪闪发亮，好看之极。 “你说的对，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岳菲菲笑了笑道，“但是，你对我来说不只是一颗棋子。当你未来名利双收，站在顶峰的时候，一定请记住，我是你第一个歌迷，愿意为了把你推上顶峰而做任何事的歌迷。” 岳菲菲站起身，看着唐容谦淡淡道，“我很喜欢你，容谦。无论你觉得有多痛苦的时候，不要怀疑这一点。”她接着说，“但我们之间仅此而已，不会再更进一步，抱歉。” 第四十二章 唐容谦看着岳菲菲倒是笑了笑，以往他的态度总是温和的、服从的，这一次，岳菲菲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 他原本就是高大的身形，因为长期锻炼身材看起来健硕又修长，在聚焦灯光和摄像机前的反复演练，竟让他这几次看起来比以往更大了一些，不再像是一个二十岁刚刚出头的青年，有了成熟的味道。 “我会尊重你对的决定，菲菲。”唐容谦开口道，“但有些时候你做的不对。”他很直截了当道，“但既然你说了喜欢我，你不再进一步，我向你走近一步便好。” “你不要擅作主张！”岳菲菲诧异道，“喜欢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很虚无的情感，抵不过现实也抵不过时间，我不会把这种感情变成现实。” “但它已经发生了，菲菲。”唐容谦道，“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你看到了人生道路上太多的障碍，害怕撞到他们、害怕受到伤害。但我只看到了你。我会参加晚上的节目，也会小心说话不会让你为难。如果你不能向我走近，那就让我向你走近吧。” 说罢，他便开了门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留下岳菲菲一个人在这冷静的办公室。 唐容谦说自己看到了人生太多的障碍，所以不敢前进。岳菲菲想要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伶牙俐齿的她一时之间却被戳中了痛处。因为曾经伤害的太深，所以更加恐惧，爱情的路上不敢前进，只是因为知道彼此的鸿沟有太多的障碍。 她是喜欢唐容谦的，喜欢他的直率、真诚、善良和才华，但这又能抵御多少的风险？特别是在他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爱情是彼此的枷锁，或许对于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唐容谦来说呢？ 岳菲菲想到了晚上的节目流程，竟然突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拨打了节目组的电话，“最后的字幕和主持人的那段话我想要去掉。”她嘱咐道，说罢挂断了电话。 “是宣布唐容谦和自己同父异母哥哥配对成功的事儿吗？”对方核对道。 岳菲菲犹豫了片刻，这是此前在安排节目的时候，向萧山要求必须公布的消息，显然他对于两个人配型成功并不是存100%的相信态度。 老狐狸。岳菲菲心里想，当然自己也是诚心抱着欺骗的态度，八斤八两。 “岳总？”对方重新问了一遍，“决定取消吗？” “取消吧。”岳菲菲最终下定了决定开口道—— 唐容谦来到摄制地点的时候，录制的信息不知道怎么已经走漏了风声。二十六层的电视台大楼外面，十层台阶下面站着不少记者和歌迷，看着唐容谦刚刚下车，便冲了上来。一共围上来大约五十多个人，不仅仅挤着一些挤着一些记者，还有一些拿着灯牌的歌迷等候着，更因为一些好事者看这番热闹而聚集起来张望的，刘乔姗和司机不得不奋力迎向保安，带着唐容谦往里面挤。 歌迷倒没那么疯狂，逼近唐容谦的成名时间不久，看上去都非常内敛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举着灯牌在记者圈的外面站着，偶尔冲着唐容谦叫一两声，“谦谦，我们支持你！”又红着脸闷声不吭了。 唐容谦瞧着那□□个站在门口举手投足很腼腆的学生，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参加邓昱演唱会时候的激动劲儿，因为母亲的缘故要到了前面的好票子，想要伸手去模邓昱脚尖的心情，似乎如前尘往事一般淡去了，如今的邓昱是自己的老师、是自己的对手、也是自己的情敌。 多奇妙的关系。 想着这里，他举手冲着那几个学生摇摇手，笑笑大声道，“谢谢！” 学生们发出激动的尖叫，而就在这时，在更外围的几个记者似乎是晚来了几分钟，没有占据好的位置，想要冲着唐容谦的方向挤进来，看着人群要挤到唐容谦的方向，歌迷便是不乐意了，几个小姑娘阻止他们进一步向前，竟然喧闹着便发生了肢体上的推搡。 唐容谦心中焦急，想要冲过去为几个姑娘解围，但人群却仍然向着自己的方向大力而来，刘乔姗拉着唐容谦道，“这不是你能管的事儿，快进去！” 唐容谦回头瞧了一眼，冲着远处停车位招了招手，大声叫道，“爸！妈！我在这儿！” “是向萧山！”记者们激动起来！ “好像唐蓉也来了！”最外围的记者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其他人则迅速散开，向着刚刚挺稳的黑色轿车狂奔过去。 唐容谦固然是人气歌手，但若他不是向萧山和唐蓉的儿子，又怎么会成为各大娱乐报刊、社会报刊、经济报刊争相报道的焦点？ 唐容谦瞧着人们都已经散开，拉住为首的姑娘的手道，“快进来！”说着便拔腿快步将他们拉进了玻璃大门，看着停稳开门的黑色轿车，看见下来的人——竟然是邓昱和方友强。 记者们愣了愣，再回头哪里还追的上已经在门内的唐容谦？对着邓昱和方友强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冲着一边的邓昱和方友强和一边隔着玻璃的唐容谦快速拍了几张，便讪讪散去了。 “是邓昱呢！”唐容谦身边的歌迷们激动地小声道，“没想会在这里碰到他！” 为首的姑娘低声斥责道，“我们心里只喜欢谦谦！”歌迷们因为被为首的姑娘训斥，都不愿意再说话。 “我以前也是邓昱的歌迷。”唐容谦看着邓昱的方向开口道，“或许比你们还疯狂很多，他的歌曲唱的的确很好。”他真心诚意赞扬着。 “邓昱很好，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喜欢谦谦！”为首的姑娘亦很真心诚意道，“谦谦很善良也很真诚，我愿意一直做你的歌迷！” 其他的歌迷们终于回过神，想到了方才惊魂一幕，全靠唐容谦的急智月兑险，纷纷赞同为首姑娘所言，将目光从邓昱的身上收回，都爱慕地看着自己心中的明星，对唐容谦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道，“我也愿意！” “我也是！”“我会一直支持谦谦的！” 唐容谦有些腼腆，这么多人大声表示喜欢自己，让自己觉得有了许多的勇气。曾经的自己只喜欢唱歌，不想要被埋没了唱歌，彷徨着不愿意走向台前，却被菲菲一直鼓励着、支持着、主导者走到了这一步。 有太多的不情愿，却也有太多的感谢。 人生的这一条路上，往往都是不同的人、不同的阴差阳错决定了前行的方向，又如何不能对身边只吃过帮助过自己的人，心存感激呢？ 他叹了口气，想到今日与岳菲菲说的那番话，此时此刻站在这个地方竟然有了深切的悔意。 邓昱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站在轿车的外面，瞧着玻璃门后的唐容谦，微微笑了笑，低头便带上了墨镜，顺手搀扶了方友强的胳膊。动作一气呵成，颇有巨星的风范。唐容谦莫名觉得这个笑容似乎有一些诡异和复杂，像是挑战？又似乎是抱歉？ 他有些不太明白，在今天节目之前看到邓昱和方友强，似乎不仅仅是一个巧合，但节目的流程上并没有这两个人的出现。 想到这里，唐容谦的心里便不由得提起了几分警惕。 “走吧。”刘乔姗看看时间道，“还要去后台简单的准备。”说着，嘱咐身边的工作人员稳妥安排这几个已经进入拍摄现场的歌迷，给她们安排安静的观看位置，便带着唐容谦进入了电视台的大厅。 第四十三章 这个节目不是唐容谦平时参加的娱乐节目或者音乐节目，而是情感讨论节目。社论节目过于严肃，而娱乐节目又过于片面，这样的情感讨论节目正好能够吸引大家探究名人、富人、歌星、青少年情感家庭生活隐私的兴趣。 唐容谦被安排在了独立的化妆间，直到工作人员安排他上台之前，才看到已经五年未见的父亲。 灯光将整个台子照的通明，虽然大厅中开着冷气，但却仍然气温很高，第一脚踏上台阶的时候，便让唐容谦觉得有一丝丝的眩晕。 不算很大的台子上放着一张白色的三人沙发，一边是主持人坐的高脚转椅。母亲并没有在场，向萧山穿着灰色的西服，带着棕色的领带，看起来稳重又不乏平易近人，而坐在向萧山旁边的，是红着眼圈的向夫人，穿着浅棕色的套裙，带着一串白色的珍珠项链，打扮低调精致，一直拿着手帕擦着眼泪。 唐容谦向着台下看，因为是很私密的录像节目，整个录制现场只能容纳大约五十个人左右，除了方才看见的几个歌迷以外，只有工作人员。有些昏暗的台下，他看见了岳菲菲。 他没有想到岳菲菲会在，他从来没有在自己拍摄的时候出现在现场过，从第一次自己得到了以外的重唱机会开始，到后来的很多次，岳菲菲都没有出现过。 她似乎总是太忙，又似乎是故意让自己独立面对一切问题，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她能站在台下，都给了自己莫大的安慰。唐容谦看见岳菲菲看着自己，以为台上的灯光太过明亮，必须要很仔细才能看清楚岳菲菲的脸。她精致的面容看起来仍然是有些消瘦的，眼神非常温柔，她薄红的嘴唇抿紧微微上翘，似乎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容。一如黑暗中默默绽放的夜来香，她的气场不用靠近便能从远处闻见、感受到。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被深深的感动，似乎有了莫大的勇气，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台去。 向萧山很从容又似乎很激动地向着自己走过来，伸出双臂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切在旁人来看似乎那么正常，但只有唐容谦明白。 这是父亲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的拥抱，即便是这过去的二十多年，私下里，他也从未给过自己如此亲昵的拥抱。 父亲的眼神总是冷漠的、甚至是有些不耐烦的，已经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儿子向诚然，对于向萧山来说，自己不过是不小心生下的一个累赘罢了。 但无论父亲出于媒体的压力，还是出于一丝一毫的真心，唐容谦在那一刻都突然感觉到了满足。这是真正父亲的拥抱，父亲的身上带着一丝浓烈的烟草味道，又因为喜欢用檀香而有一缕檀木的沉稳香气。 这是他这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发现过的，这才是父亲，真真实实的父亲，可以用自己的双手触碰到的，遥远的父亲，变老的父亲。 “儿子，爸爸对不起你。”向萧山哽咽道。 那一瞬间，唐容谦觉得心里哪怕一丝一毫对于父亲的恨意都消失了。岳菲菲或许隐瞒了一切的计划，将他推上了一条没有选择的道路，只能掩藏自己心中的恨意、掩藏对父亲的埋怨，选择无条件的爱他，选择屈服于自己的愧疚。 但爱自己的亲人，总是要比恨自己的亲人来的容易，不是吗？只是这样的一个拥抱，和一句道歉，一切的隔阂都会烟消云散，这便是血浓于水的温度。 唐容谦眼圈红了，用力搂住自己的父亲道，“对不起，爸爸。谢谢你能原谅我！”说着，便哽咽了语调，亦落下泪来。 主持人安慰着两人，将他们重新请到了讲台的沙发上，唐容谦坐在向夫人和向萧山的中间，虽然一边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女人，但被父爱感动到的唐容谦只是有了那么一瞬间的不习惯，便一切都忘却了。 接下来便是温情又煽情的问答，包括唐容谦离开家之后的那些琐事，电视节目细心之至，甚至连当年接受唐容谦的部队老领导的采访也准备好了，大屏幕上老领导对于唐容谦的训练情况赞不绝口，并展示了一些珍贵的照片。 这是此前的任何节目都没有公开的，唐容谦平头迷彩装的样子，虽然晒得皮开肉绽，看起来黝黑清瘦，但却精神奕奕，充满了男人的味道。 采访就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中进入了尾声，就在主持人准备站起身结束采访的时候，向萧山站了起来道，“今天虽然唐蓉没有来，但是我请到了她曾经的老师，方友强，不知道还有时间吗？” 主持人点点头道，“唐蓉没有能来真的很遗憾，方友强老师也是业内鼎鼎大名的人物，不知道今天为何而来呢？” “方老师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容谦了，他不仅仅是唐蓉的老师，其实也是容谦的老师。” “那快有请！”主持人似是喜出望外道。 岳菲菲下意识站起身走到导演的面前，“怎么会有这个环节？和我们之前拿到的流程并不一样。“ “是临时安排的，方友强老师说想要谈谈□□的事儿，不能让唐容谦背了黑锅。我们看时间也来得及，也并不违背这次的初衷，所以就同意了，不过几个问题走个过场就行。” 岳菲菲知道这不是真话，方友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今天的节目主题就是家庭团圆，他又怎么会突然来蹚浑水，去任何一个音乐访谈节目，甚至是电台节目都能澄清的事情，又何必一定要在今天说？” 而就在她看着方友强出现位置的时候，却瞧见了另外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便知道这件事情远比自己想象地要复杂态度。 邓昱搀扶着方友强上了台，坐在刚刚准备好的一个宽大沙发上，目光看了一样岳菲菲，竟然是绝决的深意。 他究竟想干什么？岳菲菲很想叫了暂停冲上台上，却知道直播节目不可以让自己打断，只能瞧着事情一步一步发生，月兑离了自己的打算。 刘乔姗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拉拉她的手。 “究竟怎么回事？”岳菲菲低声问，“他们两个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看这个。”刘乔姗递过来平板电脑，打开新闻的列表，迎入眼帘的新闻标题，让岳菲菲震惊道不能自已。 “邓昱早有私生子，其母为绯闻女友”。邓昱出道以来除了自己的那次绯闻从未有过任何的花边新闻，不仅仅是名典的卫护有加，也是邓昱自己洁身自好，甚至有人猜测他是不是同性恋，才能这么多年来毫无任何与异性的暧昧事件发生。 “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岳菲菲心慌问道。 “还没查出来，不知道是名典还是鼎信。”刘乔姗看着菲菲煞白的脸色，“你着急也没有用，这事迟早都是要爆出来的，你当时劝说小唐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乱了方寸？” 岳菲菲自然是明白刘乔姗的话，但这事儿关系到自己的孩子，也关系到邓昱的名声，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应对办法，但对于孩子们……不公平。 当年是自己的自私决定，才会有这两个孩子，却没想到一步一步还是将他们卷入了这场斗争中，无论如何都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负责任，又怎么能让孩子们受到谴责？ 台上的访谈已经开始，方友强开始谈当时发生的一切，“是缪斯的总裁岳菲菲，让我给唐容谦打低分的。”他开口道。 台下便是一片哗然，连唐容谦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竟然说出的是这番实情。 “容谦是个好孩子，我觉得他不应该留在缪斯，我觉得名典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希望他能听我这个老师的选择。”说着便很认真地看着唐容谦。 “我也觉得名典是个不错的选择。”向萧山握着儿子的手道，“名典毕竟是走实力派歌手路线的，我觉得容谦的声音条件真的很好，外形路线毕竟是青春饭，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向方友强老师那样，能够成为一名大家。” 岳菲菲冷笑了笑，轻声道，“不是名典也不是鼎信，是向萧山玩的把戏。果然是生意人，锱铢必较。” “那现在怎么办？”刘乔姗着急起来，“看起来向氏集团是和名典执意合作了，说了不能把向萧山逼到绝路上吧，现在儿子也被他找了回去，唐容谦自己名声也造出来了，我们是什么都没了。” 岳菲菲咬着嘴唇，想要点烟清新一下头脑，这是一个死结，让方友强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以师长的身份引导唐容谦走上正确的路。向萧山这有意无意的引导，更是对缪斯极大的诋毁。唐容谦如果执意留在缪斯，便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此前谦逊的动机，如此他又能如何去做。 唐容谦目光落在岳菲菲的脸上，他看见了对方的担忧和焦虑，菲菲用牙不断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这是她想要抽烟之前的典型先兆。此时此刻的她一定焦虑万分，却没有人能安抚，一切的成败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不能离开缪斯。”唐容谦清了清嗓子道。 “儿子啊，方老师和我的话可是肺腑之言，虽然决定权在你，但你也不是几年前年轻的你了，这次决定可要好好想清楚哦。”向萧山温和道，话中却带着十足的刀子。 岳菲菲冲着唐容谦摇摇头，她不想放弃唐容谦，这一路走来对方的珍贵在每一次将大筹码放在赌桌上豪赌的时候，都能一次一次印证。因为相信唐容谦的一切能力和潜力，因此才能在这一场一路荆棘的豪赌中无往而不利，却也在这一场赌博中芳心遗失。 她希望唐容谦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这一次，她不会向当年拱手让出邓昱那般天真，会用自己的方式开创这个男人的未来，想要看着他、守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巅峰，而不是在远处默默祝福、在报纸上默默品味。 可，若是强行将他留在身边，会让这块珍宝蒙上瑕疵，自己又如何能够自私呢？她冲着唐容谦摆摆手，又摇摇头，嘴唇说了一句拜拜，眼泪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夺眶而出。 她明明不会在当众流泪，更不应该在唐容谦面前流泪，内心却有百感交集涌上心头，那一刻竟然无法遏制自己的泪水。 “爸爸，方老师，我有不得不留在缪斯的理由。”唐容谦向着两个人鞠了一躬道，“缪斯正在转型的阶段，或许暂时抵不过名典，但我觉得现任的总裁很有魄力和远见，一定有很大的发展前途。” “那也是缪斯的发展前途，你是歌手，应该择木而栖。”向萧山冷道。 “爸爸，您可能会觉得我固执，但是您有所不知，我不只是缪斯的歌手。”唐容谦笑了笑，冲着镜头道，“我也是缪斯拥有51%股份的股东，我对于缪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四十四章 听到唐容谦的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向萧山的脸色非常难看，就在意识到自己的儿子究竟说了什么之后，几乎便要拔腿离场的架势，却被一边的向夫人拉住了脚步。 岳菲菲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究竟唐容谦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事儿是在太过重大，更何况又在直播现场，整个人也慌了。 “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小唐。”向夫人尴尬笑着道，“你如果真不想离开缪斯，就好好和你爸爸说说。” “爸，妈妈在隐退之前便和缪斯的创始人岳林共同组建了缪斯，当时拥有51%的股份，只是一只未曾在前台露面和管理过，后来因为隐退便将股份赠送给了岳林，但对方一直都没有接受。不久之前我见过岳林岳总，他说过会将股份都重新归还与我，因此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明白您希望我选择更适合自己的公司，但我不能离开缪斯。”唐容谦道，看着台下的岳菲菲，瞧见了她的脸上复杂的表情。 岳菲菲清楚缪斯有一部分冻结的股份，她一直以为这部分的股份是自己的父亲岳林握在手上不愿意全部移交给自己，却不想竟然有这一层缘由。再想想自己的父亲突然对唐容谦的百般呵护，便明白对方所言不虚。 若唐容谦真的具有缪斯51%的股份，便是这缪斯最大的股东，而他的身份便从自己旗下的一名歌手，成为了合伙人甚至是老板，这个转折让她真的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这事儿倒是好事。”邓昱瞧着整个台上已经僵化的气氛，主持人也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失去了反应能力，“其实我觉得唐容谦能留在缪斯也是一件好事。” 邓昱看了一眼台下的岳菲菲道，“虽然方老师受到了缪斯总裁的授意，要求给唐容谦很低的分数，但我却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了很多对唐容谦正面的肯定。” “您说的是，缪斯的现任总裁吗？”主持人小心问，毕竟对方的名字当年曾经和邓昱共同出现在绯闻新闻的头版头条，热火朝天炒了很久，沸沸扬扬惊天动地。 而今时今日两人境遇都大不一样，一个是乐坛的歌神，洁身自好，一个是缪斯的总裁，手握大权，冒然旧事重提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儿。 “对，我说的是现任的总裁，岳菲菲。”邓昱大大方方笑了笑道，“因为几年前的绯闻我已经和她很久没有往来，后来名典有意和缪斯合作完成这次比赛，才有了接触，她和我提过一些不错的选手，其中便有唐容谦，我也曾经在赛前前去缪斯试探过，当时并没有人知道我要做评委的消息，我也认为唐容谦是可造之材。”邓昱到底是已经在娱乐圈模爬滚打很久的人，撒谎起来倒是圆滑地狠，非常自然地便将整个事情都串在了一起。 “不过……您替缪斯说话，是否还有别的深意呢？”主持人拐弯抹角道，她已经在节目前看到了新闻，自然不想要放弃这次机会。 “你说的是岳总的两个孩子吗？”邓昱看着台下的岳菲菲，虽然光线昏暗，却仍然看得出对方的脸惨白。 “有新闻说，孩子是你和岳总的私生子，不知道……”主持人委婉道。 “不，孩子不是我的。”邓昱果断道。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果断的拒绝，岳菲菲震惊之余，倒是心里安心了许多。 若是他执意认孩子是自己的，岳菲菲再当众反驳只会造成更糟糕的后果。但如果邓昱真的想要以孩子来强迫自己与他重归于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为此，岳菲菲觉得心中感激，感激邓昱能够大大方方说出事实的真相。 “可算算时间，正好是当年……”主持人看着导播递过来的纸条，继续发问道。 这次，邓昱仍然打断了他的话，他看着镜头微笑着道，“我想要在这里澄清当年的事儿，当年的舆论并不正确，是我主动追求岳菲菲的，后来为了让我有更好的发展，因此她将我主动签约给名典，在后面的那些谣言都是信口雌黄。” “可当年拍到了你们同居的照片……” “岳总非常有才华，不仅仅只过问管理层的事儿，也会参与写歌和谱曲，所以当时拍照的照片，其实是她在我的住处连夜改歌到清晨离开的照片，并不是什么同居的照片。”邓昱道，“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暗恋她，和她毫无干系。” 岳菲菲诧异看着台上的邓昱，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破釜沉舟！他将一切都全盘否决，又将一切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难道他没有想过，这可能会对自己的事业造成严重的打击吗？ 邓昱轻松道，“所以她当时究竟和谁在交往，又和谁生了孩子，我并不清楚。”他微微笑了笑，深情道，“但我一直都对当年的事儿觉得抱歉，也从未改变过对她的爱恋。一直有访谈节目问我，为何总在演唱会后弹奏伤感的钢琴，唱伤感的曲子，那是为了祭奠我从未开放就凋谢的爱情，因为过早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舆论摧残而体无完肤的小小爱情。” 唐容谦看着就坐在自己对面的邓昱。他在灯光下似乎散发着光芒，俊美的脸庞和毅然的表情，如同天神一样坐着，充满了距离感却也充满了高贵的感觉。 他可以很轻易的用言语挑拨整个现场的情绪，可以面不改色地说着善意的谎言，似乎唱着歌谣一般倾诉着对岳菲菲的爱情。 正如十年前唐容谦在台下用疯狂歌迷的情绪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歌手一般，如今他在心中也为自己的对手而深深的折服。他用满腔的深情爱着心中的那个女孩岳菲菲，纵然被命运多舛阻断了他们的爱情之路，却仍然不曾改变他的那份深沉的初衷。 唐容谦觉得羞愧到无以复加，他终于深切的明白岳菲菲不选择自己的理由。残忍的娱乐圈中，连邓昱这般圆滑强大的对手，都只能在舆论面前选择多年的低头和隐瞒，自己这样渺小又轻微的存在，又能如何给她挡风遮雨的臂弯？ 有些爱情，或许真的只能藏在自己的心里，等到枯萎和凋谢，也遇不到春风一度的时刻。 “这真是……奇妙又复杂的感情。”主持人看着场面已经快要失控，而台下的导播也焦急表示时间所剩无几，便匆匆结语道，“感谢方老师和邓昱能亲临现场，给我们留下了更多深思的空间，感谢大家收看这一期的节目。在最后我们预祝向诚然骨髓移植手术能够顺利。” 岳菲菲在台下捏紧了拳头，她没想到这一句已经被自己叮嘱一定要删除的话，仍然在节目中播出宣布了出来！向萧山！你最终还是够狠！她死死看着台上面色复杂的向萧山，他似乎仍然沉浸在唐容谦要继承缪斯的事儿之中，并没有看到台下盯着自己的岳菲菲。 倒是他身边的唐容谦，注视着岳菲菲，表情并不惊讶，反而是一种似乎已知一切的平淡和从容。 整个节目已经散场，主持人站起身想要和各位嘉宾握手寒暄，向萧山只是兀自皱眉独自思索已经走向了后台，而身边的向夫人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丈夫身上旋即而去，邓昱和唐容谦两个人齐刷刷木头人一样杵着，目光却盯着台下的甚么人，方友强老师却已经起身颤巍巍准备下台，主持人竟然一个握手的对象都没有，便傻傻愣在了那儿，尴尬无比。 岳菲菲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台上，邓昱看着她的靠近，向前跨出了一步，刚想要和对方说些什么，却看着岳菲菲冲着自己对面的唐容谦道，“容谦，我并不想让主持人宣布的，节目之前我明明已经去掉了！” 邓昱的一颗心便突然沉到了海底。他是哀求着方友强带他来到这个节目的，为的便是为了岳菲菲和她的一双儿女最后一搏。或许在心中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还期待着有朝一日可以和岳菲菲重新开始。 他是真心的，无论岳菲菲的孩子是谁的都不重要，他爱的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女，天真浪漫的岳菲菲，一颗芳心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岳菲菲，那个明媚又有洞察力的聪慧女孩。这个形象从未在他的心目中有半点的褪色，无论时光如何变迁，无论她是否生儿育女，无论她是否剪短了头发，又变得如何的面色冷淡、态度决然。 菲菲，还是在他的心中，盎然芳菲。 可他的菲菲，却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她的目光不再看着自己，她的心不再向着自己，那一声“容谦”，便断绝了一切仍然残留在心底的妄念。 邓昱看了一眼已经越过自己走向唐容谦的岳菲菲，只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心却已经远隔了千山万水，罢了罢了……是自己当年太过弱小、没有勇气，最终与她失之交臂。 邓昱在心中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跟上了正在下台阶的方友强，挽住了他的臂弯。 “就这么放弃了？”方老师看着邓昱的侧脸试探问道，“真的是太可惜了，菲菲是个好孩子，若非碍着向总的面子，我也不想在这个节目上这么诋毁她，幸好有你在，你这么苦心为了她……” “她若爱我，我什么都不做她也会爱，她若不爱了，我做什么都枉然。”邓昱笑笑道，“这两天疏于练习，不知道方老师晚上能不能给我上两节课？” “乐意奉陪。”方友强拍拍邓昱的手背道，“走吧。” 岳菲菲目光注视着对面的唐容谦，灯光已经关闭，主持人也下了台，只留下自己和唐容谦两个人，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收拾，并没有关注这两个面对面站着的人。 “我知道这事儿你很难接受，我也犹豫了很久，容谦……”岳菲菲开口道。 “我知道，对不起，让你为难了。”唐容谦低声道，“最后主持人的话是我让她加上的，你避免让我在节目之前和父亲与主持人接触，我就想到或许会有隐情，所以瞒着你去打探了一番。” “为什么要加上？”岳菲菲不解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结，你一直不回家，因为害怕面对救不了自己哥哥的事儿，而现在公布这件事，便是让你在众人面前撒了更大的弥天大谎。” “这不是弥天大谎。”唐容谦摇摇头，“主持人的原话是我特地叮嘱的，你还记得吗？” “她说……”岳菲菲回忆了一下，“她说，我们预祝向诚然骨髓移植手术能够顺利。” “对，她并没有说是谁的骨髓。”唐容谦点点头道，“我的骨髓虽然没有办法配对，但我却知道其他人的可以。” “真的？”岳菲菲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抚心松了口气，竟然身体一软坐在了没有撤走的沙发上，将头埋进了双手之中，摇摇头，“我真的不想出此下策的！我真的不想。” 她重复呢喃道，“我知道你的父亲唯一妥协的砝码就是向诚然的性命，而你的骨髓配对是他唯一的希望，我不能让他知道你的配对是不成功的。”她抬起头看着唐容谦道，“利用他人求生**是很罪恶的事情，但是这是我最后的赌注了！” 唐容谦看着坐在沙发中的岳菲菲，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竟然是如此脆弱，他能想象，面对一直坚守着自己心底里那么一点点道德底限的自己，岳菲菲是有多艰难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又是有多坚强才会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是开始离家出走是自己软弱的过失，此时此刻岳菲菲欺骗他人争取利益所犯下的罪，又何尝不是当时自己一时软弱造成的后果？ “我很抱歉，菲菲。”唐容谦低声道，“是我太固执才会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压力。邓昱方才的那番话，让我知道你为何会不愿意选择与我在一起，我们之间，的确有太大的鸿沟和困难但……”唐容谦道，“我们之间的牵绊，远比你想先的要复杂，菲菲。” 他吞了吞唾沫道，“配型成功的，是晓岚和晓琳。我离家出走一年多后，因为穷困潦倒，所以瞒报了自己的年龄，去医院捐了一次精子，他们两个……是我的孩子。” 原本已经露出轻松笑容的岳菲菲，就在这句话中突然凝固了表情，她诧异看着面前的唐容谦，猛地站起了身，将他推到了一边，“你胡说什么！” “他们是我的孩子！”唐容谦道，“他们在游乐园和我的合照太像了，所以我觉得奇怪产生了怀疑。” “只是几张照片，你怎么能就这么认定！唐容谦，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岳菲菲怒道，一边便掉头便往台下走去。 “我做了亲子鉴定！”唐容谦追上岳菲菲，拉住了她的手臂，“是岳总带我们一起去的！他知道你是人工受孕得到的孩子，和他相处的几日里他也觉得孩子太过于像我！” “我爸也参与了这事儿？”岳菲菲瞪大了眼睛看着唐容谦，摇着头道，“你们究竟还瞒着我做了什么？” “你分娩的时候留了孩子的脐带血，我们是调取了库里的资料，和向诚然配型的，医生说成功的几率非常小，却仍然成功了。” “所以你满意了？”岳菲菲冷笑道，“孩子是你的，哥哥你也救了，我算什么？蒙在鼓里的傻子！我的孩子们算是什么？和未成年人生了孩子只是为了救他要死的哥哥？” “菲菲！”唐容谦用力扯着岳菲菲挣扎的胳膊道，“我们救不了向诚然！我们根本救不了他！” 他道，“脐带血的干细胞太少了，根本救不了成年人！”唐容谦双手拉住岳菲菲的肩膀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罪我来背！救不了向诚然的罪责在我的身上！当众撒谎的人是我！不是你！固执己见的人是我！欺骗你的人，是我！” 岳菲菲停下了挣扎，唐容谦松开双手，他的力量太大了，或许已经弄疼了菲菲，他觉得心里在滴血。他哑着嗓子慢慢道，“菲菲，我只想和你说，无论你在这一次的比赛中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你都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菲菲。你说得对，你的好感只需要放在心里，是我配不上你。”唐容谦轻轻道，他模模岳菲菲额头凌乱的头发，将它们整理好，“我会继续支持你和缪斯，也不会再走近你一步。”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直播现场，只留下岳菲菲站在原地，浑身轻微颤抖着，尚未从方才的震惊和发泄中挣月兑出来。 第四十九章 电梯门刚刚关上，唐容谦松开手，原本站在岳菲菲的身边的他向后退了一步，便站在了岳菲菲的身后，“有伤到哪里吗？”他开口问。 电梯中只有岳菲菲和唐容谦两个人，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电梯间四周是明亮的镜子，映着双方彼此的脸庞，电梯在缓慢上升，靠近电梯门的浅蓝色楼层灯光显示面板不急不缓徐徐跳动着。 “没，谢谢。”岳菲菲道，但嘴上说着，背后却仍然在慢慢冒着汗，左边腰的位置刚刚被撞得不轻，到现在都觉得非常难受，只能将重心集中在右脚上，略微歪着身子站着，尽量不让唐容谦看出什么破绽，岔开话题道，“怎么自己来了，这次项目不是已经有你们的柯总接洽吗？” “我刚刚接手名典，和团队磨合还不够，柯刚希望我能参与前期的进度，后期可以放手。”唐容谦认认真真回答道，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不断向上跳动的数字。 这不是他们两年来第一次见面，却是这两年来最近的一次。他记得在三个月前的一次歌手颁奖大赛上，岳菲菲作为贵宾坐在了观众席的第一排的中间靠右侧的位置，而作为颁奖嘉宾的唐容谦坐在了第二排左侧位置，彼此之间隔着十六个位置十米左右的距离，以及那满场的喧嚣和昏暗的灯光。 而现在，他们之间不过一米的距离，电梯间明亮黄色的灯光，四周都是通透的镜子，可以将每一个角度的岳菲菲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却怀念当时那看不清楚、远隔十米的距离。至少在那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可以认认真真看着岳菲菲的侧脸——说错了，是露了个耳朵的后脑勺。不用担心她可能投射过来的目光。而现在即便是余光也不敢造次，生怕岳菲菲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不断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能尽力将一切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跳动的指示灯上。 “十二、十三、十四……”他在心里默默数着。 “怎么没有看到柯总和你一起？”岳菲菲问道。 “十六！”唐容谦下意识数出了声，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岳菲菲已经在镜子的影像中注视着自己，他竟然突然觉得灯光照得自己脸红起来。岳菲菲剪短了头发露出漂亮的后颈，带着一条细细的彩金项链，耳钉是藏银玫瑰样式的，看起来朴素又别致。 两年不见的她看起来不再那么憔悴，仍然有淡淡的眼圈，却并不如以前那么浓厚，略微打扮的她甚至比两年前看起来更加青春靓丽，还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唐容谦被她这么一看，心脏便漏了半拍。 “到了。”岳菲菲瞧着对方魂不守舍的样子，看了看楼层，稳稳停在了十八层，这次会议室的楼层，道了一声便抬脚走了出去。 唐容谦深深吸了口气，狂烈跳动的心脏才微微平复了下来，看着岳菲菲大步流星的背影快速跟了上去。 两年的时光丝毫没有降低自己对岳菲菲的爱恋，反而因为求而不得、辗转反侧，多了更多的念想。这是一件多奇妙的事情，与她只有两吻的浅淡关系，却拥有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但无论自己如何去回忆他们几乎不存在的过去、编制他们不存在的未来，唐容谦却不知道岳菲菲现在的心境。 她一直都是那么决绝向前大步前行的女子，不会留恋过去的点点滴滴。对于爱情，她没有渴望、没有眷恋、看透了时间的残酷……不要说两年的七百多天的日子，即便是两个月的时间，他们之间曾经刚刚萌生的感情都会退散。 唐容谦跟在岳菲菲的后面，看着她白皙的脖子，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的项链，如同一道明媚的阳光闪烁在她的皮肤之上，忽明忽暗，说不清道不明彼此她如今心中的所想。 虽然岳菲菲尚未答应邓昱的求婚，但对方如此胆大行事，想来也是心中有了几分把握的。柯总和团队磨合的事儿，是自己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觉得毫无破绽的理由，但自己却心里清楚，真实的理由只是想见一见岳菲菲，纵然知道她什么也不会对自己说、纵然心中狂热跳动着几乎窒息、纵然渴望到极度甚至于恐惧，也不能阻挡他见她一面，将一切蛛丝马迹都放在心里，好在夜深人静辗转难眠、痛苦思索的时候，成为慰藉自己心灵的一剂良药。 可到了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他却甚至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留在脑海中的，不过是那闪烁着的项链和那白的耀眼的后颈皮肤罢了。 岳菲菲走进会议室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才感觉到包里的手机一直在想，方才唐容谦一直在自己的身后，她支撑着不断疼痛的腰，注意力太过集中竟然都没有感觉到。掏出来一看，才发现是邓昱的电话。 “菲菲！到公司了没有？”邓昱大声在那边道，“我看到网上的照片了！我马上回来！” “胡闹！”岳菲菲一听焦急起来，“还有八个小时就要开始演唱会了，你要开天窗吗？” “我的粉丝闹出的事儿，我出面了才能好好解决……”邓昱道，“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到公司来堵截你……你受伤了没有？” “还好……”岳菲菲轻声道。 “是不是受伤了？”邓昱听出对方的不对劲，整个人都慌了，“乔姗在不在？让她先送你去医院……下面粉丝是不是还在？能不能让医生上门？” “我马上要开会，等会再说，没什么大事儿……”岳菲菲压低声音，看着唐容谦坐在了最靠里的位置，正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的景色，并没有听见自己和邓昱说话的内容，才微微放了一些心。 “菲菲……”邓昱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说完，岳菲菲已经挂断了电话。 唐容谦没有转过身，只是静静站在玻璃前面看着远处，岳菲菲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穿着白色t恤很是随意的样子，恍惚之间似乎回到了两年前，刚刚见到他的时候。 虽然在外界看来，唐容谦是个不羁桀骜的年轻歌星，上位快、家事好、个性差，但这和她心中的小伙子却截然不同。只是现在，他们彼此不再是当年上下级的关系，即便是两个人在偌大的会议室中，也没有交流开口的契机。 阳光就这样在这个房间中洒下了金色的光辉，让光洁的桌面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唐容谦在光辉中站着，有些耀眼。岳菲菲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一种时光静止的美好。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刘乔姗带着这次项目团队的负责人们进入到了办公室，看到唐容谦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来还是不进来。 “傻站着干嘛？”岳菲菲瞅着这帮干瞪眼的属下，敲了敲桌子，“开会吧，乔姗把资料先给唐总一份。” “唐总，这是策划方案，这份是前期的一些法律文件，这里是……”刘乔姗事无巨细介绍着，唐容谦听着，有一种时过境迁的苍凉，当年刘乔姗叫自己小唐，他叫刘乔姗刘老师，而现在，他们互称刘总和唐总，身份早已不是当年。 “我先介绍一下这次团队的几个负责人。”岳菲菲坐在转椅子上，用圆珠笔从靠近自己的位置顺时针为长桌对面的唐容谦一个一个介绍缪斯的员工，“这是负责广告组的刘蓉，市场营销组的秦雪，以前都合作过，你应该还记得，还有这边是……” 唐容谦的电话响了，他欠身站起来接听了电话，嗯了两声挂断后，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岳菲菲，“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要先离开，不知道今天的会议能不能取消？” “虽然名典只有唐总一个人来，但是缪斯可是整个团队都出动的。”刘乔姗有些不悦道，“有一些甚至是从外地赶回来，不知道唐总的事儿能不能往后推一推？” “抱歉，真的是急事儿。”唐容谦带着歉意的笑容冲着刘乔姗鞠了一躬，也没有多解释什么便越过岳菲菲，推门走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抱歉召集大家会议。”岳菲菲微笑着道，“下次会尽量不耽误各位的时间，先回去吧。” “不内部顺便讨论一下吗？”刘乔姗瞧着岳菲菲的态度，真是觉得奇上加奇，按照岳菲菲的个性，灵活性和变通性都是数一数二的，这次全部团队都能凑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竟然宣布了散会？ 她瞧着岳菲菲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想着或许是唐容谦的出现扰乱了岳菲菲本已经平静的心湖，虽然说两年来岳菲菲没有主动提及过唐容谦这个人，但从她仍然关注着唐容谦的新闻、一直对邓昱保持距离的态度，便知道有些事情，岳菲菲的心中仍然没有真正放下。 一屋子的人不一会儿便悻悻散去，刘乔姗看着岳菲菲仍然是不愿意说话的态度，便兀自开了口，“没想到唐总两年不见架子大了好多，明明是名典要求召开讨论会议的，说散会就散会。整个业界都传他实在大牌，我此前还不相信，觉着几年前他是个很好的孩子，现在一看，果然是和之前大相径庭，真是让人非常失望……” 刘乔姗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瞧着身边的岳菲菲不太对劲，再定睛一看，她原本就白皙的脸已经变得惨白，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地靠在椅子里，捂着自己的腰际。 “你怎么了？”刘乔姗大吃一惊。 “在楼下被撞了……”岳菲菲道，“突然觉得难受的厉害……” “你怎么不早说！” “想着难得能聚集这么多人开会，开完再说了……”岳菲菲惨笑着，没了刚才的镇定自若。 刘乔姗知道岳菲菲就是这个个性，干起活来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幸好方才唐容谦被人叫走了，如果真的这场会议开起来了，只怕是在结束之前，岳菲菲都不肯向身体的反应示弱，硬挺着都要撑下来。 “我带你去医院！”刘乔姗扶着岳菲菲起来。 “下面有不少邓昱的粉丝围着……”岳菲菲道，“我们要从后面走。”她搂着刘乔姗的肩膀站起来。 “走后面要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到地下车库，你现在这样能行吗？”刘乔姗刚想帮岳菲菲推开门，办公室的门却被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推开了，“是岳总吗？”对方问道，身后还站着几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非常严肃的样子。 “你们是谁？”刘乔姗诧异看着来者，“没有预约是不能进来的，为什么门卫会放你们进来？” “我是市一院的外科主任付康，听说岳总受了伤又不方便离开公司，所以带着几个同事上门来看看。”中年男人递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冲着刘乔姗露出了职业的温和笑容—— 唐容谦就等在地下车库付康的停车位边焦急踱着步子，他本不应该这么大摇大摆出现在停车场下，但心情实在着急，让他没有办法安心找个僻静的地方等待，只能每看到一辆过往的车辆或者来往的人，便转身背对着墙壁，低头用脚画圈圈，祈祷不要有人认出自己的背影。 大约一个多小时付康才出来，看见一脸焦急等待的唐容谦便忍俊不禁起来，真的很难得看到这个小子这么着急的样子。付康是唐蓉的铁杆歌迷，唐容谦身份曝光之后，一次因为拍mv受伤在他的手下治疗，两人熟悉并成了好朋友。以前一直觉得这小子什么都不在乎，即便是受伤了也一副铁骨打造一般的样子，不喊疼、不皱眉，很是男人，却没想到为了楼上的女人整个人都慌得和条小狗一样。 “怎么样？”唐容谦焦急迎了上去。 “嗯……”付康沉默着点了点头。 “叫救护车了吗？有送进医院吗？你怎么不跟着去？”唐容谦着急追问道。 “救护车么，是急诊医生的范畴了，我干嘛要跟着去。”付康轻松道。 “你的医术过关，我放心啊！”唐容谦叫道。 “我的医术也是在外科，和内科又没关系，内脏开刀手术可不是我的强项。”付康摇摇头撇嘴道。 “开刀？手术？”唐容谦傻在那儿，虽然只是匆匆在电梯里瞥了一眼岳菲菲，却觉得她整个人都很不对劲，想起来方才门口的那番混乱，即便是自己都被其中一个人打得要吐血，更不用说没有受过训练的岳菲菲了，于是给付康发了短消息，让他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被自己怀疑对了，岳菲菲不仅仅受伤了，还非常严重。 “是啊，我看是个挺大的手术呢。”付康瞧着唐容谦都要哭出来的样子，笑了起来，“逗你玩的呢！看你紧张的小样儿！” “你……付主任！是不是玩过了啊！”唐容谦狠狠推了他一把，对方也是练过武术的好手，踉跄了一样撞在汽车门上，哈哈大笑起来。 “真应该让她看看你这副样子。”付康笑的喘不过气道。 “你没说是我要你来的吧？”唐容谦慌忙追问，“喂，你别笑了！” “你是真不想我说，还是假不想我说？”付康忍住笑问道。 唐容谦沉默在那儿，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不想让岳菲菲知道自己如此关心她，为的是不想扰乱她的心思。 当年他曾经说过，会远离、会不再靠近、会放弃，而这两年里面，他努力了，却没有做到。冲着这一点，他不想让岳菲菲知道。 可是……爱情本就是自私的，唐容谦心中却仍然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念头，如果菲菲知道了，会不会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会不会挽回他们之间一点点曾经的爱恋？ “好啦，你让我撒谎，我又不会撒谎，所以岳总问我怎么会知道她受伤了，我只能说：无可奉告。”付康问道，“你觉得这样说可好？” “再好不过了……”唐容谦点点头，叹了口气。真的再好不过了，无可奉告，无论是你、是我、还是所有人，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爱情、我们的心境都是我们自己的。 对于他人，无可奉告，是最好的回答。 第五十章 邓昱的飞机在下午三点十五分降落，来接机的是脸色阴沉的刘乔姗，岳菲菲没有来，铁人一般的她难得旷工躺在家里休息。 “伤得怎么样？”邓昱一瞧见刘乔姗便焦急询问上。 “幸好是外伤，但对方下手挺狠，腰上淤血了一大块，行动不是很方便，所以在家休息一天。”刘乔姗道，皱眉质问邓昱，“你究竟怎么想的！居然在这种场合求婚，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你也觉得我脑子糊涂了？”邓昱嘿嘿一笑，歪着头看着对方耸耸肩，“大约吧。”他将手上的行李递给刘乔姗带来的助理，倒也不想解释便沿着私人通道往外面走。 “你说清楚啊！”刘乔姗拉住他的手，“出了事儿之后你只是含含糊糊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和你统一口径共同应对，对外是宣称你仍然在巡回演出阶段不方便应答，但这网上都闹开了，现在的情景你也瞧见了，再只口不提，只能将更大的压力丢给菲菲！” “菲菲不会觉得这是压力的。”邓昱停下脚步转头认真道，“对她来说，能给她造成压力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那你这就是给她和缪斯添乱！”刘乔姗怒道，“这件事儿我会让公关部门想一个稳妥的说法，接受访谈的时候，你只要按照统一的口径去说就行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邓昱用明澈的眸子瞧着刘乔姗，他很少这般绝决，也很少这般不合作，一直都将缪斯的名声和大事放在第一位的邓昱，突然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想想白有勋。”刘乔姗叹了口气道，“对于商业上的竞争对手，菲菲不会顾忌什么友情爱情的情分，商场如战场，邓昱你最好想清楚，不要私事公事混在一起把事情搞得复杂化。” 唐容谦**泄露的事儿后来被曝光是由鼎信传出，为此鼎信集团蒙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这事儿虽然已经过去了接近两年，但仍然没有完全从那次的影响中喘过气来。白有勋后来将新闻业务卖掉，开始转战电视剧等业务，但一直都没有当年那般风生水起。 “乔姗，我和有勋不一样。”邓昱道，“他只想证明自己，我却希望菲菲幸福。”他大步走出了私人通道，早已经等待出口的记者和粉丝将他团团围住，闪光灯不断闪烁着，犹如暴风雨前夕的夜空中滑过的闪电，将他本身就白皙到有些透明的皮肤照的发亮，更显得俊美的脸庞阴柔而美丽。 他伸手向着歌迷们挥挥手道，抛去了几个飞吻之后，并没有按照素日里的惯例被保安带着离开现场，而是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定，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等到大家都觉得奇怪安定下来的时候开口道，“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昨天在缪斯楼下菲菲受到攻击受伤在家的事情，对我打击非常大。为此我反省了自己的行为、也思考了自己未来的路，我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保护我心爱的女人和她的两个孩子，在这里我想宣布——我会正式离开歌坛。” 说罢，向着所有在场的人深深鞠了一躬，“再次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 在场大约一百多名歌迷傻愣了大约十几秒钟，终于意识到他们听见了什么样令人震惊的消息，终于爆发出了尖叫和哭泣声音。记者们因为拍摄了这一段不可多得的新闻而欣喜万分，摄像头、闪光灯都纷纷运作起来，现场一片骚动和混乱，而邓昱头也没有回，在保安的拥簇下离开了机场。 “这就是你所谓的危机公关？”刘乔姗终于在保姆车上大声指责，从开车一直说到musenter的楼下，对方都没有一句回答，只是沉默着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 “送我去菲菲家。”他最后开口道，淡淡的，心意已决—— 岳菲菲是孩子上幼儿园开始搬到公司附近的公寓来的，并买下了楼下一套房子，打通了两层楼之间的楼层，变成了楼中复式房，楼下住着孩子和岳林，楼上则是岳菲菲的工作室和卧室。 开门的是育儿嫂，岳菲菲就坐在黑色的沙发上，靠右侧斜卧，正看着电视上转播的最新新闻，邓昱宣布自己隐退的场面就大声回放了出来。 电视机发出的声音有些嗤嗤啦啦，四周拥挤的人群让整个音质听起来很是杂乱，邓昱月兑鞋走进房间，看着岳菲菲的脸上眉头微蹙，黑色眸子盯着电视机的画面。 “你看到了？”邓昱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中开口问道。 “你不是看见我看到了吗？”岳菲菲瞥了他一眼道，“难不成还希望我表扬你做的好？” “别人不懂，你总该懂吧？”邓昱问道。 “你说隐退的事儿，还是求婚的事儿？”岳菲菲挑眉看着邓昱，“隐退的事我能理解，你在乐坛时间已经很长了，形象一直都没有太多的变化，新粉丝的统计比例在不断减少，加上今天开始你的工作重心一直都在缪斯的战略发展方向上，原本出歌的时间就少，我能理解你急流勇退的选择。” “你懂我的。”邓昱点点头。 “但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求婚。”岳菲菲冷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答应你。” “不能飞蛾扑火吗？”邓昱微笑着瞧着岳菲菲，很宁谧的感觉，不似平日里在镜头中的那般充满了魅惑的味道。 岳菲菲蹙眉，这个姿势躺着太久觉得不太舒服，想要转动一体却觉得打伤的地方阻碍了自己的活动。 邓昱眼尖，起身搂住岳菲菲的胳膊，将她挪动到另外一个姿势，两个人便靠的很近，岳菲菲的细碎短发就落在邓昱的脸颊上，挠地他觉得痒痒的。 “你看，我们现在靠这么近都不会发生什么，你扑的不是火，只是做做样子的灯罢了。”岳菲菲缩进沙发中，远离了邓昱一点点距离，“我已经向前看了，你也应该这样做，不要守着已经变味的人和事。” 邓昱的脸猛地向着岳菲菲靠近，却在离唇很近的距离停了下来，就保持在这样暧昧的距离和姿势一小会，开口道，“不想发生什么事情的，是你，菲菲。我只是尊重你的意愿。”他道，坐回了沙发上。 “那你就应该更尊重一些。”岳菲菲蹙眉瞧着邓昱，轻声道，“覆水难收，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如果婚姻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事业，你会答应吗？”邓昱平静看着岳菲菲，收回了方才微微带笑的表情。 “我不觉得缪斯的事业需要掺杂着婚姻的成分。”岳菲菲道。 “缪斯的事业并不需要，可是唐容谦却需要。”邓昱波澜不惊说出这句话，看见了岳菲菲眼中闪过的，无法隐藏的慌张，“名典是遭受向氏的恶意收购才会落到了唐容谦的手里，你觉得司马常轩和他的既定太子司马穹会甘心自己的产业被他人接手吗？” “这和你的求婚风马牛不相接吧？”岳菲菲明白唐容谦的身边一直波涛汹涌，这两年来他的上位速度太快，其后有多少是向氏的操刀、有多少是他自己的主导已经分不清楚，但树敌却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你还记得当年的吕佳吗？” “记得，和唐容谦一起参加节目的，后来进入了二十强。”岳菲菲点点头，“她因为没有进入十强所以并不签约在缪斯。” “她去了白有勋的公司，新闻业务卖掉的时候，是她的父亲以及另外一个合伙人接了盘，所以现在她已经开始学着接班了。” “不再唱歌了？”岳菲菲觉得着实有些可惜，当年那个高高瘦瘦的姑娘，虽然唱功不算特别好，但只要再多加努力一定可以月兑颖而出，她拥有很尖锐的脾气、却能看出内心是个挺单纯的丫头。 “你不要可惜她的改行，幸好她继承了她父亲敏锐的嗅觉，”邓昱探身向前，略微靠近岳菲菲道，“你当年为了激怒白有勋而故意说与唐容谦有情，虽然后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骗局，却有人真的上了心。” “你说的，是司马穹。”岳菲菲道，心中已经有些肯定，司马穹和白有勋的关系非常密切，当年的事儿白有勋所知道的都未曾瞒过司马穹，而后来因为缪斯在唐容谦的事情上和白有勋翻脸，又使得向氏和名典割裂，甚至到最终的恶意收购，司马穹对唐容谦曾经有过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了，“当年的事儿不过是捕风捉影，他又能有什么把柄？” “别忘了唐容谦做过亲子鉴定，”邓昱道，“晓岚和晓琳是他的孩子，这是事实。” “你……怎么知道！”岳菲菲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腰间的疼痛让她龇牙咧嘴，一双眸子却诧异地盯着邓昱。 当年亲子鉴定的事儿，唐容谦甚至连向萧山都未曾说过，对外只是说配型成功的是一个年幼的幼儿，干细胞的数量并不够移植，而隐瞒了关于孩子和他之间身份的事儿。 岳菲菲带着孩子在那几个月到处有游山玩水，一方面是不想碰到唐容谦再起冲突，一方面却也是恐惧可能曝光给孩子们带来的打击。 但没想到，唐容谦最终在三个月里一力承担下来，他变成了那个弑兄夺位的恶人，而将两个孩子的身份牢牢地藏在了后面。现在他变成了这幅样子，应该也有当年的烙印给他造成的阴影。 “看吧，这是司马穹找到的当时亲子鉴定的副本。”邓昱将手机上传来的照片展示给岳菲菲，“吕佳和司马穹的关系很不错，得到照片之后传给了我。她一直是我的铁杆粉丝，想着或许对我有用，就发了过来。” 岳菲菲看了一眼日期，正是邓昱求婚的那一天下午。 “菲菲，我求婚并不是威胁你同意。”邓昱深沉看着岳菲菲的眼睛，柔和道，“只是将一个选择的权利交给你的手上，如果你同意，我随时随地都愿意成为孩子真正的父亲，无论是法律上，还是血缘上。我不在乎你心里有没有我，我甚至不在乎你是不是为了唐容谦而做出这个选择，只要你需要，我会随时站出来承认孩子是我的。大众不会逼迫两个孩子重新做一次亲子鉴定，唐容谦当时只有十六岁，是你孩子父亲的可能性实在太低，只要我们一口咬定司马穹手上的副本是伪造的，没人会怀疑两个孩子的血缘问题。” 岳菲菲咬住薄红的下嘴唇，捏住拳头弓起了背部，好似一只正在面临敌人的猫咪一样，她眯着眼睛看着地板，紧蹙的眉头显示了她正陷入剧烈的斗争之中。 “让我想想……”岳菲菲最终开口道，这是她难得的一次犹豫，似乎腰部的疼痛削弱了她铁人一般的意志，整个人看起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仍然年轻的容貌因为带着浓厚的女人味儿而更让人感到怜香惜玉。 但邓昱知道此时此刻不是进一步说话的时候，他只能起身，默默离开岳菲菲的住处。 推门出去的时候，看见了育儿嫂正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从幼儿园回来，晓岚和晓琳一人手上拿着一支棒棒糖吃得笑眯眯地，心情大好。瞧着电梯门口站着的邓昱都嗲声嗲气迎了上来，“邓叔叔！”“邓叔叔好！” “晓琳晓岚下午好。”邓昱蹲下来揉揉两个孩子女敕女敕的小脸，“吃糖可是会牙齿坏掉的哦。” “大孩子不会坏掉的！”晓岚要要头道，“我大了，可以吃糖！” “你能有多大啊！”邓昱乐不可支，和小孩子说话逻辑真的是千奇百怪。 “我们再过两个星期就要五岁了！”晓琳伸出四个指头非常认真道，“叔叔有没有给我们准备礼物呀？” “有。”邓昱亲亲孩子脸，笑容慢慢在脸上凝固，有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胸口酝酿，看着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只觉得心头的责任重大，“叔叔想送你们很大的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什么礼物？”两个孩子听着眼睛闪闪发亮起来，兴奋地原地转着圈儿蹦跳着。 “想送你们一个爸爸。”邓昱笑笑温柔道。 第五十一章 唐容谦没有想到岳菲菲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挂断电话的时候心脏仍然扑通扑通跳地厉害，更没想到岳菲菲会主动邀请自己去她家，因为电话中菲菲并没有说清楚究竟是什么事儿，唐容谦的心便忐忑不安起来。 电话是早晨七点响起的，唐容谦一直都有早睡早起起来做健身运动的习惯，拒绝了一切早晨不重要的通告和会议，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在换衣服的当口他脑海中浮现了诸多的可能，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岳菲菲想要问问付康是不是和自己有关，毕竟今天离那件事情发生刚刚不过两日。唐容谦顺手拿了条领带有些魂不守舍系上，慢慢打着繁复的结式样，想着应该如何应对岳菲菲的质问——承认自己一直喜欢她呢？还是干脆矢口否认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等思来想去都没有头绪之后，猛地回神才想起来自己竟然穿着白色的t恤打着领带，慌忙解开换上了一条牛仔裤，心中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是不是要谈论缪斯和名典的合作事项。 这件事情可以说是缪斯和名典最大的战略合作，主要由于缪斯的覆盖范围大多在国内的南方市场和亚洲市场，而名典的覆盖范围则是北方市场和国外欧美市场，本身是讨论国外合作分公司和地区分享方面的内容，可以说是影响深远的一次相互融合。 如果真的是讨论公事，那穿这一身t恤牛仔裤实在是太随意了，唐容谦想了一想，还是将所有的衣服又重新月兑了下来，选择了一件休闲衬衫穿上，蓝黑色条纹的修身衬衫看起来非常精神，他仔仔细细拨弄了一下头发，出门的时候想到岳晓琳和一岳晓岚的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只怕过一段时间自己在外地巡回演出无法亲自送礼，便拖着两个一人高的大熊宝宝，嘿咻嘿咻从电梯下了楼。 门卫瞧着一楼一梯下来的数字，清楚是住在15层的年轻明星富豪——唐先生，堆满笑容看着电梯门打开，却瞧着两只超级大熊笨重走了出来，完全遮住了唐先生的英俊潇洒的脸庞。门卫探出身想要想着对方行礼，却只看见了对方摇摇晃晃出门的背影，穿着休闲的衬衫，看起来很难得的正式却有带着往日的随性，心里想着这次唐先生的乔装真是特别，不知道又要去赶赴什么约会才打扮成这样？—— 早晨十点二十分的时候，唐容谦抵达的岳菲菲的住所，孩子们已经去了幼儿园，育儿嫂也被差使出去买一些孩子必备的用品，只有岳菲菲一个人在家。腰部虽然仍然疼痛，却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于是亲自给唐容谦开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一粉一棕的熊宝宝。 “送给晓琳和晓岚的生日礼物。”唐容谦很想保持镇定和距离说话，但提起两个孩子却没办法遏制住自己满脸的笑容，岳菲菲突然有一种恍惚，似乎在他的脸上重新看见了当年大男孩的生涩样子。 “进来吧。”岳菲菲点点头，让开通道，看着唐容谦艰难抱着两个熊宝宝换鞋，再进入房间的客厅，小心翼翼将两个熊宝宝放在一边的沙发上，又坐到另外一边的单人沙发中。 “这一层没什么太大变化。”岳菲菲坐进中间的三人沙发中，唐容谦仍然记得当年她喜欢一回家就躺在这个地方，很慵懒地抽着白色万宝路的香烟，浓烈的烟草燃烧的味道，遮盖了她原本青春和脆弱的气质，硬生生地被塑造出一种女强人的味道。 而现在，那种味道随着岳菲菲的戒烟消失了，但她似乎仍然偏好着茉莉香味的洗发膏和洗手液，整个房间中仍然残留着淡淡的香味，一如往昔。 “茶几挪了点位置。”唐容谦指着茶几开口，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茶几其实挪动的位置并不大，只是几公分，为了方便孩子们在茶几和沙发之间走来走去罢了，而自己却硬要没话找话说这句话，反而显示了自己一直都将这件房子的样子牢牢放在心里的秘密。 于是整个脸都有些红了起来，原本在来的路上心中就一直在都争着，想着如果岳菲菲不是谈论公事，而是为了讨论他为何要让付康前来治疗的事，自己是应该硬抵抗还是直接坦白，都因为这句泄露了心事的话而选择了后者，“对不起菲菲，我不应该擅作主张的，我只是看你身体状况不对，才会找付康过来看看，我并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也不想让你感觉到我的关心，我并不是有意的。” 岳菲菲不知道如何开口，唐容谦的话让她觉得有些心疼又有温暖，她在付康介绍自己身份的时候，就猜到了是唐容谦的所为，却在对方一句“无可奉告”的时候，知道了唐容谦的所想。 似乎一切就那么的真实，似乎一切都近在眼前——为何过了两年，她仍然清清楚楚的知道唐容谦的所想、所为……无论他是否在公开的场合捣乱、跋扈、自我、骄纵——那个已经变幻了外形、改变了气质的男人，仍然是自己心中认定的那个大男孩，那个在厕所里哼着好听歌曲、留着平头、背着黑色书包、有一份寂寞、四分彷徨、六分憧憬、八分体贴和十分忠诚的唐容谦。 不过两个月的时光，发生的点点滴滴，似乎撕开了彼此之间心的隔阂，一旦打开便透亮透亮，不再需要用眼睛看，不再需要用耳朵听，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一闭眼睛就能在心里听见他真实的意图。 两年的分别，或许在岳菲菲的心中留下了沧桑和世事无常，却未曾有一丝一毫觉得孤独过，两个人的距离或许是名典和缪斯的二十八公里、东西高架两头的距离，或许是七岁年龄的差距，或许是已育妈妈和未婚男明星的关系，可在岳菲菲的心里却似乎唐容谦一直都在不远的地方，从未远离过。 她甚至有些迷恋这种感觉，这种并不影响彼此生活的分离、这种不需要改变自己身份的相处方式、这种不需要电话、不需要面谈、不需要约会、不需要生活在一起的相识。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下去——她仍然是那个似乎蒙在鼓里不知道儿子女儿偷偷见唐容谦的小秘密，她仍然是缪斯执掌大权的总裁，而他——是那个表面不羁风光的明显，那个满身男女绯闻的乐坛坏小子，似乎抱着一辈子独身而终才是最好归宿的流行音乐歌坛的男神。 唐容谦瞧着岳菲菲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被人彻底戳穿的感觉，整个人都惶惶不安起来，绞着双手蹙眉瞧着岳菲菲嗫嚅道，“我保证，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很快我就要去巡回演出了，之后名典要协助缪斯在国外和北方开拓市场，我会多安排一些出差的事儿，连这个城市也尽量不回来……” “你这么怕我？”岳菲菲微微笑了笑，瞧着唐容谦着急的样子，他怎么经历了这么多，却一点点都没变呢？仍然在自己的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用总裁的思维、用明星的思维考虑着解决方案，却用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的态度说着这番话。 “怕……”唐容谦坦诚道，明眸闪烁，“我怕我还是两年前的那个不懂事的刚出道的小伙子、怕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给你带来困扰……怕我给你的，不是你想要的，你一直都比我成熟、思虑比我重。” “但我却记得你当年劝说我的一句话，很有道理。”岳菲菲道，“你说过，让我不要害怕那些臆想中的椅子，不要被假想出来的困难束缚了手脚，这是你年轻的优势。” “但我却经过这两年，明白你当年的恐惧。”唐容谦道，“菲菲，娱乐圈之中你我都不可能做真正的自己，一如现在歌迷们喜欢的是随意张狂的我，那这就只能是真正的我。” “你懂了自然是最好的。”岳菲菲笑着看着唐容谦，“所以你只能保持现在独身、自我、不会为情所困的形象。”她顿了顿，注视着唐容谦认真听话的表情道，“我想答应邓昱的求婚，让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邓昱会对外宣布，两个孩子是他的，容谦，我希望你能理解。” 第五十二章 唐容谦万万没有想到岳菲菲邀请自己过来竟然是为了这个事儿，如同听见了晴天霹雳一般坐在沙发中没了言语。 “容谦，邓昱在两年前就坦白了对我的感情，只是没有承认两个孩子的血缘关系，公众对于两个孩子的身份一直多有怀疑，舆论导向也偏向是他的。”岳菲菲吞了口唾沫有些艰难道，“你既然知道娱乐圈不是真正的你我，这是公众心中所想的你我，那就能理解我的选择是最顺水推舟的……” “可孩子是我的！”唐容谦站起来不解道，“你的生活也是你自己的！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改变？决定嫁给邓昱成为邓夫人，甚至我的孩子变成邓昱的儿子和女儿？我不能理解！” “司马穹已经知道孩子是你的了！”岳菲菲提高声音道，腰部抽疼让她不得不重新压低了声音，“如果我不选择这条路，你的形象会被彻底推翻！你不是一个独身的年轻歌星，而是有了两个孩子的年轻爸爸！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形象对于二十三岁的你有多大的打击！” “我已经不是缪斯的人了！什么样的形象对你又有什么关系？”唐容谦站起身靠近岳菲菲的沙发，低着头看着她，质问她，“我现在是名典的歌手，是名典的总裁，我是因为考虑到你的感受，知道你不想改变现有的生活才会忍到现在，如果你真的要嫁给邓昱，让我的孩子成为他的孩子，对不起，岳菲菲，我还没有幼稚道将我的儿女和我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的愚蠢地步！” “你刚刚说你怕给我带来困扰，说你明白了，原来都是假的！”岳菲菲冷笑着抬头反驳道，“那你就对外去宣布吧！说晓琳和晓岚是你的孩子，前天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或许也会在你的两个孩子身上发生！会有人执意为何你十七岁就成为了两个孩子的父亲，质疑两个孩子身份的合法性，你的名誉垮了你的粉丝的愤怒会转向哪里，你能控制吗？” “那我就带着晓琳和晓岚去国外生活，远离这个破地儿！”唐容谦转身便要走。 岳菲菲瞧着他勃然大怒的样子，从来没有瞧见他会情绪如此激动过，心里便是慌了，起身想要拉住唐容谦，却因为腰部抽痛了一下，脚下一个不稳当，膝盖装到了不远的茶几上，整个人就越过茶几滚到了另外一边的地毯上。 “菲菲！”唐容谦回身想要扶住她，却已经来不及，只够到了她伸出的手，两个人都跌倒在了茶几一边的地板上，唐容谦收不住身体，便将岳菲菲压在了下面，“摔倒哪儿没？”他看着岳菲菲痛苦不堪的样子，紧张地大汗，手忙脚乱想要将岳菲菲抱起来，却被对方猛地死死拉住了手。 “你不能出去！不要做傻事！”岳菲菲命令道，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唐容谦，脸上方才很痛苦的表情消失了。 “究竟伤到没有？”唐容谦现在才管不着出去不出去呢，人都摔下去了，还有什么心思忙着宣布儿子女儿的事儿，整个人心思都在岳菲菲上，“腰疼不疼？有没有再撞到？” “没撞到！你答应我！”岳菲菲心思也没在自己身上，虽然方才撞到了膝盖疼的厉害，腰也又扭了一下很不舒服，但唐容谦都要抛出去自爆了，就算是撞出内出血也得硬生生忍住，先把这小子劝下来才行！ 两个人就这么趴在地上死死相对看着，半晌唐容谦终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你没伤到就好，我抱你起来。” “不要，你先答应我！”岳菲菲脾气更拗，对方示弱还不够，非要给个说法才行。 “我不答应。”唐容谦脾气也上来了，就保持扶着岳菲菲的姿势，两个人僵持着，道，“你让我答应你嫁人把儿子女儿认他人做爹！岳菲菲，枉我觉得你深思熟虑，考虑周全！这种颠倒黑白的事儿我不答应！” “司马穹很快就会公布证据，你怎么解释十七岁就有孩子的事儿？”岳菲菲问道。 “实话实说，你人工受孕，我偷偷捐精赚钱。”唐容谦一板一眼认真道。 “你是轻松了，岳晓琳和岳晓岚怎么办？”岳菲菲继续问，“你偷偷模模去幼儿园看他们，本就是又想他们，又怕他们受到媒体的骚扰吗？现在你要将他们暴露在这种伦理道德的纠纷之中，你真的舍得？” “我舍不得……”唐容谦垂下了眉目，看着别处叹息道，“无论是什么决定……我都舍不得……” “既然孩子是你的事实永远都是个秘密，你又何必执着最后的形式，容谦……我不过是往前多走了一步。”岳菲菲柔声劝道。 “不，这一步走了之后，你就会一直往前走，你不会再回头的。”唐容谦道。 “你也要往前走。”岳菲菲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一种心酸的感觉，眼泪要夺眶而出，需要深呼吸才能抑制那种冲动。当年在?*???杏氲岁欧直穑?挥兴盒牧逊蔚耐纯嗳次丛?芯跽庵至倥兴佬痰木???坏靡逊攀值哪侵稚??弁矗??幢燃ち冶懒训耐纯喔?吹萌萌四咽堋Ⅻbr /> 心中如同压着重重的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整个世界都昏暗了下来，没有了白天明媚的光彩。 “你已经爱上他了吗？”唐容谦重新看着岳菲菲开口问道，“如果这是你选择的幸福，只要你说一句，我就放手。” 岳菲菲理性觉得自己应该回答“是”，只要自己说出了这句话，一切都在这一刻结束，她可以选择这条既定的路，唐容谦能回到自己铺平前途的道路，或许有几个月、甚至几年的纠结，但是最终彼此会在此分道扬镳，找到另外一个适合自己的人、找到另外一种适合自己的心情。 可当开口的时候……说出的回答却是“没有。”岳菲菲清清楚楚听见了这两个字从嘴里发出的声音，听见了自己的心在努力的抗拒大脑的意志，全身的情绪都在那一刻反抗着理智发出的命令，“没有，我爱的是你，容谦。”岳菲菲轻轻道，感觉到唐容谦的嘴唇覆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彼此仅存的那么一点点距离消失了，唐容谦有力的臂膀揽住自己的身体，她伸出手，仿佛就够到了那个天堂，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有着远在天边的禁忌。 那不敢触模、不敢逾越的界限在那一刻被打破，熟悉的心与心，却仍然是彼此陌生的身体，在明媚的阳光之中他生涩却冲动的探索，和她渴望却胆怯的回应，或许早在彼此思念的夜晚被假象了许多回，却不曾想过最终会成为现实的美妙秘密，重合着时间和空间酝酿出的香醇，带着禁忌和新鲜的热烈，成为了一场半梦半醒的迷醉。 “我怕……”岳菲菲突然迷离着呓语了一声。 唐容谦停下动作抬起头，有些慌乱想要抽身而出，“伤到的地方疼吗？” “没。”岳菲菲将他拉向自己，抱得更紧，没有太大力气的臂膀令唐容谦感到催人融化的温柔，菲菲带着情|欲的气息在耳畔如同梦话，“我怕爱情是个诅咒，白有勋、邓昱、和你。” “不会的。”唐容谦安抚她，用双手抚模她的短发，细碎的头发在指尖划过，柔顺地如同流过指缝的溪水。 “会的，你已经被毁了。”岳菲菲的双臂紧了紧，不再言语，似乎陷入了快|感巅峰前的迷乱。 唐容谦突然有一种深深的心疼，如同钝重的刀子撞击了自己的心扉，似乎身体消失的距离，让彼此的心灵靠的更近，只是岳菲菲近在咫尺的那一句叹息，模不着头脑的呓语，却让唐容谦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她一直以来的心灵，掩藏在坚强外表下不为人知的恐惧和脆弱，于是呼吸在那一瞬间找不到了节奏，整个人便在菲菲凌乱的呼吸中迷失向了甜黑的深渊。 第五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