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王小丫》 出生 王小丫是带着一家人的期盼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她的降生，又带给整个家庭以沉重的负担与重大的转变。♀ 一九九一年五月二十一的傍晚，也就是王家老二第三个孩子出生的日子。这一天下午，当一大家子人还在田地里忙活着为庄稼去除杂草的时候，突然有村里人慌慌张张跑来说老二媳妇要生了，还没等其他人愣过神，王玉柱把锄头往地上一扔，撒丫子就跑出了老远。 这时候他这心里一个急啊，恨不得现在立马插上个翅膀飞回家里去，前几天带着她到县里看过医生，说是还有十多天，这数数，还没过去一半呢，媳妇就要生了。家里面只有九十岁的女乃女乃和四个不到五岁的女乃娃子，老的老，小的小，一个能提重物的都没有，也不知媳妇能不能撑着等他回去。想到这里，脚下的步伐更加快了起来。 “银花，银花，你怎么样了？”推开半敞的木门，王玉柱着急忙慌的就往堂屋里走。 “瞎吵吵什么，别把孩子们吓着，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没一点稳重劲！”李慧敏，也就是王玉柱的女乃女乃，端着一盆热水从低矮的厨房那头，迈着小脚颤颤巍巍往这边走过来。 “啊，女乃女乃，你慢点，把水先给我吧。”王玉柱看见九十岁高龄的女乃女乃端着一大盆热水，顿时吓了一跳，这要是一时抓不稳，烫出个好歹那可怎么弄，不是让他们这做小辈的心里不好受么。 “给你作啥？大老爷们的，又不能进产房，别招了忌讳。”李慧敏把二孙子的手往一边拨了拨，嫌弃似得的瘪了瘪嘴。 “俺不进去，就给你端到门口好吧，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还端水，我妈呢，不是在家前地里干活哩，怎么不喊她过来帮你？”王玉柱见自个女乃女乃一脸的镇定，那漂浮不定情绪也马上稳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九十岁高龄的老人，总是能带给他一种安详的气氛，让他觉得生活中遇到的任何挫折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恁妈那个人，千万别指望她，还给我帮忙，不给我添乱就好了，不过将将里我让小杰给她送信去了，一会就会回来了。”说起那个儿媳妇，李慧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也不知道当时怎么给儿子选的这个媳妇，她这样一个要强的人，竟摊上这么个软和性子的儿媳妇。不过自从家里两个老力，没了之后，也幸亏有这个儿媳陪着自己撑下来，要不然······哎，那些个糟心事，不提也罢。 王玉柱听了尴尬的模模脑袋，这话他听过的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也知道自个老妈小事找他料理还是没问题的，就是大事方面还真有些没有章法的，但是这些话还是闷在肚子里才好，做子女的可不能说父母的不是。 “嘭！”的一声，木头门被重重的从里面关上，阻隔了王玉柱向里张望的视线。 无事可做的他只得陪着有些害怕的四个女圭女圭在门外踱步，时间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就在他以为媳妇肚里的孩子准备老老实实的降生的时候，堂屋里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他的身体剧烈的颤动了一下，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王玉柱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就连妈妈和大哥大嫂走进院子里，也没有发觉。就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两个孩子出生时心里的那种惶惶不安，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那种远胜当年的感觉又席卷全身，让他半分都动弹不得。 站在他旁边的女儿和侄子侄女也似乎也被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破碎声音吓的呆住了，甚至在声音传到耳边的那一刻，几个孩子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但是，在这个紧急的时刻，显然大人们的心思都放在了堂屋里那个孕育下一代的人身上，根本无暇去关注几个孩子的异常，当然，也无法去安抚他们受到惊吓的心脏。 不知过了有多长时间，王玉柱似乎觉得已经到了深夜，那扇有些残破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只干枯着筋络的手。他反应过来，想要走上前去，谁知刚抬起脚，那一瞬间腿上的酸麻让他忍不住蹒跚了一下，差点摔了个跟头，眼疾手快的扶了一下门框，才避免与抱着一团东西的老人撞上。 “悠着点，别碰坏了孩子，过来快看看，恁胖乎乎的大闺女，以后准是个有福哩！”老人张开已经掉光了牙齿的嘴呵呵的笑着，到了她这个岁数，就越发的不在乎别的什么东西了，要说这奢求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子孙后代的出生能让她欣喜的了。虽说是个女女圭女圭，不能传宗接代，可好歹也能贴心。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就像那老头子和儿子，早早的······，那还不得是个女孩儿活的好好的，也幸亏老天给她留下了这两个孙子，要不她也不能——撑到这时候。 想到那些伤心事，这个快活到一个世纪的老人眼睛也变的湿润起来，不过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她也不好扫兴，眨眨眼，又将那股心酸收了回去。回过神，低着头看看胖乎乎的小丫头，欢喜的不得了，这要是在那几年挨饿的日子，哪有这样有福相的孩子。 王玉柱本来看女乃女乃笑容满面的样子，猜想着准得是个男孩儿呢，可没等他欣喜，老人张口一个大闺女，让刚伸出的手臂准备接过孩子的他身体僵硬了一下，女孩儿，这么说他已经有了三个闺女。 这两年国家计划生育查的严，这个孩子还是他们瞒着偷偷生下来的，也幸好村里没人揭发检举，本成想着这一次是个男孩，就是以后发现罚多少钱，他们都认了，可是没想到，这次生的还是丫头片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接过去，不会抱孩子了怎么的，忙活了这一阵，胳膊酸的都快不能要喽。”老人朝着呆呆的二孙子又是一通数落，这个臭小子，没有一点眼力见。 “二弟，该不会是高兴坏了吧，这弟妹可是又给你生了个小棉袄，以后可有恁们享福哩时候！”一道尖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顿时将原先还有些平缓的气氛割裂开来。 出声的是王玉柱的大嫂张雪芹，她是邻村大户的女儿，仗着家里条件好，平时没少挤兑旁的人，在还没出嫁的时候，她那泼辣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要不是王家穷的叮当响，娶不起媳妇，大孙子也同意这门亲事，李慧敏怎么也不能让这个搅家精进门。 不说贪嘴、懒惰这些小毛病，就是整日里撺掇着大孙子闹着要分家就让人受不了，也幸亏老大还有些孝心，没随着他媳妇闹腾起来，要不这家早就过不到一块了。不过这回老二家又生了个丫头，那个冤家的准是又得不消停了，哎，也是自己妄想，这么大岁数了，还操心孙子家的事干嘛，反正再怎么着也能有口饭吃，老了之后也会有人给自己摔盆，算了，还是由他们去吧。 就在这一刻，这位已经九十岁高龄的老人，终于放下了压在她身上所有的担子，准备享受这没有压迫，没有战争，没有饥饿的平和时光。 “小棉袄。”听到大嫂这句并不算得上恭维的话，王玉柱才从失望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去看他的女儿第一眼。 胖，这是王玉柱看到孩子的第一个感觉，虽然是个早产儿，但是这个婴儿明显的比老大老二要重的多。 这几年家里条件一直都不怎么好，为了还上兄弟俩结婚时拉下的饥荒，就连女乃女乃她老人家也跟着节衣缩食的，女人们怀孕时也基本上没什么补品，平时吃个鸡蛋就算好的了。前几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是瘦瘦巴巴的，大嫂娘家富裕一些，平时还能带着他那两个孩子回娘家吃顿好的，但他那两个闺女就没那么好命了，姥姥家离这有十万八千里的，坐火车也要坐个两天两夜呢。 想起大女儿现在都五岁了，但现在看上去还像个三四岁的孩子，这心里突然变的堵得慌，突然怀里的婴儿动了一下，王玉柱缓过神，低下头再看看怀里老老实实睡着的娃儿，笑了笑，胖乎乎的，怪不得她老女乃说这孩子有福呢。 话说没有收到王玉柱沮丧的情绪，张雪芹觉得挺无趣的，这就像一个拳头落在棉花上，一点没有力气，但这接下来那粲然一笑更是让她觉得诡异之极。这二弟不会是刺激傻了吧，看弟妹怀孕时他那兴奋劲，就知道他有多想要个儿子了，更别提这半年多对着自个儿子那和蔼的态度了，简直都赶得上她娘家老太太了。这宝贝儿子突然变成了黄毛丫头，要搁谁头上也不能是这表情啊，太不对劲了，也许是他强撑着的，对，就二弟那要强的脾性，肯定是苦水都藏在心里头呢。（有的人就是这样，在认定了一件事之后，就很难再相信别的一种可能。） “都愣着做什么，没有事做了哈，小二，抱着孩子进屋看看恁媳妇去，这折腾了大半天了。”李慧敏锤了锤酸痛的肩膀和胳膊，回过神见众人都呆愣在院子里没有动静，顿时发难起来，天看着还早么？一个个的，不饿怎么的。这首先遭殃的就是王家二孙子，谁让他堵在门口那么显眼的位置，媳妇都给他生了女圭女圭了，也不知道进去看一看。 “老大家哩，你也别闲着啦，一会把那只鸡杀了，给银花炖汤补一补。”对于这个偷懒耍滑的儿媳妇，她还真不愿指使她，活干不好不说，那磨磨蹭蹭的样子就让人不畅快，不过，一会个大概也没有人有这个闲工夫，也只好指派她了。 “啊，女乃女乃，你不是说那个鸡是留着下蛋换钱哩，这会杀了可惜了里！”尖锐的嗓音划破了空气，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有啥可惜哩，钻到你肚子里就不可惜啦？”老人转过头朝着大儿媳的方向淡淡的一暼，接着一个反问，顿时将那人冒出的火焰狠狠地掐灭在空气中。 张雪芹嘴巴蠕动了两下还是没敢出声，从嫁进来的第二天她就清楚的知道，这个老人是她不能惹而且惹不起的。不说全家一个人都不敢站在她的对立面，就是上数两辈，她丈夫的爷爷，听说她的第二个老婆就是被老人挤兑到东北去的，而且一去几十年了也没见回来，虽然时不时的还会寄回一封信和几张照片，但到底情分是极淡了的。不敢说其中的传言是真是假，就这几年老人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做派，也不是她一时半会能动摇的了的，不过这些其实都无所谓了，反正这回老二家生了个赔钱货，分家的日子离得也就不远了，到那时候，哼，老婆子再怎么作威作福都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 姊妹 要说这王家大儿媳干别的事儿不行，说道做吃的她在老王家还是能排的上号的人，瞧这鸡汤还没出锅，香味就飘了一整个院子，就连小孩子们也是鼻翼耸动，口水流了哗哗一地。) 原来这春杏早就眼尖地看见大娘端着一盆香喷喷的鸡汤从厨房里出来，就在春梅愣神的功夫，那丫头早就风风火火的跑去堂屋里了。 大丫进去的时候桌子周围已经坐的满当当的，女乃女乃在一旁给众人发筷子，而二丫和小燕几个孩子正探着头瞧着一大盆的豆角鸡肉流口水。 等众人都坐好，王家大孙子王玉坤才开始分肉和菜，而饭是不用分的，因为每个晚上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玉米面馒头和小米粥，大人们是一个馒头一碗粥，小孩子们则是一碗粥都能喝饱了的。 二丫将分好的三四块肉放在一小片塑料纸上，小心的包起来，放在口袋里，这是她刚才想起的好办法。因为长时间没吃着肉，她都不知道肉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了，这样放起来能解她好长时间的馋，再说豆角和鸡肉是一起炒的，肯定有肉的味道呢。 王家大嫂把骨头嚼的嘎巴嘎巴响，一打眼正好瞧见二丫郑重其事的模样，嗤笑一声，“哎呦，二丫儿，你放到口袋里，准备吃到啥时候啊，别在夜里睡着了让老鼠给叼跑喽。” 王二丫没吭声，夹了一筷子豆角放到碗里，跐溜跐溜的喝着小米粥。 “就你多事，吃个饭也不能宿静。”王玉坤看了一眼默默不作声的二侄女，又偷偷的瞥了一眼明显慢下速度吃饭的老人，这心头一颤，忙轻轻的捅了捅媳妇的胳膊，小声的呵斥道。 “怎么的，王玉坤，还不兴俺说话啦？”张雪琴满脸不屑的望着故作严厉的丈夫，整治不了老二家的，我还管不了你了，还敢嚷嚷俺，平静日子过多了是吧。♀ 像是拉锯条似地尖锐嗓音顿时盖过了餐桌上的所有声响，大人们都放下筷子，注视着发作模样的女人。而小孩子们也感觉到了这种奇怪的气氛，手指拿着筷子在那里一动不动，脑袋低垂在碗的上方，实在好奇的不得了，抬起头来飞快的暼一眼，又迅速的低了下去，好似是含羞草一般，收收缩缩的实在好笑不已。 “都吃饱了？吃饱了就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一家之主发话了，这桌上的人谁敢反驳？就连刚才一脸嚣张的想要打一架的王家大嫂不是也掐阵息鼓，安安静静不敢发一言了么。 吃过饭，大丫拉着妹妹一起回到了他们的那间屋，屋子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床，大的是木头打得床架子，而小的则是几块木板和泥巴堆砌成的立方体，角落里还放着一个装粮食的大缸，本来屋子就不是很大，这下放进了东西，就更没什么空地方了。 两个孩子走进来后就靠着床边怯怯的站着，歪着头瞧着煤油灯下扎着粉红色头巾，面色苍白的女人发呆，今天妈妈看上去有些不一样，让她有点不敢用手去碰，大丫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而二丫则是怂了怂鼻子，闻着空气里复杂味道中的一丝香气，抿了抿嘴，心里想着，这里有肉的味道哎。（我说二丫，你确定不是从你口袋里面飘出来的，鼻子有这么尖嘛。） “孩子们，快上来！”田银花小心的将小女儿放到身体内侧，伸出手招呼两个孩子上床上去。 俩孩子一听赶紧甩了布鞋，吭哧吭哧就往床上爬，大丫看上去还好些，毕竟是五岁了，+手上也有点劲，抓着被单折腾两下也就上去了。可二丫就没那么容易了，虽然平时爬上蹿下的好不老实的一小孩，可年龄摆在那儿，爬两下退一下的看着实在是有些滑稽。 等大丫爬上去，回头一看，这妹妹咋还在床下面呆着呐？于是关爱妹妹的春梅用膝盖挪 到床边上，伸出胳膊，想把快要急哭的春杏拉到床上来，哪里知道她那力气根本就承受不住，两个小孩子差点就翻个跟头栽倒床下面，被眼疾手快的田银花一把拽住，才避免一场意外的发生。 “你才多大点力气，就去拉妹妹，差点就栽下去了。”田银花将大女儿扶起来，坐到里面，喘了一口长长的浊气，停了一小会，才挪到床边上准备去抱二女儿到床上来。 “你瞎折腾啥，将将里生了孩子，偏你有力气是不。”王玉柱一掀布帘正好看见孩他娘费力的动作，赶忙过去把她扶起身往床里面推了推，之后又掖了掖被角，女乃女乃以前就说了，过月子的时候可不能着了凉，要不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闺女又没有多重，不打紧的。”田银花老老实实的被丈夫塞回被窝里躺好，虽然嘴上说着埋怨，但那微翘的嘴角显然十分受用这份照顾的。 “那也不能乱动，晾着了怎么整，咦，这里咋还有个碗，俺给你到厨屋里刷一刷去。”王玉柱在整理妻子被角的时候，正好看叫放在角落里被毛巾盖住的白瓷碗，以为妻子的碗筷还没人给收拾呢，就要伸过手臂去拿。 “哎，你别动，这里面还有东西呢！”田银花一看丈夫想要那碗，立马急了，碗里面还有她剩的鸡肉和汤呢，别被他毛手毛脚的给弄洒了。 “啊，有啥东西？” “你小声点，隔壁都听见了。”女人往外推了推丈夫的胳膊，低声埋怨道。 “你藏啥东西了，还怕大哥两口子知道？”王玉柱一脸怀疑的看着小心翼翼的媳妇，生怕她偷拿了什么吃食，这要是让大嫂知道了，准又得折腾个没完。 “怎么就是我偷拿的，这可是女乃女乃端过来的，我没舍得吃完，留给丫儿她们呢。”田银花拿开盖在碗上面的毛巾，朝碗里面露着背脊的鸡肉和飘着一层油花的多半碗汤水示意了一下，接着又剜了丈夫一眼，这男人，就这么想他媳妇不好呢。 “俺这不是怕······呵呵。”王玉柱尴尬的笑了笑，不过这心里却是顿时松了一口气，他那个大嫂，脾气怪的很，要是性子上来了他还真整不了，要是有老人在这儿撑着，他就不担心了，谁让那女人就害怕女乃女乃呢。 “你就欺软怕硬吧！”田银花没再理会一旁的丈夫，转过头看向瞪大眼睛望着她旁边，确切的是那只装吃食的碗的两个女儿，心里面忽然就这么酸涩了一下，这个家实在是太穷了，不说平时，就是在她怀孕期间也没见有多少油水，怪不得女儿们见着一回肉就移不开眼了。 “大丫二丫，快，往里面挨挨，妈妈给你们分肉。”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都撇开，田妈妈将精力都投入到给女儿们分肉的极大热情当中去。 王玉柱看着媳妇一脸的高涨情绪，还是没将吃饭时二闺女的小动作给说出来，要不然得到的大概不会是一场说教，而是满目的泪水吧。 “小二，恁咋还没睡觉，点煤油灯不费钱啥？”一个严肃而又苍老的声音从堂屋西面的房间里传过来。 “噢，女乃女乃，这就睡了。”王玉柱噗的一声将灯吹灭，整个房间里立刻变得漆黑一片，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嘎嘣嘎嘣的响声不断地传来。 而另一间房子里面支着身子的老人，在听到墙外面人脚步离去的声音，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躺回被窝，闭上眼睛安静的进入梦乡。 ( 妯娌算计 而此刻在南面屋子里的张雪芹此刻并没有睡觉的打算，她回到屋子里越想越不对劲，刚刚在墙外面她分明听见了二弟说藏什么东西的，可后面的听的就不怎么真切了，难道这个老鼠都不怎么爱呆的穷家还有什么宝贝的东西，话说这老婆子今天晚上也鬼鬼祟祟的，就连上老二他们屋子的时候也是避着她的。♀ 对，肉！老婆子肯定是给弟妹端过去肉了，张雪芹猛的一下支起身子坐起来，我说老婆子怎么就指使我去厨房拿碗拿筷子呢，原来是偷着给老二家添补吃食去了，要不是我去倒洗脚水时听见他们那屋的几个字眼，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一个个得都当我张雪芹是傻子是吧。 “你又干啥哩，不睡觉，今天还没折腾够？”王玉坤本来都快要睡着了，可被媳妇这一惊一乍的动作，又立马醒了过来。 “折腾啥？还不是恁那个偏心的女乃女乃，俺嫁过来容易嘛，家里穷哩吃不上一回白面馒头，那老太太还成天看我不顺眼，可怜我的儿子与闺女啊，也没有人惦记他们一回，呜呜呜······” “你小声一点，咱妈还在隔壁睡觉哩，别给你吵吵醒喽！”月光下王玉坤见媳妇一副撒泼的样子，立马上前捂住她的嘴，这墙壁又不隔音，这么大声，老远都能听哩很清楚。 “吵吵醒才好哩，也好让人家都知道知道恁女乃女乃哩偏心，你这还是老大，她咋不说偏心偏心恁哩。”张雪芹才没有顾忌呢，在家里当姑娘时她就没怕过谁，就连大哥二哥都不敢惹她，可到了这王家，不说没人让着她，就连想吃点啥都不能如愿，这过着还有啥意思，还不如早分家，到那时候自家过自家哩生活，没人管着多自在。 “俺女乃咋又偏心啦？咱们家连个余钱都没有，有啥值得偏心哩。♀”王玉坤有些不以为然，这家穷哩连个银元都掰好几半花，这顿吃完还得操心下顿吃啥哩家庭，哪有什么好偏心哩。 “你敢说恁晚上的时候就没看见恁女乃女乃给老二家端肉过去？”张雪芹斜着眼看向自家男人，一副你不说真话我就撒泼的样子。 “兄弟媳妇她今晚刚生了孩子······” “那一小盆汤给谁喝啦？生小燕他们俩哩时候俺可没见着恁家的一根鸡毛，都是俺妈从家里拿来哩鸡和鸡蛋给俺补身体，到了弟妹这哩就给杀鸡煮鸡汤喝，你敢说恁女乃不偏心？”张雪芹说的一脸的委屈，她在家好吃的好喝的可都有她一份的，可嫁人了，反而要连顿鸡汤都要争一争，这心里怎么就不能有气。 “那时候家里不是还没养鸡，就是大丫二丫生哩时候，不是也没杀鸡给弟妹，再说小燕小波还没生哩时候恁妈就拿来两只鸡说是先养着，家里哪还用再另给你准备。”王玉坤知道自己媳妇争强好胜，啥都不能比别人少，可家里什么情况她不知道，怎么还能为几块肉的事就闹起来。 “俺妈那是心疼我，怕俺过不好月子，她妈怎么就不给她寄点钱补身体哩。俺不管，恁女乃就是偏心老二家哩，咱赶明就把这个家分开，俺说什么也不能再和她们在一块过了。”张雪芹对着男人撂下这么一番话，就气呼呼地转过身面向墙壁躺下了。 “弟妹那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娘俩个现在还生着气哩，你就那么想大丫二丫以后没了娘在跟前？” “俺可不管他老二家咋的过，就看咱家哩，你明天要是不说，俺就带着俩孩子回娘家，啥时候答应分家俺啥时候再回来。♀” “这就快要割麦子啦，恁这时候回娘家不是添乱么？”王玉坤一看媳妇说的义正严词，这心也立马慌了起来，这眼看就夏收了，正是缺人的时候，这弟妹眼看还下不了地，这要是再少一个能干活的，这麦子准得瞎一大片在地里。 “俺回娘家带着俩孩子，还能为恁家里省粮食哩。”张雪芹转过身子朝着男人反驳道，她今个就不打算松口了，原先还没想着夏收的事，这猛的被男人一提醒，对这分家的事就更有把握了。收麦子这事对于现在农民来说那可是一年的大事情，忙活活的就那么一个月，但是那收的可是一年的花销，对于王家这样贫穷的家庭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半天都耽误不得，要是再赶上老天掉泪，那收成就又得缩半成，等交了公粮，剩下的就没有多少了。 所以这张雪芹这可是掐着老王家的命脉来说事，这就算老人不同意分家也得为了一家人的吃食妥协。 “你这不是为难女乃女乃呢，她都那么大岁数了······”王玉坤颤抖着手指，眼睛发红的瞪着对面那个一脸倔强的女人，这是要他不孝啊。 “你怎么不想想咱这俩个孩子，在这个穷家还有什么过头，等分了家，再有俺娘家贴补，过两年就是咱孩子要上学也有门了。”看着男人通红的眼睛，和想要吃了自己的表情，王雪芹身体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这可是自打结婚以来男人对她最凶的一次，一直以来这个男人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个张雪芹才决定嫁给他的。要不今个先不说，回娘家时再跟老太太商量商量在做打算，可是转念又想到万一今天忍让了，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再提分家的事了，索性就这么壮着胆子将上面的话说了出来。 王玉坤一听媳妇是为俩孩子着想，这心上的气倒是消了一些，他也不是个只知吃喝的人，早前就听说学问的好处，当然不想孩子们像他一样在地里刨食，可让他在弟妹还在月子里就闹着分家，这事他还真干不出来，这心里一犹豫，面上的表情就松了下来。 张雪芹看男人的反应就知道这事有门，干脆又在上面加上一把稻草，“虽说分家不怎么好听，但是咱村里兄弟成了亲的，哪还有在一块过得，再说就算咱家要分开，两个老人咱至少也要养一个，就算是家里亲戚啥的也不能说咱不孝顺不是。” “可这时间”王玉坤深叹一口气过了好大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了这么一句。 “咱们就算分了家，但这感情可是不能分，恁们兄弟俩之间也要互相帮衬不是，所以这早分家与晚分家其实也没啥不一样哩，咱家里面活干完了，还可以去帮二弟他们的忙嘛。”张雪芹仿佛知道男人心中所想，三言两语就把他所有的为难都解决的七七八八，她深知男人心中的底线，只要是不违孝道，让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外，其他的只要说得过去，软磨硬泡最后总能答应得。 “好吧，那明天我去跟女乃女乃说。”就在张雪芹等了很久，几乎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一道极为缓慢而又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房间内，这也让一直将心悬在半空的女人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王玉坤在媳妇的催促下早早的起床，趁着妈妈去厨屋做饭，二弟在院子里压水的功夫蹑手蹑脚的去了女乃女乃房间。 两人在屋里说了好长时间话，直到有人来喊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王玉柱有些惊讶的看着扶着女乃女乃走过来，眼睛带着红色血丝的大哥，记忆中很少见到他有这样疲惫不堪的一面，很多时候老大总是一副闷闷的老实样子，脸上很少兴奋也几乎不见沮丧痛苦之类的表情，记得好像只有父亲去世他才露出过的悲痛，长大结婚他才绽放羞涩笑颜，可是那几乎已经成为时光的片段，而如今又即将发生什么 “都先坐下吃饭吧！”李慧敏慢慢的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说了这一句，就拿起勺子喝起眼前碗里的稀饭来。 张雪芹从自己男人从老太婆那里出来，眼睛就巴巴的一直黏着，可这王玉坤就根本没给她来个心有灵犀，更没有撇过眼给她使个暗号，愣是憋了她一肚子的气没出发，没办法，谁让这事全得靠着这死男人呢。 就在王玉坤恍神来到自己的座位，旁边有人一个用力就将他拉到板凳上，一个脑袋凑到眼前，“怎么着，女乃女乃咋说哩？” “哦，也没说啥。”有些平淡的如同打发似的语气，只是男人的脸色却在这之后突然变得暗淡，心口也开始发疼起来，他怎么能说出口，是自己让她老人家失望了，也许媳妇会毫不在意，因为几年前她们本来就是一对路人，但那可是他的亲人，二十多年来为他遮风挡雨的老人啊，而现在，是自己把她给抛弃了 “你，不说就不说呗，反正早晚都得知道。”张雪芹毫无所谓的说，只是埋下的脸却沉了下来，这个死老太婆，不会是跟她男人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吧。 “小二，你一直看恁哥干啥，不吃饭啦咋哩？”李慧敏看着小孙子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于是放下碗筷训斥了一句。 “女乃女乃，恁们有啥话就说出来呗，这憋着也不嫌闷得慌。”王玉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刚才他就一直等着女乃女乃发话呢，可是支着耳朵老大会，也不见老人开口，索性口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也省得自己半天吃不下饭呢。 “哎”老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愣小子，俺就是怕你吃不下去饭哩。 “恁们都快吃完了吧，大丫，一会你领着几个小哩当街玩儿去。” ( 分家 “你说啥？”田银花睁大眼睛望着一脸愧疚神色望着自己的男人，太阳穴也不时地传来阵阵的刺痛，如果不是小女儿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挣扎，她真以为现在就是处在梦境中，而刚才自己听到的只不过是一场虚幻。 “大嫂这一年来已经好几次要闹着分家了，只是一直没敢叫你知道，这会咱们家里添哩又是个闺女，她就更有理由”王玉柱看着自己媳妇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可是看女乃女乃的样子这事已经无可挽回，大哥那边也赶去请队里的长辈，自己这边更不可能再隐瞒着了。 坐在床上的女人听了这话，忙用手捂着嘴将头瞥向墙壁的一边，正当王玉柱感觉到诧异的时候，墙角突然传出一阵压抑的细碎呜咽声，男人突然有些慌忙无措，手臂伸出往上抬了抬，接着又无力的垂落下去，他的心里极其的沮丧，这个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该去如何安慰这个哭的像个孩子似地女人。 田银花心里也是极度的委屈，从没有哪一天让她的心里这样难受，南下的时候没有，那些黑暗无助的日子里也没有，可是就在今天，被强加给负担的她的孩子们却给了她这种感觉 王小丫睡醒的时候，遇到的正是这样有些奇怪的场面。♀妈妈用手背不住地在抹眼泪，而老爸则是眼巴巴的站着一动不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王小丫还是条件反射的伸出手臂想去安慰妈妈，可是事与愿违，她那只藕节般的小胖手还不能由着大脑的指挥，做出那种十分精细的动作，这落在别人眼里只是个小女圭女圭举着手臂在那咿呀乱舞。 见一直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王小丫还没做个几分钟就放弃了，躺在小褥子里面的小小人儿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哎，她这个小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还没怎么动弹呢，就把力气全用光了，想到这儿，她的眼皮又耷拉了下来，不一会儿，被子里就传出来一阵细缓的呼吸声。 “二弟，书记跟咱大爷他们都过来了，弟妹这，没事儿吧”王玉坤掀开布帘子招呼老二出去呢，正好瞧见弟妹朝着墙壁侧着脸哭的厉害，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没事，你先过去吧，我这就出来。”王玉柱看了一眼从大哥进来就已经停止哭泣的媳妇，接着又朝着大哥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还有些事情。 “那好吧。”王玉坤也知道自己家这次是有些过分了些，想来二弟妹对他已经十分厌恶，他也不好再多些嘴舌徒增嫌弃，踌躇了一下索性什么也没说就放下帘子离去了。 就在王玉坤离去之后，田银花深吸一口气，用手背用力地擦了擦控制不住落下的泪滴，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说道，“把那头牛分给咱，其他哩你看着办吧。”说完再也伪装不出坚强似地低下头去，看着怀里的婴孩发起呆来。 “恩。”王玉柱用低沉的声音回答了一声，绷着脸像是怀着重要任务般走出房去。 王玉柱进去的时候，村里的书记和村头二大爷两位见证人已经请到了，此刻的堂屋里是一片诡异的寂静，让走到门口的男人心里有些发怵，想到刚才媳妇交代的话，心里有些沉重，看来今天的情形，那任务貌似有些艰巨啊。 “书记，大兄弟，下面的事就交给恁办啦！”李慧敏见所有的人都到齐了，这场面话也没多说，反正乡里乡亲的这点事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分家的事宜并不像王玉柱想象的那样复杂，兄弟两家，一个是想早分早当家做主，另一个则是有牛就万事皆安，这一系列程序进行的相当顺利。就是这住房分配问题，老大家也做了“让步”，其实张雪芹早就不想住这黑洞洞的土坷垃房子了，可无奈一直分不了家，为了不让自己家以后吃了大亏，她就一直忍到这时候，仔细想想也是颇有能耐了。 所以当书记提到分房这一条的时候，张雪琴拿了一下乔也就顺水推舟的推辞了这事，既体现了老大家的宽容大度，又能让老二一家感激涕零，何乐而不为呢。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那点形象在老二家心里已经到了最底层，上不上得来还是个问题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已经接近尾声了，可这还有两位老人的归属问题还没有着落，想到这一点，村委书记和旁边的老人对视了一眼，苦笑了一下。这见证人一方面来说是对他们威望的看重，这让他们心里也颇为自得；但在另一方面，则需要他们公平的处理问题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事儿他们也不愿多加插手，这就要衡量一个度了。 这老王家这档子事，说好办也非常好办，你看刚才那些盆啊碗的分配的，不是都没有什么争议嘛；可要说难办那可是真难办，两位老人各自分给两家，按理说这老二家这么艰难，应该把孩子的女乃女乃分给他家，近几年还能帮衬着他们一点，若是这样，老大家就得和九十岁的老人在一起生活了，但村头的这些人家谁能不知道，张雪芹和老人性子都要强，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人天天搁一块不吵架才怪呢。 就在两人踌躇不定各自为难的时候，李慧敏开口了，“恁们也甭思量了，俺以后就跟着老二家一块儿过。” 老人家一开口，周围的几人面上都神色各异，王玉坤神情有些恍惚，他不知道现在是该放松还是难过；旁边得张雪芹则是暗自惊喜，心里想着这老太婆终于是实相了一回；王玉柱心底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两位老人都是长辈，哪一个跟着他家都是要尊敬着的。 “好了，一会协议完成以后，你们兄弟俩招呼两位长辈好好的吃顿饭，我进屋里歇一歇去。”老人扶着旁边的桌子慢慢站起来，拒绝了两兄弟的帮扶，迈着小脚一步步踱向西边里屋。 几人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竟然有股心酸回荡在胸口，特别是在座的两位长辈，他们也都是有了孙子孙女的人了，更能体会一家人支离破碎的那种怅惘，无力 ( 交公粮 “妈妈！”王小丫模着黑扶墙从堂屋一直走到院子里，自从能爬以后，她就一直坚持着锻炼身体，到现在为止，她已经能够自己走路了，虽然不能走太长时间，但是对于以前不能自主行动的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听见女儿的声音，田银花将地排车放在地上，走过去轻轻将她抱起，诱哄着“丫丫怎么醒了，等天明还有好长时间呢，再去睡会吧。” “不要睡，妈妈你拉地排车干嘛？”小丫用白女敕女敕的手指向院子里的运输工具。 “今个妈妈要去镇上交公粮，丫丫跟着姐姐在家玩好不好？” 交公粮？王小丫知道这个，就是把一定数量的粮食拉到公社上交给国家，虽然知道这个程序，但是那些情景王小丫已经记的不大清了，模糊中似乎有长长的队伍搬运着什么从村上出发去往某个地方，但那似乎已经是极其遥远的时光，伴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变得浅淡。今生这样的场景她还没见过，不知道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光景，她还真想去看看。 “妈妈，我不要在家里，我也要去交粮。”小丫将手臂环住妈妈的脖子，撒娇似的说。 “丫丫听话，在家和姐姐玩，妈妈回来给你捎肉包好不好？”见小丫反对，田银花也不以为然，以为小丫单纯的是不想跟妈妈分开。 “不要肉包，我要跟妈妈一起。”王小丫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真正的两岁小孩，一个肉包就把她给收买了。 田银花皱了皱眉头，她实在不想拒绝女儿，一直以来这孩子就很听话，没要求过什么东西，她也不想让孩子失望。但是今天可不是一般的日子，交公粮，那可是要所有农民都月兑一层皮的时候，大人都这样更别说孩子了。 “丫丫，别闹了，爸爸妈妈要呆在那儿一整天，也顾不上你······”田银花试图和小女儿打商量，但是说到半道上又立马停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这脑袋都成浆糊了，跟个两岁的女乃娃子说什么大道理，她能听的懂吗。 “丫丫可以给妈妈看车子啊！”在家里呆着都长毛了，好不容易遇上这即将成为历史的大事件，她怎么说也得去看上一眼。 “······”田银花见女儿一脸天真的样子，气极而笑，真是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你那胳膊小腿的，还看车子，车子不看你就不错了。张开嘴预备着说她一顿，想着自己严肃点可能这孩子一害怕就不闹着跟去了呢。 “银花，你干啥哩，还不紧着点，早些去也好早点排队。”母女俩转过头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只见王玉柱肩上扛着一个装的圆滚滚的袋子朝着这边走过来。 “这还不是恁闺女，一直闹着要跟去，我说不动她。”田银花撇撇嘴，哪年去镇上不都是挺早，可排到他们时可都下午了。要按她说就应该先不交，等大队里来催时再给他们，还省了得他们忙活了，但偏偏这个倔驴子，非要赶着大流去，那么多人挤在一块，想想这心就焦的慌。 “你先把她放地下，把牛车套上再说。”一家之主发话了，田银花也不想在这事上多加计较，哄着孩子站在一边，过去棚子里去牵牛套车。 等一千多斤麦子装了满满的一辆车，王家两口子也准备牵着牛走出院子，谁知这时候早已被他们忘之脑后的小豆丁，仍不见放弃的站在牛车边，见爸妈看向自己，连忙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惊讶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间流淌着一股名为无奈的信息。 两人轮流着说了十几分钟，训斥、诱哄、讲道理，一一试遍，可他们的女儿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这些小伎俩哪能骗得过她，只要坚守阵地，什么样的招数都说不动的。 见女儿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两口子最终答应带着她去，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又将大丫头挖起来，让她看着妹妹。不过这些对于沉醉于去见大世面的王小丫童鞋，已经不显得那么重要了，坐在牛车上的她可谓是万分得意啊。 这可是前世她坐的为数不多今生第一次的牛车啊，不过这次她可没有记忆中那样美好的感觉，因为前些天的那一场大暴雨，现在的泥土路上可谓是沟壑纵横，虽然爸爸牵着牛在前边走的十分缓慢，但是坐在麦堆上的王小丫还是感觉颠簸的厉害，也变得僵僵的。 “哎，银花，恁俩闺女咋也跟来了？”快走到公路上时，前边的赵女乃女乃（按辈分来叫得） 回过头来和妈妈打招呼。 这个身体高高壮壮的赵女乃女乃，小丫还是挺熟悉的，她家也在家前，和他们是一个队里的，不过离得并不近，因为两家人的麦场挨着，所以接触的还是比较多的。记忆里，见到她的时候总是在夏天，由于分到的麦场都比较小，他们两家人商量着轮流着用石磙撵麦子，扫场的时候也是互相帮忙的，每当在这个的时候，赵女乃女乃总是会大声的跟小丫开玩笑，咱们卖了小丫换冰糕吧，或者说咱们卖了小丫换桃吧，刚开始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总是红着脸闷头做自己的事情，装作看不见，可当这个千篇一律的玩笑话说的久了，小丫就会仰头反驳，然而得到的却是他们的哈哈大笑。后来长大了，那些玩笑再也骗不了王小丫，可是每当在路上遇见赵女乃女乃时，她还是能想起那些有些幼稚的童年和亲切的小玩笑。 “嗨，这不是小丫闹着要跟来，咱也劝不了她，就让大丫来看着她。”对于小女儿，她可真没什么辙，别的小孩吧，哭了闹了还能打两下，可这丫头，不哭不闹的，就拿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你，看的你都舍不得大声说她。 “大婶子，恁也去这么早哎。” “早去早交呗，要不那么多人得等到啥时候哎。”对于交公粮那人山人海的场面，赵女乃女乃可是颇多怨念的，每年去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起得已经够早了，可是到了镇上，前边还是排的满满当当的，这就是他们镇上人的地理优势啊。 “也是，不过就咱这时候去差不多也得等到快上午才能轮到哩。”望望前面朦朦胧胧的几堆人影，田银花就知道还有好些人起得比他们都早一些。 “慢慢排呗，回来的时候天不黑就行。”经过这么多年的打击，她也不想要求太高，不模黑回来就行了。 一行人到镇上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不出他们所料，粮站的外面已经排成了长长的队伍，踮起脚尖往围墙里看去，满眼尽是盛的圆滚滚的布袋和黑压压的人群。 “咱们还是在后边站着慢慢排吧。”田银花垂下肩膀无奈的说道，每次交公粮时，面对着如此多的人群，她总有种无力感。 “同志，俺这都是在家晒了好几遍的，怎么能不合格呢？”一道有些焦急而又疲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王小丫本来等的都无聊透了，听见这动静，立马好奇的抬起头往远处望去，谁知看见的却是一道道厚厚的人墙，哎，这人小真是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啊，就是中国人的好奇因子都不能发光发热了，不能一睹为快只得委而求其次的竖起耳朵，仔细听那边的动静。 “不合格就是不合格，快点拉出去，别呆在这耽误事，后面还这么多人等着呢。”年轻的声音嫌弃的说着。 后面的话王小丫没再挺清楚，也许是前者已妥协，又或许是年轻人已经忙于其他的事情。 “哎，又是一个返工哩，不知道咱这批麦子咋样？”前面发生的事件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就凭那只字片语，她也大概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麦子的湿度不过关，要求打回家重新来过。不过，他们也可以在粮站的空地上现晒，但是就算那样也不能保证通过检测，而且这半天功夫的队也就算白排了。 “没事吧，咱这可是晒了好几天的，收麦子时嘎嘣嘎嘣哩，挺硬的。”虽说是知道自己家麦子是极干的了，但他还是不敢真的保证一定就能达标。 “但愿吧······” 时间就这样在等待和曝晒中悄悄流逝了，终于在下午大约两点的时候，才轮到小丫他们家交粮食。 王玉柱将几个布袋都背过来放到一起敞开，便笑呵呵的站在一边忐忑的等着检验的结果，刚才那个年轻的声音在看过麦子之后，又重新响起，“a等，扣两斤。” 站在一旁的王小丫有些茫然，不是a等吗，怎么还要往下扣斤数呢？ “他们这麦子可是村子里晒得最干的了。”站在后面的村长从后面探过身子，随之伸过来的还有拿着一盒烟的手。 王小丫看着村长手上红红的包装盒，知道那是刚才爸爸和村里几家人一起凑钱买的，本来她还不明白一直都是抽旱烟的爸爸，怎么舍得买包装烟了（虽然是一起买的，但平均下来也要好几毛钱），原来是用在这里啊。 别说，这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句话总是不会落伍的，你看这检验员不是就让步了么。 “那就扣一斤。”检验员把烟拿到手里看了一眼，就塞到衣服口袋里，给开了条子就跑下一家了。 最后的程序就是要把麦子扛到仓库，就可以走了，因为粮站的人都忙着检验粮食、整理麦堆，所以搬运的活计只有靠农民们自己来完成了。王小丫跟着爸爸来到储存麦子的地方，转过一个弯，到达第二个仓库，放眼望去，高高的金灿灿的麦粒堆成的金字塔简直闪瞎了众人的眼睛，小丫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粮食，特别是经历过吃玉米窝窝，喝小米汤之后，看到这些，眼前闪过一堆堆的白胖大馒头。 “把麦子倒这里走就行啦。”对于这群行动有些慢的几个人，粮站人员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他可没闲工夫陪着他们发呆。 “哦。”王玉柱将肩膀上的布袋放下来，推到在麦堆里，然后抓紧袋子底下的两个角倒着提起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只不过在一旁看着的小丫却感觉到爸爸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突然旁边一道目光看过来，小丫知道那是刚才说话的粮站人员，然而也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前面的爸爸手臂小幅度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毫无规律的团起布袋，果然有问题么，那应该是袋子里面藏有剩余的小麦吧。这时候后面的脚步想起，那个人显然是过来了，王小丫有些紧张，立马迈开小短腿，朝着爸爸跑过去。 “爸爸，我来抱着吧。”说罢也不顾爸爸的反对，一把抱过团的一团糟的布袋，颠颠得出去了。 刚才已经做好被检查出来的准备的王玉柱望着空荡荡的怀抱，蓦地松了一口气。 ( 我要上学 “姐姐，他们背着包包要去哪里啊？”王小丫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不远处几个小孩子的背影。♀ “他们要去学校啊！”大丫眼含羡慕的望着几个唱着儿歌的孩子，还不忘跟妹妹解释道。 “学校是什么？”小丫故作崇拜的望着一旁的大姐，星星眼不停的闪烁着，好像是在说，姐姐你知道的好多，快点告诉我吧。 “学校就是，有好多孩子在一起学习的地方。”对上妹妹那殷切的眼神，大丫不觉得挺了挺脊背，耳尖也微微的有些红了。 小丫看着大姐那有些害羞还装作严肃的模样，忍不住心里偷偷笑了起来，大姐这也太不禁逗了吧，不过这反映还挺好玩的。 “那小丫可以去学校么？”王小丫拉了拉姐姐的手掌，满含期待的望着她。 前世姐姐可是看到自己四岁才去上的育红班，那时大姐九岁，已经是班里的大龄学生了，而自己因为不到年龄，又没人照看，只能和校长求情，才免了学杂费坐在高高的凳上面游玩了一年。而今生自己才刚两岁半，但是姐姐却是比同龄人晚了一年了，这次她不想再委屈大姐，因为自己而再次踏上艰难的学习旅程。 “不行吗？”见大姐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小丫头怯怯的又问了一声，只是那声音里却隐隐带着哭腔。 “呀，小丫，你别哭啊，姐姐，姐姐给你买果丹皮吃好不好······”等大丫回过神来，看见妹妹苦瓜着小脸，想要哭出来的表情，顿时急的团团转，这小妹，平时她都不爱哭的啊，怎么这会就为了一个答案就成这副样子了呢。 “呜呜，不要，不要果丹皮，我要去学校······”说道果丹皮，王小丫又想起妈妈以前跟自己讲的辛酸事儿，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钱，给小孩子的零花钱也都是两分五分的硬币，平时二丫拿着钱总是在几个小时后就变成吃的了，但是大丫却是一点一点的积攒起来。 本来这就是一个很励志的事件，但是最后却是被一个小屁孩给破坏了，那个孩子就是以前的王小丫，因为那一块钱到最后由于她的嘴馋，再加上姐姐的不忍心，变成零食进了她的小肚子。 为此王小丫在知道后感到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为什么不是内疚，因为在她记事时，她拿到的零花钱都变成以角为单位的钱，也不怎么喜欢果丹皮那样的零食了。所以她很难体会到那时的一块钱得积攒多长时间，得克制住怎样的诱惑才能得到最后的结果。 但是重生的这一世，她眼看着妈妈因为生计病倒在床，爸爸因为抢收夜夜不眠，看着他们不舍得买一件新年衣服，一分钱当做两半花，她看到了太多太多前一世没有记得的苦难和心酸，也知道了他们对自己太多的疼爱。所以这一世她不要再让爸妈为了老有所依带着病痛打工，也不要让姐姐因为学历低而为工作发愁。 想到这里，王小丫的眼眶慢慢的发红，泪水也不自觉的噗噗的往下直掉。 “去，去学校，小丫还小啊，不能去学校的。”大丫皱着眉头，为难的说道，虽然她也很想满足妹妹的愿望，但是其他孩子都是六岁才能去的，小丫才两岁半，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哦。 “可是我都两岁半了，已经很大了呀。♀”小丫表面挺着小小的身体女乃声女乃气的反驳道，心里却是长叹道，妈的，装小孩子什么的太累人了，我的姐姐诶，你就早归正途吧。 “其他的小朋友要到六岁才能去的，你太小了，进了学校，别人会欺负你的。” “姐姐也去学校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呀，你比别人都要大一岁呢。”说道这里我容易么，费了我多少脑细胞，大姐，大姐，你千万要给力啊。 “额，那咱们回家问问妈妈吧。”大丫歪着脑袋想了好大一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妹妹，最后觉得把这个问题交给妈妈比较好。 “哦。”虽然没的得到准确的答复，王小丫有些小失望，但是如今却在姐姐心里种下了这个想法，那接下来的事相对就好办多了。 吃过晚饭，田银花收拾好碗筷，准备抱着小丫回屋睡觉了，见大丫在座位上磨磨蹭蹭的不肯起来，感到有些奇怪，这孩子平时吃过饭挺麻利的就上床了，今个怎么这么反常。 把小女儿轻轻的放在地上，拍了拍她的小，“小丫，去，回屋找你爸去。” “噢。”小丫一边往前走，还不忘看一眼坐在饭桌前把手指搅成麻花的大姐，耳朵竖地高高的，就听她怎么开口呢。 “妈妈，那个······”大丫低着头沉默了好大一会，终于鼓足勇气张开口，可是当她抬起头对上妈妈那和蔼的双目时，又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往下讲了。 她这一停顿自己倒没什么大事，可急坏了背地里偷听的王小丫，早时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嘛，怎么这时候哦又退缩了，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正是提出来的好时候，要是再过些天，没准爸妈怕跟不上进度再拖延一年呢。 “大丫，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就说出来，妈妈也能给你出出主意不是。”田银花看着自个大女儿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细声细语的引导着。 “恩······，妈妈，我，我，想上学······”过了一会儿，一声蚊子似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额？大丫，你说大声一点，妈妈刚才没听清楚。”田银花温柔的模了模女儿的头顶，给她鼓劲。 大丫听到妈妈的话，心中好像有了勇气似地，用那带着渴望和期盼的眼神看着她说，“妈妈，我想上学。” 田银花刚听见女儿的话时明显怔愣了一下，之后心里就是一阵内疚，这段时间她光顾着忙活地里的活了，连女儿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这样的大事都忘记了，要不是今个大丫跟她提出来这事，那不是还得耽搁上一年。想到这里，田银花已经下定决心要送孩子去上学了，不过她这心里还有一个为难的地方，就是大丫去上了学，那小丫怎么办，现在她家老二刚五岁，平时那欢快跳月兑的性子，自己出去玩还怕她闯出什么事儿呢，要是再带着小丫，她就更放不下心了。 这边田妈妈皱着眉头想事情，而对面盯着她看的大丫一看这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办，妈妈不让她上学，那妹妹就更去不了了，明天小丫问起该怎么跟她说呢。 “姐姐，姐姐，你要去上学吗？”王小丫见房间里的两个人沉默着不说话，终于呆不住了，蹬蹬的跑过去拉着姐姐的手女乃声女乃气的说道。 “额。”大丫瞧瞧妹妹又看了看妈妈，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小丫想让姐姐去上学吗？”对于小丫的突然出现，田妈妈并没有多加关注，将小女儿抱起放在膝盖上，抚模着她的头发细声询问道。 “当然想啊！”清脆而又稚女敕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 “可是姐姐去上学了，就没有人陪着你玩了。”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还存在着小女儿这个不定的因素，她可不想小丫在她干活的时候哭闹着要找姐姐。 “额······”小丫睁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搅着手指为难的说道，“那我和二姐玩好了。”反正她不会说反对姐姐上学的话的，要不然这事成不成还两说呢。 小女儿这话刚说出来，就把田银花给逗笑了，现在这二女儿倒成了小丫儿的预备玩伴，等没人跟她玩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妹妹，我不去上学了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大丫以为妹妹因为自己不带她上学，决定不再搭理自己，心里着急的不得了，眼睛也变得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地。 见这情况，旁边的王小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姐姐诶，你别托我后腿行不，这眼看着老妈就要松口了，你又出来捣什么乱。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姐姐是疼爱自己，生怕自己不理她了，才着急反口的，心里哀叹一声，下定决心，今个不管是撒娇卖萌，一定得让老妈答应这事儿。 “我们在放学后也可以玩啊，听阿巧说学校里可以知道好多字，姐姐到时候教我好不好。”阿巧，突然我发现，你除了能陪我玩外还能用来做挡箭牌的，感谢我吧，又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 “好啊，好啊，我一定好好认字，回来再教给妹妹！”大丫一听妹妹不是不理她，而且还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去上学，顿时激动的不得了。 田银花瞧着两姐妹一来一往的说地欢快，心里觉得好笑，女儿们，你们老妈才是这件事的决策者好吧，怎么就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感呢，虽然自己已经决定明天送大丫去学校。 ( 养兔子 “孩他爹，今个大丫刚才跟我说了一事儿。♀”田银花把小丫哄睡着，然后侧过身子面对着王玉柱说道。 “啥事？”王玉柱闭上眼睛，余出一丝心神放在媳妇身上，对于她说的事儿并怎么不关注，以为那只不过是小孩子吸引大人关注的小心思罢了。 “大丫说想去上学。”虽然自己是打定主意砸锅卖铁也要让大丫上学，但这事也得给一家之主报备一下，要不然他知道了还不得大吵一架。 “啥，大丫要去上学，那小丫谁看着，眼看着走路还不大利索哩，你就能放心她一个人玩儿？”王玉柱一阵横眉竖眼的，虽然黑夜里看不大清楚，听他那语气，田银花总能想出个大概。 “你小声点，小丫刚睡着了，别再吵醒她了。”田银花伸出手推了推男人的身体，然后低声说，“我也不放心啊，虽然咱女儿平时听话哩紧，但是你看大丫今年都七岁啦，比一般孩子都大一岁，要是再耽搁一年，那就更晚了，咱不能因为小女儿没人看就委屈咱大丫吧。” “额，那小丫咋办？” 见男人没有再提大丫，知道他是变相的答应了女儿去上学的事儿，田银花感觉非常的满意，这男人虽然喜欢男孩子，但是关于女儿们的前途他还是挺关注的。 “咱辛苦点多照看照看呗，再说咱小丫也懂事儿，也不能乱跑乱动的，像二女儿小时候，哪天没让咱提心吊胆的。”对于小女儿，田银花是两百个满意，从出生的哪一天，几乎就没让她操过心，吃喝拉撒基本上都按点来的，等到会走路了更不得了，小便时，不等爸妈教，就蹬蹬的往厕所跑。沉浸在满足中的田银花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内里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不能行动时还罢了，等到会走时，更容不得自己随地大小便，那和大庭广众之下穿透视装有什么区别。 “恩，那也是。”对于这个懂事的女儿，王玉柱也很疼爱，“家里的余钱还够不够？”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不管钱的，但他也大概知道家里的钱除去还账的没有多少了。 “交去大丫的学费，就没有几个了，等秋收完还得买肥料······”虽然一家人总是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但家底本来就没有多少，再节省又能节省下来几个，只不过是拖延一下用完的时间罢了。 “唉，等晚天再卖点麦子吧。” “这时候麦子可卖不上啥价！”听见男人的话，田银花一惊，卖麦子？这刚过夏收，麦子哪能有多少价，实在是不划算哪，想想和冬天差一大截子的价钱，这心里就肉痛得紧。 “你当俺愿意啊，没法子罢了，这片的人都借遍了，以前的钱还没还上哪有那脸再上门，走一步看一步吧。过一段时间俺也上肖北集市看看有没有兔子，听说那玩意不贱，咱养养先试试。”王玉柱哀叹一声，手指又有些痒痒起来，如果不是怕烧着被子，他还真想坐起来抽上一只旱烟。 “养兔子，这事儿能靠谱么，你打哪听来的？”黑暗里田银花皱皱眉头，一脸的怀疑神色，不是她不相信男人，只是现在这家里本来就没有啥钱，要是再抽出去一部分干别的，赚了倒是好，要是赔了，对于这个家那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听村里广播上说的，虽然就那么一嗓子，但俺觉得这事有点谱，咱也不买多，两三只就好，如果不行，咱在卖出去呗，除非，除非咱养不活······”这事最坏的打算他都想好了，再坏也不过是几只兔子的钱，总不能让他们这家过不下去，再说想赚钱哪有不投入的。 “咱明个问问女乃女乃吧，她老人家经历的事儿多，看看她怎么说？”田银花还是有些不放心，想阻拦又怕这玩意要是真赚钱，以后自己再后悔，就想着多找个人商量商量。 “那行，明个问问，先睡觉吧。”得到答案，王玉柱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对于这件事他也没多大把握，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改善家庭条件的机会罢了。 “爸爸，看，是兔子。”王小丫扒着高高的自行车，伸手想去触碰在笼子里呆着的大只兔子，真好呢，又见着它们了，不过胆子也太小了，小丫撇撇嘴看着躲在角落里不让自己抚模的哺乳动物。 “小丫，先闪开，等爸爸卸下来笼子再和兔子玩好不好？”王玉柱见女儿攀着自行车后座不肯松手，自己也就扶着车子不敢乱动，要是一不小心伤到女儿就不好了。 “好吧。”小丫嘟嘟嘴，站的远远得，虽然对于曾经那个童年记忆中的玩伴挺感兴趣的，但也不急在一时嘛，反正姐姐上学去，没人陪自己玩了，自己现在这副身子什么也干不了，以后有的时间养兔子玩儿。 王玉柱停住车子将笼子从自行车上搬下来，并打开将四只兔子一一拎起捆绑到一边，然后在买来的铁笼子里铺上一些麦秆和干草，最后再将兔子放到笼子里。 等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小丫已经蹲在笼子旁边全神贯注的观察着这几个刚来的小客人了，知道自个女儿是因为多了几个玩伴，非常开心，看兔子们也老实的关在笼子里出不来，于是拍就了拍手上的碎屑，走出了屋子。 小丫颇有兴致地瞧着这几只温顺的小动物，王爸爸买来的这四只兔子，都挺肥胖的，看个头大概都已经成年了吧，其中有三只兔子的毛色都是灰色居多，在脖子月复部还有四肢的地方会有大大小小的纯白区域，看上去好像是带了暖暖的围脖，而最后一只躲在角落里嚼干草的是一只纯白色皮毛，红着圆滚滚大眼睛的胆小兔，只见它可爱的三瓣嘴不停的蠕动着，一双耳朵直愣愣的竖立着仔细听四周的动静，好像一有什么动作它就会立刻撒丫子跑路似地。 见这些兔子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溜达溜达，王小丫觉得很忧伤，她这样白白胖胖的可爱样子到现在不知迷惑了多少大叔大婶，怎么到了几只兔子面前就成了危险人物，不可靠近了呢。不服气的她歪着脑袋想了好大一会，觉得不能坐以待毙，那怎样才能让这几只胆小鬼适应自己的靠近呢，威逼利诱？对，给它们好吃的，让它们知道我是老大，给它们食物吃，不会让它们饿肚子。深以为然的王小丫为了取得兔子的信任，立马站起身迈起她那小短腿出门去找新鲜的草来喂食。 其实小丫并没有什么养动物的经历，就是植物也只种过仙人掌和马蜂菜，不过这两样都是那种扔到泥土里就能养活的那类生物，几乎不怎么用人照料，但是就这样她还是成功的养死过一盆仙人掌。究其原因，不是像某某同学那样奇葩似的将酸女乃当水倒进盆里，而是仙人掌颇不适应自己那，时而频繁浇水，时而干旱一年的养护习惯，最终不得不选择枯死而月兑离她这个不负责的主人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双目所及之处几乎都可以看到杂草的生长，只是王小丫那贫乏的喂养经验，并不知道那种草是兔子们喜欢吃的。想了半天索性每一样都带回去一些，打算让它们自己选。 虽然她的打算很好，但却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这副身子满打满算也才两岁多点，哪里有多大力气拔这玩意，摊上刚长出来不久鲜女敕一点的还好，勉强能拽下来，不过就是太短了一些，喂兔子也不好喂啊。要是长得绿绿的长长地看着挺入眼的吧，攥在手里还不好拔，最后只得一根根得拔下来放在旁边了。 “呦，小丫丫，你蹲这里干啥哩？”正在王小丫正拔得起劲呢，忽然后面一个大嗓门，惊得她差点就月兑手蹲坐在地上，抚着自己的小心肝转过头来，看着那胖胖的身子一步步地向着自己走过来。 “咋啦，吓着俺妮啦？”大女乃女乃（就是前面的洪明媳妇，田银花的大婶子，因为这里是以王小丫的视角，所以就改了过来，以后也延续使用这个称呼。）见小姑娘呆呆地看着自己，以为是惊着了，显然她对于自己的音量挺知道的。 “没有呢，我这是在这拔草哩，俺爸爸买来四只兔子，我要喂它吃的。”对于刚才的愣神，并不是被大分贝的声音给吓得，而是忽然之间想起了这位大女乃女乃，她的一生并不顺遂。 ( 曾经的痛 这位大女乃女乃其实年纪并不大，只比小丫的妈妈田银花大个四五岁，小丫的妈妈是个外来户，平时就是个闷性子，比较谈得来的村里人也基本上没有几个，而这位大女乃女乃便是其中关系较好的一个。 她们闲暇时经常在一起拉鞋底，一起聊天，元宵节的晚上还要一起行动，模着黑去家北的庙里上香烧那种银色纸叠的元宝，到后来庙里破落后，便改成了到家前的分岔路口上烧了，她们管那个叫孝敬“路神”的，说是保佑家人出门路路顺风什么的。（农村人有许多都是信鬼神的，但大多数都不痴迷，像王小丫母亲这样只有节假日才烧香的只能算是半个信徒。他们一般家里都有供着五花八门的娘娘、神仙，并坚信请来的神仙不能请走的原则，一香炉一案桌，再加上节假日的烧香，大年三十的鸡鱼肉馒头的供品，便是他们觉得的对这些神仙的最好孝敬。） 然而这样的画面到了小丫上了大学的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了，因为大女乃女乃不知什么原因就突然离去了。 问其原因，许多人说是因为猜疑自己男人喝农药去的，小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真像”。在小丫的心里，如果是那样的情况，大女乃女乃应该是像个悍妇一样揪着自己男人的领子大骂一场，而不是为了吓唬男人，去喝那浓烈气味的农药，那是对自己不公平的惩罚。但不管如何，小丫还是没有追根究底，人已经去世了，再谈论又能怎样呢。 重生在这一世，还处于婴儿时期的她，突然见到年轻时候大女乃女乃的时候，小丫一度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美丽的梦，大女乃女乃还在，老女乃女乃还活着，所有人都在自己身边，真好！ 可是在后来，经历过分家，麦收等一系列事情之后，小丫恍然发觉这梦境的真实度，以及这命运的齿轮似乎，还是在朝着她预定的轨道向前行驶着。 因为对于后世的“预知”和不确定，所以每当遇见这为早逝的大女乃女乃时，她的耐心总是要好上一些，虽然有很多时候挺不耐烦她的繁琐。 大女乃女乃这人虽然唠叨，但性格其实还是蛮好的，对她喜欢的人也都护着。记得王小丫决定去上大学那事儿，也是受她的影响，虽然她只不过无心插柳说了几句话而已。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在高三那会的王小丫是比较心高气傲的，虽然考上了二本的学校，但那是考美术进去的，自是比不得纯文化课的学生，别的班比不过，自己班的总是可以名列前茅吧。 但也就在那一年，美术班里出了个运气极其好的新生（那时管第一年考美术的都是新生，而两年及两年以上的都是复课生。），考了一个211的大学，xg大学，那人巧不巧的还是自己同桌，这下王小丫可嫉妒了，（其实许多复课生也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里，说那是走了“狗屎运”）你说一个复课生，考这样的大学也就罢了，可你一个新生，才学画半年的生手，竟然也考了这样一所顶好的大学······ 王小丫的心里好几天都没有平静下来，想考个好大学争一口气的念头在那个夏天，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她的魔咒。也就在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她背起行李再次回到那间熟悉的宿舍，准备再复读一年。 但生活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励志，老师的劝说，作品的糟糕程度都极度吞噬着她的决心，而周末回家大女乃女乃的一句话终于将压倒了她心头的最后一颗稻草。 她说，曾经的某某第一年考上了大学，不满足第二年又继续考，但结果却是名落孙山，这本来是极为寻常的一句话，却是让小丫的心头一颤，她无法确定自己的心能否承受得住复读路上的寂寞，也不能确保自己能否忘记那份大学通知书，再次破釜沉舟的努力到底，同样也害怕自己到最后落得空空一长····· 那一年的夏天，王小丫再次成为了命运的逃兵。 时隔多年，重新扒开结痂将痛处曝晒在阳光之下，心里除了不甘还有深深的遗憾，她想，大概从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此走上了偏离的道路······ 而今生，她是否又能将那遗憾埋葬。 “小丫，给你，拿着去喂兔子去吧。”就在王小丫还深陷在那伤痛无法自拔的时候，旁边的大女乃女乃已经手脚利索的拔了一小堆的青草，还细心的用草的茎部将其捆在一起，方便小丫头拿着。 “啊？哦。”小丫呆呆的接过大女乃女乃手里的小捆青草，身子比脑子反应更快一步的顺从着转过身去，等神游着走出好几步，到达胡同拐弯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一句客气话没说，就蠢蠢的回来了。虽然说自己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份，怎么做都说的过去，但是对于一个有着基本礼貌观念的二十多岁灵魂来说，这心里有点却是有些沮丧的。 扭过头回望犹豫着是不是补上一个，但一想是不是显得有些突兀了，这一个闪神，大女乃女乃的身影已经进了门里面瞧不见了，小丫脸一皱，嘴一噘，头一垂，抱着明显重了几分的青草向家里走去。 “兔子，兔子，快吃草。”（诱哄的声音） “······” “吃呀，吃呀。”（不耐烦的声音） “······” “喂。”王小丫气急败坏的望着躲在一角的四只兔子，刚才吃干草不是吃的挺香的么，怎么到了她这里，连新鲜草都要被嫌弃的。 蹲着身子又看了一会笨兔子，等它们慢慢变得放松，不再挤作一团的时候，小丫有重整起信心拿过一搓青草，伸进笼子里兔子的嘴边。刚开始兔子似乎被小丫突然的动作吓到了，灰白的一团抖动了一下，向后缩了一步，几秒钟之后见眼前的绿色再也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的探过头来仔细的闻了闻，鼻翼间流淌的满是新鲜而熟悉的味道，兔子这才放心的张开三瓣小嘴慢慢的咀嚼起来。 王小丫见这只笨兔子终于放下戒心吃起青草来，这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扩大，刚才的焦躁与不耐也跑得没有了踪影。 ( 吃白食 王家的这个新年过的很幸福，因为大年初一这一天，他们的餐桌上第一次摆齐了纯猪肉馅饺子和肉食鸡，虽然觉得有些穷酸生活充大户的感觉，但是王小丫还是吃的满嘴是油。吃过饭，娇憨的打了一个饱嗝，模模圆滚滚的小肚子，从重生到现在，她从没有觉得哪一刻让她如此满足，觉得有顿肉吃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小丫小心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迈着小短腿悠悠的踱到院子里，今个吃的太撑了，她得走几步路消化消化，待他绕了院子一圈准备走第二圈的时候，只见那有些残破的小木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个缝，接着从空隙中探过一个小小的黑黑的蘑菇顶。 没等王小丫开口，蘑菇头就率先说话了，“小丫，小丫。” 这谁啊，小丫一脸迷茫的望着这个和自家二姐差不多大的小孩，她该认识他么，怎么觉得重生一回她这知名度也呈直线上升了咩。 可能是被王小丫呆愣的样子吓着了，这蘑菇头言语动作也变得斯文了许多，“咳，我是家东的立春，就是，就是那个大麻子家儿。” “噗。”小丫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谁家孩子，太好玩了，急着急着把自个老爹“名讳”都说出来了，立春，立春，哦，原来是那个后来的胖小子，不过他咋就认识我了呢，一个在家东，一个在家前的。 “额。”立春也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一脸尴尬的模着后脑勺。 “那个，你家今个还出去卖啥不，能不能现在就卖给我几个溜溜蛋。” 哦，原来是来买弹珠的，一看这家伙就是输光了，不甘心，想着买几个再回去找场子呢。♀想到打弹珠，她记得自个小时候也挺爱玩那个的，几个孩子在宽敞的场地中间挖一个小拳头大小的凹坑，几个人轮流用手指弹着眼睛大小的漂亮琉璃珠子往洞里赶，谁第一个进坑的那就是赢家，输的人得向赢的人缴供呢。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是输多赢少还是胜多败少，反正那时候她玩的极开心就对了。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当时对胜利的急切和期盼，但是再次参与进童年的游戏，想来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吧。 “妈妈，妈妈，我赢了两个溜溜蛋。”王小丫举着两个里面带着黄绿条纹的弹珠向着妈妈炫耀。 “哼，你可是从摊子上拿了五个出去，手里只剩下三个了。”坐在一旁的二丫眯着眼咬了一小口辣条，颇为鄙视的说道。妈妈真偏心，小丫从摊子上拿什么她都不爱管的，可她就只拿几张辣条就要叨唠着说半天，这不，因为要限制吃东西，她都得一小口嚼上老半天，等嘴里那一小片辣条都嚼碎了才吃下去的。 “你懂什么，这两个我瞧着可是那一堆里面最好看哩，你看这里面可是有黄色还有绿色，咱摊子上都没有呢。”对于这话也只是挤兑挤兑二妞，找些乐子罢了，看过后世那么多比这漂亮百倍的东西，再回过头来看这单调的颜色，只不过觉得有些小清新罢了。 “再漂亮那也是玻璃珠子，难道还能变成糖豆豆？”二丫斜眼瞧着那两个圆蛋蛋，也没什么好看嘛，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玩那玩意，还不如坐在这儿看着摊儿，顺便还能瞧着零食儿解解馋。 “额。♀”糖豆豆，王二丫，难道你眼中就只有吃的么。 “我要买瓜子。”一个小男孩伸着有些脏污的小手指着摊子上的袋子说道。 听见声音，王小丫转过脸，望向这个比她高一头的小男孩，恩，还是个挺好看的孩子，除了鼻子下面挂着那条长长的鼻涕，看上去还蛮清秀的，不过，这小模样怎么就那么熟悉呢。果然，妈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证明了她的猜想。 “小波，在这边玩耍啊，给，婶婶给你抓一大把，吃去吧。”田银花没有去接孩子的钱，从袋子里抓了一大把瓜子就往他兜里装，她是个老实人，虽然和老大家他们分家了，这几年也都不相往来，但是对于这孩子，她还是给与了温柔和善姿态。 “啊，哦。”王洪波呆愣愣的看着这位面容可亲的阿姨，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接自己的钱就给了这么多的瓜子，大人们不是说要用票票才能换吃的么。 两家分家时这孩子才刚会跑，赶上当时可能还记得一些片段，但是小孩子嘛，忘性大，隔个两三年不见就什么都记不得了，这不，看见一个陌生的阿姨白给自己吃的，他怎么能不疑惑。 “妈妈，你怎么给他抓这么多，还不要他钱啊？”等王洪波磨磨蹭蹭的离开了，二丫有些不忿的开口了，平时都没看见妈妈对她那么好，还笑容满面的，不拿鞋帮子拍她就不错了。 “他是你大爷家的小的，叫小波，比你小一岁，在外边别欺负人家。”田银花看了一眼二女儿，仔细的说着，这大哥好说话，可大嫂可是个不好想与的，她说这些是不想让女儿在外面和那孩子起了冲突，要不然依照嫂子的泼辣性子，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哦。”二丫点点头，然后又将视线看向别的地方，显然对于大爷家的什么孩子并不敢兴趣。 “呀，小丫，你画的什么，这是谁啊，真丑。” 一道惊呼蓦地响起在耳边，让王小丫拿着树枝的手猛的颤抖了一下，生生的把向下去的弧度挑起了一个弯钩，看着本来就不太清晰的作品变得惨不忍睹，小丫不自然的抽抽嘴角，二姐，虽然我前生也算个业余的绘画爱好者，手艺是师傅班里不怎么顶尖的学生，但这画的狗你总不能说看不出来吧。要不下回换她画个二姐，看她是不是还能说出丑字来，支着下巴兀自点点头，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不过这工具可以换的高档一下，免得以后二姐不认账了。 “小丫，你说那个咱大爷家的小孩为什么还呆在咱摊子边上转悠啊？”二丫蹲在一旁，也不管妹妹有没有听她说话，就自顾自得说着。 小丫闻言抬起小脸望望四周，正巧碰上小波看向这边的目光，不自觉的地皱皱眉头，这孩子不会是想打别的主意吧。虽然在前世的时候，他们两家的关系已经变的和谐了不少，但是她还是对这家人没有太大的感觉，至今她可还是清楚的记得，大娘因为自己一回没给她打招呼就像爸妈告状说自己不礼貌的事儿呢。 大概是也觉察出摊子那边的人看见他了，王洪波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但一想到妈妈口中说的，他又镇定了不少。那个笑的和善的女人是他的婶婶，那不就是很近的亲戚嘛，记得自己回姥姥家的时候，她们都是大把大把的给自己拿出零食的，而这个婶婶，就只给自己一把瓜子，不一小会就吃完了，真是小气，他还记得那摊子上有好多他没吃过的，那自己给她要，她说不定回拿给自己呢，小舅妈不就是这样，虽然脸有时候臭臭的，但是在姥姥面前跟她要东西，她也会给自己的。 “婶婶。”王洪波站在摊子边上有些怯生生的开口。 “啊，小波过来啦。”田银花招呼一声，然后又继续用针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头发，用顶针将穿着绳子的针推进鞋帮子里。这面上装的若无其事，这心里则是哀叹一声，当她没看见这孩子已经徘徊了一大阵了么，想来是来要吃的又拿不定主意的。只是她这也是小本生意，不说有一就有二，况且他们俩家也分开了，这些年都没来往过，之前给过一回当是客气了，这要是再给就有理由了。 “婶婶，我要吃这个。”王洪波以为是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指着旁边的大米球甜甜的开了口，就闪亮着眼睛等着她给自己拿吃的了。 田银花有些为难，你说要是有一个大人领着她可以跟大人讲道理，可是一个小孩子，她又不能跟自己家似地，拿着鞋帮子就吓唬，这要是真教训上了，她那护犊子的大嫂子还不得跟她拼命。可要是不说，那孩子如果一个劲的缠着，也不是个法子，自己又不甘愿拿出吃食哄他。忽然眼角瞥见似乎是在画画儿的小丫，眼前蓦地一亮，这小女儿最有主意了，想来交给她办应该是没问题了。 “咳咳，小丫？” 王小丫蹲在地上欣赏着她的作品一动不动，好似没听见妈妈在叫她似地。 “王小丫，你看你哥哥来找你玩来了，你怎么就不招呼招呼！”田银花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这个死丫头，不就是让她帮着解决一个小问题，还知道跟她摆谱，看自己回去不好好收拾她。 “呀，小波哥哥你来啦，咱们去那边玩溜溜蛋吧。”小丫不由分说就把那傻愣愣的小子拉着员离了摊子，你说要是没有继承你娘那机灵劲就别偷偷过来吃白食啊，我不管你啥亲戚，给了你客气就好生的接着，要是拿着这情谊就想讨便宜，那是门儿都没有。 ( 大吵一架 “你一直拉着我干啥？”我还想吃好吃的哩，王洪波怎么也没想到，刚刚他还一脸欣喜的等着婶婶给他装吃的呢，怎么下一刻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个小丫头给拉到这么偏远的角落里来了。♀ “我来陪你玩溜溜蛋啊！”小丫脸上阴阴一笑，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这小子还不是太蠢哈，终于发现他自己身首异处啊。 “我不要玩溜溜蛋，我要回去了。”谁要玩那鬼什子溜溜蛋，我想玩还用的着你这个丫头片子，王洪波吸了吸鼻涕，又用袖子重重的抹了一下，就要转身回去了。 呃，好恶心哦，她怎么刚才就那么不加考虑的拉着他出来了，刚刚他的衣服上有没有鼻涕，自己有没有沾到手上啊？一想到自己刚刚有碰到干干的鼻涕渣渣，这心里就一直不得劲，毫无意识的轻轻晃了晃手臂，像是要把脏东西就那么摆月兑干净似地。 “喂，喂，你现在还不能走。”小丫一见他又要走了，这也顾不上鼻涕不鼻涕的了，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要是他再回去摊子那要吃的怎么办，那妈妈是给他还是不给，不过，这样一直拦着也不是个办法啊，今天过去了，明天后天怎么办，难道还天天盯着这家伙？ “为什么？”王洪波使劲推了推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小丫头，被抱的死死的，弄不开，于是干脆先放弃挣扎，企图用恶狠狠的语气吓唬住她，记忆中妈妈就是摆出这么个姿势，然后姐姐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额。”这孩子是在吓唬他么，不过装的不怎么像嘛，看起来怎么都是一只炸毛的小白兔。 “咳，我知道你现在急着回家，不过我这里还有些话没说完，现在呢，我松开手臂，但是你不要想着逃跑，ok？”王小丫一字一顿的将话说完，最后竟然拽起了洋文。等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小子正一脸迷惑的望着自己，终于觉察出自己在哪失误了，小脸猛的一红，心里暗骂一声，她就不该给这孩子普及普通话，你看，失误了吧，你看！丢脸了吧，不过，现在孩子都“记事晚”（那是对比你这个重生的伪萝莉来说的吧），过几天就会忘记的。 “额，那个，刚才哩话都是铺垫，你就不用在意啦哈，自动过滤就好，呵呵······”小丫尴尬的举起一只手作招呼状。 “咳咳，我给你说哈，恁家里跟俺家哩已经分家啦，分家你知道是啥意思不，就是两家各过各哩，谁也不搭理谁啦。额，你不明白哈，那我再说通俗一点，就是那摊子上是俺家哩东西，俺要是给你你就拿着，不给你你也不能跟俺家要，明白了没？”虽然觉得对这个四五岁的孩子说这些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她还是不想给他一个任意索求的印象，她那个大娘可是个宠溺儿子的主，自己可不想她以后再破坏自己家好不容易得到的宁静。 “俺妈说她是俺婶子，应该给哩。”小洪波有些不相信这丫头的话，自己妈妈可不是这样跟他说的。 “嗤，那你家里那个女乃女乃怎么就不给我压岁钱呢？”小丫气极而笑，她就说嘛，这么小的孩子哪有那小心眼，竟然是家里面大人教的，什么叫该给的，她怎么没见过节的时候往老女乃这边拿过什么东西，自己家送去的东西也没见她退回来。 “那是俺女乃女乃，又不是恁女乃女乃，为啥要给你压岁钱？”对于那个经常给他存下好吃的的女乃女乃，他还是很喜欢的，虽然不及姥姥那么多。♀ “恁女乃女乃？既然你都知道俺妈是恁婶婶，那你就不知道俺们是一个女乃女乃？”嗬，她还就觉得好笑了，这大娘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怎么就只往对自己好的上面认呢。 也许是小洪波脑子里没有转过来弯，心里焦躁的，也许是小丫脸上的嘲讽刺激了他，没等他再思考下去，这身子就如一辆小坦克，莽莽撞撞的就扑到了小丫的面前，狠狠的挥舞着手臂击到小丫身上。 “唔。”等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小丫猛的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眼前一道黑影，条件反射的就伸出拳头就挥过去。 “玉柱，银花，你们出来！”王家正吃着晚饭，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我怎么听着是大嫂子的声音呢？”田银花夹起一筷子咸菜放到碗里，歪着头问旁边的男人。 听到妈妈说的话，小丫心里咯噔了一下，偷偷抬起头扫视了一下正在吃饭的众人，又低下头慢慢的扒着饭。 “王玉柱，田银花，你们给我出来！”又是一道尖利的嗓音，只不过这次明显是人已经进了院子，由不得他们疑惑了。 两人相视哀叹一声，不知道这大嫂又闹什么幺蛾子呢，这都两三年没登过门了，这大过年头一天就不让人肃静。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过来了？”王玉柱走出堂屋，看着一脸盛怒的大嫂领着侄子站在院子里，而后面跟着的是有些唯唯诺诺的大哥。 “呦，大兄弟，看你说哩什么话，外面知不道哩还以为你不欢迎俺们哩！”张雪琴冷嘲热讽道。 “哪能呢，大哥大嫂，要不咱屋里坐着说呗？”王玉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实话，他是真不想他们家里来，一来准得闹腾一回。 “咱还是在院子里站着舒服，恁们家里俺可是坐不下。”张雪芹模模小波的头，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还舍不得打呢，这回竟然让个小丫头片子给欺负了，怎么着她也不能咽下这口气，非得让二弟好好教训教训他那不省事儿的闺女。 “大嫂真会说笑话哩，以前恁坐得下，怎么现在就坐不下了？”田银花瞧着老半天都没给过他们好脸色的嫂子，有些烦躁了，这有事说事儿，呆在这拐着玩儿损人算啥。 “以前俺是这里的一份子，但是现在俺得看恁们的脸色啊！”瞧着两口子的暗色，张雪琴这心里是真的畅快，不过她这心里憋的气还没撒完呢，哪能就是他们呵呵笑两下就这么过去的。 “老大家的过来是干啥哩，没有事就回家里去吧，这大过年哩，别让恁妈在饭桌上等久喽。”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过来，让院子里的人都是一惊，田银花心里想着，女乃女乃这话说得，呵呵，你看把大嫂的脸打得。不过，女乃女乃现在能听见院子里的声音啦？大嫂虽然声音挺尖锐，但那也比不上人在耳朵旁边大声说的音量啊，还是她老人家的听力是间歇性的。 “额，女乃女乃，我也想回去啊，可是你看小波这脸上，一动就要号嚎上半天，我这也是没法子才过来的呀。”张雪芹把躲在自个背后的儿子拉出来，只是在这漆黑一般的院子里，不说连人的面容都看不清楚，别说是脸上拳头般个乌青了。似乎也是觉察出不妥，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口子，知道是自个失算了，眼珠一转，然后就想领着孩子进屋，明天这青大概就不明显了，怎么说她也不能让这打白挨了呀。 屋里吃饭的王小丫听见大娘的嚎叫不觉得的嗤笑出声，真要是疼，她不去看医生来她们家干什么，是觉得她们家好欺负还是能给他们药费钱呐，就脸上那点伤还哭哭啼啼的，她身上被那小子锤的，嘶，现在还生疼着呢。 院子里的王玉柱和田银花两口子也是满目的惊讶，听大嫂子这口气，和小波打架的是他们家孩子了，只是回来怎么没听她们谁告状呢，难道只有大嫂家的是纯吃亏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田银花却隐隐觉得是自己小丫头干的，不过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追究是不是她家孩子，而是将大嫂的气焰消下去才好说话啊。 想着面上神色未动，“大嫂子，这小孩子打架也就恁当回事，男孩子皮实，揍了身上痛啊痒啊的，过了当天也就忘啦，要是搁在小闺女身上，那个可是娇贵的，呆上几天都不会好哩。” 王玉柱这些粗心汉子可不明白自个媳妇说这话什么意思，侄子受伤了，这又跟男孩女孩又扯上了关系，乱七八糟的，不过他也不是没本事还硬要出头的人，既然媳妇有把握让大嫂离开，他也就索性闭了嘴。 这张雪芹听了这心里也颇为疑惑，难道是那丫头被自个儿子打得很厉害，回来告状了？弟妹这排头是要跟自己算账呢。 “雪琴，咱回去吧，孩子他女乃女乃还等着咱们吃饭哩。”王玉坤拉着小波的手就要往外走，本来她们娘俩说要找揍孩子的人家说说，他怕出事儿就跟着来了，没想到来的却是自家二弟的家里，而且听弟妹现在说的，似乎他们丫头比自家小子伤的还要严重，这心里的愧疚就一个劲的往外冒，对自个媳妇那称得上是霸道的性子也埋怨起来。 “吃饭，吃饭，你就知道吃饭，你看恁儿子都被人家欺负成什么样啦，小丫呐，让她出来，叫我问问她，为啥下这狠心揍俺儿子？”张雪芹这泼妇的名头也不是盖的，一看自家男人懦弱的就要打道回府，她这心里哪还能舒服，今个她倒要看看，那小丫头片子被自个儿子打成什么样啦。如果真像弟妹说的那样，她还可能咽下这口气，如果她好好哩，那她不介意让弟妹再好好的教训教训。 ( 一颗老鼠屎 “哎，大嫂子，你这话说得可要靠谱点，说俺闺女狠心揍了恁小波，大婶子，你过来给评评理，俺小妮今年才两岁半，会跑也没到半年，小波呐，都快五岁啦，你说能揍过他，说出去能笑掉大牙喽。♀”田银花虽然也不明白自个闺女为啥就那么大本事，把一个快五岁的孩子给揍啦，但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事儿的时候，等把大嫂这尊瘟神给请走，她再跟那丫头好好算一账。 “怎么不能，俺看她本是大哩很，恁不是都看见俺小波脸上这乌青，就是您闺女揍哩，恁要是不信，咱们就喊小丫来问问，看看她咋着说？”张雪芹对于自个儿子的话那可是深信不疑的，他说是小丫揍的那就是她揍得，她也不怕冤枉了那丫头。 田银花对于嫂子这揪住不放的心思有些无奈了，知道她是不出口气不罢休了，而小丫在屋子里躲着迟迟不肯出来，猜想她肯定是揍了人心里害怕了，这心里思绪万千，一时也不知道怎样解决这事儿。 “大娘，你这样一直盼着小丫出来，不知道哩还以为你怎么长时间没见想我这个侄女啦哩。”小丫迈着小短腿跨出门槛，天真无邪地说着，不是她躲在屋里当大乌龟，实在是她怕自己一出来，这大娘这一激动就给她一巴掌，那就歇菜了。 “额”我呸，谁想你这个臭丫头，我巴不得你不好呢，不过她还真没想到这孩子一出来就笑盈盈的，还真是胆子够大的，不过转眼间她心里就不平衡了，凭什么她好生生的，自家儿子脸上就被揍成了乌青眼。♀ “王小丫，你别给我下**药，那没有用，说，俺小波这脸上是不是你给揍的。”张雪芹伸出手想把儿子拽到跟前，可却是抓了个空，疑惑的转头，正碰上那孩子瑟缩地钻进了他爸爸的怀里。 “那你就没问他是怎么挨揍哩，还有他当时说了啥话，又是谁先动哩手？”瞧着大娘盛气凌人的样子，王小丫就不由的反唇相讥，她家孩子受气了就上门喊打喊杀的，别人家孩子就得擎着她欺负啦？ “你，银花，你看看恁家哩小闺女，真厉害，俺不过是问了她一句，她就回了十句，俺看着这也不用问啦，就她那个样子，还有她不敢做哩？”张雪芹就见不得别人顶她，这小丫一上来就给她下马威，可把她惹毛了，这回也不问了，直接就看着玉柱和银花两口子，看他们怎么跟她交代这事儿。 “大爷，你就不想知道小波哥哥他说了啥话？”小丫脆生生的开口，没再搭理那个一脸刺毛的大娘，跟那样的人确实没有什么道理可将讲。 “额，说了啥？”他确实想弄清楚事情的始末，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是他所期望的，知道这个侄女儿挺聪明的，也就不把她当成小孩儿。 “他说······” “臭丫头，你别想弯曲事实，俺儿子被你揍成这样，而你身上一点都没伤，想说几句话就抵消啦，没门！”张雪芹一见这孩子竟然掉转头来跟自家男人说理，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忙跳出来制止这丫头。 “有伤没伤，那得说完了才能算，难道大娘对小波哥哥没有信心？”小丫调皮的朝着大娘眨眨眼，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让围着的重人不觉的放下戒心。 “你，哼，俺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我就说啦，今天······”王小丫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儿都一字不拉的讲了个明明白白，“喏，这就是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大娘，如果您有什么觉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向小波哥哥求证的，真的！”说着还一脸诚恳的点点头，颇有一股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你，好，好，你们教的好闺女······”张雪芹被气得打哆嗦，不知道该是如何反应，想过去教训教训这个胡说八道的小丫头，又没了打她的理由，这一口气憋得她是上不来下不去的，别提多闹心的了。 “还呆在这干啥，还不回去，他女乃女乃还呆在家等着吃饭哩！”王玉坤没等自个媳妇回过神来，就一把拽着她的胳膊往外面拖，还呆在那死撑，连没丢够是不是，还有这个臭小子，一点都不省心，是得好好教教了。 见大爷一家人走出了院子，外面看热闹的也都散去了，小丫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把这一茬子给解决了，得费了我多少脑细胞啊，可没等小丫开心几秒钟，她的麻烦事儿又来了，只听见耳边一声吼，“王小丫，你给我滚进来！” 哎，早知道，我不答应妈妈那要求该多好啊，也不用惹出来这档子事儿，真是悔不当初啊。 “小丫，磨磨蹭蹭的干嘛呢，快把你碗里的米喝完了！” 田妈妈突然的一声训斥，把正拿着勺子兀自在那搅阿搅得小丫吓个正着，这手上一哆嗦，那碗也随着晃荡了两下又恢复沉静。 “妈妈~”小丫抓着小勺可怜巴巴的望着自个老妈。 “咋着啦，汤都被你搅和凉啦，快点喝，要不一会不刷你的碗了。”田妈妈板着脸凶巴巴的说道，她以为小女儿又犯娇气，不想好生吃饭了呢。 “我觉着这碗里的味道怪怪哩。”小丫感到很委屈，她不是不想喝，确实是闻到碗里有别的味道嘛，那还怎么能喝下去。 “什么怪怪哩，幺蛾子还不老少，你要不喝我给你收走啦，一上午你就饿肚子吧。”说着田银花伸过手就想去拿小女儿手中的小米粥，小小年纪，就知道挑嘴，这不吃那不吃哩，也不知道她随谁。 “我喝我喝。”小丫急忙用双手盖住自己的小碗，不让妈妈碰到，虽然有些怪味道，但她还不至于不吃啦，等她做好心理建设嘛。 虽然后世小丫也经常饿肚子，但那是她懒，不爱动弹，而且大不了还可以上街买点小零食垫垫啊，可是现在，他们家徒四壁，连每顿的饭菜都是计量好的，哪有多余的吃的给她呀，所以即使忍着怪怪的味道她也要吃光，要不然得饿一上午的肚子了。 等小丫味同嚼蜡的吃完半碗米饭，拿着小勺伸进碗里准备继续吃的时候，突然看见里面有一个黑团子，奇怪的舀起来，放到眼前端详，咦，这是锅灰还是咸萝卜，看着有些硬硬的，大概是萝卜疙瘩吧，这个咸的要命，她可是不爱吃。 “爸爸，给你萝卜。”小丫头也没抬，这手往右边一伸就将勺子里的萝卜块放到爸爸碗里，显然这动作练得已十分的娴熟。 “哦。”王玉柱很是自然的去夹碗底的萝卜块，只是这碗壁很滑，他手上又用了力气，一下子就将“萝卜”给夹碎了，他奇怪的探过头去，这不是萝卜块吧，真正的咸菜哪有这么脆弱的。这离了远了还看不太出来，等瞅的近了，“萝卜”的原形才被他看了个透彻，这哪是萝卜啊，分明是一颗老鼠屎！ 这下王玉柱可不镇定了，这要是没看见他还可能将碗里浸过老鼠味的米汤喝个底朝天，可关键是他不单是看见了，还差点就进肚了，这接下来的饭他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转头望了望自己闺女，要不是她还吃得还算香甜，他还真以为是她故意整自己的，那他是告诉还是不告诉他们呢，王玉柱有些踌躇，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不说了，有时候不知道总比知道要好啊。 ( 离家出走 这天阴沉沉的，整个世界都被灰色的画笔描绘成一片黯淡，没有了灿阳高照，凉风先生也溜出来尽情的在大街小巷中扫荡，时不时放纵的刮起一阵尘土，调皮的向人的面孔撒去，偶尔也穿梭在万木的树梢，尽情的拍打着生命的音符。♀ 在一个小小的平坦的麦场上，有这么一群精神力旺盛的孩子们，各自跟着组成的小团伙尽情的挥洒着他们对游戏的热情。王小丫也是在里面，只不过她是被应召进来的，当然，拉她来玩的就是那个，经常被当做挡箭牌的六爷爷家的阿巧姑娘。不过，也是她这段日子过得有些无聊了，你看，兔子被妈妈照看的好好的，她帮不上忙，地里的活计又太重，妈妈又不让她干，而唯一能陪着她玩的二姐今年也跟着去学校了学习知识了，最后寂寞难耐的她也只能沦落到与这群孩子们厮混的份儿了。 玩就玩吧，反正有这副身子挡着谁也不能笑话咱，可谁能告诉她，像跳皮筋这样幼稚的游戏她也能犯n多次错误，她是脑袋糊掉了吧，还是自己手脚不协调，或者神经错乱了，难道是前几天的一场小感冒把她的智商给折腾没了。 万分懊恼的小丫不得不再次套起皮筋站在那当木桩子，在秋风飒飒的麦场上，鼻子微红的小女孩显得万分凄凉。 柔柔有些微痒的眼皮，觉察脸蛋有些凉凉的，忙把脑袋后面的帽子掀起来盖到头上，这件戴着帽子的厚外套还是小丫撒了许久的娇才被允许买的，也不知道老妈为什么不喜欢后面的帽子，戴上多暖和啊。♀ 想到这里，小丫又开始想妈妈了，不知道今个他们去地里砍玉米杆冷不冷呢。 咦，妈妈从地里回来了么？不过她们不是去西北地里了，怎么忙完还不回家呢，一时好奇的王小丫这会也顾不上玩游戏了，跟阿巧打了个招呼，也不顾其他几个女孩的埋怨，就撒丫子追着妈妈的背影跑去。 “呼哧，呼哧~”这都走了这么大会了，怎么还没追上啊，妈妈走的也忒快了。 小手掐着腰慢慢站起身来，一看，我的妈呀，这地怎么都跑过了，向不远处看了一眼，妈妈还是在前面呀，看这前面是朝着公路的方向啊，那妈妈······ 忽然小丫的心头略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妈妈一般都不怎么单独去公路上办事情的，那么现在，只有那么一个可能，就是老妈要离家出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丫和妈妈有心灵感应，又或者是她比较依赖妈妈，反正不管是前世还没有记事时期的小屁孩，还是今生没有丝毫准备的成年灵魂，她都在最后的关头追上了要远走的妈妈，并与之开始了一段长长的旅途。 “妈妈，咱们上哪里去啊？”小丫趴在车窗玻璃那儿，伸着头看车站上南来北往乘客，忽然之间她的心头就掠过一丝酸楚，不知道老女乃她们在家怎么样了，知不知道她们现在已经乘上了远离家乡的列车，并且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只能在梦中相见。 “咱们去你姥姥家里。”田银花带有些异样的声音温柔的说道，其实她现在心里也有些惶惶的，虽然在刚要离家出走那会心里确实挺委屈的，想要立刻见到自己的妈妈，钻进她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但是到了火车上，那极具脆弱的心脏也慢慢的缝补起来。这心一平静下来，又开始担心家里的情况，女乃女乃会不会没人给端水洗脚，孩子们会不会好好穿衣吃饭，耕牛会不会没人给割青草，小兔子有没有给喂食······ “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姥姥家啊？”记得零几年那会妈妈说过要做好久好久，不知道这早了七八年，这低了几个速度的列车又要走多长时间。 “要到大后天晚上才能到呢，丫丫饿了要跟妈妈说，妈妈给你泡饼吃。”从家里出来的急，她手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钱，这一个人的花销还有些拮据，再加上一个丫丫，那就更得省着点花了，所以在外面她也只是买了两人份的面饼和一个塑料盒，准备饿的时候就着水吃下去，只是这样就苦了丫丫了。 “恩，好的。” 就在这时，一声鸣笛响起之后，火车正式启动，伴随着咣当咣当的车轮摩擦声，长长的列车慢慢的驶出了她们来时的车站，向着不知名的下一站方向开去。 王小丫歪着脑袋靠着车壁，视线看向不断向后退去的风景，起初还有些兴致，但看得久了便觉得有些乏味。忽然想起年轻的时候，有一段的时间，非常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的大好河山，体会以下从不知道的风土人情，可是临到关头，总是被这样那样的琐事干扰，所以一直到重生前，这样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而那时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大概就是在广西的姥姥家，可惜的是那时她年纪还小，并不记得曾经所看到的，不一样的风景。 而重新投胎到这个世界，她有幸没有踏上过奈何桥，也没有被灌下孟婆汤，所以她很珍惜这挣来的每一天，想着做许多前生没有尝试过的事情，体会那不一样的心情。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天空也渐渐增添了厚重的色彩，车厢内的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在灯光的反射和窗外黑暗的环境下，那原本影影绰绰的平原树木更是完全笼罩在黑暗中，静静的守卫着它们所在的这片土地，等待着光明的再次到来。 王小丫将视线转移到车厢内，睡了一觉的她感觉有些浑身松软软的，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个哈欠，便月兑了鞋子将后背靠着车壁，仔细观察车厢里人们的各种动静，看对面戴眼镜的叔叔低头看报，隔着走廊几个小伙子热闹的打牌，听不远处老乡之间的谈笑风生和嗑瓜子吃零食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困倦又袭上眼皮，王小丫再次进入了朦朦胧胧的睡眠状态。 等到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但是一整天没有吃饭的肚子却是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王小丫不自然的红了脸庞，看看旁边还闭着眼睡着的妈妈，不知道是叫醒她还是继续睡觉。 “小姑娘，要不要吃这个？”正当王小丫还在犹豫的时候，突然从旁边递过来一个鸡蛋，好奇的抬起头，原来是那个看报纸的叔叔。 “谢谢叔叔，我不吃，我们有吃的。”小丫伸出白女敕女敕的手指指着餐桌上的饼，只不过放了一下午都凉掉了，而且还没有热水，她不想吃。 “唔，小丫饿了啊？”也许是睡得浅，这边女儿一有动静田妈妈就醒来了，举起手臂打了个哈欠，又站起身来动了动发麻的腿，之后又从餐桌上拿起塑料盒和面饼，转过头对着女儿嘱咐道。 “小丫，你在这里乖乖的等着哈，妈妈给你接水泡饼吃。” “我要上厕所！”小丫扁扁嘴委屈的看着妈妈，她都一个下午没去了。 “好好，妈妈带你去。”说着就要用单手去抱她。 “我还没有穿上鞋子呢。”说着就蹦下地去自己穿鞋子。 “你女儿好乖啊，像我们家那个皮小子三四岁了还不会自己穿衣服呢！”“报纸”叔叔羡慕的望着那自己穿鞋子的小姑娘，这人家教的孩子怎么教的，这么懂事。 “我家孩子从小就不用我操心，很多事情也都是她自己拿主意的。”一提起自己小女儿，田妈妈就有说不完的话，要不是现在小丫饿着肚子，她早就与这位同志聊开了。 “丫丫，妈妈陪你去吧？”在厕所门口，田妈妈拉住了女儿，虽然在家里都是小丫自己上的厕所，但是毕竟火车上不同于家里，是有插销的，她怕小丫头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害怕。 “不用，我自己就好，再说妈妈你手里面还拿着饼，厕所里面臭臭的！”小丫夸张的捏捏小鼻子，顿时让有些担心的田妈妈放轻松了许多。 “小丫头片子，还挺讲究。” “嘿嘿，那我进去了。”小丫瞬间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慢慢的关上门，插好。 “阿姨？ “阿姨，小丫呢？”正当田银花一边接热水一边注意着厕所门口的动静，忽然听见有个童稚的声音提到小丫，便关上阀门，好奇的转过身来。 ( 小丫的谋划 “什么，你是说他叫田宇斌？”小丫嘴里的饭差点没呛进喉管子里，满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对面的那个男孩，他就是那个从六年级就跟着自己妈妈到了家里，住了三年多就没有怎么见过的表哥，这模样也差忒大了点吧，她就一点都没认出来。♀ 早上刚起来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另外一个表哥呢，没想到是宇斌。对于这位表哥，她起初的印象是极好的，因为在小学期间两位姐姐都不上学出去打工了，所以对于家里多了一个一起上学，一起玩耍的人她是很开心的。但是自从初中住校以后，两人因为在不同的年级，见面的机会也比较少，另外她也偶然见到过表哥打架斗殴，所以就慢慢的和他疏远了，再往后，两人都长大了，一个天天围着课本转，一个在外面打工，常年不回家，那刚开始相处的两三年感情早已消磨的极其平淡了。 而且就在小丫重生前，这位表哥好像是又回到了南方的某个地方结婚生子了，这曾让小丫一度很气愤，觉得老妈的心血都白费了，本来是找他回来给防老的，却养了几年养出个白眼狼。 她也曾经问过妈妈，说你后悔过要表哥来咱们家吗，她是怎么说的，她微笑着说，就算是替哥哥养几年孩子嘛，反正这也是应该的，听过妈妈的话之后，小丫就沉默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表哥吃他们家，住他们家的，就应该履行到他应尽的义务，但是她却是忘记了，自己妈妈是他的长辈，本就有抚养他的责任的。 而再次见到这位表哥，小丫心里有同情，有激动，亦是有些愧疚，这一次她发誓一定要让他过得好好的，不再像前世那样，形影单只的离开，只求能有个独属于自己的温暖。 “小丫，你怎么了，还有别人叫田宇斌的吗？”田银花看着女儿瞪大的眼睛好笑的说道，不就是个名字，什么都一惊一乍的，哪还有呆在家里时的稳重。♀ “哦，没有。”小丫讪讪的摆手道，她这不是遇见熟人惊讶的嘛。 “别啰嗦了，快点吃，我一会得帮你外婆外公种菜呢？”田银花就看不上自家女儿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一不小心呛着怎么办。 “院子里不是有好些菜么，怎么还要种啊？”奇怪，种这么多菜干嘛，又不是要拿去卖掉，能吃的完么。 “那些都是应季吃的，再吃上一个月就该没了，你外婆想种些萝卜，白菜，等成熟了腌点酱菜吃。”对于女儿的问题她一项是有问必答的，反正她也都能听得懂，自己也乐意教教她一些常识。 “外婆会腌酱菜，妈妈怎么就不会腌？”王小丫觉得很疑惑，自己家里除了咸菜疙瘩就是咸菜疙瘩，成年的也没换过酱菜，原来不是材料少，是妈妈不会腌制呢。 “那是因为~”突然田银花的声音像是被掐断了传播源一样嘎然而止，等小丫奇怪的望过去的时候，发现妈妈像是躲避着什么似地，早已低下头去。 “妈妈，你怎么了？”是自己说错话了吗，小丫疑惑的盯着妈妈的头顶发愣，回想了之前自己说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妈妈没事？”田银花吸了吸鼻子，将刚才在眼睛里面团团打转的泪珠儿又收了回去，抬起头安慰似地朝着女儿笑了笑。她刚才只是想起了她被拐骗之前，孩子她外婆正想教她做饭，腌制酱菜呢，但是这个培训计划却是延迟了十年之久，而她再也不需要再用它去讨好婆婆。 “刚才丫丫不是问为什么妈妈不会腌制酱菜么，是因为妈妈天分不够，才没有学会啊！”田银花装作小孩子的口吻说完，想张开嘴唇灿烂的笑一下，没想到却是一滴泪滚落下来，流进嘴角，一股咸咸的味道传到她的味蕾，有点心酸，有些难过。♀ “妈妈~”王小丫有些慌张的看着突然落下眼泪的妈妈，不知该怎么好，小手伸过去抓住妈妈的大手摇了几下，企图干扰她的心思。 “妈妈没有事儿，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难过的事情.”田银花慌忙抽出手来侧过脸擦干净眼角的泪水，那样子显得有些狼狈。 “恩，妈妈你先帮姥姥种菜去吧，我吃完~让宇斌领我玩去！”知道妈妈不好意思再呆在这儿，小丫便贴心的先让妈妈离开，反正自己这么小点，又帮不了他们忙。 “丫丫，要叫宇斌哥哥！”田银花义正言辞的对着小丫说道，这丫头就是不爱叫人，这怎么能行，带出去别人会以为她没有礼貌的。 “好啦好啦，宇斌哥哥~，好了吧，妈妈，你快点走吧。”小丫撅着嘴不情愿的叫了一声哥哥，就赶紧催着妈妈离开，前世的时候她就没叫过一声哥哥，到了现在，更不乐意对着个女乃娃子叫哥哥了，那样好囧好不好。 “你这丫头，叫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好了，你继续吃，妈妈先走了！”田银花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头，轻嗤了一声，接着又转过头朝向侄子的方向，“小斌，那一会小丫吃晚饭，你可不可以带着她玩会，姑姑要去地里帮忙？” “好的。”小宇斌爽快的点点头，能有妹妹陪他玩他很开心呢。 小丫用勺子无聊的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哼，跟天书一样，一点都听不懂，不会说普通话啊。看吧，她一定要学好这门外语，到家里跟那些小朋友们好好的嘚瑟嘚瑟，咱除了中国味的英语，云城县的普通话，还学会了山东味的南宁话，你们就羡慕去吧，哈哈！ “小丫，你吃完饭了吗？”等田妈妈走了以后，小宇斌坐在板凳上等啊等，好久还没见小丫妹妹吃完，于是就犹豫的开口问道。 “额？哦，吃完了，吃完了，咱们去玩儿吧。”小丫将碗饭朝旁边一推，勺子往桌子上一扔，麻利的站起身就蹦蹦跳跳的率先跑出门去。 “小丫，你等等我啦！”小宇斌按着桌子转了个圈从凳子上站起来，随着小丫妹妹的脚步追上去。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小丫转过身望向后面跟着自己的田宇斌，她在家里玩那些游戏都腻歪了，这到了南方，有没有不一样的好玩的呢。 “恩？咱们去那边山上玩吧。”小宇斌指着不远处那座满是翠道，平时他和小伙伴们都是去那座山上捉鸟玩儿的，别的山大人们都是禁止小孩子们去的，怕上面有危险的动物伤着人。 “好啊！”小丫对那山可是十分的有兴趣，这不是他们邻县那小土坡啊，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石头山，看小说里那野生的山上都是有野猪啦，狼啦，还有山参，不知道外婆家门前这山上有没有，要真让她碰到一颗山参，那可就发了大财啦。 小丫美滋滋的做着白日梦，这小脚步也颠颠的走的飞快，甚至能和五岁大的小宇斌并排走了，这不可谓不是一种精神的激励啊。 “小斌，你要到山上去，怎么不叫着我？”等到两人快要到达山脚的时候，突然从后面蹬蹬的追上来一个小男孩，拍了一下田宇斌的后背，然后就掐着腰在那大喘粗气了。 “额？我忘记了，小胖，你是一个人来的吗？”田宇斌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他真的忘记叫上他了。 “不要叫我小胖啦，我有名字的，程旭，记住喽，下次不要再叫错了！”小男孩摆着脸摇着食指警告着说道，真是的，他才不胖哩，这叫可爱，懂不懂啊。 “额？我叫习惯啦，呵呵。”田宇斌敷衍的笑笑，他才不要哩，叫小胖多亲切啊，而且都叫了好长时间啦，哪是这么容易就改过来的，还是以后再纠正吧。 王小丫站在一旁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虽然明白他们是好哥们，说的话应该也没什么营养的，但是这听不懂那可是真恼人啊，而且这两人聊天的时候完全就忘记了她的存在，难道她就那么没有存在感，还是他们目中无人，小丫愤愤的想着。 “你们怎么还不上去，在等着我么，真是够哥们的。”这时又从后面走上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展开手臂搭在两人的肩上，做好哥们状。 “咦，这小女孩是谁，小斌，你家亲戚啊？”男孩动了动搭在田宇斌肩上的胳膊，下巴朝着王小丫的方向抬了抬。 “恩，这是我姑姑家的一个妹妹，叫小丫。”田宇斌将男孩的胳膊从肩膀上拿下来，这个程亮，真是的，总爱将胳膊搭在别人的肩膀上，好沉得的好不好。 “小丫妹妹好！”程亮伸出手臂挥了挥手，发现对面那小女孩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这心里就有些奇怪，这女孩不会是听不见吧，不过这眼睛清澈见底的，应该看得见，怎么也得给点反应吧。 “你说普通话，她就能听得懂了！”田宇斌拉了拉程亮的衣服袖子，凑过去小声的说道，其实刚才和妹妹说话时他也是挺别扭的，自己刚上幼儿园，普通话刚学了半年，说的磕磕绊绊的，没被妹妹笑话就算是好的了。 “哦，原来还不是咱这地方的，不是，你姑姑，你有姑姑，我怎么不知道呢？”平时节假日什么的，他们也经常各家里蹿的，也不知道小斌有个姑姑啊。 “我以前也是不知道的，昨天刚有的！”田宇斌抓抓后脑勺，他其实也不明白家里面怎么又有了个姑姑，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妈妈也没跟他说过，不过女乃女乃和大伯是这么说的，那肯定就是对的。 “哦，这样子，那，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啦，我不会让她受欺负的！”程亮把胸脯拍的噗噗响，颇有一副黑道老大哥的样子。 ( 山中探险 “额？”田宇斌鄙视的看了程亮一眼，现在说的挺好，上次偷香蕉时先跑的是谁来着。♀ “那个上次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啦，谁让那个大叔太凶了，还拿着木棍子······”程亮被看得有些脸红，想要反驳，却是越说越没有底气。 “亮哥，你就别解释了，反正你当逃兵已经不是这一回了······”一边的小胖子也唯恐不乱的在一旁插话，生怕自己老哥不够乱似地。 “程小胖，你想死啊！！！”程亮恼羞成怒，转过身就要扑上去掐小胖子的脖子，可谁知那小胖子滑不溜秋的，早就做好了准备，嗖得一下就跑到小斌身后面的去了，只剩下他站在当地探着身子张着手臂的像个笑话。 “喂，你们还上不上山哪，不去我可自己上去了？”几个人聊的异常热闹，可小丫实在是没有转换语言的特异功能，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等着他们完事。可谁能告诉她，这几个孩子光说话还不够的，到了现在竟然上了兴头，玩起躲猫猫来了，难道他们就没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她么，果然是小孩子不能够被期待的么。 “啊，小妹，你等等我！”田宇斌听见丫丫的声音，顿时醒悟过来，他来这儿不是陪着俩兄弟打闹，而是带着小妹玩的啊，顿时小脸一红，心里后悔不已，哎呀，自己真是个糊涂蛋，光顾着看那两兄弟的热闹，竟然忘记了正主儿。 “呀，田宇斌你怎么就走啦？”小胖子对于眼前的屏障突然就那么消失了，心里有些不满，看着对面虎视眈眈想要伸出爪子的程亮，谄媚地说“程哥，你看，咱们是不是也追上去，要不一会他们跑远了，这山那么大······” “哼，今天的就先记着，看以后的！”程亮朝着自家堂弟亮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转过身就向着小丫两人的方向追过去。♀ “就知道吓唬人，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来呢？”小胖子摩擦了几下有些发痒的鼻尖，有些不以为然，他这个堂哥记性可是不怎么好，当时说过的话过几天就会忘记的一干二净，根本就用不着他提心吊胆的。 当田宇斌追上小丫的时候，小姑娘正对着正前方一颗高高树上的紫色小果子流口水，那渴望的小眼神简直就像是几百年没吃过水果似地。 其实小丫真的是好长时间没有吃到正经的水果了，除了夏天的西瓜和秋初季节换几个劣质的粗皮梨，其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机会吃上一些别的果子，所以见到这山间的野果，小丫几乎是把眼睛都粘到那紫色小果子上了，口里的唾液不停在泛滥，之后又偷偷的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假装不是很嘴馋的样子。不知道这野果可不可以吃呢，小丫如是想着，接着又怕怕的看了一眼高高的数木，这最近的树梢就得有两米多，怎么才能摘下来呢，要不然找一个长长的木棍打下来？ “小妹，你想吃这个紫果吗？”山里的野果一般都没有什么名字的，田宇斌就把小伙伴们经常拿来叫的名字给这果子安上了。 “可以吃吗？”小丫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男孩，虽然很是眼馋这小野果，但是越是这山里的植物一般都没什么定性的，为了自身安全，小丫还是保险的等着宇斌的到来，也好问一问这果子到底能不能吃的，要不然自己费尽心思打下来，再一不小心吃出问题来，那就惹了大麻烦了。 “额，可以的，不过就是味道有点酸，像山葡萄似地。”这种果子山里有很多的，但是味道太酸，倒牙，所以小孩子们一般都不怎么喜欢吃，只有平时实在是没零食吃才拿来压压馋的。 “那可不可以打下来？”虽然宇斌说很酸，但是小丫根本就没当回事，山楂酸吧，前世的时候她也能把她当零食吃，不过就是吃不几颗就得放下，要不牙齿都要酸掉了。这时候她正眼馋着呢，就更不讲究那些酸不酸的问题了，得先把她的馋虫解解才好。 “这个不能打的，一打就要坏掉了，我给你爬树上去摘一串。”小宇斌拍拍胸脯保证道，他们平时的时候也会上树模鸟蛋的，所以对于这些小事情根本就是驾车熟路的事儿。 “你能行吗，还是不要上去了吧······”小丫看了看宇斌的小身板，下意识的拒绝道，在家里的时候她只知道宇斌会点小功夫，根本就没见过这家伙爬树什么的，所以现在她只以为这孩子是跟她吹牛皮呢。 “别担心，没有事儿的！”小宇斌小手挥了挥，颇为豪壮的说完，就跑到那可紫果树下，抓着树干就要往上爬。 “喂，小斌，不是吧，你要上树去摘紫果？这果儿酸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还是去掏鸟窝吧！”程亮追过来大声的建议道，这果儿平时他们都是不吃的，怎么小斌又要上去摘呢，难道是忘记了？ “对啊，对啊，这东西好酸好酸，咱们还是不要摘了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个好大好大的鸟窝，咱们一起去把它掏下来啊！”小胖子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附和道。 “这不是我要吃，是我小妹要的。”宇斌没有收回抱着树干的胳膊，只是侧过头来跟两位小伙伴们解释道，其实他也挺搞不懂小女孩的，酸酸的有什么好吃的嘛，都要把牙倒掉了。 “哦，那你上去吧！”两兄弟神色有些异样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女孩，不约而同的闪过一句话，这女孩口味好怪哦。 小丫被两人看的慎得慌，她有惹到他们两个小孩么，怎么都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呢。 等那紫色果子被抛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分钟之后的事儿了，田宇斌这小孩爬树倒是挺麻利的，跟个小猴子似地，蹭蹭蹭几下就到了半腰上，不过他那动作看上去也很是吓人，用一只手臂揽着树枝，半悬着身子采摘果子什么的，看的小丫小心脏那是一个怦怦直跳啊。 好歹那孩子也知道分寸，摘了一串儿就滑下来了，要是一个劲的做那危险动作，不说他自己受不了，就是下边的几个伙伴也得跟着提心吊胆的。 见着田宇斌双脚落了地，小丫才松了一口气，拿起刚刚从草丛里捡起的一串儿紫果儿，摘了一颗，轻轻的在衣服上擦了几下，放进嘴里，牙齿轻轻的咬破薄薄的果皮儿，一股酸酸的汁儿布满舌苔的两侧，让粉红的小舌头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小妹，是不是特酸！”田宇斌下了树拍了拍压出树纹的手掌，转过身就看见小丫缩脖子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 “还行吧！”小丫舒展了一下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她才不要这几个小屁孩看笑话呢。 “哦。”田宇斌没有看成笑话，顿时觉得没意思了，低下头继续抚模着自己手上硌出的印子，期望它快点消下去。 “小斌，亮哥，还有那个斌他表妹，咱们去山最南边那里掏鸟蛋吧，我知道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窝的。”小胖子见众人闷着头不说话，顿时站不住了，这心里的躁动因子也不住的翻腾，真想现在就领着众人撒丫子往山南头那边跑。 “妈妈说不让上那边跑的！”本来一听有好玩的程亮一听那地方，这燃起的火焰顿时熄灭了，要是被妈妈知道他偷偷去了山南面，准得打得他皮开肉绽不可。 “没事的啦，我爸说咱这边山里早就没有了危险的动物，哪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我都去过好几回了，也没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小胖子晃悠着小手没有所谓的说着，说完还不忘用激将法刺激一下自己堂哥，“真是个胆小鬼，连山里面都不敢去的！” “你，你~，你才是胆小鬼嘞，我怎么就不敢去，你在前面带路，！”程亮被激的像只炸毛的猫儿，这劲头立马就上来了，上前推了小胖子一下，示意他在前面带路，哼，让你还说我是胆小鬼。 “走就走，不过，你可别在半路上自个撒丫子跑路了！”小胖子斜着眼看了一下故作镇定的堂哥，有点不相信他说的话。 “谁，谁要跑了，就是你想走，我也不会走的，快点前边领路去。”程亮被自个表弟那怀疑的目光看的有些发虚，但还是梗着脖子强硬的反击回去，并下定决心一定不会再做逃兵，让他们下回还敢嘲笑自己。 “那我走了，你们几个赶紧跟上哦！”上次遇到那大鸟窝，他是跟着爸爸去山那边的地里干活时碰上的，在这有些寂静的树林里，他还真不敢一个人独自去寻找，每回走个十几米他还都要回头望望几个小伙伴们还在不在后面跟着，生怕他们自己偷偷溜走了，扔下自己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 “喂，程小胖，你走快点啊，这都快要踩着你鞋了，你不是害怕了吧？”跟在程旭后面不到一米远的程亮，看堂弟走的缓慢，不禁嘲笑着说，这好不容易逮着小胖子的软肋，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谁，谁害怕了，我这不是找路呢么？”咦，上次和爸爸走的是这条路吧，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不过记忆里是这个方向啊，可能是错觉吧，程旭呼出一口浊气，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一丝不舒服，继续向着原先预想的那条路走去。 ( 危险靠近 小丫脚踩着地上的树枝和落叶，听着那幽然空间中回荡的清脆的鸟鸣声，心里有点不踏实，从前世很小的时候她就犯上了一个毛病，那就是特别没有安全感，她不敢去尝试她不熟悉的领域，不敢独自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不敢在人前大声讲话，甚至是周末也不愿出去逛街，独自呆在一个二十平米不到的幽闭空间，独守着自己的那份孤寂。 从重生的这几年来，她致力于改变自己的那种孤僻的习惯，尝试着去做一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选择题，和小孩子们玩各种游戏，渐渐的融入到他们的圈子中，一直以来她做的很成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快乐，性格也变得开朗了许多。但是就在这一刻，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心悸又再次卷土而来，甚至比之前更甚。 小丫眼神四处乱扫，想要通过四周变换着的景色分担自己的注意力，但是那种心慌的感觉总是随影而至，怎么都甩月兑不掉。 “小妹，你怎么了？”田宇斌回过头担忧的看着小女孩，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的错觉，但是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手上的那抹颤抖依旧没有消失，触模间，那小小的手掌还有些冰凉。 “啊，我，我没事啊！”王小丫抬起头强忍着露出一丝微笑，只是挂在那苍白的脸上显得异常不自然。 “小妹，是不是累了，要不咱们先歇一下吧！”他们几个已经在山里面走了几十分钟了，饶是他也累得腿都酸酸的了，更别说比他小三岁的小丫儿。 “程小胖，到底还有多远啊，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别不是你记错地方了吧？”男孩牵着小丫儿在一棵粗壮的树下面席地而坐，顺手捡了一根树枝拨弄着绿叶草玩。 “额？那个，那个，我突然就找不着那条路了······”小胖子红着眼睛支支吾吾的说着，到最后低下他那小小的头颅，用脚尖搓着地上的小草儿说不出话了。 “你，那你还一直往前走？”程亮瞪着他堂弟傻眼了，竟然忘记路了，那一路上他还那么理直气壮的往前走，也不带一点心虚的，真不知说他是执着还是一根筋。 “我也不知道啊，本来想着走走就能熟悉过来的，哪里知道自己想的那条路本来就是错误的嘛！”小胖子用小脚尖踢了一下小土包，卷起的尘土飞扬起来又缓慢的洒落到草叶上，蒙上一层细沙。 “你就别狡辩啦，还是先找着回去的路再说吧！”田宇斌粗鲁的拔了几根小草，不耐烦地说道，来时他光想着模鸟的事儿了，也没有记路的方向，这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上哪边走嘛，都怪小胖子，记忆力那么不好，回去之后肯定又会挨骂了。 “你先别吵，我想想往那边去啦！”小胖子皱着眉头绕着这片空地走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头绪，来的时候他贪图捷径，走的七扭八歪的，早就辨别不清哪条是来时的路了。 王小丫倚着树干，歪着脑袋看着几个男孩叽里呱啦的一通，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凝神听了几句听不懂就再也不管了，反正跟着他们几个，跑不丢就行了。想想回去得跟老妈学学这南宁话了，本来觉得就呆一两个月，学几个新鲜词汇回去得瑟得瑟就完了，哪知道跟这几个小孩子呆一会，听不懂话是那么难受，而且她还要把自家表哥拐回家呢，想来学会了南宁话，套好了关系，拐起来也比较方便一些吧。 “我记得是往这边走，是吧？”程旭记得来时的路上有一棵被砍了半截的树干，只是不怎么记得那树有多粗了，这山里还是有不少人来砍柴的，这砍了半截的树干也并不是很稀罕，所以这其实也不是唯一能辨识回家方向的标志，可是他们谁都不记得来时的路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们怎么知道，你在前面领的路······”程亮忍不住白了堂弟一眼，环视着周围有些陌生的环境，心里也开始变得忐忑起来。他现在不是害怕迷路回不了家，而是担心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听女乃女乃说曾经有人在山里遇到过“鬼打墙”，被一个圈圈困着走不出去；还有人遇到成精的动物，吸食人的精气，直到干枯而死。那今天他们在山里面迷了路，不会那么点背的遇到哪些神神乎乎的事情吧，想到这里，程亮的后襟禁不住升起一股冷气，屏住呼吸沉静了那么几秒钟，突然又神经质的转过身看向自己背后。 “程亮，你干嘛啊，吓我一跳！”田宇斌忽然抽搐了一下，身体也不自禁的往后倒退了一小步。 “啊，你在我后面哪，没事，没事，呵呵······”程亮尴尬的笑着将脸转了回去，低下头低咒了两声，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就不害怕了，关键是咱背后有人哪。 “二牛，三羔子，你们快点间苗哈，移完苗咱们好上雷老大那里领钱去！”（南宁话）就在几个小孩子准备跨过一丛茂密的树丛的时候，忽然从他们的左前方传来一阵吆喝的声音，那声音有些严厉，有些不满，好像是在教训几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你那边的怎么回事？瞎嚷嚷啥，快点干活，再大声说话扣你们工钱！”又是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只是这次的对象是对着之前说话的那个男人，声音里也多了一丝阴狠。 “知道了，知道了，呵呵，小黑兄弟，我们是刚过来的，不懂规矩，你多体谅体谅······”第一次说话的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但是语气却是翻了个底朝天，变得低声下气起来。 “哼，快点干活去，耽误了老大的事儿，管你是不是第一次！”黑木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新来的汉子，怎么这么多事，本来种罂粟这事儿都是悄悄的来的，哪有大张旗鼓的吆喝的。要不是看着这来的都是一个村上的老人，怕大张声势给老大惹了麻烦，他早就一个枪子儿飞过去了，哪容得他在这胡咧咧。 “这就去，这就去！”汉子点头哈腰的转过身去，忍不住用手背模了一把冷汗，幸亏他没敢在多说一句话，要不今个他就折在这里了，还是心眼不够啊，这安逸日子过多了，他都要忘记对面那人是靠什么活着的了。 那边一堆人干活干的火热，这边的几个小孩子们经过最初的瑟缩、心惊胆战之后，那特有的强烈好奇心也随之变得强烈。 “亮哥，你说那边的人都在干嘛呢？”小胖子小心的转过身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要不咱们扒开草丛看看？”程亮眼睛灼灼的望着对面的几个人，虽然知道前面的那些人都很凶，但是小孩子们嘛，还都处在不懂善恶的年纪，就像玩冒险游戏一样，谁都不想让别人说他懦弱，非得勇敢的举起手来。此刻他心中的好奇心也同样在作祟，好似有支羽毛在心中拂过，痒痒的，想要上去挠一挠。 “恩恩，小斌？”小胖子又把目光转向另一个小伙伴，当然小丫这个迷迷糊糊语言不通的家伙则被他给无视了。 “额，还是不要了吧？”姑姑家的妹妹在旁边，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但是看着小伙伴们可怜巴巴的眼神，硬着头皮又改了口，“那就瞧瞧啊，不过要偷偷的，别让那些人看见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虽然那些人很是凶悍，但是他们几个小孩子又不偷，不抢他们东西的，大概是不会被骂的吧。 “恩，恩，我知道的！”虽然几个人的年纪都差不多，但是对于一起玩儿的田宇斌，对于他的话，小胖子还是比较信服的。 程旭玩捉迷藏似地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出半个身子，轻轻地一层一层的扒开灌木丛，一大片平原地就暴露在他的面前。小胖子睁大了眼睛，虽然没有怎么下过地，但是田里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家里挨着山里的土地都是夹杂着小碎石块，怎么清理都清理不干净，更何况这比村里的球场还平坦的土地，而且这里的土壤看起来很是精细，与其他山林里其他地方的夹杂着石头的硬质土壤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一群人是在忙什么呢，小胖子看着十几个村民比栽稻子还细致的将秧苗放到挖好的坑里，培土，埋好，心里疑惑不已。这个时候玉米都收到家里去了，村里的人也只是种些平时吃的蔬菜什么的，而且，就算这些人种菜，也不能种这么大片的地吧。 同样疑惑的还有田宇斌，地里的活计虽然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一些常见的东西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在这样收获的季节，根本就没有空闲种些其他的物种。但是这些人，看起来，好像种植的东西比稻子玉米那些粮食还要金贵似地，旁边还专门站了个人在那监工，是怕雇工们偷苗吗？ 一头雾水的田宇斌环视着空地上干的热火朝天的一群人，眼睛扫过来又扫过去的，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之前看见的那个小头头身上，那个黑色的壳子是什么，看上去怎么有些熟悉呢。瞧着那个头头裤兜里露出的一截黑色的硬壳，田宇斌直觉的感觉不舒服，想要缩回身子躲避那种感觉。 “阿斌，胖子，你们往两边去点，让我也看看！”站在两人身后的程亮被挡的严严实实，顿时急的他了不得，推搡着两人往两边去，想要看个清楚，谁知小胖子程旭一时没有防备，被推个正着，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 “咔嚓！” ( 噩梦 王小丫拼命的往前跑着，身后不断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给了她极大的压迫感，逼着她狠命的前进，疾风像破了的风箱一样呼呼的从耳边刮过，嗓子像着了火似得干涩难受，手臂和双腿也似乎感觉到了酸痛，但她还是觉得不够，那些人的距离似乎变得更近了，好像下一秒钟，就会伸出粗壮的手臂到自己的两侧，将自己逮回去。♀ 一路上，她也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些建筑物和树丛，但是她却不敢躲过去，怕后面的人注意到自己的动作，那样自己就会更接近死亡，她凭着直觉一个劲的往前跑，好像只要不停下来，自己就有希望逃月兑他们的追捕。 嗓子似乎更是痛了，前面还是没有一个人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黑了，但是跑了那么久，她好像还神奇的没有碰到过任何物体。后面的压迫感更强烈了，好像那些人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但是她不能就此束手待毙。心里的害怕和惊恐似乎已经集聚到了一定的承载量，眼睛里也不间断的甩出一串串的泪珠儿，偶尔有一两颗刮落到脸上，却是感觉不到冰凉。 她不知道要跑多久，好像前面的路一直没有尽头，而后面的脚步声却一直存在······ “小丫，小丫儿······”谁，是谁？小丫的心中浮现出一丝欣喜，有人来救她了么，可是，为什么却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接着，那个人的声音没有在响起，小丫有些着急，难道那人没看见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小丫张开嘴唇，想大声的嘶喊，但是那喉咙间如割裂似地疼痛感，还有那不带有一丝声音的话语，告诉了她这个不幸的消息。 她发不出声音了？小丫又尝试着说了两句话，还是没有一丝声音，沮丧的她呼出一口粗重的废气，想要放弃了。 谁知这时候，嘴上却接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让干燥灼热的嘴唇感觉很是舒服，伸出涩涩的舌尖舌忝了舌忝那冰凉物，却是一注清甜的温水流入到口腔里，大大缓解了喉间的灼烧感，继续又喝了数口，小丫才满足的□□了一声，放心的沉睡过去。 “银花，小丫儿醒了没？”田老太从屋子外面走进来，关切的问自家闺女，你说这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回到外婆家本来就该高兴高兴的，谁承想外孙女这第二天就碰到戳心窝子的事儿，后果她都不敢往下想，要不是几个孩子命大，就凭着山上那土匪头子丧心病狂的性子，他们几个都得······ “没呢，刚刚喂了点水，睡觉手脚也不大老实，嘴里好像还说了几句梦话，想来是做了噩梦了！”田银花抹抹眼角，担忧的说道，闺女从中午回来睡了一觉就开始发烧，这都一个下午了还没见醒来，看那痛苦的模样想来是遭了大难的，而她这当妈的却帮不上一点忙，想到这里更是嫉恨那山里的毒贩子了。 “哎，你说这几个孩子，怎么就跑到那南山去了？”田老太看看仍睡得不安稳的外孙女，又想想站在门外边不肯吃喝的小孙子，这心里哀叹一声，你说她这是撞了哪路神仙，怎么就摊上了这事呢。 “小斌还在外面站着呢，快让他进来吃个饭，你说小丫这一个病了就够糟心的了，他要是再饿个好歹，够咱们折腾一阵的了。”对于这个侄子，起初他还是有些怨愤的，毕竟是他带着啥都不知道的女儿满山里乱跑才导致的这后果，但是想想也就释然了，就是再听话懂事的孩子也不能当那毒贩子的家呀，遇到这事儿，也是赶巧了的。 “我都说了好几遍了，他就是不听，非要等到妹妹醒过来，这孩子啊，心思重的很，不让他站他还以为你拿他当外人，哎！”田老太叹了一口气，她也很是疼惜这孩子，只是这小孙子从他那娘改嫁走了以后，对所有的事儿就变得十分敏感。刚开始她怕这孩子多想，就什么活儿都不让干，好吃好喝的也捡着他一个人，可时间久了，她发现这孩子处的越来越小心翼翼，老头子甚至还看见他偷偷的哭过几回。之后，她就慢慢的琢磨着，也开始给这孩子找点活干，而孩子也渐渐变得放松下来，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心疼，可是没办法，她总不能看着孩子孤僻下去。 “也是苦了他了！”虽然她们家孩子多，忙时也顾不上什么，但毕竟有亲爹妈惦记着。可是那孩子，爸爸没有了，妈妈也扔下他不管了，虽然有爷爷女乃女乃疼爱着，却比不得对自家爸妈那种濡沫的感情。面上看着小脸都是开开心心的，不知道私底下哭过多少回了呢。 “谁说不是呢。” 等王小丫醒来的时候，天空已是大亮，撑开有些酸胀的双眼，刺眼的光亮倾泻而来，迫使她眯起了眼睛，环顾着有些亮堂堂的屋子，睡了好长一觉，这原本就不太熟悉的环境变得更加陌生了。 “妈~，咳咳。”刚喊出一个字，那像是破锣子的声音忽然吓了小丫一跳，口腔里满是浊浊的热气，喉咙也干涩的厉害，连声音都险些发不出了。 从被窝里艰难的伸出酸酸的手臂，撑着床准备坐起来，谁知这副身体不知道昨晚上究竟做了什么，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刚起来十几公分又撑不住摔落回床上。 歪在枕头上看着粉色的枕套花纹，发呆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昨天回来就难受起来，后面的事情就不怎么记得了，好像是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长到如今醒来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一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儿，小丫又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都已经不怎么记得那时候是怎样逃回来的了，脑海里只有那黑黑的硬壳儿，与举起的黑洞洞的圆孔。 “呀，小丫醒来了，怎么样，身上还难不难受？”正在这时，田银花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自家女儿睁着眼睛在那发呆，这心里先是激动接着又关心的问道。 “妈妈？我饿了！”小丫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妈妈，她好像有好长时间没有吃过饭一样，胃空空的，身上也没有一点而力气。 “额，刚给你热了瘦肉粥，外婆给你做的，等着，妈妈这就给你端过来！”田银花模了模女儿还是有些苍白的脸色，温柔的哄道。 “恩。”小丫被老妈模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缩了缩脖子，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被人当做小孩子哄了，感觉有些难为情呢。 “呵呵，这才像个小孩子嘛，我叫小斌陪你进来玩呀，昨天他在院子里面可是壁思过了一个下午呢，今个见你醒过来一定特别开心！” 额，面壁思过，他犯了什么错误么？小丫眨了眨眼，疑惑的望着妈妈。 “哎，还不是那孩子心里自责，昨天早上······”田银花模着女儿的头，说道早上的时候明显感到手下面的头瑟缩了一下，她明白过来立马住了嘴，转了话题道：“小丫儿，过几天妈妈带你去镇上玩啊？” “镇上，有好玩的么？”难道是和家里的集市一样的，有许许多多卖东西的？ “额，应该吧。”田银花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她对于镇上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岁的那个时候，和住在那里的男朋友相恋并且分手的记忆。 ( 第33章 母校印象 “老女乃女乃~，大丫，二丫，小兔，阿白，小黄，牛牛，我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有没有想，有没有想的睡不着觉呢”这一进家门，小丫就活宝似得耍开了，家里的所有活物都一一问候，以彰显她特别激动的心情。 “哈哈，小丫丫还是怎么好玩，恁大姐二姐去上学还没回来呢，你在这里咋呼她们也听不见呐。”闻讯而来的大女乃女乃哈哈大笑着说道。 “额？”还没回来？哎，真是白费我心机做作这一番，竟然没用上，她们俩也太没福气了吧。 “在院子里瞎蹦跶啥，好生哩跟小伙伴们玩去呗！”田银花背着一堆东西走进来，看自家女儿小疯子似得左右乱串，顿觉有些想笑，这丫头，坐了一路的车，倒是精神的很。 “我不要跟她们玩，我要上学校找大丫去！”说着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子就像阵风似得跑着出去了。 “喂，小丫，小丫~！”田银花想把孩子叫回来，谁知那孩子机灵鬼似得早跑远了，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转过头，朝着往这边看的大婶子笑着说，“这丫头，跟个男孩似的，这里跑那里跑的，一点都不带消停哩。” “小孩子，都这样，就俺家那个，像小丫这岁数，比这还皮，天天跟着她哥哥爬树模鸟蛋，下水模鱼哩，怎么说都不听。”大婶子一说起自家那个皮小子似得闺女，就有说不完的话，虽然嘴上说的千般不好，但是从她那语气中还是能听出那满满的骄傲。 话说这边的小丫出了家门，就一溜小跑的前往建在家北的小学，这时已是下午过半，深秋的夕阳只挂着一个小小的圆弧，女孩在长长的小巷子里面奔跑着，偶尔也穿过那一道道射在空间的光柱，清冷的微风吹拂过柔女敕的脸颊，调皮的挑起软软的短发，这一幕竟如同在梦境中出现的一样，那样美好，扣人心扉。 小丫丫风风火火一路不停的跑到学校门前，这猛一看见那高高的大铁门，这本来还挺激动的心情顿时冷却下来。呼~，小丫弯下腰两手支在膝盖上，她竟然忘记了上班时间学校是不允许开校门的。 原先还想着偷偷溜进去享受享受在外面听课的气氛呢，谁知道竟然被这家伙给挡在外面了，小丫用小手轻轻拍了拍铁栅栏，撅着嘴想着。哼哼唧唧了一阵，无聊的将脸颊贴近铁门靠在上面，两只手抓着两旁的铁柱子，像个深牢里的犯人一样盯着校园里的某个地方发怔。 “小孩儿，你找谁啊呀？”一个有些严肃而且有些苍老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将正在发呆的王小丫吓了一个哆嗦。♀ “啊，恩，我要找我姐！”小丫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怯懦的看着眼前的老爷爷，她是记得这个老人的，他是学校的校长，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平时都是板着脸背着手在校园里面溜达，有看到有不爱听讲的同学下课了总要说上两句，久而久之，小学生就都很害怕他了，当然，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 “你姐姐叫啥呀？”老人似乎也觉察出自己的严厉，忙降低了音量，略微温和的问道。 “王春梅。”小丫用脆生生的声音回答，过了之前的劲儿，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可不是真正的小学生呢，望着这个为学生们操尽了心，教育过两代人，现在已是满鬓花发的老人，小丫的眼中满是钦佩，有什么害怕的呢，他只是位尽职尽责的老师啊。 “哦，王春梅是你姐姐啊，那你就是家前王玉柱家的三丫吧！”老人听了名字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般说道。 “不是三丫，是叫王小丫！”小丫撅着小嘴不开心了，三丫，三亚，好不得劲的说，现在老师都这样叫，那外面也肯定有好多人这样认为的吧，自以为的逻辑真是好烦人哦。 “好，好，是小丫，那小丫小朋友你要不要进来等，第二节课刚过去一半，可是要等好久才放学呢？”王校长难得被逗笑了，嘴巴稍稍咧着，脸上的褶皱被挤作一团，弯弯曲曲的显得特别有趣。 “好吧，但是你要先把这个锁打开才行呢。”小丫勉为其难似地叹出一口气，伸出小手臂绕过栅栏空隙指指里面的大铁锁头示意道。 小丫进了校园就被王校长一路领到了办公室，那是一间二十平米的小房子，中间摆放着四张拼起来的大桌子，和几把靠背椅子，靠近门的废弃讲台上停放着一辆大梁自行车，旁边角落里有两个蓝色的洗脸盆一个水桶和三个热水瓶，在往最里面的角落里就是一个停用的破旧煤球炉，和一些杂乱的废旧报纸和书籍。 曾经，这间屋子是所有学生都畏惧的地方，但是今天小丫走进这间办公室，却深深的感到心酸，就是这几十平米大的地方，却是全校四个年级五位老师的办公区域，没有水井取水，就从就近的人家去提，没有热水喝就从自家烧了灌了水壶再带到学校来，一切都是要靠自食其力，但是他们却没有怨言。 但是也就是这个村子的唯一的一所小学，这片小丫所站的土地，在她离开这所学校三四年之后，变得破败，直到最后成为了私家宅院。那个时候的她，已是一名初中生，每当经过那已经生锈了的铁栅栏时，都要驻足向里看几眼，虽然里面已经满是蔬菜作物，虽然里面少了长满月季、“光光片”的小花园，但是，看看总是好的，就像它一直就在那里，从来没有改变过。 “小丫小朋友？” “额？”王小丫正望着某一点发愣，忽然听到王校长叫自己，才回过神来望向这个老人。 “怎么样，老师的办公室有什么好玩的么？”从一进屋王校长就看这小姑娘打量了整个办公室，看的那是一个认真仔细啊，那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三分钟热度的小孩子嘛。 “啊，哦，这个嘛，呵呵。”小丫小手指着下巴，眼睛咕噜噜转呀转的，在旁人眼中似乎是不好意思说，但实际上她正思考着怎么说才好呢。过了须臾，忽然，她的眼睛一亮，手指一伸，指着那个方方正正里面装着一样大小的排排珠子，欢快的说，“这个，这个就很好玩的呀！” “恩？这个，你喜欢玩算盘？”王校长拿起那个他教三年级学生时用的算盘拨弄了两下，对于小朋友的话他并不以为然，这乡下的孩子玩具太少了，虽然算盘也是家里的精贵物件，但是给小孩子当玩具玩也并不稀奇。 “额，是吧。”小丫有些不自信的说道，记得以前的时候，拨弄过来拨弄过去的挺好玩来着。 “那小丫头过来算算我看看！”王安臣见小孩儿的神色不似作伪，于是伸出手臂朝着小丫招招手，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孩子了，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工作，就跟这孩子玩会儿也不妨事儿。 “啊~？”小丫现在倒是有些慌神了，刚才她只是意思着说一下的，谁知老师还让她演示珠算，算什么算呀，那些口诀啊什么的她可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知道用心算行不行啊~ “啊什么啊，小丫头，快过来！”王安臣将原先弄乱的算珠都拨正，放在办公桌上，拍拍身边的椅子催着王小丫。l3l4 ( 第34章 赶鸭子上架 第35章 好好学习 “那个，我姐姐该放学了吧？”小丫小眼巴巴的瞅着王校长问道，这都在办公室快一个小时了，也快放学了吧，最好现在就打铃去，那自己就不用面对这俩老师的考验了。 “啊，放学？呦~，可不是，已经过了两分钟了，王校长快点去打铃去吧！”渠丽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一眼，才后反劲的想起自己早下了几分钟课，摇了摇头，这会那群孩子肯定疯玩起来了。 “好，我去打铃，小丫头啊，明天跟你姐姐一块过来哈，咱们再上上课！”王安臣扔下这句话就背着手出去打铃去了，也不顾身后小女孩的反应（学校办公室外面的大柳树上挂着个大钟，平时老师们就是摇着下面的绳子来通知学生上课下课的）。 王校长人可是精着呢，想着若是当着这丫头的面说，以她温吞的性子可能还真不愿意，自己就这样跑了，小姑娘找不着人肯定就沉默着愿意了呢。不得不说王校长这想法还真猜到正点上了，可不，本来王小丫就是个闷性子，前世过日子也是得过且过的，往好了说，那是心态好，没啥烦心事，这要是往孬了讲，那就是没追求，不知上进，打一鞭就走一步的典型。 “额？”王小丫望着门口的方向愣呆呆的看着，她这是被王老师算计了么，怎么她都有种跳进火坑的感觉呢。 “丫头，还愣着干啥，快点找你姐姐去，一会她该自己走不等你了！”虽然对王校长说的这丫头心算厉害挺感兴趣的，但她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反正这小丫头明天还回来，有的是时间见识见识。♀ “啊，哦。”小丫怔怔的回过神，又慢吞吞的摩挲着下了椅子，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向门口的方向。 “小丫头，记得明天要过来哈！”一见这小姑娘那呆呆的样子，就知道还没反应过劲儿，只得再次提醒，她还等着见识这小天才呢。 “额，啊，好。”小丫的后背突然僵了一下，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已经不自觉间答应出声来，心里哀叹了一下，只得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沮丧着脸走出办公室。 “咦，小丫，你回来啦！”大丫正和小伙伴们聊着天往回走呢，突然感觉衣角被拽了一下，回过身来，第一眼看到小妹，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惊呼了出来。自从妈妈带着妹妹离家出走之后，她和二丫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不光要自己收拾碗筷，洗衣做饭，还要时不时的忍受爸爸制造的低气压，真是太痛苦了有木有。不过现在好了，妈妈和妹妹回来了，她们的好日子又回来了，呜呜······ “恩，今天刚回来，就过来找恁俩啦！”小丫嘟着小嘴揽着姐姐的胳膊撒娇道。 “雪梅，这是恁小妹妹吧，长哩真可爱！”之前和春梅说话的女孩模了模小丫细软的羊角辫，喜爱的赞叹道，她一直想有个妹妹来着，谁知道妈妈只给她生了个小弟弟，不但不乖巧还皮的不行，这让她给郁闷的。 “对啊，我跟你说过的，叫小丫！”大丫搂着妹妹的肩开心的说，对于自己喜爱的妹妹她也想让她的朋友也喜欢。♀ “恩，恩，说过呢，对了，小妹妹我看见你跟校长在门口说话了，话说，你好勇敢哦，我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刚说完，小女孩才发觉暴露了上课开小差的事实，先是捂着嘴悄悄的望了望周围，见没人听见，才不好意思的朝着两人吐了吐小舌头，那一连串动作显得她特别的可爱。 “那小丫，校长跟你说了什么？”大丫有些担心的看着妹妹，怕她闯了什么祸被王校长给训一顿，反正她已经碰到好过几次老师教育学生的场面了。 “没事的啦！”小丫安抚的模模姐姐，表示已经收到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对了，姐，我恐怕明天要和你一起来学校了······”小丫沮丧的拉下脸，吼~，我美好的童年生活啊，怎么结束的如此之迅速，你让我以后拿什么来回忆我幼年的生活，那满是方块字和阿拉伯数字的语文数学课本么，真是太摧残我幼小而脆弱的灵魂了。 “咦，为什么，小丫还没到入学年龄啊？”王春梅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小女孩，也就是王玉凤咋呼开了，听雪梅说她小妹妹也才三岁多，这样小的孩子上学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被别的小孩子欺负，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哭哭啼啼场景被她摇摇头给赶跑了，不会的，不是还有自己么，雪梅的妹妹就是她的妹妹，哼，谁欺负她自己就打回去。 “额，我也不知道，老师说他要给我上上课，还考了我算术！”小丫眨了眨眼睛，乌黑透亮的双眸中透露着些许迷茫，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求助似地望着比她大些的两个孩子。 “哎呀，小丫妹妹别害怕，王校长又不会吃人，就是脸板板的让人看着吓人罢了。”王玉凤大咧咧的性子让她最受不了这种小白兔似地表情了，小孩子看着软软的弱弱的，最能引起人的保护欲。 “对啊，小丫，王校长很厉害，他懂得好多知识的！”王春梅一副无比崇拜的样子，那眼神简直就是在说，小妹妹，你就好好学习吧，跟着王校长有肉吃，额，老姐，话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王老师的脑残粉呢。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好好的像校长学知识的！”小丫拍拍胸脯，瞬间心情就高涨起来了。其实她心里也是想着，趁着现在脑子还好使点，多学习学习，扎实基本功嘛，也许以后就用着呢，反正技多不压身嘛。 从那天去学校开始，王小丫就开始了办公室内水深火热的学习生活，虽说王老师平时也能开开玩笑什么的，但是讲起课来那是一个严肃啊，根本就容不得你怠慢，简直就是一个死板的数学老顽固。这不，还没过三天，小丫就老老实实的在钻研她的珠算技巧了，那些本以为是重生福利的心算现在几乎都成了累赘，太影响思考了有木有。 “小姜啊，你拿的这是什么啊？” 那边下课铃刚打，就从外面气冲冲的走进来一个女教师，手里拿着两三个小本本，一进门离桌子不远，就啪的一下把那些东西都扔在桌子上，扶着椅背只喘粗气。 “别提了，这群小调皮孩子哈，上课不好好听课，就知道看小人书，被我逮着有好几回了，这连着以前积攒下来的都快一抽屉了！”说起桌子上这些小人书，她就一肚子气，你说这些孩子，下课看也就算了，上了课还不消停，在那小眼睛偷偷的就溜到桌洞里，还以为自己看不见呐。 “哎，现在的孩子就迷恋这些个武侠小人书，一天天的就知道学那些个螳螂拳什么的，就连我们家那个小的，赶集的时候路过那小地摊，也走不动路，一准得闹着要你买。”这跟随着进来的王春焕老师也像是找到知音似地，立马凑过来吐着苦水。 “我就说现在的孩子都太不惜福了，像咱们小时候连上学都很困难，更别提看小人书了。我还记得我们村那时候有个小男孩，人父母出不起学费，他就在教室外面站着听。最后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跟学校里好说歹说勉强让他进了班里，那男孩也挺争气，每回考试都拿第一，长大了考了个中专，然后到县里最好的中学教书，现在，那男孩一直把为他说话的老师当亲人待呢。”渠丽娟一说起班里的那些孩子就连连摇头，这上学的机会多不易啊，想当初，自己都差点因为学费问题没上起学，以前吃过苦，所以现在看到那些贪玩的孩子总要说上几句。 “我小时候还好点，因为是家里的老小，并没有吃过多少苦。哎，王校长，你上学那会条件应该十分艰苦吧！”姜敏芝对于自己童年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母也都疼着，所以没受过什么大苦，只有把话题转给他们的老大校长大人了。 “我上学那会啊······”王校长的视线望向窗外的虚空，声音也显得有些悠长，像是回到了他们幼时的时光。 王小丫从渠老师刚开口时就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支愣着耳朵仔细听这些老师们交流，话说，这些办公室内地闲聊可是她以前十分感兴趣的呢，好歹这次在这学习，听着老师们口中学生们的八卦还是十分有意思的。而今天，这线头竟然引伸到了老师们身上，让她更为显得兴奋了，那双亮晶晶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在专心回忆的王校长，老师的幼年又该是怎么个情况呢。l3l4 ( 第36章 梦想伊始 大约是一分钟过去了，王校长那缓慢而又带着浓厚怀念色彩的声音想起在办公室内。 他说：“我们小时候很苦，家里孩子又多，连吃饱饭都成问题，更别提上学了，但是我的父母那时候并不是很死板的人，他们知道有知识是好的，却也不求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能有啥大出息。所以为了供养几个小孩上学，他们除了下地干活，还四处搜寻能干的活计，别人家冬天地里没活都是坐在家里纳鞋底或是躺在柴火堆旁晒太阳，可我的父母却是村里镇上的奔走，进工厂作装卸工，操作员，人家盖房子父亲他就做小工，母亲还拉了鞋底自己在集市上卖，反正是啥能赚钱就做啥子。再到以后，孩子们年级上的越高就花费越多的钱，家里挣得远远赶不上花的，负担不起了，孩子之间就有辍学的，而那时候我比较幸运，成绩在几个孩子里面是最好的，也自然而然的没有回家务农。” “虽说上学是好的，但是却也并不比家里干活要好过，况且身上还背负着一家人的期盼。♀那时初中到了镇上学习，家里那情况也买不起自行车，就用千层底跑着去，十多里路两个多小时，愣是走了三年······”王安臣将以前的经历都娓娓道来，发现前些年还觉得的心酸与困苦的回忆此时都已变成了淡然。 “老师，那你们那时候吃的也不好吧！”想想自己家里现在虽然也能吃饱，但是荤腥却是不多的，那早个三四十年，有孩子上学的家庭应该更是艰难吧。 “恩，那个时候还不像你们现在，各人辛苦的也都是自家里的地，一个村子过集体生活，大队收成交完公粮之后分到家里的粮食本来就少，再加上老师家人口多，劳力少，所以就会经常饿肚子，要是实在受不了时，就喝点凉水压压，总好过空月复的难受感。”想起那时的苦日子，王安臣现在还是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熬过来的。 “那你们一般都吃什么呀？”小丫的好奇心比较强烈，特别是对以前挨饿的那段时光尤其感兴趣，每当爸妈讲到那时候的事儿，总像个小问号似得，非得追根揭底问个没完，直到大人们不爱讲了，住了嘴才消停。♀ “有啥吃啥呗，细糠、玉米高粱馍馍，还有腌得苦咸苦咸的萝卜和野菜，吃上那么一小疙瘩，得喝上两碗水才压下去，那时候肚子都撑饱了。”一想起那时候的咸菜，这嘴里似乎还泛着苦味呢，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大口，才觉得嘴里平淡了许多。 “那老师考上学为什么不留在城里，咋就又回村里了呢？”这也是小丫十分奇怪的地方，话说一般人考上了中专都是往城里跑，怎么老师就往家里跑呢，更何况那个时候的中专生可是很稀少的，不说他自己，恐怕就是父母为了孩子的前途，也都得是往外了撵吧。 虽说这个问题有点那个涉及到*，但是小丫不怕啊，她还小嘛，如果有不当的地方也可以当做童言无忌来着。 其他几位老师虽然眼睛没看向这个地方，但是耳朵可是直愣愣的竖着呢，和王校长共事那么久，她们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留在这么一个没有发展的学校呢，想来要是当初留在城里，现在已经快要退休养养花种种草什么的了吧。 “你这丫头，想的还挺多的。”王安臣转过头笑骂了小丫一句，他早就知道这孩子聪明，可是没想到她还挺知道拿重点的，像是别的孩子，恐怕就当成故事听了，可这孩子，还能反问自己。 摇了摇头，开始回想着那个时候，自己是怎样又回到村里了呢，是老村长的请求还是自己的执念，恐怕现在已经不太清楚了，反正那时家里都挺不赞同的，要是考不上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上完了中专却不往好地方走，又回到贫穷的家乡教书，那可是没出息的人才干的事，所以因为留教的事儿，家里面持续了小半年的冷战，老村长往家里跑了好几回才让父母心里的怨少了一些。 “老师？”小丫见王校长看着虚空的某一点发怔，不由的提醒道，老师真是不够意思的，怎么只顾想自己的事儿，竟然忘记了周围听故事的几个人呢。 “哦，你问老师为什么不到城里教书啊，因为~，那时候村里还没有学校，而且我也比较恋家，呵，就这样中专毕业后就回来了，而且一呆就是这么多年，现在，都有些放不开了。”王安臣用极为缓慢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似乎是思考了许久的字句，极力向她们几位听众表达着一种深厚的情感。 王小丫听了老师的话，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泛起敬畏，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和坚持，让他在一所只有几十个人的落后学校呆了几十年。突然想起几年以后，村子里唯一的这所学校，变得荒芜和落魄，再也没有孩子们的笑声和读书声，那时老师的心情又该是怎样，是否如自己似地久久在门口徘徊，缅怀似地往里面张望，看看那依旧存在的红瓦房和大柳树，回想旧时孩童们玩耍的热闹景象。 她不敢想象老人望着半辈子倾尽所有维护的学校，最终竟然成为菜园子的，寂寥与萧瑟的身影，那种被挚爱抛弃的感伤，无家可归的彷徨······ 似乎就在那一刻，王小丫恍然明白了那种浓烈的感情，并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延续老师这种对于家乡的热爱，也许自己的力量很是弱小，也许自己的坚持达不到老师的长度，但是她不想让老师半辈子的心血付之东流，她，也想为这个贫困的村子做点什么······l3l4 ( 第41章 腮腺炎来袭 时光匆匆飞逝而过，不知不觉又到了草长莺飞时。♀ 随着天气的变暖，河里的水位渐渐的升高，鸭子和大白鹅也不常在陆地上四处溜达着觅食，渐渐的将阵地转移到了水里。枯草丛里不时的冒出一搓搓的绿色，柳枝儿也摇曳着他们女敕绿的手臂欢呼着春天的到来。 世界上的万物都在以他们的方式变化着，其中也包括那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妈妈，妈妈，我的这里有些痛！”这大清早刚起床，王家的小院里就响起了小女孩的尖叫和哭泣声。 “哪里，哪里痛？”田银花着急忙慌的从厨房跑出来，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下就跑到了堂屋。 “这里！”大丫的右手轻轻的捂着腮帮子的位置，小小的头向着另一侧歪斜着，眼睛疼得眯成了一条缝，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眼泪在里面打转。 “姐，你不会是牙坏了吧？”二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不是，呜呜，疼！”大丫张口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没想到嘴巴刚一动弹就牵动了脸上的肌肉，顿时一大颗泪珠儿就滚落了下来。 见女儿疼得厉害，这当妈的也有些手足无措，想让女儿张开嘴瞧瞧，但是又怕女儿疼得受不了，一双手就那么停在半空中上下颤动，完全没有了主意。 “妈妈，我姐这是不是腮腺炎啊？前几天老师还说村里有得这个病的呢。”要说前世的时候老姐好像也得过这个病，不过那时候她还丁点大，不记事儿呢，倒是她自己在大学的时候，碰巧得过这个，也就记住了这腮腺炎的症状。♀ 大一的那年，起初发现腮帮子肿疼的时候，王小丫还以为上午体育课打排球时碰着了哪里，站在那里想了好大一会儿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之后又过了一天不见好才找的医生，当时没觉得是大病，不想花冤枉钱就没去正规医院，当时在外地上大学，人生地不熟的，附近转悠了好久，才在学校门外小市场的偏僻角落里找到了那么一个小诊所，有些黑暗的环境里，小老太太往鼻梁上架上那么一副眼镜，还挺像那么回事，不过有些冰凉的手在小丫脸上模了两把，申量了好长时间，才说了那么一个不懂的病症，是什么，小丫这么些年，早就忘记了，不过听那陌生的名词，还挺吓人的。 出了那个小院子，小丫反复琢磨着老太太的话，觉得有点不靠谱啊，问了一下跟着自己出来的同学，也跟自己同感，那就再继续找呗，再不行就去二院，总不能放着不管吧，不说疼痛，还有碍观瞻呢。 其实小丫也不是不想立马上二院，那样也能可靠点，但是她自尊心强啊，而且打小这心就挺敏感的，特别是看不得别人的一丁点异样的眼光，不说心里不自在吧，但是就得想那么一阵子。有人说了，你就上个医院，人能怎么看你，又不是被人给揍成这样的，那样还能鄙视你一下。关键啊，不是在这脸上，是这心里，自卑心在作怪呀，小丫从小就没进过大医院，发烧成了肺炎都是村里赤脚医生给治好的，听别人说进大医院看病需要挂号什么的，听着就麻烦的紧，而且她刚来学校，对于寝室同学都不了解，怕自己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别人再把自己当成土包子，那自己会后悔死的。♀ 到了最后，打电话问了班里本地的同学，才找着一个离学校没几步的可靠诊所，听说那医生还是从大医院退休出来的呢，进去后，那女医生抬着自己下巴看了几眼，说是腮腺炎，那一刻自己的心才落了地。 “腮腺炎？小丫，是不是你姐这样的？”田银花听女儿道出疾病的名字，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没见过腮腺炎是啥样的，但是听这名字中有发炎的意思，就应该不咋严重。 “这咋都围成一堆，再不吃饭就晚班啦，大丫，你捂着脸干啥哩？”王玉柱拍拍身上抱柴火时沾上的尘土，疑惑的问道。 “他爹，小丫说大丫可能得腮腺炎啦，我先带着他上景春家（本村的赤脚医生）看看去，这心里也好踏实点，你伺候着女乃女乃和小丫她们姊妹俩先吃饭吧哈。”田银花一边往大丫身上套外套，一边对着男人说着，这刚初春，得穿的多点，别再添点别的病。 “我领大丫去吧，你给她小丫姊妹俩收拾书本，我可整不了她们那个，再拿忘了啥。”王玉柱将大丫拉过来，给她竖了竖领子，牵起她的小手就往外走去。 “妈，我姐这是糊的啥呀，黑糊糊的？”姊妹俩刚从学校回来，就看见老妈正在给大丫换药，那黑糊糊的药泥捏一把再一层层涂抹到脸上，这立马一张清秀白净的小脸就给毁了。 “二丫，站边上去，别碰你姐的药！”田银花生怕女儿把药给碰掉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给弄来的呢，千万得起点效果啊。 “知道了，知道了，妈做饭了没，我都饿了。”二丫模模扁扁的小肚子，把脸皱成了包子状。 “做了，我给你姐上完药就去掀锅哈，再等一小会。” “还是不要了！”二丫条件反射的向后跳了一大步，接着嫌弃的看着老妈停在半空中的双手，指着它说道：“你手上有黑糊糊的药，一会我让我爸掀。” “有能耐你别吃你妈我做的饭呀，之前我可是鼓捣了好长时间的药泥呢。”田银花被自家二妮子的反应给气笑了，一上午提心吊胆的心也缓解了大半。 “嘿嘿，我这也不是想让您也松快松快嘛。”二丫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完，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嘿，这个二丫，小丫，快追出去告诉你姐一声，别跑远喽，我整完这些咱就吃饭。” “哦。” “二丫，二丫，你在那站着干啥？咱妈叫你回家吃饭哩！”小丫追着二丫出了胡同，这刚转了个弯就看见她站在墙根边上站着一动不动，在灰暗的夜色里瞧着挺吓人的。 “小丫，你说咱家啥时能安上电灯呢，听人说景臣家都有电视了呢。”女孩儿仰着头望向透出明亮灯光的小扇窗户，小声的呢喃着，透过昏暗的光线，小丫甚至感觉到了她脸上的黯然和眼中的希翼。 那种对美好生活的强烈期盼隐隐触动着小丫，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月兑口而出，“回去告诉咱妈，家里就会安上的！”等话说完，心里又是一阵后悔，虽然最近几个月老爸靠着贩卖衣服赚了一些钱，但是出去棉花种子花费钱所剩的肯定不多了，而且还要预备着下次去南边的路费成本，那么家里面基本就剩不下几个钱了，想想老妈那会过日子的劲儿，今年要安电灯的提议肯定会被驳回了。 心里哀叹一声，抬起脸碰上二丫闪着的星星眼，有些心虚的撇开脸去，想要说出拒绝的话，在唇齿间转悠了一圈，转眼又被吞没，最后，实在躲不开那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终于狼狈不堪的迅速转身离去。 “妈，你怎么把菜分成了这么多份啊？”小丫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饭菜，可是和以往有些不同的是，飘着一丁点油星的白菜被分成了三份，小丫是知道平时吃饭时都会分出来一碗的，只是那份单出来的菜是为了方便老女乃吃饭，才盛出来的，那么今天又是为什么呢？ “这不是你姐的腮腺炎，听景春说是会传染的，为了不让你们俩个小的也得上，就只有分开吃饭了，不过这病也不是啥大病，就是肿疼几天，抹抹药就好了。”田银花一边摆筷子一边跟俩小的解释明白，务必不让她们乱夹菜而染上腮腺炎，说完还不忘安慰在一旁坐着，心情有些低落的大丫，让她不要害怕，过个几天脸上就会消肿的。 “那妈妈，为什么我们就容易得，你们不用担心吗？”二丫对妈妈口中说的她们两个有些不满，小丫比较容易得病好不好，而她自己，连小感冒都很少得的。 “因为你们还比较小啊，等大了长的壮实了，就不容易被疾病沾上了。”田银花见二女儿撅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心里笑了笑，知道这孩子不服气呢。 “说白了，就是看着你弱，就欺负你呗！”小丫翻了个白眼，笑嘻嘻的朝着二丫翻译，说着还不忘调皮的一伸小羊爪，“哇唔，这小妮子的肉真好吃，哈哈······。” “小丫，快别跟你姐闹了，来吃饭！”田银花瞧着二丫有些不自然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不禁瞪了一眼小女儿，这段时间她是越来越调皮了。 “哦！”小丫可爱的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迅速的跑到离自己最近的板凳上坐好。 “小丫，明天带话给渠老师，你姐请几天假，等脸好点了就去上学哈······”l3l4 ( 第42章 恼怒的二丫 继大丫的腮腺炎之后，村里有盛行了一阵流行性感冒，等孩子们都利利索索的大街小巷的乱窜的时候，已经到了夏收农忙的季节。 这时候学校里也早早的放假了，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小孩子们疯狂的挥霍了，将书包里的作业本往角落里一扔，小弹弓手里一拿，琉璃珠儿兜里一揣，拔起腿就往伙伴们的聚集地奔去。 王家的三个孩子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事儿干，最大的今天才九岁，小的也才四岁，还都是什么都不会的年纪，虽说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是除了做饭捡麦穗，其他的工作他们还真干不了。 看着爸妈早起贪黑的抢收麦子，而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了，早已懂事的大丫心里一片焦躁，在征求要下地割麦的事件无果后，大丫又绞尽脑汁的想要做其他有用的事。可是小小的脑瓜转了好几天，脑细胞也不知更新换代了多少次，也没想起个所以然，就在她万分沮丧想好好的当她的煮饭妹时，一个想法突然就闪过脑海。 “小丫，小丫，看我买的冰糕，还是绿豆冰的呢，这可是今天的最后一块了哦，其他人吃的都是冰疙瘩呢！”二丫举着橄榄色的冰糕从小卖部的方向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向这边站着的姐俩炫耀。 她是家里的老二，没有老女乃女乃对老王家第一个姑娘的偏爱，也没有老幺的聪明伶俐，和大姐的维护，虽然有爸妈的一视同仁，但是总的来说，她得到的关爱是几个孩子中最少的，。♀她还快，凭什么老大也那么偏向，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留给她，明明是两个人的姐姐。 不可否认的是，小姑娘嫉妒了，不忿了，所以一逮着有什么好东西，总要拿到小丫面前晾一晾，总怕她不知道似地。可是让她有些气馁的是，那丫头虽然面上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可是一转眼又没了表情，这让自己如同大热天里架了一盆火炉一样不爽，可之后想要让这丫头变脸的念头就更是强烈了。 小丫看着风风火火跑过来的二妞，心里好笑不已，这二丫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卖弄她那点东西哈，这都多少天了，还不见消停。不过小丫还觉得挺好玩的，所以每次见她这样都是装作羡慕嫉妒的样子，但是毕竟功力不到家，所以过了一小会就恢复如初了，让二丫得意不了几秒钟的笑脸顿时又一脸的沮丧，真是可爱至极。 姊妹俩的“互动”被大丫看在眼里，只是平时只是笑笑看热闹的她，今个却是皱着小眉头紧紧的盯着二丫手里的绿豆冰。 跑到两个近处的二丫见了这副模样的大姐，猛的一个刹车定在了两米远，也顾不得挑衅妹妹了，赶忙抬了抬手上的棒冰，伸出粉红的舌头舌忝了舌忝有些融化的表层，并掀着眼帘小心翼翼的望着大丫的方向，生怕她突然跑过来要啃上一大口。♀ “二丫，你是说店里的绿豆冰没有了？”大丫突然的开口，将正在注视她的二丫吓了一大跳，身体瑟缩了一小下，见大姐没有过来的打算，才嗫嚅着说：“不光是绿豆冰，还有牛女乃的也没了······”二丫说完还庆幸的瞧着自己手中的绿豆冰，顺便又舌忝了一把，得亏自己手快啊，才买着了最后一块。 小丫瞧着自己二姐那护食的架势，不由的抽了抽嘴角，难道以前的自己就是这么一副贪吃的模样么，每天的冰棒幸福时光什么的。想着又瞧了瞧身边的大姐，难怪人都说“从小看大，三岁看老。”大丫不就是这样嘛，小的时候爸妈给的零花钱，她和二丫全都拿去买零食了，而她却是能忍住口水泛滥，硬是一毛几分的攒了好几块，最后还都给家里了。长大后更是勤俭持家，凭着只有小学的学历，和姐夫俩人硬生生的靠打工在县里买上了新房，而她这个上过大学的，却是几年都存不下几千块的积蓄，还当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 “哦，这样啊，那我是不是能够批来卖呢？”大丫垂下眼帘喃喃自语，不料这一句轻飘飘的话钻到了小丫的耳朵里，小小的人儿猛的一震，睁圆了眼睛望着大姐。以往也听老妈说过那么一耳朵，貌似家里也是卖过雪糕的，那时候她以为是爸妈想出来让大丫帮家里贴补点零用钱呢，没想到这竟是大姐她自己想到的，难道说自己的大姐还有些做商人的潜质，而前世只是做些小买卖的兼职是因为她苦于没有资金？ 当一道思绪浮现，就有数十个想法涌出，但是小丫苦恼的是在她五岁之后的印象里，大姐并没有卖过雪糕的，难道这小生意只做了一个夏季就不做了，是因为没有挣着钱吗，那今生自己又该不该阻止大姐，去做那可能是浪费时间的买卖呢？ 回到家小丫到底没有说出与大丫相悖的言语，田银花夫妻俩也悄声商量了一会，第二天便答应了大女儿的提议，并给了她一些钱，但是在这农忙的档口，他们两口子却是抽不出空陪着大丫找冰糕场了。 也幸好这时候公路上车并不是很多，要是赶上十几年后，那时不时的来此意外出场车祸什么的，爸妈肯定不会让姐姐独自出门了，小丫如是想着。 “大丫，你知道哪有冰糕厂吗？”等爸妈吃晚饭下了地，小丫抬起小脸好奇的问春梅，小的时候虽然挺爱玩的，但是很多时候都没出过村子，当然也就不知道哪有生产冰糕的厂子。 二丫也瞪大了眼睛望着大姐，要说这批发雪糕的事儿，除了老大她就是第二个开心得了，与老大能为家里减轻负担的心思不一样，她可是一直惦记着绿豆雪糕的小吃，这批发了就不大一样了，不说不花自己兜里的钱，好歹能多吃几块嘛。 “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上镇上问问？”大丫苦恼的抓抓脑袋，也没了主意，她一直都在担心爸妈的意见，却是忘记问他们要去哪里批发了。皱皱眉头用有些无助的眼神望着小妹，平时就这鬼丫头点子多，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办法啊。 “镇上没有的吧~”小丫不确定的拉长了尾音说道，她在那儿上了三年学都没见有冰糕厂啊，而且那时还是在上初中，可是比现在还晚上六七年呢。 “那咱们上哪呀？除了镇上，其他的地方咱更不熟悉了。”大丫迷茫的望天，她虽然是家里最大的，但是出门的次数比小丫还少，并且去的还都是那两个集市，难道要她骑大老远车去是十好几里路的萧北去问？ “咱们村里的小卖部是从哪里进的呀？”小丫模模下巴自言自语。 “要不咱们去问问？”二丫从一边探出头来提议，刚才站在边上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要是一直这么呆着，她的雪糕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啊。 “你傻呀，人有赚钱的路子不捂着攥着，还能分给你一半？”小丫鄙视的望着二妮，这么蠢得主意她还说得出口，别拉低姐妹智商了。 “我，我不跟你说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问出来去！”二丫气的结结巴巴的说完前半句，最后又放了句狠话，红着眼风的一样跑出大门去。 “额？姐，你说二丫~，她应该没事儿吧？”小丫望着急吼吼跑出去的二妞，心里有些惶惶然。 等回过头小丫又反反复复的想了好几遍之前的话，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呀，比她前世跟朋友说的那些口味可是清淡多了，大概是触着了她的哪根神经吧，小丫胡乱的想着。 “应该是吧？”大丫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平时她这俩妹妹可是没少“掐架”，虽然最后大多以二丫失败告终，但最多就是翻个白眼撅撅小嘴就完事了，可今个，这是恼了的节奏吧，大丫抓抓头发，第一次觉得她的小脑瓜儿不够用了。l3l4 ( 第43章 卖雪糕喽 “姐，你说二丫她~，跑哪儿去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回来？”不会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的哭呢吧，胡思乱想的王小丫蹲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子守望着静寂的胡同，好久也不见一个人过来。♀ “恩，啊？小丫你刚才说了什么了吗？”正倚着门框出神的王春梅突然被惊醒似地，收回支在门槛上的腿，猛然出声道。 “额，没事。”你想你的吧，小丫被惊得扭过脸，接着又讪讪的低下头，如蝶翼一般的眼睫毛也毫无频率的颤动着，映射着此刻她一点都不平静的心。 是的，小丫在自责，也特别的后悔，她不知道刚才的话是不是很过分，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二丫恼了，而自己的心也在高高的悬着。 “蹬，蹬，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小丫神色一动，抬起有些发僵的小脸，望向胡同的那端。果然，尽头的那面出现了一个粉蓝色的小团子，正以风一般的速度朝着这边狂奔着。 “呼哧，呼哧~”二丫跑到两人近处，忽然刹住脚，小手掐上腰，头上的小包包也松松散散的垂落下来，涨的红红的小脸上还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二丫，你干啥去了，跑了一身的汗？”小丫蓦地从门槛上跳起来，指着二丫的小鼻子大声问，亏得她在门口等了半晌，还提心吊胆的，这家伙跑出去哪儿闲逛了吧。 “我找王二胖去了！”二丫大喘着粗气将一句话分三次说完。 “你找王二胖干什么去呀？”大丫望望在一旁气呼呼的小妹，疑惑的开口。♀ “呼~，问问冰糕厂的地方啊！”说道自己刚才办的事儿，二丫立刻就得意起来，下巴翘起脸冲天，小胸脯也挺得高高的，那模样老牛气了。 “怎么，你问到了？”小丫有些小怀疑的瞧着嚣张的王二丫，有木有这么玄幻呀，就二妞这样子的，还能套着情报，说笑话呢吧。 “你，你别瞧不起人了，哼！”二丫被小妹那蔑视的眼神看的有些火大，小眼睛瞬间就增添了一根根的红血丝，抿着嘴儿用鼻子重重的喷出一股气流，然后将脸撇到一边去，再也不理王小丫了。 “额？”小丫愣愣的瞧着二丫一连串的动作，这，二妞这是傲娇了吗？ 胖嘟嘟的小手举着颤抖了几下垂落了下来，几秒钟之后愣愣的转过头望向大姐，白净的小脸满是苦笑，大姐，这二妞又被我给惹恼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呐？ 不知大丫跟二妞在一边说了什么，反正俩人回来都一脸的兴奋，只是苦了巴巴等着的王小丫，不但要承受老二的白眼和无视，另外还被两人拒绝跟着去批发冰糕，简直就是纯报复有木有。 “大丫，不，大姐，我跟着你们去好不好嘛？”小丫拉着洋车子后座哭丧着脸哀求道，别把她一个人扔在家啊，“留守儿童”，好孤单的有木有啊！ “不行，小丫你太小了，要走那么远那么远的路，很辛苦的。”大丫将左手支着车子，用另一支手伸手到后座，企图将小妹的手给扒拉开。 “不辛苦，不辛苦的，你就让我去吧！”大丫不是还会带人嘛，驮着我就好了嘛，而且能比二丫轻松好多的。看出春梅的目的，小丫立马松开原先的地儿，又改成抓着下面的支架，小脑袋摇的拨浪鼓似地，死活不愿意留在家里。 “我们要去县城那里，回来的时候要走三十里路哦！”二丫从一边窜出来幸灾乐祸的补充了一句。 “啊，哈哈~，那个，我还是不去了吧？”小丫不动声色的收回小手，望着天空努力的维持着笑容，讪讪的说道。 “额，早就跟你说了很辛苦的嘛，那我们就先走了，小丫在家要乖乖的哦！”大丫脸上一刹那的诧异之后又恢复了自然，打着哈哈说了几句，就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我们要走喽！”二丫转身之前也凑过来复述了一遍。 这下小丫的假笑彻底龟裂了，她怎么忽然有一种被涮了的感觉呢（忧郁的仰头望天）。 离去的二人 “大丫，咱们一会是从家前还是家后走啊？”这刚出了胡同，二丫就抓着洋车子后座紧紧的跟在后面，生怕她把自己也仍在后面。 “当然是从家后啦，那里比较近啊！”大丫小小的个子推着大梁洋车子还有点费劲，不过一想到到了公路上就可以骑上去，这推车子的劲头就更是足了起来。 “对哦，李集是在北边，嘻嘻，大丫，你说小丫如果知道了咱们合起伙来骗她，会咋样？”二丫先是恍然大悟接着又想起了之前的谎话，一张小脸上满是坏坏的笑容，那样子在五六岁的小孩身上怎么看怎么滑稽。 “咋样？还不得生咱们俩的气呀······”一想到小妹那怪脾气，大丫就一个劲的头疼，话说上次王玉凤不知哪得罪了小妹，结果她两天没理人家，最后还是自己拉着伙伴跟她道了歉，这事儿才算是揭过去了。想想这次，看上去更严重了些，只是这谎话已经撒下了，只得祈祷着小妹千万别发现喽。 再说这边，王小丫自从俩姐姐走后，这心里就一直觉得不得劲，仔仔细细将俩个人说话的神态及语言又回顾了一遍，发现还可能真是有猫腻，顿时这心情就不爽快了，好啊，大丫、二丫，竟敢合起伙来欺负我，看你俩回来了还跟不跟你们说话了。 时针一点一点的转动着，很快就到了下午一点多，小丫将大丫暑假作业上的小故事翻检着看了七八个，到最后实在承受不住困意，倒在凉席上呼呼大睡起来。 “小丫，小丫，嘿嘿，竟然睡着了，我还以为她得坐在门口等着咱们算账呢！” “喂！你就招惹小妹了，她起床气那么大，一会儿惹毛了咱就更哄不住了！” “知道了，知道······” 小丫睡的正香，不知是哪个一直在自己耳朵旁边叽叽喳喳，让她不得清净，朦朦胧从床上支起身子，眼睛也不睁开，就那样微仰着头停顿在那里，如果是不熟知的人在这里肯定吓一跳，以为这小丫头梦游呢。 “小丫你醒了？”春杏（二丫）有些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刺激的小丫皱起了眉头。 “二丫，小声点。”春梅（大丫）将二丫拉远了一点，生怕她再突然来一句响亮的，把小妹给惹烦了。 “哦。”二丫撇撇嘴，不乐意的止了声。 “唔，哈。”小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弯弯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忍不住翩跹而起，露出湿漉漉而且迷茫的眼睛。 “额，你们回来啦”伸出手背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眼睛，和两个姐姐打着招呼，看那迷迷糊糊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忘记了之前说的那句不理人的话，这种状态同时也让对面的两人舒了一大口气。 “呵呵，对啊，小丫一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卖雪糕去啊！”虽说现在小妹是没生她们的气，但是这并不保准以后不追究啊，谁能轻易相信一个梦游人的喃喃自语呢。 “好啊~哈。”小丫用小手盖住嘴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支着身子从床上一点点的蹭到床边上滑下来，穿上女敕黄色小拖鞋，就往外走。 “哎，小丫你等等我们，咱们推了车子再走哈，二丫，快，看顾着小丫，别右拐弯再掉坑里喽！”想起上次小丫迷迷瞪瞪起来挨着墙根就往右拐，他们家旁边恰好就是小河滩的大斜坡，小妹走了两步就踩了个空，如果不是旁边正好有人上沿路过，小丫头还指不定摔成啥样呢。 “知道了，知道了，哎，小丫，咱从这边走！” “大姐，咱们上哪边去卖啊？”春杏一边拉着跟梦游似的小妹，一边扶着泡沫箱子紧紧的跟在车子的后面。 “上柳庄那条路吧，要不就上大西北那边个也行？”这两条路除了不容易买水外离家也近，更不用家里人担心了。 “哦，小丫赶快跟上。”二丫动了动拉着磨磨蹭蹭不愿朝前走的小妹的小手，催促着。 “哦，哈~”l3l4 ( 第44章 万事开头难 “呼~咱们这样也不是事儿呀，跑了这都有一里多地了才卖了两三块，后座可还有一大箱子呢，再不快点整出去就该化完了！”大丫将洋车子往身上一靠，用右手掌把，左手余出来抹抹额头上渗出的密密麻麻的汗珠儿，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咋办，咱不能赔本卖吧？”二丫巴巴的望着装冰糕的泡沫箱子，她倒是想都卖不出去来着，这些冰糕足够她吃的够够的。可仔细想想这一大箱子得好几十块钱呢，虽能敞开了吃一次那也忒不划算了，反复思量了几遍，觉得还是都卖出去好些，要是最后能给她剩下一两块那就更好了。 “哎，小丫跑哪去了，刚刚不是还在你后面么？”大丫无意间往旁边暼了一眼，忽然发现原先跟在车子后面的小妹不见了，忙疑惑的问二丫。她倒是没想到别的，这年头偷小孩什么的还没有那么猖狂，小毛孩子们光着膀子大街小沟里乱窜也没见有大人们拦着的。 “她不是在~，咦，咋没影了呢？”二丫本来还想说在自己后面跟着呢，谁料这一转身却是扑了个空，小手僵在空中也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小丫，小丫，你在哪呢？”姐俩扯着嗓子眼儿一声声喊着小妹的名字，许久都没见有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当中。 那边俩人急的上火，这边小粉团子正窝在沟渠里啃着雪糕凉快呢，吃一口尖上的绿豆和糯米，嚼吧几口咽下去，那是一个透心凉，别提多爽快了。♀接下来呢，再啃下来一口橄榄色的冰块，仔细的品品，还别说哈，真有童年的那一股味儿呢。 “小丫，原来你在这儿偷懒呢？” 在小丫刚吃完那根雪糕，站起来准备拍拍走人时，突然身后就传过来二丫的一声惊呼，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勉强笑笑，“呵呵~，你们这么快就转一圈儿啦？” “什么叫这么快，我们这可是为了找你，怕~”声音像是失去了介质一般嘎然而止，正当大丫万分疑惑，小丫提心吊胆的空挡，又继续传播开来. “王小丫，你竟然敢偷吃雪糕！”二丫颤抖着小食指指向小妹脚底下舌忝的干干净净的冰糕棒，大声叫嚷道。 “不是，小丫，你啥时候拿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在前面推车子没发现就罢了，这二丫一直就跟她在一起，咋也没看见呢。 “那个，就那么拿出来了呗！”小丫抓抓脑袋跟两人打着哈哈，心里的小人则是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告诉你们出门不久我就已经偷偷拿出来了呢。 “我不管，姐，我也要吃雪糕~”二丫红着眼睛朝着大姐委屈道。 “额，好吧！”虽然对于还没卖出去自家人就消灭了好几块的行为有些不满意，但既然小妹都吃过了，她也不能厚此薄彼的不给二丫吃，只得认命的去掀泡沫箱子的盖子。♀ “姐，你也来吃块吧？”小丫在沟渠梗上踮着脚在箱子的最上层拿了一块雪糕，递给春梅，她知道大姐平时那么节省，肯定不会想着拿来解解渴。 “额。”大丫本来想拒绝来着，这一大箱子还没卖出去几块，她哪里有心思吃，只是这一抬头，正好碰上小丫期盼的眼神，心里就有些不忍了，小妹这可是为了自己好呢，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顺手又从箱子里拿了一支，递给小丫，对于家里这个最小的妹妹，她是从来都不吝啬给与的。 对于大姐的纠结，小丫也没太在意，反正她是毫无压力的接受了，并且很是欢快的吃着，见到一个小孩子羡慕的瞧着她们姐几个经过，还一脸兴味的开口，“小孩，要不要吃雪糕啊？” 本来小丫也没想着那孩子能回答的，谁知道那小孩真的蹬蹬蹬跑过来，先是一句话都没说，就偏过头猛掏口袋，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把三个人吓了一跳，这谁家的孩子，干什么呢这是。 小男孩掏了几下，把右边裤兜都翻了个底朝天，只得了几个发潮的瓜子儿，他也不嫌，直接扔进嘴里，来来回回的嚼巴几下，吐了出来。接着又转头过去另一边，掏了几下裤袋，模出一张皱巴巴的五毛纸币，瘫在三人面前，“我要一个跟你们一样的？” “噢，好的！小丫给我拿一下。”大丫举着雪糕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忙把手上的绿豆冰递给小妹，让她帮拿着，就转过身给男孩拿东西和找零去了。 就在姊妹几个吃完雪糕无聊的时候，那小男孩又来了一回，分别买了一根女乃油雪糕和普通的冰棒，显然是把那兜里的五毛钱都花了个精光，看着小孩又一次巴巴的望着她们的车子从眼前走过，小丫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孩儿，你过来！” “额。”男孩明显被吓了一跳，身子先是往后瑟缩了一下，又觉得这么一个小丫头也没什么可怕的，就鼓起勇气往前踏了几步，走到三个人跟前，疑惑着说，“你叫我做啥？” “小孩，想不想吃雪糕？”虽然小丫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平淡的讲话了，但是怎么都有一种哄骗小孩子的意味在里面。 “呃，俺已经没钱了。”小孩听了先是眼前一亮，接着想起自己空空的口袋，神色又暗了下去。 “额，那个没事儿，你~” “大丫，你拉我干啥？”面对着绷着脸的大姐小丫有些疑惑。 “你在干啥？不要乱许给人家东西吃，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对于小妹的行为春梅十分的不满，虽然平时家里面都很疼爱她，但是总不能由着她乱霍霍东西，这就是一不认识的小孩，哪里就能好心的白给人家东西吃。 “大丫！呵呵，姐，你听我说，咱又不白给他吃，咱让他帮忙啊，保准呀，比咱现在卖的快！” “你说的能靠谱？”大丫有些怀疑的看着小妹，她和二丫这都转了好大圈子了，也才卖出去几块，就那么一个小屁孩，能比她们强。 “呃，靠不靠谱咱试试看呗，反正总比看着它化了强！”小丫可不敢打包票，要是那个小孩真是扶不上墙的，那她这牛就吹大发了。 “那咱要不就试试，不过你别许给人太多~” “知道了，知道了！”小丫不耐烦的摆摆手，转过身朝着男孩跑过去，“小孩儿，过来我跟你说哈！” “你刚跟那小孩儿叽叽咕咕说啥了？”二丫蹲坐在渠梗上仰起脸疑惑的问道。 “没啥，你们就等着看结果好了！”小丫神神秘秘的说完，就撇过脸望向一边不再说话，弄得大丫和二丫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那个，那个，小鹏要买雪糕。”不一会儿，小男孩领着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从麦田那边颠颠的跑过来。 “要几块？”春梅（大丫）先是惊讶了一下，明了一般看了一眼没事人似地小妹，接着找急忙慌的给人掀盖子拿雪糕了。 “几块？小鹏，买几块冰糕？”男孩拉拉旁边小孩的胳膊，笑嘻嘻的问着。 “呃，女乃女乃一块，爷爷，爸爸······”小男孩扒扯着手指头算了好大一会儿，才举起右手比划着说，“要七块！” “要牛女乃的，绿豆的还是纯冰棍？” “绿豆、牛女乃，绿豆、牛女乃······，呃？要两根牛女乃，剩下的五根要绿豆！”小孩儿低着头掰了好一会的手指，才下了决定要买的。 “小孩儿，你怎么还不走？”春梅（大丫）盖严实泡沫盖子，一转身看见之前来过的小男孩还站在那儿呆呆的不走，这心立马就提上来了，他不会是现在就要吃雪糕吧，卖七根赠一根什么的迟早会赔钱的吧。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