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顽皮之绝代俏丫头》 楔子 时空穿越 美国,唐人街。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阳光和煦。 艾文躺在床上,静静地聆听着窗外传来的声声汽鸣。 阳光挥洒下,她双眸紧闭,俏挺的鼻翼呼吸均匀,长而卷翘的睫毛覆盖下,秀美的瓜子脸满是倦容,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 “嘟嘟嘟……”一阵电话铃响了。 艾文烦躁地嘟噜一句,伸手在床上胡乱摸索起来。 半响,终于触及到那吵死人的手机,她无精打采地将手机靠在耳旁,薄唇懒懒地开启:“hello,一大早,何事呀?” “就知道你还未起床。”是卢卡斯博士的声音。 艾文揉了揉眼,来了点精神。“lucas博士啊!good,找我有事吗?” “马上来我office一趟,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那头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哦,那——我马上过来。”对于卢卡斯博士的请求,艾文向来是无条件服从。 半小时后,艾文开着她那辆价值两百万法拉利的高级跑车,直奔向卢卡斯博士的卢卡斯科学研究院。 开门的是一位胡腮满脸的慈祥的高个子男人,此人便是艾文口中的卢卡斯博士。 卢卡斯博士一生对科学怀有极大的热忱,并且这强烈的热忱致使他终日沉湎在他的物理实验室里,几十年如一日。 这不辞劳苦的研究,终于使他意外地发现并预言在遥远的外太空运行着一种隐型的物质,此种物质蕴藏了无穷无尽的超现实能量。借助这股能量不仅可以任人随意地去漫游太空,而且还能把人载送到微观的时空隧道上,安全地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如今,这已不是一个美好的预言,而是一个诱人的现实。 卢卡斯博士开门见着艾文,忍不住激动地给艾文来个最热烈的拥抱。 “我亲爱的eidwen小姐,我的实验终于成功了。” 艾文没有太多的震撼,但她嘴角亦挂起一丝分享喜悦的灿烂微笑。 “这是必然的,我尊敬的lucas博士,从您把我领到这儿来教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我还是要恭喜您,花费了一生精力,终于成功了。” “thankyoueidwen,我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你的祝贺了。那——我之前提出来的请求你有考虑过吗?”卢卡斯博士期望的神情揭然大露。 “sorrysir。我这几天一个头两个大,至于这个穿越时空的实验,我想……还是……” 艾文颇为踌躇,不知该如何跟卢卡斯博士交谈,仿佛这几天她爱情的失落已使她失去了足够的理智去思考问题。 当卢卡斯博士异常激动地正待追问时,艾文出其不意地慢慢移步,神情恍惚地在办公桌前的靠椅上坐下。 她黛眉紧蹙,不敢开口,也不敢抬头,思绪烦乱得难以形容。 卢卡斯博士似也看出了这点,他在办公桌的另一面坐下,很有耐心地静静等候。他相信艾文会答应他的请求,就像艾文相信他实验的成功是必然的一样。 许久,卢卡斯博士终于忍不住开口:“eidwen,你是不是还放不下戴维?是因为他才迟疑不决的吗?不然这不像是你的性格。” 艾文被卢卡斯博士一语道中要害,心神不禁一阵慌乱,自语道:“我和戴维还有可能吗?” 停了停又道:“他那么多的情人,而且他居然在婚礼上与别的女人跑了。” 卢卡斯博士语重心长地道:“eidwen,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戴维心中如果有你的话,那他就不会隔三差五的去找情人,更不会跟着别的女人走。其实,对于他这类感情如此不专一的男人,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而且他也不值得你去为他痴情。” “或许吧!” 艾文说着清澈的水眸瞥向窗处,继而陷入沉思:“如果与戴维已经不再有关系,那这个世上还有谁值得我留念?还有谁是我所牵挂的人呢?……哎!没有了,原来我早已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承认吧了! 但是,如果答应了lucas博士的请求,那万一途中时光机出现什么差错,自己岂不要在古代的世界里永远也回不来了? 可是,如果不答应lucas博士的请求,那他对自己这十八年来的养育之恩,自己势必是要背上沉重的包袱。” 艾文绝不想欠任何人的恩情,这是她性格的一大弱点,就她来说,欠别人的情比任何打击都还令她来得痛苦,而且,可能的话,她会将这份恩情还得干干净净,哪怕是关乎生命亦在所不惜。 她深深的知道,她虽与卢卡斯博士生活了十八年,但事实上,彼此间充其量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寄生。卢卡斯博士对她慷慨谨慎的照料,其目的就是要她成为他最终的实验工具而已。 尽管这些她早已料到,却始终不曾做出违背卢卡斯博士意愿的或有可能导致两人绝交的事来。假使此次答应卢卡斯博士的请求便可将他之前所赋予自己的一切恩情还清的话,那她势必不会皱一下眉头。 “便是因为想要我为你完成穿越时空的实验,所以您让我从小学习中国文化,研究中国历史,是吗?伟大的博士。”艾文沉思后,苦笑道。 “就是这样,这是你作为中国人所必要的。” 艾文闻言,有些气恼,口气也显得不好听,“可是博士,很令你失望,你要我学的我学得都太差劲了,对于不喜欢的东西,我向来不深入研究。” 耸耸肩,有些为卢卡斯博士惋惜。 卢卡斯博士冷静地道:“没关系,已经没时间了。” 艾文双目盯着卢卡斯博士,许久,道:“我确实感到很荣幸,伟大的lucas博士,而且似乎也没有拒绝您的理由。”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卢卡斯博士双眼一亮,满怀激情地望着艾文。 “我有的选择吗?” 卢卡斯博士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这太好了!” 艾文看看他,“请问现在可以去您的时空实验室了吗?” “不急。”卢卡斯博士摆摆手,“我知道你今晚和robert有个佳人约会,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艾文苦笑一声,“想不到连这种私人之事您也把我摸索得一清二楚,lucas博士,您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lucas博士冁然一笑,“那就明日此时再见了。” “不必了。”艾文行事向来坚决果断,“可能的话我会在古代找个如意郎君,胜过这里的robert。” “有你这么乐观的思想,那我也就放心了。”卢卡斯博士说完,立即走到艾文身旁,“走吧!我希望越快越好。” 艾文理解他急切的心理,遂点点头,与卢卡斯博士出了办公室。 穿过无数亮丽堂皇的走廊后,二人便坐上了实验室伸向地底的专用电梯,来到了卢卡斯博士的实验室。 签了生死状,艾文木然地坐上那所谓的时光机。 说是时光机,其实与卢卡斯博士办公室的靠倚相差无几。 艾文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嘲笑,“这‘椅子’真能把我送到古代去吗?开什么玩笑啊?” “eidwen,请不要侮辱我们伟大的创作,能不能回到古代,你待会就知道了。” 卢卡斯博士的助手ron说着递给艾文一个与当今世上最先进的手机一般大小也一般模样的东西。 “这是时光机,你务必要将其收好,若是丢了,你便再也回不来了。” 艾文接至手中,细细地观察了半响,只见这时光机虽与手机相似,比起手机来却是精美了许多,也薄了许多,而且它的表面也少了手机所应有的数字键,只留下标有“a”、“b”字母的两颗键。 “别看这时光机的模样小巧,其功能与手机相比,恐要高上万倍。上面有a、b两键,按了a键,待收到总机讯息后,你便可与我们相互通话,告诉我们你在那边的情况。”ron滔滔不绝地在一旁解释。 艾文闻之无比好奇,迫不及待地追问,“那b键呢?” “b键是联通时光总机并启动时光总机令你返回现在的。” 艾文嘻嘻一笑,玩心大起,“那岂不是好玩得很……” 卢卡斯博士一阵皱眉,担心她旧习难改,“可别只顾着玩,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千万别与我们联系,时光机耗电得很。” “要用电啊?那——这电会不会用完呢?”艾文不由担心了。 “没有用不完的电,不过我已在里面安装了两颗后备电池,以备不时之须。这电池一颗能管上一、两年的时间,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艾文听之神色无奈,“一年还是两年啊?lucas博士你可不能老是这么糊涂啊!你以前的糊涂事我尚可原谅你,但这次可是关乎我的身家性命耶!” “我敢以身家性命担保,一颗电子至少能维持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不会让你在古代有缺电的可能。”ron异常的肯定。 “这还差不多。”艾文总算松了口气。 “至于去哪个年代,我们可以由你自己来选择。” “那我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吗?” “没有,此次单纯是做一次试验而已。” “这样啊。”艾文想了想,“那你们就送我去唐朝吧!唐朝时期国泰民安,经济发达,去唐朝日子比较好过。ok,就去唐朝。” 卢卡斯博士与助手ron相互点点头,隧吩咐各实验人员准备启动时光机。 一时之间,只听见机器的启动声和电脑人员核对数目的报数声。 艾文静静地看着,直到此时,她还是不太相信人真能回到过去,更不相信宇宙间真有时空隧道之说。 但就在她思考间,忽觉脚下机器慢慢地抬升,并以飞快的速度拼命地旋转起来。 艾文身在其中,渐渐地失去自我意识,也失去了主宰命运的能力。在她的周围,无数机器所放射的一束束红光,将她层层包裹起来,令人无法再看清她的真面目。 蓦地,那红光猛地穿过重重墙壁,向高空射去,直投入蓝天云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驰向了遥远的外太空。 【嫁衣神功】1 乳白色的晨雾,弥漫了整座山谷,黎明即将来临,又一个漫长的夜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山谷之中,一个最为隐蔽的地方,隐约可以听见哗然的流水声。 水流底端,一个两丈方圆的水潭,其水清澈透明,光可映面,却是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霍地,天空轰然一阵鸣响,有如开天辟地一般,射下一束流阳之光,划破重重晨雾后,直入潭底十丈深处。 只听“咚隆”一声巨响,那潭水仿似受到了恶魔的诅咒,凭空喷射出一条几十丈高的水柱,煞为可观。 随着这束光线的投入,之前平静的潭水莫名地旋转起来,逐渐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艾文整个人被层层包裹在这束光中,她意识模糊,只觉两耳水声淙淙,生命中充满了不平静的风波。 经过一段短暂的眩晕后,她身形倏然仿佛如离弦之箭,横空射入一道空门,摔爬在地。 原来,潭中央开有一洞,艾文被旋流带到这里,便被里面似磁铁一样的东西吸了进去。 许久,她悠悠醒来,慢慢地爬起,却觉头昏眼花。按了按太阳穴,朦胧地道:“这是什么地方啊?真要命哦!这糊涂的lucas博士怎搞的呀?” 放眼望去,但见洞内光线暗淡,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天然石钟和石乳,自洞顶一直垂吊到离地面不足尺距的地方。 她双眸方在洞内扫了一遍,便深深地被石洞之门吸引住了。那门框自外观来看,并无奇特之处,但就因这方门框,竟是叫眼前所看到的水无从流进。 艾文好奇地走上前去,伸手想要触摸水潭的水,岂料她这才把手伸至洞口,便似雷击般被弹了回来。 为此,她看了看手,又瞧了瞧门,终是未能观察出问题的所在。她惊讶得不住“哇哇”怪叫,直叹造物主的神奇、离异。 于是,她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对这个洞宇的特别的好奇心,并且这好奇心一起,她便迈开步伐,朝洞内深处寻去。 行得百余步,洞内忽地传来一阵阴风,透着近似凄惨的凉意,令人寒颤连连。 艾文衣衫单薄,她上身穿了件最新潮流的修身t恤,下身着了条短至膝盖的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平底棕色名牌靴子,靴子与牛仔裤之间相隔了一段距离,刚好把她白皙如玉的美腿展露出来,令人观之羡煞不已。 此外,她头上不足尺长的怪碎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让人咋看之下怎么也觉不出她就是卢卡斯博士特意培训出来的冒险家,倒像是个二流混混,同时也有些街舞小生的感觉。 转过两处石湾,艾文冷得打了个寒颤,并且越往里走,便越是觉得寒心入骨,奇冷无比。 “好冷啊!我莫不是到南极的冰窟了?”她双手抱臂,颤抖地道。 语声未竭,却见前方石壁上映着紫金光,一闪一闪地煞有节奏。受好奇心的驱使,她强忍住寒冷,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准备瞧个究竟。 洞壁转角处,豁然开朗,其内遍地种满一株株足有人高并排列整齐的小树。 艾文见到的紫金光便是由这一株株小树上盛开的一朵朵金光绽放的紫花发出的光芒。 到了这里,艾文立即被这片绝世的美景所摄。她双目瞪圆,微微张起嘴巴,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她敢保证,这是她见到的最美的地方,也是最令人惊叹的地方。 半响,她终于回过神来,暗叹:“正所谓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我eidwen真不枉来此一遭,” 她将头凑近紫金花,深深吸了口气,“好香啊!” 吸着香气的她脸上现出了愉快的表情,无限满足地沐浴在这片清新的香味中,陶醉了。 良久,她神思复燃,耳旁却忽地响起一丝冷沉的语声:“姑娘,既然来了,便是有缘人,何不进来相见。” 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听说话之人一字一字道来,却是底气十足。 艾文毫无心理准备,不禁“啊——”的一声大叫。 她绝没想到这种地方还会遇到人,是以惊恐中双脚紧张地不住倒退,仰头四处张望,全身惊颤连连,一颗心犹如安了弹簧一般狂跳不已。 宽广的洞宇中,淡淡的花香里,她瞧不到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 但这凭空的更是添加了她害怕的程度,她双手按住胸口,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仿佛一个不慎她的心脏就要跳出心口了。 那冷沉的语声在洞里久久回荡着,艾文的脑子像被什么狠狠地击了一下:“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姑娘胆子真是小。”那声音冷不防又穿透了她的耳膜。 艾文全身肌肉紧缩,吓得浑身颤抖。但她这次却听准了声音的来源,是从背后传来的。 惊慌地慢慢转过身子,岂料又被二度吓得惶恐大叫。 原来那说话之人就在她身后不足五米的门内,艾文看他时,他在那石床上盘腿坐着。 艾文吁吁喘着气,惶恐道:“你是人是鬼呀?” 对方的头发遮住了脸,一眼看去,瞧不清他的面目。 那男人扒开了遮脸的头发,露出一张白玉雕琢般完美绝伦的脸庞,但他的脸固然完美绝伦,而由他的脸所显现出的那股高贵清新脱俗的气质却更是难描难画。 艾文被眼前的美男震慑了,暗中感叹世间居然有如此帅哥。 那男人温和的表情令她不再惧怕,惊魂甫定地道:“mggod,搞什么呀!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耶!” 那男人细细瞧了一下艾文的衣着,不由怔然,“敢问姑娘贵姓?瞧姑娘打扮,似乎不是本地人。” 艾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向前走了几步,“我确实不是本地人,我是……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我叫eidwen,你呢?” 对方似乎有些吃惊,茫然道:“你叫什么?艾文?” “艾文?呵!没错。”艾文未感到吃惊,她的名字很多中国朋友都喜欢如此译音。 “艾文姑娘为何到此?”那男子半猜半问。 艾文愣了愣,“我也不知道,那你为何在此啊?” “吾乃五十年前江湖上谈之色变的毒圣绝无情。”男子说时神情略显自豪。 “啊?”艾文张大了口,吃惊得失声呼出。 她的惊讶早在那男子的预料之中,只见那男子满意地点头,“时不以往,现在不行了。” 他口中的“时不以往”自是指名声的衰落。 却料艾文对此毫无反应,她惊叹地计算,“五十年前啊!妈妈哟!那你现在得有多少岁了?怎么看起来像个二十多岁的帅哥呢?” 【嫁衣神功】2 那男子瞧及她的表情,很是失望,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她,“难道姑娘从未听说过毒圣绝无情之名吗?” 艾文呆了呆,“请恕在下愚昧,我初来乍到,确实是陌生得很。” 那男子摆摆手,“不知道也好,有些事知道了反而会更麻烦……”他忽地心头一动,“你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可不是嘛!”艾文经他一提,反觉更冷了,她不自觉地抱紧双臂,“我好像被冻在冰箱里一样,全身血液都快凝固了。好冷啊!这什么鬼地方呀!” 那男子奇异地望着她,“冰箱?何为冰箱?” 艾文不解地瞧瞧他,很不明白他为何连这种东西都不懂,“冰箱啊——冰箱就是厨房里为了防止食物腐蚀而存放的地方。” 那男子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食手朝右面石壁下的箱子一指,“那里有好些衣物,你看看够穿的就将就将就吧!” “是嘛!那太好了。”艾文顺势走过去,见那银色的箱子上已是堆积了厚厚一层灰土,显是很久没有碰过了。 她蹲身朝箱子上吹了口气,轻轻地把盖子揭开。 箱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的衣物,艾文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道选哪件的好,但她冷得来不及多加选择,随手抓了一件,就把这手抓之物胡乱地往身上套。 那男子一直注意艾文的举动,当他见艾文只一伸手便抓中了那件雪白的衣袍时,心底忽地涌出了一阵奇异的情感,更多的还是莫名的感动。 待艾文穿好,他忍不住自言道:“为什么你就偏偏选中了这一件?为什么……”语声中似有些激动。 艾文系好腰带,左右审视了一番,嫣然一笑,“很难看吗?” 那男子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内心极为矛盾,“难道你真是那有缘之人?难道真的是?” 艾文懵懂地凝眸瞄向他,“什么有缘无缘的?我怎么都听不懂?” 那男子神思恍惚,沉默了许久,眼里无端地涌出了一些湿润。 艾文见他表情悲戚,一时手足无措,“你——怎么啦?是不是这衣服——你不舍啊?……如果你不高兴的话,那我脱了就是了。” 她伸手就待解衣,却被那男子出言阻止,“我并非为此伤心,我只是太激动也太高兴了,我的痛苦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 他仰头深深吸了一气,自语道:“无量师兄,师父,我就要解脱了,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到西方极乐城来找你们了。” 说至后来,竟是泪流满面。 艾文知那男子定是触及了伤心事,只是她未身在其中,不知事情的缘由,因而也不知如何劝慰是好,是以,她站立一旁,呆呆地看着那男子。 过了会,那男子收敛了心中情绪,自嘲地扯了下唇角,朝艾文道:“让你见笑了,原来你真是那有缘之人,刚见你进来时,我还有些不信,但此刻瞧及事情发生得如此巧合,我便再不得不信了。这件白衫龙衣穿在你身上分毫不差,算算时间,现在也刚好是五十年了。” 艾文听得头疼,“拜托!你们古人说话不要老是这么神神秘秘只说半截好不好?我都快被你吊出胃病来了。” 那男子似是对艾文的话未多加分析,他无限感慨地缓缓道:“大约一百年前,江湖上新起了一代武士豪门,其名为‘无极门’。传说这‘无极门’深藏不露、富可敌国,有一笔为数可观的金银财宝。此风声一经人传出,‘无极门’便立即成了江湖人士所觊觎之地,人人均想抢夺财宝。 幸而,‘无极门’开派祖师无极前辈独创了一套无极神剑剑法,其身手了得,当世匹敌,以致使那些鼠辈望而生畏,对‘无极门’的宝藏也忌惮了三分,一时之间,‘无极门’倒也相安无事。” 他深吸了口气,有些痛苦地接道:“岂料好景不长,待到吾等这一代,而无极前辈快病入膏肓时,那群无耻之徒就再也坐耐不住了,他们结集了江湖数派人士,给我‘无极门’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令我‘无极门’无法再在江湖上立足。 终于,那些江湖上所谓的仁人侠士,在一月圆之夜,借着斩妖除魔之口,趁我‘无极门’措手不及之时,把我‘无极门’全数消灭。” 那男子说得悲凄、痛苦,话到这儿,便哽咽得接不下去。 艾文听得着迷,口中轻论:“如此胡乱的杀人,这个社会难道就没有一点法制吗?” 突听那男子又道:“那一夜,据我所知,我‘无极门’只逃出了四人,那就是我、无量师兄、玉子师妹与祖师爷无极前辈。可是到了后来,无量师兄也和我们走散了。而我与玉子师妹和祖师爷无意中来到这里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五十年了,我竟然就这样苟且偷生了五十年啊!”语声哀苦,凄楚悲凉。 艾文无法身同感受那男子内心中的痛苦,但她亦感到难过,“真是好残忍的江湖啊!那——后来呢?” 男子沉默了许久,方道:“我祖师爷无极前辈知他寿命已是不长,是以便将‘无极门’的绝世武功‘无极神剑剑法’运指刻在石壁上。”他说话时有意无意地朝石壁上瞟了一眼。 艾文朝他所看的方向望去,果然见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是,那弯弯曲曲的蝌蚪文印入她眼中,又叫她如何认得? “我祖师爷临终前算了一卦,说‘五十年后的今天将会有一有缘之人前来此地’,为此,他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把‘无极门’在一个偶然的机遇中得到并被世人视为禁宝的武林秘籍‘嫁衣神功’传授于我,命我苦心钻研。待五十年后的今天,将其全全授予穿这件白衫龙衣之人,白衫龙衣是无极门的至宝,乃是吾等师娘耗其一生心血才编织出来的。” 他叹了口气,又道:“想必祖师爷早已算准了前来之人乃是女子,并且知道此人定会有所作为,这才规定穿这件白衫龙衣之人便是那有缘人,我本极为不信,只是想不到五十年一到,竟然就真的有人来了。 之前,我并非真的遵循祖师爷遗命在此苦练‘嫁衣神功’等候,而是一心想练好神功之后出去报仇。岂料,待我神功练成,那种锥心刺骨的煎熬哪是常人所能忍受的?而我此时也才知道,所谓的‘嫁衣神功’,不过是在借自己之手为他人作嫁,于己而言丝毫没有好处。 就像我现在,苦苦把‘嫁衣神功’练到十二层,到头来却是弄得全身动弹不得。越是往上练,便越是移不得分毫,更为无奈是每日还要忍受火烧般的痛苦。” 艾文抓抓头皮,暗付:“什么呀?这个故事早已经发生,我岂会是他口中的有缘人?看来他定是搞错了。” 她心中虽明知那男子弄错了对象,但见那男子因遇见她而兴奋的模样,她又如何忍心道出真相? ------题外话------ 想高喊一句:亲,您就高抬贵手的收藏吧,可是现在又一般不准题外! 欧玛,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嫁衣神功】3 “敢问遇到这有缘之人后又待怎样?”艾文担心的还是她的生死存亡问题。 “既然天命所归,那我也只有遵循祖师爷的遗命,将我这几十年来所练成的‘嫁衣神功’传送于你。”那男子似乎看不穿她的心思。 “将神功传送于我?呵呵!你开什么玩笑啊?”艾文不解实情,害怕得惊呼。 “绝非说笑。”那男子的口气坚定如磐石。 艾文看他认真的模样,心头一阵唏嘘,急忙摆手,“我能练什么武功啊?你可别折磨我了,我不是那块料。” 说完忍不住自语:“我怎么有点像是在看电视呀?真的假的哦?” 那男子讶异地一愣,“这江湖上人人梦寐以求的‘嫁衣神功’,拱手相送你竟然不要?难道你不心动?” 艾文干笑笑,“干脆我还是还你白衫龙衣得了,我冷就冷了,你再另觅人选,ok?” 她语声未竭,双脚已在悄悄后退,暗付:“要我练你这‘嫁衣神功’像你一样的动弹不得,你可真想得美啊!” 那男子见她双脚移动,知她即将企图逃脱,内心不禁将此女的人品大大地赞扬了一番,又对他祖师爷无极前辈的神机妙算佩服得五体投地:想不到五十年后的今天江湖上真的出现了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思付间,他手腕一翻,漫不经心地抬起在半空中绕了个半弧,倏地一掌拍向艾文。 这看似如此简单的一掌,实则蕴含了复杂繁乱的上乘武学。 见他掌风过处,卷带起了一阵凌厉的劲风,并且,这劲风中暗藏了一股令人无法反抗的吸力。 艾文经他这一击,似是受了魔法一般乖乖的走上前来,在那男子的水晶石床上盘腿坐起,乍看倒像是她自愿前来,但其实她内心中早把那男子毒骂了千百遍,只是苦于受人控制无法开口而已。 她双眼滴溜溜地转,极力地想给自己找个脱身的法子,不然,任凭那男子这样肆无忌惮的摆布下去,焉有命在? 但她思绪尚未转完,忽觉一股真气自后背源源不断地传来,在全身上下百穴似毒蛇般钻了个遍。 艾文开始时还未有什么难受的感觉,经那男子运行了两周天,便忽觉全身奇热难耐,犹如投身火海,饱受着烈火焚烧的痛苦。 盏茶工夫,她脸上神筋扭曲,痛苦难耐,额上汗水如珠,涔涔欲落,片刻间,却又直冒大烟,自头顶蒸发出去。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那男子终于神功耗尽,全身软弱无力地仰头倒靠在墙壁上,极其虚弱地喘气。 艾文怒火中烧,一获自由,便暴跳如雷,自床上弹跳而起,转身朝那男子开口大骂,“你个……” 只说了两字,她就再无法接下后话。 双眸鼓如铜铃般盯着眼前之人,她愕然张大嘴巴,整个的被眼前的离奇变化惊得呆若木鸡。 原来,这江湖一绝的美男,在卸去“嫁衣神功”后,突然变得满面沧桑,瘦骨嶙峋。 这变化若不是在艾文的眼皮底下发生,她焉能相信这超乎寻常的事实? 那男人理解她的惊讶,气若游丝地道:“你很奇怪,是吧?” 艾文眨巴眨巴眼睛,木然地点点头,“怎么会这样?” 好帅气的男子,眨眼间就……好遗憾啊! “不用觉得奇怪,我此刻不过是恢复了年龄的本来面目而已,适才的模样都是因为身怀‘嫁衣神功’之故。”面对身体的变故,似是能够坦然接受了。 艾文呆愣半响,若有所思:原来嫁衣神功就是最好的美容养颜的产品啊! 她心念忽地一动,“那——‘嫁衣神功’不在你身上了,它在我身上吗?” 她自小迷念武侠小说,对此自是有所怀疑。 “不错,你此刻己身怀‘嫁衣神功’,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这‘嫁衣神功’就这么跑到我身上了,那我以后还能不能把它送出去呢?”艾文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要怎样才能够得到解脱,只因她之前听对方说折磨人的事。 那老人瞥她一眼,“‘嫁衣神功’意在为她人作嫁,如今,这件‘嫁衣’你既然己经穿上,就再无法将它卸下了。” “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岂不要难受死了?”艾文一脸悲伤,委屈得想哭。 那老人微微沉吟,“你现在很难受吗?” 艾文摇摇头,“那倒没有,我是说以后。” “这就是了,你武学单纯,未有杂乱,‘嫁衣神功’对你是百益而无一害,你担心什么?” 艾文努力地试试身家感受,“那我怎么感觉轻飘飘的,好象换了个人似的。” “你向侧面那石头拍一掌试试。” 艾文斜眼瞟向那大石头,哇啦叫道:“什么呀?用我的手去打石头,这分明是鸡蛋碰石头,自找苦吃嘛!” 那老人眉头微蹙,不悦地冷喝:“叫你拍你就拍,啰嗦什么?”时间不多了,他的语气冷得不容人争辩,表情更是严厉得没有商量的余地。 艾文被这威严的气势所摄,不得不乖乖地朝侧面那千斤之重的巨石有气无力地劈下。 她向来怕痛,所以这一掌与其说是拍下去,不如说是为了应付那老人的严辞而游戏般的轻轻打下。 岂知她这漫不经心的一击,掌势之快却是迅雷闪电亦所不及。她掌风到处,忽闻那巨石“砰”的一声震裂开来,炸成碎片,四处飞溅。 艾文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己的双手,欣然一喜,“不得了了,我怎会这么厉害啊?” 那老人颇为赞赏地一释脸上僵容,“这便是‘嫁衣神功’的威力所在,你现所使之力还不及一、二,往后还须多加练习,直至掌势收发由心为止。” 他随即给艾文详细地讲解了‘嫁衣神功’行功运气的要诀,并令艾文强记于心,便于以后练习之用。 艾文似懂非懂,对老人的话像迷糊汤似的灌进脑里,她皱了皱眉,任由那老人的话生了翅膀似的飞走,听完讲解,道:“敢问前辈,你把辛辛苦苦练的‘嫁衣神功’就这么传送于我,可有什么条件?”她觉得这些江湖人士都必然有所企图。 004 脱下衣服 “虓师兄!你总算是来了。” 见到此人,轩少虎立身惊呼,脸上是洋溢不住的喜悦。 艾文恍觉眼前蓝光一闪,便见韩虓直立的身形。 愕然惊了下,她不由双眸瞄向韩虓,但见韩虓修长的身形,透迸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无溃可击的魅力,莹白若美玉般冷酷的面容,彷如雕刻一样完美无瑕的脸部轮廓,乍看之下颇似不近人情。 两道浓淡适中的剑眉,一双狭长的凤眸漆黑如墨,挺直的鼻梁,俊逸潇洒中令人不得不为之惊叹造物主的巧夺天工。 只是这看似冷酷无情的面上,竟然有一种妖孽般邪魅的味道。 艾文看着看着不觉惊叹:“此人长相好生邪乎,简直完美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想不到古代也有如此帅哥,难道此地专产帅哥吗?” 许是把韩虓看了个透,她竟然在韩虓的脸上找到了一种熟悉之感。 想不出这熟悉之感从何而来,凝神想了下,才发觉韩虓与她初来时在那洞中见到的男人面容相似,当然,是指那人未卸去嫁衣神功之前。 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只是,这想法一瞬后就抛了开去,她莫名其妙地与罗云长得一模一样这样的事都能发生,偶尔出现什么人长得相似的事也不甚稀奇了。 念头在心中转动,她恍然察觉到自己的模样有些花痴,当下忙收起眼神,暗嘲自己也会这般看人,说出去要叫人笑掉大牙,想她以往对男人那叫一个不屑一顾,却不料今天竟然……呵! 进入庙宇,见到三人,韩虓脸上略显惊讶,道:“虎师弟,柔兰师妹,你二人怎会在此?” 他刚才在追一白衣人,却不料碰上了师弟师妹。 “此事说来话长,我爹此去齐国剑山已是三月之余,这三月中,杳无音信,我担心会出了什么事,所以,便赶去剑山查看查看。”回想起剑山之行,轩少虎一脸的挫败。 “柔兰担心虎师兄的安危,所以——也跟了去。”纪柔兰面带羞涩也介绍了一下自己出来的原因。 轩少虎接口道:“却料此去剑山非但未能有所查获,反遭朝龙暗中连连伏击,险些丢了性命。” 瞥眼他二人窘迫之相,韩虓疑惑道:“柔兰,你受了伤?” “谢谢虓师兄关心,柔兰被一黑衣蒙面人击中,掉入了水中,不过,并无大碍,歇歇就没事了。” 艾文站立一旁,一直注视着韩虓的举动,待听了韩虓的谈话后,不禁怀疑道:“请问,你不是罗——罗老——爹叫到这儿来的吗?” 以她此刻的身份来说,她该称罗老爹为爹才是,可她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如何能张口闭口就称别人的爹为爹呢?是以,她不管是叫爹还是叫罗老爹都感觉异常的别扭。 闻言,韩虓转过脸来,待瞧清了艾文的长相,不由怔愣,罗云何时变成这般模样了?长长的秀发剪得不足尺长,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好生怪异。 纳闷地摇了摇头,他道:“不是,我并未见过你爹。” 不管女子作何打扮,终究是轩苑山庄的奴隶,所以他也没有多加在意。 奴隶在这个时代向来是如此待遇。 “啊!”艾文惊呼一声,瞪着眼道:“那不是白走一趟了吗?” 说这话时,她目光不由自主的瞄向轩少虎。显然,这话中的几分责备之色是针对轩少虎的。 迎着艾文的目光,轩少虎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眼神似要喷出火来。片刻的沉默后,他突然朝艾文冷道:“脱下你的衣服。” 艾文脑子轰隆,似被雷击,脱口道:“干嘛?” 与此同时,一种不安的思想也跟着冒了出来,双手情不自禁地抱胸往后缩了缩。 轩少虎见她如此惶恐的反应,也是吓了一跳,“柔兰很冷。” “哦!”艾文松了口气。 她与韩虓经轩少虎的提醒,立即朝纪柔兰望去。只见纪柔兰脸色苍白如纸,全身抖抖颤颤,冷得缩成了一团。 艾文有些同情她,“她确实很冷耶!” 发表了观点,蓦地想到,自己若脱下衣服,岂不也要像她一样冷得牙齿打颤啊? 想到这切身的利益,她不得不反驳:“可是这脱衣服的任务干嘛要交给我,而不是你?这么伟大的任务不是应该由你们男人来做才对吗?” 轩少虎没料到奴隶也有反驳他的胆量,不禁动容,“叫你脱你就脱,啰嗦什么?” “你是男人耶!……”艾文苦喊,却料话未说完,便见轩少虎愤怒得快要冒烟的双眸似利剑般朝她射来。 艾文何时见过此等凶狠的目光啊!她心头一凛,暗中唏嘘:“算了算了,妈妈的衰!我今天算了碰到扫把星了,” 但口中却道:“你那么凶干嘛?我脱就脱嘛!” 伸手去解腰带,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朝轩少虎道:“你回避。” 轩少虎闻之嗤之以鼻,“我才懒得看你。” 倏地,庙外传来“嗖嗖”的声响。 韩虓好看的剑眉一皱,莫非朝龙来了? 略一沉吟,道:“少虎,保护好柔兰师妹,我出去瞧瞧。” 语罢展动身形,一愰眼没入树阴中。 凝视他消失的背影,艾文不服气的嘀咕:“保护好柔兰师妹,貌似我就不是人似的。切!这奴隶的身份真就不能与人同语吗?”想了后又不禁自嘲,怎好象在吃醋啊! 轩少虎诧异地瞄向她,“你说什么?” 艾文一怔,没想到这么小声的话他也能听到,忙改口道:“我是说衣服还要脱吗?” “这与虓少爷有关吗?”轩少虎不屑反问,语气拽得欠揍。 ------题外话------ 一般情况下19:55上传! 005 对牛弹琴 艾文苦笑一声,“好象是没关系!” 斜瞟她一眼,轩少虎微一沉吟,忽地立身走向庙外,“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艾文一脸的无奈,应了一声,摇摇头又兀自去解衣,不过,卸去外面的白衣,她里面仍旧穿戴整齐。 纪柔兰全身颤抖着,倒想拒绝,奈何她真的很冷,心有不安的盯着艾文,目睹艾文里面的衣着后,不觉一脸的惊奇,这衣服她似乎还未见过。 帮她换了衣裳,并搭个支架将她的衣服往火堆上烤着后,艾文又往火里加了些柴草,见纪柔兰仍是呆呆的神情,忍不住问:“你还好吧?” 纪柔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当真是看得入了化境,她身在富贵之家,什么样的衣物没见过?但就艾文如此大胆而又如此怪异的衣着,还真是稀世罕见。 见她没反应,艾文又道:“该不是感冒了吧?” 二次声响终于惊醒纪柔兰,她愕了愕,懵懂道:“感冒?”事实上她根本不理解感冒一词的意思,这个年代她们是称之为着凉的。 见她迷茫的神情,艾文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伸手拭了拭了纪柔兰的额头,惊呼道:“很烫耶!该不会是发高烧发到了四十二度了吧?妈妈的衰!三更半夜的,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得到哪儿去找医院啊?”她倒是很会替纪柔兰着急。 “你说什么?什么四十二度?什么医院啊?你怎么净说些听不懂的话啊?”见艾文焦急,纪柔兰反而一脸的茫然。 蹲在她身边,艾文朝她正色道:“我是说你们这哪儿有医院?你可病得不轻耶!再不找医生瞧瞧,小心你烧成脑膜炎。” 纪柔兰越发听得迷糊,摇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艾文双眸一怔,“你听不懂?” 纪柔兰无知地点点头,“确实没听懂。” 艾文抓抓头发,哇啦叫道:“那我说了半天,岂不都在对牛弹琴了?”她哪知道,医院、医生的名词在古代是还没有创造出来的。 纪柔兰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不那么关心,反倒在意起艾文的衣服来,“你的衣服……”显是疑问颇多。 艾文手一挥,截断了她的话,“你小命都快没了,居然还有心思观察这个,切!”她忽地灵光一闪,一拍额际,“对了,我不是还有紫金花吗?怎么就没想到它的用途啊?真是笨!” 说着自口袋里取出了一朵小小的紫金花,朝纪柔兰一递,“吃了它吧!没有药可以医病,它可勉强充当一下了。” 这花开在她初来时的石洞中,一闪一闪的煞有节奏,且发出紫金的光芒,把死寂的石洞衬托的简直有如人间仙境,令人观之心旷神怡。 那老人说这紫金花乃是武林奇宝,能治百病,且有增功健体之效,终日食者,百毒不侵,练武时,以它为食,当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未知真假,不过艾文倒是吃了半月时间。 接在手中,纪柔兰仔细观瞧着,“这真是花吗?好漂亮哦!” “这是花,同时也是药,你吃了病就会好了。” “可是这花这么美,我有点舍不得耶!”纪柔兰意想不到地抒发感慨。 艾文一怔,冷不防给她一记响头,谑笑道:“拜托!美女!一朵花而已嘛!用得着这么感慨吗?” 纪柔兰摸摸脑袋,神情古怪地瞧着艾文,她从未想过轩苑山庄的奴隶竟也会有这么大的胆,不仅平起平坐地与她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还敢肆无忌惮地敲她的响头。 艾文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这模样真是可爱哦!” 纪柔兰为自己的失神感到极不自然,她摸摸脸颊,傻傻地一笑,细声道:“哪有?” 说着忙低下头悄然吃掉紫金花,哪知却听艾文补充道:“可怜没人爱,呵呵!” 尴尬的抬头,纪柔兰一脸窘相道:“你故意整人的是不是?我不理你啦!” “行了行了,我不整你了,该行了吧!你真爱脸红。”艾文看着她,满脸笑意。 纪柔兰忽地噗嗤一笑,“罗云,你话挺多的嘛!真不知道雷鸣师兄怎会说你三天闷不出一个屁来呢!” 艾文一听,咯咯笑起来,“什么三天闷不出一个屁来!这话也是你这个大家闺秀说得出口的啊?” “哦?”纪柔兰果然脸红,忙辩白,“可是雷鸣师兄确实是这样形容你的啊!而且他还说你是韩虓身边一块漂亮的木头。” 她说这话时,学着雷鸣的口吻说得惟妙惟肖,直令艾文忍俊不禁,“雷鸣是……”她言下之意是想问雷鸣是谁?但话一出口,就立即觉察到了之中的漏洞,是以,慌忙掐住,改口道:“雷鸣真是这样说我的吗?” 纪柔兰颔首道:“你胆子真不小,居然敢对雷鸣师兄直呼其名。” “背地里大抵如此。不过,我觉得你们很奇怪,名字本来就是取来叫的嘛!干麻不能直呼其名呢?如果名字不能叫,那他老子还给他取个名字干麻!这不是吃了饭没事干吗?”艾文巧妙地掩饰住自己的过失。 纪柔兰侧头冥思一阵,“好象是很有道理。” 艾文见见解得到赞同,自夸道:“岂止是有道理,我会说出一些没水准的话吗?” 纪柔兰被她的言谈勾起了兴趣,正待答话,却听站在庙外的轩少虎呵斥的声音:“站住!我看你往哪儿跑。”这话一出,人也跟了上去。 “虎师兄也去了吗?”纪柔兰面现担忧之色。 “走了?”艾文目中一闪智慧的光芒,“现在只剩下了你和我,却不知这是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朝龙所设下的调虎离山之计?” 纪柔兰闻言,心头立即悚然,“那可怎么办。” ------题外话------ 节日快乐! 006 危机暗伏 艾文瞥她一眼,心下已然了解纪柔兰性格的一大缺点——依赖性太强。 她嘴角一牵,邪笑道:“别怕,有我呢!我绝不让他伤到你一丝毫发。” 这俨然是轩少虎安慰纪柔兰时说的话,纪柔兰一听,窘迫得无地自容,哪还顾得及先前的担心,“你,你,你干嘛学人说话?” 艾文故作不知,“有吗?哎呀!你别担心,虓师兄一来咱们就没事了。” 她迭不失地又引用了一句轩少虎的话,纪柔兰当场羞窘得满面通红,她“哎呀”一声抱住脑袋,不敢再去看艾文,而她这无意的举动更是逗得艾文“呵呵”直笑。 半响,纪柔兰方敢抬起头,“如果真来了,那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束手就擒吗?” 艾文耸耸肩,“不然该怎样?不过,朝龙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把他们引开,那你即便被他抓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纪柔兰怀疑的眼神望向艾文,“可能吗?朝龙一向心狠手辣。” 艾文拍拍她肩膀,“相信我,准没错。” 朦胧的夜色在她们的谈话中慢慢地散将开去,黎明破晓前的灰色又挂上了山间的树梢。这座孤伶伶的山庙在这时更显冷清了。 不知何时,两人已换过了衣物,相依着睡去。她们面前的火堆也在燃尽了生命后熄得不见了火影。 忽地,一口冷风自外面刮进,在庙里“嗖嗖”地四处乱撞,带起一地的落尘。 经这股冷风的侵袭,艾文倏然惊醒了过来,四处张望了一阵,拍拍纪柔兰,道:“喂!柔兰小姐,柔兰小姐,醒醒啦!天亮了。” 纪柔兰一脸茫然的张开眼睛,“这一夜都没事吗?” 艾文冥思不解,“好像是没事。” “哦!太好了,朝龙没有来真是太好了!”纪柔兰高兴得立身跳起,见不到朝龙,她简直跟吃了蜜糖似的,转头兴致盎然的瞥眼艾文,又道:“走吧。” “去哪呢?”艾文跟着自地上爬起。 “当然是回家喽!”脚下一抬,轻飘飘出了庙门。 瞧此身手,哪还有昨夜的弱不禁风?落水后的后遗症显然已被紫金花的特效给解决了。 看看她,艾文紧跟其后,道:“你看起来已全好了嘛!” 纪柔兰感激地瞧瞧自己,“这都全靠那朵小小的花,真是太谢谢你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艾文摆摆手,豪气如云。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功劳嘛!”经这一夜的畅谈,她内心中默名的升起了对艾文的无限好感。 忽地,她玉手一指西北方,欢喜地道:“看,虓师兄,少虎师兄,他们来了。” 艾文侧头一望,果见密林深处两条人影如风掠来,转瞬已到二人身前。 纪柔兰快步迎上,“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啊?担心死我了。” 轩少虎见她神采奕奕的模样,觉得奇怪,“你身体好了?” 纪柔兰兴奋地点头,“嗯!多亏了罗云呢!” 轩少虎侧头瞥了眼艾文,不屑道:“是嘛!她?呵!” 艾文见他看自己的神情,不禁动怒,“你不要一副看我很不爽的样子。” 轩少虎冷笑,“看不出来,你还挺不耐嘛!”他说这话时,眼光瞟向了韩虓,意在暗示韩虓怎么调教出这种侍婢来。 韩虓似没注意到三人的谈话,兀自沉思自语:“奇怪了,难道我们没中调虎离山之计?朝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艾文不爽地接口,“耗子药!老鼠药!毒药!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药。”她口气颇为不满,硬把对轩少虎的气一齐撒在了韩虓身上。 韩虓怔了怔,似是从未见过“罗云”这般的说话,但他到底冷静得下来,转过话题道:“朝龙一夜都没来吗?” 艾文耸耸肩,“他若来了,你还能见到我们吗?哦!不,是柔兰小姐。” 闻言韩虓不由沉吟,这不像是朝龙一向的作风,他到底想干嘛呢? “走吧!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与雷鸣约好了今早在梅山镇的梅悦客栈相见,去晚了我怕他又先走了。” “这臭小子,切!”轩少虎一声嗤鼻,“这次他若还一个人走,回去我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纪柔兰娇笑道:“少虎师兄,你可别又说大话了,瞧你哪次没被雷鸣师兄整得哇哇叫啊!这次……呵呵!难说了。” 被触及伤疤,轩少虎两眼一瞪,恨得牙痒痒。 瞧他这架势,艾文暗中一笑,立即在纪柔兰身后戏剧性地低声嘲笑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纪柔兰奇异地转向艾文,正不解她何出此言,耳旁却听轩少虎不爽的声音,“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不说话没人拿当哑巴。” 这重复的话一经传入纪柔兰耳中,立即引起她抑制不住的失声笑出,“你,你,你怎么知道?” 轩少虎被她这一鸣惊人的笑声搞得不知所措,朝韩虓询问,“这是大家闺秀吗?” “看来你以后惨了。”韩虓不觉中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邪魅的模样直直迷倒众生。 艾文无意中瞥见,忍不住又一次感叹韩虓实在是养眼。 轩少虎最不愿人提及他与纪柔兰的事,鼻中不屑地冷“哼”一声,甩手走人。 见他走后,纪柔兰的脚也跟着动了,但她脑中还是念念不忘艾文的话,她好奇地转向艾文,道:“罗云,你怎么知道少虎师兄会那样说啊?” 007 天违人愿 艾文笑了笑,狂妄一笑,“某些人啊!嘴一张,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轩少虎把她看得太扁,她一想就有怨气,巴不得也“回报”他几句。 幸而这不自量力的话没被轩少虎听到,不然少不得又是一番吵闹。 敢跟主人吵的丫头,这世道还未出现第二个。 —— 一行人终于出发。 走的是同一条路线,同一个山林,所见之物也没什么区别,唯独不同的是艾文的心情,来时有罗老爹陪伴,那份轻松自得的感觉现在似乎还能感受到,但此刻换了三个陌生的面孔,还是她所谓的主人,一下把她排挤到了下人的境界,她的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像失去靠山般的没了安全感,而且这没了的安全感让她觉得有些无助。 经一席谈话,艾文已然觉得纪柔兰便是她这一生中难得一遇的知交,她相信纪柔兰也有同感,甚至比她更强烈,因而她倒不担心这三人会把她丢下不管。 当然,她过惯了一个人无亲无戚无牵无挂的孤独生活,社交方面,她自信还能应付任何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如果是迫不得已非要使她与这三人脱离关系,她也自信能安全地独过余下的时日。 从罗老爹口中,她知道罗云与这三人有某种主仆关系,而她若不想被人揭穿,就得扮演好这一角色。 艾文素不知作为古人的仆人该要做些什么,事实上,她也不过是在碰运气而已。 眼前这三人,显然是些江湖热客、侠道之类,并且正在为着某些江湖恩怨奔波着、逃避着。这些, 艾文自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已大抵猜到,但她绝非好奇心过重的人,也不是好管闲事之人,是以,这些江湖恩怨,她无暇去懂,也不想去懂,安安分分地过完剩下的时日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但天违人愿,许多事并不是人所能主宰的,越是不想做时,麻烦就越是要降临到头上,这就是她作为另一个世界的人来到这儿后不得已被卷入这场恩怨纷争中的原因。 黎明的晨雾渐渐散去,四下葱郁的佳木,英姿飒爽地甩在了几人身后。 下了葫芦山,走得不多时,梅山镇终于在望。 这一路上,艾文感慨良多。她见到了许多从未曾见过的事,也看见了各色各样的匆匆忙忙赶路的江湖人。 她虽未曾对任何人抱有轻视看扁之心,但无论是谁,只要站到了她的面前,便立即会被她的那飘逸灵秀之气所慑,继而忍不住的自惭形秽起来。 这独特的气质,当然与她漂亮的脸庞、完美的身材、与众不同的凌乱碎发有关,同时也与她得天独厚的教育和修养有关,沾了卢卡斯博士的光,艾文被世人视为上层社会的人,在这种她认为故作高雅的贵族社会中,生活的时间长了,不知不觉间竟也培养出了一种尊贵高华之气。 虽然,偶尔被同级人士嘲笑她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孤儿时,她会破口大骂几句,但这说出口的有损道德的话却丝毫不影响她那自全身上下透迸出的非凡气质,若是在人群中,当真有如鹤立鸡群般迥异流俗,这些是与她有相同模样的罗云所没有的。 这种绝俗的风姿;这种非凡的气质,自是与生俱来,不是装得出来的,但也不是能掩藏得起来的。 尽管此时她的身份是轩苑山庄的奴隶;尽管一向娇贵并养尊处优的纪柔兰小姐就在她身旁,但这些在她无须故意做作的气魄下,却是令人再无法把她当作下人看,甚至在她面前不得不低下她那高贵的头。 一颗洁碧无暇的明珠,即使是被掩埋在了泥土中,也是无法将它的光华掩盖住。 艾文一路沉默的走来,脑中一边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一边盘算着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当她想着无须再用多久便可回去时,无意中摸了一下口袋,却料她这一摸竟是非同小可,空空的口袋似触电般在她脑中重重一击,倏然使她脸色惊变,惶恐地大叫起来。 “遭啦!时光机不见了,时光机不见了……” 觉察到这事后,她登时呆立原地,身子颤了颤,有如虚脱,脑子也在瞬间变成了空白。 纪柔兰停下脚步,“你什么东西不见了?” 艾文嘴唇颤了颤,全身上下寻找着,口中喃喃道:“时光机不见了,时光机不见了,时光机竟然不见了……” 她翻遍了所有能放东西的口袋均未找着,霎时说不出的焦急。 她忽地一把抓住纪柔兰的肩头,哭声道:“怎么办?时光机不见了,我的时光机不见了,不见了……我怎么办啊?没有了时光机我怎么回去啊?” 说着又不相信地全身搜查,可惜纵使她翻了十遍,也还是找不到那救命的时光机。 她心头一阵不知是苦、是痛、是后悔、难过还是一种绝望的滋味,由心底直冲上来,致使她双眸抑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你不要难过了,你告诉我,回去我给你做一个。”纪柔兰瞧她一脸悲戚的神情,神色间竟也跟着难过。 艾文泪眼朦胧,“怎么做啊?” 时光机是她来到古代的凭证,同是也是唯一能让她返回现代的心灵依靠,没有了时光机,难道要她在古代过一辈子吗?这是她永远也接受不了的。 突地,她心念一动,“对了,昨晚我脱衣服,会不会是掉在庙里了?” 语犹未了,她霍地转身跑进山林,朝来时之路奔去。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就绝不放弃。 无边的风在耳旁呼呼刮响,酷烈地扫击着山涧树林。 艾文这一路跑来,心急如焚,不觉中施展了“嫁衣神功”还一无所知。她身形快如闪电,叫人分不清是人影还是鬼魅。但是在她心中,这一段路却有如一个世纪那么长。 庙里一切犹在,烧尽的余灰,蓬乱的草堆,还像走时那般模样。 艾文踏进庙门,顾不得歇息,低头便细细寻找,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方,都留下了她一遍又一遍的足迹,可惜仍是寻不着时光机的影子。 随着步伐的移动,她的心也加深着折磨。她不曾想象自己会留在古代,更不曾想象自己留在古代会是个什么模样,这儿的一切让人感觉陌生;这儿的一切也让人憋闷,自穿越的那一刻起她就想早点把这一切摆脱掉,况且,她是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不管是自身的愿望还是客观的规律,她都理应回去。 但现在没有了时光机,所有的规律和愿望都将随之泡汤,成为空谈,这叫她如何接受? 艾文找至后来,终于由希望变成失望,又由失望变成了绝望。她无声啜泣地瘫坐在草堆旁,竟是流不出泪来了。 空气在一片沉默中化为死寂,似乎所有无形的东西都一齐压到了她身上,致使她呼吸都觉困难。哭,已不能促使她释怀,只有无边的痛苦和悲伤在向她问责,啃噬着她的身心。这该是怎样的伤痛啊? 不知何时,庙门口站了一人。 012 奴隶待遇 只一瞥眼此人,艾文便立即对他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性格叛逆,不受管束,极像是黑社会的流氓混混之类,有那么一股邪气,也有那么一股霸气,而通常这类人是最不能去招惹的。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见了四人,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懒懒地道:“韩虓,你很没有时间观念耶!”目光在店内一扫,最后落在店小二的身上,高声道:“小二,上菜。” 瞧见他,韩虓在他下首坐下道:“你反正都没事,多坐坐又何妨?” “没事也不能浪费时间啊!”雷鸣不屑。 “雷师兄,你这一叫,我肚子还真饿得咕咕叫呢!”纪柔兰迫不及待地转到他上首坐下,“我从昨天就没吃饭了,待会一定要好好饱餐一顿。” 轩少虎也在雷鸣对面一坐,“你这次没走,能留得住来见我们,倒是奇迹。” “雨心师姐特地交代,要我在此等候你们,直至等到你们后再一同前往梅庄。”雷鸣倒是很老实的交代。 轩少虎谑笑道:“看来也只有雨心师姐一人能留得住你了。” 雷鸣诡谲地一笑,“美女的话,岂敢不从,何况是雨心师姐交代的。” “雨心师姐交代的又怎么啦?”纪柔兰也跟着凑趣。 雷鸣嘴角一勾,邪道:“那就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咯。”说罢贼眼瞟向韩虓,“韩虓,你可别吃醋哦!” 韩虓忙摆手,“别扯上我,我可受不了你。” “是了,有美女在怀,哪还顾得了我这铁哥们啊!”雷鸣黠然地开他玩笑。抬眼一瞄还站在一旁木头木脑的“罗云”,又道:“怎么?木头,你也来凑热闹啊?” 艾文愣了愣,奇异地道:“我?木头?” 细细地瞧了瞧她的装束,雷鸣嘻嘻一笑,“想不到你不作下人的打扮,也还瞒能过眼的嘛!真的好美哦!” 说话间,小二已上了满桌的饭菜。 艾文听他口气很是无理,双星一溜,没头没脑地道:“请问你今天早上漱口了没?” “漱口了,怎的啦?”雷鸣不解何意。 “那为什么你说话还这么臭呢?真是很奇怪耶!” 雷鸣冷不防钻进了艾文设下的圈套中,不由得一阵窘迫,嘿嘿干笑,“奇怪了,你今天怎么突然会说话了?以往我可是三天难得听你说一句话啊!” 艾文心头一凛,暗道:“难道罗云都是不说话的吗?对了,朝龙说罗云很少说话,那我一改她以往的风格,岂不要露底?”幸而她脑子转得快,灵光一闪,“这叫做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雷鸣时常摆弄自己架势,自夸自傲,这话一说,岂非是把他贬了一顿? 他深深瞥了艾文一眼,重复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好样的,我倒是希望你以后多说些话,别老是做木头。” 艾文趁机道:“多谢指教,以后一定改善。” 她内心狂喜不已,这嘴巴的功能,一是说话,二是进食,若以后要叫她闭口不言,那岂非是比叫她饿食还令她难受。 雷鸣缓缓转过身子,筷子一动,低头进菜,不再言语。 这四人,各人占了一方,各自吃着饭菜,居然都未向艾文招呼。 艾文木然地站着,肚子早已是饥肠辘辘,直冒酸水。 她目不交睫地向这四人打量,见这四人自顾无暇的吃相,表情气得快冒烟。她心中很是不爽,为什么她就不能与这些人同桌共餐?像刚才她也很想找个坐处,但无奈这些人一人坐一方的神气模样,她也不好插进去。 但她刚想反驳,却蓦地想到中国古代奴隶社会的规矩,凡奴隶身份的人是绝无权利与主人平起平坐的。 于是,她只好忍着,任这香气馥郁的饭菜折磨着她的肠胃。 突听韩虓发话:“雷鸣,这几日你查到师傅他老人家的行踪了吗?” 轩少虎听有关他爹的消息,顾不得吃饭道:“是啊!雷鸣,你此去查到什么了吗?” 雷鸣扫眼二人,仍是一副懒散的姿态,“什么线索也没有,从剑山到这里,我差不多都翻了个底朝天,但师傅却仿佛蒸发了一样,什么踪影也没有。” 他与韩虓出了山庄,便在此地分了手。韩虓去查轩少虎和纪柔兰的行踪,而他则直奔齐国剑山,寻找师傅下落。 “那师傅到底去了哪儿呢?”纪柔兰担忧得吃不下饭。 轩少虎气愤得一拍桌子,“这事会不会又与朝龙有关?” 艾文闻之一惊,暗道:“朝龙不会什么坏事都在干吧?他绑架了罗云还不够,难道又对这个老头子下了手?” 纪柔兰也是愤恨地跟着轩少虎道:“对了,一定是他,不然,我与少虎师兄去剑山,他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还追在我俩后面想要将我俩赶尽杀绝。” 雷鸣边吃边道:“朝龙的手段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师傅会不会出了危险?” “才不会!我爹是何等高手,岂会随便就栽在那毛头小子的手中?你可别胡说八道。”轩少虎激动地反驳。 雷鸣慢慢地品尝了一杯酒,方道:“你先别激动,我也只是推测而已嘛!推测又没有事实依据。” 拍拍轩少虎的肩膀,韩虓压压他火气,“你先别着急,事情的始末我等尚未清楚,在此胡乱猜测,搞不好弄错了对象,还会惹祸上身。” 轩少虎不服地一轩眉,“朝龙,我才不怕他。” 韩虓摇摇头,“你太冲动了。其实,雷鸣的推测也不无道理,师傅他老人家毕竟没音讯已经几个月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此事而言,朝龙似乎是已知道了事情的内幕,所以,不管是否是朝龙所为,我们都应该从他身上下手,必要时跟他对质也行。” 纪柔兰嘟起小嘴,“他会承认才怪?” “这点,你们倒不必以小人之心度他,朝龙这人,虽然深沉狡猾,但对自己所做的事却是从不会否认。”韩虓不以为然。 “我与韩虓的看法相同,朝龙固然不是君子,但还算得上是地地道道地坏人中的君子。”雷鸣竟也赞同。 “坏人就坏人,君子就君子,麻烦你别这样咬口行不行?”纪柔兰对朝龙的成见极深,听了雷鸣的话,极不赞成。 “假如真是朝龙所为,那我非拔了他皮不可,”轩少虎恨得咬牙切齿。 雷鸣斜眼瞄向他,嗤笑道:“你呀!千万不要冲动,以后见着朝龙,还是离他远点儿的好,别他的皮没拔着反而被拔了层皮,那就太不划算了。朝龙素有魔王才子之称,你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事就交给我和韩虓好了,你不必插手。” 轩少虎苦着脸,“可是,我总不能坐着干着急吧!” 雷鸣狡黠地一笑,“瞧你那痛苦的模样,真不知哪点像师傅的儿子了。” 艾文满腹怒气,冷不防接口谑他,“这叫dna的遗传变异,只是人家的越变越好,他这个是越变越差而已。” 四人听之懵懂,均不知她所言何意。 雷鸣侧头愕然地看着艾文,道:“d——n——a的遗传变异?什么意思?” 013 残渣剩饭 “所谓d——n——a,就是指人体的遗传密码。” 艾文嘴上说着,暗中直苦恼自己干嘛又多嘴,简直是没事找事嘛! “简单点说,就是他和他父亲有多少相似之处都能从这上面显示出来,相差得太远或是没点相同的,我们称之为遗传上的变异。”越描越黑了。 雷鸣摇摇头,“不懂,你能不能说得再仔细点?” 艾文朝他故作媚笑,“帅哥,我饿得快咽气了,能不能让我吃点东西再说?” “这样啊!”雷鸣拍拍手,“可以啊!这个好说,我吃好了。”转向其他三人,“你们呢?” 纪柔兰道:“我也吃好啦。”说着,四人一齐起身离桌。 “吾等在下面等你。”韩虓临走时丢下这话。 艾文一看这情形,显是摆起了主人的架势,不与下人同桌而席,她看了看桌上的剩菜剩饭,愣道:“我吃什么?” 轩少虎走在最后,在桌上丢下一锭银子,指指他们吃剩的饭菜,“这还用说吗?真是白痴。” 艾文拾起银子,好奇地看了看,“这是什么?” 轩少虎冲她嘲道:“你不会连银子都不认识吧?”言下之意是在嘲笑下人没见过钱。 艾文看了看这一桌的剩饭,肚里气得直冒烟,哪还吃得下,没好气地道:“认识,怎么不认识?” 轩少虎走后,她费劲地夹起一筷子菜看了看,终是吃不下去。若此刻是与四人同桌,她或许不会介意,但这是要她吃他们的残渣剩饭,不卫生也就罢了,单纯这股闷气都叫她难以忍受,她高声道:“什么菜嘛?味道这么差。” 适才四人吃得津津有味的东西,在她看来,竟是不屑一顾,这表现其实也是在间接的点评四人的品位低。 韩虓等人还未下得楼梯,便听侍女“罗云”这一鸣惊人的语声,顿时不由得停下脚步,立身惊诧地望向艾文。 艾文吐完气,又高声朝店小二道:“waiter,买单。” 刹时,全楼的稀稀拉拉的食客都被她这奇特的话语所吸引,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她,露出诧异的神情。 出于本能,艾文浑然觉察全身不自在,抬眼一扫四周,见这众多的带着好奇和戒备的眼光,心下凛然,嚷嚷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美女啊!”不管在哪,她都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雷鸣听之冁然一笑,“奇怪了木头,你怎么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专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啊?” 艾文余怒未尽,瞪他一眼,“你我本非同一世界,你若听懂了,那才叫怪事了。” 雷鸣听在耳里,不解其意,还只道她说的“本非同一世界”是指下人与主人的分别,当下并未在意,道:“那你说的是什么话?”心下也不由得嘀咕奴隶的世界是否也有不为人所知的语言和事物。 艾文睥睨他一眼,“天话!” “天话?”雷鸣突然的对她起了兴趣。 放下筷子,艾文走上前来,“吾乃天上落下来的一团云,所说之话岂非天话哉?” 她这胡掐乱凑的一句古文,叫人听起来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说完她人便先行下了楼梯。 雷鸣一拍韩虓肩膀,笑道:“木头好像变风趣了!” “我以前有见过虓师兄的这个侍婢,不过,她那时总是一声不吭,头老是低着,叫人无法看清她的容貌,现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纪柔兰也是发表观点。 “这可都是韩虓的功劳哦!”雷鸣语有深意。 “相较之下,我更喜欢现在的罗云,与她一起,会让人觉得有安全感,而且也很快乐哦!”昨夜之事,纪柔兰竟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轩少虎嗤之以鼻,“没这么夸张吧!女人真是善变耶!” 韩虓一直皱着眉头,闻得此言,忽地心念一动,“柔兰师妹,女人真的善变吗?” 纪柔兰一笑置之,“这个问题你别问我,还是去问雨心师姐比较实在,因为我也不知道。” 韩虓似乎是有意回避这个问题,“哦”了一声便下了楼梯,走出客栈。 雷鸣追上来,穷追不舍地追问韩虓,“按道理你应该很了解女人才对,你与雨心师姐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啊?” 韩虓茫然地看看他,“很多年了吗?哦——是了,是很多年了。”自十六岁算起,至今八年,还不算多吗? 他仰头望向天际,黯然长叹一气,继续赶路。 余光中,蓦地瞥见“罗云”站在岔口孤立的身影,他想了想,毅然走上去,“走吧!你在看什么?” 艾文抬头一看是韩虓,颇有些不自在,指了指正在撕抱着打架的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你看,他们打架耶!” 韩虓嘴角一牵,“怎么?连这种芝麻大点的小事,你也想管?” 相处这半日来,艾文已是知道,他冷酷无情的面容很少会冒出笑容,是以,蓦然间见他这浅浅的微笑,不禁一呆,“妈妈哟!你要是多笑一点,这世界可就不得了了。” 韩虓一怔,凤眸看向艾文,“为什么?” 艾文捉狭笑道:“你这么有魄力的微笑,要是再多笑一点,美女岂不都要为你疯狂而死掉啊!” 给名副其实的美女用这么奇特的话语当面夸赞,韩虓不由忍俊不禁,“有这么夸张吗?” “差不多了吧!”艾文转向那两个男孩,不对韩虓的脸留恋,她见过的帅哥多得有几大箩筐,是以韩虓的脸摆在她的面前她也未觉得有啥希奇的,况且她也不是花痴。 从没有女孩敢张口闭口敢称赞男子的美貌或好处,那个时代的女子忌讳着三姑六婆的狂言骂语,因而闺中的女孩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这个问题,但艾文却丝毫不顾场合,脱口便道出了别人想说而不敢说出的话,并且说得是这般自然,没一点做作的丑态,这不得不叫人对她另眼相看。 韩虓深深地瞥了她两眼,暗想怎么这一年来都未曾发觉自己身边原来一直藏着这么一个性格放浪不羁的女孩。 之所以对罗云不甚了解,乃是他压根就没注意过罗云的存在。罗云是按师母的要求安排到他身边的贴身侍女,他不需要女人,自然不会去在意罗云。 关于贴身侍女之事,艾文莫名其妙地得到了这么一个身份,每每想到那“贴身”二字就嘴角抽搐,古代的贴身是真的很贴身啊!好在韩虓性格孤傲,从没碰过罗云,也不屑于去碰任何女人,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她这才勉强撑着。 霍地,那两个撕打的男孩一下分散开来,各各退了几步方稳住身形,这架势显是已分出胜负。 站离艾文最近的那个蓬头乱发的男孩,一抹鼻血,“小子,有种,有本事再来。” 014 妙手神偷 对面的衣冠整齐的男孩傲气地蔑视他一眼,“我呸!像你这种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我才懒得再跟你动手。” 食指伸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周围立即跑上了五、六个身材刚猛的护卫。 蓬头乱发的男孩慌了,不由后退两步,“你想干嘛?” “哼哼!你说本少爷想干嘛?”口气颇为不屑,敌意已分明。 艾文一看这架势,上前立在蓬头乱发的男孩身前,双臂环抱胸前,“怎么?你们想以多胜少啊?” 她不是好管闲事之人,也不是那种喜欢打抱不平的人,只是适才那男孩的话语冲撞了她,叫她忍不住窝火。从小便是孤儿的她也常被人骂作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因而她对这话特别敏感,反应也特别地强烈,骂人哪句都可以,就这句不行。 雷鸣三人不知何时,已立在了韩虓身侧,雷鸣一看艾文霸气十足的模样,嘿嘿笑道:“哟!木头也出来管闲事啊!这倒是千古奇闻。” “不能任由她胡闹。”韩虓迟疑着要不要阻止。 他欲待唤回艾文,却先被雷鸣阻止,“怕什么!看看再说,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你撑着吗?” 韩虓苦笑着摇头,“要我管这等闲事,岂不叫江湖人笑话?” 突听艾文火焰不小地朝对面那男孩道:“你这死小孩,火焰别这么高,老是想着打架。适才你不是说不屑与他动手吗?怎么这会却又找了六个帮手呢?这算哪门子的话!简直是互相矛盾,牛头不对马嘴嘛!瞧你干干净净的模样,应该是很有才华才对,怎么竟说些没水准的话?看来你还是回学校去再多学两年再出来,免得丢人现眼。” 那男孩气岔地朝艾文一瞪眼,“你是谁?要你管?” 艾文脱口道:“我是艾……”她倏然住口,斜眼瞟了瞟韩虓三人,“哎!你这小孩怎么这么犟啊?” 那衣冠整齐的男孩一下变脸,“收回你的话,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语声一转,厉声道:“一边去,我们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休要管。” 艾文细细瞧了瞧他那“已不是小孩的男人的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什么呀!你是男人!呵呵呵,怎么这么搞笑啊!” 那男孩听其嘲笑,不禁动容,“你笑什么?不准笑!”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艾文抑制不住笑声,“拜托你别再自称为男人了好不好?才多大呀!真是很不相配。” 那男孩气得脸绿绿,“这不用你管。” 艾文笑着看他,忽地心念一动:也对哦!相隔了两千多年,在我面前自称为男人,实也不为过。 “你敢再对本少爷出言侮辱,休怪本少爷让你站着过来,横着出去。”那男孩怒发冲冠。 艾文看他那小大人的模样,忍俊不禁,“是,不敢了,老大爷,老前辈,老古人。” 雷鸣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艾文的举动,听及艾文的话语,憋笑道:“她这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真叫人受不了哦!” 韩虓若有所思道:“女人真是奇怪。” “以后你可得小心了,单纯一个我,你都大叫受不了,往后再加上一个她,并且还要整天粘着你,有你受的。”雷鸣忽地一惊,指着艾文背后的蓬头乱发的男孩,“看那。” 韩虓顺势望去,见那男孩一只污垢的手迅速地在艾文的腰间摸去,一恍眼又缩了回来,速度之快有如闪电,端是叫人始料不及。 韩虓剑眉一皱,沉吟道:“妙手神偷蓝小千,原来就是他!” “嘘!”雷鸣阻止他再度出声,“先不忙管,看看再说,我想木头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韩虓颔首道:“妙手神偷蓝小千居然在此出现,却不知他的师傅师母盖世采盗是否也来了此地?” 盖世采盗闯荡江湖数十年,恶贯满盈,声名狼藉,以致他们的徒弟妙手神偷蓝小千也跟着名声臭响。 “这三人每到之处必要掀起江湖风浪,看来我们这个地方又要不平静了。”轩少虎难得地关心世事。 “我们这个地方本来就已经不平静了,还在乎他们三人吗?只是木头这样去瞎摸乱管闲事,会有危险吗?”纪柔兰看着艾文天不怕地不怕的样有些担心。 “所以说你们女人还是安分点的好,免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专给我们男人添乱子。”轩少虎傲然地摆出一副大男子气概,俊美的脸上满是对女人的不屑一顾。 “柔兰师妹,木头的安危你大可不必担心,有我雷鸣在此,还让木头吃亏的话,那岂非是砸了我‘飞天龙’的招牌。”还是雷鸣会理解人。 艾文被妙手神偷蓝小千偷东西一事毫无知觉,她整个人的精力都集中在那个衣冠整齐的男孩身上,哪还有精力去顾及其他? 突听那男孩怒喝一声,“滚!再不走,我便将你与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一起教训。” 同一句话的二度侮辱使艾文发自内心的生出一股深深的悲凉感,她终于体会到了人世间所谓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她搞不懂世人为何要这么鄙视孤儿的身份,难道是孤儿就应该要低人一等吗?难道是他们自己愿意选择做孤儿的吗?他们没有了父母,身世都已经够凄凉的了,为何还要遭受到世人鄙视的眼光和刻薄的话语呢? 艾文长长的叹了口气,双手下垂,没有一丝言语,静静而又冷冷地看着对面那衣冠整洁的骄横跋扈的男孩,为自己与身后蓬头乱发的男孩有同样的身世感到可悲。 她无语的表情,透迸出一股至高无上的威慑,令人不得不在她面前屈服;冰冷的利光,似乎能刺穿人的心脏,探查出你所不为人知的秘密,因而在此眼光下,纵使你有千种风情、万般仇恨,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心软下去,再寻不出勇气发作出来。 但固是如此,却又没有人对她报以怨恨,甚至是无法或不忍对她生出怨恨之心,反而是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听从她的意愿。 正是她这种天生便具有的傲骨威严,使得卢卡斯博士进了她们城镇,一眼就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良久,艾文轻叹一气,语声凄凉地自语:“没有人愿意做孤儿!也没有人愿意生来便没有了父母,哎!”可惜天底下又有几人知道? 那男孩听着艾文的唇齿轻语,和艾文一样也是一直没有举动,他默默地盯着艾文,眼中竟是说不出的温柔,似乎先前的凶猛霸道之气在无言中飞逝得无影无踪。 这边,轩少虎艾文闻言,鼻中重重地冷哼,“听这口气,好象她自己也是孤儿似的。” 015 少年项羽 不亏是武林中人,艾文说得这么小声,他们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雷鸣摸摸下巴,“话也不能这样说,你不是孤儿,你当然是无法感受到当孤儿的痛苦心理,这点我和韩虓倒是很有同感。”转头瞄向韩虓,似是要征得他的同意,“是吧?韩虓。” 韩虓轻轻点头,“不错,虽然师傅师母待我们不薄,但没有父母的苦楚和周遭人对你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同情和怜悯的神情,的确叫人受不了。” 雷鸣深有体会地道:“每个人都有自尊,身为孤儿的自尊却又特别的强,所以我觉得木头的话很有道理,当真说到了我们心坎里了。” 他话未说完,突地,在他身后窜出一个身材矮小的糟老头,径直去拉住了那蓬头乱发的男孩,“臭小子,居然跑到这儿来了,又想偷懒了是不是?” 蓬头乱发的男孩一看此人,顿时委屈地低下头,“孩儿不是有意要偷懒的,是他!”手一指对面的男孩,“是他先骂我,他骂我是有娘生没酿养的野种,我不服才找他打架来了。” “是这事啊?你本来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嘛!还理论什么?真是!”转身一朝衣冠整洁的男孩抱拳屈膝,“都是我这糟老头管教无方,还望项羽少爷多多包涵。” 那名叫项羽的见对方软了下去,自己也发作不起来,手一挥,很有大将风度地道:“无碍!” “项羽少爷不见怪,这就太好了,这样,我把这小子带回去好好的教训一下,好不好?”抬头望着项羽,见对方没有阻拦的意思,躬了躬身退后两步,拉着那蓬头乱发的男孩慌乱地离开了此地。 见他们一走,那名叫项羽的也无气可发了,瞥了眼艾文,手一挥,领着带着的护卫,转身离开。 艾文苦笑一声,摊摊手,“这叫哪门子的事哦?到头来,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雷鸣讪笑道:“你初来乍到,江湖之险恶,你一时半会是不会懂得其中的奥秘的。” “江湖?险恶?奥秘?好有趣的名词哦!”艾文移步过去,不以为意地笑笑。 雷鸣眨巴眨巴眼睛,学着她口气,“你真是天真得可爱哦!连这个都不知道。” 艾文瞪他两眼,“你取笑我?” 雷鸣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有吗?木头。” 艾文听这称呼很不是滋味,“喂,你能不能别叫我木头?很难听耶!” “哦——这个啊!我还没发觉难听嘛!不过也行,那本少爷以后就叫你罗云好了。” 艾文一愣,干笑一声,“呵呵!算了,你还是叫我木头好了。” “罗云”本不是她名字,硬按在她身上,非但不雅,还别扭得很。 雷鸣耸耸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怨不得我了。” 艾文像是想起什么,忽地一惊,“对了,刚才那人叫什么?项羽?我好象听那老人这样称呼他。” 雷鸣侧目观她,“是啊!就叫项羽,那有什么奇怪的?” 艾文更是大惊,“他真的是项羽啊!真的是他吗?呵呵!我还有幸见到大名人了。” 轩少虎白她一眼,“神经病!” “你还是先看看自己身上丢了什么东西比较实在。”韩虓冷静地提醒。 艾文愣了愣,“我吗?”见韩虓点点头,疑惑地看看自己,“我会丢什么东西啊?我有丢东西吗?” 她半信半疑地摸摸口袋,脸上不禁现出惊讶之色,“怎么是真的呀!这怎么可能啊!今天早上刚丢了时光机,这会怎么又丢东西了?再说我什么时候丢的呢?”一连串的疑问爬上了她的脑门。 韩虓凝目瞄向她,“很重要吗?” “也不是啦!比起时光机,我刚丢的一点都微不足道,反正拿到这儿也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你到底又丢了什么了?”纪柔兰插口询问。 艾文想了想,不作正面回答,“说了你也不明白。” 她其实是丢了两张旧式版的人民币,还是穿越时空前去中国旅行用剩而未及时换成美金的百元钞票,拿到古代当然是没有一点用处,说出来了反倒要费些口舌才能解释得清,她干脆懒得说,不想解释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重要就好。”韩虓淡然开口。 对艾文来说,或许没一点重要可言,但令人想象不到的是她这无关紧要而微不足道的两张人民币,在以后的江湖上,将要掀起多大的风波,死掉多少贪婪的人啊! 不是怪古人笨,而是因为这古怪的纸张,奇怪的图案,都是古人所不相识的,也是最令人起疑的,当然这是后话。 艾文奇异地瞧瞧四周,“怎么可能?我还是不太相信,到底哪来的小偷啊?” “难道你就想不出来?”韩虓凝神看着她,绝色的脸自然而然地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艾文微微一呆,侧头冥思,而后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你是说——那个,那个站在我身后的男孩?” 韩虓赞赏地点点头,“你果然是一点就通,不错,就是你身后那人,他乃名响江湖的妙手神偷蓝小千。” 艾文听得头皮发麻,抓抓脑袋,“这么说我一直都蒙在鼓里了?” “可不是嘛!”雷鸣趁机损她,“木头,叫你这声木头的真不是拿来盖的。” 艾文倒抽口凉气,“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了,幸好他们没起心害我,要不然我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雷鸣突然注意到了艾文的头发,诧异道:“哎!木头,你不是有很长的头发吗?怎么突然变短了?” 三人中,他接触韩虓的时间较多,也经常会去韩虓的幽谷居,是以,他对侍女罗云的认识自是比其他人多些。 艾文一呆,暗付:“我怎么没想过头发的遮不住的?真是糗大了。” 但她脑子一转,摆出一个迷死人的诡笑,道:“因为我时常丢东西,所以这头发的事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说不定也是在某天夜里被人偷掉的。” 轩少虎白眼一翻,“强词夺理。” 韩虓对她这答案不置可否,“照你这种丢法,说不定哪天连人都要被偷走了。” “如果神偷蓝小千偷不走的话,那这伟大的任务就交给我好了,基本上是没有人会拒绝美女的,呵呵!”雷鸣趁热打铁。 艾文斜瞄他一眼,学着他的口气,“基本上你哪天活得不耐烦了就可以来了,呵呵呵!”说完还不忘给他来三个恐怖的笑声以作下马威。 轩少虎看不惯身份卑微的艾文说话,给艾文摆了个不屑的神情,朝其他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起程去梅庄了吧?切!真搞不懂你们,和一个下人都有这么多话说。”摔手走人。 纪柔兰见他走,立即跟上去,“虎师兄,等等我。”十足的跟屁虫一个。 雷鸣摇头叹叹气,“虎师弟这牛脾气,怎就改不了啊?” “我们也确实该走了。”韩虓说着也往前行去。 艾文心头冒火,兀自道:“我?下人,他爷爷的就这么瞧不起人啊!哼!轩少虎是吧!姑奶奶我今后与你没完。” 020 案情分析 艾文似未察觉,举袖一抹嘴角的茶水,朝那下人道:“sorry,麻烦你再端两杯来。” 她并非故意招摇,只是对这古代的习俗一窍不通,才会捅下这漏子。 那下人茫然地应声而退,不了一会又端上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恭敬地摆在韩虓侧边的桌子上。 艾文径直端过一杯,仰头一口喝干后,随意地将杯子放入那下人手中的盘上,道:“thankyou。” 她没想过她这怪异的话语早已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和沉思。 那下人似是经过特殊训练,对客人的话虽然懵懂,却也不出口询问,拿了杯子躬身离去。 倒是庄主梅子桓,闻言愕然地看向艾文,“三口?” 艾文呆了呆,傻笑道:“我是说谢谢。” 梅子桓拂拂胡须,“姑娘真是好品味,一口便道出了此茶名。” 艾文似不以为然,“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喝多了的缘故,我是最喜欢品茶的了。不过,适才那杯可不是什么乌龙茶,而是有名的龙井。” 梅子桓一听,哈哈大笑,“想不到三仔还给你动这种手脚啊!” 他笑得是畅快了,只是坐在一旁的韩虓心下不禁纳闷:明明乌龙、龙井一类上等的名茶在轩苑山庄也只是在贵客到来之际才舍得拿出来招待,她一个下人,应该是没见过,怎又可能会喝多了?但如果是没喝多,她又怎可能一口便道出了茶名? 耳旁听艾文道:“梅庄主真是好修养啊!明明事已逼得火烧眉毛了,还有此雅兴来谈论茶道,呵呵!我真是好生佩服!佩服!” 提及必杀令之事,梅子桓心下一寒,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舒适怡然之气也在瞬间荡然无存。 “事情是这样的……”当下把收到必杀令及自己这些天的想法一一道了出来。 众人听得义愤填膺,恨声四起。 轩少虎年少气盛,更是怒火上涌,他忍不住的要发作出来。 “这算什么?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分明的是来抢人嘛!” 越说越是激动,情不自禁地重重一拍桌子,正气凌然地道:“不能任由他们胡来,这事我轩苑山庄管定了,梅庄主你请放心,这伙强盗若是敢侵犯你梅庄,便是与我轩苑山庄为敌,轩苑山庄绝不放过他们。” 梅子桓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多谢轩少侠仗义直言,鼎力相助,老夫无以为报,一定会记得你轩苑山庄的大恩大德的。” “梅庄主言重了,吾等小辈受之不起。吾等此来也是想尽自己微薄之力,以助梅庄抗敌。梅庄主若再客气,那就太见外了。”还是韩虓比较稳沉。 梅子桓赞赏地在他面上瞟了瞟,扫过众人一眼,“不知各位可有何高见?” “咱们就在此留守,待八日一到,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我就不信,咱轩苑山庄与梅庄连手抗敌能怕得谁来。”轩少虎意气风发地发表意见。 韩虓面色深沉,缓缓道:“万万不可鲁莽行事,敌暗我明,如此一来,只是我们吃亏。这场仗如若没有几分把握,绝不可动手,咱轩苑山庄不是怕谁,而是要避免大家不必要的牺牲。” 雷鸣不知何时,二郎腿一翘,全身斜靠在背椅上,又摆起了他一惯懒散的姿态,“这场仗我们是输不起的,而拼命是最不理智的,所以想好了再说。” 梅子桓瞥了他一眼,心下暗地叹息,他先前本已选定韩虓为婿,奈何听闻韩虓与冷雨心早有婚约,是以,另把目标投向雷鸣,但瞧及雷鸣那副神态,实在是失望得很,仿似天塌下来也事不关己的模样。 冷雨心眉头紧锁,“这绝对是一件棘手的事,现在我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想有个万全之策,还得从长计议。” 艾文听闻她发言,不禁好奇地向她望去,但她一瞥眼,便觉心头一寒,忍不住要打起寒颤来,暗道:“怎么会有这么冷酷的女孩啊?这气质岂非与韩虓七分相象,难不成是潜移默化的结果?” 韩虓颔首赞同冷雨心的意见,“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弄清楚到底谁是对手?吾等总不能打一些莫名其妙的仗吧?” 雷鸣提议道:“咱们不防先看看必杀令上是否会有线索?” “也好。”梅子桓听此提议,取过茶几上的令牌和布片,递给韩虓,“这就是那必杀令和字条,请尔等过目。” 韩虓接至手中,细细读了一遍,未发现什么,便将字条往后传去。 传了一圈,又回到他手中,众人俱是未曾看出所以然。 他极其失望地摊开布片,再次凝目端详片刻,终是看不出什么结果,他摇摇头,“什么也看不出,如此一来,吾等岂非是钻进了一个无底黑洞,只能在里面没头没脑地乱撞了。” “执必杀令者在江湖上闯荡已是五年之余,稀稀拉拉做过的大小案件可说是无数,但却未有人真正见过他们的庐山真面目,由此可见,他们必是不愿为人知晓的秘密组织。他们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我们再怎么看也是白搭。”雷鸣似乎不为此忧心。 冷雨心侧头凝思道:“这伙人素来来无影去无踪,所杀之人也实属一些十恶不赦之徒,想来应该不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却不知他们此次为何来犯梅庄?梅庄主向来待人宽厚,从不与人结怨,这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才来做这么一件大事?想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我想了很久都未想透。” “目的?”韩虓沉吟一阵,“若说是为了钱财,梅庄向以清贫自居,劫财这儿不是最好的选择;若说是为了人,我想如此秘密的组织绝不会为了两个人而大动干戈;再如果说是为了报仇。” 他双眸瞄向梅子桓,又道:“请问梅庄主该没有什么仇人吧?” “老夫生平没有结下任何仇人。”梅子桓肯定的语气不容人质疑。 “会不会是梅庄的下人得罪了他们,而梅庄主您不知道呢?”纪柔兰坐耐不住,忍不住插口。 梅子桓瞥她一眼,面目沉重,“不,这点就更没有可能,梅庄下人俱是经过特殊训练才得以进来的,他们人人待人有礼,宽厚有加,若说有得罪什么人,似乎不太可能。” “那这就奇了,难不成这伙人是在故意找茬?”轩少虎也猜不出其中之由。 艾文对他有些成见,他所说之言当然是能贬就尽量的贬。当下,冷嘲一声,“我总算是听你说了句人话。”言下之意是以前说的都不是人话。 020 甲骨文字 轩少虎一听她说话就忍不住的怒火上涨,刚想发作,却被旁边的雷鸣干咳一声压了下去,但他也不甘示弱,盯着艾文怒目仇视。 梅子桓因艾文适才的论茶之道而对她颇有好感,他听及艾文开口,抬眼瞄去,“莫非姑娘有什么好的见解?可否说来听听,老夫但闻其详。” 艾文见他们傻头傻脑的讨论,忍不住也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好的见解倒是没有,只不过是觉得你们实在没必要把那帮人的身价抬得那么高,他们之所以要侵犯你梅庄,无非是想占地为王罢了,和土匪强盗没什么区别的。” 见梅子桓点头认同,又继续张扬道:“现在正值七国大乱之期,尔等大可想想为什么会发生七国之乱呢?” 这些江湖中人对政治之事向来知之甚少,艾文所提的问题他们中能回答的寥寥无几。 梅子桓更加欣赏艾文了,“那姑娘说说看是为什么呢?” “还不是为了土地,为了地盘,没有的想有,有了的又想多有,多的还要更多,这就是人性中贪婪的一面,所以秦王赢政才会有统一六国的野心啊!一国之君尚如此,何况是这些江湖霸主。” “姑娘说得极是有理。”梅子桓连连点头。 韩虓突然恍然大悟地点头,“是了,那执必杀令之人这五年来,在江湖上都是藏头露尾的,想必是规模不大,而今发展起来,所以,急需找一个总坛之地,扎根巩固。” 艾文想了一下来时行走的路线,点头赞同,“说得不错,梅庄地处偏僻,山高路远,易守而难攻,如果是我,这么美又这么好用的地方,我也会忍不住选它的。” 她心直口快,想到便说,全没料到已经口不择言了。顿时,数十道眼光一齐向她放射过来。 艾文见这阵势,忙摆手干笑,“我是说如果,打个比方而已嘛!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梅子桓轻声一咳,扫掉这尴尬的气愤,“承蒙姑娘错爱,若梅庄有幸免于此难,那今后姑娘只要喜欢,随时可来常住。” 艾文拍手喜呼,“梅庄主您真是太好了,冲您这句话,我一定尽自己之能为梅庄效力。” 轩少虎对此嗤之以鼻,“这么说,说了半天,你还不是什么主意都没有。” 艾文黠然一笑,“不必笑话我,咱们彼此彼此。” “什么?”轩少虎的口气不屑得欠揍,“咱们?凭你这个臭丫头也配跟我称‘咱们’?” “哦!”闻及地位的高低,艾文气焰一下消了下去,嘟嘟嘴可怜兮兮地道:“也是哦!” 韩虓瞧瞧还捏在手中的布片,“梅庄主,这个还是请你暂且收好。” 艾文星目无意中触及那布片,忙道:“等一下。”从韩虓手中拿过,细细审视起来。 轩少虎哼声不信她能看出什么,“你看得懂?” 那是他不了解罗云方有此一问,事实上,真正的罗云还真懂得这些文字。不过,艾文这个冒牌货的确是什么都不懂,她听见轩少虎的嘲讽,心下一横,“懂,怎么会不懂?不就是几个甲骨文嘛!有什么稀奇的。” 梅子桓愕然道:“甲骨文?”他们自己的时代是不称自己的文字为甲骨文的。 艾文见他们又是不懂,“甲骨文啊!就是写在骨头上的文字,不,应该是写在器皿上的文字,哎!我不知道到底是写在什么上的文字,总之呢后世的人发现它们以后就称之为甲骨文了。” 韩虓听得连连称奇,“你怎么知道后世的人会称呼这种文字为甲骨文呢?” 艾文抓抓头皮,“这个……这个……” 她这下没辙了,这种事真是越解释越糟的,她想了想,干嘿道:“这个啊!呵呵!我猜的,不要介意啊!” “哦!那么姑娘可有什么发现?”梅子桓不论对谁,他最关心的还是这布片上的答案。 “这个啊?容我再看看。”艾文故作高明,装模作样地左观观右瞧瞧,将那布片上上下下不断地翻旋,神情极是认真,演得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实际上是在故意做给轩少虎看的。 不过她开始时确是在摆样子,待瞧得多了,不觉间竟瞧得呆了,暗道:“这是什么?一幅画吗?还是又一个我不懂的甲骨文?” 由于她的不懂,使得她拿着布片后并不像所有人一样的去研究里面的文字,而是从整体上、从每一个角度,用美术家的眼光去观瞻。 韩虓望着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这么入神。” 艾文回过神,没头没脑地道:“好奇怪。”说罢双眸定在布片上,时不时地伸手比画。 雷鸣食指与拇指撑着下巴,“莫非我们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东西,她真的看出了什么?” 轩少虎永远都不会站在她这一边,鼻中冷哼一声,“不懂装懂。” 雷鸣闻言轻笑,“幸好木头这会在沉思,呵呵!我还很少看到丫头有这么大胆的,明明老虎屁股摸不得,她却偏偏要摸摸看。” “我就不信斗不过她。”轩少虎一脸不爽。 “有木头真好,我们的嚣张跋扈的轩少爷总算是遇到克星了。”雷鸣大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扫把星还差不多,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只好离开轩苑山庄了。” “这还要看韩虓肯不肯了?” 轩少虎自信地夸下海口,“过虓师兄那关应该不成问题,我保证要让她走的话,她便留不下。” 他说这话时,艾文一心专注在布片上,未曾留意。 艾文星目闪烁,沉默半响,心中忽然一动,付道:“是了,这些甲骨文的排列法,不就与那日在洞府中见到的石壁上的文字甚是相似吗?呵!想必这些人都自负聪明,写字还特别地规划好模型,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竟叫我艾文撞着摸到一些端倪了,真是好笑,玩这种小聪明,你们算是遇到祖宗了。”心念转动间,不觉笑将出来。 韩虓看她模样,“你笑什么?” 艾文双眉一轩,将布片在韩虓旁边的茶几上展开,道:“你从这个角度斜着看过去,看会有什么发现?” 韩虓认真地看了看,“没什么啊!” 艾文想解释也是无效,遂食指在茶杯中蘸了些水,在茶几上画出了字形的排列图。 韩虓看她画出的模样,念道:“极,写这个有用吗?” 026 突发事件 众人兴致激昂地连连称好,遂加快了步伐。 进了梅庄宅院,便是长长的走廊。 这走廊,艾文昨日走过,她先行到了这儿,忽地想起一个问题,考虑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后,她停了下来,高高地坐在横栏上,神情懒散地抬起一条腿搭在上面,背靠栏柱,面朝广场的方向,等着走在后面的几人。 六人跨进走廊,一瞥眼便瞧见了竟还未回去的艾文及她坐得人模鬼样的姿势,均颇觉惊讶。 距离近些后,雷鸣双臂环抱胸前,摆出一副痞子的样子,朝艾文咋舌,“唉!木头,怎还未走啊?特意等我的吗?” 艾文美目瞥他一眼,“瞧你美的冒泡!”一耸身跳下横栏,径直走到梅子桓面前,“梅庄主,我之所以留此未走,是想告诉您,您梅庄该添些人了。此下您既然不能令您的家丁走人,而在他们又不能自保的情况下,那么您只能设法保护他们。一句话,我的意思是说,您该请一些和您有交情的江湖豪士来助阵。” 她说得滔滔不绝,头头是道,认为是再好不过的主意,却不料余光中竟见众人皆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艾文心下一怔,口气也变得有些迟疑,“不行吗?还是不好啊?” 梅子桓摆摆手,“不,姑娘这主意很好,只是适才虓少侠已经提过了,而且我们也正有此打算。不过老夫还是很谢谢你。” 艾文瞟眼韩虓,苦笑道:“是嘛!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献丑呢!” “嗯——”韩虓思量着张了张嘴,“也并非如此。” 艾文看看他,摇摇头自嘲,“看来没有我这地球也会转的。”忽地一声笑出,“本来就没有我嘛!真是!” 语吧,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转身离开,不再回头,不再停留,看起来走得是那样的干脆,那样的潇洒,似乎叫人无法捉摸得透她整个的人所隐藏的深意。 笑,是世界上最美的花,也是最动人心魂的花,它不仅能扫去人的烦恼,也能带给人快乐。而通常,这朵已盛开的美丽的花会在一些因此受着感动的人的脑海里成为定格。 韩虓看得呆了半响,“想不到——我想到的东西她也同时想到了。” 雷鸣抱着的双臂,顺势摸摸下巴,“木头也不简单嘛!” 纪柔兰侃侃而谈,“这叫近诸者赤,近墨者黑,虓师兄如此,那他的贴身侍俾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她心地单纯,对于更深层的东西她似乎还未曾想到过。 梅子桓深深地望着艾文渐渐离去的背影,捋捋胡须,由衷地赞叹,“此女虽为侍俾,但如若老夫没看错的话,却绝非池中之物。” 他从未如此认真的夸赞过一个人,此番说出,话也自是极具分量。 众人回去后,立即忙碌起来,磨墨,写信,取信鸽。不了柱香时间,便准备就绪。 但到夜深时分,梅庄主才吩咐家丁把信鸽一批一批地放飞出去,原因是担心信鸽被必杀令使者发现后将其射下。如此一来,保险多了,虽不敢确保万无一失,但让必杀令使者偶有漏洞也是有可能的。此外,庄上人为了再保险起见,又给每人再发出两只信鸽。 第四日,一个阴天。 梅庄地据高山,天亮的时候,光亮也特别地暗。 长长的走廊上,一个翠装绿衣的丫头没头没脑地狂奔,大踏步推门跨进梅子桓的寝房。她进门之时面带惊惶,气喘吁吁,衣衫不整,似是刚自床上爬起。 梅子桓仰卧床上,睡意朦胧,忽见这丫头一头扎进,心下一惊,“出什么事了?” 那丫头上气不接下气,惶恐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庄主,小青她……她死了。”半响方把话说完。 梅子桓闻言面色一变,“死了?怎么死的?莫非必杀令使者已经杀进来了吗?” 那丫头只顾着喘息,一时竟似接不上话来。 梅夫人自桌前起身,走到她身前,拍拍她肩膀,“小翠别急,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来,不要紧张。” 那丫头小翠似在梅夫人这儿得到了安慰,她捂了捂胸口,长长地缓了口气,“昨夜我和小青睡在一起,半夜时,我发现她不在了,只道是她起夜出去方便,哪知天亮一看,她还是没有回来,我于是出去找她,岂料才出了房门,便见她躺在门口的地上,已经……已经死去多时了,好可怕……” 她语声颤抖,双目似见恶魔般露出害怕的神情,勉强说完这几句话,她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显见适才的一幕她此刻还犹有余悸。 她双唇颤了颤,歇了口气,“小青死得好惨好惨!她全身被人剥得精光,死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皮包骨头。”说至这里,便抑制不住地悲声哭出。 梅子桓闻言勃然大怒,未等她说完,霍地拍岸而起,面目一阵痛苦,厉声喝叱:“没人性的家伙,规定的时日还未到,就已经杀进来了。” 他修养极高,即便是此刻怒气冲天,也是无法骂出脏话。他反手抓过衣物,胡乱地套在身上,“走,待老夫前去看个究竟。” 却料他还未来得及出门,突又听外面惊惶的高呼声:“庄主,夫人,不好了……” 许是来势太快,他进门反应不及一下勾住了门栏,倏然往前扑了个狗吃屎,但他口中亦不停地高呼:“庄主,夫人,不好了,少爷,少爷……” 他一路喊来,到了这儿,声音已是变得有些沙哑。 梅子桓隐隐觉得不妙,急急问道:“怎么了?少爷怎么了?”那黑衣家丁翻身指着门外,喘着粗气,“寒,寒,寒少爷……”他一紧张,便语无伦次,想要说的话一时竟不知如何表述。 但梅子桓无须多听,已然了解事情的大概。刹时,他只觉顶门轰响,身子也晃了晃,似是站立不住地要往后倒。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梅寒乃他梅家唯一骨血,如果也像丫头小青一样的出了事,那他不知他是否还能撑得下去。 027 死马当活马医 梅夫人一向庄重稳沉,此刻也是焦急万分,她扶住梅子桓,“寒儿,寒儿到底出了什么事?老爷……”她不敢想下去了,发生了这些事,她已是六神无主。 庄主、夫人纵是如此,梅庄的下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早已是把梅庄搅得一团糟。 梅子桓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感,“走,先去看看寒儿再说。”语犹未了,人已掠身闪到外边,朝梅寒的房间疾去。 韩虓、雷鸣等五人一大早起来,就接到了这恐怖的消息,五人先去看了看死去的丫头,而后又赶往梅寒居住的院落。 艾文的房间就在那死去的丫头的不远处。 早晨,她开门出来,一眼便瞧见了那骇人心弦的死相。她见过那丫头活着的时候,虽谈不上美,却也颇为清秀,而此刻看来,不仅面容恐怖,赫然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和古埃及的干尸木乃伊相差无几。她只一瞥眼,便忙转过目光,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 目测一下和那边的距离,忽而一个惊惶的念头自心底冒出——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这莫名的念头立即使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怕死,而是不愿去死,糊里糊涂地来到古代已经是一个错误,假如再糊里糊涂地把命丢在这里,那就太不划算了。 想起前夜那浓眉大眼的少年,艾文不禁也想去瞧瞧。她对那孝子型的少年印象不错,却不知是否也像那丫头一样的不幸。 梅寒的别院在梅庄偏东之处,修得甚是玲珑小巧、精致美观,很具艺术效果,也富有欣赏的价值。以物喻人而言,梅寒也该是一个闲情于花草树木和山水风景之间的性情雅致之人。 艾文来到这别院时,院内四周已是站满了人,瞧他们焦急的面孔,俱是十分担心他们少主的安慰。 艾文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时,房间里已传出了梅夫人啜泣的声音,她心下一惊,以为是梅寒一命呜呼了。怀着这样的心理,她跨进房间,忽见梅寒还在奄奄一息,不由松了口气。 韩虓、雷鸣等五人已先她一步来到这里,各人使出浑身解数,朝梅寒身上大肆运功,但见梅寒的反映,俨然没有效果。 梅子桓瘫坐床头,汗水涔涔而落,他沧桑的双目,满噙泪水,这一瞬间,他似乎又苍老了许多,两鬓不觉中已添上了白发。 良久,韩虓终于最后一个无奈地放下手,惋惜而难过地摇摇头,“对不起,吾等无能为力。” 梅寒虚弱地倒进父亲怀内,有气无力道:“爹,你们都不要为寒儿操心了,如果命该如此,那寒儿也就认了。” 比起那夜艾文见他时,显然憔悴多了,也呆滞多了,幸而他功夫不弱,才得以保留性命到现在,不至于与那悲惨的丫头有同样的死相。 艾文不解其中道理,悄然移步至韩虓身侧,轻声询问,“好奇怪,梅寒看起来明明没有受伤,为什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人人都避讳不谈的问题,她却像家常便饭一样的道出,好在她声音小,没有被太多人听到。 韩虓斜瞄她一眼,也放低了声音,“他阳气衰竭了。” “阳气衰竭?”艾文愣了愣,“为什么?” 韩虓目中现出怨恨之色,似是极恨那伤害梅寒的人,“是盖世采盗这对男女,男的吸尽了丫头小青的阴气,令小青枯竭而死;女的则找上了梅寒少爷,幸好梅寒功夫不弱,在她手中拼命反搏,才得以撑到现在。” 这些男女之事,若在平时,他定然难以启齿,但此刻梅寒性命垂危,他愤怒的火焰早是顾不得这些了。 艾文觉得不可思议,表情极为奇怪,“天啦!没搞错吧?这不就是公然的自动找上门的妓男妓女吗?好不要fase哦!”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了。 韩虓看了看她,“不只是如此,盖世采盗夫妇是在练一种名叫‘*神功’的功夫,所以才会令他们阴衰阳竭,江湖上已有不少的男女着了他们的道。” 艾文闻言,想了想,“应该是肾虚吧?” “据说落在采盗夫妇手中的男女,不伦老少,一概没有活口,这会梅寒少爷,哎——”韩虓深叹一气,口气中满是不舍、惋惜与怜悯之意。 艾文一听,冷不妨身子颤了一颤,“好恐怖!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却不知下一个会是谁?”她心下不禁考虑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假若是自己那该怎么办? 纪柔兰不经意间看到艾文,忽地联想到庙中情形,遂飘身过来拉住艾文,“你不是有一种小花吗?那花不是很神奇吗?现在不妨拿来试试看啊!” “哦!”艾文恍然大悟,“是了,应该还有吧!” 她摸了摸口袋,半响,终于在口袋一角掏出了三朵枯萎的紫金花,花早已经死了,当然无法再绽放它傲世的光芒。 艾文将其摆在手里瞧了瞧,摇摇头,“显然是不行了。”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纪柔兰满怀希望的来,目睹那枯得不能再枯的死花,一下泄了气,失魂落魄地走了开去。 艾文倏地灵光一闪,“不是有句话说死马当活马医吗?梅寒现在半活不死,吃了也顶多是半死不活了。”心念转处,拿着三朵死花,倒了一杯茶水冲起,摇了两摇,端过去递向梅寒,“喝杯茶吧!” 梅寒哪有力气伸手去接,动了动嘴,“谢谢。”声音之轻,直叫人听不清。艾文瞥向梅子桓,“梅庄主,你帮帮他吧!” 梅子桓老泪纵横,摆摆手,“多谢姑娘,不必了。” 这无声的泪水滑下面颊,谁又能体会得到他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至于梅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被下人扶坐在靠椅上椅着,而梅雪从开始见着哥哥的模样,就一直哭到现在,不能自己。 艾文看着这一家人,心下一酸,不禁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三朵枯死的小花上,“即便是死,也不能渴死;即便是死,也得先试试这茶有没有功效,不然,我心有不甘。”众人俱是不解她话中之意,却见她把茶水送到梅寒嘴边,慢慢灌他喝下。 茶水漏了不少,艾文顺手拉过旁边一个丫头的帕子,替梅寒擦干嘴角,又把帕子还到那人手上,她自己没有带帕子的习惯,要带也是餐厅纸,喝完茶水,她暗叹一气,朝梅寒道:“你睡着等死吧!” 梅寒是要死,这结果谁人不知?但她这扬声直白的说出,众人俱是露出愤怒的目光,利箭般射向她。 艾文似未察觉,直直走到一个胡须渣渣的老头身旁,她见这老头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药箱,猜到这老头定是梅庄的专署医生,“你是医生?” 那老头懵懂地看着她,不懂‘医生’指的是什么,只因‘医生’这陌生的名词,在他们那个时代,还没有人发明出来,所谓‘医生’,在他们口中是叫大夫。 艾文哪管他懂不懂,径直又道:“麻烦你赶快开一个药方,专治肾虚的药方,顺便再加些补药进去,越快越好。” 那老头医了几十年的病,也是无法将梅寒的病情看个究竟,此刻听艾文说来,恍然醒悟,忙开药箱取出一简竹片,在上面刻字。他刻好后,将竹简递交艾文,“姑娘请看,可行否?” 文打开一看,一阵皱眉,天知道她到底认不认得这些像甲骨文一样的字。 她瞟过一眼,收起递给那老头,“吩咐下去,马上抓药煎熬,熬好后立马端上来,一定要在梅寒少爷未死之前给他灌下去。” 又一次提到‘死’字,那老头面色一沉,极为不悦,悻然道:“劳请姑娘放得尊重些。” 艾文一愣,哑然失笑,“sorry,i’msorry,是我口不择言了。不过,真的一定要在梅寒少爷未死之前给他喝下去,他若死了,再喝下去也没用啊!”人若死了,再喝下去当然是没用,她这番解释,叫人哭笑不得,只是,这些人都笑不出来了。 那老头呆了呆,起身叫起他的助手悻悻而去。梅庄地处深山,远离城镇,信息不通,要跑一趟镇上得花不少时间,是以,本身设有药铺之类,专供自己治病。 果然,那老头去没多久,便端了一碗药返了回来。 艾文不管有没有效,又把它像灌茶水一样的给梅寒喝了下去。事实上,要医其病根,这药根本就作用不大,充其量它不过是补补身体而已,最终还得要看那先前喝下去的三朵死花有没有发效。 众人都处在一种极度的悲伤之中,对盖世采盗的手段丝毫理不出头绪,或许因为受害的是自己至亲之人,反而不能冷静的去思考问题了。 于是,众人睁着一双双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艾文,任由她在那里胡乱摆布。艾文放下碗,重又回到韩虓身侧,轻叹口气站着。 韩虓一直看着她的举动,“这药有效吗?” 艾文黯然神伤,“没有。” 韩虓一怔,“没用你还给他吃?” “吃了总比没吃的好,反正是补药嘛!” 韩虓无奈地看看她,“你真是很让人哭笑不得,你在那儿张罗半天,我们都还以为你很有办法。” 艾文兀自苦叹,“早知如此,我就去攻医学专业了,像现在,也不至于看着梅寒慢慢的等死而手足无措,这种感觉真让人受不了。他在等死,我们又何尝不是在跟着等死,若再多等几个,我看我不死也要疯了。” 想起盖世采盗,韩虓目光森然,“若是梅寒因此而受害,我韩虓发誓绝不放过采盗夫妇,不管追到天涯海角也定要把他俩碎尸万段。” 艾文闻言,嗤之以鼻,“省省吧你,梅寒要是死了,你再去报仇,即便是把那两人杀了又有什么用?还是于事无补,梅寒也活不过来了。所以,当下的问题是赶紧想想办法,看如何才能把他救活过来。” 韩虓没想到艾文是这种反应,“说得甚是,救人是最要紧的。” 艾文有感而发,“可惜,华佗不在了,若华佗在世,这种病应该不成问题。” 韩虓闻言,立即对她另眼相看,“想不到你懂的还挺多,看来你见识不薄嘛!可是,华佗是谁?” “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可惜见识再多也还是没用。”艾文口气带着自嘲的味道。 韩虓瞥眼梅寒,“还能想到什么办法吗?”艾文摇摇头,“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但是我没有,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干等,等到下午的时候,他还未死,那就有一线生机了,只要他不死,再继续吃补药应该会有起色。” 韩虓情绪一下低落,“但愿有奇迹出现。” 艾文忽地心念一动,仰头朝韩虓道:“喂,你有没有匕首?” 028 夜间来袭 那老头懵懂地看着她,不懂‘医生’指的是什么,只因‘医生’这陌生的名词,在他们那个时代,还没有人发明出来,所谓‘医生’,在他们口中是叫大夫。 艾文哪管他懂不懂,径直又道:“麻烦你赶快开一个药方,专治肾虚的药方,顺便再加些补药进去,越快越好。” 那老头医了几十年的病,也是无法将梅寒的病情看个究竟,此刻听艾文说来,恍然醒悟,忙开药箱取出一简竹片,在上面刻字。他刻好后,将竹简递交艾文,“姑娘请看,可行否?” 文打开一看,一阵皱眉,天知道她到底认不认得这些像甲骨文一样的字。 她瞟过一眼,收起递给那老头,“吩咐下去,马上抓药煎熬,熬好后立马端上来,一定要在梅寒少爷未死之前给他灌下去。” 又一次提到‘死’字,那老头面色一沉,极为不悦,悻然道:“劳请姑娘放得尊重些。” 艾文一愣,哑然失笑,“sorry,i’msorry,是我口不择言了。不过,真的一定要在梅寒少爷未死之前给他喝下去,他若死了,再喝下去也没用啊!”人若死了,再喝下去当然是没用,她这番解释,叫人哭笑不得,只是,这些人都笑不出来了。 那老头呆了呆,起身叫起他的助手悻悻而去。梅庄地处深山,远离城镇,信息不通,要跑一趟镇上得花不少时间,是以,本身设有药铺之类,专供自己治病。 果然,那老头去没多久,便端了一碗药返了回来。 艾文不管有没有效,又把它像灌茶水一样的给梅寒喝了下去。事实上,要医其病根,这药根本就作用不大,充其量它不过是补补身体而已,最终还得要看那先前喝下去的三朵死花有没有发效。 众人都处在一种极度的悲伤之中,对盖世采盗的手段丝毫理不出头绪,或许因为受害的是自己至亲之人,反而不能冷静的去思考问题了。 于是,众人睁着一双双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艾文,任由她在那里胡乱摆布。艾文放下碗,重又回到韩虓身侧,轻叹口气站着。 韩虓一直看着她的举动,“这药有效吗?” 艾文黯然神伤,“没有。” 韩虓一怔,“没用你还给他吃?” “吃了总比没吃的好,反正是补药嘛!” 韩虓无奈地看看她,“你真是很让人哭笑不得,你在那儿张罗半天,我们都还以为你很有办法。” 艾文兀自苦叹,“早知如此,我就去攻医学专业了,像现在,也不至于看着梅寒慢慢的等死而手足无措,这种感觉真让人受不了。他在等死,我们又何尝不是在跟着等死,若再多等几个,我看我不死也要疯了。” 想起盖世采盗,韩虓目光森然,“若是梅寒因此而受害,我韩虓发誓绝不放过采盗夫妇,不管追到天涯海角也定要把他俩碎尸万段。” 艾文闻言,嗤之以鼻,“省省吧你,梅寒要是死了,你再去报仇,即便是把那两人杀了又有什么用?还是于事无补,梅寒也活不过来了。所以,当下的问题是赶紧想想办法,看如何才能把他救活过来。” 韩虓没想到艾文是这种反应,“说得甚是,救人是最要紧的。” 艾文有感而发,“可惜,华佗不在了,若华佗在世,这种病应该不成问题。” 韩虓闻言,立即对她另眼相看,“想不到你懂的还挺多,看来你见识不薄嘛!可是,华佗是谁?” “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可惜见识再多也还是没用。”艾文口气带着自嘲的味道。 韩虓瞥眼梅寒,“还能想到什么办法吗?”艾文摇摇头,“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但是我没有,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干等,等到下午的时候,他还未死,那就有一线生机了,只要他不死,再继续吃补药应该会有起色。” 韩虓情绪一下低落,“但愿有奇迹出现。” 艾文忽地心念一动,仰头朝韩虓道:“喂,你有没有匕首?” “匕首?”韩虓愣了愣,“有啊!干吗?” 艾文向他一伸手,“给我。” 她的语气及她的眼神都似有一种慑服人的魅力,令人不知不觉地遵从她的命令。 韩虓不解她的意图,自怀中摸出一把七寸长短的精美的匕首,颇为迟疑,“你拿匕首干吗?” 他迟疑的原因是这匕首乃是他十四岁与冷雨心定婚时他的师母给他并叫他拿去送给冷雨心作为定情之物的,这些年来他一直迟迟未拿出,不知是不舍还是不好意思,抑或是不把定情之物当一回事。 艾文从他手中拿过匕首,“我自有用途,先借给我几天时间。你想想看,盖世采盗既然已经来到了梅庄,那他们绝不会就此罢休,所以我不做个防范不行了,哪像你们看起来武功那么高,单听一下你们的名声都会把人吓个半死。”艾文摸摸脖子,揉了揉,“不动动脑子,要真的被他捉去,大抵也只有等死了。” 韩虓奇怪地看着她的脖子,“你脖子怎么啦?” 艾文继续揉着,“和你讲话真的是很累,要一直仰着脑袋,酸都酸死了。你这一百八的身高,就不能矮一点嘛!” 韩虓露出诧异的神情,“什么一百八的身高?” 艾文苦道:“我看八成又是语言不通了。” 韩虓更是诧异,“语言不通?” 艾文眨巴眨巴眼睛,不想解释却又逼不得以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的个儿太高了,跟你说话,仰着头,很累。” 韩虓‘哦’了一声,“那你不看我不就行了。” “对你说话不看你,那我最起码的礼貌也没有了;再说,我如果不看着你说话,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给你说话?” 韩虓听闻这番解释,嫣然失笑,“你理由可真多,那你就看吧!” 艾文收起匕首,“什么看就看吧!说得我好象很花痴似的。” 她恍然间觉察韩虓又不解“花痴”一词了,担心他又发问,于是手一挥,“你可别问我什么是‘花痴’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韩虓闭起欲张的口,心下不禁奇怪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耳旁却听雷鸣询问的声音,“花痴?怎么解释?” 艾文无奈地看看他,与韩虓相觑一笑,“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雷鸣夺步到艾文身前,大翻白眼,“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他迭不失轻敲艾文一下,“你这小屁孩,真是没大没小,跟少爷我说话,还充当起老大来了。” 韩虓满眼嘲意,似笑非笑地耸耸肩,表示没他的份,艾文这丫头不是他教出来的。 艾文抚摸着额头,谚笑道:“你别敲我额头,小心把我敲傻了,我脑瓜子还得用来证明人类是多么多么伟大的呢!” 雷鸣看她就是很好整,皮笑肉不笑地抓抓她披肩的碎发,“所以呢,为了你这颗用来证明人类是多么多么伟大的脑袋!以后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妙。” “去。”艾文轻斥一句,拔开他的手,理理头发,“是,我尊敬的雷鸣少爷,我以后与你说话一定会谨慎、谨防、拘谨、恭谨的……” “用了这么的词语,你口才还不错嘛!” “换我的角度来说呢!不是我的口才好,而是你太笨了而已。” 雷鸣双眼一瞪,“又来了,看来你真是很不怕死耶!” 艾文一下捂住口,“失误,失误。”说着躲到韩虓身后去避灾。 雷鸣比了比手势,“哼!下次一并算。” 韩虓透过人群,看了看门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雷鸣瞄瞄天色,“像是响午过了。” 的确,响午已过,是该开饭的时候了,但是,梅庄全体居民心情郁闷,哪有心思去吃饭,即便是待在庭院中,也是一直静静地守侯着。 直到黄昏时分,梅寒终于有了点起色,梅子桓这才高兴地想起了这些人,于是叫他们散了开去,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些忠实的奴仆呦不过梅子桓,只好极不情愿地走开,但只要一有空,便会偷偷地过来瞧望,神情极是担心和难过。 如此守了梅寒两天,方见梅寒精神好转。或许是因紫金花已经干枯,发效的时间才会推迟,但不管怎样,梅寒的性命总算是得以保全,以后的时日,只需多加调补身子即可。 为此,梅子桓一家对艾文的感谢难以描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的表露,也是一种自全身洋溢出的对艾文的极高的崇拜,绝不是言语所能描述得清的。 艾文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便回敬人三分的人,她从不愿欠任何人的情,若是有人对她太好,她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是以梅子桓一家对她热情的招待,直令她浑身不是滋味。 这夜,艾文带着梅子桓一家的感激入睡,但许是太过兴奋,她闭目躺了半响也没能睡着,于是她起身点灯,斜靠着坐在床头,透过微弱的黄光,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来古代后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掺和在这里面的喜怒哀乐,最主要的还是浓浓的感受到了这儿淳朴的人们的那股热情,而且这股热情每每让她想起,便会觉得甜到了心头。 窗外,夜色朦胧,万籁俱静,所有虫雀的啁啾都已停止。这无声的夜,在梅庄熄了所有灯火后,平素添了几分潇杀之气。 韩虓睡意朦胧,夜半时分,忽闻屋顶传来轻飘飘的落叶声,他功力深厚,耳力也灵敏得吓人,遂心下一动,翻身爬起,轻开房门,掠身追去。 来人着了一身黑色劲装,游走在屋檐瓦缝之间,悄然揭瓦偷望。 韩虓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身法比那人高明得多了,但他却不出声惊动,寻思着看他有何目的。 但见那人一直停停走走,最后竟纵身落在艾文的屋前,食指沾口水在门纸上戳开一个洞,朝里观望。他脸上忽地现出凶残、阴险、狡猾的笑,掉头转目四望一番,倏然推门闪身而入。 韩虓在暗处一惊,付道:“他想对罗云下手?”脚下一动,就待前去搭救,可是他刚走了两步,却蓦地想到:“此罗云非彼罗云,她胆敢潜入我轩苑山庄,我何不借此机会看看她有何动静,也好查查真正的罗云的下落。” 他其实早就看出了艾文并非罗云,和朝龙一样,那份独到的精明使其任何事物的改变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艾文的伪装实在是太逊得很,只要她一开口,便四处都在漏出破绽。 但这就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若艾文是在特意地伪装罗云,那为何要在众人面前大显自己的本领?还为梅庄一次一次地伤筋费神的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她如果不是在特意装作罗云,又为何要以罗云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 韩虓心念动处,决定先观一阵再说,他提气纵身,隐入窗口上方的屋檐。艾文睡前忘了关窗,这倒是给了他不少方便。 029 你是谁 艾文正自为近日的成就偷偷发笑,猝不及见一人推门而进,她心下忽地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惊道:“你是谁?”人也弹坐而起,一脸惊慌的看着那人。 那人獐头鼠目,鼻口朝天,矮得像个冬瓜,他一见艾文,阴森森笑了一阵,一翻血盆大口,“吾乃采盗*苦愁天,姑娘一定有所耳闻吧!”倒是直言不讳。 艾文闻言,全身毛骨悚然,骤起鸡皮疙瘩,暗付:“原来他就是害死那丫头的人。” 想起那丫头赫人的死相,她不禁心下凛然,好不担心自己又要变成另一个小青。 忽听*苦愁天发出‘啧啧’之声,“姑娘好美的容颜,普天下恐再难找出第二个。”忍不住一阵淫笑,色迷迷地盯着艾文,“比起我那贼婆娘,何止美上了千百倍。” 艾文暗骂了一声‘侏儒’,寻思道:“这半夜三更的,要想找人搭救,肯定是没门了,但我总不能坐以待毙,不行,不能靠别人,那就只有靠我自己了,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逃生才是。” 她双眸一转,立即有了办法,深吸口气压压惊,轻笑一声,“哟!才来呀!我都等你很久了。” 这话一出,不禁令一旁偷望的韩虓感到奇怪,就连距离艾文不远几步的*苦愁天也是满脸惊异。他眼睛一眨不眨地,“你……在等我?”被雷劈死他也不敢相信会有女人等他。 艾文瞟他一眼,故作媚声,“不瞒你说,姑娘我自听你大名起,便十分的仰慕你。” 苦愁天一阵浪笑,“你居然还仰慕我?到底仰慕我什么啊?” 浪笑的声音,*大露。虽然他不相信艾文说的话,但这样的话再多说几句他也不会觉得厌烦。 艾文暗中一阵恶心,面上却还要继续掩饰下去,“仰慕你什么?那还用问吗?难道你最擅长什么都忘了?要我说出来,可这要叫我怎么说出口呢!”艾文勾引起男人来确是叫人受不了。 瞧眼前这姑娘的表现,苦愁天不禁糊涂了,闯荡江湖几十年,任何姑娘见着他都表现出十二分的悚惧,哪像今日这个,居然公然开口‘要他’。 一时,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了,不过对女人用惯了强迫的他,偶然间见一个顺从的,心里也是高兴得很,哪还会顾及到有些女人也是不简单的动物。 他疑惑地瞥了艾文几眼,“姑娘倒奇怪得很,乃苦某生平所见,居然敢向苦某公然‘宣战’。” 艾文慢慢向床头靠去,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拔开遮在眼角的头发,故作媚笑,“就怕苦爷你不会怜香惜玉哦!” 心下不住的设计该要怎样才能让他上勾。 苦愁天经她勾引,顿时火燎难耐,一脸的猥亵,“纵然别的女人苦某不会怜香惜玉,但是,你,苦某可不想让你早死啊!” 说得心里都已开始发痒了。 他一辈子在女人堆里打滚,当然受不了女人的诱惑,更何况是漂亮女人的诱惑,因而即便知道这是个圈套,他也会不顾死活的往里跳。 艾文见鱼儿已经上勾,心下暗暗打定了拼死一搏的主意,朝苦愁天娇笑,“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她这荡人心魂的语声,不禁令在暗处躲着的韩虓也为之一动,不觉间被引入了她的诱惑中。 但韩虓乃何许人也,此种雕虫小计还迷惑他不得。只见他定了定神,付道:“这下我敢肯定此人绝非‘罗云’了,罗云才没这等……” 他是想用一个不雅的词来形容,奈何竟‘说’不出口。 美女当前,苦愁天果然上当,他咽了咽口水,“说话算话,说话算话……”他双目直愣愣地盯着艾文,像被磁铁吸住了一般。 艾文拔开头发的手指顺势往下划去挑逗他,“那你还不过来吗?” 她的神情真像是已渴望苦愁天很久了,但实际上她心里害怕得要命,边做这些举动时她还在极力地压抑住自己的颤抖。 但不知情的苦愁天听闻此言,眼中渐渐升起了强烈的*的火花,刹时,他双目布满血丝,忍耐不住地走上前来,“宝贝!你真会逗哦!苦某已是受不了啦……” 他猛然就待扑到艾文身上,却被艾文掉胃口似地伸手阻止,“你不脱衣服吗?不脱衣服,我哪知道你身材够不够好啊?” 提到脱衣服,苦愁天更是感兴趣,他刷地一下撕开胸前衣服,露出猛男般的肌肉,一鼓气,向艾文炫耀,“苦某身材绝对令你满意,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艾文手臂向他一勾,眼见就要扑倒在他的身上。 韩虓目睹这一幕,躲在窗头实在看不下去,飘然下地,扬长而去,但他方走出数步,却突听屋内传来一声撼天恸地的惨呼:“啊——” 030 斗智斗勇 原来,艾文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做出那些轻浮的举动,但在苦愁天就要扑到她身子的一刹,她另一只手表面上是在宽衣解带,暗中却在苦愁天放下防备心理的一瞬,倏然抖出袖中那日为预防遇害而向韩虓借的匕首,迅疾地戳向苦愁天的下体。 艾文的想法是想要对她行为不轨的人,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像这种风流的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阉了他,让他以后别再迫害其他女人。 这看似纷乱繁杂的程序,艾文做来,却如电光石火般,叫人防不胜防。 艾文一招得手,心慌地把勾住苦愁天的手用力反碗推出,恨不得一把将他摔到银河系去,与此同时,她双脚下地,惶恐地跑去开门,狼狈而逃。 “啊!”苦愁天疼痛难忍,顾不及修理艾文,忙双手捂住下体。他下体血流如柱,以后铁定是不能碰女人了。 要知道那匕首绝不是一般的锋利,艾文狠命的一刺,足以令他今后再难为人。 “你,你,你……”苦愁天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盯着艾文,眼睁睁地看艾文离去。 瞧他那仇恨的火焰自眼底升起,仿似要吃了艾文一般,照此推测,艾文往后要有清静的好日子过,难了。 艾文焦急地逃出房门,一颗心像悬在空中一样被害怕、恐惧充斥着,直令她呼吸都有些粗喘,腿也有些发软,极是担心苦愁天从后面追来,但她却不得不逃。 出了房门,她口中就不住大叫:“韩虓,韩虓。” 她没有叫救命,而是只想着韩虓的名字,说来真是令人费解,仿佛这一瞬间,她的脑中就只存了一个韩虓的影像。 韩虓闻及叫声,转身面向艾文,“我在这儿。” 只此四字,传入艾文耳中,却似有莫大的安慰。 她像抓住救命草一般,全身扑向韩虓,在韩虓怀中悲声哭出。 这一瞬间,她什么也不怕,所有的不快,所有的悚惧,在这哭声中都得到了发泄。 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韩虓没想到这女子这么大胆,居然的扑到了他的怀中。 软玉在怀,韩虓刹时怔住,想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表情极不自然。他其实是很想安慰艾文的,只是这样木然地站着,表达得僵硬了一点。 不知不觉中,艾文在他怀里已是待了半响,但他仍能感觉到艾文连连颤抖的身子,可想而知,艾文适才的恐惧已到了极点,以至脱离了危险还心有余悸。 不过,他终于明白了,这女子那些轻浮的举动,无非是设法自救罢了。 “这是怎样一个坚强而聪明的女子啊?”韩虓心中寻思:“明明已害怕到了极点,却偏偏还能在害怕中冷静的想出自救的办法。” 想到此点他不禁佩服地瞄向艾文,但另一个伤脑筋的问题忽又冒上心头:“她如果是我的敌人,那该是一个我怎样大的劲敌?” 带着这样的烦恼,他对怀里寻求安慰的女子有些哭笑不得。 良久,艾文的哭声渐渐地收敛,她泪眼模糊地仰头望向韩虓,幼稚得像个软弱无能的女人。 “好可怕,我遇上了采盗*苦愁天,差点就活不出来了。” 韩虓心弦颤了颤,暗道:“好险!我刚才还想一走了之,我若走了,明日要真发生什么事,那我岂不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了,想不到我韩虓聪明一世,竟糊涂一时。” 虽然猜到艾文可能是他的敌人,但任由这种事在他的面前发生,他这辈子也会愧疚难当。 自嘲了一声,韩虓轻拭去艾文面颊上的泪水,道:“没事了,不要怕,没事了。” 这话对无助的艾文有莫大的鼓舞,她茫然地四处望望,果然胆大了不少,“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有我在,采盗*再厉害,料他也不敢再来碰你。” 艾文松了口气,当真不再那么害怕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别再离开我了,那坏人若再来,我肯定死定了。” 韩虓想起了她适才之举,道:“你不是很有办法吗?” 艾文苦叹,“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这办法用过一次再用第二次就不灵了,而且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 她说着说着,忽觉有些不对劲,对韩虓投去疑惑的眼神,“你怎么知道我很有办法?” 韩虓正自为脱口说出的话感到后悔,却不料已被艾文把他话中的漏洞挑了出来,一时不好找借口搪塞,吱唔道:“这个……这个……” 他不善于说谎,当然也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应付艾文。 艾文看着韩虓怔愣的俊脸,道:“莫非你都看到了?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你一直都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韩虓为没有显身救她而感到窘迫,只好木然地点点头。 本以为艾文听后定要怪罪他,哪知艾文竟爽朗一笑,“怎不早说嘛?害我白白浪费表情,要是知道你在的话,我肯定懒得理他了。” 虽然她很洒脱,但语气中还是有些委屈的哭意。 言语中,不觉回想了一遍刚才的糗样,脸一红,也忍不住想发笑。 “害你受惊了。”韩虓满怀歉意。 “知道你在我身边,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哦!” 韩虓闻言,更觉窘迫,“我没救你,你也要感谢我吗?”望望艾文房间闪亮的微光,又道:“苦愁天还在你房里?” 一听这名字,艾文身心一紧,回首看了看,“我出来时,他还在里面。” 韩虓想了想,“去看看。” 艾文心有余悸地退缩,“不要命啦?我才不要去,搞不好他还在里面呢!” “还在里面就更好了。” 语犹未了,韩虓拉起艾文朝前就走。 031 粘上你了 艾文被韩虓拉着,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边走边哇啦乱叫,“你很乌龟耶!明知道是火炕还要往里跳?” “是火坑的话,有我在前面,你在后面怕什么?” 艾文一想,傻笑笑,“说的也是,有你在前面垫背,还有什么好怕的!”说话间,两人已进了房门。 房内已不见了*苦愁天的踪影,只是,床前还留了几块殷红的鲜血,那血一直延长到窗口处,想必苦愁天是在韩虓适才躲避之地出去的。 艾文扫眼屋内,贼头贼脑地道:“他逃之夭夭了?” “该是走了。”韩虓瞧瞧床前的血迹,“这是他的血?” 艾文张了张口,别过头,“那不是我的血。” 废话,不是她的血,当然是*苦愁天的血了。 韩虓看着她那狡黠的模样,想起适才她为自保而作出的撩人的风姿,以及她那千种风情、万般风流的神态,忍不住冁然一笑,“真有你的。” 艾文第一次真正见到了韩虓的笑容,心头不觉一动:“在这线条明朗,雕塑般完美无瑕的英俊面容上,实在是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上一次他嘴角轻勾,我就呆了半响;这次真正见了他的笑容,我更是心弦为之震动,若是他再对我多笑笑,那我这辈子肯定完了。” 韩虓正要查看苦愁天的去向,忽见艾文呆楞的模样,不禁称奇。 目光停驻在艾文脸上,道:“怎么啦?” 艾文恍然神思复燃,“拜托!你别再对我笑了行不行?” 韩虓停下查看的动机,问道:“为什么?” “我怕我会爱上你。”艾文爽朗直言。 “爱,爱上我?” 艾文把这种男女之间在古代来说很难启齿的话,如此随意地说出,韩虓闻言,浑身颇不自然。 艾文黠然一笑,“是啊!是会爱上你,不过,我看你的模样像是比我还害怕哦!呵呵!” 韩虓尴尬地一笑,“有吗?” 艾文谑笑着摇摇头,“这年头,男人比女人还脸薄,真是世间奇闻。” 韩虓略一思付,“你的大胆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可知道?你的笑容很慑人心魂耶!我若是爱上了你,肯定是自找苦吃,所以呢,为了我将来不至于有牵挂,你最好还是保持冷酷一点的模样比较好。”艾文直言不讳。 韩虓不觉浅笑,“你自找苦吃好象变成了我的罪过了!” “你千万别这么说,不过,也确实是如此。” 韩虓流眸四顾,“既然*苦愁天已经走了,那我也该走了。夜这么深,你多保重。” “你要走?”艾文急得惊呼:“那我,我怎么办?”她还是很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 “放心,苦愁天不敢再来了,而你现在已没有危险,还怕什么?” “不怕是你说的,我现在想着还毛骨悚然呢!要我待在这里,你看这血,有够恐怖的吧?”艾文焦急地想要把他留住。 韩虓扫眼地下的血,“没那么严重吧!” 艾文柳眉一挑,“不行,我今晚粘上你了。”她决定豁出去了,小命要紧,睡不睡觉倒是无所谓。 韩虓无奈地耸耸肩,“这么赖皮,随便了。” 他转身出门时,艾文也跟了去。 夜风,带了些许寒意,凛冽地在梅庄横冲直撞。院内的花草树木,在这风中瑟瑟作响。 夜半时分,深沉的雾霭压下了整个山庄,令人伸手不见五指,所有的事物也成了模糊的一片。 韩虓功力深厚,夜能视物,在行动上夜晚和白天对他来说同样没什么阻碍。 相较之下,艾文差得太远了。她虽然身怀‘嫁衣神功’,但本身不会运用,有和没有一个样,顶多是身体力行利索了点,这就好比一个近视眼之人袋中装有眼睛,看不见了还不戴上,就永远也是看不见的;也正如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不给它捅一个口,气就永远也不会出来。 是以,艾文在夜间的行动非常吃力,幸而梅庄的走廊宽敞平坦,才不至于有碰壁的危险。 韩虓没有回房,而是径直带着艾文来到了一棵大树前。 这树很大、很粗、亦很壮,是棵千年古树。树上所有的枝丫与枯叶,经过了一个季节的风化,又蒙上了一层沧桑的面容。 大树周围,很有排列地栽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花儿,有的谢了;有的正在人前绽放出它最美丽的一面;还有的更是含苞待放,涨着鼓鼓的身子。 树叉中央,横空吊着一张长长的用竹子编织而成的靠椅板凳,专供秋千而用。 这些当然是艾文看不见的,她凭着感觉跟韩虓到了这里,突地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喂!干嘛带我来这里,很黑耶!”艾文不住抱怨。 韩虓坐上凳子,“我有要带你来这里吗?分明是你自己跟来的嘛!” 艾文一愣,“可你也不要来这种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啊!害我差点摔倒。” “鸟不生蛋、狗不拉屎,有这么差吗?”韩虓环目一扫,忽地灵光一闪,“难道你看不见?”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罗云是有武功的,对这样的夜虽不是看得太分明,也不至于差到发生栽跟头的事。 却料艾文竟道:“看得见。” “看得见?”韩虓有些不信。 艾文狡黠地一笑,“只是看见了一团漆黑的夜,和无数班班驳驳的黑影。” 这种情形是任何没有练过武功的常人都会有的现象,韩虓‘哦’了一声,突地陷入沉思:他原本想带艾文来此地好好询问一番,看她是什么身份,到底以什么目的潜伏到他身边。 意念中,她该是一个武艺超群的角色,不料竟是个连夜路都摸索不了的人,他的主意刹时有了些改变。 但另一个念头忽又冒了出来:她会不会是故意装的,想要表现出没有武功的样子以骗取我们对她放松警惕? 032 试探 艾文半天听不到声响,伸手摸摸前方,心虚道:“你在吗?干嘛不说话啊?” 韩虓伸手拉她到凳子前,“坐下吧!” 艾文摸摸后面的凳子,试着坐下去,“怎么是荡的?什么东西呀?” “这是秋千凳,当然荡了。” “秋千凳?”艾文奇异地笑,“这名字好奇怪。”。 韩虓故意整她,问道:“奇怪吗?轩苑山庄也有,而且你不是也在幽谷居做了一个吗?”他心里不住盘算着要不要揭穿艾文的身份。 “我自己也做了一个?”艾文脱口道,心下已隐隐发觉韩虓话中之意,她双眸转了转,没头没脑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韩虓追问,他似乎是有意要令艾文难堪,其实艾文不能向人坦诚布公,心下也难过得很。 艾文往椅背上一靠,“这儿的治安好差。” 韩虓知道她有意回避问题,却不作深究,“治安?” “我是指安全,不是吗?太差了。” “如今世道混乱,确实不安全,一个不小心防备,随时随地都有牺牲的可能。” 韩虓的矛头暗地指向艾文,但他已不准备当面揭穿艾文的阴谋了,至于是谁派了这么一个特逊的角色到他身边,他倒是好奇得很。 文反剪双手枕在脑后,沉默良久,感触道:“梅庄能逃过这一劫难吗?” 韩虓轻叹一气,“我们每个人都会尽力而为。” 艾文苦笑,“尽力而为?那就是没有把握了?” “你很怕死?”韩虓眉头微蹙。 “死,谁人不怕?生命这么可贵,又有谁愿意去死呢?”艾文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 韩虓嘴角挂起一抹冷笑,“死,有何可怕,下辈子还是一条好汉。” 艾文对他的说法很是不屑,“没有下辈子,只有这辈子。” “这么肯定?”他们的理解向来不是如此。 “当然,真是搞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怎么都把希望寄托到下辈子呢?以科学的观点来说,根本就不会有下辈子,人若死了,心不跳了,*毁了,灵魂散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韩虓不以为然,鄙视她一眼,暗道:“江湖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贪生怕死之人,才会有那么多的奸诈狡猾之徒为了生命而不顾一切地肆意破坏。” 但他口中却道:“通常,面对死亡,你会作何选择?” 艾文沉吟半响,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于是重复问:“那么通常,面对死亡,你又会作何选择?” 韩虓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反问,想了想,“不知道。” 艾文黠然一笑,“既然你都不知道的问题,为什么要问我?” “那么说你也是没有答案了?”韩虓有些失望。 “也不是没有,我想我会作我该做的选择。”艾文笑了笑,“其实,通常,面对死亡是没有选择的,不是吗?” 韩虓含笑着摇了摇头,“这问题真是很笨。” “下次记得问一些有技术性的问题。”艾文口气中带着玩笑的味道。 “什么叫有技术性的问题?”韩虓不解。 艾文不作回答,因她知道有些东西解释了,古人也未必会懂,这就是所谓的时代不同,不相为谋。她捉狭地转过话题,“你真是个天才哦!” “啊?”韩虓懵懂地张口,又闭上。 艾文口吻不变,“天生的蠢材。”说了后又忍不住地笑出来。 韩虓被艾文套进了圈套,却并不生气,“天才,天生的蠢材。像我这样的蠢材,要是再多一点,世道岂不就太平了。” “臭美!”艾文说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对了,这么深的夜,这么冷的天,暖和的屋子你不去,怎会想着跑这儿来啊?” 正确的答案韩虓怎能说出,要是他讲了出来,那他们也就不会有这么平静的谈话了。 艾文见他不说话,忽地恍然大悟,“哦!你是怕孤难寡女共处一室,明日被人发现后,传出绯闻啊?” “绯闻?”韩虓又遇到不懂的问题了。 艾文豪迈万丈,“切!你们还真是少见多怪。不过,外边也好,虽然冷点,但天气还不错,空气也新鲜,还有这么美的风景可欣赏。” 韩虓微一嘲笑,“风景美!你看得见吗?” 艾文干嘿着硬撑,“我是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得到啊!一般来说,人有三只眼,双眼看不见的时候,心眼却是明的。” “跟你说话,让人耳目一新。”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向我学习,准没错了。”艾文狂妄地拿老古人的东西来卖弄。 韩虓淡然一笑,“好一个自大狂,可别把我给教错了。” “不是还有一句话说: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吗?错了你就自己改呗!” “有你这样的夫子,能教得出好的门生?” 艾文笑了笑道:“不知什么时候了?哎!漫漫长夜,好难熬哦!”她心念一动,忽地兴趣盎然,“唱歌吗?” “唱歌?”韩虓一愣,“不会,你唱吧!” “那我唱了。”艾文落落大方地清了清嗓子,轻声唱了出来:“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看不清影踪……” 歌声悠悠扬扬地飘荡在梅庄上方,沁人心扉。 这首黄家驹的《海阔天空》,在她唱来,虽不能动人心魄,却也悦耳动听,令人不觉地被带入她的豪迈气概之中。 歌词是艾文学着黄家驹用粤语唱的,韩虓理所当然地听不出词中大意,但他亦感觉得到艾文的那种带有点凄凉的感情和几许迷茫的心志。 艾文喜欢黄家驹喜欢得着了迷、发了疯,因而每每唱起他的歌,即便是开朗的心情,也会随着歌声而变得低落、伤感。 一曲终,她久久地没有说话,闭起眼睛浸没在这片夜的凄迷中,慢慢入睡。 033 昙花一现 韩虓正要讲话的时候,忽见她睡了的样子,也只好闭口,不再言语。 他拉下身后的披风,轻轻盖在艾文身上,人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良久,东方冒出了鱼肚皮,难得又是一个晴天。在这黎明破晓之际,忽闻韩虓惊叹的呼声:“昙花!” 拍拍艾文,“喂!醒醒,昙花!快起来看昙花!” 艾文睡梦中,轰然闻及“昙花”二字,久已仰慕昙花而从未见过真面目的她,霍地惊醒,迷惘地四处张望,“昙花!昙花!哪儿?哪有昙花?” 韩虓指指前面的一片花圃,喜不自胜,“就在你面前。” 艾文张眼一望,哇地惊叫起来:“哇噻!好美啊——好美的昙花啊……”一时只听到她的鬼叫。 她立身跑到花圃中,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的,全身散发着愉悦的神采。 韩虓捡起她慌忙中抖落在地上的披风,披在肩上,也走进了花圃。 但见一块四方四形的花圃中,绽放着一朵朵美丽的昙花,那光彩夺目的花儿,摇摆着身姿,向他二人炫耀。 艾文蹲在一株昙花前,闻了闻,忽地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 虓看得称奇,“你在干嘛?” “许愿。”艾问祈祷完,慢慢睁开眼睛。 “许愿?”韩虓莫名地有些好奇,“许了个什么愿?”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属于我,我希望能尽快回到我的世界去。” 韩虓讶然一笑,“说得这么炫,好象你不是人似的。” 艾文也知他不会相信,淡然一笑道:“你也许一个愿吧!昙花一现很难得,这么美的时刻许愿应该会很灵验的。” 韩虓看看她,忽也来了兴趣,学着她适才的样子双手合十,闭目一会,在脑海中默念一个愿望。 艾文见他睁眼,好奇地追问:“能不能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 韩虓目光深沉,“我希望梅庄能够逃过此劫。” 艾文“噗哧”一笑,“真是白问了,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这个菩萨心肠,当寺庙住持,还真是够格。哎!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 “别的啊?”韩虓一呆,“还得再许。” 他比好姿势,准备二度重来,却见昙花已在慢慢凋谢,但他并不觉失望,望着那昙花道:“谢得这么快啊!” 艾文瞧得焦急起来,“别谢啊!多留一会都不行吗?”她仰头望向韩虓,病急乱投医,“你有没有办法?快阻止它谢呀!” 韩虓看她那幼稚的模样,莞尔道:“爱莫能助,有得看已经不错了。”转瞬,一圃的昙花便相继谢完。 艾文哭丧着脸,“昙花一现,昙花一现,真的是一现就谢。” 韩虓也似有感触,“美好东西总是留不住。” “虓少爷,虓少爷……”一个瘦小的家丁一路喊着跑来,“虓少爷,咱庄主有请。” 艾文怀疑地向韩虓投去询问的眼神,“这么早,该不会又发生什么事了吧?” 二人面面相觑,韩虓朝那人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那家丁毕恭毕敬地站着,“小人不知。” 韩虓掉头瞄向艾文,“一道去吧!” 艾文盯着那些谢了的昙花,很是怀念,“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再来,我还想再看看。” 韩虓摇摇头,“别太伤感了。” “伤感?没那么夸张吧!” 韩虓不置可否,“那你待会来吧!” “知道啦!没我不行嘛!” 韩虓瞥了那家丁一眼,“走吧!” 二人离开的时候,艾文已沉浸在一片昙花凋零前的繁茂追忆中,怡然自然,神情好不惬意。 往往她会对过去的事物无比留念,这就形成了她情感丰富而又因与她有关的失误之事难以释怀的个性。 花圃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艾文蹲着细细研究了半响,终于愿意放弃,起身准备离去。 虽然她对庄里发生的事不感兴趣,因她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是早已发生了的,无论你怎么努力,历史也是不由你而改变,但她还是觉得既然答应了韩虓就应该遵守去看看。 却料她刚走到吊凳前,眼前忽地一花,闪出了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艾文未看清她的真面目,只觉她一出现,鼻子里便灌进了一股诱人的香味,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那人一手挟起昏迷的艾文,迅疾地往高山上掠去。若不仔细看,还只道是眼花冒出的幻影。 高高的山顶上,已然有了积雪,四下开满了雪白的梅花,景色甚是怡人。这种高海拔的山峰,不仅空气稀薄,而且寒风刺骨,即便有傲世匹敌的美景,一般也不会有人会上来欣赏。 那人奔至此地,一把将艾文丢到雪地上,手一挥拍开艾文被点的穴道。 艾文全身置于冰天雪地中,穴道一解,立即觉察到了连续不断的酷洌寒意侵入身体,直没入骨髓。她睁开眼,冷得连连抖颤,牙齿咯咯打战,挣扎了半响,方勉强站稳身子。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妖媚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她面前,那女人肤凝如脂,脸上如雪的肌肤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青色,令人无法猜透她的年龄。 034 落入魔掌 她身材窈窕,外披一件紫轻宫纱,里面穿得甚是单薄,整个身体不该露的露了,该露的更是没落下,特别是那一对丰满,露了大半在外面,活动间一抖一抖地好不撩人;修长的大腿,时隐时现,叫人无限遐想。 艾文不是男人,若是,恐也要春心大动。但艾文见她这毫不掩饰的火暴身材,亦感叹道:“姐姐,你好美的身材!” 这样性感的装扮,在现代不足为奇,大街上,低胸紧衣,迷你裙,超短裤,屡屡皆是,就连艾文也不拒绝这样的打扮;但在古代,此种模样就成了人们鄙视为影响风化、伤风败俗的行径,不仅遭人不屑,而且还为之受到谴责。 不过,这女人似乎就是喜欢享受人们对她鄙视的眼光和乱骂的话语,因她就是众人闻之恐惧的男人的客星——采盗另一半——偷情春娘,专以勾引男人而臭名远扬的江湖恶女,梅寒之所以差点死,便是出自她之手。 偷情春娘对艾文的反应颇觉讶异,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女子被她抓来,非但未露出惶恐之色,反而有心情谈论她的身材。 她凝目瞄向艾文,道:“你真的这样认为?”奇怪是一回事,接受赞叹又是另一回事。 艾文暂时忘却了寒冷,“当然了,姐姐不但身材一绝,而且容貌也举世匹敌。” 她知道此人抓她来定是不怀好意,是以出言恭维,但她嘴上虽这样说着,心下却不住奇怪:“这女人是谁?我与她无怨无仇,她怎会找上了我?看情形,似乎不怀什么好意,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得好生应付才是。” 偷情春娘闻言,心情颇觉舒畅,一收来势凶凶的气焰,脸上挂起了和颜悦色的媚笑,“妹妹好甜的嘴巴哦!”她纤臂柔柔一伸,更是风情万种,“姐姐?难道我真有这么年轻吗?” 没有任何女人会拒绝别人对她美的赞赏,即使她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升起一股飘飘然的感觉。像偷情春娘这种爱美的女人,对她的一句夸赞当真比向她求饶一百次还管用。 所谓打蛇要打七寸,艾文明白了自身的危险,便条件反射地动起了她聪明的脑子。她见这女人被夸赞后的反映,再一瞥眼她的装扮,对她的弱点也就有了一个大体的掌握。 而艾文的嘴巴通常是在动脑子寻求自救时才会出言恭维说一些甜死人不偿命的话的,要在平时,一般很难从她嘴里冒出句动听的话来,“姐姐是对您的尊称,在年龄上,或许要说成妹妹才对,因你看起来比我还年轻耶!” 偷情春娘笑得花枝乱颤,“妹妹你这么可爱,这么会逗人喜欢,姐姐我要杀你,真是很难下得了手。” 艾文见她笑里藏刀,心下一凛,试探着问:“姐姐,你不会是抓错对象了吧?” 偷情春娘爹声爹气地道:“像妹妹这般迷人的女子,姐姐我怎么会抓错呢!不是吗?” 艾文一阵想吐,“你我素不相识,又无怨无仇……” 偷情春娘霍地反目,“无怨无仇?说得倒是挺轻松。”她一把掐住艾文的脖子,露出森严利光,“你把我那贼男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恨不得一把掐死你。” 艾文忽觉呼吸困难,双手使劲扳住偷情春娘的魔掌,“冷静,冷静,你不要冲动,千万要冷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事好商量嘛!” 偷情春娘手上又加重了点力,口中却是发出柔柔的声音,与她的行动极为不符,“闹着玩?妹妹可真会逗,你看姐姐我像在和你开玩笑吗?不过,我还真有点下不了手了!” 她杀人无数,岂会有下不了手之说? 艾文从这话中听出了点森寒之意,迭不失打了个寒颤,“我想你,你是误会了……” 她顾不得说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偷情春娘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捏住她的脖子,直令她感觉换气都越发地艰难。 偷情春娘慢慢地又加重了力道,面上却是仍显温柔,“不会误会,没有误会,下了地狱,你自个儿慢慢弄明白。” 艾文面色难过,痛苦地换着气,她双手用力想要拉开偷情春娘的鹰爪,奈何她呼吸受控,用尽了吃奶的力还是移动不了分毫,仿似偷情春娘的手爪已像捍铁般固定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能不能让我死得明白点?”她使劲抽着气,暗中有些懊恼,不过恐惧的成分并不是很多,只因她还不相信自己真就要这样白白死去。 偷情春娘咯咯一笑,“你的死正是为你昨夜的狡诈付出的代价,现在够明白了吧!” 艾文刹时愣住,心道:“这代价也未免来得太快了吧!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呀!”口中硬撑着,“那是个误会,绝对是误会,其实我也是在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偷情春娘毫不掩饰地浪笑,“你怎么为我好?废了我那贼男人还是为了我好?你把他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说了谁信呀?找这样的借口,你也太幼稚了吧?哈哈……” 她这笑声,哪有一丝替*苦愁天悲伤的情绪,分明是故意找茬来了。 艾文难受得上气不接下气,“拜托,你放开手,听我慢慢讲。” “放你是不可能的。”偷情春娘口中说着,手上还是松了点劲,“你说吧!贼男人说你是个鬼精灵,我倒想看看在我面前,你能玩出个什么样的花招,领教领教是应该的。” “咳咳咳。”艾文换了口气,终于好受了点,“我当时其实是想到了你,才会想着要帮你这个大忙的,哪知你竟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心血。” 她尽量说着谎言,为的就是要想办法脱离她的魔掌,被人把性命捏在手里可不是好玩的事。 “谁要你帮我忙啦?”偷情春娘似乎不领情。 艾文眼珠一转,“你是没有请我帮你的忙,但是你也该为自己的切身利益着想嘛!” 说起自身利益,偷情春娘暗中一动,“这又岂会与我的切实利益有关?”心下已在揣测怎么与自身联系得上。 艾文继续编着谎言,“你也不想想,你练了什么神功,*又练了什么神功,如果有一天他贼心一起,一下上了你的身,那你这么些年来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吗?” 她是根据韩虓之前给她介绍的*夫妇练的武功而推测他们之间的芥蒂,因而令人听来也有几分道理。 偷情春娘果然为之一动,“听起来是有些道理。” 艾文循循善诱,“岂止是有些道理哦!简直是大道理。你练了这么多年,神功都快练成了,假使被他夺去,你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偷情春娘的手不觉中松了点劲,“那你又怎么帮我了?” “这还用说嘛!他现在已经成了废人,不入人道了。那以后即便见了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从此后,你不就高枕无忧了吗?没有人跟你一同练神功,天下第一不也是没人敢跟你抢了吗?这么美的事,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呀!”越说越像真的了。 偷情春娘暗地打了一个冷战,差点着了艾文的道儿,她盯着艾文看了半响,柔声道:“妹妹呀!你确实机灵得很,连我都有点舍不得下手杀你了。这么会我着想,真是我偷情春娘三生修来的福分哦!” “是,是,是。”艾文连连称是,她一听偷情春娘这声音,全身骤起鸡皮疙瘩。她虽表面不作声响,心下已然明了偷情春娘是绝不会上当的了,因为这女人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松手的意思,她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不知道的人,还只道是她对自己很好,但艾文知道这女人不会放过她,这么难缠的人她还是头一次碰到。 只听偷情春娘又柔声细语道:“可是我若不取下你的项上人头,回去我又怎么有脸见我那贼男人呢!他若生气了,那我以后岂不要守寡?妹妹,你忍心吗?一个人的生活……” 艾文见她说得入情,灵机一动,倏地伸手插进她的掖下。那地方是最容易发痒的,人一发痒,就会没有劲道。 偷情春娘被她这一抓,果然发软,手上之力也消去不少,艾文趁机一把推去,转身朝山下拔腿就跑。 一路的雪,溜得没有下脚的余地,艾文拼命跑了几丈远,忽地脚下一滑,骨碌碌滚了下去。 偷情春娘跟在后头,见艾文的糗样,冷笑一声,纵身跃上前去,两脚一叉,挡住艾文。 艾文的失误,注定了她要被偷情春娘逮个正着,因她不偏不倚竟滚到了偷情春娘的脚边,想逃也是没法去了。她爬在地下,懒得爬起,暗道:“我命休矣,看来只有等死了。” 偷情春娘两手叉腰,活像个骂街的泼妇,“妹妹,遇到我缠缠绵绵的偷情春娘,想逃?恐怕没那么容易,你呀!就死了这条心吧,免得多多受苦,不划算呀!” 她低身揪住艾文的衣服,硬生生把艾文从地下提起,又一次做出老鹰捉小鸡的姿势,“地下冰冷,着凉了可不太好啊妹妹。” 艾文任由她摆布而动缠不得,不由得心底冒火,转身仇视着偷情春娘,一言不发。 偷情春娘一脸媚笑轻划过她脸蛋,“哎哟,妹妹,这么快就发火了呀!” 艾文越看越是冒火,心道:“横竖是个死,不如与她一拼,图个嘴上痛快。”她没有武功,能拼的也只有口才了,“我这哪是冒火,只是热了点而已。” 偷情春娘斜眯她一眼,像玩小鸡似的,一阵荡笑,“热啊!那就脱衣服呗!” 艾文口气不爽,“我干嘛要在你面前脱衣服呀!你又不是男人。” 偷情春娘闻言,颇觉惊讶,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没几个敢像她自己一样的,没想到眼前这女子居然比她还胆大,她细瞄了艾文半响,咂咂舌,“哎呀!妹妹,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一套。” 艾文嗤之以鼻,“一套两套,你管不着,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偷情春娘被骂骤然变色,“你敢骂我?” “骂都骂了还有何不敢的。”艾文任由她抓着,双手抱臂,冷嘲着鄙视她,“不是吗?昨夜乃是姑娘我与令君之事,你跑出来横凑个什么劲呀!不甘寂寞吗?”说话毫不留情面。 偷情春娘面色一变,“贼男人的事便是奴家的事。” 艾文冷笑一声,“省省吧你,你那贼男人心里早就没有你了,要不是畏惧你的泼辣凶悍,恐怕早已是一脚把你踢开了,不信吗?这可是你那贼男人亲口对我说的,要不信,你亲自回去问问他好了。”她双眸一转,“切!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 “你胡说!”偷情春娘动怒得想扇她耳光。 艾文见她怒火升起,心下突然明白这女人原来是怕人贬她。她暗中得意一笑,清了清嗓子,准备好开攻,如果不让她好过,那她也定不会让别人好受。 “你那贼男人昨夜说他已经厌倦你了,之所以出来找女人,并不是为了练功,练功只是个借口而已,真正的目的还是寻求一个比你好上百倍千倍的女人,因为你实在是太逊了。” 偷情春娘被她贬得一文不值,愤怒得花容色变,“他敢这样说?……” “就是了。”艾文截口道:“你这么凶悍,你那贼男人还会对你有胃口吗?真是!” 此种不堪如耳的话,在古代,只有偷情春娘这样的女人才有胆说出,但艾文的时代,评论男女之事,稀松平常得如同家常便饭,是以,她口中说着这些话时,根本不当一回事。 偷情春娘一向自负魅力十足,哪料被人贬个一文不值,她霎时怒火中烧,“奴家岂会令人倒胃口?” 她的职业便是展现魅力无限,而这魅力的展现就有如歌手唱歌一样是需要无数的歌迷认同后才会有成就感的。艾文给她头上浇冷水,无疑是在打击她的自尊心,同时也是对她魅力的不认同。 在她自负为超人一等的魅力上加以损害,对她而言,当真比杀了她还令她来得痛苦。 艾文抓住了这个弱点,穷追猛打,“瞧瞧你,穿的什么呀?” 她冷瞥一眼,目光一抬,不屑去看。她知道只有接二连三刺激她的痛处,在她只顾着难过之时,自己才会有逃生的机会。 偷情春娘激动得提高了声量,“我穿得怎么样了?” 她扫眼自己,没发现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艾文嗤笑一声,“还能看吗?” 偷情春娘莫名其妙地狡辩,“奴家的衣裳是特地制作的,这点我本人倒是很满意。” “不是。”艾文见这招不行,想了想*苦愁天老几十岁的样子,估计偷情春娘也不会太年轻,遂改口:“我是说你的身子,你这老妖婆,都七老八十了还这副德行……” 偷情春娘一下发火,未等她说完,不觉间放开了手愤恨地跺脚,“你敢骂我是老妖婆,简直不要命了。” 艾文想反正是一死,干脆胸一挺,毫不畏惧,“不是吗?瞧你那两条腿都快干了,还打扮成这样,分明是想出来老牛吃嫩草嘛!哦——难怪你那贼男人会不要你,原来是已经老得没看头了。” 偷情春娘气得面目扭曲,七窍生烟,却又听艾文道:“年龄已经去了,你就别逞强了嘛!想跟我比,也不回去照照镜子,像我这种角色,地球上两千多年才会出现一个,独一无二的压死你。” 她是两千多年后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当然是要两千多年后才会出现了。 刹时,偷情春娘直闻得脸色发青,悲愤交加。 那一瞬间,她竟是神思恍然,身子也连连抖颤,她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此番真是气得不轻。 艾文见目标达成,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若真回去照镜子,发现该照镜子的人是我,那我岂不惨了。” 转念间,忙提脚朝前冲去。为了活命,她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速度竟也迅疾。 偷情春娘沉入了一种极度的悲痛之中,以至于艾文去了半响还无所觉。天下有这等对自身美貌如此重视之人,倒也少见。一阵凉风袭来,忽地将她惊醒,凝目一看,艾文已是不见了踪影,遂疾身追去。 艾文没练过武功,轻功更是一窍不通,她在雪地上跑,深一脚浅一脚的,全靠自身的蛮力,跑去了哪里都表露得淋漓尽致。 偷情春娘施展起踏雪无痕的轻功,双脚有如长了翅膀,飘然而去。不了盏茶时分,她便追上了艾文,见着艾文后,心头一急,猛提真气,倏然挡在了艾文前面。 艾文只顾埋头苦跑,恍然间见偷情春娘挡在面前,由于惯性的缘故,只差没一头撞到她身上,幸而她反应极快,身子一侧,变了个方向又跑。 但没走得几步,又见偷情春娘立在前面,她于是变个方向又跑,如此反复了十几遍,四面八方都转过了,头晕了,人也没气了,还是逃不出偷情春娘的魔影。 艾文泄气地一停,双手撑住膝盖直喘气,她先前还冷得发抖,这会却是全身冒汗了。 偷情春娘看着她咯咯直笑,“怎么?跑不动了吗?” 艾文喘着气,“你的身影怎么比鬼还快,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偷情春娘嘴角自傲地轻一勾,“你没见过武功高强的人吗?”端详艾文一阵,“你这丫头幸好没武功,不然天下谁人还吃得消啊!” “你干嘛老追着我不放?不是说了,咱俩无怨无仇吗?”艾文口气不爽。 偷情春娘双眸直愣愣地盯着她,口中喃喃道:“你骂我是老妖婆,难道我真的很老了吗?”不觉陷入沉思。 “也不是啦!”艾文不好意思地懒声道。 偷情春娘摸摸脸颊,兀自自语,“我的肌肉已经松弛了吗?若不是这样,又怎会没看头了呢?”她眼睁睁地艾文瞧了半响,“是了,你确实比我胜了一筹,难怪你会瞧不起我了。” “你病了吗?”艾文心虚地退后两步,“真是病得不轻啊!” “你真的是胜我一筹。”偷情春娘还在重复。 艾文听得心头发毛,“吾乃两千多年后的产品,世界发展了两千多年,能不进化得好点行吗?” 偷情春娘神思半响,“你容颜是比我好,不过,我还要证实一下你的身材是否也超过我,不然,我死不甘心。”她朝艾文走了两步,“脱了你的衣服。” 与此同时,艾文又向后退两步,摆摆手,“不要了,我刚才是在骗你的啦!” 偷情春娘神经质地走向她,“不行,你脱,我要看。” 艾文心头渐渐升起了害怕的感觉,“你真是中毒不轻啊!拜托你,只要你放过我,我收回适才的话。” 但偷情春娘哪里会听得进去,她见艾文迟迟不脱,便自行推测,“看来你真是比我好了。”她面色陡然一变,目中射出森寒之气,“我绝不允许比我好的女人存活于世。” 艾文从没想到她的脸色竟会变得如此恐怖,刹时一呆,全身一颤,“你想干嘛?杀了我吗?” 偷情春娘阴森森一笑,“杀了你,那你岂不永远都比我好了?我首先要毁了你的脸,然后再叫你缺肢断腿,哈哈哈……”左手霍地一下抓住艾文。 这女人要说不聪明,还真有那么点脑筋,像西施之所以以美之名传了几千年,便是在人生中最美之时死去,正所谓死得恰是时候,她若是活了七老八十牙齿都掉光了再死,那估计就不会有人纪念着她了。 艾文在她手中动缠不得,忙软言相求,“我年轻漂亮的姐姐,你不必这么残忍吧!这会毁了你的形象的。” 偷情春娘鼻中冷哼一声,“我的形象便是要别人都比我丑。” 她略一运功,右手五指指甲忽地凭空长出两寸,有如鹰爪一般,甚是吓人。她动了动手指,很满意地朝艾文抓来。 艾文双眸瞪如铜铃,满面惊慌地看着偷情春娘的手爪。那长长的指甲要是掐到她脸上,她这辈子就算是玩完了。但当那五指魔爪般罩响她面颊时,她忽地惊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偷情春娘闻声,手形不变,却是抑住了去势,“这荒山野岭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你尽管鬼喊鬼叫吧!喊破喉咙也没人会理你。” 艾文才懒得管她,继续大叫救命。 偷情春娘突地想折磨折磨她,一脸奸笑,“你叫吧!叫好了我再动手不迟,免得你说姐姐我不给你机会。” 艾文见这样可以拖延时间,于是便卖力地喊,像唱歌一般,没气了还要继续。她现在把命运交给了时间,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拖延,会有人发现,把她救出虎口。 但她喊了半响,喊得累得不行了,还是不见半个人影出现。她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后来的声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似乎能听得清,只是偷情春娘没有动手,她也就死撑着。 偷情春娘咯咯笑了一阵,“你就死心吧!” 艾文怒目以视,口中像说话一样地喊:“救命,救命,救命……” 偷情春娘笑意不断,“你这是在干嘛?” 艾文白她一眼,“我练声,不行吗?救命……” “但是,老娘却已经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她手爪对准艾文的脸,慢慢地往下抓去。 艾文终于停下了口,双眸死死地盯着她的手,就是死,她也要看着自己死。 偷情春娘的爪子眼见离她的脸只有一寸了,再往下一点艾文就得宣告毁容,但就在这时,山间忽地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忽远忽近,飘飘荡荡,似乎就在耳边,也似乎是在那遥远的天际。 听这声音,若非是有高强的武功以及深厚的内力,是绝然吹不出这种效果来的。 艾文的反应是终于可以向人求救了,但偷情春娘闻及这声音,全身似乎害怕地轻颤起来。这笛声给她造成的恐惧丝毫不下于艾文对她的恐惧,真是一报还一报,一物还有一物克。 随着笛声,在离她们二十米开外的一株树下,已不知何时飘然站立了一人,那英姿飒飒、全身透着一股邪气的身形,赫然,不是朝龙是谁?普天下,也只有他的笛声能如此动人了。 “朝龙!”艾文轻声惊呼,心头暗喜不已。朝龙并不是她的朋友,但只要不用死,不管来的是谁她也一样会很高兴。 偷情春娘惊颤地停住手,“你认得他?” 艾文从她手上传来的讯息已知她定是极度害怕朝龙。她双眸一转,恐吓道:“你要是敢杀了我,我保你吃不了兜着走。” 偷情春娘狠命地看了艾文两眼,一下收手,面向朝龙:“大名鼎鼎的魔王才子朝龙,如此荒山野岭之地,怎会想着跑这凑热闹来了?我偷情春娘何德何能能请得动你啊!真是三生有幸哦!” 朝龙邪邪地看着她,“你这么想见我,倒真是奇事!”他摆弄了一下手中精致的笛管,似乎是思虑了一些事,“世界上有一个男人你碰不得,那就是我朝龙;还有一个女人你碰不得,那就是艾文。” “艾文是谁?”偷情春娘脱口几近惊呼,她似乎是怕极了朝龙,以至于连朝龙说的话也不敢不听了。 朝龙瞥了艾文一眼,“怎么?你还不知道你身边的女子是谁吗?还是明知故问?” “她就是艾文?”偷情春娘不住地心头唏嘘。 朝龙冷目利光盯着她,“不错,世上任何女子你杀了,本公子都会不闻不问,却惟独艾文姑娘,你若敢伤她分毫,我朝龙绝不放过你。当然了,这辈子我会给你把命留着。” 他口气冰冷,像是没当回事地说出,却是听得偷情春娘冷酥酥地打了一个寒颤,她咬了咬牙,闭口不言。 艾文趁机嘲笑,“看起来你很怕他嘛!真逊哦你,刚才还那么凶,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样子,现在怎么跟条哈爬狗似的,朝龙说啥你就听啥,难道他放个屁你也惟命是从?” 危机才解除她就逍遥自在了。不过,她向来胆大机警,遇事一般不会太过于惊慌。 偷情春娘瞅了艾文一眼,动了动嘴,似有话说,却又强忍着,不敢发作。 艾文继续扇风点火,“你的模样真的是很狼狈耶!也极是可卑,被个男人这么耍,你也忍气吞声吗?难道你就真这么任他踏着过日子?” “我没有。”偷情春娘好不容易迸出口的三个字也让人感觉生硬得不成形。显然,她肚里已是火焰高涨,只苦于没胆发作出来。 艾文笑笑,“还说没有,我听你声音都颤抖得可怜,你明明是怕他怕得要死嘛!若不然,你怎么不敢跟他打上一打?” 偷情春娘忍无可忍,“谁说我……” 她话未说完,却听朝龙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好像很不愿意看到我嘛!艾文姑娘。” 035 又见朝龙 艾文一下哑然,“隔得这么远,你都听得见我们说话?” 偷情春娘冷哼一声,“这算什么,此方圆两里之地的风吹草动也难逃他的耳目,若非这样,朝龙又岂会令人惧怕。” 艾文暗暗叫苦:“惨了,我原本是不想说给他听见的。” “是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朝龙又继续追问。 艾文想想他对自己的手段,于是鼓起勇气道:“落在你手上跟落在她手上,我的下场好像没什么两样!我有什么好值得庆幸的。” 她有意要挑拨偷情春娘与朝龙打上一架,敢情也是觉得朝龙对她有一些威胁。 朝龙闻之冁然一笑,“原来你故意挑拨离间是想令我与偷情春娘打起来的瞬间,好逃离此地啊!” 艾文被他揭穿了阴谋,故意傻笑,“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朝龙是也。” 偷情春娘愣了愣,“真是这样?我差点中了你的计。” “怎么?被我揭穿了阴谋不好受吧?”朝龙嘲笑艾文。 艾文朝他咬牙切齿,“哪里,哪里,我好受得很,好受得很,好受得直想冒火。” “看来你很不欢迎我的出现。”朝龙说这话时满身邪气地瞄着艾文。 艾文耸耸肩,“不知道,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落在哪个手中我会死得更惨。” 偷情春娘向艾文投去疑惑的眼光,“难道他也要杀你?” “他是对我没怀好意。”艾文对朝龙的理解就仅于此。 “可是,他却要救你。”偷情春娘心下犯难了。 艾文故作不屑,“救我是因为他想亲手杀我,看来你以后是不能碰我了,朝龙要亲手杀的人是绝不允许任何人动手的,不是吗?” 她口中说着谎言还一点不脸红,直让人觉得跟真的一样。 其实她编出这样乱七八糟的谎言其目的就是想以后能活得清静些,免除后顾之忧。 偷情春娘闻言,脸露狡猾之相,“你反正是个死,我又何苦惹怒魔王。”确实很有自知之明。 艾文试探道:“那要不要连手打他一打?”还想故意挑逗她。 偷情春娘将信将疑,“连手?” 艾文点点头,“除去他是我人生最大的目的。” “可你的身手……”偷情春娘有些蠢蠢欲动了。 艾文循循诱导,“我的身手是不敢恭维,但是……” 突听朝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么不想见到我的话,那我也只好走了。”转身离去。 像有心灵感应一般,他知道艾文在故意整他,他于是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慢慢地向山下走去。艾文如果没有了他的依靠,也就不敢如此猖狂了,所以他自信艾文一定会叫住他。 但他估计错了,艾文不是一般的女子,当然不能以一般人的思维去衡量她的行为。 眼见他去得很远了,艾文却还没有叫住他的意思,反而对偷情春娘夸下海口:“跟你打个赌,他会回来的。” 朝龙远远地听在耳里,有些哭笑不得。 偷情春娘见朝龙的身影渐渐隐去,忽又冒出了杀她的冲动,“去都去了,还能回来?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以为魔王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却料她语音未了,陡见朝龙“嗖”地疾身而至,身形之快纵是迅雷闪电亦在所不及。 艾文惊得一跳,“你是怎么来的?” 朝龙奇怪地望着她,“你干嘛不叫住我?你难道不怕她再杀你?” 他见过女子无数,自认对女人了如指掌,却没想到今天竟遇到了一个完全与众不同的。 艾文朝他贼笑,“你反正都会自己回来的,我又何必要多此一举。” 朝龙拿她没辙,比比嘴形,“算你聪明,死丫头。” 他瞧瞧偷情春娘的衰样,又看看艾文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一动,邪笑道:“她是贱内,她说什么连手之话你也信啊?” 这话当然是对偷情春娘说的,只见偷情春娘表情一阵抽动,失声惊呼:“什么?她……”侧头瞄向艾文,恨声道:“你耍我?” “还不走,真要逼我出手吗?”朝龙示威了。 偷情春娘迭不失退去一步,“这就走。” 双眸恶毒地瞥了艾文两眼方转身掠去。 朝龙想起偷情春娘凶残毒辣的手段,不得不出言以示警告:“你记住了,以后艾文若要出什么事,我朝龙第一个不放过你。” 偷情春娘身法快得已经不见了人影,但朝龙的声音却像是长了脚似地追着偷情春娘跑,硬是没叫她漏掉半个字。 艾文想不通之前朝龙的话,迷惑地看着他帅帅的脸,“贱内,什么贱内?” 朝龙摸摸鼻,莞尔道:“你果然是不懂。” 艾文愕然朝偷情春娘去的方向望了望,“为什么她一听到贱内这两个字就吓得跑掉?” “贱内这两个字,意义很深刻,你还是不要懂的好。”他本想赌赌,没想到给蒙对了。 “既然这么好用,那以后行走江湖遇到麻烦,是不是只要说到贱内两字,就没人敢碰了?”艾文虽然学富五升,才高八斗,但古代的一些名词还是没弄懂。 朝龙捉狭一笑,“是,只要说你是朝龙的贱内,保你安全。”便宜越占越起劲了。 艾文干笑,“不过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这似乎对我没什么好处,还是不用为妙。” “听不懂这两字的含义,老实说,我对你的脑袋很是怀疑。” 艾文大翻白眼,“本小姐的脑袋乃是两千年后的产品,举世无双,这点你不必怀疑。”朝龙正欲问话,却被艾文抢口:“偷情春娘和*苦愁天是两夫妇?”见朝龙点点头,又道:“难怪两个看起来都一脸欠揍的样子。” “你火气不小嘛!” “切!我两次都差点死在他二人手上,能对他们满意吗?”摸摸被偷情春娘使劲捏得还有点疼的脖子,“我脖子现在都还很痛呢!不过幸好命还留着。” 朝龙凝目看看她脖子,“是有五指印痕。他二人确实毒辣非常,江湖人士无不对其二人恨之入骨。” 艾文担心地简直想看看脖子上的印迹,“五指印痕啊!那是不是很难看?” 朝龙闻言一笑,“想不到你也很爱美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莫名其妙的被她掐出五个印爪,真的很不甘心。” “哦——”朝龙恍然大悟,“原来你费了那么多口舌,就是想要我教训教训她啊!你真是够狡猾的,这种事说一声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转弯抹角的。” “我在山下好好的,忽然间被她逮到这么高的山上来,你以为我好过啊!”艾文不住埋怨,忍不住又摸摸脖子。 朝龙拉下他的手,淡笑道:“别摸了,待会给你擦点药,应该会没事。你既然这么生气,适才想教训她又为何不直接跟我讲,下次见着要不要替你出出气呢?” 艾文看看他,“不用了,反正她以后也不敢杀我了,对不对?” 朝龙笑笑,“不错,我好像变成了你的护身符了。” “你应该很荣幸成为我的护身符。”艾文望向偷情春娘离去的方向,“不过,那人好象特别怕你。” 朝龙摸摸鼻,“她自找的。” 艾文心下好奇,“怎么个找法?” 朝龙邪眼看看她,道:“因为她竟然看上了本公子,结果被我扒了个精光,挂在二十米高的竹杆上荡来荡去的暴晒了七天,若不是她哭着求饶,我恐怕不会将她放下来。” 他话中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笑意,艾文听后,更是捧腹大笑,“真有你的,竟出这种绝招,真是够损。” “对付这种女人,我有的是办法。” “不过你也够残忍的。”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我若轻易的放了她,下次可能我就要死在她手上了,更何况我没有杀她对她已是够仁慈了,以她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死一百次也不足为惜。” 艾文点点头,“是不错,梅寒就差点死在她手上。” “梅寒是唯一一个在她手下走过还有命活着的人,但若不是你,想必他同别人也是没有两样。” 艾文讶异地看着他,“这些你怎么知道?”难道朝龙也在梅庄?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朝龙摸摸鼻,“我自有我的办法。” “我发觉你真的是很神通广大耶!” “我的本事向来不是乱盖的,天下绝没有我朝龙办不到的事。”朝龙口气狂傲。 “你和雷鸣一样的爱臭美。”艾文听他说话的口气,忍不住想起雷鸣。 “我承认,在性格上他是有很多与我相似之处。” “但在作风上,应该不会有什么相同吧?就我感觉,纪柔兰好象特别的怕你,那么多人都怕你,你真有那么可怕吗?” 朝龙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不作回答,“边走边聊吧!”率先朝前而去。 艾文紧跟上去,“你还没回答我呢?”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艾文很是不屑,“切!打什么哑谜,就知道你们这些古人说话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怕我?” 艾文挥挥手不当回事,“本姑娘自娘胎里出来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朝龙食指在鼻间来回划动,“真的?”语气说不出的邪气。 艾文看他这眼神,心头不觉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隧忙改口:“其实也只不过是不怕天不怕地了,老实说天有什么好怕,地又有什么好怕,害怕的该是人了。像你就很有这种能力,是吧?” “如果这种能力能引以为傲的话,那我宁可不要在你面前傲得起来。”朝龙这言语奇怪得令人难以理解。 “啊?”艾文愣了愣,“是吗?”她灵光一闪,笑道:“这么在乎我的感受啊!呵呵!莫非你是爱上我了?” 朝龙呆了呆,“你能不能别这么直白,真没见过哪个女孩会像你这般的大胆,连这种话也张口说得出来。” 艾文嫣然一笑,“别这么古板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爱要大胆的说出来,像你这般含蓄,笨点的人估计一辈子也别想猜出来了。” 朝龙摇摇头,看她两眼,不置可否。但听艾文又道:“不过,在你还未爱上我之前呢!我要郑重的奉劝你一句,任何女子你都可以去爱,却惟独我艾文你千万不要爱上。” 朝龙脱口询问,“为什么?” 艾文绘声绘色地给他卖弄,“因为我早晚是要离开这里回到另一个空间去。你若是爱上了我,恐怕到时只有白白增加痛苦了。” “回到另一个空间去?”朝龙不解。 艾文摆摆手,“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别跟我扯上关系就是了。”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一小处较为平坦之地。 放眼望去,四周山石峥嵘,怪石嶙峋,形状甚像家禽之类,其顶上俱堆积了厚厚一层雪,看起来更为生动了。 艾文扫眼一周,神情极是愉悦,“看这一个个的石头,可谓别是一番天地。” “我的眼光还不错吧!”朝龙有些自夸。 “什么?眼光?这和你的眼光有什么关系啊?我看你是秀逗了吧!”艾文故意嘲讽。 “秀逗?”朝龙懵懂地发问:“何为秀逗?我不太懂耶!” “那你说的什么意思?”艾文不想解释。 “每年冬天的三个月我都会在此度过,这儿的风景好,住起来感觉很不错。” 艾文不禁惊叹,“你是说到这来度假啊!你好有雅兴哦!” “度假?你怎么总说一些令人听不懂的话?” 艾文一笑置之,“这儿怎么住人?” 朝龙冷不防伸手拉起她,“跟我来。” 两人向前行了五米,转了两转,在一尊活像猛狮的石山前停下。这石头异常隐蔽,若不仔细瞧,当真看不出它的所在。 朝龙得意地给艾文打了个眼神,“欢迎到鄙舍做客,请。” 他手指朝石山上像是眼睛之处按去,只听“咔嚓”一声擦响,石头狮子的肚子轰然开了一个洞,刚可容两人并入。 艾文陡见奇景,忍不住高呼,“好神奇耶!” 朝龙见她反应,满意地笑笑,“神奇的还在后头呢!走吧让你见识见识。” 随着脚步的移动,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形如客厅的宽敞广袤的石室,内置花灯柱子无数,每根约摸人高的柱子上均点了一盏花灯,一闪一闪地甚是美观。 周围石壁滑亮如镜,光可印面,上面刻的一些龙飞凤舞的武学招式被自洞顶一直垂掉于地的白色石钟石乳遮住,若隐若现。 在所能看见的范围内,洞室不但建筑宏伟,雕工精细,而且阵设豪华,富丽堂皇。即便是王爷的贵府,也不见得有如此奢侈而又不失品味的摆设,可谓应有尽有。 洞内四周人工培植了一排排的梅花盆栽,凭空给这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华彩之地增添了些许远离尘嚣的优雅小调,而梅领风骚的感慨也不得不由此体会出来。 厅室正中,一张小型的圆桌上,已不知何时,摆好了美酒佳肴,馥郁的香气不断地飘荡在空气中。 艾文几日来,未吃好一顿饭,此刻经这香味的吸引,不觉饥肠辘辘,其饿难忍,她径直走到桌前,深吸口气,感叹道:“哇!好香啊!我突然觉得饿极了。” 朝龙含笑看着她,“与那日庙前相比,你似乎瘦了许多,怎么?韩虓他们都没有好好对待你吗?” 艾文嘴角不自然地一牵,“不管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难道是你自己不愿吃饭?” “我吊身材不行吗?” 朝龙在石凳上坐下,也示意艾文坐下,“爱美的姑娘,好好吃一顿吧!” 艾文拿起筷子,“那是当然,好不容易吃你一顿,我得捞个够本才行。” 朝龙不觉一笑,“我怎么听起来不像在吃饭,倒像在吃我。” 艾文谚笑道:“能让你有这种感觉,我也很有成就感嘛。” 朝龙哧笑一声,“这也有成就感,那你这成就感也未免来得太便宜了吧?”他拿起筷子朝菜上比比,“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艾文咽了咽口水,极想狼吞虎咽一顿,可是那筷子在她手中横拿竖拿都不得要领,不得已她只得将其放下,摇头苦笑,“不好意思,用手抓行不行?” 朝龙诧异地看她用筷子的姿势,“艾文,怎么?你不会用筷子?那你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他由先前的称呼“艾文姑娘”改成了“艾文”,改得是这般自然,毫不做作,令艾文听起来不觉有一种亲切感。 艾文戏谑道:“我吃饭长大的。” 朝龙闻言,愣了愣,“我是指你用什么吃饭,难道你都用手抓吗?” “那倒不是,我们用刀、叉和汤匙,没用过筷子,筷子只是在中国才常用,我其实应该学学中国的习惯。” 朝龙愕然望着她,“中国?” 艾文凝视他半响,“你很聪明,如果我解释给你听了,你信不信?” “我信。”没用过多的感情,但是这语气中的那份彼此信任的情愫却是毋庸置疑,似乎有些人,天生就彼此信任。 艾文理了一下思绪,“所谓中国,也就是七国合并后的,后人给它的称谓……” “等等。”朝龙奇怪的阻止她,“你怎么知道七国会合并?又怎么知道后人会给它这种称谓?我越听越想越糊涂耶!” “因为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艾文一脸正色,“我是两千多年后的人。” 朝龙诧异地惊呼:“怎么可能,两千多年后?”幸好他没吃饭,不然恐怕要喷饭了。 他的惊奇早在艾文的预料之中,艾文口吻不变,“我们那个时代科技发达,不像你这个时代一样贫穷落后,而我是穿越时空来到这儿的。” “穿越时空?”朝龙越听越像是在天马行空。 艾文点点头,“与你们来说,我们之间存在着一种时间和空间的因素,而我是打破了这种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才来到了这里的,总有一天,我也会靠着那个时代的时光机再次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隔阂回到未来。” “这个两千多年后?时间怎么就跑到两千多年后了?”朝龙满是不解。 艾文继续解释,“历史的车轮在动,总有一天,你会有孩子,你的孩子也会有孩子,你孩子的孩子也会有孩子,如此下去两千多年后的那个时代就会有我了,我是从遥远的未来过来的,严格说来,是你们的子孙的子孙……” 朝龙听得头疼,“不是太好懂耶!” “你们这个时代的事都是已经发生了的,很多东西历史书上就有记载,七国合并也是上面的记载,我是看书后知道的。” “那么。”朝龙半懂不懂,“七国合并是谁将它合并了?” “秦国,秦王嬴政。” “秦国?”朝龙失声道:“怎么会是秦王这个暴君呢?” “他确是暴君,而且心胸狭窄,杀了不少的忠良,但不可否认,他为中国的统一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艾文站在很客观的角度来评价。 朝龙想了想,“这些你都知道,那么说你真的是个未来的人了?” 艾文赞赏地颔首道:“跟你说了这些近似乎天方夜谭的事,而你却没觉得我是个疯子,你总算比他们好说话。”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韩虓等人。 朝龙一听,惊道:“你都告诉他们了?” 艾文瞟他一眼,“我哪敢,告诉了他们我岂不穿帮?我可没有那么傻。” 朝龙摸摸鼻,嘴角莫测高深地一勾,“我想也是。” 艾文看了看他的动作,回想一下与他谈话的过程,嫣然一笑,“你摸鼻的模样真是可爱。” “有吗?”,朝龙顺势揉揉鼻,露出了个帅得足以迷死人的可爱笑容,“习惯了。” 艾文面带笑意,“那就让这个习惯继续下去吧!” 朝龙不自觉地又摸摸鼻,“吃饭吧!” 艾文看着他手,捉狭笑道:“你可真是听话的乖娃娃,叫摸鼻就摸鼻呀!” 朝龙尴尬一笑,“与你相处,什么都不必去思考,感觉好轻松。”他瞥过艾文一眼,贼道:“不过,以你的话来说,你是个未来人,那我不就成了你的老祖宗了?你张嘴说什么乖娃娃,是不是太没大没小了。” 艾文一呆,傻笑着胡乱找借口,“我们那个时代有句话说,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金钱不是主题,感情才是第一的话来形容男女之间感情的条件。如果把这句话拿来安在你身上的话,那你岂不变成了用年龄来压我,倚老卖老了?” 朝龙苦笑,“你理由挺多的嘛。”他饮了一杯酒,又独自吃起菜来,“真是好酒。菜也不错,余伯的厨艺又更高明了。” 艾文嘟嘟嘴,“你故意整我。”她很不会使筷子,看着满桌的菜只有流口水的份。 朝龙斜瞟她一眼,“哪有,你不要吃不到葡萄也要别人陪你吃不到吧?” 艾文想了想,怂恿道:“手抓饭吧?” 朝龙嗤笑地摇摇头,“你好不干净哦!” 艾文苦丧着脸,“肚子实在是饿的没法过日子了。” “我喂你,行不行?”朝龙突然对她有些感兴趣。 艾文暗地高兴,面上却故作为难,“虽然说男女授受不清,但此刻人命关天,哪还顾得了这诸多小节啊!算了,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侍候我好了。” 她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里早就乐翻了天,已是几日未好好吃上一顿饱饭的她,焉有不想饱餐一顿的道理? 另外,可能是朝龙长得像她男朋友的缘故,是以,与朝龙相处,不管朝龙对她为何,她总会有一份亲近的感觉。 朝龙笑了笑,“好像我很愿意侍候你似的。”说着夹了一筷子菜给艾文,“真不知道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 艾文边吃边道:“我啊!吃着空气过来的。”见朝龙讶异的神情,“骗你的啦。” “你啊!可不能虐待自己,知道吗?” “才不,我才不会虐待自己,只是有些无可奈何,这个这个……”艾文指着圆盘子里的肉,“我要吃这个。” 朝龙夹着递进她嘴里,“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应该学学怎么用筷子。” “知道了,我以后会考虑,但我今天绝对不学。这么关心我,你真像是我爹地。” “你爹地?什么爹地?” “爹地就是指父亲,你们把父亲叫做爹,我们则称之为爹地或爸爸之类。 朝龙狠狠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她嘴里,莞尔道:”闭嘴巴吧你,鬼才要做你爹。“ 艾文包口猛咽,一下哽着,忙喝了口酒冲下去,拍拍胸脯,”你想吃死我啊!还是想谋‘话’害命。“她把谋财害命改成了谋‘话’害命,倒也合情合理。 朝龙闻言,神情愉快,”是,我就是想谋话害命,因为你这嘴巴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应付。“ ”你不必羡慕也不必嫉妒,因为这是天生的。“艾文自豪时一点不脸红。 朝龙捉狭地一笑,”我看是你娘生的吧?“ ”哦!“艾文嘿嘿干笑,”真是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下次改正。“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边吃边聊,甚是开心,仿佛空气中也跟着荡起了愉悦的气氛。 外面的天空时常会飘着雪花,地上的冰也让人感到寒冷刺骨,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但谁又料想得到,在这间洞室内,充满了温馨和其乐融融的气氛。 艾文酒足饭饱后,忽地看见洞室一角摆放着一把琴,她是爱音乐之人,而且在音乐上也有一番修为,此时见到那久已不曾抚摸的乐器,内心中蓦然升起了一股冲动。她于是起身踱步到琴旁,细细审视了半响,轻手抚摸,”你会弹琴?“ 朝龙摸摸鼻,”不会弹琴我摆琴干嘛!“ ”说不定你是摆来看的。“艾文说话一点不给人留面子。 ”太小瞧我了。“朝龙说着,转身坐到琴旁,抚琴轻弹起来。随着他手指的移动,一曲天籁的妙音跳响了出来,整个洞府流动的空气,瞬间回旋起了悦耳动听的音乐,荡人心魂。 艾文静静地听着,心渐渐地沉浸在乐曲之中,但如此美妙的音乐,在她耳中转过,却是引不起她的感动,反而使她心下一沉,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曲终,余音回荡了久久,艾文也伫立琴旁沉默了许久,思绪飞向了遥远的天际。 朝龙双手轻压在琴弦上,抬眼瞄向艾文,有意炫耀,”怎么样?“见艾文没反应,以为是艾文已经听入了神,”艾文,艾文,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闻及叫声,艾文恍然惊醒,”你叫我?“ 朝龙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艾文兀自一叹,”我在想你这个人。“ 朝龙以为她在品味琴音,却不料她却在思考人,他诧异地笑了起来,”我这个人怎么样?难道我的琴弹得不好吗?“ 036 琴道 艾文转过目光,瞧他半响,表情惋惜地轻叹一声,“你的琴弹得实在是不怎么样!” 朝龙闻之一呆,“不怎么样?” 他之前的口吻是非常自信的,因为江湖上只要听过他琴声的人无不对他的琴技赞不绝口,大肆推崇,而他在这种环境下弹琴,人也变得自傲起来,的确他的琴技是有他的独到之处。 但是艾文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不但否定了他的成绩,而且也反驳了别人的眼光。 霎时他像是被人从高高的顶台上拉翻下来,重新批判他的成就问题,这么些年来的成就的重新批判,使得他心里一阵苦一阵酸,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他未等艾文回答,又追问。 艾文张了张口,“难道你生命中就没有你最想珍惜的人吗?” “啊?”朝龙应了一声,想了想,“生命中最想珍惜的人,好像没有。” “这就是了。”艾文给他评头论足,“你弹琴就技术上来说,没有一处不好,很完美,我无可挑剔;但是,你知道吗?你的琴声没有一点感情,音乐是体现一个人的心理最好的凭借,这种没有感情的东西是没有欣赏价值的。” 朝龙呆愣了半响,神情若有所思,“音乐是体现一个人心理的最好凭借……” “不错,你的音乐让人感觉好冷,没有一丝感情。似乎任何事都触动不了你的心弦,而我听了你的音乐对你的人也有了大体的了解。本来之前我还想着求你还我时光机,让我脱离这是非之地,但是,现在我不会求你了……” 朝龙迷茫地截口:“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求你也是白求,你根本不可能答应,不是吗?” 朝龙目光尖锐地盯着艾文,“你确实说得不错,我是不会答应你;再则,我也没有理由要答应你,不是吗?” 艾文双眸闪烁,眼光由琴弦上慢慢移至朝龙的脸上,伫留半响,苦笑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纪柔兰和偷情春娘她们都那么怕你了。一个人若没有了感情,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跟你谈话,我也会觉得可怕。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了解我,可我才跟你谈了三言两语,顶多也是弹了一首曲子,没想到你就把我观察的如此透彻,对你,我朝龙也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敬畏。” “去!”艾文苦笑地一挥手,“没那么恐怖,我顶多是心理学学得好点而已,佩服,敬畏的话,不敢当。” 朝龙双手拨动一下琴弦,立即弹响一连串的音符,抬头朝艾文,“听你谈琴谈得头头是道,想必你也是一位琴境的高手了。” 艾文谦逊道:“哪里?高手谈不上,只是学过点而已。我这人看着什么都学,学到头来,什么都学到了,却是什么都学得不精,是个地地道道的杂家。”她不自觉地笑笑,“其实是把什么都学砸了的杂家”。 朝龙起身准备让位,“杂家也好,砸家也罢,既然懂就试试吧!” 艾文左手从眉心划过鬓角,理理碎发,似要遮住她内心中涌起的一阵羞涩,蠢蠢欲动道:“如果在外边的雪地里,我想会更有风趣。” 朝龙看她的神情,情不自禁地为之一呆,喃喃道:“是,雪下赏景,雪中悦琴,的确别是一番韵味。” 他双手拍了两下,随着“啪啪”的声响,洞室暗角开了一石门,从中走出两人。那两人虽是下人身份,却是衣着华丽,装束不俗,决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所能比拟的。 朝龙见二人走出,张动嘴唇,不想打搅艾文,用密音传功向二人吩咐了一阵子。二人听后,一声不响,默默地走到琴旁,动作迅速地搬着琴架出去。 艾文未曾听到朝龙向二人开口吩咐,便见二人搬着东西出去,朝龙本以为艾文会为此问个原因,岂知艾文出乎意料之外道:“他们都是哑巴吗?” 朝龙一愣,“什么?哑巴?” 艾文看他的表情,奇怪地猜测,“不是哑巴?那你为什么和他们说唇语?” 朝龙愕然,“唇语?什么唇语?”他霍然想起了适才的密音传功,“哦!你是指密音传功吗?” “密音传功?”艾文迷惑地摸摸嘴唇,“这样动动嘴皮子也是一门武功吗?” 朝龙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艾文,似是被她漂亮的脸庞磁铁般地吸引住了,“密音传功并非动动嘴唇而已,它是一门武学的高境界,须得有较高的内力才能传功。一旦练成,便能将所说之话无声无息地传给你所要说的人而不被外人知道,有什么秘密要说之时它是最保险的。” 他忽地心下一动,口气变得怀疑起来,“莫非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学过唇语,当然知道了?” 朝龙双眸倏然冒出一丝冷削的利光,射向艾文,但只一瞬的工夫,便收敛无踪,“能够听得见密音传功的传话,莫非你学过‘劫密神功’。”他说这话时,心中已然肯定艾文是个真人不露相的高人。 艾文的双星无意中碰上朝龙利刀般穿人肺腑的冷光,冷不防一阵哆嗦,“拜托,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行不行?很吓人耶!什么‘劫密神功’嘛?说得这么悬,可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我之所以知道你在说什么,不是我听到的,而是我看懂的,知道吗?” 朝龙半信半疑地盯了艾文一阵,忽然一把抓住艾文的手,暗运内劲,旨在试探艾文是否真的不懂武功,“看懂的?真能看懂?” 武学的最高境界是若有若无,有即是没有,没有即是有,令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又高常人几等,往往这种人便是真正的江湖上的高人。朝龙有所质疑,是以不得不防,但艾文的‘嫁衣神功’真正的达到了有即是没有的境界,更何况,她的不会运用已使她忘却了身怀世人梦寐以求的江湖至宝——嫁衣神功之事,因而,她的手腕任朝龙捏着,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一点反抗的劲道。 连续不断的疼痛从她的手腕传到心胸,艾文疼得眼冒金星,连忙解释,“我们孤儿院有很多聋哑之人,为了和他们进行交流,所以我学了唇语,这有什么不对吗?” 见朝龙还没有松手之意,又急道:“所谓唇语,就是专门看人家嘴皮子怎么动的一门语言,只要看到了别人嘴唇动,不用听声音都能知道在说什么,这是一门学问,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跟聋哑人交流啊?” 朝龙看她半响,终于放松了手,“明明很痛,你为什么不叫?” 艾文一下抽手,疼得差点掉泪,“你真是个怪胎,怎么动不动就发脾气?” 朝龙伸手去抓艾文疼痛的手,“我看看。” 艾文忙将手躲到身后,“不用了,没事。” 朝龙一抓落空,再听了艾文的话,反而觉得有些良心不安,有史以来,他还从没觉得良心不安过,“真的没事?” 艾文强颜一笑,“拜托你别摆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好不好?真受不了你。” “难道你不需要被人关心吗?” 艾文没好气地瞄向他,“你不是我的依靠,当然无须你的关心了,真是。”语音未落,人已离身而去。 朝龙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有一丝心酸的感觉涌上心口,他向来无情,这种感觉是他这辈子还所未体会到的,因而他一时也弄不懂这是为何?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飘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地上,给漫山的雪地又增添了一层薄被,白白的,彷如一隅人间仙境。 艾文独坐琴旁,手抚琴弦,漫声高歌,一支悦耳的歌声,一曲如抵如诉的琴声,交织在一起,浮荡在山间,很感人,也很凄凉。 朝龙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用心聆听着。在雪中抚琴的艾文,真好比仙女下凡,让人不觉为之一动。 艾文弹完一曲,心下便打翻了五味瓶,神情也变得凄凉起来,显然,这悲苦的琴声又一次把她拉回了往事的追忆中。 朝龙由衷地赞叹,“好感人。” 艾文叹口气,眼神迷茫,幽幽道:“我从小是个孤儿,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倾吐心声的朋友,生活于我是这样无情,就连肯发善心收养我的卢卡斯博士也是带着目的性在养育我,我活着就只是为了成为别人的工具,有时真的觉得好苦。还有那个和我青梅竹马的戴维,他竟然也不要我……” 提到戴维,她又陷入了无端的凄苦之中,似乎戴维在她心中永远是一个抹不去的伤口。 从她幽幽的叙述中,朝龙知她定是有许多的伤心事,安慰道:“既然往事让你伤心,那就不要想了。” 艾文神情哀怨,黯然神思半响,忽地苦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让你见笑了。” 朝龙回想一遍艾文的吟诗,“想不到你出口成章,不错啊!” “哪里?那不是我的诗,我也是在借花献佛。” 雪越来越大,渐渐地覆盖了整个山间,致使二人的衣服上堆了厚厚一层,琴弦也开始冻了起来,弹不出响亮的声音。 艾文离琴向朝龙走来,“看起来,你是这么一个喜欢隐居山林的人,应该不是一个极富野心的人啊!可是为什么……” 朝龙摸摸鼻,看着艾文,“你该走了。” “不要了,好不好?”艾文软言相求,却料她话未说完,倏地被朝龙一把揽住腰际,脚下施展起江湖绝世轻功——踏影迷步,疾驰向山下掠去。 艾文二度被掠,昏昏沉沉地已不再感到惊慌,她抓紧朝龙的手臂,任由朝龙操控,也任由风雪在耳边刮过。 这一刻,时间似乎已作停止,生活也作停留,天地间,仿佛只剩了她,还有一个朝龙,所有的阴谋诡计;所有的生死离别;连同所有的伤心痛苦,都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宁静、宁静、再宁静…… 良久,艾文终于从美梦中醒来。她晕了晕,赞道:“你的轻功不错耶,好像比我的跑车还快,害得我头晕晕的。” 她张眼一望,顿时惊呆了,“哇塞,这么大的太阳,有没有搞错,上面下雪耶”。抬头朝上望去,只见一片茂密的古树挡住了视线,再也无法看到雪山。 朝龙看得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用得着这么惊奇吗?” 艾文凝目瞄向他,“无奇不有,那么说你是相信我是两千年后的人了?” “这很重要吗?” 艾文希翼道:“既然相信了,那请你还我时光机吧,没有时光机我回不去的,啊?” “相信了又怎么样?相信了你还不是要给我做事。” 艾文苦着脸,“别这么现实吧!” “在下该走了,后会有期。”语毕,朝艾文傲然一笑,纵身消失在密林中。参天的古林,吞噬了他的身影后,突然传来声音:“时机到了,我自身会还你时光机。” “哎——”艾文向他伸手阻止,“别走,不要走嘛。” 但是朝龙已经不见了踪影,山间回响起她如黄莺出谷般的清纯嗓音,久久回旋在耳际。 037 戏弄 艾文一跺脚,“怎么又这样嘛,真是冷血。”生了一阵气,又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可恶的家伙。” 朝龙或许不知道,坚持让艾文回到韩虓身边窃取孔雀翎到底是对是错,但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后悔,因为他将一个唾手可得的女人,就这样白白推进了别人的怀抱。 不过,艾文可不会预料到这些,她一心想要回去,是以,她绝不想和这里的任何人发生任何感情,因她不想临走时还要留下一些牵挂。 她这个人最是容易受到感情的羁叛,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一旦与感情牵连到一起,就很难令她分扯得清。 当然,她也了解到自己的这一缺点,因而与任何人的交往,她都尽量地避免产生感情。 此刻,她一心想回到韩虓的身边,盗取孔雀翎,来与朝龙交换时光机,好尽快回到属于自己的年代,却没想过在做这件事之中,将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其实,她此时正值感情低潮,来古代散散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要是整日与朝龙呆在一起,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朝龙与她的男友一模一样,即使是性格大不相同,但就她的感官来说,也难免会将朝龙当成那个“他”,而令她无意中觉得伤感。 朝龙走后,艾文没有觉得恋恋不舍,只是有点遗憾,还没动脑子想办法从他那里骗取时光机,就被他给先逃了。 脚踏地下的枯花野草,她慢慢往回走,口中忍不住嘀咕:“古人都这样喜欢纵身不见的吗?切!摆什么pose嘛!真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想了想,又侧头凝思:不过,相比起来,古人大哥们还是有很多超人的地方嘛,像我们,虽然能去研究飞机、炸药、核武器,但在这方面,就逊色多了。按道理,经过了两千多年的进化,应该要在各方面都比他们强才对,难不成是哪一代的祖先,因为慵懒的关系,把这项轻功的技术给遗忘、疏忽了,真是有够逊的,这么好用的东西,只须一纵身就可以不见了的轻功,怎么可以把它给埋没了呢,害得我不能纵身离去,还得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可怜我这两条腿啊!这几天走的路比我这二十二年来走的还要多哦!哎!有车真是好。 说到底,无非就是埋怨交通不方便,自己不想走罢了。 她想到后来,竟是怀念起自己的跑车来。 于是心血来潮地一脚踢开挡在脚尖的碎石,忽见那石头插进树身很深,顿时使她灵光一闪:“对了,我不是身怀嫁衣神功吗?他们跳我也跳,我倒想看看,我这所谓的嫁衣神功到底有没有跳高的本事。” 心念动处,脚下也跟着跳动起来,她无意中猛提了一口真气,身形便犹如弦上之箭,一触即发,霍然跃离地面三丈之高。 艾文身在半空,惊得大叫:“没搞错吧!怎么来真的呀?啊……”她心头慌张,一时乱了阵脚,真气大泄,身子仿似断了线的风筝,直坠地面。 她手足舞爪地落了一段距离,猛然想到:这足有三层楼房高的距离,摔下去会不会惨死呀?若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是很冤? 这样想后,一种求生的*在心底升起,她于是深吸口气,强行射向斜对面,企图落在树上,免去死刑。 果然,随着她的意念她身形轻飘飘地降落在不远处的树枝尖端上,身子左右摆动,摇摇欲坠。 为了不使自己掉下去,她两手平伸,稳住了身形,惊魂甫定地道:“好险呀,mygod,要命呀!” 扫眼地面,回想一遍适才的遭遇,不觉奇怪:怎么回事?我怎么能跃离地面那么高,莫非…… 侧头冥思一阵,“莫非是地球引力失控,想把我摔到太空去。” 这念头立即被她推翻,只见她一拍脑袋,面露喜色,“难道——是‘嫁衣神功’显灵了,是了,一定是的,难怪我这几天总觉得有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真是太好了。” 想着以后能像朝龙那样纵身不见,她不由得自心底高兴得笑将出来。 此刻她已忘形,两手也没想着要平伸着保持身体平衡,但她却稳如泰山,没有丝毫要掉下来的迹象。 艾文觉察了这一事实,看了看手,又看了看地面,再衡量一下树枝所能承受的压力,连连咋舌,“哇塞,这么直径两厘米的树枝也能承受我的重量吗?妈妈哟,我简直可以飞上天了。早知我如此厉害,就不必受制于偷情春娘了嘛!真是相知恨晚,未能显示我的英雄本色。” 抬眼望去,茂密的树林一直铺向远方。她忽地心念一动:我若在树枝上穿梭,岂不比在树下走得快? 心动立即付诸于行动,只见她脚尖轻点,纵身跃上相隔不远的树枝,但许是她用劲太大,身子一愰,竟然把那株树甩去了很远。 她人在半空,掉头回蓦那枝适才选好的树枝,苦笑不得,唯今之计,只得令觅它处。幸而此地树多且杂,她硬生生提了口气,疾向前行去,双手便钓住了一棵树干。 嘘了口气,她兀自庆幸,“好像我还没怎么用力呀,怎么就去了那么远呢?我若多用点力,那还得了了,不行,再试一试。” 这次她吸取了经验,少许用劲,栖身向前。跳上了迎面的树枝,如此几遍,这力道的拿捏竟是一次比一次得心应手,渐渐地使她掌握了其中的要领,肆意玩弄起这莫名学到的轻功身法来。 她身怀“嫁衣神功”,其功力举世无匹,有这么深厚的功力蕴藏体内,想学什么也是一通百通,何况她天生聪颖,对轻功这种小芝麻的武学,自是能无师自通。 眼见她穿梭林间,身轻如燕,每一次的落脚,都只是眨眼的工夫,叫人看不清身影,只能在脑海中留下一点白色的印象。她此时方知“嫁衣神功”的妙用,也在此时方对那洞中女子心生感激。 飞跃柱香时间,耳旁忽然传来淙淙的流水声和直泻飞溅而下的瀑布的脆响,在这静寂的山间,有这声音的掺合,仿似给自然的乐音配上了悦耳的乐曲。 艾文闻及这声响,不觉暗喜,“有水,真是太好了,我已是多日未曾洗澡,憋都憋死了,这次,一定要洗个爽。” 打定主意,她轻身飘然而下,径直朝水流之处行去。 行得二十余丈,果见一条河水缓缓流淌,在这静寂的林中,有这么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水,更显其宁静、和谐。 艾文立身河岸,正想宽衣下水,却徒见河水正中,一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头冒了出来,换了口气,又一个鲤鱼挺身跃了进去。 那人全身*,在水里尽情嬉戏,甚是开心。但艾文见了他,本来愉悦的心情便再也开心不起来了。首先是心里的问题,她不想见到这人;其次是有这人在水里,她就无法下水洗澡了。是以,于情于理这人都让她高兴不起来。 赫然,这人便是那与她一见生仇的轩少虎,除了此人她是没有这么大反应的。河岸的一块大石头上,堆放了轩少虎所有的衣物,艾文目触这些东西,忽地灵机一动,一个整人的念头冒上心头。 移身过去,艾文抱起了那堆衣物,准备让他赤身*地走回去丢死人。但艾文走了两步,却忽想:“若就这么走了,没见他着急的模样,岂不是‘于心不忍’?” 她暗笑一声,联想着轩少虎求爷爷告奶奶的反应,不禁喜从心来。她朝轩少虎招招手,大声道:“哎——虎少爷,你这衣服看起来很脏耶,要不我给你抱回去洗了。” 轩少虎闻声,在水中冒出半个身来,抹去脸上的水,一看是艾文这丫头,火气一冒,喝叱道:“死丫头,又是你。” 艾文朝他嬉笑,“怎么,你很怕见到我吗?这可是怪事耶!” “谁怕见你了?只是不想见到你而已。”轩少虎没好气。 艾文故意扬起他的衣服,提起他的注意,“是吗?不想见到我,那好,我现在就走。”说着就转身离去。 轩少虎见她还抱着衣物,急得大叫:“你干嘛抱我的衣物啊?快给我放下,死丫头。” 艾文停步回首,“叫我啊!” 轩少虎怒目以视,“装什么傻,不叫你叫谁啊。” 艾文迭不失接口:“你想留住我,没搞错吧,还是我听错了。” “衣物放下,滚得越远越好。”轩少虎吼声震天。 艾文一摆手,“切!你叫我走我就走啊,那我岂不太没个性了。” 轩少虎见她扯野话,脸都气绿了,“没听见本少爷说的话吗?” 艾文耸耸肩,仗着他不敢从水里爬出来,朝他贼笑,“听见了又怎样?呵呵……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轩少虎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盯着她,“死丫头,你胆子不小,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艾文朝他摆了几个鬼脸,“这点我倒是不怕,你一丝不挂,敢从水里出来那才叫怪事。” 她越是得意,轩少虎便越是生气,“你到底有完没完,再不把本少爷的衣物放下,回到山庄,我一定把你赶出去。” 赶出山庄可不是闹着玩的,艾文看来是没得选了,但她贼眼一溜,又想整他,“我是很想把你的衣物放下,可是这不是你的衣物,而是……” 她顿了顿,轩少虎以为听错,截口道:“你说什么?死丫头,不是本少爷的衣物?你瞧,此地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在此,不是我的是谁的?” 艾文见他有些急了,笑容可掬,“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的,不过,这是我男朋友的衣物没错哦!” 经这些时日的观察,她甚是觉得古代男子与女子一样,对待男女之事,都害羞得无从回应,抓住这一缺点,她也正好利用这一点来回应他,料想他也不敢承认,不承认他当然也就不是衣物的主人了。 但她哪里知道轩少虎根本就连“男朋友”一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你男朋友?什么男朋友?那衣物明明是我的,莫非我是你男朋友?” 这回改换艾文傻眼了,“你不会连男朋友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吧?” 轩少虎嗤之以鼻,“不懂又怎样?不过,我倒很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艾文现在就有此感觉,她本想占轩少虎的便宜,却不料一个不慎,反被他占了便宜。 她眉头皱了皱,“真不懂?”见轩少虎不耐烦的神情,又道:“呃!男朋友啊!就是——朋友之间,男的叫男朋友,女的叫女朋友。”呵呵!恐怕只有她会这么乱弹。 “是这样吗?可我觉得我和你之间根本就不是朋友。” 艾文白了他一眼,“不是朋友就最好,本来我还想着假如是朋友的话,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朋友,既然你都点明了不是朋友,那我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呵,呵,呵。” 她这说出来的笑声,直叫轩少虎心头嘘嘘,感觉有什么不人道的事将要发生。他用怀疑的口气道:“你想要干什么?” 艾文狡黠地摆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笑脸,“也没有想要干嘛,只是不小心捡了衣物,想要把它们抱回去,然后再写个失物招领,让丢了衣物的人好来领取哦,很简单的啦!” 轩少虎听到这儿,终于领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面色一怒,“原来你是想要我一丝不挂的回去,在众人面前丢脸?” 艾文嘿嘿一笑,“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了,就是这样子。这就是你欺负我的代价,不过这个代价只是个开头而已,往后还有你受的苦头。” 轩少虎气得面色铁青,“死丫头,你想反了不是?” 艾文漫不经心地仰头看天,“天色已经不早了嘛,我走了,你慢慢洗啊。如果待会很晚了,你还不敢回去的话,他们发现了,问起我来,我也不会告诉他们你在这儿的,免得到时你丢脸嘛,呵呵……” 轩少虎大吼出声,“死丫头,开这样的玩笑很好玩吗?站住,你给我站住……” 艾文果然走了,头也不回,说到做到。 她之所以开这样的国际玩笑,并非是太过讨厌轩少虎的缘故,而是轩少虎太爱耍少爷脾气,这样子纯粹是想削一削他的霸气,另一方面艾文也确实爱闹。 轩少虎立在水中,眼看她越走越远,心头也越来越着急。 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丫头走了,没有了衣物,待会该怎么回去?他向来是个爱耍面子的人,如果叫他赤身*的回去,今后还有什么面子立足于江湖?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把艾文揪回去,好好的报复一下。 但是,他心有而力不足,实在是没有能力把她揪回来,而且,待会还得面临可怕的现实——一丝不挂的回去,全庄的人都来看他出糗,看他丢人,然后传遍整个江湖,天下所有人都来看他笑话,令他无处容身,最后也因此而羞死。 他越想越宽,越想越觉得不能让这件事发生,他还有大半生要在江湖上混,绝不能因这死丫头一时的胡作非为而让他失去所有的自尊和颜面。 “可我要怎么办才好?”他心下暗语,抬眼望向艾文,忽地灵机一动,“与其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那还不如在她一个人面前丢脸好了。”口中轻啸一声,运掌拍向水面,借力使力,一个纵身,出了水面,在空中连续翻了两个筋斗,闪身立在艾文面前。 对他的到来,艾文没有一点心里准备,她只觉陡然间,面前便站了个光溜溜的人,并冷目利光地盯着她。 看着男人赤果的模样,她的时代虽然对此也有比较开明的看法,但却无法令她对此无动于衷。 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忙把头侧开,双眼闭上,张大嗓门喊:“干什么?还要不要face呀,轩大少爷,干什么啊?” 轩少虎本想好好报复她一下,以解心头之恨,但当他看到艾文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时,心里突觉得解气,愤恨之心一下消失,反而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因为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完全是她自作自受,害人不遂,反遭其害。 艾文把衣物往前一送,正巧碰上轩少虎冰凉的身体,她触电般地把手缩回来,“拜托,赶快把衣服穿上。” 轩少虎慢吞吞地拿过一件来整理一下,“我干嘛要赶快穿上,我偏要慢慢的穿,你不是想要整我吗?现在说说滋味如何?” 艾文感觉确实不怎么好,“你给我闭嘴,这次便宜了你。” “所以说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时机到了,你躲都躲不掉。”轩少虎穿上手中衣物,得意地笑着。 “你少得意,有机会我会让你死得更惨。”语音未遏,差点因冲动睁开眼睛,忙又闭紧,“搞什么?还没穿好啊!” 轩少虎又拿过一件衣物,偷笑着看着艾文,“对了嘛,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能把眼睛睁开哦,本少爷的衣服还没穿好,我才不相信你会喜欢看我没穿衣服的模样,呵呵呵,不过,你如果想看的话,我也不反对哦!” 艾文赌气不屑一顾,“干巴巴的,有什么看法?” 轩少虎听这损人的话,立即反驳:“才不,看我这般强壮……”审视一下艾文,恍然大悟,“呵,想故意气本少爷啊,本少爷才不上当。” 他极其缓慢地拿过艾文手中剩下的衣物,穿戴整理好,口中却说:“还不能睁眼哦,本少爷衣衫不整,看不得。” 这会艾文倒是学乖了,静静地不敢再睁眼,她知道轩少虎在抓紧时机整她,时间上必然会拖得慢点,而她也唯有忍耐。 轩少虎一脸邪气地盯着她,从头观到脚,再由脚审到头,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下一个整人计划。 他向来不是爱动脑子的人,就连梅庄目前所遇到的危险,他虽有满腔热情,却也没动脑想过要如何解决问题。这次艾文竟然发动了他的脑细胞,可谓千古奇谈。 只是,他的脑子还没理出方案,人却不由自主地呆了,盯着艾文的双眸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她的脸上,移不得分毫。 仿佛,这一瞬间天地万物都只是脑后的一堆废物,而在他的眼里,他的脑海中,唯有安慰一人存在。 森林中,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峙着。 艾文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好发作,并且她也不知道两人已站了许久;不过,轩少虎似乎有些违背常理,特别是违背了他先前说过的讨厌艾文的话,这样安静的站着,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但是,他确实是这样站着了,艾文削瘦的脸庞,如脂的肌肤,不饰而红的双唇,挺直的鼻梁和那长长的睫毛,都突然地对他有着深深的吸引力。 印象中,这是他所不曾见到的美貌的女子,而他之前竟未曾留意到,对他的头脑和观赏力,他不禁也开始怀疑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溜走,艾文开始有些不耐烦,她蹙了蹙眉,却又没有把眼睛睁开,轩少虎对她的故意折磨,她准备照单全收。 事实上,轩少虎早已忘却了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并且还要再站多久,仿佛他的整个灵魂都集中在他眼里,而他眼里的精力都集中在艾文的脸上。 看着看着,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弯下了他比艾文高了半截的脑袋,向着艾文诱人的双唇。 或许,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何会有如此一举,在这一刻,他整个身心都装满了眼钱这丫头,被填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 蓦地,在他的双唇快要贴到艾文唇上的刹那,自森林深处,迅疾地飞来一团银色发亮的东西,“咔嚓”一声,准确无误地套在他和艾文的手上。 距离这般远,但那东西套上两人手腕之时,并没有引起碰撞后的痛楚,可见那在暗处丢东西的人,用劲的到位,功力的深厚,非同一般。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轩少虎被套了左手,艾文被套了右手,这东西将两人相互讨厌的人牵扯在了一起,以后要想摆脱对方,恐要费很大的劲了。 基本上在同一时刻,两人被那东西套上后均惊醒了过来,艾文反应较快,她倏然睁眼侧头,朝森林处望去,却不巧地鼻尖碰到轩少虎的嘴唇,她明目瞪得大大,逼视着轩少虎,斥道:“怎么靠我这么近?想要非礼啊?” 轩少虎被说中了要害,脸倏然红了起来,幸而他这次脑子较灵光,转动也快,将套着铁链的左手向上一举,示意她看看,“你以为我愿意啊!这个东西在手上,想要不靠近你都很难。” 语音忽地一变,惊道:“怎么回事?我们套在了一起,这是哪个混球搞的鬼?” 艾文也是一脸惊疑,“手铐?” 掉头往森林里观光一遍,并未发现他人,“都没有人耶,我们怎么被这手铐给套住了,没道理啊!哦,难道是有鬼?” 轩少虎可不相信鬼神之说,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暗处搞鬼,他一手按住随身携带的剑柄,高度戒备,“注意,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艾文闻之,心头一凛,语声有些发颤,“被盯上了?你是说必杀令使者已经找上了我们,哎呦,那可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我二人是不是要在此等死啊?不要啊!我还这么年轻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还没有享受好生活呢,怎么办?……可惜我的时光机不见了,要是有了时光机,那我大可一走了之,我才不要莫名其妙的卷入你们的江湖是非恩怨中去,那关我什么事啊要我把命丢在这儿,真是好不值得……” 她哇啦叫个不停,轩少虎在一旁侧目盯着她,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她鬼叫。在雷鸣口中,他甚是懒惰,不勤练武学,而事实上,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高手,虽然没有韩虓的横扫江湖,却也能够抛头露面。 但适才那手铐轻而易举地套上了他的手腕,实在是有些难言之隐。那一刻,他几乎已忘乎所以,哪还会注意到周遭的情况,就是把他杀了,也不见得他能及时反抗。 若在平时,这种江湖低级的手段根本就没放在他眼中,当然也奈何他不得。说来,艾文会跟着有危险,他也要为他的一时大意负些责任。 现在,两人被套在了一起,艾文没有武功,他即便再厉害,在行动上,也难免会有些牵制。 也许,这就是那些躲在暗处的必杀令使者忌讳他的同时,观察出的两人的弱点的地方,因而,选在他不注意之时,给他二人套上了手铐,其目的就是要从艾文的身上下手。 必杀令使者还没出现,但艾文却没有一刻不唠叨,她口才一流,说话更是一连串一连串的吵得死人。轩少虎开始时还能心平气和地忍耐,但他性格急躁,听到后来,竟是忍无可忍,“你到底有完没完,这么鬼吵。” 艾文语声戛然而止,凝目瞄向他,像个被骂的小学生,“对不起,我只是想着这样子死了太不值得了,所以……” “难道你认为我们就一定会死吗?” 艾文一愣,“难道不用死吗?” 轩少虎狂妄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用,我会保护你。” 艾文怀疑地嘲笑,“你能保护我?” 轩少虎看着她笑的表情,很不是滋味,鼻中冷哼一声,“既然这般瞧不起我,还是离我远点好了。” 艾文反向前一步,躲到他身侧,“还是不要了,小命要紧。” 轩少虎睥睨她一眼,“你很怕死?” “怕死也不为过啊,生命只有一次,是应该值得好好珍惜嘛。”说话间,在他们周围已经围上了十个全身漆黑的必杀令使者,每个人都蒙了面,叫人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 艾文心虚地看着这些人,低喃道:“这么多人,能打得过吗?要是有把枪就好了。” 轩少虎未注意到她的话,傲然一抬头,朝那些人招呼,“终于是来了。各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制住在下,不觉得卑鄙了点吗?” 当先一人跨前一步,声音略显低沉:“吾等若不用这种方法困住你轩少爷,似乎是没有办法能够制得住你,得罪了。” 他双眼精光形似利剑,两边太阳穴也涨得鼓鼓的,内力似乎还在轩少虎之上,看情形,他就是那几个人的领导。 其余九人如雕像一般木立在一旁,在没有接到号令之前,他们绝不敢贸然行动,只见他们九双眼睛一直盯着轩少虎二人,一手握着长剑柄,双耳竖立聆听,随时准备着听从号令飞上来拼个你死我活。 轩少虎抽出利剑,横胸当前,“算算时间,尔等进攻梅庄的八天之期,应该还没到。阁下现在就准备开始进犯,莫非尔等说话都是这般的不算数吗?” 那人语声冷然,“非也。吾必杀令使者向来言出如山,说到做到,对梅庄宽限的八天之期,只要时辰未到,就绝不轻举妄动,这点轩少爷绝对要放心。” 轩少虎冷目扫瞄一圈,“那么阁下此举,又当作何解释?” 038 逼供 “此地已处梅庄范围之外,我想不在梅庄管辖之内行事,应当不算违过。” 轩少虎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轩少爷乃轩苑山庄少主,如果可以的话,吾等并不想与轩苑山庄为敌,因而,此次围攻,也只是想请轩少爷暂时到蔽所去避一避,待明日事成之后,再放你二人出来以尽地主之谊……” 轩少虎不屑地用宝剑朝那人一指,喝骂,“少在那儿放狗屁,尔等与梅庄为难,便是与我轩苑山庄为敌,只要你等敢动梅庄分毫,我轩少虎在此发誓,决不放过你等。” “吾等实在不愿为难你轩苑山庄,不管怎么说,还是请轩少爷暂到蔽所去避一避。” “吾乃堂堂七尺男儿,岂会屈居于你屋檐之下,少做梦了。” 那人往后一退,沉喝一声,“九九连环阵法。” 此言一出,立见一旁静立的九人仿似拾了灵魂一般,煞有秩序地举剑朝轩少虎刺来,招招阴狠、毒辣。 这九人一齐配合训练“九九连环阵法”,已是二十年之余,出手间的纯熟,招式上弥补漏洞的默契,已臻化境。 “九九连环阵法”乃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武学,练此武功,须得要九个年龄相同,资质相近同时又有铁石般冷硬心肠的男子方能练成,一旦成功,之中每个人所取得的功效,决非九人之力所能比拟的。 是以,他们九人一旦发动“九九连环阵法”,表面上看似在和九人动武,而实际上是在与九九八十一个人拼命,试想以一人之力,又怎能斗得他八十一个人。 幸而,那九人在围战之前,已被特别提醒,不可伤此二人性命,因他必杀令使者的顶头上司似乎是与轩苑山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渊源,所以对于轩苑山庄的人,总是手下留情,不出其致命的杀招。 虽然如此,但轩少虎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得其父真传,一套独步武林的“虎象剑法”耍将出来,一时之间,那些人纵使厉害,也奈何他不得。 只是,他拖着个艾文,一方面要保护她的安全,另一方面又要拼尽全力应付江湖上罕见的“九九连环阵法”,行动间,着实吃力。 艾文被轩少虎或左或右的推拉不停,勉强躲过那一把把不长眼的利剑,但那些人每要伤着她,就会刻意的偏离剑锋,削向轩少虎。 艾文身在其中,实则有惊无险,她只见那九个黑衣人飘然飞上飞下,招招击向轩少虎,偶尔刀剑间蹦出闪亮的火花,情形甚是危险。 轩少虎眼见一时难分胜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如此耗将下去,对他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考虑到这一问题,他一招虚势下去,暗运真气,猛然将“虎象剑法”中最厉害一招“龙头虎尾”点化出来,劈向围圈进攻的九人。 这一招在江湖上已成神话之谈,若是给轩少虎的父亲轩天青使将出来,那就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无人能挡了。 可惜他轩少虎功力浅薄,且只学得了其父十分之一的火候,当然无法取得料想的成效,只是那几个人也识得此招的厉害,见招式一出,便有了退让之意。 其实,轩少虎未有伤人之心,他也知道凭自个儿的本领还无法达到那种境界。是以,出招之后,拉着艾文,就想逃跑。 但他这举动已全然落入了一旁静观的适才发话之人的眼中,那人决不允许计划的落空。 轩少虎脚下方动,他已闪电般的抽动宝刀,欺身过去,在轩少虎最难解救的部位,将刀子架上了艾文的脖子。 当然,轩少虎并非不济,只是他一心注意着那九人,未曾料到一旁站着的那人会不顾江湖道义,在这一场战争还未完结之时,就掺合了进来。况且,这人的身法快无绝论,行动间,悄无声息,才会被他乘了个虚。 被那人的宝刀架上脖子,艾文虽然惊恐,却也输得心服口服,因她一直注意到那人,竟然没看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并且还将刀子架上了她的脖子,威胁着她的生命。 心里虽明白,但当她的脖子碰上了冰凉的刀锋,那一股冰心透骨之意传遍了她全身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害怕得颤抖起来,失声喊道:“轩少爷,不得了了。” 这种危险的玩意,总是代表着犯罪的象征,在有法制的国度里,这种东西是绝不受欢迎的,她从来没有亲身经历去碰过这么大的刀子,有害怕的心理,也是理所当然。 何况,只要那口刀子再深进去一寸,她的生命就得宣告完结,想着这一层,爱护生命的她,焉能不感到害怕和胆怯。 轩少虎闻及叫声,不得已停下了手,朝那人冷嘲,“是英雄的就对付我,何必要向一个无辜女子下手。” 那九人见领头已有打算,在轩少虎停手之时,也垂手矗立一旁,等待下次发号施令。 只听他们领头道:“擒住你二人,老夫已势在必得,所以,无须再多费精力。” 轩少虎傲然一挺胸,“如果我坚决不就范呢?” 那人用力将刀子往艾文脖子一比,阴森道:“如果不束手就擒的话,老夫已没有很好的耐心了。”显然,他没耐心的结果是艾文要成为第一个被杀的对象。 艾文难受得往后缩了缩脖子,但那刀子仿佛磁铁一般,硬是贴着她脖子不放,这使她忍不住哭喊起来,“拜托,叔叔,你千万要冷静,别动了肝火,你刀子在我脖子上稍不留意,我就得玩完了,能不能放松点啊?” 那人漠然地瞥她一眼,“这就要看轩少爷有没有诚意救你了,姑娘。” 艾文苦喊一声,目光转向轩少虎,可怜巴巴地哀求,“轩大少,哦,不,虎少爷,你可得慎重考虑啊!这可是在玩命耶!” 那人见轩少虎久不回答,“还是姑娘你识相,但如果轩少爷执意不肯的话,那老夫也只有对不住,先送你上路了。” 听了那人十分真肯的话,艾文急得只差没哭出来,“千万不要啊!我一个小丫头,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八辈子挨不着边,杀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啊?” 那人听了艾文这一番话,哈哈冷笑两声,“原来姑娘只是轩苑山庄的一个小丫头,难怪轩少爷没有退让的意思,看来是老夫估算错了。老夫以为总是跟在轩少爷后面的女子就是纪柔兰无疑,想不到竟会是轩苑山庄的一个小丫头。” 艾文一听他语气中的鄙夷之情,气不打一处来,立即不顾生死地反驳:“哎!小丫头怎么了?丫头还不是人,还不是有血有肉有生命,难道是丫头就该坐视不管了吗?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人莫测高深地看着轩少虎,“轩少爷认为呢?” 岂料轩少虎瞄了艾文半响,竟然说了句让艾文大翻白眼的话:“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艾文一听,那还得了,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而出:“你乌龟啊,还是王八,难道你脑细胞都死光了吗?我若是死了,你再给我报仇又有何用?报了仇了,我还不是一样活不过来,我对你真的是很失望。” “料想轩少爷是在盘算着这丫头死了,再买一个就是了。”那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似乎并未真的想杀人。 艾文双眸一瞪,略显激动,“可我艾文……哦,不,可我却只有一个啊!”说到这里,她脑里忽地联想到了罗老爹的女儿罗云,那是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她心下一阵神伤,低声喃喃自语,“不,应该是有两个才对,死了我一个,不是还有个罗云嘛?” 轩少虎愕然地看看她,“你说什么?” 艾文苦笑一声,“我想,如果是韩虓的话,他应该不会置我于不顾。” 轩少虎心念忽地一动,“你和虓师兄的关系很好吗?” 艾文兀自黯然神伤,“他应该不会弃我于不顾。” 轩少虎凝视她半响,终于收起了长剑,“如果不退让,韩虓也不会原谅我。” 他的这一举动,是想解救艾文于水火,但在艾文眼中,却只当是他在学韩虓的所作所为,因而对他无法生出感激之心。 那人见他二人已经屈服,满意地一笑,“这就对了,如此一来,岂不避免了我必杀令使者与轩苑山庄发生冲突吗?本来,吾等的宗旨,也不想与轩苑山庄为难。” 语毕那人倏然出指如风,点了轩少虎与艾文的晕穴。 二人顿时不省人事,任由这些所谓的必杀令使者扛着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醒来之时,周围漆黑一片,像是已经到了夜间。 轩少虎与艾文背对着背,相互靠着坐在地上,双双被一根粗大的长绳捆绑着,像个大粽子似的,没有一丝松懈和自由可言。 艾文使劲动了动身子,想要蹦出这绳索的束缚,口中不住埋怨,“这么粗的绳子,这哪像是在绑人,分明是在捆猪嘛。” 轩少虎也醒了,“要捆就捆你算了,别把我也骂进去。” 艾文毫不放弃,继续拼命的动身子,“原来你已醒了,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别乱动了,白白浪费力气,外面有人盯着,你就是绷脱了,也逃不掉的。” 艾文泄气的一松劲,全身瘫软地靠在轩少虎背上,其实,他们本来就是背靠着背的姿势,往后靠也只是给他多加点力而已,“这是哪里?怎么黑漆漆的?” 轩少虎游目四顾,“像是在帐幕里。” “帐幕?你是说帐篷,像个蒙古包似的帐幕?”艾文略觉怪异,不觉仰头四顾。 “何为蒙古包?” “就是这个了。”艾文沉吟着抬眼张望,“不是房子,是蒙古包,这会是在哪里呢?” 外面已经点起了灯火,透过白色的帐幕,隐约可见几点树影婆娑的影像。 艾文突然叹了口气,用头碰了他一下,“哎!谢谢你哦!” 轩少虎对她往后靠的行动有些不适应而显得有点不自然,“谢我什么?” “白天的时候,若没有我的关系,你其实是可以走的,对吗?” “那又怎样?” “都是我连累了你。”艾文的口吻带着歉意。 “若连一个小丫头都保护不了,回去还有什么脸见他们。”轩少虎不以为意。 “面子有时候是可以不要的。”艾文苦笑一声,“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爱面子的人,没有你的屈服,我可能已经挂了。” “什么挂了?”轩少虎又是不解。 艾文含笑地一叹,“挂了就是死了,这个也不懂吗?” 轩少虎莞尔道:“你这死丫头说话总是有一些古怪。” 艾文一听那“死丫头”三字,不爽地反驳他,“哎——,你这人说话怎么死丫头、小丫头的叫,不吉利,还让人感觉好像我很小似的,事实上,我可能要比你大几岁呢!” 轩少虎不信,“不可能吧,本少爷今年二十了,你怎么可能会比我大得了呢?” 艾文轻笑一下,“二十岁说话就这么老成,想要充当大人吗?” 轩少虎口气不服,“我本来就已经是大人了,需要充当吗?倒是你……” 艾文未等他说完,“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比你大两岁,所以烦请你说话注意点。” 轩少虎颇觉惊讶,“二十二了?有没搞错,二十二了你还没嫁人?……”他们这个时代的女子嫁人都很早,艾文这年龄该是孩子他妈才对了。 提到男婚女嫁,轩少虎倏觉措辞不当,猛然住口,两颊红得不敢再言语。 艾文觉察到他的变化,笑道:“我已经算是很倒霉的了,像我这个年龄,我们那里,好多人还在学校里面,哪像我这么早就出来逛社会。” 她心血来潮,只顾滔滔不绝地讲,图个一时的痛快,完全没有顾忌轩少虎听了后,会不会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 其实,她也从来没有特意地去隐瞒她的身份,她不是一个心存欺骗的人,而且也不想去骗任何人,所以言语间也就肆无忌惮,有什么说什么了。 幸而,轩少虎对于韩虓的贴身丫头——“罗云”这个角色没有什么了解的,艾文说什么,他听着,心里即使有奇怪的地方,由于自己的不了解,也不好出口发问。 只听艾文又道:“其实,我是结过婚的。” “你结过婚?”轩少虎有些讶异,不觉脱口而出。 “是,可惜婚礼的那晚,新郎跟着一个很有钱的富婆走了,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把我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艾文淡淡说着,似乎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轩少虎听得义愤填膺,“真是个浑球,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若让我遇到了他,我帮你把他扒皮,要他给你赔罪。” 艾文语声凄然,“谢谢你!不过,也没什么,又不是没被男人甩过了,那么十几次都过来了,这一次也同样要过。” 轩少虎不可思议地用背拱拱她,“哎!真的有十几次?”他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谈十几次恋爱。 “很可笑吧!这种事在你们这个年代可能还无法理解和容忍,不过,要是在两千年后,也就见怪不怪了。” “你要为那个男人守寡吗?” 艾文“呵呵”一笑,“才不!鬼才要给他守寡,虽然当时很伤心,但看他活得那么好,我也要活得坚强才对。” “嗯,我也赞同你这种做法。”轩少虎向帐外瞄了瞄,“有人来了。” 艾文住口不再讲话,侧耳聆听外面的脚步声,只听声音越来越近,纷至沓来。 两人俱都壮着胆子,静静地等待着将要受到怎样的对待。帐帘终于被掀了起来,陆续进来一行人,排列站在两人面前。 当先一人便是白天领导着捉他二人的那老头,虽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他们见外人时,还是给自己蒙上面。待下人点亮了帐幕里的油灯后,他道:“如此对待二位,老夫也感到很抱歉,但是如果不这样,很难保证二位不会逃跑。” 艾文凝视着他,“那么说,明日你们是一定要攻打梅庄了?”停了半响,见那人没有回答的意思,“我发觉你们真的很象m国人耶!动不动就打,而且还那么好打。” 那人怀疑地盯着艾文,“何为m国人?在七国之中,似乎没有这么个国家。” “你们的目光好短浅,就只能看到七国,m国——那是一个在地球的另一面,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国家,和你们一样,那个国家的人都很好打,总是在向其他的国家发动战争……咦,有病啊!我给你们解释这么多干嘛,又不是要给你们说教。”艾文情不自禁地说了又自怨。 “姑娘的谈话简直是闻所未闻。” “你还没有回答我,明日一定要……” 那人盯着艾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是一定的。” “杀了他们,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老夫没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那人转头瞄向轩少虎,“轩少爷,现在吾等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还请你据实回答。” “恕难从命,不管你问什么,本少爷绝不回答,你请回吧!”轩少虎还没听是什么问题,就一口否认。 那人也不管轩少虎的态度,径直问:“敢问轩少爷梅庄现在内部情况如何?” 明日之战,势在必行,那么了解它的内部情况也是很有必要的,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轩少虎撇头不看那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显然铁定了心拒绝回答。梅庄的内部当然是不能向外人透露的,不管情势是好是坏,让这些觊觎梅庄的人知道,都无疑是有害无利。 况且,做这种为了活命而出卖朋友的事,以他轩少虎的个性,也是宁死不从。 “难道轩少爷已经铁了心,宁死也不愿回答?” “说对了,本少爷就是如此。”轩少虎冷冷地甩出这句,傲然地不再理他。 那人双眸忽地变得阴森,“识时务者为俊杰,轩少爷实在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那人双掌拍了两下,便见外面有人抬着一聚火盆进来,端放在离轩少虎不远的地方。火盆里炭火熊熊燃烧,跳动的火焰窜得老高,里面的铁钳已经烧到发红。 艾文看到这情形,心神狂跳不已,一种莫名的害怕袭上心头,她知道这些人的下一步行动便是用烙铁烙身,惨无人道的折磨轩少虎。虽然折磨的不是她,但要她目睹这种残忍,她还是会觉得害怕。 但见那人举着火红的火钳,瞄向轩少虎,“主上有令,如果轩苑山庄的人不好好配合,介时也只有得罪了。不知轩少爷考虑好了没有?” 岂知轩少虎看着炙热滚烫的铁钳,眉头都未皱一下,冷喝道:“本少爷决不屈服。” 他性格倔强,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转来,此区区烙身,又能奈他何。 那人将铁钳在轩少虎胸前比了比,“阁下真的不怕死?” “你杀了我吧!”轩少虎很干脆。 那人哈哈一笑,“轩苑山庄的人果然是铁血男儿,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硬的骨头。” 两人矛头已经见锋,接下来的事不言而知。 艾文虽然觉得他够英雄、够气概,宁死不屈,大义凛然,但她还是认为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何必受些冤枉罪,所以她决定缓和一下气氛,阻止道:“住手!” 那人果然停手,“难道姑娘有话要讲。” 艾文想了想,“你们真的很奇怪耶!那么可怕又危险的东西,怎么会是你们的嗜好呢?难道你们觉得烙身看人痛苦很好玩吗?你们这样子真的是心理变态耶!” 那人听得不耐厌,“姑娘叫住手,难不成就是要老夫听你废话吗?” “也不是啦!不过,我还是想请你把那铁钳放好,再听我说话,那么危险的东西,若是不小心掉在你脚上也不好嘛。” 那人看了看她,终于把红透了的铁钳放进火盆,“想讲什么,请讲吧!但请注意你的话若是没有影响力,那这铁钳我会再次提起来……” 艾文略一思考,“你们问轩少爷而不能得到答案的问题,为什么不拿来问我呢?或许我能给你们解答啊!” 那人眼中顿显希翼之光,“姑娘真能解答?” “为什么不能?我也住在梅庄啊!能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那好,你倒说说看梅庄这几日都采取了什么行动?” 艾文正要如实回答,却被轩少虎拱背,“死丫头,你给我闭嘴。” “都说了,叫你别叫我死丫头,很好听吗?我可不想被你叫成习惯耶!” “你敢乱说的话,回去我一定杀了你!”轩少虎声色俱厉。 艾文不以为然地鼻中一哼,“拜托,我若不说的话,你还能回得去吗?更别谈杀我了。” 她说的是事实,轩少虎一时也无言以对,“梅庄主对我轩苑山庄情深义重,我轩苑山庄怎可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何况是这种背信弃义,出卖朋友的行为,所以,你绝不能……” “可是不说,他们便会杀了你,然后再杀了我。” 轩少虎愤怒得咬牙,“说到头来,你就是怕死。” 艾文双眉一轩,“如果人生可以选择不死,为什么不选择,不死总比死了的好。” 轩少虎激烈地用背一推她,“信不信,说了以后你也会死。” 艾文愕然一惊,瞄向黑衣人,眼神满含询问,“我若说了,你也会杀了我吗?” 那人正色道:“不会,老夫以人格担保,绝不为难你轩苑山庄的人。” “这就是了,你可要说话算数。” “绝对算数。” 轩少虎义正严词地一转:“我是说,他们不杀你,本少爷也会杀你,你等着瞧。” 艾文听闻他口气,冷不妨从心底打了个寒颤,“何必这么认真呢?” 那人见他二人瞎扯不清,“姑娘是说还是不说,老夫已经没有耐心等候了。” “说,当然说了。” “请讲。” 艾文试试轩少虎的反应,感觉他已经气得在喘粗气,于是懒得理他,“早先的时候,梅庄主想不了什么办法来应策,于是坐在庄里干着急,就连梅夫人也急得不行,梅寒……” 她口里瞎扯一通地拖着时间,脑里飞快地寻觅着解决之法。 当然,梅庄的形势能不能说她自有分寸,绝不是轩少虎认为的那样只为保其性命,白痴般的道出。 那人听得急不可耐,“姑娘,拈重点的说。” “啊?”艾文装傻地愣了愣,“是,是。”她贼眼一溜,“后来,我轩苑山庄的六人一齐赶来,准备助他一臂之力。这六人已经有两个人在你们手上了,其余四人我不说你们也猜得到。” 轩少虎冷笑一声,“你,凭你也算得上一个,省省吧你。早知如此,就不该带你来,更不该为了救你而束手就擒,你这个祸害精,真不知你到底是不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哎——”艾文不服地大喊:“哎!我是为了救你啊,要不是念在你为我束手就擒的份上,我会想着要救你吗?” “生亦何欢?死亦何俱?我轩少虎岂会要你这等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来救我,救了我也羞活于世。”轩少虎言辞间显得忠肝义胆。 “牛呀,真是牛。” 轩少虎推她一下,“什么牛?” “不是吗?你性格太牛了,哪天你一定会为你这种牛脾气付出代价。” “不用你在这假惺惺。” “你六人来到梅庄,采取了什么行动?”那人急于知道事情的发展,于是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没什么行动,就是干等着你们来,好好的大拼一场。” 那人似是受了戏弄,厉声一吼:“说谎。” “信不信由你,本来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把梅庄家丁装假断臂退出庄去,再和你们拼命,可是后来,那些家丁实在有够蠢的,说什么誓死与庄主共存亡,所以,这一办法也就不攻自破了,所有的人都在庄里,就看着你们什么时候出场了。” “然后呢?” “没有啦!” 轩少虎闻言,眉峰一动,暗道:“难道她也无意说出梅庄的最后行动。” 只听那人又道:“那么梅庄夜间放出的信鸽,又作何解释?” 艾文心下一惊,莫非梅庄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他们眼里?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不反驳我说的是真是假呢?而且还知道夜间放出信鸽的事,难不成那飞鸽传书请人助阵之事,他们也是了如指掌,如此问我,只是想从我口中得以证实。 她心念电光石火般在脑中闪过,表情讷讷地装傻,“你说呢?” 那人未注意到艾文是在犯傻套话,“梅庄在请人助阵,对不对?” “啊——”艾文不从正面回答,“那飞鸽呢?” 那人哈哈畅笑,“那已是肠中之物了。” 这回,不仅是艾文为之变色,轩少虎也是闻之动容,“你们,你们……”他一时气得竟是接不下下文,艾文帮他补充道:“你们弹下了飞鸽,劫取了里面的书信,所以,对梅庄的这步行动,你们是了如指掌,对不对?那你们还问我们干嘛?有病啊!” 那人这时方觉得漏了气,倏然收敛得意之色,“惭愧,老夫竟然被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套了话。不错,吾等是劫取了书信,知道了你们的行动,不过,这也是刚从你口中得到了证实,才敢断然肯定的。” 忽地,一声浑厚的号角之声“呜呜呜”地传了来。那黑衣蒙面人一听,立即摔袖朝众属下沉声道:“主上有令,走。”转身便走。 艾文见他走到帘帐前,忽然灵光一闪,故作怒容,激动地朝他喊:“不过,你们也别想攻破梅庄,在梅庄之内,每一寸每一地,甚至是每一朵花上,都被韩虓与雷鸣动了手脚,只要你们敢进去,我保证把你们炸个西巴烂,有去无回,死无全尸。 我想,你们全都未见过霹雳雷火弹、炸弹、原子弹以及氢弹的厉害,不怕死的就赶快点去,省得韩虓在那里等得不耐烦,他可是已经等了很久,对于明天的到来早就兴奋得想开party庆祝了,我也好想看看按装了那么多的机关,到底有没有用,那些五行八卦阵是不是能将人迷失心性去残杀自己的同胞呢。 哇!想着那个场景,我仿佛都已经看到了你去残杀自己的主上了。真是过瘾,韩虓怎么那么聪明呢?雷鸣也不赖啊!冷雨心、纪柔兰她们也是很好的功臣哦!还有梅庄那么多的高手,我真的是很崇拜他们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机关可以按装呢!还在箭上涂上奇毒的见血腐尸残魂液,呵呵,好有趣耶,这么精彩的画面,我竟然看不到……” 她的语言炮轰般的炸出,不仅流利,而且语速也快得惊人。 正自得意之时,忽见那黑衣人一直注视着她的谈话,她于是故作失误一般倏然住口,愣了愣,又道:“你怎么还未走?是不是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可别当真啊那是假的,那不算数的,是我瞎口说的啦,梅庄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就连最后一步行动也被你们知晓了,所以攻破梅庄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真的,真的是如此。 你一定要相信我,梅庄里面,韩虓真的没有按装机关,也没有在暗箭之上涂见血腐尸残魂液的毒药,更没有……哟!我怎么越说越糊涂了,真是笨脑子。” 她越是激动、着急,越是想把事情否定,就越是让人觉得她所言非虚。 如果是没有大智大慧之人,在这么情急之下,滔滔而出的话,绝对是真的。 所有人都难以想象,一个人在不经过思考的情况下,怎么能脱口编出这么圆满而又没有一丝漏洞的谎言呢? 况且,艾文的模样看上去,确实是没有头脑,她自己说出的话,为了要人不相信,都快急得哭了。这模样,哪里会具有聪明人所特有的冷静和沉着? 那人见她极力的否认,心下已然有了决定,“不必解释,因为越解释越暴露出事情的真实性。” 他相信了,刚好达到了艾文的预期效果。 不过,艾文演戏还得演到底,埋怨地带着哭声道:“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把韩虓的秘密说出来呢!” 她凄然瞄向那个黑衣人,“我无意中告诉了你那么多的秘密,那么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 “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你们把围攻梅庄的期限定为八天,而不是其它的五天啊十天之内的,一五一十的数字不是好记吗?而且也要好听一点嘛。” 那人深深地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姑娘是确实笨还是聪明,不过,这个问题,请恕老夫不能回答。”手一挥,带领众人出了帐幕。 艾文松了口气,喃喃道:“我哪有笨了,只是不够聪明而已。” 轩少虎憋了半天,终于可以开口了,“你说你不够聪明,那么刚才又怎么能将梅庄说得那么悬,连我听了都心下骇然。” “那个嘛,小意思,我说谎说惯了,当然能够出口成章,要不要我编几个谎言来骗你。” 轩少虎急急出口阻止:“不要了,我可招架不住。” 他直到此时方知道原来艾文绝无心害梅庄,因而心下不觉中生出无数好感,说话的语气也软和了下来。 在他说话之时,艾文忍不住在一边低语:“幸好卢卡斯博士的严肃,若不是每次约会回来,他都要严加盘问,让我不得不编一个谎来骗他,这会遇到了这种棘手之事,哪会这么容易蒙混过关啊!看来说谎也不一定是坏事嘛!”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具有大智大慧之人,但比一般人聪明,能够随机应变倒是真的。 “你说什么?”轩少虎无意间听到她低语,好奇地问。 039 逃命 “没什么。”她一想适才的危险经历,幽幽道:“其实,你也听到了,不用我说什么,梅庄的事他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你也不能……” 艾文截断他的话,“最主要的我没说,是他们自己说的,对不对?” “那又怎样?” “所以不能怪我。” “可是他们已经得到了证实。” “你也相信那种鬼话,证不证实不是他说了算,他们不是还有一个主上吗?看样子,最难应付的还是他们那个主上,想必那一定是一个极具智慧之人,只有如此才能带领他们这帮乌合之众四处生事。或许是有什么目的的。” 轩少虎未听出个中所以然,“严词狡辩。” “因为像这种智慧之人,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有自己的主见,旁人的意见均只供参考。” 轩少虎这回终于听懂了,“暂且相信你。那么照你这样说来,你撒的谎岂不也没有用了。” 艾文沉吟半响,“不,一定会有用。据我估计,他们能够做到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么人数也必定不多,人多了是怎么也不能做到隐而不见的。” “你分析得有些道理。” “人不多,那么他们行事就会更加谨慎,因为他们输不起,随意的死伤,只会令他们内部慌恐,所以我给他们撒的那个弥天大谎,也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只要他们注意了,就绝不敢轻举妄动。等到时间拖长了,助梅庄的江湖人士一来,对他们岂不有害无利,介时,梅庄也可保安全了。” “你的如意算盘可打得真精啊。” 艾文嘴角一勾,“为梅庄效力,在下义不容辞,而且也很乐意。” “看来,在下应该选择与你做朋友而非敌人,有你这么厉害的敌人,岂非要我天天都坐立不安。” “呵呵。”艾文嘲笑两声,“别忘记你的身份,尊贵的虎少爷,我这个一文不值的丫头,怎能与你称兄道弟?” “身份很重要吗?哎,你以往的表现不是很不在乎身份的高低吗?这会怎么为了这个而计较。”轩少虎这会对身份的事似乎不以为意。 “我是在帮你计较。” “我有那么小心眼吗?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你那么爱说谎,做了你的朋友,谁知道你说话是真是假。” “我不是爱说谎,我只是善于说谎,这是有区别的,知道吗?更何况我说谎也是被逼的,谁愿意活在谎言中啊!再说,我说谎也是有针对性的嘛。” 轩少虎面色茫然,“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说话时,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艾文黠然笑笑,“该真的时候假不了,该假的时候真不了。切!居然担心这个。” “以后不可以为了活命而出卖良心啊,那样,会让人觉得你很懦弱的。” “哎!我是为了救你耶!你怎么可以说我懦弱?”艾文很不服气。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宁可死掉。” 艾文奇怪地拱拱他,“难道你就不怕那滚烫的烙铁烙到你的胸口上,把你胸口烙个大窟窿吗?”她认为这是很可怕的事情,轩少虎也应该怕才对。 却料轩少虎不加思索地回答:“不怕!” “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感觉细胞耶!面对死亡,就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艾文讶异得难以理解。 轩少虎轻蔑地冷哼一声,“你这种人,说了你也不懂。” 艾文一听他口吻,分贝大增:“哎!你以为我很想救你啊!若不是看在你为了救我而舍身忘死的束手就擒,被抓来这里,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呢。” 轩少虎心觉意外,“原来你是觉得良心不安,不是为了要关心我。” “关心你?我吃饱了撑的,要知道我以前是很讨厌你的,现在也不例外,只是你因我而到了这里呢,我有责任救你出去。” 轩少虎一听,不禁失声笑出,“你能救我?拿什么能耐啊?自命不凡。”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能耐?” “咱们被这绳索捆得像个大粽子似的,手动不了脚也动不了,怎么个逃法?” 艾文双眸滴溜溜一转,顿时有了主意,“把这绳子砍断如何?” 轩少虎不以为然,“你以为这么容易啊这可是江湖上罕见的金丝牛筋织成的绳子,没那么容易砍断的,一般的刀剑对它根本起不了作用。” “那么特殊的匕首呢?有没有用?我这儿有韩虓的匕首,削铁如泥,应该可用吧!” 轩少虎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情绪失控,“虓师兄的匕首怎么可以给你呢?” 艾文听他这反应,奇异道:“一把匕首而已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虓少爷都无所谓,你在这儿八婆什么。” 轩少虎激动道:“你知不知道那把匕首……” 艾文抢口道:“我当然知道了,怎么啦?” “那是我娘拿给虓师兄,叫他送给冷雨心师姐的。” 艾文嘟嘟嘴,“那又怎么样呢?” “这就对了,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怎么可以给你嘛?” “什么?定情物?”艾文惊异的表情可以吞得下一个馒头了,“怎不早说?你是说韩虓与冷雨心是一对情侣。” “你会不知道?”轩少虎满面奇怪。 艾文未留意他的话,“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真是好奇怪,定情之物送匕首,而不送其它精美的物品。” “现在知道了不能拿了吧!” 艾文硬逼出一个略显尴尬的可爱笑容,“知道,回去还给他就是了。不过,这匕首还挺好用的,不仅救了我一命,而且现在还派上了用场。”救她一命当然是指刺杀*苦愁天一事上。 “救了你一命?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你无须知道。注意了,匕首就藏在我袖中,现在我要将它拿出来割绳子了。” 轩少虎动了动身子,“这么紧,怎么割?” 艾文很有自信,“所以说嘛,这就是高难度的运动,而且也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危险?” “当然会危险了,这么紧,小心割伤了你。不过,你连死都不怕,割伤了又有什么关系,顶多是流点血,忍着点啊!” 说话间,艾文的手在绳内艰难地轻轻抖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匕首自袖中抖出来,掉到了地上。也幸亏袖中有口袋,若是藏在身上,也就没这般便宜了。 艾文斜着眼睛往地下看,“我的手摸不着匕首在哪了。所以,你要配合我动啊。” “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艾文邪笑,“真是个乖娃娃,向左。” 轩少虎推她一下,“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啊!” 艾文侃然一笑,“这叫苦中作乐,懂不懂?人就是要善于享受生活嘛。何必那么严肃。” “你再说就没有时间了。” 艾文收敛起心神,“对了,时间就是生命。” 二人于是一齐艰难在移动着身子。那黑衣人准是防着他们逃跑,所以捆他二人时连腿也各自合并作拴紧,令他们想动一下身子都觉得异常的吃力。 半响,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二人移动了五寸之地后,艾文瞥见了落在地下的匕首。 轩少虎累得大汗涔涔,“够了没?” “够了够了,再动的话,我们得再移回来了。”艾文口中说着话,手也不闲着,努力地伸过去触摸匕首。 她的手柔弱无骨,在这么看似没有缝隙的情况下,还是能够伸动手指。 说来,这还要归功于她的好赌之上。生活中,由于别人鄙夷的眼光,所以她择友异常谨慎,不交就别交,要交就交知心的,因而瞧得起她的孤儿身份而又愿意深交的,数目有限。 她的朋友一少,很多时候就会觉得空虚,实在无聊之时,只好抱着钱去赌场里豪赌,以此来打发时间。 输的次数多了,人也输出经验了,于是,拜师学艺,练了一门偷牌换牌于无形之中的手指功夫,在赌场中和别人一样的大出老千,终于把她输的钱连本带利的赢了回来还给卢卡斯博士。 这手指上的“无骨功”在现代的赌场赢出了心得,想不到在古代也派上了用场。 艾文巧妙地伸出匕首向绳子上割去,只轻轻一划,便把那绳子割开了一个口子,再一划,那绳子居然就给划断开了。 “哇塞,好锋利的匕首。”她高兴得失声笑出。 绑在他们身上的绳子是一个整体,其中一圈断了,其余部分也会一齐自行松开。 二人很快便脱离了绳子的束缚,获得了自由。 艾文轻松地伸了一个懒腰,道:“真是很久没这么爽过了。”她弯腰拾起地上的刀鞘,顺便一脚踢开那绳子,“要命的绳子。” 轩少虎机警地在门帘边悄悄向外面望望,“奇怪,怎么这么静,好像都没有人。” 艾文闻言,却不以为奇,“这有什么奇怪的,听到刚才那声号角没有,你看他们听到那声号角就那么急匆匆的样子,想必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商量。” 轩少虎侧头看她,“你看他们会商量什么事?” 艾文嘲笑道:“这么没有深度的问题你也问得出来,真是竹本口木子。不用脑袋用膝盖都猜得出来,他们一伙人聚在一起是在商量着明日该怎么进攻梅庄?” “可是他们在这驻扎了这几许时日,难道都没有想过吗?” 艾文耸耸肩,“这个我也不知道。” 轩少虎“咦”了一声,“会不会是你撒的谎言起效了。他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此岂不更好。本来,我说的那个谎言,在最大限度内,我是很想将它实现的,哎——”艾文叹口气,面上出现遗憾的神情,“可惜,我被偷情春娘捉了去,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准备,不然,真是个好好的主意。” 轩少虎惊声道:“你被偷情春娘捉了去,开什么玩笑,偷情春娘手下从来没有活口,你怎么能活到现在,鬼信啊!” 艾文瞥他一眼,“你认为我没有这个本事?” 轩少虎不信地笑笑,“你身手固然不行,可你嘴巴这么厉害,我有点相信了。” 艾文担心再说下去,她会不小心把朝龙道出来,于是转过话题:“咱们可别只顾着谈话,还是逃命要紧。” 轩少虎恍然惊醒,“是了,咱们还是赶快走,他们来了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边说边想往外走。 艾文的思维刚好和他相反,她用力一拽轩少虎,“前面不安全,往后。” 轩少虎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被她这么用力一拽,迭不失得了个仰马翻,幸好他武功不弱,才稳住了身形,“你故意的,对不对?” 他瞪目朝向艾文。艾文似笑非笑地一举右手,“都是这铁链惹的祸,不怪我。” 他二人手上系有铁链,一人动则牵动另一人,艾文看那铁链手铐,有意要戏弄轩少虎,于是用力向前拉一下,让他尝尝猛然踏空的感觉,没想到他的反应比她料想的还要夸张,她暗地偷笑,憋得只差没爆笑出来。 轩少虎瞧艾文那气死人的表情,自己也是觉得好笑,“你能不能有点正经,都什么时候了。” “你好衰哦!”艾文忍俊不禁,“我真的是想告诉你,前面招摇,走后面的好。” 轩少虎瞥眼对面的帐幕,忍不住有些笑意,“可那里怎么走?” 艾文这么精灵古怪,随时都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想不发笑都难。 艾文走上去,“我有匕首。” 匕首还捏在她手中,只见她对准帐幕,轻轻划开一个门的模样,然后收取匕首,掉头朝轩少虎道:“看看外边有没有人?” 轩少虎点头应了一声,手指顺着划开的线路将帘幕勾开了一个缝,凑头过去朝外观望。 借着朦胧的月色和隐约闪亮的火光,但见外边一片树林,透着阴森森的鬼怪气息,没有一丝人影,也没有料想中该有的守卫兵,一切都属于平静祥和的状态。 他奇道:“怎么都没有人?不对呀。” 艾文把他拉开,自己凑过去看了看,“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事不宜迟,走。” 二人出了帐篷,蹑手蹑脚地往树林方向行去。 按他们的想法,树林隐蔽,被发现了也好藏身,所以这是最好的选择。越过十几棵树,来到了一棵大树前,艾文示意轩少虎隐入树后,二人贼头贼脑的往来时的方向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他们适才在帐幕内往外观望时,许是那地方太过隐蔽,除了树木之外并未见其它的帐篷,但这时回头再一望,哪还有先前的凄凉,密密麻麻的蒙古包,恐有三十来个,每个帐幕前的支架上均放了两个火盆,熊熊燃烧的火焰把这地方照得通体明亮。 这是大战前的夜晚,所有必杀令使者都兴奋得无意睡觉,商量好对策之后就地坐在草地上,把酒举杯,先将胜利的果实拿来庆祝,顺便也给伙伴们打打气。 自闯荡江湖以来,这几年的丰功伟绩足以证明他们的勇者无惧,没有任何事能令他们失手,更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们对猎物的捕获,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之所以对他二人的看守如此松懈,是因为他们觉得要逃跑没有那么容易,他们对自己的金丝牛筋绳索很有自信。况且,以轩少虎的能耐,他和那丫头即使逃跑了也不足为惧,两个不成事的人物对他们还构不成威胁。 还有一个保险的圈套就是他们逃跑后,第一意识定会选准树林这一条路线,而事实上,潜往树林无疑是离死路越来越近了,这之中所设置的机关、暗器,绝不比人力少。理所当然地,必杀令使者对他二人的举动不用太过在意。 艾文瞧了半响,百思不得其解,凝神道:“我怎么都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而且越想越糊涂了。” 轩少虎瞥她一眼,鼻中轻一哼,“你以为你是谁呀,万事通啊,看不出来就别看呗,好像自己很了不起似的。” 艾文甩给他一个白眼,“姑娘我是没有什么本事,但不管我怎么逊色,都要比你好上十倍百倍。”说话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你凭什么跟我比?”轩少虎口吻轻蔑,言下之意又牵扯到身份上去了。 艾文黠然一笑,“是呀!我怎么能跟你比呢?这人啊与动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提并论的!正所谓类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免得我被人嘲笑说跟动物在一起。” 轩少虎口才不如人,瞧着她干瞪眼,“我是人你是动物。” “我是人你才是动物。” 艾文反驳间,欺身向前一步,头一仰准备和他一较高低,却不料一脚踏上树下隐藏在草间的机关。 顿时,只见一排暗器自草地上飞射出来。 艾文始料未及,惊得“啊”的一声大叫,轩少虎眼疾手快,倏然拉过艾文,闪身避开暗器。 艾文傻眼望着盯在树上的一排飞镖,惊魂甫定地拍拍胸脯,“好险!” 轩少虎扫眼林间,“这个树林有问题。” 艾文骇然地四处望望,“什么?还会有很多暗器吗?” 轩少虎点点头,“是暗器还好应付,恐怕不止暗器这么简单。” “这么恐怖啊!单纯暗器都差点让我挂了,再出点更厉害的东西,比如说毒蛇莽兽之类的怪物,那可怎么办啊?”艾文口气唏嘘,越说越觉得心惊肉跳。不过,如她所说,在林中深处,果真是有此物的。 轩少虎没怎么在乎这些东西,他抓住艾文的语病,“挂了,什么挂了?” “挂了就是死了呗!怪事,我之前不是回答过你了吗?怎么才一会就又忘了?”艾文说话中,张头望着树林冥思了一阵,“我想还是算了,咱们回去吧!” 轩少虎闻言,满脸讶异,“什么?回去?开什么玩笑。” 艾文将言而嗫嚅,低头愰然瞥见树底下栓着的铁丝,在他们适才的踏动中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她惊道:“这是什么?” 轩少虎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立即知道了那东西的意图,“这可能就是他们传递消息的铃线,只要林中一有动静,它就会振动发出声响传到那头去,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也就暴露了。” 艾文奇怪地又看看,“这么先进啊!看来这回是想不回去都不行了。” 她踏动暗器,让人发现了踪迹,按理说,应该是很倒霉的事才对,但是,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二人若是未触动暗器,就这样一直往森林深处行去,恐怕到时被暗器、毒蛇、猛兽之类的东西围攻,临死也不得个全尸。所以,让人发现了踪迹,临时改变了艾文的思维方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忽然,对面点起了火把,同时也传来了高声的呼叫:“林中有人……” 艾文与轩少虎面面相觑,照此下的情形,他们人多势众,要想逃走,真有如天方夜谭。 艾文看得有些心虚,“怎么办?他们好多的人。” 轩少虎一马当先,“赶快走。” 他的方向对准了树林,很明显地他想往里逃,远离这是非之地。 正常人的思维都该作此选择,进而落入这些人的圈套中。 但是,艾文性格古怪,思维也不同于一般人,可以说,这些年来还没有任何人猜测得到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而她的举动也没有人敢大言不惭的推断出来,因为他们推断的结果往往是错误的。 只听她道:“不能往里走。” 艾文驻立不动,轩少虎也前进不得,“你什么意思?想要羊入虎口吗?” 艾文双眸发亮,洋溢着无限智慧的光芒,她自信地一笑,莫测高深道:“嗬!想要跟我斗?我倒想看看到底够不够我玩。他们就快到了,你抓紧时间丢石子去打前面的树。” 轩少虎听得一脸茫然,诧异地盯着艾文,“这与石子有什么关系啊?”虽然心有疑虑,但他还是迟疑着拾起几块石子,运足内力,对准离此地百来米的树杆,尽力射去,耳旁却听艾文解释:“叫你丢石子,实则是让你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们若把树林弄得一团糟,那他们便会以为我们已经离去,或者至少会错乱方向……” 话未说完,突听林内传来“咻咻”的声响,是暗器穿空的声音。 果然如艾文所料,石子击中了树杆,必会引起暗器的发射。这林中的机关,如同她二人一样,因被铁链牵连着而相互受到影响。 轩少虎这才击打了其中一个机关,其它的机关便一连串的被拉响了,顿时,林中安置的暗器、飞镖之类的全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发射个不停。 这情形,若是二人进了里面,纵使轻功了得,也断然难以全身而退。 轩少虎一瞧这架势,不由得从心底倒抽出一口凉气,进而对艾文佩服得五体投地。 艾文抓紧时机,在他击中机关后,倏然抓起他,运用白天在雪山下的大树林中掌握的轻功身法,腾空跃起两丈,一脚踢中树身,借力使力,朝侧面往帐篷的方向掠去。 在离帐篷不远处,艾文选中了一处杂草丛生的较为隐蔽之所,无声无息地钻了进去。 谁能料想得到,他二人非但未走,竟还返了回来,这是任何人也会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也正因为这样,他二人躲在此,才不会被人怀疑,只道是已经往前走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是那样的快,仿佛电光石火般耗时不多,在必杀令使者逼近树林时,他们已经藏好了身形。 艾文大气不敢出,她尽量屏住呼吸,透过草缝偷望外面的情况。 轩少虎蹲在她身旁,满怀疑问,又苦于不敢开口。他是有很多的疑问盘旋在心头,本来,他一直认为,跟他一起被抓的这丫头毫无武功,却不料适才情急之下,她露出的那一身轻身功夫,江湖中又有几人能及? 就连他大名鼎鼎的轩少虎也是望尘莫及,他不禁怀疑,这丫头不会武功到底是不是装的。 意念间,相隔不远的树林中,十来枝火把一齐高举着正在细细的搜查他二人的藏身之地。 突听之中一名黑衣人道:“奇怪了,脚印怎么到了这里就没有踪影了?莫非他们会飞天遁地不成?” 正自匪夷所思之际,走在前面的一名黑衣人突然回过头来报:“此地有暗器射击,大家过来看。” 众人一听,纷纷赶上前去探个究竟。 但见先前发话之人四处巡查了一遍,又道:“此地有暗器发射,显然他二人已经到过此地并触动了机关,看这儿凌乱的情形,他二人定是往里逃去了。” 另有一人随即接口:“可是里面暗器机关的部署,层层复杂,可谓举世无匹,他二人逃往里去,岂非凶多吉少?” 之前那人点了点头,“主上有令,一定要抓住这二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这事关重大之际,绝不可因他二人的疏忽而坏了大事。”一扫众人,“大家细心一点,一定要抓住他二人,分头搜。” 他宽大的袖子很有威望性地一挥,其下众人立即齐声道:“是”。 高亢的声音回荡树间,在夜空中激起几片枯叶的下落,发出‘莎莎’的声响。 在这凄清的林中,只见那些一手擎着火把一手握着关马大刀的必杀令使者,二、三成群的扒着枯枝往里寻去,渐渐地不见了身影。 轩少虎确定那些人已经去了很远,才松了口气敢出声:“下一步该怎么行动?”他见艾文计算得是那样的准确,不禁对她的聪明有了些依赖。 艾文起身义无反顾地道:“回去捣它个乌烟瘴气,这些龟儿子不让我们活的话,我们也叫他们没得好过。” 轩少虎闻言,刹时心潮澎湃,豪迈道:“好。” 二人主意一打,异常小心的溜出了林子,但他忽地想到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可是,我们要用什么方法?” 艾文贼眼溜了溜,“还记得炭火盆吗?咱们用火攻,不过要小心一点,这命可只有一条。” 轩少虎轻笑笑,“知道了。” 离帐篷已经不远了,艾文扫眼一望,已然对当下的局式有了个大体的了解,她与轩少虎隐入暗处,悄声道:“找个人少的地方下手。” “啊,人少的地方?”轩少虎疑惑地向这个帐篷庄院望去,不由得犯难,“可是哪里才是人少的地方呢?” “据我的观察,东面常有人走动,西面很不见人影,那地方人口密度应该较为稀薄。” 轩少虎纳闷地想了想,“何为人口密度?” 艾文懒得跟他解释,拉起他躲躲藏藏地避过一些夜间巡逻的士卫,径直往西边走去,在还未行动之前,她绝不想暴露行踪。 虽然说她这蓦然的行动有些冲动,欠缺思考,也过于幼稚,但她对别人随意地要取她性命的举动表现得异常气愤,所以她决定要给这些狂妄的家伙一些惩罚,引发火灾是小有的惩罚。 当然,她没计较过后果。 这样的举动,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扰乱他们的心神,若这些人因此而损失一些实力,那么对明日他们进犯梅庄是很有影响力的,至少不会让他们再那么自信。 自信,能够给人以力量,激发人蕴藏体内的潜力,获取最终的胜利;没有了自信,人则会变得软弱,什么事都显得力不从心,不敢肯定。 如若这些必杀令使者在明日之战上表现出一点点后者的反应,那么梅庄的胜利就不是空语,这在心理学上来说,是一种心理的战术。 二人停在两个帐篷相挨挤的中间,有黑暗阴影的遮挡,不容易看出身形,而且想找退路也容易得多。 艾文暗中瞅瞅巡逻的士兵,脑里忽生一计。一改之前自己动手的计划,决定借他人之手达成目的。 她打手势示意轩少虎蹲下一点,轩少虎愣了愣,不解何意,艾文以为他看不懂,又再次打了个手势。 轩少虎见她认真的神情,不像是闹着玩,他虽然不懂叫他蹲下一点有什么用途,但还是照样做了。 艾文见高度够了,挨身过去,凑头在他耳际低语半响,把计划的过程细细给他说了一遍。 原来,艾文是怕出声泄露行踪,才不得不想出这方法传达意图。但是,轩少虎年龄虽比她小了两岁,个儿却比她高了大半截,她想要在轩少虎耳旁低声说话,就只有让轩少虎蹲下身来将就她了。 两人挨得这么近,轩少虎只觉一股少女天然的幽香传入鼻翼,醉人心魂,他的心突地急跳了几下,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艾文性情豪迈,是个大大咧咧的个性,她认真的做事,却没注意到轩少虎的反应会如何。眼见她说完话,人便移身贴在帐幕旁,在黑暗中偷窥外面的情景。 等了盏茶光景,终于见两个手执大刀的青年卫士走了过来。艾文估测距离差不多了,忙示意轩少虎行动。 但是,轩少虎热脑冲昏了头,意识还停留在适才的激情中,仿似没有注意到艾文对他的提醒,愣愣地没有行动。 艾文回蓦瞧了瞧他那呆相,无奈地摇摇头,顺手拾起几颗小石子放入他手中,拍拍他肩膀,又指指迎面走来的那两人,向他点点头。轩少虎被艾文这一拍,顿时惊醒,霎时不禁为自己的失态过意不去,因而面对艾文时也有些不自在,换过几个不自然的表情,他忙收敛起心神,专心地去对付迎面来的那两人,以此掩饰自己激荡的心情。 那两人已经走近,离艾文选定的帐篷前的炭火盆不远了。轩少虎在他二人转身横走之际,倏然运指弹出艾文塞给他的石子。 “弹指神通”是他轩苑山庄的压庄绝技,他当然也练得小有成就。 但见他弹出的石子无声无息地击中了左边的侍卫,由于劲力拿捏得准,那人还只道是夜路走得多了脚下抽筋的缘故。 那人被击中后,两脚不听使唤地胡搅在一起,刚好绊住右边那一人,于是,两人双双扑倒。 他们眼前的炭火盆,正巧被他们扑倒伸出的双手,撞个一塌糊涂,“乒乒乓乓”地滚撒一地,搭帐篷用的布幕遇着这些火块,仿佛干柴遇上烈火,一着既燃。 被绊倒的那人人爬在地下,口中却不住训斥:“妈的直贼娘,走路也不好好的走,找死啊你!” 那被击倒的人也是冒火地骂:“谁叫你挨老子这么近?” 听这口气,好似他绊倒了别人,责任还不在他自己。两人在地下挣扎了几下,方站起身来,拍打身上的尘土,口中不住的埋怨。 那被击倒的人边打尘土边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天老是觉得眼皮跳,走路也像是会撞鬼似的。” 他向旁边那人凑近压低了声音,“你说明日攻打梅庄之事会不会失手啊?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耶!” 被他绊倒的那人白眼一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他余光中陡见火苗正在往上窜的帐篷,霎时惊得大叫:“不好了,失火了。” 被击倒的那人一看,顿时骇得慌了手脚,“失……失火了,这下可……可怎么办?”火因他而起,上头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而且很有牺牲的可能。 两人失魂一般慌了半响,方想起要灭火,一时间,手边竟找不到可取之物,急迫之下,居然举起手中大刀用刀片鞭火。 火势在这两个呆瓜发现之时,已然烧大,此刻才想起要灭火,明显地已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再怎么使劲也是于事无补,况且他们灭火的方式也太滑稽得很。 蔓延的火势烧了不多久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刹时抄的抄家伙,打的打水,都一齐参加到这灭火的行动中来。 趁乱之际,艾文与轩少虎闪身到别处,肆意打翻他们的炭火盆,引发火灾。 艾文以为,短时间内,他们还不至于知道是有人故意的冒犯,但是,她哪里知道,这些帐篷中,不乏能人,她二人才烧了几个帐篷,便被人怀疑了。 只听那个在河边把她二人抓来的黑衣领头人高声呼道:“有人已经潜入了居地,大家注意搜。” 这些帐篷本身就不怎么好隐身,搜索的人一多,便没了他们的藏身之地,二人的行踪立即暴露了出来。 二人见大事不妙,急忙抱头鼠窜。 追逐他们的那些人,时而见他们的身影,时而又丢失了他们的行踪,一气之下,竟然派出一批人,动手撤了许多帐篷。没有帐篷,二人就更无处藏身了。 突然,艾文脚下绊了一个石头,身形一愰,跌倒在地,真是越急越见鬼。 轩少虎因手铐的关系,也被她连累了,他蹲身去扶她,却见相隔不远处,那捉他二人的黑衣人已经带领了一众属下立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瞧着他们。显然,二人已是逃不了了。 轩少虎扶住艾文手臂,“你真会选准时间跌倒。” 艾文懒得起身,径直蹲在地上,苦笑道:“我是怕你累了,想让你休息休息。” 040 绝密 轩少虎一怔,“麻烦你,下次要休息的时候先通报我一声,免得我措手不及,还要白白为你担心。” 艾文继续调侃他,似是未把那些人放在眼里,“通报了你,你就知道了,那还有什么趣味可玩,人生就是要随时来点刺激嘛!” 迎面那人见他们这时还有心情有说有笑,冷森道:“想不到轩少爷本事不小,吾等低估了你,想不到吾等独门秘制的金丝牛筋绳你也有办法割断,佩服!佩服!” 轩少虎狂傲地蔑视他一眼,“小小一根破绳子就想把困住本少爷,你也未免太高估你那根破绳子了吧?” 艾文接口大贬特贬,“确实,那根绳子耐看不耐用,质量实在是很差,应该是廉价的商品吧?是了,你们这些躲藏在山沟里的野人,想必也没什么纯收入,怎么会有钱买得起那些高档的物品呢?当然是要人家把价格跌了再跌才有望头。不过,往往这类价钱的东西都没什么好质量的,就像你那根绳子,我们虎少爷才用劲一绷,它居然‘嘭’就断了。你想想,虎少爷这种人都能绷得断的东西,还能是什么好货?” 轩少虎一听后面的话,大翻白眼,“我这种人?我这种什么人啊?你倒给我说清楚。” 艾文瞥他一眼,满脸笑意,“哎呀!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计较了,有什么好计较的嘛!” 突听对面那人发话:“姑娘说了这么多,老夫可是不解你这天方夜谭。不过,姑娘即便再会说,像你这种多嘴的丫头,今夜也是难逃一死。” 最后一句话,他一字一字道出,更是加重了他冷森的语气和他那浓浓地弥漫出来的杀气。说完这话,他慢慢地向前走来,掌下暗运内劲,身上杀气暴涨。 艾文老远地感觉出了这股浓烈的杀气,她冷不防自心底里颤栗了一下,撑在地上的双手不觉中紧张得抓住了一把沙子。 这沙子的刺痛忽地使她灵机一动,边站起边朝对面那人道:“要杀我急什么?我反正已是你网中之鱼,早晚是死鱼一条,不过不知前辈您在要吃鱼之前,有没有想过这条早晚的死鱼或许还有些用途呢?”她慢慢地诱惑那人上当。 那人果然稍有动心,迟疑了一下脚步,道:“鱼能有什么用途呢?” 艾文若无其事地嫣然一笑,潇洒地一甩碎发,趁机观察了一下地形,“那条鱼不就是本姑娘吗?梅庄的地形以及布局我了若指掌,若是在我的带领下,所有的机关、暗扭要想破坏简直不费吹灰之力,难道……”她说话间双手故意动了一下,意在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她话未说完,那边已有人打抱不平,“注意你说话的内容,你凭什么带领吾等?” 艾文睥睨那说话的人一眼,并不搭理他,“此刻有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就握在尔等手中,莫非尔等也舍得放失?” 轩少虎见她越说越认真,心头不住发毛,忍不住出言奉劝,“喂!你别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艾文的话恰巧是要轩少虎的愤怒来衬托才更显得出她叛离的真心,她不屑一顾地轻笑笑,“我若没有了命才什么事都干不出来。”瞄向迎面那人,“我想对于梅庄的事,你等也是棘手得很,因为有轩苑山庄的人来掺合,所有事都不是那么顺利了。” 那人沉声反驳:“老夫才不怕轩苑山庄。”脑中却不住考虑这姑娘的话要不要相信。 艾文双眸一转,“可是你们不能杀轩苑山庄的人啊!” “此点你如何确定的?” “这还看不出来吗?抓了我二人后,你们非但不杀,还一直说不为难轩苑山庄,很明显,你们与轩苑山庄定是有些不可告人的渊源。” 轩少虎闻言,反映比谁都激烈,“我警告你,死丫头,我轩苑山庄绝不可能与他们这些杀人狂魔有任何瓜葛,你不要张着嘴巴乱说话,玷污了我轩苑山庄的名声。” 却料艾文竟没怎么听他说话,她睁大了双眼,全副精力地观察着那人脸上的丝毫变化。 那人先前见他们时,总是蒙着脸,这会事出突然,他没有任何准备便赶了来。此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光景,长长的胡须直垂于胸部,面色红润,模样不太像是凶神恶煞之人。 艾文的资质绝对够得上二十一世纪国际刑警的后备人员,对于任何案件的推理,她只需知道一点迹象便能顺理成章地推断出下一个步骤,其逻辑思维能力不知要胜人几筹。 正是因为她有这等超人的智商,才使得她这么年轻便几次三番地被人邀请加入国际刑警的行列。 但是,任何事物在表现出它优点的同时,它的弊端也在发挥着作用,艾文这么聪明,以致于与她交往的男士都自愧弗如,在她面前不禁傲不起来,甚至连自尊心都受到打击。 大多数男人都要找比自己差点的女子,以此来体现自己的伟大,而艾文每每都令男人自己觉得低人一等,因而她注定了要情场失意,一次接一次的失恋。不过,不难看出,戴维的离去对她的打击已使她改变了不少。 艾文此刻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人,目的就是想从那人脸上神情的变化来推断她的判断是否是已经找出了他们的致命伤。 果然,那人在听了艾文这一席话后,脸上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而且他眼中乍现出一丝激动的神情,虽然这丝激情一闪即逝,但还是被堪称查案高手的艾文捕捉到了。 就凭这点反常的反应,她已然敢断定,她猜想得不错,必杀令使者不杀轩苑山庄的重要级人物确实是事有蹊跷。 她自信地笑了笑,忽听轩少虎对她哼鼻道:“你真的是很欠揍耶!” 轩少虎的反应猛然提醒了艾文,她凝目打量了轩少虎一阵,掉头朝那人半开玩笑道:“瞧他这激烈的反应,就知道是正义之庄调教出来的典范了,怎会与你们这些邪魔歪道有渊源呢?顶多是有点小交情罢了。” 当她说到“邪魔歪道”四字时,那领头旁边的黑衣人——也就是之前说过话的那人又愤怒得想揍人,“注意你说话的内容。” 若不是苦于纪律的森严,瞧他那表情,早就想上来把艾文大卸八块了。 他们的领头人也同样为之动怒,但他既然有能力爬上领导的层级,便具备了一定的沉着和稳练。 只听他声音沉得吓人,“姑娘很是聪明。” 他这句话,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间接的在告诉艾文,你猜对了。 艾文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高兴地一笑,“呵!这么激动啊!怎么都和虎少爷一样赤胆忠心的维护自己的门派嘛!” 轩少虎狠牙扯她一把,“拜托你,别把本少爷和他们这些杀人狂魔混为一谈。” 艾文稳住身形,继续盯着那人,“瞧他这副德行,怎么可能会和你们套上交情呢?想来应该是他的祖上才有此本领。” 那人突然目光森寒,冷冷地射向艾文,“自作聪明。” 但他心下却不得不承认眼下这姑娘的聪慧,看来,他该对这二人重新评估了。 之前,他一直认为女人不足为惧,这二人中,轩少虎最为高强,只是经艾文这一番话,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才是最可怕的人物。为了防止必杀令使者有可能碰上这个劲敌,他目中冷光一现,再次动了杀机。 艾文体察入微,情不自禁地退后两步,“你千万不能杀我,我可以带你们攻破梅庄啊!” 口中如此说,心下却已然决定了要怎么做,所以,她说话的过程中,再次有意地动了动手腕,好似在暗中想要偷袭他们,让他们对自己有所防范似的。 她抖抖缩缩的举动,被那人看在眼里,直令那人暗中防备着她,“吾等并不需要你。” 艾文贼眼溜了一圈,确定了逃跑的方向,故意哇啦啦叫道:“怎么可能呢?没有我,你们怎能攻破梅庄啊?” 她这句话看似说得有些可怜巴巴,却料她话语一完,急声喝道:“小心,暗器!” 说话的同时,捏在手中的两把沙子也拼尽全力地丢洒向那伙人。 还未来得及看那伙人的下场,艾文丢出沙子后拉着轩少虎就掠身疾向之前选定的方向。那地方帐篷多,藏起身来也较容易。 只是,她哪里知道,身怀上百年甲子的深厚功力——‘嫁衣神功’,飞花摘叶亦可伤人。 她此时虽然不懂武功,亦不会使用方法掷发暗器,可是谁又能承受得住她这拼尽全力的一击?她之前虽已作提醒,并且黑衣领头人事先知道她的举动,但他们之中还是有不少人受伤,而且伤得不轻。 艾文八辈子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出言提醒,只是为了让语声吓人,使那伙人忘却一时他们的存在,那她二人逃跑的意图就有可能实现,就连故意比动手势给那些人发觉也是这个目的。 她如果知道自己举手投足间便将几人击成重伤,那她又何须引入注意,要人防范。 轩少虎也被艾文的突发制人吓得一跳,他还未反应过来,人便被艾文强拉硬拖着逃跑。刹时他立即明白过来艾文的意图,于是顾不及询问太多,脚底抹油跟着艾文拼命地逃离这是非之地。 许是他二人逃命心切,脚下一跑动起来,没头没脑的就只知道东奔西窜。 道路飞快地在脚下退去,也不知他们逃了多长时间,只是跟在他们后面的追兵也越来越多了。 跑到一个帐篷前的时候,艾文见如此逃下去也不是办法,遂生一计,与轩少虎在众目睽睽下钻入帐篷中,引火*起来,还扬声传出话来,“即便是死也不要死在你们肮脏的手上。” 众人见此情形,均不由得奇异地停下脚步,隔岸观火,那追逐的领头人‘哈哈’一笑,“引火*。” 艾文燃好了火,冒火地轻声回驳,“这叫暗度陈仓,金蝉脱壳,置之死地而后生,一群呆瓜。” 火势越烧越旺,火焰也越窜越高,整座帐篷不了半会工夫,就全全笼罩在熊熊烈火之中。不少人还怕火烧得不够大,又往里添了些炭火,以示自己的恨意。 在这样的大火之中,别说是两个大活人,就连地下爬来爬去的小不起眼的虫子也要被烧成灰烬。 因而,可以说,艾文与轩少虎百分之两百的几率是已经烧死了。如果有可能存活,除非不在帐中。 艾文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呆呆地在里面等死。事实上,她进帐篷后,顺便一脚勾翻了火盆,惹燃起帐篷,人便从后面用匕首划开了一个缝,钻了出去。从进帐篷到离去,好比白驹过隙一般,一愰即逝。 外面的追兵只顾看正面熊熊燃烧的帐篷,却没料到二人有此一招,亏他们还天真地以为,轩少虎和艾文为了不死在他们肮脏的手中,已经引火*了。 当然,失误也是他们不了解艾文的原因,艾文这么重视和珍惜生命,才不会为了任何事而自杀。的确,他们混了大半辈子,还没遇到比他们狡猾百倍的人。 帐篷已经烧得差不多了,里面如果有生物,该死的和不该死的都被烧得有了一定的火候。那黑衣领头人一看可以了,遂命令下属把火灭了,以免火势传来去,烧到其他帐篷。 但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灭了火的帐篷内,竟然找不出一点有关人的骸骨,这迹象唯一的解释是他们并不在帐内,并且在这之前就已逃去别处了。 那黑衣领头人查清了形式,气愤得涨红了脸,双掌骨节捏得‘吱吱’作响,憋了半天,他才咬出了两个字,“可恶!” 说完率先夺向可疑的地方又再次追踪,其下众人不用他的命令,知趣的急跟上后头去。 艾文与轩少虎这回又一次逃离虎口,行动间倍加小心,生怕再被发现。 但是他们走了许多地方,却不知为何竟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像是到了迷宫,在里面捉迷藏似的钻得人头昏眼花。 艾文累得泄气,“怎么回事?怎么四处都一个样,走也走不出去。” 轩少虎观观这些帐篷的布局,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帐篷全是按五行八卦的阵形搭建的,若是不能破阵,恐怕一时是难以出去。 艾文累得不住气喘,”五行八卦阵?到底什么玩意儿?听起来这么悬。“ ”五行八卦阵是指用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以及八卦中的……“ 艾文未等他说完,急忙摆手,”行了,不用解释,浪费什么表情啊!听了我也不懂,说点实际的,这阵势能不能破啊?“ 轩少虎白痴道:”能是能,只是我不能。“ ”这岂不是废话嘛!“艾文摸摸肚子,”哎哟!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还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好饿哦!“ 轩少虎继续说他白痴般的话,”唯今之计,只有赶快想办法出去才能解决问题了。“ 艾文一听,仰头朝着他嘲骂,”你白痴啊!如果咱们不能出去,是不是就得饿死?我看,唯今之计是寻个地方找点东西吃了再从长计议。“ 轩少虎有些心虚,”你还敢去啊?“ ”不然能怎么办?“艾文无意转头间,恍然看见离此不远五十米的地方,有一个特大的帐篷,周边的帐篷与它相比,岂止是大象与小狗的比例。瞧这规模这架势,应该是高层流通人员居住或者开会的地方。 艾文忽然好奇心大起,她示意轩少虎看了看那帐篷,”走,过去看看。“ 二人闪身到帐篷边,轩少虎小心地往里偷瞧,轻声向艾文报告情况,”没人耶!“ 艾文看周围也是没人,胆子于是大长,”走,进去,找找有没有吃的。“ 轩少虎听她的决定,不禁心头唏嘘,”你不要命了。“ 艾文哪里听得进去,她话一说,前脚便跨了进去,轩少虎与她连成一体,经她一扯,也只得跟进。 帐篷内挨门帘的两边各各堆积了许多竹简,显是记载大小事件的文件。帐篷正中一张尺高的桌上,热气腾腾的酒菜摆了满桌,像是吃饭之人突然遇事而离去。 艾文一见这酒菜,喉咙直咽口水,恨不得全部灌进肚子攫为己有。她饿狼扑食般的跑上前去,不动大脑的就想动手,却突听轩少虎急声道:”不好,有人已朝这边来了。“ ”什么?“处在人家地盘上,艾文也是有点慌,美食面前,小命要紧,她顾不得填肚子,慌张地四处张望着有没有可藏身之地。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帐篷偏西一角,居然不同于其它帐篷的地铺一样,铺了一张床,床身不高,但容身还勉强可以。 艾文一指床下,”快点,爬进去。“ ”啊?那哪能藏人啊?“轩少虎迟疑着,却被艾文推塞了进去。这地方空间狭小,一人容身还可以,两人就有些困难了。 轩少虎知道不能多占位,只是这床身太低,他强壮的体魄侧着又不太够,试了几次最后只好平躺着使劲往里挤。 艾文进来的时候,为以防床的边缘处露出破绽,忙把衣服全拉进来避人耳目,自己则能挤进多少就使劲挤进多少,这样的结果是她半边身体都压在了轩少虎的身上。 轩少虎在来人还未进来之前赶忙抱怨,”喂!你这样我很不好受耶!“ 他其实并非说身体上的难受,而是指心灵上的不好受。 试想,一个正值青春年华,情窦初开之期的男人,被如此惹人心动的美女压在身上而又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那该是怎样的身心折磨?但这些想法他又岂能说得出来?只有憋在心里兀自难受。 艾文似也有一丝觉察,不好意思地看看他,谚笑道:”好像我吃亏要大一点耶!mrxuan,这笔帐等我出去以后再好好的慢慢的给你算。“ 轩少虎理直气壮,”你要是因为这样就要本少爷娶你!那绝对门都没有。“ 艾文愣了愣,笑道:”我没有想过要嫁给你啊!“ ”那就好,我还怕你赖着本少爷不放呢!“轩少虎说得一本正经,好像跟真的一样。 ”臭美!嘘——“艾文食指在嘴边低声‘嘘’了一声,阻止了他再说话,自己也侧头注视着外面的行动。 半响,一行人鱼贯而入。 当先一人,是个头发、眉毛、胡子都已经银白的老人,他满目慈祥,举手投足间均有一股慑服人的威严,想必是他们口中尊敬的主上无疑。他进帐篷后,径直坐到床上。 跟他进来的六人,年龄俱在二十左右,从衣着服饰上来看,这六人着装款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各异,料想是地位平等的年轻一辈,在分管上有所不同。 俗话说少年人年轻气盛,任何事都容易表现在脸上,这六人也不例外,瞧他们的一张张苦瓜脸,适才在外面定是有了气受。 老人捋了捋胡须,严慈地看着眼前恭敬站立的六人,良久,他道:”瞧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冲动,将来还敢指望你们做什么大事?哎——“长长地叹了口气,失望得不想再说话。 站在最上首的红衣男子拱手道:”敢问主上,那逃跑了的轩苑山庄的二人,吾等真就不再追了吗?“ 挨他而立的橙衣男子接口过来,”决不能放了他们,敢在这里闹事,该叫他们不得好死。“ ”瞧你们这副德性,要你们遇事冷静、冷静、再冷静,只有做到冷静才能做大事,可你们碰上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就义愤填膺得想与人家拼命,这叫什么?今日烧了几个帐篷就如此,若是将来你们兄弟被杀了,那还了得?“说得好不语重心长。 红衣男子掷地有声,”那就叫他们血债血偿!“ ”红衣……“老人斥责了一声,却又不知该如何责备,因他们本身就为报仇而来。 红衣,便是发话的那名红衣男子的名字。 而事实上,这几人的名字都与他们身穿的衣服颜色有关,其名分别为红衣、橙衣、黄衣、绿衣、青衣、蓝衣,还有一名叫紫衣的女子,与这六人合成为‘无极七色子’。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立身踱步背对着他们,长叹一气,”今夜之事,吾等就当没发生过,你们各自去休息吧!“ 红衣颇为不服,”可是主上,那两人走了,岂不要对吾等不利?“ ”两个小娃,应该成不了什么大事。“老人似乎不把艾文与轩少虎放在眼里。 蓝衣道:”其实吾等都不必担心……“ 他沉吟着顿了顿,青衣急得插口,”为什么?“ 蓝衣展颜自信地一笑,”因为此地地形特殊,又经过了吾等一番精心的改造,料想他二人也跑不出去。“ 青衣愣头愣脑地傻问,”你怎么就敢肯定他二人逃不出去?“ ”尔等想想便可知道了,此地地形,正左右三面是万丈深渊,后面那茂密的树林里也有重重机关部署,而在中间,吾等居住的帐篷,也是依照极其深奥的五行八卦阵排布的,每一步都是生死险地,光凭他二人,插翅也难飞出去。“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那老人听得眼睛发亮,他终于盼出了一个前途无量、有能力领导大局的有为之士,高兴之余,他不禁称赞出来,”好,分析得不错。“ 蓝衣并未因此感到飘飘然,他嗫嚅了一阵,鼓足勇气抬头看着老人,”可是,爷爷,为什么您要叫吾等不杀他轩苑山庄的人?莫非……莫非他轩苑山庄与我们有恩?“ 老人定睛看了他半响,内心也同时挣扎了半响,”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吾等虽然不能对轩苑山庄涌泉相报,但这份情却还是要记住的。“ ”我不懂,相当年,轩苑山庄庄主剑神轩天青,以盟主之职,带领江湖各大门派灭我无极门,此仇其深似海,不可不报,哪还有何恩情可言?“绿衣说得义正言辞。 艾文与轩少虎在床下听闻‘无极门’三字,俱是心惊了一下。 轩少虎听过五十年前的这场江湖惨事,想不到无极门在五十年后不但死灰复燃,竟还卷土重来了。 艾文对‘无极门’这三字纯粹是一种感觉上的悸动,仿似这个门派她很熟悉,又仿佛很陌生,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在来到古代误落入玄洞之时,曾听洞里那个神奇的老人语重心长地谈过,难怪她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对于这个门派,她算是有很深的了解,而且她身上误打误撞的继承了这个门派至高无上的内功——嫁衣神功,因而她不自觉地对这个门派起了兴趣,以下的话就听得更认真了。 老人背负双手,仰首凝望帐顶,内心中像是在做一番激烈的挣扎,沉默半响,方长长地舒了口气。 ”是,该是让你们知道实情的时候了。“ 041 暗室 停了停,理了一下思绪,“五十年的那场灭门奇案,剑神轩天青确实与我无极门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不过,在大战中,由于他的不忍,私底下放了我无极门八个十多岁的孩子,所以,才会有吾等今天的卷土重来,说来还要感谢他。”埋藏在心中几十年的秘密,他终于艰难地道出了这个。 绿衣追问:“那八个孩子是……” 老人点点头,“我想你们都已知道了昔日那八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我,你们的三爷爷、五爷爷、七爷爷,以及逝去了的四位爷爷。” 青衣心有怨气,冷声冷气道:“放我无极门八人,却杀了我无极门上百人,比起来,这算哪门子的恩情,到底是仇大于恩。” 他说话口吻向来就如此,老人毫不在意,“说得不错,到底是仇大于恩。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轩苑山庄的仇不可不报,但他们于吾等的恩也一定要还。” “所以,爷爷。”蓝衣道,“您选择了不杀轩苑山庄的人?” “这不是爷爷选不选择的问题,而是五十年前,我八人为了要回报轩苑山庄这份恩情,对天起了誓言,发誓在未报答恩情之前绝不杀轩苑山庄任何人。” 蓝衣听得一阵皱眉,“爷爷,您们当时为什么要发这种誓言啊?现在可好,要报仇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所以我无极门迟迟未向轩苑山庄动手。”老人长长地叹口气,口气中满是惋惜,“不过,把轩苑山庄放到最后也好。” 忽然,门帘掀起一角,从容走入一名紫衣少女,此人便是年龄最小的“无极七色子”之一。 她走到老人面前三尺处,恭敬地拱手,“禀报门主,紫衣部下来报,梅庄山下上来了一干人等,其中有颠三倒四袁不通以及青衣神君王字,这二人俱是江湖中名震一方的高手,紫衣部下对付不了,已经死了不少人,眼见他们就要上山了,紫衣特来请示门主。” 老人沉吟一会,“好!老夫同你们一起去会会。” “是。”七人一齐抱拳应声,先后出了帐篷。 帐内又安静下来了,只有烛火的微光一闪一闪地煞有节奏。此地守卫不算森严,原因是住在这儿的人都自负武功高强,不需要别人的保护,而且此地地处险要,相信也没人敢闯进来。是以,几人走后,周围便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响。 艾文与轩少虎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适才在帐内的人物个个是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因而,二人极力的屏住呼吸,憋得脸红筋涨也是不敢漏气,这会人一走,二人忙贪婪地大口大口的吸气,仿似几辈子没见过空气了。 说来也是二人运气好才不至于被发现。 轩少虎唤了几口气,“我好难受。”这次他是真的身体上难受了。 “我也不比你好多少。”艾文动了动,极力的想要舒展一下身体,这狭窄的空间挤得她腰酸背疼。 突然,她一个不慎,头猛然抬了起来,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到床梁上,顿时疼得她脑袋“嗡嗡”作鸣,两眼直冒金星。 “哇——没这么倒霉吧!”撞了脑袋后她不住的苦叫。 霍地,在她撞床之后,轩少虎躺着的那块地板像门被推开了似的开了一缝,迅速地把二人放落下去,瞬又关上。 原来,艾文脑袋碰撞的部位,竟然是个机关,触动了机关,二人当然要受到伤害。同是帐篷,别的帐篷没有床铺,却唯独这个帐篷有,想不到古怪就在床下。 “啊——”二人意想不到的突然往下落,俱是吓得惊叫出声。 幸而不是太高的距离,没多久二人就又照躺在床下的原样“嘭”的一声结实地跌在黑暗的地下,又一次骇得大声惊叫。 艾文仍然半边身子爬在轩少虎身上,所以着地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她庆幸道:“还好,并不是很痛。” 轩少虎张着嗓门苦叫:“你好我可不好,我很痛耶!” 艾文在黑暗中摸摸他,“应该还好吧!距离不是很高,我都没事耶!” “你压在我身上,你当然没事了,可我在下面给你垫底,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 艾文“哦”了一声,从他身上爬起,傻笑着看他,“幸好有你给我垫底,呵呵呵……” 轩少虎翻身爬起,“瞧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子,下次可没这种好事了。” 艾文回想适才情急之下爬在他身上的模样,两颊不觉一热,窘笑道:“下次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这次是例外,还望你别放心里去。” 轩少虎摇摇头,瞥过她一眼,流目四处检查洞穴的结构。 但见二人落下的地方乃是一个宽不足两米的回廊,正面已经封住了去路,两侧的石壁方块成形,工整玉滑,一直通向黑暗的尽头。 他动手敲敲几面的石壁,发现异常坚固。仰头瞧瞧顶上把他二人丢下来的暗门,稍一提气,抓住艾文,纵身上去撑手推了一下,由于无着力之地,他停了两秒的时间,便又飘然落了下来。 艾文站稳脚步,“你忙了半天,在干嘛?” 轩少虎失望地看看顶门,“门已经封死了,这周围也没有机关,看来我二人被困在这里了。” 艾文愣了愣,“难不成你还想上去?” 轩少虎摊摊手,“不上去,难道要在这里等死?” 艾文一挥手,“切!说你笨你还真是笨,上去了不就是死路一条?你刚才没听他们说吗?他们的前路、帐篷、树林这些,样样危险十足,去了岂不和送死没两样?” 轩少虎想了想,“说的也是,上去了确实没把握逃得出去,还不如呆在这儿安全。” “你总算是开窍了,不过,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先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吧!” 轩少虎瞄瞄前方暗沉沉又阴森森的走廊,贼眼一溜,故意恐吓,“在那边找出路?那么黑,你不怕啊?小心半路跳出个鬼来,吃了你。”说得绘声绘色。 艾文身处黑暗,眼前一团漆黑,本身就存有恐惧感,这会一听轩少虎的胡言乱语,哪有心思分析他言语的真假,吓得就惊叫出来。 于是,忙跳上来拽住他的胳膊,声音颤颤道:“哪有鬼啊?你胡说。” 轩少虎贼笑着看她,“既然知道我在胡说,那你还怕什么?是不是想故意占我便宜啊?” 他把‘占他便宜’这几字的语气加重,似是特意提醒艾文不顾及男女授受不清的观念乱拉他,好似艾文很不知耻似的。 艾文闻有所觉,条件反射地放开他,窘迫道:“sorry,你别多心,我没有想要占你便宜,只是你不能再吓我了。” 在轩少虎的年代,男人和女人拉扯,一般是认为男人占了女人便宜而女人吃亏了。 可是,听艾文这话,倒像是她真的占了轩少虎便宜似的。 这令轩少虎甚是不通其理,他本是开玩笑,却见艾文承认得这般爽朗,不觉侧头冥思:“这种事女人怎么能占男人便宜呢?应该是我占她便宜才对嘛!切!这丫头脑筋有问题。” 艾文奇怪地仰头望望他,“你脑袋秀逗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干什么呢?” 轩少虎一怔,“秀逗?什么秀逗?” 艾文不想解释,贼眼一溜,“我表扬你呢!” “哦!是嘛!那我看你也秀逗了。” “什么?”艾文不觉提高嗓门,“你才秀逗了呢!” 轩少虎瞧她反应,逗得直笑,“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准没好事,呵呵,走了。”脚下一动,从容地就想往黑暗的走廊行去。 艾文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气得嘟噜着嘴巴。 她正自发怔,冷不防被轩少虎猛然往前一拽,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口中也跟着大叫出来,“啊——” 轩少虎反手扶正她,笑意满面,还不住数落,“走路嘛!要有默契,反应要快,像我俩这样牵扯着,很难保证你下次不被跌倒。” 艾文狠他两眼,秀发往后一甩,“这可是你说的哦!你以后要是栽了大跟斗,千万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轩少虎隐隐感觉到这女人的危险,忙劝阻道:“没这么严重吧?要我时刻都防着你,那我还用活吗?累都累死了。” 艾文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走吧,爱唠叨的家伙,在前面带路。” “哎!你就不怕黑路了吗?” “不是有你给我垫底吗?我怕什么,要见鬼也是你先见到。”嘴上说不怕,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轩少虎的手迭不失又一扯艾文,似笑非笑道:“要走就走吧!” 艾文受制于人,只得在后面半跑半走地跟着,“哎!臭小子,走慢点,我看不见耶!都是些什么地方啊?要赶去投胎也不必这么急嘛!你听见没有?我说的话你都没在听吗?你这死小孩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大啊!至少应该尊重我……” 她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把轩少虎形容得越来越不是人。 轩少虎被她吵得气炸,脚步嘎然而停,转身指着她,“注意你的嘴巴,别以为早我前出生,就可以在这儿倚老卖老,本少爷想干嘛就干嘛,不吃你那一套。” 艾文被他的猛然转身吓得一跳,倏然闭住嘴巴,受惊地看着他。待听了他的‘训话’,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变傻了?比他大怎么比嘛!这要是在两千年后还差不多。” 她声音较小,因而轩少虎并没听清,“你说什么?我的话有那么可笑吗?” 艾文一怔,“我笑你长不大。”任何时候她都能给人答非所问。 轩少虎最忌别人笑他长不大,顿时他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也不是很老,怎么说起话来口气这么像我娘!” 他本想气艾文哭鼻子,却不料艾文竟说:“真是个乖儿子。”说完怕轩少虎报仇,忙转移他的注意力,“看,前面再走几步就转弯了。” 轩少虎嘟噜了一句“死丫头”,抬眼看看前方,怀疑道:“你看得见?” “还好了,勉强看见一点影子。”在这黑得没有一点光亮的密洞中,若是没有高强的内功,恐难做到夜能视物,艾文能看到一点影子,说明她内功修为也不算差劲,可她却处处表现出一副不会武功的模样,这很令人质疑。 “你会武功吗?我要你说实话。”轩少虎用怀疑的眼光瞥向她,一脸认真的样。艾文不想耽误时间,边走边回答:“会啊!跆拳道,双节棍,击剑,都还可以啦!”她说的这些都是在现代无聊时学的。 轩少虎误认为她说的都是些武功名称,“那么在树林里被人围攻之时,你怎么不动手,害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 “可是,你们的动刀动剑的武功我不会啊!我可不是有意要依赖你的。”满是冤枉之情。 轩少虎不信,“可是之前逃命时,你露的那身轻功,很难让人相信你不会武功耶!”艾文一听,诧笑道:“那个啊!我也不知道耶!” 但真话却未必令人相信,“自己都不知道,装什么白痴!” “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自己会飞,所以情急之下,就勉强用一用了,谁知道会那么灵啊?”艾文对自己的解释也觉得像鬼话。 轩少虎听得不可思议,“会飞?……”还未说完,便听艾文嚷嚷,“哎!奇怪了,我干嘛要向你汇报啊!你又不是我妈,我会什么管你屁事。” 轩少虎懵懂地抓抓头,“你妈?怎么解释?” 艾文一阵头疼,“这个也不懂啊?”她怕轩少虎又学她说话,只得解释,“你妈就是指你娘。” “哦!还有这种叫法啊!这是哪儿的习俗,怎么都没听过,把娘这样称呼真是很奇怪……”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仿似有说不完的话题。这幽暗的地穴,潮湿的气息,原本是恐怖的象征,但俩人喋喋不休的谈话以及时常掺杂在其中的欢声笑语抑或是表里不一的讥笑,给这空荡晦暗的长廊,硬是增添了点可爱的生气。 壁廊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始终没有出现扰人思维的岔口,艾文与轩少虎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在黑暗中探索着另一个出口。 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突见前方石壁封得严严实实,骇然又是一个死角,俩人行至尽头,不觉面面相觑,将这里的石壁细细检查了三、五遍,却始终没有找到可疑之处。 艾文耐心有限,急得大吵,“怎么办?都没有路,还要不要人活命啊?” 轩少虎也是气馁,“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不过在这儿死总比被上面那些人砍死的好。”他倒是幸灾乐祸。 艾文一脸丧气,“你倒是死得其所,本姑娘还有大好人生要过,怎么可能甘心死在这儿呀?” 轩少虎摊摊手,“不然要怎样?” 艾文垂头丧气地提不起劲,人一松懈,脚下更是感觉没劲,她贴着石壁慢慢坐到地下,将全身的重量支付到背后的石壁上,“你说要怎样?我们又能怎样?” 轩少虎提议道:“要不退回去?” “死了这条心吧!那条路行不通的。”艾文一下打消他的念头。 “退回去不行,往前走又没路,你真甘心在这儿坐着等死啊?” 艾文朝他卖弄哲学,“人们从出声那天起,不都是在等死吗?每过一天,就向棺材迈进了一步。我这几天,可能是走路太多了,才会这么快就迈到了棺材门口。” 她说话时,轩少虎又在留意周围石壁,恍然间,他见艾文的头上方石壁上,也就是他伸手可及的圆形石洞壁里,竟然放着个极小的油灯。 这一发现对他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大大的惊喜,“瞧,这儿有一盏灯耶!” 艾文对灯的兴趣不大,继续懒散地坐着,“有灯啊!那就顺便点燃吧!有光总比没光的好。” 轩少虎边找火折子边道:“你该不会泄气得连有可能逃生的机会也放弃了吧?” 艾文邪眼瞟向他,“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轩少虎嗤嗤鼻,“我想也是,那你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哎!有点口德好不好?什么要死不活的?才没有呢!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不然,这恐怕是你这辈子都没机会看到的事。” “可你的样子明明就很衰嘛!” “我其实是因为太饿了,跑了那么多的路,才提不起劲来的,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看我们都一天一夜没补充能量了,我又不是铁做的,当然会撑不住了。” 轩少虎准备好了要燃起火折子,听了艾文的话,却又停下,“就是嘛!我就说啦!以我这两天对你的观察,你怎么也不像是会轻生的人,原来是这么回事,证明我还是没看错,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艾文听得窝火,“喂!你这死没良心的家伙,看我难受,你不知道安慰一下也就算了,还在那说风凉话,你还是不是人啊?没良心的家伙,冷血心肠,是个男人也不知道关心女人一下。” 却料轩少虎立即反对,“错!男人为什么就非得要关心女人啊?女人是人,男人不也是人吗?真搞不懂为什么就不能平等而要这么有偏见?应该要彼此彼此才叫公平嘛。” “哇塞!”艾文熄了心中之火,惊讶道:“想不到你思想这么前卫啊,呵呵!我支持你。” 轩少虎闻之异常受用,“每次我这样说的时候,都遭到他们激烈的反对,没想到你居然反其道而行之,谢了。” 艾文不怀好意地一露笑脸,“看你受宠若惊的样子,下次再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来我这儿诉苦好了,我保证给你安慰,因为你感动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比大笨熊还可爱哦!” 轩少虎终于点燃了洞缝里的油灯,刹时,所有先前无法查觉的部位,都神奇般地燃起了灯光。 他在点灯之时本已准备了要把艾文的嘲讽以同样的程度回驳过去,但他话未出口,却陡见艾文背靠的石壁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疾驰地抽上顶去,露出了一个门框的模样。 042 绝望 艾文背靠之物倏然撤去,顿时使她重心失支,一个不趁,身子猛然往后倒去,岂料她人未倒地,竟和那头与她同样往后倒的东西相互依靠着。 艾文嘴里当然少不了失声叫出,她心里七上八下,“咚咚”地跳个不停,她人坐在地下,本想爬起来,全身却似是失了力,光想而行动不起来。 与此同时,只觉背靠之物传来了一股冰心透骨的凉意,此真是一惊未平,一惊又起,她下意识地慢慢转过头去,想要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哪知她头转得一半,那东西便因她的扭动砰然滚下一物,正巧滚在她侧目触及之地。 “啊——”赫然,那是一具骷髅,一具张着血盆大口,长出了长牙的头骨。 艾文恍然间瞥见此物,骇得心惊肉跳,最直接的反应是惶恐地大叫不停,声音极度惊慌,直穿洞府,仿似害怕到了极点。 “轩,轩,轩少虎,有,有鬼啊——”她本能地弹跳而起,死死拽住轩少虎的手臂,躲到他身后去,同时闭上双眼,不敢再往洞里观看。 她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并且在认为不会有意外事件发生的情况下见到这种倒霉的东西,这对她来说,不得不是一个骇煞人的变故。 洞里瞬间燃起的火光扫去了所有的黑暗,直把洞内照得通体明亮。轩少虎正自奇怪,放眼扫望这神奇的变化时,却倏然被艾文一鸣惊人的大叫吓得心头一跳,“怎么啦?” 艾文坐在地下而他双眸一直往上看,是以并不知道艾文发生了何事,这会往她坐的地方一望,忍不住轻笑,“不就是一具死人的骷髅嘛!看把你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呵!想不到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啊!” 艾文全身颤抖,心脏“咚咚”地跳过不停,适才的惊骇把她吓得失了魂一般,半响也没回过神来。 轩少虎对她的调侃,她压根没听进去,她只顾双手紧紧抓住轩少虎,一丝也不敢放松,生怕轩少虎飞了似的。 所幸有衣物隔着,这才使她削长的指甲不嵌进轩少虎的肉内。 轩少虎开始还能轻言嘲笑,但他不久便觉察到了艾文的不对,他低下头试探问道:“你没事吧?” 艾文脸色苍白,全身不知吓死了多少个感觉细胞,良久良久,她还是颤抖得厉害。 轩少虎见她木然地站着,没有一点反应,不禁急了,“你怎么啦?回答啊?不会真傻了吧?” 等了半响,她仍是久久不言不动,轩少虎担心她神智真的出了问题,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清的观念,双手护住她的肩部,摇了两摇,吼道:“喂!醒醒啊你,那有什么可怕的?至于吓成这样吗?” 艾文经他一吼,仿似灵魂从某个阴暗的角落硬被拉了回来,她试着慢慢睁开双眸,胆怯地朝那有骷髅的地方偷望。 但她还是害怕得刻骨铭心,加速跳动的心脏仿佛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那“咚咚”的声响连轩少虎也能感觉得到她内心中的恐惧。 轩少虎担心她又二度受惊,移身过来挡住她的视线,“你胆子怎么这么小?那儿不就是一具骷髅吗?没什么好害怕的。” 艾文努力放松自己,睁大双眼,嗫嚅一阵,颤声道:“骷,骷髅,好吓人的。” “是吗?”轩少虎反脚一勾,骷髅飞起了老高,他顺手抓在手里,“这有什么好可怕的。” 艾文见他拿在手里,骇然地忙侧过头去,“你……你……你干嘛?” 轩少虎暗地好笑,“我是在向你证明人死了实在是没什么好怕的,这人的头骨是狰狞恐怖了些,可能是他生前坏事做过了头,死后才有这般的丑相。你认为他很可怕,可我不觉得,我倒觉得他这样子实在是有够丑,丑得没法见人。丑也能把你吓得失魂落魄的,真是个蠢丫头。” 艾文见他说得轻松自如,像是没这回事一般,仗着他的胆子,自己也渐渐地不觉得可怕,只是适才的恐惧还犹有余悸,“我刚才都没心理准备,所以才会……才会……” “那现在知道不用怕了吧!”他将骷髅往墙角一扔,拍拍手,“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胆小的一面,呵呵!往后要想吓你,真是太简单不过了。” 艾文看着他的举动,“你这么不尊敬死者啊?” 轩少虎不以为然,“他把你吓成那样,值得尊敬吗?我没给他鞭尸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大。” 轩少虎学着她的口吻,“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小,”见艾文还死死拉着他不放,眉峰一抬,示意了两下,“美女,你捏得我很痛耶!能不能松点,都不是那么害怕了,还故意攥着不放。” 艾文闻言,不自然地放开他,“哪有,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轩少虎笑道:“不是有意的,那是故意的了?” 艾文一愣,看他两眼,撅撅嘴,“我当然是故意的了,不然,你以为我情不自禁啊?” 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先前怎么没发觉轩少虎原来也这般风趣,还只道他只是位会发脾气的少爷。 “我管你是有意,无意,故意,还是情不自禁,这笔帐先记着,出去后我一一给你算清。” 二人移步门内,见这宽敞的洞室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死人的骷髅,这些骷髅的形状各式各异,不难看出,他们死前都经过了一番拼死的搏斗,其两具胸前插着长剑,应该是刺中心脏而死。 另有两具全身骨头发黑,明显是中毒而亡;剩下的几具胸骨碎了几条,受的重伤可想而知。 至于那具吓坏艾文的骷髅,却是看不出他的死因,联想当时的情形,他没有受伤,那么这几具尸体很可能是他杀的,他力战几人,身心定然疲惫不堪,于是乎像艾文一样的靠壁而坐,然后就这样死去,如此一来,他饿死的可能性很大。 轩少虎边走边向艾文推算着当时的情形,说得娓娓动听,有理有据,好像他也在场似的。 艾文根据他的描述,几乎能把这很久以前发生的事在脑海中从演一遍,进而对轩少虎的看法也提升了许多,不再认为他只是少不知事的男孩子。 其时,人对人的了解不能只凭感官的肤浅的评判,更多的要在相互的接触和处理事件的过程中才能下定义,因为只有这样的了解才叫彻底。 轩少虎在这间石室的另一面找到了暗门,二人进入门内,又通过了长长的壁道,原以为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却不料竟是转到了另一个封死了的尽头,难怪在那些骷髅生前的人会往那边去寻出路,原因是这边已经没路可言了。 轩少虎竭尽全力地搜寻每一个角落,艾文也是细细摸索每一个可疑之处,奈何忙乎了半天,把这地方的每一寸地都查了个八、九遍,却还是没有发现有哪个东西是能够充当暗门的机关。 在这尽头,唯一能给人安慰的就只有两间石室——一间堆满了上百坛的美酒;另一间放了十来箱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那箱子闪闪发光,看来价值也是不菲。 这两间石室,两人查了无数遍,就连那些美酒和所有的珠宝箱,二人也是不信地四处敲敲打打看了个十来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这时,两人的想法一致,均想及时返回去,或许那床下的机关还有出去的希望。 只是,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回到那有骷髅的石室时,先前的那扇石门早已自行合上,并且在那间石室,也像很久以前死在这儿的人一样,二人没有找到机关,留给二人的唯有那点燃了的灯光。 二人不喜欢这有死人骷髅的地方,于是又只得返回另一个绝地。前后都封成了死路,二人清楚地知道下一步只有等死了。 回到那地方,二人便垂头丧气地垂立于满是珠宝的石室,再也不想挪动一下身子。 两人都还这么年轻,就让他们面临等死的恐惧,就任何人来说,无疑不是对心灵的折磨。半响,艾文终于开口:“我们真的会死吗?” 轩少虎想想洞中的骷髅,神情颓废,“这种事都已经发生过了,还会有意外吗?” 一向自信的艾文这会也自信不起来了,她目光忽闪忽闪,沉默了半响,毅然道:“那么,临死之际,让我们先来个不醉不休,如何?人生虽短,但还是要潇洒的走完,总不能让自己留着遗憾离开,对不对?” 在她的所有优点中,放开心胸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总是处于难过不堪的境界,算是最令人佩服的地方。 轩少虎经她怂恿,顿时激情豪迈,“好!不能出去,至少还有酒,还有美女的陪伴,上天待我总算不薄,我又怎能辜负了这番美意?” 于是,二人一齐到存酒的石室取了四坛美酒过来,径直坐到地下,靠着珠宝箱,豪饮起来。 没有人是不爱财的,艾文也爱财,但与之生命相比,财就有如粪土了。况且这些金银财宝面对的是两个正在等死的人,它们的魅力还不足以提起他们的兴趣。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间石室的骷髅生前或许为此而死,但艾文与轩少虎却不会因此而亡。 轩少虎没怎么去品尝酒的美感,仰头一饮,道了声好酒,便干了一坛。 相比之下,艾文对生活的享受要讲究得多了,她拨开坛纸,在鼻下闻了闻,轻轻喝上一口,品了品,无限满足地赞叹,“味道清新,入口滑嫩,酒烈而不涩,稍微带了点甜意,果然是好酒,比起一九*年的波尔多红酒,真是一点不逊色。” 轩少虎丢下手中空坛,又抱起另一坛,“当然是好酒,酒是越放越好喝,年代越久味道就越鲜美。就此酒存放的时间来说,应该不下于七十年。如此稀世之酒,不好好地痛饮一番,岂不对不起我的肠胃,”说吧仰头又饮。 见他又这样,艾文实在看不下去了,“哎——你牛饮啊?” 轩少虎放下酒坛,一抹嘴角的酒,茫然地望着艾文,“什么?” “哪有像你这般抱头就喝的,至少你应该向我打声招呼,庆祝什么什么的才可以开始喝嘛!” 轩少虎朝她笑笑,“没想到你还有这诸多的规矩啊!失误失误。不过,我是想解了渴再说,一整天都,没进水了,实在是渴得很。” 艾文半嗔半笑道:“这样啊!早说嘛!好!咱干了。”两坛一相碰,抱坛就喝了几口,她向来豪气如云,酒量也佳,不少美酒洒到了衣服上,也懒得去理会,继续和轩少虎你来我往。 她两人以前或许是一碰就爆炸的冤家,以后也可能是见了就水火不容的仇人,但在此时此刻,彼此都放开了心胸,忘却了所有的不快,尽情的享受着眼前的美酒,让这一刻的欢乐在脑海中永远停留。 艾文的酒坛渐渐地只剩下了一半,她又自畅饮了几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轩少虎,问你一个问题。” 轩少虎已经有了几许醉意,“尽管问来。” 艾文想了想,幽幽道:“在临死之际,给你一个愿望的话,你最想干什么?” 轩少虎沉吟一阵,不觉悲从心来,“临死之际,给我一个愿望,那我好想回家,好想见爹娘一面,虽然爹已经失踪了三个月,但还是好想回家的时候见到他老人家。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爹爹过得好不好?娘最是疼我,若是知道她儿就这么死了,那她该有多伤心啊!” 越说越是伤心,到了后来,他声音已开始哽咽,虽然还有许多话要说,但他已经接不下去了。 人在脆弱之时,总会先想到家的温暖,想到爹娘温暖的怀抱,只有家才能让人感觉到依靠、感觉到安全,即使那个家已在开始残缺,还是会想到,心灵深处还是会存有依赖感。人从出生到成长,绝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属于家的那所房子里,因而,家是始点,若要做到完美,也该是终点才对。 轩少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个劲的喝酒,烦恼在这时只有用酒来洗礼,也只有用酒来麻醉。 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因为有愁,所以要解愁,要用酒来浇愁;因为酒入愁肠后愁更愁,所以才更要继续地喝酒解愁。 艾文没有劝阻,兀自道:“临死之际,给我一个愿望选择的话,我也好想回家哦!家真的好温暖,好温暖……” 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停了停,抑制了一下情绪,“没有dad、mami不要紧,aute、uncle对我也同样很好。还有张妈,虽是从中国请来的保姆,但从小就受她的教育,还来不及说声感激的话就要离开了……”说不下去仰头又喝了个够。 突然,轩少虎的酒坛掉了下来,碎了,洒得一地的酒,头也沉沉地倒在艾文的肩上。 艾文心下一凉,神情凄然,“轩少虎,你死了吗?你怎么可以比我先死啊?我一个人很害怕耶!” 她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伸手试试他的鼻息,还有气,不禁松了口气,自嘲笑道:“怎么死了和醉了都分不清楚了?好笨哦!不过,单纯留我一个人清醒,我也是害怕得很,还不如也醉了的好。” 她于是猛灌,一个劲的喝进肚子里,也不管喝不喝得死人,只要能醉就行,幸而当这坛酒快完之时,她终于如愿以偿。 043 大战 梅庄。 八日之期将近之时,韩虓已布置好了一切,决定让大家都全力以赴,他把所有武功稍高点的人都安排在了指定的位置上,争取做到前后呼应,死守梅庄。 如此布置,仿似给梅庄筑了道铜墙铁壁,咋看要想攻进来,也不是件轻而易举之事。梅庄的人,看到这壮举,衡量一下自己的实力,顿时信心倍增。 但是,他们又怎能知道,必杀令使者个个均是独挡一面的精英,他们若真奋不顾身的攻进来,这些人又如何能阻挡得住,三两招便能叫他们输得灰头土脸。 待一切布置妥当,人们突然发觉,轩少虎竟然不见了踪影,而且四处问下来的结果是所有人一整天都未见过他。 很多人都一齐急了,纪柔兰更是坐立不安,她了解轩少虎的冲动个性,那么嫉恶如仇的一个人,面对当下的情形,很难保证他不是出去拼命。 但这一点韩虓与雷鸣都不认同,轩少虎是冲动得近似乎不懂事,但是滋事体大,他还不至于不顾全大家,不考虑后果。 与此同时,纪柔兰也发现“罗云”同样不见了踪影,她对这个白衣怪发女子印象较深,一整天不见,当然会有所察觉。 另外,这二人一齐失踪,想必不是巧合,所有人都知道,他二人一向不和,还声明了要彼此好看,此时一起失踪,会不会与这个原因有关? 韩虓也注意了这点,早上的时候,他叫“罗云”一定要来,直到现在,夜已深了,还是不见人。他一想到“罗云”,心就莫名地跳动了两下,他早知此“罗云”非彼“罗云”,潜伏到他身边,必定有着什么特殊的目的。 此人无巧不巧地在发生这么重大的事之时到来,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 轩少虎失踪了,如果是因为他的一点恻隐之心——没有揭穿“罗云”的身份而害了轩少虎,那他势必要负上责任。 如今,他也只有祈求那个女孩不要伤害轩少虎,想要做什么,全都冲着他来。 但他潜意识中,竟然没有恨过艾文,甚至还隐隐地希望,艾文没有做过这种坏事,是他想错了。 其实,他的希望也不是没有根据,就这几日的相处来看,艾文的所作所为全是出于善意,丝毫没有对他们不轨,反倒帮了他们不少忙。 如果艾文真有所企图,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而且她举手投足间就透露出了本性,根本没有为了伪装另一个人而故意做作。 就此点,韩虓对她潜伏的目的,也很有质疑。 但他没有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还不想将欲加之罪按到任何人身上。 次日,天刚蒙蒙亮,梅庄的人便已全副武装的起来守卫,如临大敌。对轩少虎与“罗云”的失踪,所有人都很是担心,但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保护梅庄才是首要任务,因而没人有时间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梅庄的实力能够自保的希望是很渺茫的,唯一可以指望的便只有前几日发出的邀请函,若能请到江湖人士助阵,那么胜算也可大一些。 然而这一天下来,所有人都望眼欲穿了,还是没有见到任何武林人士的影子。 庄主梅子桓失望地坐在大厅中一言不发,暗中直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想之前风光之时年年聚集上来的那些人,在梅莊遭遇危机之后,就把往日那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的狗屁豪情壮语,扔到某个犄角旮旯去发霉去了。 正在梅庄势焰高涨之时,人们竟然发现必杀令使者一整天都没动静,单纯地躲在梅庄高墙以外五十米的范围内,手执大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梅庄的一举一动。 他们把梅庄包了个水泄不通,任何人若想出来,绝难逃毒手。 这种守株待兔的举动,直令韩虓、雷鸣、梅子桓这等机智过人的老江湖都苦恼得很,当然他们并非希望那些人赶快攻进来,而是这种有违常理的守着不动,令人无法猜透其中的玄机。 不平静的一天就这样平静地过了,这是任何人都意象不到的事。 梅庄将士们挨过了这危险的一天,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白天他们的心弦都绑得太紧,这时松懈下来,顿觉身心疲惫。 当然夜晚也很重要,包围在外面的必杀令使者未撤动,他们就更是不能掉以轻心,是以,个个都强打起精神来坚守岗位。 逃过了一日固然值得庆幸,可是梅庄的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梅庄平均两月就得进一次粮,而现在已是三月未进,也就是说在一月前,梅庄就被必杀令使者断了粮,他们封杀所有关口,阻止每个下山买粮的人,其目的就是要梅庄因无粮而不攻自破。 现在,尽管梅庄的人再节约,迟早还是要面临断食的危机。人无食而不能活,必杀令使者使的这招不可谓不毒。 显而易见,必杀令使者在很久以前就觊觎上了这块地,并做了充分的准备。 为此,庄主梅子桓对必杀令使者在外面守着不动的解释是在等他们缺水断粮,待他们都饿得手脚无力之时再来一网打尽,就基本上不费吹灰之力了。 眼下唯一的解决之道只有速战速决,但是梅庄的实力即使是有轩苑山庄四人帮忙,还是显得势单力薄,于是,不自觉间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外面渺茫的救兵上。 如此平静地又过了两日,梅庄的粮食终于在极度节省中断缺了。 下人们为了替庄主分忧,每顿吃得都很少,因而才拖了这么久,但他们自己却因营养不良而显得面红肌瘦、神情萎缩。 这些,梅庄主看在眼里,愧疚在心里,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是当下人们遭受饿肚子的同时,他自己也在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几日下来,他又衰去了许多。 这日晌午,韩虓把重量级人物召集于厅内商讨对敌之策。但当所有人都来了之后,他却无言以对,静静地望着茶杯发呆。 他不说话,别人更是无话可说,彼此在沉默中听着呼吸声过日子。良久,他终于道:“在下决定了,先由我和雷鸣出去探探虚实。” 梅子桓犹豫一阵,“探探虚实固然有所必要,但单由你二人出去,这太危险了,老夫实难放心得下,这样好了,由老夫一同前往。” 韩虓伸手阻止,口气很坚决,“不可,前辈乃一庄之主,绝不可贸然离庄,您若前去,庄内定会引起恐慌,到时岂不给敌人有机可趁了?所以庄主您必须留在庄内主持大局。” 梅子桓很是不安,“可是……” “别‘可是’了庄主,”雷鸣截口道:“您不必担心,我二人前去,纵使不敌,自保也不成问题。倒是庄主您,梅庄大小事宜,都得要您操心,您可不能出任何差错啊!” 梅子桓长叹一气,“可惜那个在你身后跟着的姑娘不在了,不然倒是可以请她想想办法。”目光瞄向韩虓,“哦!对了,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韩虓沉吟中,不觉脱口道:“在下也不知。”恍觉回答有误,于是改口:“她啊!咱们还是先不要管她了,解决好眼前的事再说吧!” 梅子桓感慨万千,“也对,还是眼前要紧……” 韩虓起身朝他抱拳,“那在下就和雷鸣去了。” 梅子桓立身恭送,突然想到梅庄也有可用之人,于是道:“二位虽说是去试探,但触动了敌人,势必有一场恶斗。如今敌强我弱,二位少侠武功纵使高明,也必然寡不敌众。以老夫之见,梅庄多少也有二、三十人可用,不如把他们带去,人多了也好有个照应。” “我看不用了,我二人只是去试探。” “韩少侠不必推辞,保护梅庄我梅庄之人人人视为己任,可怜这些人没头没脑的干等,他们早就坐耐不住了,让他们出去错杀错杀敌人的锐气,未必不是件好事。” 话说到这份上,韩虓也不好推辞,“这样也好,只是别让他们全都跟了去,挑一、二十个就够了,梅庄还是要保全实力的。” 梅子桓颔首道:“韩少侠所言极是,老夫这就亲自去办。” 韩虓目送他出去,转头朝纪柔兰和冷雨心道:“你二人就呆在庄里,等候吾等的消息。” 冷雨心一下立身,双眸紧盯着他,“不!我也去!” 韩虓看看冷雨心,终于点点头,“也好。” 纪柔兰见冷雨心已经得逞,自己也不放松,跑到韩虓身前,“虓师兄,我也去。” “不,你留下。”韩虓拍拍她肩头,“你去了我们都会不放心,一方面要对付敌人,一方面又要照应你,别让师兄们分心了,好吗?听话,好好呆着。” 纪柔兰低头委屈道:“每次都小瞧我。” 雷鸣踱步过来,“不是我们小瞧你,是你自己根本就不行,怪得谁来,省省吧你!” 纪柔兰嘟嘟小嘴,“不行就不行嘛!要你提醒。” “哟!我们的小师妹生气了,真可爱哦!”见纪柔兰脸一红,雷鸣又继续嘲笑,“不要动不动就脸红嘛!呵呵!”与韩虓换过眼神,摇头笑笑,出了大厅。 门外,梅子桓已经精挑细选了二十个精英排列等候。众人一见他二人出来,一齐抱拳道:“韩少侠,雷少侠,吾等等候差遣,誓死不悔。” “果然是英雄男儿,好!”韩虓赞叹一句,扫眼众人,突然发现领先一人竟然是看上去弱质彬彬的梅寒少爷,他跨步上前,“梅兄,你也要去吗?” 梅寒情绪激昂,“保护梅庄,本就是小弟的责任,倒是劳烦了韩大哥、雷大哥,小弟颇觉过意不去。” “怎能说这样的话?能为梅庄效力,大哥引以为荣。” 梅寒一听韩虓承认了是自己大哥,不禁高兴得抓住他,“韩大哥,哦,不!大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小弟原与大哥并肩作战。” 两人双掌紧紧一握,融入了多少英雄气概。韩虓道:“好!有你这样的豪气男儿做兄弟,大哥也不枉此生,待退敌之后,再与你大战三百杯。” “嗯!”梅寒心潮澎湃,不觉双眼已经湿润。 韩虓之前本想试探一下,但这会二十几人一齐出发,招人耳目不说,显然已成了挑战之举。 不过,憋了这些天,敌人到底有多强大,也是该对战了解了解的时候了,总不能老是对峙着,让自己精力疲惫,因缺粮而软弱无力后再任人宰割。 出了梅庄大门,勿需韩虓等人有所举动,便见林中躲藏之人,很有气派的飞身过来,森冷着脸瞅着众人。 这些人全身红衣,应该是红衣门下,总共六人,十二双眼睛齐刷刷地扫在韩虓与雷鸣的身上,其他众人,似乎不放在眼里。 就实力而论,韩虓处有二十三人,而对方只有六人,若是胜不了,岂不叫丢人? 岂料这六人刚一站定,林中就先后走出四人,凡是闯荡江湖的人对他们都不陌生,他们便是判官笔袁一泯,荆山二怪冥氏兄弟——冥思与冥想,最后一位是人人恨之入骨的偷情春娘。 前三人,梅庄之前还对其发过邀请函,却没想到这三人非但不帮梅庄,反而成了梅庄的对敌。 此四人在江湖上名声臭响,恶贯满盈,但都是些独来独往、从不与人攀交情的角色,想不到今番居然会替必杀令使者卖命,之中到底是用什么来将其收买的,确实令人费解。 这四人一出现,雷鸣马上现出不屑的神情,双目蔑视着他们,“什么风竟把你们四位也吹来了?梅庄究竟何德何能?能有幸招待诸位。” 袁一泯梳理一下引以为傲的山羊胡须,阴森森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此乃吾辈宗旨。” 他年方四十,干瘦的小脸上莫名其妙的留这么两撇山羊胡,实在叫人觉得不伦不类。 冥思道:“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梅庄如果出得起高价,那吾兄弟二人也可倒戈相向。” 冥想紧跟着接口,“不错,这点尔等是可以考虑的。” 这二人一色的粗布青衣,脸上爬满了皱纹,其年龄少说也在七十以上,再则这二人长相一样,神色也一致,应该是双胞胎无疑。 雷鸣冷哼一声,“可耻,老匹夫,活了七老八十了,还来这儿凑热闹,小心有命来无命回去。” 冥想阴测测地一瞥雷鸣,“你这小娃儿到底有没有这等能耐,老夫也很想领教领教。” 冥思拉开阵势,“既然要他领教,又何须多费口舌,早晚是一战,不如速战速决。” 与冥想一换眼神,二人很有默契地双双划开脚步,以一双肉掌劈向雷鸣。 雷鸣一看来势,毫不示弱,暗运内功,空拳迎上。他轻功冠绝天下,独步武林,脚下一动,便施展起轻功身法,有如游龙一般穿梭在冥氏兄弟的凌厉掌风中。 冥氏兄弟一生游荡江湖,向来成双成对,比武对决也不会论江湖规矩,无论和多少人对阵,他俩都是一齐上,这习惯江湖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二人联袂耿耿六十有余年,出手间自是形成了一种默契,勿需言语的提示,都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雷鸣仗着轻功身法的妙无绝论,以一套自创的“分心互博术”,双掌各使出不同招式,尽数化开了冥氏兄弟的快攻强打。 但他却不敢硬接这二怪的强劲掌风,这二怪已有六七十年的修为,内功自是不同凡响,轻易的试碰只会令自己吃亏。 雷鸣深知这点,因而出手间异常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便用轻功滑开,是以,双方对上阵后,一时也难分出个胜负。 当他们打得难分难舍之时,韩虓这边也不闲着。 “既然要夺取梅庄,那就得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剑鞘“铿”的一声弹出了神剑,便见他飞身抓过剑柄,使将一招“剑刺红心”,剑指前方,灌注内力,身体平衡飞去,疾刺六人。 他这招亦强亦弱,目标不定,虽只有一支剑尖,却让他前面的任何人都同时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仿似那支剑就是专对准自己而来的。 然则,这就是韩虓在江湖上大有名气而又叫人不敢招惹的原因,只要他剑一出鞘,便令人人自危。 必杀令使者对此早有所闻,于韩虓他们一点不敢小觑,在他们的名单内,韩虓被视为第一强敌,因而韩虓一动,这前来的六人中便有四人急急走出来,摆出“四象神功”阵,准备困住韩虓。 他们不奢侈能击败韩虓,只希望能够拖住他,让他无暇去顾及其他人。 韩虓一剑刺空,转瞬又侧身点将过来,但他那招虽未刺中,由剑招所带起的凌厉劲风,已使得四人行动受阻,振腕挥剑间招招受制于他。眼见他身形急窜长空,脚上头下,又一招“冰玄涟漪”,旋身击向四人。 四人为保其性命,闪身跃离三丈,瞬又举剑跳上,重展开“四象神功”,相交相合,全力进攻。 偷情春娘再次见到梅寒,心下异常惊讶他怎么还有命活,脸上却已笑开了花,‘咯咯’浪笑道:“梅寒小哥儿,姐姐我好想你哦!” 梅寒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他手中紧紧握住剑柄,“无耻的女人,今天就是你这贱人的死期。” 偷情春娘妩媚地向他抛个眉眼,“你舍得吗?姐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杀我呀!到底是有过夫妻之情的……” 梅寒实在是听不下去,他剑身一扬,喝道:“看剑。”一剑直刺过去。 “哎哟!小哥儿性子别这么急嘛!姐姐我这就来了。”她柔嫩的语声令人骨头都要酥软了。 但她口中说着话,手下却没闲着,一双鹰爪,指甲足足长二厘米,有如铁钢利剑般抓向梅寒。她的鹰爪掌可没她说话那般柔软,只见她五指一张,招招狠毒得俱是足以致人于死命的杀着。 梅寒出手间,拼尽全力,恨不得立即将这女人毙于剑下。可怜他究竟是后生小辈,敌对经验不足,也未有偷情春娘那般狠毒和高强的武功,眼见十招一过,便渐渐落入下风,显出败相。 以偷情春娘的作风,在她手下吃败仗的人,无论是谁都难逃一死,是以梅寒吃败仗的下场,可想而知。 一直站在旁边未有举动的冷雨心,见梅寒这边的情况,口中轻叱一声,“梅少爷,我来帮你。” 声音犹在空中荡漾,人已掠了过来,剑花一射,解了梅寒的危。 梅寒见有人帮忙,顿时信心大增,腕下挥剑如雨,与冷雨心的剑光密密地织成了一张剑网,罩向偷情春娘。 偷情春娘是何等老手,她眼见已无活路,脚下突地一蹲,仰头倏然从冷雨心与梅寒的中间如白驹过隙般滑去丈远,翻身一跃,鹰爪又在俩人来不及换招之时抓来。 梅庄出来的其余二十人,在韩虓等人动手时,就被那剩下的两名红衣人直接攻击。必杀令使者出手便要人命,因而这些平时只会修花剪草的护卫,动手间,未使出三、两招,就惨败得一塌糊涂,溃不成军。 袁一泯一看,只道是表现的机会来了,暗地得意一笑,一双判官笔朝这些护卫点将过去。他出手辛辣,或点或刺,在众人中间一游,立即放倒几人。 红衣四人的“四象神功”威力无穷,出其不意,死死地将韩虓圈在其中。四人使的一手剑法,均以快、狠、辣为主,招招奇快无比,刮人耳目,犹有后着,一剑贯接一剑,未让韩虓有唤气的机会。 韩虓全力以付,丝毫不敢大意。他神剑在握,使出了名满江湖的“孤天神剑”与这四人周旋到底。可以说这是他自出道以来,第一次费了如此大的心力还拿不下的劲敌。 对敌的空隙间,他突然瞥见与自己一同前来的十九名护卫,已有七、八人倒下了。顿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意念,“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白白地牺牲。” 他心下一急,手中长剑越挥越快,快得令人无法看清是从哪个方向刺出来的。 这五人的身形,全是以快攻快,以快制快,稍有不慎,便有丧生的可能。地下的枯叶,随着这股劲风的带动,漫天飞舞,惨声呼呼,仿佛地狱之门已在此开启。 倏地,韩虓长啸一声,啸声有如龙吟,直冲云霄。啸声一过,长剑碧天劈下,“刷刷刷”地连续使出“孤天神剑”中的招式。将“孤天神剑”的招式在一瞬间全数使出来,便是这套剑法的精髓所在。 正在攻打梅庄护卫的两名红衣人随时注意着这边的局势,此时一见四人陷入危机,忙向袁一泯喝道:“退后两丈。” 袁一泯不明白其中道理,事实上必杀令使者的举动,他一向也不明白,因而听到喝声后,他忙腾空跃起数丈,倒翻两个筋斗,疾去三丈之远。 两名红衣人喝声一过,自己也退去丈远,大袖一挥,抖出一个像盒子模样的东西,对准被他们甩开的众人,按机关横扫射去。 “啊……”刹时,几声惨呼,众人一齐倒地,没有一人幸存。 这就是传言中令人闻之色变的江湖第一暗器“漫天飞雨百花针”,传言此针泡过奇毒,见血封喉,一旦发射,便如漫天飞雨,密密麻麻,无人能避及,但这暗器已失传百余年,却不知如何会在必杀令使者的手中出现。 梅寒、冷雨心与偷情春娘三人离针射的范围较近,为避其祸害,不得不分开来自保。 偷情春娘边撤边骂:“小兔崽子,没见老娘在此?想连老娘也一起杀吗?……”越骂越是难听。 044 密室之吻 韩虓这边,一连几招下去,便见四人抵挡不住的受了重击,两人当场毙命,其二人虽未死亡,胸前也是受了剑伤,鲜血直流。 那偷发暗器的两人一举得逞,人也退到那受伤的二人身边,横剑在胸,保护着这二人。 韩虓见伤亡惨重,忍住心下的悲痛,道了一声“撤。”立即退去数步。 红衣人中领头一人见韩虓有意退去,自己也无意再战,朝冥氏兄弟大声道:“住手,由他们去。” 荆山二怪早已不想恋战,倏然虚劈一掌,掩住身形,与雷鸣撤散开来。 雷鸣无取胜把握,看二人离去也不追击。他与冷雨心、梅寒一同退至韩虓处,悄声询问,“你没事吧?” 韩虓当然有事,他被最后那招“四象神功”震得血气翻腾,脉象尽乱,但他面上却不表现出来,他暗调内息,“没事。” 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实力,给对方一些神秘感,在这时是很有必要的。 适才发话的红衣人,审视韩虓半响,道:“将阁下视为第一强敌,果然没错,此无人能破的‘四象神功’都被你击败了,可见你非同凡响。下次你若出庄,对付你的将会是‘九九连环阵法’,希望你有心理准备。破去此阵,在下看你气色并不那么如意,比‘四象神功’还强上三倍的‘九九连环阵法’有没有能力破去,回去好好想想吧!走!”一挥手,与身后几人一同隐入林中。 回到庄内,众人俱是忍耐不住,纷纷前来寻根就里。庄主梅子桓更是急于知道事情的结果,为了梅庄的安慰,他极是希望早,点摸清必杀令使者的底细,好再作打算。 韩虓不说一句话,他一脸的漠然,径直回到房间,盘脚坐在床上运行两周天,方调息好体内的逆流,恢复了功力。 开门出来,只见梅子桓父子已在此等候了多时,梅寒一见韩虓,未等他开口说话,忙上前关怀道:“大哥,你还好吧?” 韩虓感激地点点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刚才庄外的事……” 梅寒脸上蒙上层悲苦的情绪,“我已经都告诉爹了,那么多的兄弟……哎——” 韩虓惭愧地瞄向梅子桓,“对不起庄主,请恕韩某无能为力,竟连自个兄弟都保护不了,韩某真是惭愧。” 梅子桓道:“虓少侠无须自责,此事万万不能怪罪虓少侠。”仰头叹了口气,又道:“少侠为我梅庄已经做得够多的了,梅庄上上下下无不为之感激。今日之事,少侠已经尽了力,相信梅庄那些枉死之人,泉下若是有知,也会非常感激少侠你的仗义相助的,只可惜可能无法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了。” “韩某所做之事,从不奢求报答,只是庄主您又何须说出如此丧气之话来?” 梅子桓忧心道:“必杀令使者实力雄厚,第一关就令我梅庄损失如此惨重,若再闯第二关、第三关,那我梅庄还有人吗?更何况还要伤及无辜,令轩苑山庄的少年英雄在此受累,老夫……老夫于心不忍啊!” “庄主何须灰心……”于当下情形,韩虓也是难过,他尽量安慰着,但他话未说完,梅子桓却又打断,“少侠请听我说,保护梅庄不是那么容易之事。必杀令使者的‘龙象神功’,少侠虽已击破,但等待少侠的却是‘九九连环阵法’,少侠又如何破法?……” “在下相信,任何阵法只要在我手下走过,在下就一定能寻出破解之法来。”韩虓口气中满是自信。 梅子桓挥手摇摇头,踱步至庭院中,双手背负背后,背对着韩虓两人,凝目望向西方将黑未黑的夜幕。 半响,缓缓道:“五十年前,‘九九连环阵法’曾在江湖上出现过一时,当时不少武林人士都来设法破解此阵,但奈何均负伤而退。若不是此阵法主人事先已有声明,不可取其一人性命,恐怕大多数人都是有去无回了。哎——想不到这阵法失踪了这么些年,竟又突然冒了出来,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面对此阵法,老夫担心韩少侠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老夫决定……跟他们妥善求全。” 为了他人安慰,梅子桓经过再三考虑后,终是选择了放弃,可见在做人的品德上他值得人尊重绝不是徒有虚名。 韩虓闻言,忽地一惊,“妥善求全?庄主您可要三思啊!再说了如何妥善求全?是照必杀令使者的要求来办?还是牺牲您梅庄所有人的生命,放我轩苑山庄的人出去呢?如果真如此的话,庄主,您也太小看吾等了,吾等六人来此,誓在为梅庄主您解难,如今大难未解,吾等是绝不会轻易离开的,难道庄主您是要吾轩苑山庄的人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梅子桓听得更是难过,“少侠严重了,只是如今事有突变,老夫不得不做个妥善的安排,老夫不能因自家的利益而自私到让那么多人无辜送命。他们与老夫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眼看着他们死去,老夫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理解?” 顿了顿,尽量抑制住自己无意中流露的激动情绪,又道:“必杀令使者于梅庄已是势在必得,他们请了如此多的武林人士,即便是破得了‘九九连环阵法’,但他们一旦真正打进庄来,庄内又有几人能抵挡得住的?届时还不是白白牺牲生命。这几天的对峙,老夫已想了很久,与其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还不如用我梅家四口人的性命与他们做交换,反正他们要的也是这些。” 韩虓明白了梅子桓的意思,连忙阻止,“庄主万万不可作此决定,虽然较实力来说,我们是有差别,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吾等就绝不能放弃。” 梅寒及时接口:“可这希望如何得来呢?”大概他和他父亲的想法也有相同之处。 韩虓稍一分析,道:“从八日之期到现在,已近四日,而必杀令使者却未有动静,围在外面迟迟不敢攻进来,这说明他们对我们梅庄还是有所顾忌的。如此看来,我们对他们实力的评估就没有那么恐怖,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 梅子桓想了想,“以老夫之见,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梅寒微以沉吟,“孩儿觉得韩大哥分析的也有道理,若是不然,有这么雄厚的实力,却在迟迟对峙,这又作何解释?除非他们同样也在顾虑我们。” “可这……”梅子桓终于有些被说动了。 韩虓诚恳地劝解道:“庄主您就别再推迟了,如果实在是很担心,那姑且再看几日再说。” 梅子桓想了想,长长地舒坦一气,“那好吧!就再看几日再说,只是庄内现在粮食已经短缺,而且又有这么多人要生活,这个问题不能说大,却也不小,若不能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其他的又有何精力去应对呢?” 梅寒忽地想到了什么,喜道:“对了,爹!咱梅庄不是养有鸡、鸭、鹅吗?而且平时收集的鸡鸭鹅蛋也有不少,有这些东西,相信再过几日是不成问题的。” “如此也好。”梅子桓终于松口,“只是韩少侠要多加小心了,哎!都怪老夫平时疏于练习,只知道观赏风景,等到真正遇上事了,却什么忙也帮补上。”口气中满是自责。 “庄主说哪儿的话,世上就是因为您这类人士太少了,才会有这么多的风波。”对梅子桓的自责,韩虓不以为然,相反,他很敬佩梅子桓的作风。 话到此处,突见雷鸣一溜烟窜过来,满脸堆着愉悦的神情,“不用说,我都知道你们在讨论些什么。”他嘴角一笑,瞄向梅子桓,“庄主,您凡事不要都想得那么消极嘛,要多往宽处想想,梅庄也不是无药可救啊!这不,我给您带来了好消息。” 梅寒一听有好消息,急急问道:“什么好消息?” 雷鸣抑制不住的自豪,“庄上来了几位助阵之人,此时已在大厅等候着了。” 听闻有江湖人士助阵,梅子桓顿时燃起了希望,“到底是何人来了?”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雷鸣这时候还要故意卖关子。 “不错,我看咱们还是先上厅看看。”韩虓及时提醒大家。 梅子桓点点头,“天无绝人之路,难道我梅庄真能起死回生吗?”身形一动,飘然前行。 傍晚时分,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牛毛细雨,把梅庄所有的隐晦都洗礼了一遍,并换上了崭新的面貌和令人自信的光彩。 大厅中,分左右两排坐了八人,数目不可谓不多,在此危急之时赶来,的确是件令人欣慰的事,由此,梅庄的胜算又可多了点。 梅子桓跨进厅内,环顾一周,向众人拱手道:“想不到诸位能在我梅庄深陷危境之时赶来救援,老夫深感欣慰,对尔等的大仁大义之恩,实在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啊!” 这八人见着庄主梅子桓,均一齐抱拳回礼。 坐在右边的五位,便是长河一带小有名气的亦正亦邪的“长河五狮”。 这五人长得一色的肥头大耳,腰上俱是堆满赘肉,活像一只只水桶。坐在椅子上,不时听见椅子不负重量的“咯吱咯吱”的响声,瞧这造型,很显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离河太近,吃了太多鱼肉的缘故。 像这样的五人,凑合在一起,面积和空间都要占去一大块,想要不为人知都困难,至于手底下是否真有真本领,梅庄的人没人晓得,反正“长河五狮”的名目是早已闻名遐迩了的,如今人既然来了,不管怎样,还是要感激人家一番,总不能因为不请自来而不领情吧! 雷鸣看到这五人,暗地里对这五人有独特的见解,他认为这五人是想借梅庄危急的情势来此出出风头,顺便更加打响自己的名声,而帮不帮梅庄解难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这五人听到德高望重的梅子桓的几句奉承之话后,脸上立即挂满可人的憨笑,好似吃了蜜糖的宝宝,故意讨好似的傻笑。 老大狮一代表五人回话,“在下五人替梅庄主您效劳,乃是荣幸之至,庄主您若再客气,就是瞧不起在下五人了。” 梅子桓歉然一笑,“岂敢,岂敢,五位有礼了。”越过五人,转首朝左边的三位抱拳道:“神算子公孙继,颠三倒四袁不通,好好先生上官卫,能有三位的助阵,老夫真的很是感激……” 他进门时说的那番话,纯粹是习惯了的敷衍了事,但此番对着三位老朋友的这些话,却是字字出自肺腑。 颠三倒四袁不通拍案道:“你梅老儿别一副酸溜溜的模样,我袁老儿可是看不惯得很。” 此人长得瘦瘦小小的,其顶上秃了半个头的脑袋,一束短发在脑后一耷一耷的,确是有点颠三倒四的样子。 梅子桓一愣,“哈哈”笑道:“是,是,是我梅老儿太过拘礼了,想不到多年未见,袁老你还是老样子嘛!” 神算子公孙继道:“谁不是老样子?难道我公孙继变了样不成?令梅兄你都不认识了吗?” 梅子桓连忙摆手,“公孙兄说笑了,子桓谁都敢不认识,却惟独你公孙兄不敢不认识。” 公孙继得意地一笑,“好,那咱们可就说定了,待这件事完了之后,我那女儿你那媳妇可就得娶过门来了,此事不能一拖再拖了。” 好好先生上官卫在一旁听得有趣,“莫非你们两家是要结为亲家?这是何时之事?怎么我们都未听过啊!” 公孙继斜眯他一眼,“这事早了,早在孩子未出生前就已说好了,所以当然未有人知道了。” 袁不通无缘无故地一声长叹,“可惜我袁老儿一生光棍,膝下无一子半女,若不然,倒也可以和你公孙老儿争一争,瞧你那得意的模样,看着就不舒服哦!” 好好先生上官卫怂恿道:“既然如此,还不简单吗?只要袁兄在外收个义子义女,事情不就解决了?何须唉声叹气呀!” “哟!”公孙继夸张地叫了一声,“你存心看热闹不是?还好好先生呢!我看你就没安个好心。” “岂敢岂敢……”上官卫莫测高深地邪笑。 梅子桓看二位又要争论不休,忙出来打圆场,“二位已是多年未谋面,难不成今日见面就要吵吗?好啦!由兄弟我给三位介绍介绍这两位少年英雄。”他侧身一指身后的韩虓,“这位是……” 他还未介绍出来,却被袁不通截口,“不用说,袁老儿也猜得到,这位看起来一表人才、英俊潇洒的少年应该就是江湖上号称‘孤天神剑’的轩苑山庄韩虓韩公子了。” 韩虓礼貌性地一拱手,“正是在下,袁前辈过奖了。” 袁不通嘻嘻一笑,“瞧你身上那把神剑,想要掩饰身份都很难了。”眼光转向雷鸣,“挨着韩虓的这位风流倜傥、懒散傲慢又无礼的丑八怪,想必就是‘飞天龙’雷鸣那小子了。” 雷鸣英姿飒爽的模样,江湖上何人不为之称赞,他却说雷鸣是丑八怪,而且说得是这般自然,还捎带了点俏皮的味道,可见他们之间定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交情。 雷鸣朝他黠然一笑,“你这老不通说话总是这么有失水准,我还以为三年不见,您老有点长进了,怎么眼光还是这么差呀!” 袁不通瞪大双眼,“你竟敢说我袁老儿的眼光差?” “不然你以为能好到哪儿去?”雷鸣似乎不以为然。 公孙继哈哈笑道:“袁老儿遇到这雷少侠,总算要出点糗了,正所谓长江一带后浪推前浪,江山倍有人才出,看来你袁老儿爱占便宜的绝活也该退位了。” 袁不通搪塞道:“那我袁老儿后继有人,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哪像某些人,一只脚踏进棺材了,还没个继承衣钵的人。” 公孙继小眼一瞪,“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瞥了雷鸣左边的梅寒一眼,他又向梅子桓询问,“那么剩下的这位少年又怎么称呼呢?” “他便是犬儿梅寒,只会在家修花剪草,出不得场面。” 公孙继闻言喜呼:“他便是你儿呀!不错不错,在家修花剪草,这叫做有乃父风范。” 梅子桓向梅寒示意了一下,“寒儿,还不快过来见过三位伯伯,他们可都是爹的至交。” 梅寒上前一步,轻一躬身,“小子梅寒见过袁伯伯,公孙伯伯,上官伯伯。”他适才听公孙继说自己便是他的未来女婿,因而在拜见公孙继时,都不免有些羞窘之色。 公孙继看他表现,很是满意,“寒儿不必多礼,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梅寒羞得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梅子桓含笑道:“好啦!韩少侠,雷少侠也请坐吧!既然现今有八位热心人士助阵,那么于梅庄之事,吾等是否应该从长计议?” 韩虓道:“确该如此。”移身过去在上官卫下首坐下,雷鸣、梅寒也依次坐下。 袁不通是个爽朗之人,他开门见山道:“梅庄这几日的情况,先把它说清楚,吾等听了,也好有个底。” “袁老说的是。”梅子桓感激地望向他,“梅庄这几日来发生的事可真是翻天覆地……”当下一口气把梅庄发生的情况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公孙继听后,怒发冲冠,“真是些混账,自己硬占他人地盘,已经是欺人太甚了,想不到还请些十恶不赦之辈来帮忙,真他妈岂有此理。” 袁不通也是愤怒,“这些兔崽子,明日我袁老儿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他忽地一惊,“哟!那么说,我们在山底下碰到的那几个阻挡之人莫非都是他们请来的武林人士?难怪我总觉得招式太熟悉了。妈的,要让我袁老儿认出他们是谁来,这辈子绝不放过他。” 梅子桓疑道:“莫非尔等在山下已遇上过麻烦?” 公孙继点点头,“可惜那些人都蒙着面,无法认出他们的真面目。” 袁不通迭不失骂出声,“就是因为他们这些龟儿子王八蛋,才使得我袁老儿迟来了这么些天,若不是青衣神君紫字老儿滑头得很,把他们引了开去,恐怕我袁老儿还在底下跟他们周旋呢!” 梅子桓惊道:“袁老你是说青衣神君紫字也来了吗?那他人……” 袁不通道:“他人还在山脚下跟那伙人捉迷藏,不过咱们不必为他担心,以他一人之力足以玩得那伙人晕头转向,只是想上来也是要费一些力的。” 韩虓闻言,微微颔首,“既然山脚下有那么多的敌人,紫字前辈能够困住他们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袁不通欣赏地看看他,“韩少侠说得极是,以一人之力去困住那么多人,间接的也是帮了梅庄不少大忙,所以在下面也好。” 梅子桓眉头纠结,“只是怕出了什么意外?” 公孙继戏谑道:“青衣神君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倒是你,这件事过后,你可要出意外了。” “老夫能出什么意外?”梅子桓神色不解。 “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刚好紫字那老儿此番出来也是为了给他儿子寻一个媳妇,他帮了你,你便欠他一个人情,他若开口要你把女儿给他做媳妇,难道你能不肯吗?哈哈哈。”公孙继面色狡黠,说了后还大笑三声。 梅子桓微微苦笑,“老夫费了这么多劲,就为了保护犬儿与小女,照这么一来,不管梅庄的得与失,老夫势必都要失去儿女了。” 公孙继立即大肆嘲笑,“别说得这么难听,公孙某人又不是要你儿子做上门女婿,说来还是我公孙某人吃亏了,白白送一个女儿给你。” 梅子桓浅笑,“是是是,看我糊涂得。” 上官卫看他们越说越回不到正题,于是道:“那么吾等下一步该怎么行动呢?” 袁不通白他一眼,语声讥讽,“那还用说吗?江湖人就要用江湖人的解决方法,今日已经晚了,大家休息好,待明日大打一战再说,我袁某就不信他们会有三头六臂,哼!即便有三头六臂又能奈我何呢?” 韩虓道:“在下也赞成袁前辈的这种做法,更何况,在下也很想领教领教所谓的‘九九连环阵法’到底有多厉害。” “说不定只是些破玩意儿,三两下就解决了的,反正你韩虓喜欢挑战,让你见识见识也是好事。”雷鸣毫说得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九九连环阵法’真不是吹嘘的,传说至今还无一人破得了,”梅寒反而替他们担心了。 雷鸣谚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从现在到以前是无人能破,但从现在到以后可就难说了,信不信我们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就要为你开此先例了,你只需坐着看好戏就得了。” 他轻松自如的模样似是未把世人谈之色变的“九九连环阵法”放在眼里。 梅寒仍觉得心虚,“不过,我还是很担心,红衣人紧急之时发射的那一盒毒针,想要躲开,真不是易事,若是大哥破了他们的‘九九连环阵法’,那他们一气之下,再射一发,大哥岂不有生命危险?” 公孙继奇道:“什么样的一盒毒针?” 韩虓想了想,“在下在书上看到过记载,像那种用小盒子横扫发射的暗器,应该是百年前引起过一场轩然大波的‘漫天飞雨百花针’,此针虽毒,不过一盒却只能发射一次,所以无须对它感到害怕。” 雷鸣懒懒地接口,“传言在百年前,此暗器争到最后,只剩下了两盒,纵使必杀令使者都已拿到手,但数量这么少,想必他们也不会随便发射,更何况这种针某些人是让得开的,若没有十成把握,我想他们还不至于随意浪费。” 梅寒终于放下心中大石,“这样就好,我也希望如此。” 公孙继夸赞道:“两位少侠真是见识多广,百年前神针魔使无影前辈研究出来的这‘漫天飞雨百花针’,自掀起了那场武林浩劫之后,就很少有人会再提起此人以及与此人有关的毒针,因为他的人和他研制的毒针一样叫人惧怕,想不到两位少侠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沉吟一阵,又道:“从你等描述的今日之战的情况来看,必杀令使者会发射此毒针,从某个程度上来说,只是想声势吓人,给梅庄来个下马威,好叫吾等知难而退,但如今既然已清楚的了解到此针的来源以及它的数量,那么吾等就不必对它有所顾虑,放手去战就是了。” 长河五狮在一旁傻坐了半天,早就不自在地动来动去的了,这会见那边半响未有人答话,暗地里自喜终于有机会表现了。 于是,老大狮一忙抓紧机会插口,“那么说明日就准备开战了?” 袁不通冷瞥他们一眼,“怎么?有问题吗?” 狮一忙摆手,“不,不,不,没问题,我长河五狮此番就是专程来叫他们好看的。” 狮二道:“不错,我长河五狮闯荡江湖的目的就是要伸张正义,为民除害,杀尽所有大奸大恶之徒,明日一战将是吾等的开端,吾等一定使尽全力,替梅庄主您讨回个公道。” 他说得义正言辞,豪气云干,其他四人也不禁为之情绪激昂,纷纷拱手向梅子桓担保自己同仇敌忾的决心。 梅子桓坐守正中,听了这些乐于助人之话,感动得老眼含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晚上,众人用过餐后,便各自回房养精蓄锐,备好明日之战。 即将进入冬季的夜晚,风总是特别有寒意,随意刮一下,便像是恶魔的亲临,顿时扫起千层黄叶。 这时候的守卫,抖抖颤颤地站着,时而仰望天空,时而望向梅庄外面的世界,他们希望天亮,却又害怕天亮;不希望死去,却又绝不害怕去死;每个人的心理都很矛盾,但都在为梅庄不懈地努力着,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血性男儿,头可断血可流,却惟独威武不能受到屈辱。 必杀令使者似乎还没有真正的来进攻梅庄,所以,尽管夜晚有一股冷煞之气,还是安然的度过了。 次日,天灰麻麻亮,从梅庄高墙上跳下了十一人,径直去找必杀令使者挑战。 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出来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高手。至于梅子桓,仍然指挥着梅庄所有有用之士,以确保梅庄的安全——在出去的十一人未回来之前,梅庄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其实,韩虓等人为了以防万一,出庄之后,并不离庄太远,这样即便有某些突发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必杀令使者仍然在庄外五十米远的林中,夜以继日地坚守梅庄,未有丝毫怠慢。 此时见着众人出来,自己方也尽快地调配好人手,迎了上去。 但这次挑战韩虓等人的人,却并不是上次的红衣人士,除了九名黑衣人与四名蓝衣人之外,其余的均是在上次的基础上又添加了些他们认识的恶名昭彰的武林败类。 颠三倒四袁不通最是看不惯这些为虎作伥的鼠辈,见了面,骂了句“原来是你几个龟孙”,人便跳上去,左右攻出几拳。 他几十年的修为,功力确是不凡,这恨极之下攻出的几拳,更是刚猛凌厉,威力冲天,所到之处,刮起一股袭人的劲风,击得人喘不过气来。 袁不通动上了手,其他人也觉没什么好说的,各各拔出刀剑,冲了上去。 一场混乱的战争。 林中只听见“叮叮当当”的刀剑碰撞之声和偶尔发出的惨叫之声。 来人虽多,但有九人却是专程来对付韩虓的,他们便是昨日红衣人提到的练“九九连环阵法”的九人。 这九人身形飘幻,招式诡异,招招攻其不备,手到之处简直超乎想象,比起那日围攻轩少虎的威力,岂止强上了百倍。 那日他们特被叮嘱不可伤及轩少虎性命,是以,出手间顾虑重重,生怕稍有不慎,便被顶头上司责罚。但此次情况完全不同,他们的对手是武功高强的韩虓,并且也未有限制,所以施展起来,随心所欲,任意妄为,尽量的发挥威力,再则他们也想试试韩虓到底有没有传言中那般出神入化。 韩虓一把“孤天神剑”,挥上削下,倾力而为,他自出道以来,从未感觉到这般吃力,也从未这般认真的去应付敌人。 “九九连环阵法”,九把刀剑连环出击,相辅相成,基本没有一丝破绽。韩虓身在其中,仿佛钻进了某个铜墙铁壁,周围都坚实得找不到出击的所在。他终于领会到了“九九连环阵法”的厉害,果然如传言般完美无缺,一点不容人小觑。 幸而韩虓也非弱类,他翻腕扬剑,迎了几招,便施展起轻功,使其身形形如鬼魅般叫人摸不着边际,手上剑招更是以快见长,容不得人反映。 因而,在这危急的情况下,施展“九九连环阵法”的九人一时也奈何他不得,但同样地韩虓也拿这九人没办法。 在韩虓等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被困在密室中的艾文终于醉醒了过来。 她木然地睁开双眼,久久地没有举动,好像那酒不仅醉了她的人,也麻痹了她的意识,以至于她人虽醒了过来,意识却还没恢复过来。 大约过了柱香时间,她终于渐渐恢复知觉,按按太阳穴,也想起了自己是在密室中。 推推轩少虎,“喂,喂,还不醒吗?”见轩少虎睡得跟死猪一样,她于是懒得再理他。 环顾一周,一切都还依旧,原以为醒来之后,就会有奇迹出现,想不到这美梦在醒来后就破灭了。 坐着坐着,她无聊中不自觉地拿出向韩虓借的匕首把玩起来。匕首的精致,剑鞘的完美,无一不令她忘神,这样的艺术品,即便是看上一辈子,她也会觉得很有趣。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拍脑门,“笨,真是笨,怎么就没想到用这削铁如泥的玩意儿来割断手铐呢?哎!完了,我艾文何时变得这般迟钝了?看来这古代真不是人呆的,再不回去,脑袋都要生锈了。” 她推开轩少虎还靠在她肩头的脑袋,将手腕靠在地下,边割手铐边念叨。 “他爷爷的朝龙,拿我时光机干嘛呀?要是有时光机,说不定我就能返回去,不用在这儿要死不活的了。这个朝龙,你姑奶奶我要是不死,定要你好看。哼!到时我一定一定把你大卸八块,然后再给你鞭尸,要你做鬼也没得尊严,下了地府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链条上“哧哧”地来回割着,艾文一直在说话,倒没注意到已经割了很长时间,待她停下嘴来,方发觉原来辛苦了半天,竟是在做无用功,这所谓的削铁如泥的匕首,对这链条压根就起不了作用,两者似乎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伤害。 艾文仔细地检查检查手铐,又不信地用力在链子中间乱砍,倒弄了半响,累得差点动不了,还是未能把这手链怎么样。 她泄气地一停手,苦喊道:“什么跟什么嘛!质量这么好,是不是存心想拴我一辈子啊?无极门的这些老混蛋,脑筋都坏掉啦?还是思想不正常,怎么就想着把女人和男人套在一起呢!他爷爷的,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她气愤地举起匕首在地上乱砍泄愤,却惊奇地发现,这地板的材料居然也像链条一样,砍都砍不烂,并且周围的石壁也是这德行,不容匕首对其起任何作用。 艾文哭笑不得,“是哪个老家伙给砌的密室,简直是掘坟墓嘛!要让进来的人都死在里面,是不是变态呀!难道他自己也不放过自己吗?这该死的家伙。” 她看了看匕首,突发奇想地道:“该不会是匕首失灵了吧?不然,明明是削铁如泥的东西,怎么会没有用了呢?一定是了,这匕首肯定是钝了。” 余光中,恍然瞥见额上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灵机一动,拉起头发,用匕首像理发师一样地削发。她向来不喜欢头发太长,也不喜欢头发太齐,所以一动起手来,不觉间竟把额前的头发削成了碎发的模样。不过,虽然没有规律,却别是一番韵味,令她看起来,个性更“刁”了。 前面的头发能削的她都没有放过,待到不能再削了,她拉过后面的头发,又想动手,但她这时却发现轩少虎原来已经醒了,只是像她刚醒时一样木头木脑地没有反应。 艾文停下手,随意地道:“你还没死吗?” 轩少虎懒懒地一哼鼻,“你巴不得我死吗?” 艾文愣头看他半响,呵呵一笑,“你死不死关我屁事,于我又没什么好处?” 轩少虎咋咋舌,“果然是个势利之人。”他一瞥眼地上堆积的凌乱碎发,忽地大惊,“你干嘛?怎把头发削了?想当尼姑吗?” 艾文讪笑道:“尼姑?有没有搞错?我竟然会想当尼姑?哇塞!我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这么八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你都能想得到?” 轩少虎奇怪地看看她,“那你干嘛剪头发?” 艾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因为太长了呗!看我现在多轻松呀!只可惜后面的还是嫌太长了。”将匕首向轩少虎一递,“要不你帮帮忙,帮我削了点,我自己不好使力。” 轩少虎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行。” 艾文见他那怕样,忽然奇发异想,“要不我帮你剪?剪短了很好看的。” 轩少虎知道艾文向来说到做到,他害怕地忙双手捂住头发,急道:“不行,绝对不行,你少打我主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任意损坏,便是对父母的大不敬,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可肆意妄为,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你快把匕首拿开了,说什么我也不会干的,我才不会像你这样目无尊长。” 艾文被他的怪异言论逗得咯咯直笑,“看把你吓得,什么跟什么嘛!真搞不懂你们,怎么头发也能跟父母联系得上,还大逆不道呢?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脑袋这么死板,还要留长发呢!哈哈哈……” 轩少虎被她笑得茫然不知其意,“笑什么?脑袋死不死板与留长发又有什么关系?” 艾文收起匕首,抑制住笑声,开始吹牛,“根据医学研究证明,头发也是需要营养的。这头发的营养从哪来呢?当然是从脑袋里面吸取而来,你想想,这脑袋的营养都被头发抢着吸走了,那人还能聪明到哪儿去?难怪你会这么笨呢!呵呵!” 她这番话,虽是互掐乱扯故意说来整轩少虎的,但也不是没有根据,只是离谱了些。 轩少虎茫然道:“说的什么呀!这头发会与聪明有关?我不信。” “也难怪,这么有深度的问题你是不会懂的,凭你这样,头发长不长还不是一样是个竹本口木子。” 轩少虎愣了愣,“何为竹本口木子?” 艾文狡黠地一笑,“合起来说呢,就是笨呆子。” 轩少虎一狠眼,“你敢骂我?” 艾文憋笑着,“骂都骂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你本来就是很,很……”见轩少虎两眼死死瞪着她的模样,只得改口:“很那个嘛!”要说很笨的话也不敢明言了。 轩少虎脑袋一凑近,与艾文近在咫尺,声色俱厉地恐吓,“很那个?什么很那个?” “喂——干嘛离我这么近?想要非礼我啊?”艾文用力往后仰头,试图离他远点。 轩少虎瞧她半响,故作大失胃口的样,“非礼你?切!你瞧你这德性,看了都叫人倒胃口,还有心非礼你,省省吧你!以为自己了不起啊!” “好好好,这样就好。”艾文轻轻推开他,大拍胸脯,“能让你轩少爷倒胃口我就很了不起了。” 轩少虎忍不住失声笑出,“什么?这样就很了不起?你脑袋坏掉了?一个女人被男人这样损,应该惭都惭愧死了,想不到你竟然还幸灾乐祸。”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只有这样才会觉得安全,因为这样才不会有男人来缠嘛!” 她这怪异言谈轩少虎似懂非懂,“那你岂不一辈子都没有男人来爱你?” 艾文喜叫,“哇塞!这样就更好了,本姑娘来到这个世界,本就不想和任何人发生感情上的纠缠,如此一来,走的时候岂不也很干脆?妙哉妙哉!” 轩少虎面露不屑,“这个世界?去!说得这么悬,好像你是神仙似的。” “懒得跟你解释,反正你也不会懂的。”艾文突然伸出左手,抹开袖子,看看她那当做装饰般的粉红色的心形手表,“九点了,妈呀!到底是白天九点,还是晚上九点呀?我们到底在这儿困了多久了?” 轩少虎瞥眼她手腕上戴的东西,奇道:“你这是什么?怎么我都没见过?” 艾文故意举起手,在他眼前炫耀,“这是两千多年后的东西,名叫手表,你当然没见过了。” 轩少虎当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他鼻孔里重重地冷哼一声,反手在箱子里抓起一只模样很奇怪的东西,“这是什么?” 艾文睁大双眼仔细审视半响,见这东西八面玲珑,马不像马,牛不像牛,象不像象,兔也不像兔,好像每种动物都很像,又好像每种动物都不像,她惊叹地叫道:“哇!什么呀?好奇怪的玩意。” 轩少虎将这东西往箱子里一扔,“这是五千年后的东西,名叫万物通,你当然没见过了。” 搞了半天,他原来是在学艾文说话,不但语句差不多,就连口气也是九分相像,听得艾文“噗嗤”一笑,道:“不相信我也不用这么别扭嘛!瞧你说话的口气和认真样,要是把你介绍到娱乐圈去,你保证发达了。” 轩少虎瞥瞥她,“哎!我说我们都快死了,你怎么就不能表现出点悲伤的样子来?” 艾文捉狭地一笑,“表现得悲伤一点,柔弱一点,好让你安慰我,对不对?呵!省省吧你!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脑中突然想起另一间石室里堆放着的白骨,她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表情生硬地持续半响,道:“你说,我们死后,化成白骨,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那么难看?” “终于有点怕了吧?切!我还以为你铁打的,忘记了呢!” 艾文苦笑一声,凄然道:“如果记忆会让我们伤痛,何不忘了的好呢?” 轩少虎见她真的难过了,突然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我不是特意想逗你难过的,没想到你真的难过了。” 艾文潇洒地甩甩头,抛去那些不快,“想不到你轩大少爷也会向人说对不起,真是难得哦!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轩少虎笑笑,“我想我们死后化成白骨,应该会比那些人好看多了。” “为什么?”艾文带着笑意的眼瞄向他。 “你看那些人穷凶恶极的嘴脸,一看就知道是坏人的象征,像我们这种好人,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相信死了也不会难看到哪儿去。” 关于这点,艾文极为赞成地点头,“我想也是这样,像我这么美,怎么会难看呢!” 轩少虎谑笑着扒她脑袋一下,“臭美,你看有哪个女孩子像你这么爱自夸自赞的?自己也不知羞耻。” 艾文立即反驳,“什么自夸自赞哦!吾乃全州选美比赛的冠军,也叫自夸自赞吗?这叫自信,懂吗?” “我从未听说过有全州选美比赛之事,你编故事真有一套。” “信不信由你,你反正已是将死之人,待死后下地狱,到阎王那儿去问问清楚不就得了。” 轩少虎不爽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死后就一定得下地狱?再说我下了地狱,那你呢?” 艾文眼珠一转,“我上天堂,和你不一样。” 轩少虎嗤之以鼻,“得了吧你,咱俩拴在一起,我下地狱你不是也得跟着下地狱吗?” 艾文看看手铐,呵呵一笑,“是了,看来咱俩连在一起,还真不是件好事,唯一的办法就是都不要去地狱了。” 轩少虎嘴角轻轻一勾,“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不想死嘛!” 艾文表情滑稽地鼓鼓眼,“还这么年轻,谁想死啊!” “本来嘛!我就一直奇怪,一直怕死的你,怎会变得不怕死了呢!原来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狗改不了吃屎的性矣!呵呵呵!” 艾文撇撇嘴,“怕死又不是件丢脸的事,我干嘛要否定,我才不相信你会一点也不怕死。” 轩少虎嘲讽道:“怕死还不是件丢脸的事?这种话估计也只有你说得出口了。” 艾文不爽地懒得再理他,瞥过那一箱箱金银珠宝,突然好奇地想要戴一下古代的装饰物到底有多漂亮。这些珠宝散发的炫目光彩,果然是具有吸引力哦! 艾文想着,扫开地下的头发,抓起一堆珠宝放在面前就准备试戴。 轩少虎见她举动,道:“干嘛?原来你也这么爱美呀?” 艾文左手本就戴满了奇异的钻石戒指,她舍不得摘下这些心爱之物,于是将那些戒子、手链之类的东西在手上重叠着乱戴乱比,看起来不伦不类之后,又摘下来重选款式。 轩少虎看得不住发笑,“你本来都戴有这么多了,还嫌不够多呀!真是够贪的。” “此言差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东西反正都没人要,玩玩又如何?” 轩少虎立即身同亦感,“也是哦,玩玩又如何!反正都没人能得到,这么漂亮的东西不玩岂不浪费?” 艾文捉狭道:“你悟性蛮高嘛!真是孺子可教,朽木可雕,粪土之墙可浇也!” 轩少虎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你鬼话怎会这么多,我本来是不喜欢说话的,而且也不屑于和某些人说话。”怕艾文误解,忙又解释,“不要误会啊!我说的某些人可不是特指你。不过,跟你相处以来,好像觉得不说话简直是浪费了。” 他手中拿着一块金莹剔透、完美无缺的碧玉,说时边细细欣赏。 “人怎可以不喜欢说话呢?大致说来,人的嘴巴有两项功能,一是进食,二是说话。”艾文娓娓而谈,“只有哑巴才会只吃饭不说话,如果不是哑巴而又能说话的,为什么不说呢?人类从远古时代的猿猴进化至今,最大的突破不就是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语言而又能说话了吗?所以说,我们都应该好好运用这项功能,有话尽量说,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也找点话来说,这样活着才有趣嘛!再说啦!假如我们都不说话,那我想什么要什么你怎么知道?什么都焖在肚子里面,别人还以为很有心机似的,而事实上,只是个闷葫芦而已……” 她论点一摊开,嘴巴便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地说,但她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轩少虎手上正在把玩的漂亮的玉佩,于是被这东西一吸引,也不管之前的观点发表完了没有,立即改口:“咦!什么宝贝这么漂亮?也给我看看。” 未管轩少虎答不答应,她径直拿过来仔细观察。只见这玉佩形状的独特、构思的巧妙,是她这辈子从未见过、也是不曾意想得到的。因而看了半响,她也未能看出上面雕刻了一副什么图形。 “这刻的到底是什么啊?”她翻来覆去地在眼前琢磨,凭她在美术上的修为,竟是无法看懂这比一般玉佩大上一倍的碧玉上画的是什么图形。 轩少虎看她的苦恼样,道:“是这样的啦!怎么看了半天都看不出来呢!” 他伸手在玉佩的边缘捏了一下,便见这玉佩一分为二,而这玉佩被分开的边缘部分,恰地可以看作是两个人侧身站着的模样。 艾文瞧得惊讶叫道:“哇塞!是两个人耶!好神奇啊!我怎么都没发觉这些雕刻出来的线条只是在描绘服装呢!真是失误。” 玉佩虽为两个人,但细细看来,还是有区别的,他们分别是一男一女。 轩少虎从艾文手中拿过那个看起来像男人的玉佩,“这个我要了,剩下的那个给你。” 艾文睁大眼睛反对,“不,我两个都要了,你给我。” 轩少虎诧笑道:“拜托!你别这么贪,行不行?这明明是我先得到的东西,肯给你一半已经算不错了,你还想全吞为己有,你想得美啊你!” 艾文把玉佩系在要上,不好意思地朝他嘿嘿一笑,“我是想这玉佩上的一男一女明明是在一起的,你怎么忍心把他们分开呢?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所以我觉得他们还是应该在一起,这样才算是一个整体,不是吗?他们应该天长地久,对吧?” 轩少虎朝她扮了个鬼脸,“貌似如此,你的想法我完全赞同,那么你把那一半给我好了,这样他们就不会分开了。” “啊?”艾文阴谋被识破,傻笑着掩饰,“不要了,还是让他们暂时分开好了,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小别胜新婚嘛!说不定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感情会更好了。” 轩少虎嘴角勾起美好的弧度,“什么小别胜新婚?你别乱说好不好?你怎么知道他们结婚了没有?” 艾文一下傻眼,“是嘛?结婚?他们都在一起了,结不结婚也无关紧要了。正所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考验他们的时候了。” “得了吧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能说得这么圆满其词,本事确实不小。” “嘿嘿!别夸我,我会脸红的哦!”天知道她的脸皮厚得会不会红。 处理了玉佩,她又继续试戴金银珠宝,但弄了半天,也未觉得有满意的,于是一次又一次地从箱子里抓出更多的首饰,套上去又拿下来,拿下来又套上去,如此反复了无数遍,还是不尽人意。 轩少虎在一旁欣赏着,“像你这种做法,眼睛都看花了,还能选出什么如意的东西?” “也不是我看花了眼,而是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如我手上的好,叫我怎舍得换?”艾文将手中的珠宝往地上一扔,叹气道:“也对哦!我那时代的东西当然是比现在的精致了,而且论材料也好上了几倍,我怎会看得上眼呢?还是别费劲了。” 轩少虎从她选过的一堆珠宝中捡起一条带子,这带子非金非丝,乃是用五彩发亮的线编织而成的,正中间镶了五颗米粒大的七彩钻石,一闪一闪地,看起来异常美观。 他向艾文示意一下,“我看这带子就很不错,你怎么把它扔到一边去了,眼光真是差劲。” 艾文看了看他手中的带子,无动于衷,“应该很值钱,对吧?要不然,这漂亮的带子能干嘛呢?你看它的长度,戴到脖子上嫌短了,戴到手腕上嫌长了,戴到脚上又嫌浪费了,不扔了它,还能拿来干嘛?没用的东西放在身上总是累赘。” “这你就不懂了,这丝带不戴在脖子上,不戴在手上,更不戴在脚上,而是戴在额头上的,懂吗?” 艾文懵懂地摇摇头,“不懂,额上怎么也能……” “说了都不懂。”轩少虎扳她转过去坐到自己面前,“我给你戴来试试看。” 他把带子往艾文的额头上一套,再把多余的部分遮掩到头发下面,为了不至于掉下来,还特地在后面编了一根辫子,将带子末端束到辫子中,另外用一根细小的珠带扎紧辫子,这样大功就算告成了。 艾文急于知道结果,感觉到轩少虎放下手后,第一时间转过头去,“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难看?” 轩少虎审视半响,不觉看得呆了,朦朦胧胧地道:“不,好看,很好看。” 艾文满意地笑笑,“可惜没镜子……”她见轩少虎一动不动的样子,突地有了办法,“对,你就这样子,别动别动啊!” 她见轩少虎的眼睛还可勉强一用,于是,整个脑袋凑近了他,试图在他眼中看到一点自己的影像。 这女人爱美之心一起,便不顾及身处的环境,更不管他人感受,端地照自己的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 艾文一心想看看自己的样子,她很认真的看着轩少虎的眼睛,瞧着里面那一点自己的成像,可惜图像太小,她更认真了。 俗话说目能传情,艾文或许没想到过什么,但轩少虎可不这么认为,艾文离他这么近,又对他吐气如兰,分明是在勾引他。况且这如兰的幽香传入他鼻翼中,即便他是君子,也难以令他把持得住,不觉中想入非非,神魂颠倒。 艾文还在傻头傻脑地看着轩少虎的眼睛,突然间,只觉轩少虎两片火热的嘴唇已经贴上了她的双唇,她心头“咚”地一跳,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瞪得大大,对这突发事件,刹时惊得呆住。 轩少虎激情如火,当他做出这越轨的举动后,双手便情不自禁地抱住艾文,在艾文后背慢慢游动着,似要想方设法地把艾文攫为己有。 艾文陡然间惊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推着轩少虎,口中也很想说话,但她说话的权利被轩少虎剥夺了,而且轩少虎也没让她有说话的可能,所以她情急中张口,话未说出,倒被轩少虎逮了个空,趁机而入。 轩少虎似也感觉到了艾文在推他,只是他胸中澎湃的火焰在翻腾着,若不发泄而出,他也会觉得难受而死的。因而,尽管艾文在排斥他,他还是不放过艾文,尽情地吻着艾文美好的双唇。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醉生梦死的感觉,仿佛这一瞬间,他的生命中,惟独剩下了艾文,如果可以,他多想让这一刻永远停留,而让他怀中的女孩成为永远的定格。 艾文一向认为自己很厉害,只是在轩少虎怀中,她这才知道,自己始终是个女子,即使用尽了全力,挣扎也是很有困难的。但是有那么瞬间的时间,在面对轩少虎的万分激情时,她迟疑了——她是该回应?还是该拒绝?…… 这矛盾的思想在头脑中一闪而过之后,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其实这火焰是她燃起来的,理应由她来熄灭才对,话说这就是所谓的自食其果。 半响,轩少虎终于放松了点劲,艾文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抓紧时机猛一把推开他,羞恼得转身背对着他,捂住嘴巴,兀自生着闷气。 轩少虎这时也清醒了过来,他为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大胆的举动,也着实感到意外。但他却一点也不后悔,只是对艾文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让他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这样做,因为艾文是他第一个感到心动的女孩,而且这种心动的感觉即便是要他为艾文而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甚至不问一下原因。 沉默了良久,艾文低声道:“你,你干嘛要对我这样?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轩少虎羞愧地看着艾文,“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情不自禁就……就……” “你好混蛋!”艾文忍不住骂出来,“怎么可以对我这样?你以为你是少爷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的吗?” 轩少虎吱呜着,“你,你老盯着我,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所以就……” 艾文闻言,掉头两眼一瞪,“有没有搞错?我盯着你,看上你了?那么说还是我勾引你的了?” “说勾引一词虽然有欠妥当,但也未尝不可。”轩少虎向来不太买女孩子的帐,是以听了艾文的说词,硬着头皮耍赖。 艾文气嘟嘟地埋怨,“你,你意思是好像我犯贱了,特意的要来勾引你……” 说到后来,声音突然变小,因她脑中回忆了一遍之前的情景,发觉确实是有这种成分在里面,于情于理也不全是轩少虎的错。 轩少虎见她突然不说话,不觉有些担心,“怎么啦?” 艾文思绪还沉浸在适才盯着他眼睛看的那一幕,并且想着那股傻样,她也觉得好笑,怎么她也会犯这种错误?还要让人误解,好像动情了似的。 但她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了,毕竟吃了这么大的亏,咬了咬嘴唇,转身跪在箱子旁,抓起里面值钱的宝贝泄愤地往石室的门外扔。 轩少虎见她扔得起劲,奇怪地道:“你这是干嘛?” 艾文撇撇嘴,“我练‘弹指神通’还不行吗?” 轩少虎听她口气很是不对劲,移身过来跪在她旁边,试探着问:“你生气了吗?” 艾文赌气道:“我哪有生你的气啊?是我勾引你的,生我自己的气还不行吗?” 轩少虎心一横,“你别生气行不?如果你真的生气,那我对你负责,该行了吧?” 那时候身为主人的少爷是断不可和奴隶身份的下人结为夫妻的,因而,轩少虎出此一言,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对他这个时代传统的挑战。 当然,他也知道他说出这话代表着什么,是以,说时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可惜这些都是艾文所不了解的。 艾文瞥他一眼,“负责?负什么责?难不成你能把我的吻还给我?我看你脑子秀逗了吧!” 轩少虎傻眼了,“什么东西都可以还,惟独这个吻——”他指指嘴巴,“该怎么还呀?我吻了你,你又来吻我,应该可以吧!” “去死吧你,混蛋!”艾文胳膊肘使劲一拐他,抓起一把珠宝又往门外丢去。 轩少虎捂住胸口的痛处,“别生气了,我的姑奶奶,你生气不理我,我也不好受啊!”见艾文不理,又道:“再说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啦!反正被困在这里,早晚是个死,有啥好在意的?还不如敞开心胸接受,死了也轻松自在。” 艾文停下手上动作,凝神想了想,轻叹一气,“也对,反正都活不久了,还在意这么多干嘛!多累人啊!” 轩少虎见她终于开窍,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就是嘛!反正都没多少时间好活了,你就是做我一天的新娘,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045 绝地生还 艾文侧目瞟他一眼,“做你一天的新娘?呵!爷爷的,你还得寸进尺了,想得美啊你!” 轩少虎笑笑,“呵呵!你口碑太差了,你敢嫁给我,我也不见得敢娶你。” 随手拾起一块金子,略一运劲,在指尖掷出去,随着“呼呼”的破风声,那块金子直直地飞出门外,往走廊里疾去,霎时不见了踪影。 他炫耀地示意艾文看,“看到没有,这才叫正宗的‘弹指神通’,凭你那样子乱扔,要想练就‘弹指神通’的话,再等八辈子吧!”双手拾起金块,又一齐向门外掷去。 艾文不服地抓起几把丢出去,“你那正宗的‘弹指神通’比起我这歪宗的‘弹指神通’,你看到底是谁丢得多?” 轩少虎苦笑笑,“还是你的歪理厉害,那你想不想学我这正宗的‘弹指神通’呢?” “不想。”艾文脱口拒绝,“本姑娘自成一家,对你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感兴趣。” 轩少虎知她嘴上功夫一流,跟她再说下去也是输了再输,他一时兴起,于是不管艾文愿不愿学,一股脑地给她解释一通,见她不大理会,又亲自厚着脸皮示范。 其实艾文越不愿学,他越是想整艾文学会,倘若艾文说想学的话,可能他还会摆高架不愿教。 艾文不想听却已听在了耳里,不想学却又无意中学到,她悟性极高,并且身怀“嫁衣神功”,因而只需将轩少虎的讲解融会贯通,便能运用自如了。 为此,轩少虎大加称赞,“想不到我三个月才略知皮毛的上乘武学,你竟然一点就通,厉害厉害!” 被人夸赞,艾文更是狂妄,“这人太聪明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叫老天把我变笨点,变得跟你一样吧?” “什么?变得跟我一样?你故意在说我笨,对不对?”轩少虎极为不服,“这样好了,咱们来个比赛,看谁扔得多,扔得少的那个就是笨蛋。” “谁怕谁,比就比。”艾文毫不示弱。 二人说到做到,各各找了一只箱子准备开战。 道了一声“开始”,便见攻向石门的金银珠宝如狂风暴雨般倾盆而去,转眼那里就满地狼藉,堆积如山。 二人双管齐下,基本不讲距离和指法,单只管效率,双手在箱子里迅速地交换着,快得有如密踪幻影,叫人分不清哪个影子才是真实的手。 不一会儿,箱子里已是空空如也,两人在时间上不分上下,因而这一局算是扯平。 第二局开始后,二人抓紧时机拼命抢攻,不时地彼此讽刺几句。对于这个世人梦寐以求的能够让人一生富有的金银财宝,二人将其当做粪土一般乱扔乱丢。 其实,财富能令人迷失心性,变得贪婪、残忍、无情,但倘若人人都对财富无动于衷的话,那这财富所导致的负面作用也就不可能实现了。 珠宝炫耀的光芒,诱人的光彩,在石室里面,随处可见,如果你福气光临,那只需一两件物品便可价值连城,一辈子享之不尽。 艾文从不否认她爱财的本性,但她也深知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两人已在此等死,那么即便得到太多的财富也是徒劳。 轩少虎是因为家教的缘故,从小就淡漠财物,蔑视无功之禄。所以对这些财宝,二人奇迹般地没有生出过占为己有之心。 练这手指功夫之时,二人也未曾把它们当作宝贝,拿在手中,唯一的感觉是终于抓到可扔之物了。 第二箱珠宝眼见就要见底,但二人起手和出手间的动作相差无几,扔到最后,还是未彻底的分出胜负,这第二局仍然只能算作平局。 突然在艾文换箱子时,竟意外地发现,在空箱的底部侧壁,有一点红星按钮,她对这莫名奇妙的东西表现得十分好奇,于是叫轩少虎停手,“什么东西?” 轩少虎瞥了一眼,“见怪不怪,不要打扰,咱们还得分出个胜负才行。” “什么见怪不怪?我看明明就很奇怪。”艾文冥思一阵,把适才整理的空箱都检查一遍,“这些箱子都没这东西,惟独这个箱子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从小就善于动脑,对一件别人认为毫不稀奇的东西,弄到手里,也能使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思考上几天,直到找出与别人不同的答案为止,然而,这种与生俱来的探索精神,便是被卢卡斯博士看中并将其收养的原因之一。 轩少虎瞧了瞧,还是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不过就比不过嘛!干嘛故意找借口?” 艾文既然起了兴趣,对他的意见就不会太在意,她弯腰够到箱子里,伸手去琢磨那个红色按钮。 倏地,当她手指方按到按钮上,便听见身后的石墙“嚓”的一声旋转开九十度,横在中间,露出两方没有了石墙的门框。 艾文恍然间闻及此声,立即起身转首去看,面对这上天赐予的生命之门,霎时惊得呆住,张着嘴巴无法言语。 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两人本已准备在此等死,却突然间获得了生机,内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之情实难用言语描述得清。 这样持续了几秒,艾文终于醒悟过来,冷不防一下抱住轩少虎,激动地跳起来,口中不住道:“有门有门,太好了,我们不用死了,终于可以出去了,太好了,终于不用在这里等死了,真是太好了……”不觉中,双眸开心得落下泪来。 轩少虎的心情和她一样,也是洋溢不住的满脸喜悦,“是,是,有门了,我们可以走了,再也不用困在这里了。” 艾文拭去因激动而掉下的眼泪,笑道:“那还等什么,赶快走吧!” 轩少虎点点头,拉着她夺门而去。 门外,仍未见天日,只是已不像石室一样受过人工修饰。瞧那酥松的泥石地面和周围杂乱的枯草野藤,乃是一个天然的石洞无疑。 到了这里,二人显然还没有真正的逃离洞窟,但不管怎样,出了那堵铜墙铁壁似的石门就是有了希望。 却料艾文出来还未向前走了十步,便又硬逮着轩少虎回到珠宝室。 轩少虎不解地大声喊,“喂——你疯啦!又回来干嘛?” 艾文狡黠道:“这么多的珠宝,没能力拿的时候那是没办法,现在有这个能力了,不拿白不拿,我艾文可没那么傻,所以这大好的机会焉能错过?” 为了不至于落下遗憾,她把空箱底部垫着金银珠宝的黑布拿出来铺在地上,抓了满满的一袋金银首饰,打包背在背上,“好可惜,我只能拿这么多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把它全部取了,反正也是不拿白不拿。” 她动作麻利,捆了这一大袋珠宝背在背上,也只用了一会工夫。她适才是不把这些珠宝当宝贝,只是此时能够出去了,她立马又恢复了本性,也许这便是所有人的天性。 轩少虎不屑她的爱财,鄙视道:“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切!原来竟是这么贪,或许还更贪。” 艾文不以为然地解释,“贪乃人的本性,难道你不要吗?” 轩少虎嗤之以鼻,“不要,我才不像你这般贪婪,跟你在一起,真是本少爷的羞耻。” 艾文白他一眼,“爷爷的,不要就算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呀!走啦!清高的家伙。” 她带头走出石门,哪知人才出来,便听见石门倏地合上,闭了个严严实实。从这里往石墙上看,一片颓废,哪有里面的精工巧啄。 轩少虎被吓得一跳,庆幸地直拍胸脯,“还好出来了,要再被关在里面,我就不用活了。” 艾文嗤笑一声,“你还有大脑吗?” “啊?大脑?什么……”轩少虎不解她说的。 “不用大脑用膝盖想想都知道,关在里面,再开一次按钮不就能出来了吗?” 轩少虎恍然大悟地拍脑门,“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艾文戏谑地一笑,“所以说,你就是个竹本口木子嘛!” 轩少虎呆愣一下,“又竹本口木子?” 艾文贼头贼脑地道:“竹本,笨也!口木,呆也!此乃笨呆子是也!呵呵呵……” 轩少虎愕然盯了艾文半响,迭不失往前一拉,“财富能冲昏人的头脑,你这个爱财且贪婪的死丫头,你以为你能有多聪明呀!还不是第二个竹本口木子。” 艾文霍然被他一带,踉跄往前跨了一大步,跟着他向前寻觅出路,“哎!用这么大的力,你是不是在嫉妒我?喂!告诉你,聪明是天生的,你不必嫉妒,也不必羡慕,因为这是你学不来的。” 说话间,他们已转了几个折弯,顺着一条阴暗潮湿的曲径艰难地摸索着前进。 轩少虎一直在前领路,他听了艾文的话,鼻中已哼,“本少爷好像从来都不觉得你有多了不起,而且在聪明上来说,你顶多也只是会耍点滑头,与其说是聪明,还不如说是奸诈、狡猾。” 艾文谚笑道:“过奖过奖,这点我艾文当之无愧。” 轩少虎大肆嘲笑,“呵!脸皮真厚,像你这么脸厚之人,真是少见,特别是哪有女人像你这般脸厚的,简直不知羞耻,传出去的话以后要想嫁人,我看难了。” 艾文听得火气一冒,“我艾文嫁不嫁得出去,管你屁事,你又不是媒婆,操这么多心干嘛?” 轩少虎这回终于注意到艾文自己对自己的称呼了,回忆一遍她之前说的话,不觉寻思道:“你艾文,你艾文,你可不是一次两次这样称呼自己了,你不是叫罗云吗?怎么又叫艾文呢?” 闻言,艾文心头一惊,知道无意中捅了漏子了。 其实,轩少虎若不作提醒,她还当真忘了自己应该是以罗云这个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现在不说也已经说了,硬着头皮不承认的话,又怎么说得过去;但若承认了,那他们还会让自己留下,伺机偷取孔雀翎去换时光机吗?不会,绝对不会。 考虑到事态发展的严重性,艾文贼眼溜了一圈,睨视轩少虎,试探道:“如果我告诉你,艾文是我义父给我取的名字,你相信吗?” “你义父?”轩少虎奇异地看看她,“你什么时候有个义父了?” 艾文不作正面回答,“你很了解我吗?我们好像不是很熟耶!那我有什么你也无须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你义父又是谁?”轩少虎确是对韩虓身边的侍女不了解,因而艾文说什么,他也不曾怀疑。 “你查户口吗?” “户口?什么户口?”轩少虎愕然地看着她。 古代还未曾有“户口”一词,艾文出口闭口就给他们来一些新鲜的名词,当然叫人难以理解。 “既然都不关你的事,还问这么多干嘛?”艾文东一句西一句地扯,听得轩少虎满头雾水,不知其所以然。 他愣了愣,“说什么呢?我只是想见见你义父是谁?问他怎会把你教成这样了?” 艾文捉狭笑道:“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啊?我想我们还没发展到那种地步哦!” 轩少虎哑然失笑,“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什么都张嘴就说,难道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艾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见怪不怪。” “这种事还没什么大不了吗?”轩少虎无法接受她的观点,其实若让轩少虎见识到美国在这方面的开放程度,大概他就会知道在那里生长的艾文已算得上是最矜持的了。 “麻烦你开放点行吗?”艾文恍然一抬头,突见前方遮瞒密叶的地方露出了点光亮,艾文喜道:“前面有光,莫非是出口?” 二人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扒开茂密的枝叶,终于从那隐蔽的地方钻出来脱离了山洞黑暗的束缚。 见着了天日,二人不约而同地双掌互击,开心得跳将起来。 这两个一点不愿死却又认为必死无疑之人,偶然间从阎王那里逃出来获得了重生,其内心中的喜悦之情当真无法形容。 轩少虎无限满足地呼吸新鲜空气,神情愉悦地道:“能出来真好,单凭这空气就能令人精神舒爽百倍。” 艾文极是赞同,“那个当然,谁愿意被闷死啊!” 流目四顾,只见白云悠悠,苍穹恺然一片,茂密的树林,英姿飒爽。 找准了梅庄的方向,二人疾步前行。 盏茶工夫之后,突然,自林荫深处,冲着这边来了一人。 艾文无意中陡见此人,不禁吓得一阵哆嗦,她轻拉两下轩少虎的衣袖,示意他看,“瞧,那边,那人……” 轩少虎抬眼一望,见是个青衫布衣包裹着的矮小男人,顿时不将其放在眼里,“不就是*苦愁天吗?有什么好怕的。”瞥过艾文一眼,心下忽地醒悟过来,似笑非笑地道:“哦!原来你们女孩子见着这人,都是特怕的呀?” 艾文怒目以视,“你别想歪了,这矮冬瓜我是很怕他,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而是因为他和我有仇,我想此番见着我,他肯定是要杀我来泄愤了。” 轩少虎轻笑,“有仇?呵呵!这有什么稀奇的,天下没有哪个女人能在他手中活命,所以女人和他都有仇。好了,既然你这么怕他,那此人就由本少爷来解决好了。” “你除了会打,还能做什么?”艾文沉吟一阵,“这事既然是因我而起,那么就由我来亲自解决,待会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知道了吗?” 轩少虎扬眉道:“是不是说我什么都不用做?” 艾文目光深邃,很有自信的样子,“该跑的时候你负责跑就是了。” 轩少虎贼眼在她脸上游了游,“这样啊?也好,你既然这么有把握,那我也想瞧瞧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来对付这个天下女人的共同克星。” 两人低语的瞬间,采盗*苦愁天已经来到三丈开外的地方,立在一株老树下,一双死鱼眼睛狠狠地盯着艾文。 艾文神思游动的目光,冷不防与苦愁天放射的两道精光碰个正着,她心下一凛,全身骤起鸡皮疙瘩,极不自然地朝苦愁天傻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暗地里却是苦叫:如果这也叫有缘的话,那这缘我宁可不要,妈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叫我遇见你。 轩少虎在一旁一听这不堪入耳的话,轻道:“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艾文暗中掐他一把,低声训斥,“闭上你的嘴巴,什么不要脸,可恶的家伙,你别乱说。” 苦愁天盯着艾文的双眼,恨得只差没喷出火焰来,“你废了我,我要你的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口气冷得快结出冰,说时他十指捏得咯吱作响,满脸皮肉因激怒而皱起。 轩少虎不解地瞄向艾文,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你废了他?你怎么废了他?女人也能把男人废掉吗?” 艾文向他无奈地耸耸肩,转首面向苦愁天,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前辈,请您不要发怒好不好?这只中是有误会的,你一定要听我解释呀!” 苦愁天杀机顿现,目中发出森冷的光芒,“有误会?能有什么误会?莫非你杀了我也是个误会?” 艾文急忙摆手,“我怎么会敢杀了你呢?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命令上没有那一条,我又怎敢违命?” 苦愁天面色极怒,“奉命行事?这么说命令上若是要你杀了我,你也是要杀的了?” 艾文故作委屈,“我知道前辈恨我入骨,可是前辈要知道,小女子也是逼不得已的呀!前辈杀了我不打紧,难道您就不想知道是谁指使我这么干的吗?难道您就忍心任由幕后黑手偷笑于世吗?我一个任人差遣的丫头,死不死没关系,只是这样一来,前辈您就不怕那个人在背后耻笑?我知道我这样说没有做好忠于主人的义务,万死也不足惜,但是这种事就任何人看来都会反对的,更何况我还是一个能明辨是非之人呢……”废话越来越多了。 “等等。”苦愁天及时打断她,“你说你奉命行事,你到底是奉了谁的命?在替谁做事?” 艾文吱呜着,“我,我……我不敢说。” 苦愁天被她这绘声绘色的一引,居然又开始落入圈套,继而把自己对艾文的恨转移到艾文说的那个背后之人的头上。他厉声一吼,“说!到底是谁?” 艾文心惊胆颤地偷瞄着他,“我,我不敢说,我说了她会杀了我的,前辈您就别问了,我,我……” 苦愁天冷目一狠,“如果你不说,那我也会杀了你。” 艾文呆了半响,“可是姐姐真的会让我生不如死的啊!我要是说了,前辈您可别说是我说的呀!” 苦愁天急不可耐地吹促,“你姐姐是谁?” 艾文嗫嚅一阵,结舌道:“姐姐,姐姐便是……” 苦愁天见她久不出口,又吼了一声,“是谁?”她越是不说,便越是增加了苦愁天的信任度。 艾文确实会装模作样,单看她的表情和听她说话的语气,有谁敢相信她是在撒谎?即便是轩少虎在一旁看着,脑中也不禁疑窦重重,还只道是真有其事。 “是,是,姐姐便是……”艾文艰难地坦白,“便是前辈你的另一爿——偷情春娘。” 根据上一次在雪山上与偷情春娘的对话,她多少也了解到这两人虽为夫妻,其实完全没有夫妻间该有的信任,彼此间只有怀疑,并整天疑神疑鬼,争闹不休,她于是故技重施,把这罪过推到偷情春娘身上,让他二人去继续争斗。 苦愁天一听艾文说是偷情春娘,立即火冒三丈,暴躁地道:“不可能。” 他口中在极力否认,内心中其实已经相信,因为以他对偷情春娘的了解,偷情春娘完全有此可能,派人去暗杀他。 “小女子句句属实,姐姐确实是让小女子这么做的,所以我也只好奉命行事。” 苦愁天表情一阵扭曲,“为什么?” 艾文愣了愣,“什么为什么?” 苦愁天似是在抑制住内心中即将狂奔而出的愤怒,指节间捏得咯吱作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文继续给他编,“因为姐姐随时都在防着你,担心你夺取她的功力,而姐姐要成为天下第一,也只有这么做了。” 由于两人所练内功都需要异性的精气,因而艾文这样推理也是合情合理,即使不足以使人相信,但至少也能让人怀疑。 苦愁天生性多疑,他果然怀疑了,“真是如此?偷情春娘真的要你这么做?” 艾文神态自若地答,“是的,前辈若是不相信,小女子也没办法。不过你大可以去找偷情春娘对质,看此事是否属实,到时就可真相大白了。” 两人若是真的对质,倒霉的恐怕就是她了,而她所以孤注一掷,只是想能逃过一时是一时。 苦愁天狠狠牙,“若我查实此事是你在故弄玄虚,到时我定要你碎尸万段。” 艾文敷衍道:“是,是,小女子哪敢啊!” 苦愁天精光忽地一射轩少虎,“他是谁?” 艾文怕他知道她跟轩苑山庄的轩大少爷是一路的而漏了老底,忙向苦愁天故意使眼色,做得她好像跟苦愁天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他,他,是我好不容易才钓到的一条大鱼,你可别给我吓跑了。”再说下去她也不知道会再冒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了,灵光一闪,故意看向苦愁天背后的树林,霎时喜形于色,“看,姐姐来了。” 苦愁天以为偷情春娘真的来了,他正想找偷情春娘对质,是以忙转头去看来人在哪里。 轩少虎与艾文扯在一起,扯了这么久,终于扯出了点默契,他见艾文乱指,知道是该逃了,于是趁苦愁天转头的瞬间,拉起艾文,脚下施展起轻功身法,一溜烟窜向林子,朝着梅庄的方向,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苦愁天回头的时候,看不到了这两人,知道定是受骗了,但他疑心实在是过重,所以无论如何,也是要去找偷情春娘对质的。 这两人的逃跑,他并不追缉,而是向天上发射一颗发现敌踪的信号,面目狰狞地道:“过了我这关,前面有你受的,去死吧!” 阴森恐怖的语声犹在空中荡漾,他人却朝着与二人相反的方向疾去了几丈。 韩虓等人这一仗打下来,实在是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虽然神算子公孙继与颠三倒四袁不通击伤了几个必杀令使者,但他们之中的好好先生上官卫却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喷了几口血不能再上战了,而且长河五狮这五人也是身上挂彩,沾满鲜血的滚了回来。 韩虓与那九人大战了上千招,每个人都累得半死了,仍是双方僵持不下,无奈的情况下,最后决定撤招,各各退了回去,容后再战。 这不,大厅中又在商量对策了。 雷鸣询问道:“韩虓,难道真就没法子破解‘九九连环阵法’吗?” 韩虓点点头,“没有,‘九九连环阵法’确实如传言那般厉害,似乎根本无招可破。这九人已经练到了身剑合一,而且是九人合一的地步,所以要想以一己之力破此阵简直是没有可能。” 雷鸣闻言,蠢蠢欲动,“让我也试试这‘九九连环阵法’,我就不信真就没有一点办法来破解。” “不可鲁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关系到梅庄的安危,所以我们每走一步都应当慎重行事,我们的人力不可以再受损伤了。” 梅子桓过意不去地扫眼二人,“让韩少侠、雷少侠费心,老夫在旁边无能为力,实在是颜面无存啊!” 韩虓道:“庄主快不要说这样的话,在下承受不起,能为梅庄主您效力,在下心甘情愿,丝毫不想要庄主您过意不去。” “如今,天要灭我梅庄。”梅子桓叹息一声,“如果到时梅庄真的保不住了,那老夫诚心的希望大家不要任意妄为,做出拼命的举动。” “不管怎么样,吾等拼命也一定要保全梅庄,不然,岂不要天下人笑话?”袁不通义气万丈。 梅子桓无力地摆摆手,“万万不可,梅庄的事老夫比谁都清楚,所以老夫已经想好了退路,梅庄能保全固然好,若是保不住,老夫也不想让各位为了梅庄而受丝毫损伤。”扫眼受伤的上官卫和长河五狮,“上官兄和五狮兄弟已经受伤,老夫在此代表梅庄上上下下两百多人向你等表示感激。此下,你等只管养伤就好,无论如何,老夫也会求必杀令使者放你们安全离开。” 上官卫有气无力地反抗,“兄弟的伤不碍事的,梅兄你这样说,那就太见外了。” 袁不通不爽的瞥眼两人,“梅老儿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的修心养性,就不能学得有自信一点吗?” 公孙继也是给梅子桓打气,“吾等此时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说这么多丧气话干嘛?梅兄你千万不可以放弃,若你都放弃了,那你还对得起那些为梅庄誓死效命的人吗?还有那些已经离去了的兄弟们的亡魂,他们为何而死?还不是为了保全梅庄?吾等若在此时放弃,那他们岂不都白死了?” 梅子桓面色难过,“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牺牲才会有如此想法的。” 雷鸣见众人无法提高梅子桓的自信,于是帮他们转过话题,“眼下吾等最头疼的便是必杀令使者的‘九九连环阵法’,若能把这阵法破去,那必杀令使者想要占领梅庄也非易事。” 梅子桓疑虑道:“可是几十年来都未有人能破解的阵法,这一时半会又如何想办法?” 韩虓沉吟着,“任何阵法都有它的破绽之处,在下相信‘九九连环阵法’也一定有,只是暂时还未看出而已。” 公孙继点点头,“韩少侠说得不错,‘九九连环阵法’应该是有它的不足,只要吾等齐心协力去专研,公孙某人相信,一定可以寻出破解之法的。” “确是如此。”袁不通也赞成这种做法,“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韩虓你把当时那九人攻击你的情景复述一遍,让吾等先看看,再好好考虑考虑。” “是。”韩虓沉吟一阵,就要下位演示。 但他还未动手,却忽见大厅门檐上方,陡然倒身翻下一人,脚未落地,便又横身飘飞而进,轻轻然立在了众人面前。 他身法太快,这一连串的动作有如电光石火般发生,所以他从门口进来,大厅中没有一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只觉一点白影自眼前晃了过来。直至他矗立不动后,这才看清他原来便是江湖上人人闻之变色的整人天才——魔王才子朝家堡少堡主朝龙朝大少爷。 他仍是全身透迸出一股邪气,扫了众人一眼,拱手道:“各位,久仰久仰!” 梅子桓一见是他,略显惊讶,“原来是朝家堡的龙少爷,久仰!却不知龙少爷此来……”人是来到了厅中,但这人行事亦正亦邪,来此的目的别说是他,众人也是一样猜测不透。 见到此人反应最大的应该算是轩苑山庄的纪柔兰,她在最下首坐着,一见朝龙,立即仿似惊弓之鸟般站了起来,仗着人多势众,朝龙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于是有恃无恐地叱道:“朝龙,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来此又要耍什么花招?你可别太嚣张得很。” 朝龙转首向她抛了个媚眼,邪笑着,“反应这么大啊!你就这么恨我吗?我们好像很久没见了耶!我还真有点想念你了。哦!对了,你那个爱逞强的虎师哥哪去了?怎么没见他啊?”他居然公然的说出侮辱纪柔兰的话来,致使大厅中众人听了,俱是显出不悦的神色。 纪柔兰娇怒道:“不管你的事,你管不着。” 朝龙哈哈一笑,“我当然不会管了,他死不死关我屁事,我朝龙向来不管别人的闲事……” 纪柔兰双眸瞪着他,“不准你说他死。”轩少虎失踪已是几日,加之周围又是十分危险,所以她不免对这个词产生了敏感。 朝龙摸摸鼻,“莫非真的出事了?”瞥眼纪柔兰生气的模样,又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他,我朝龙已经另择了目标,对你不感兴趣了,所以你从此不必再害怕我,而他轩少虎也可高枕无忧,拥美人在怀了。” 虽然纪柔兰心里也是这么想,但经朝龙口中说来,她还是很生气,“谁要你胡说八道……” 冷雨心忽地一比拔剑的姿势,“你休要侮辱我小师妹,你嘴巴再乱说,我就给你割下来。” 朝龙冷瞥他一眼,“你这小三八,关你屁事,在一旁坐着就行了,别闲着没事就想磨嘴皮子。” 冷雨心何时受过此等窝囊气,她冷目一显杀机,“此地不欢迎你。” 梅子桓见双方就要说僵,忙出口阻止:“二位到此都是我梅庄的贵宾,千万不要因为几句气话就动刀动剑,梅庄此时正处在万分危机的状态,如此一来,岂不要让别人看笑话?所以老夫特请二位各让一步,免生不必要的事端,希望二位能卖给老夫这点薄面,放下芥蒂,不寻事端。” 冷雨心瞥眼梅子桓,终于压下怒火,放开握剑的手,不再看朝龙。 朝龙一笑置之,“梅庄主别担心,在下此来本就不想和轩苑山庄的人寻生事端。只要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 雷鸣见冷雨心不高兴,心下也是不开心,“但你若再出言侮辱,我雷鸣也绝不放过你。” “出言侮辱?”朝龙耸耸肩,“老实说,我哪有出言侮辱了?” 纪柔兰见他装傻,跺跺脚,“可你明明说不感兴趣,还说虎师兄,虎师兄……”这种大胆的话叫她怎么说得出口,因而她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 朝龙狡黠地笑笑,“是呀!我是对你不感兴趣了,难道你不开心吗?莫非你要我对你感兴趣你才高兴?我另选了对象你应该庆幸才是呀!” 他抓住纪柔兰的语病,说得纪柔兰满面羞红,却又无言以对。 纪柔兰嘟起小嘴,“又是谁家的女子遭到你的毒手了?” “你管事也未免管得太宽了吧!”朝龙没有刻意去说他的意中人,但想起那女子,他还是兴奋得双眸发亮,“那个女子和任何女子都不同,要想搞定她,恐怕真要花费我朝龙一辈子的时间了。” 纪柔兰瞥他两眼,乖乖地坐了下去,却不知为何,脑中的那点朝龙的白衣影象忽地联系到“艾文”身上,一样的白衣,一样的放浪不羁,令她第六感中不禁觉得这两人像是有什么联系。但“艾文”是轩苑山庄的丫鬟,她绝不想轩苑山庄的女子会和朝龙这种人有什么不相干的联系,所以她烦躁的甩甩头,努力的想要抹去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韩虓看朝龙已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对朝龙性情的了解,他可算比任何人都多,因而朝龙的所说所为,他也比较能够容忍。其实这种人想什么说什么,个性怪癖而且胆大,看得多了,心胸放开阔一点,便不觉得他可恶了。 韩虓见朝龙终于收心,于是道:“朝龙,你此番到此,莫非是想协助梅庄攻敌?” 朝龙转首瞥向他,“还是你了解我嘛!一语道破。” 雷鸣鼻中冷冷一哼,“你何时会变得这么好心的来帮助人?”口气中满是讽刺的味道。 朝龙谚笑,“你也很了解我嘛!一语道破。”这下可把众人都弄糊涂了,均不知朝龙的心意为何。 梅子桓面显难色,试探问道:“那么龙公子在这个时候来到梅庄,意图为何呢?” 朝龙不以为意地随口答,“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助梅庄破敌了。当然,我朝龙向来没这么好心来帮助人的。” “那么你是有条件的了?”梅子桓适才听他另选对象的话,这会再一听他不怀好意的语气,不禁暗暗心惊,他的女儿可不要被他这不好惹的魔头看中才好。 岂料朝龙道:“没有什么条件,帮了你也当是帮了我自己的忙。” “此话怎讲?” “一直以来,大家住着都相安无事,我可不想我的邻居变成一些凶神恶煞之徒。” “你的邻居?”梅子桓懵懂地看着他,“龙公子的话老夫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韩虓沉吟着,“莫非你也住在梅庄?” “虽然没有,但也差不多,我时常会住在梅庄上方的雪山上,离这儿不是太远,所以说是这儿的邻居,应该没错。” 此话一出,梅子桓心头顿时大惊,“你住在梅庄上方?怎么我梅庄的人都不知道?” “实不相瞒,我朝龙自小就选中了那里,于今已是十几年了。”朝龙直爽地交代。 韩虓询问的目光瞄向他,“所以说你要帮梅庄的忙?” 朝龙耸耸肩,“就是如此,我可不希望梅庄这些花花草草受到破坏,那些人若来了,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来栽花剪草。” 梅子桓心下颇为不悦,“你愿意助梅庄解除危境,莫非就是想留住这些栽花剪草的人?我梅庄的人就只值这些吗?” “就是如此。”朝龙毫不避讳。 “这么说来,龙少爷并没有诚心的关心梅庄的安危?” “这很重要吗?无所谓啦!”忽见梅子桓不悦的神情,朝龙难得地改口,“也不是啦!不过梅庄主你别见怪,在下说话向来如此随意,还望你不要介意。” 韩虓想了想,“那你有什么良策可以助梅庄呢?” “良策是没有,不过你适才力斗‘九九连环阵法’的过程,我全都看在了眼里,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或许还未找到破阵之法,但我朝龙却可助你破阵。” 此语一出,人人俱现惊喜之色,好似能够破解阵法,便能解救梅庄似的。 韩虓惊喜道:“你能破阵?” “非也非也。”朝龙及时纠正说法,“我是说能助你破阵,并非是我一人能破阵,这点你要搞清楚。” 韩虓疑惑不解,“你助我破阵?这么说是两人一起破阵了?那要如何破法呢?” “如果你韩虓够了解我,那么你应该知道不在万不得已之时,我朝龙是绝不想与任何人动手的,这些打打杀杀的无聊事情,我实在是没兴趣去参与。同样的,破这‘九九连环阵法’,我动嘴你动手就好了。” 雷鸣大肆冷笑,“你在旁边动动嘴就能破阵?开什么玩笑?以韩虓一人之力还不是同样的结果。” 朝龙轩轩眉,“韩虓是何许人也,只要给他稍微指点指点,破阵是不成问题的。” 这傲慢的口气,袁不通实在是听不下去,他鼻中冷哼一声,“听口气,你好像聪明得很,别人都需要你的指点了?” 朝龙双眸瞄向他,直言不讳地道:“这位想必便是名扬四海、人称颠三倒四的袁不通袁前辈了?久仰!在下聪不聪明,不是在下说了的算,不过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则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韩虓如果觉得我朝龙说的不对,那他大可不学,自己改呀!其实要我朝龙费心给人指点,除了他韩虓外,其他人我还懒得去搭理。” 韩虓苦笑一下,“那么在下还有幸得很了?” “这叫英雄惜英雄……” 纪柔兰冷不防哼声打断,“凭你也配称得上是英雄?哼!那天下间的英雄都死光了。” 朝龙斜目瞄她一眼,“我朝龙大人不计小人过,懒得跟你计较。” 纪柔兰听他说话,就会忍不住憋得一肚子的气,她娇叱一声,“你说谁是小人了?” 朝龙满面邪气地摸摸鼻,“你比我小,当然是小人了。” 纪柔兰又要发火,幸而韩虓及时阻止,“师妹,不可无事生非。” 纪柔兰咬咬唇,委屈着,“我,我……我哪有?”奈何说话的是她一向尊敬崇拜的大师兄,是以即使觉得不满,也不敢出来不从。 韩虓把目光自她身上移向朝龙,“朝龙,既然你说能够破阵,那么你倒说说看如何破这‘九九连环阵法’?” 朝龙稍理一下思绪,“万物相生相克,不管多么完美的事物都有它不足的一面。以我看,你的‘孤天神剑’恰好是‘九九连环阵法’的克星,其它任何剑法都不足以破解此阵,所以说我要你一人再度破阵,因为我若跟你一起上,反而会叫你乱了阵脚。” “如此啊!可我怎么不觉得我能够破阵呢?反而是处处受制于人。”韩虓似乎不解。 “这就是我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朝龙娓娓而谈,“就拿你在阵法中施展的那招‘招蜂引蝶’来说,当时你剑指一人,而实际上是要声东击西,刺向侧面那一人,可是你腹背受敌,若是硬刺过去,自己也必然受到剑伤,所以你为求自保,不得不放弃目标。” 韩虓颔首道:“确是如此。” “其实你都弄错了,要想破解此阵,必须要记住七个字。”顿了顿,瞥了韩虓一眼,见他都有在听,才接着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闻言,韩虓迷惘地重复,“置之死地而后生……” 朝龙点点头,“不错,如果你当时奋不顾身的刺过去,那你破阵就有望了。” “破阵?”韩虓懵懂地看看他,似乎还不太相信自己的实力。 “可是你说韩虓当时是腹背受敌,如此一来,岂不是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雷鸣也是无法理解。 朝龙莫测高深地一笑,“这你就不懂了,‘九九连环阵法’中的九人,每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和移动进攻的路线,表面上看韩虓是腹背受敌,不赶快逃开便有生命危险,而实际上呢?他腹背的敌人都只是虚张声势,使的招数全是虚招,谈不上有危险的可能。” 雷鸣听得满头雾水,“若是他们把虚招改为实招,韩虓岂不有危险?” “那也无碍,反而更好,韩虓还得继续往前刺,因他往前的攻势恰可移动他的身形避开左右之人。而他左右之人,若真使了实招,那便会打破进攻的顺序,从而违背‘九九连环阵法’给每人规定的方位,如此一来,敌不乱而自乱,届时也是不攻自破。” 雷鸣终于听出了点端倪,“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是他们如果不改虚招为实招,仍然按原来的方位行走,要想破阵岂不也很难?” “这就是我说的韩虓的‘孤天神剑’恰好是‘九九连环阵法’的克星的道理了,韩虓的剑法以快著称,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刺伤了人。而‘九九连环阵法’中的九人,若一人显了弱势,则其整个阵法的威力都会大大消弱,此一来,还怕韩虓破不了阵吗?” 韩虓回忆一遍当时的情形,沉吟半响,忽地恍然大悟,“不错,一点不错,确实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朝龙得意地笑笑,“终于想通了吧!其实你还有很多地方能够破阵,只是想说也不好说,还得要你亲自去示范才能领悟其中的奥妙。” 韩虓突然抬眼看他,“你当时在哪儿?怎么那么多人都没发觉?” 其实以朝龙出神入化的轻功,要想不被人发觉,还不简单吗?就像适才他就一直坐在屋顶上,大厅中这么多武林高手以及梅庄守在门外的许多卫士,又有谁发觉了他的行踪?他简直就是一丝绒毛,不但落地无声,而且前进无息,随时都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朝龙浅笑,“我一直坐在树尖上,看你们下面打得乌烟瘴气的,我又怎好意思下来打扰?” 冷雨心不屑地瞥他一眼,“只会在这儿说风凉话,既然能够破阵,那当时为何又不说?” 朝龙呵呵一笑,“‘九九连环阵法’这么出名,谁不想见识见识呀?你别说我,就连韩虓他身在阵法中,还不是与我有同样的想法,不信,你问问他,是也不是?” 冷雨心没有开口问话,却是把询问的目光瞥向韩虓,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回韩虓可是左右为难了,若说是,岂不扫了冷雨心的面子,她一个女孩子,怎忍心伤她?但若说不是,却又违背了自己的意愿。一时间,他呆愣着看看朝龙,又瞥瞥冷雨心,不知如何是好。 公孙继只一瞥眼,立即了解了韩虓的心思,为避免韩虓太过难看,他插口道:“既然能够破阵,那何不出去试试看?” 朝龙双掌一击,“这主意好,在下也想看看收效如何。” 韩虓“哦”了一声,起身道:“那走吧!” 袁不通闻言,飘然离位过来,“这次就由我袁老儿、公孙老儿,雷鸣小子,韩虓以及朝龙这五人去就行,其他人等继续留守庄内。” 语音一落,被点名的五人及时闪身出门。待梅子桓和余下众人赶到厅外时,已不见了五人的去向。 而冷雨心似乎不甘落后,她自持武艺高强,出来后竟也跟了去。 艾文与轩少虎脱离了采盗*苦愁天的纠缠后,埋头马不停蹄地穿梭在树林间,拼命似的逃跑。 跑了许久,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了,这才停下来歇歇。 艾文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你说,咱们还要跑多久才能赶到梅庄去?我快累得不行了。” 轩少虎约莫估算了一下,“如果路上没有阻拦,那再跑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了。” “半柱香?什么半柱香?”艾文听得头疼,“拜托!能不能明确一点?半柱香到底是多长时间呐,几小时几分几秒?mygod,说了跟没说的一样,这叫什么话呀?切!”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她,理所当然地无法理解古代的计时方法了。 轩少虎诧异地看看她,“你木头啊!怎么半柱香的时间都不能理解?还说些什么糊涂话呢!” 他与艾文因手铐的关系而相互牵制着,所以艾文弯腰撑手在膝盖上时,他也间接地受到连累——半边身子不得已偏下一点来讲究艾文的姿势,如此时间一长,他便受不了了,“有没有搞错?别只顾着自己好受,而置别人的死活于不顾。”说着强行把艾文扶起,“喂!站好,怎么样我也是一庄之少主,你也应该听我的才对。” 艾文斜眼瞄向他,半嗔道:“喂!轩少虎,你考虑点我的感受好不好?我饿得快直不起腰了,你就不能陪我一起弯吗?真是!” 她半嗔斜着眼睛的模样,刚好把一双剪水双眸眯成一条线,看样像是责怪又像是撒娇,如此可人的憨态,纵使铁石心肠,也会不觉中生出怜惜之心。 但世上的男人轩少虎绝对是个例外,他自小冷漠女孩子已成了习惯,这一时之间,他也怜惜不来。只见他微微呆了呆,便道:“你胆子不小,本少爷的名字岂是容你随便大叫的?” “怎么?你轩少虎的名字是不容人叫的吗?这倒奇了,既然是你的名字,又为何不能叫?难得是你觉得这名字太难听得很,别人叫了后你会觉得很难为情吗?” 轩少虎气得张大嗓门吼,“放肆!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呀!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尊卑之分?真不知道虓师兄是如何教你的。” 艾文及时捂着耳朵听他讲话,免遭其害,待他吼完,道:“你张这么大嗓门干嘛?还怕别人听不到吗?不要命的家伙,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命呢!真不知你干嘛为着名字发这么大的火,既然当初就决定了不要别人叫你的名字,那好劳心费神的取来干嘛?何不就直接叫你少爷好了。不过你轩苑山庄那么多的少爷,这样叫来还真不好分,那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轩少虎双眼隐隐闪着希翼之光瞪着她,“你说叫什么?” 艾文看出了他表情中另含的深意,却是故意装傻,“还是叫你虎少爷好了,免得你又张着嗓门练嗓子。” “你就不能叫点别的吗?”轩少虎有些失望。 艾文贼眼瞧他半响,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有问题,想要我叫你叫得亲热点就明说嘛!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吗?呵呵呵!” 轩少虎两颊一热,“笑得这么夸张,女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切!也不觉得难为情。” “你两人讨论好了吗?”树荫中突然传来窃笑的语声,似乎冰凉中还带了点阴森之意。 两人仿似见鬼一般,倏然吓得一跳,面目惊了惊,惶恐地叫:“谁?”忙又四处眺望,寻找发话之人。 轩少虎眼精,最先发现了站在树下的两人。那地方背光不易引人注意,而且又是在他和艾文的侧面,所以二人顾着争吵之际,倒忘了周围会不会有人出现。 轩少虎惊道:“你二人何时来的?” 左边一人游目过来,“有好一会了,你两人小娃儿只顾着谈情说爱,哪有心情注意我这老头。” 艾文转头一看那两个老得满脸桔皮的怪物,心下隐隐觉得不妙,“你两个老怪物既然都知道人家是在谈情说爱,那还这么不知趣的跑出来?”这说法,好像并不否定她和轩少虎是在谈情说爱,而她说话的样子仿佛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轩少虎闻之无比受用,“恬不知耻的老头,既然都看过了,也该走了吧!” 那人皱起满是皱纹的脸,“性子够烈,老夫喜欢。” 右边之人接口道:“一个男娃,一个女娃,应该就是上头规定下来要抓之人。” 轩少虎心下一凛,“你二人是奉命来抓我们的?”要在平时,他傲得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此时他已几日滴米未进,同艾文一样,早饿得全身发软提不起劲,勉强跑跑还可以,若真与人动手,恐怕只有挨打的份了。 艾文也是心头唏嘘,“又要被抓啊?” 右边那人冷冷地在二人脸上扫了扫,“既然知道,那就最好别逃,乖乖跟老夫走,免受不必要的罪。” 艾文悲哀地苦道:“逃是不想逃了,而且也没劲逃了。”话是这样说,但她脑子却在飞快地旋转,极力地想着逃命的方法。像她这类生命力极强的人,随时随地都不可能会坐以待毙的。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确实是件令人头疼的事,她脑子一转,忽地陡生一计,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二位前辈原来就是——”她故意把余音拖得长长,意就是要让那两个老怪物自己说出自己是谁,而她根本就认不得这两人。 自己的名声在江湖中能够响得令人人都知道,这的确是每一个闯荡江湖的武林人士梦寐以求并为之庆幸之事。这两个老怪物也不例外,一听这小娃儿也知道他们的名字,立即喜形于色,不管这女娃说的是真是假,见她拖了半响没有回想出来,忙帮她补充:“荆山二怪冥氏兄弟。”说话的是左边那人——冥思,看样,二人中他最为沉不住气。 艾文暗中松口气,“对对对,就是两位前辈,看我这记性,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真是罪过,别说两位前辈不能原谅我,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了。” 轩少虎道:“二位都是名响江湖的前辈,怎么会和必杀令使者混在一起了呢?”他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料竟帮了艾文不少忙,令她无意中想到了办法。 艾文闻言,暗付:“既然名响江湖,那肯定不会是‘无极门’的人,无极门人一向隐匿身份,怎可能出来四处招摇?这两人名声这么响,响得连轩少虎都知道,却又来替无极门卖命,唯一的解释是这两人收到了不少好处。”瞥眼那两人,心下又想:“瞧那副爱财的嘴脸,应该是错不了。” 她念头还未转完,耳旁却听冥思道:“小娃儿,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省得吃苦头。” “两位前辈肯定是得到了不少好处了。”艾文肯定了一些问题,顿时信心倍增,对付这种爱财之人,她有的是办法。 “你女娃儿怎么知道的?”冥思脱口而出。 此语一出,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间接的告诉了艾文她推测的正确。 艾文心下暗嘲一声,“因为……因为荆山二怪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就是……不就是……”她什么也不知道,却又要硬充好汉,延迟了半响,还是找不出确切的词来形容,无奈之下只好把目光转向轩少虎,向他求救。 轩少虎果然会意,朝她一笑,及时补充:“荆山二怪视财如命,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没有钱财的买卖是绝不会干的,所以这次也应该是收到了不少好处。”他瞄向艾文,轩轩眉,“你是这个意思,对吧?还需要补充吗?” 配合得恰到好处,艾文感激地抿嘴一笑,“没有了,待需要你的时候,你慧黠一点就是了。” 冥想轻声哼鼻,“即使你们都知道了,那也没关系,吾荆山二怪确是如此之人。” 艾文凝视二人,“二位前辈已经老成这样了,还赚那么多钱干嘛?莫非你们是在为子孙后代存钱?那也不必如此卖力呀!” “荆山二怪是没有子孙的,你犯了个严重性的错误哦!”轩少虎在她耳旁悄声提示。 艾文一听,傻眼了,“是吗?怎不早说?” “你又未事先作提醒,谁知道你会说这种话。” 冥想蔑视二人一眼,“你两个小娃儿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在想逃跑的事吗?哼!最好是死了这条心。” 冥思沉吟一阵,“不过,你两个小娃儿若想活命,还有一招可办,那就是……”他似乎不敢单独决定,话到此处,把目光转向冥想,要他接下去。 却料冥想还未开口出言,艾文就抢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前辈之意是指要我二人交钱赎命,是不是?” 冥思老眼一睁,两道精光直直放射过来,“没错,想不到你小娃儿倒精灵得很,知道了老夫的心思。如此也好,倒省了不少口舌,有钱,你就丢钱走人;没钱,你二人就跟着老夫走,好叫老夫去交人领钱。”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艾文贼笑笑,“前辈放心,要命我舍不得,要钱那还不简单啊!” 轩少虎听到这里,以为艾文是舍得拿出背上背的珠宝来交换自己二人的命,霎时,不禁对她的人格改观一番,岂料她又接口道:“你看我们身上即便有钱,也多不到哪儿去。这少许的银两,估计二位前辈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冥想阴测测一笑,“那就不用考虑了。” “不过,小女子却可告诉二位前辈一个宝藏的所在。” 荆山二怪一听有宝藏,老眼立即圆瞪,四只耳朵也一齐竖起,“什么宝藏?” “你可知道必杀令使者何以有那么多钱财来打赏尔等吗?”艾文艾文循序渐进地诱导二人,“那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巨大的金山银矿,有一辈子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所以他们对二位的要求,不管是什么要求都不会拒绝。” 轩少虎斜眼看向艾文,轻声嘀咕,“金山银矿?有那么夸张吗?呵呵呵!” 看艾文瞎扯时的认真样,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潜意识中,他不禁对艾文生出了一种依赖之心,好像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在她面前,最终都会迎刃而解,而他也不必感到害怕和担心。 艾文暗中拐他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别扯我后腿,臭小子。” 荆山二怪沉思了半响,终于觉得艾文所言不差。冥思道:“那么那伙人是真有宝藏了?”他二人虽在替人卖命,却不知道是在给谁卖命。 “嗯。”艾文郑重地点头,“那还用说吗?想必二位前辈已是知道小女子与这位轩少爷便是从他们的营地里逃出来的,那么那里有什么,我二人会不知道一些吗?正是因为……” 轩少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见艾文说得这么起劲,他于是也忍不住来了兴趣,抢着帮艾文编故事,“实不相瞒,正是因为我二人在逃命的过程中乱跑乱撞,发现了他们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就是他们宝藏的所在地,所以才会被追杀至此的。不然,两位前辈大可细细想想,我二人乃一介无名小卒,杀不杀也无所谓,可他们为什么会舍得花这么多人力物力来追杀我俩呢?原因就是我俩知道他们的宝藏所在,所以他们急着要杀人灭口。” 他根据艾文的思路以及他们的行程,真一句假一句地说,倒也编得合情合理。 荆山二怪见二人的话不谋而合,于是更加相信了二人所言非虚,而以他们自己视财如命的性格,听到有宝藏后,贪婪之心早已冒出了。 其实,轩少虎与艾文所遇到的那个密室里的宝藏,无极门人还不知道有其事。 艾文发挥她的脑细胞,继续与轩少虎一唱一和,“在那些人的营地里,随时随地都可见价值不菲的东西,简直就是遍地黄金。两位前辈想要钱财,何必费这么大的力去领赏,直接去抢不就得了?” 冥思一听遍地黄金,忍不住掉下口水,“那么他们的宝藏在哪儿呢?” “在他们的营地下面。”艾文不慌不忙地告诉他。 冥思白痴般地希翼道:“可是他们的营地又在哪儿呢?” 艾文面色惊讶,“你不会连他们营地在哪都不知道吧?那你们是怎么替人做事的?” “等等。”冥想突然冷目注视艾文,“吾二人怎么知道你这小娃儿不是在欺骗我们呢?” 艾文愣了愣,“怎么?你们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吗?” “除非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说服吾二人,不然以你的精明,难保不是在说谎。”还是冥想比较老奸巨猾。 “前辈请相信我们,我二人确实未有说谎,有宝藏是真有其事。”轩少虎诚恳地解释。 艾文见他们还不相信,伸手从背包中摸出一串珍珠手链,往手腕上一戴,举手轻摇,向二人炫耀。 “这个,这就是证据,多好的一串珍珠啊!是我随意中拾起来的,少说也得值个,值个……” 她衡量了一下,还是无法估计古代的物价,于是又把这个问题丢给轩少虎,“到底值多少?” 轩少虎轻瞟了瞟,“至少也是五千两白银。” “啊——”艾文惊叹连连,“这么多啊!真是不可思议。” 余光中突见荆山二怪盯着她背包的眼神露出了贪婪的光芒,她暗地一惊,知道费再多的口舌也是无法阻止这二人打她的主意了。 046 狠追妙逃 都说财莫外露,露了便有危险,这话再说不假。艾文背上的钱财已经让那二人知道,那么以二人卑鄙的手段,即便是把所有的珠宝都给了他们,恐怕他们也不见得会放她二人离去。 轩少虎愣头愣脑地正自为他与艾文配合得天衣无缝而感到高兴,哪里会想到危险已经在向他们逼近了。 冥思奸声道:“你两个小娃儿,既然有钱,为何不早点告知与我?想要蒙混过关吗?” 艾文一不做二不休,为了活命,她宁可割爱,道:“小女子未有此意,只是在将身上所带的钱财奉献之际,诚心的想要告诉二位一个发财之道。” 冥想奸哼一声,“可是老夫突然想到了一个三全其美的发财之道。”他阴险深沉的语声,让人闻之无比心惊,直接的感觉到了他语声背后暗含的危险。 “两个老不死的,那你们想怎样?本少爷奉陪到底。”轩少虎傲眉一轩,毫不示弱。 艾文脑子转了转,“莫非二老是想抢了我背上的珠宝,再把我二人抓了去交人换钱,待取了这两笔钱财之后,又去寻觅宝藏?” 冥想冷森森地盯着艾文,“小姑娘不简单嘛!老夫的三全其美之策都被你看穿了。” 艾文微一沉吟,突地有了主意,她瞥了荆山二怪一眼,游目扫向树林,见林中没有动静,贼眼一溜,朝荆山二怪大声责骂。 “你两个老不死的老怪物,我恨死你们了。不是说好给你们钱后,就放我们走的吗?怎么又反悔了?你两个老不羞,两只脚都快踏进棺材了,还这么说话不算话,是不是想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啊?难怪你们会绝子绝孙呢!原来是因为你们太坏了,坏得没了人性,老天才会惩罚,要我说要永世不得超生才对。” 她故意扯大嗓门,也故意的无话找话说,旨在引起别人即无极门人的注意,她敢保证,只要无极门人来了,她就绝对有办法溜走。 荆山二怪听了艾文舌不打结的吼骂,表情一阵扭曲,愤恨地瞪着艾文,火冒三丈。 冥思口气不爽地,“说这么大声,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艾文冷嘲一声,“就是如此,反正也是个死,但我即便死了,也绝不便宜了你两个老不死的,让你们去吞独食。” 冥想眼冒金火,面色发怒,“还给她废话什么,动手把她抓起来就是了,看她还怎么作怪。”他掌下运劲,倏然推向艾文二人。 艾文眼见不得了,急忙大呼,“住手——” 冥想被她这一吼,硬生生地顿住掌势,没好气地道:“你这女娃儿真是多事,还要讲什么,快将。” 艾文朝侧面一指,“那边有人来了。”她适才的声音够大,果然引来了两人。 冥想冷瞥一眼,“废话,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有人来了也无法阻止你被杀。” 艾文管他怎么说,径直朝那两人招手,仿似认识一般,“喂——这里,不是要抓我们吗?我们在这里。”斜眼一瞟,突见冥想那老头又要动手,移目瞄向他,喝斥起来,“哎!两个老不羞的,在你主人面前你也敢动手吗?简直是太放肆了。” 语音未落,偶然赶来的那两人已飘身到荆山二怪不远的地方,并向荆山二怪抱拳打招呼。 艾文趁他四人相互寒暄之极,倏然取下背上包裹,朝那刚来的两人用力掷去,“哎!这是你们的钱,还给你们。” 她用劲不仅快,而且准,那两人还未反应过来,手中便莫名其妙地接住了一个包裹,但只一眨眼的工夫,便立即反省会不会是暗器之类的东西而条件反射地抖手抛开。 岂知这一抖手,恰地把那包裹抖散开来,顿时明晃晃亮铮铮的宝贝洒落一地。 荆山二怪求财若渴,陡然瞥见如此宝贝,哪还顾得及朋不朋友、寒不寒暄、抓不抓人的事,二人恶狗扑食般的奔上前去,使出全身解数搜刮地上的珍珠宝物。如此状态,焉能还有平时的年长威严? 那两名必杀令使者无意中瞧及这么多钱财,一时也难保矜持之态,拼命地与荆山二怪在地上抢夺。 自古以来,钱财让人们为之奋斗着,拼搏着,无一例外。而钱财所给人们带来的杀戳与血腥,似乎在那一闪一闪的炫目光彩下,已经掩饰了它原本恐怖的真实面目,继而又如亡命徒般的争夺着。 必杀令使者重现于江湖,有着他自己崇高的使命,但在钱财面前,仍是忍不住失态。艾文瞧中了人类这惯有的通病,才会想着绝地求生,舍财而保命。 果然,这四人在地下抢钱抢得不够均匀,爬起身来,立即拳脚开攻,争取得到更多值钱的宝贝。其实,以这四人贪婪的本性,抢到的财物无论均不均匀,势必都会发生一番恶斗,当然这也就是艾文有机会逃生的原因。 在钱财面前,如此爱财的四人,都生怕其他三人比自己抢得多,因而哪还有心思去顾及抓那两人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人。 而艾文与轩少虎在丢了珠宝之后,见时机一对,立即拔腿逃命。 古老的树林迅速地向后面退去,离梅庄越来越近了。 艾文跑得意识模糊,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眼前一片迷蒙。她脚下机械地交换着,跟在轩少虎后面,什么都懒得思考,麻木地只知道没命的逃。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希望,似乎是只要赶到了梅庄,就一切都安全了。 跑了一阵,轩少虎还是忍不住心中老早存留的疑问,他边跑边问:“艾文丫头,你怎么舍得把你辛辛苦苦得来的宝贝拱手送人呢?” “不然要怎么办?与之生命相比,孰轻孰重?其实说实在的,我也心痛得很。”语后艾文忽觉无比的惋惜。 轩少虎笑笑,“这倒是令我很意外,危机关头你竟能舍财来保命,看来你也并非是一个视财如命之徒嘛!” 艾文很有哲学意味地给他传播自己的观点,“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千万不能看得太重,因为有命在,所以它们才会有意义,而且只要保住性命了,钱再赚也就有了,不是吗?” 轩少虎很是赞同,“没想到你还有这等高见啊!看来本少爷之前是看错你了。” “不好!”艾文突然惊呼,“有人!” 两人未说得几句话,便又被另一帮人盯上,而且是在两人逃命的前方,围了个半圈挡住了去路,冷漠地等着二人来自投罗网。 领先一人,艾文再熟悉不过,他便是之前在河边抓捕他们的黑衣领头人,只是此时换了一身青衣。他身后跟了五人,亦是一色的青衣,想来该是青衣部下。 艾文与轩少虎已没有太多的精力,中途折了一个弯,勉强跑得几步,又被那六人追上。 两人不得已停下身来,瞅着六人泄气地喘气。 青衣领头人面目冰凉,“终于跑不动了吗?” 艾文没好气地朝他嚷嚷,“你们还有完没完啊?到底要怎么样?” 那人不正面回答,却道:“能够从众多危险中毫发无损地逃离出来,两位确实不简单,一个小丫头都如此,看来轩苑山庄的实力不小。” 轩少虎扬声冲他吼,“既然知道,那还不放我们走?想要存心与我轩苑山庄作对吗?” “暂时的情况下还不想。” 轩少虎冷哼,“这么说以后是有准备要这么做了?” “以后的事,老夫还不敢妄加断论,不过,现在还得请两位跟老夫走一趟。” “如果我们不呢?”轩少虎口气坚决。 那人轻扫一眼后面的六人,“那老夫也只有得罪了。” 一旦动起手来,轩少虎两人焉能是对手?恐怕只有是任人宰割的份。 艾文绝不想再度被抓,无奈之下她极度的希望老天能够发发慈悲,派一两个神圣的使者来帮他们解决难题。于是乎,她把这愿望交给时间,企图让时间来溶解这堆破事。 “哎!我叫艾文。”她故意拖延着时间,“敢问叔叔怎么称呼啊?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你总不能把我们抓了一次又一次,还让我们像傻瓜一样,连被谁抓了都不知道吧!拜托你,告诉我,你是谁呀?我很是好奇耶!” 那人冷目瞟了瞟艾文,“老夫的名字,说了你们也不会知道。”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们不知道呢?确实你都没说,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呢?”艾文一直以“你”来称呼那人,显是对他不想太有礼貌。 那人辩白不过,想想这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开口告诉,“老夫乃无翼是也。” “就是了,无翼前辈是吧!你说了我们不就知道了吗?”艾文四处扯着话题。 她饿得胃中酸水直冒,说着说着忍不住手撑腰部弯点下去,试图好受一点。 怎料她这动作竟引起了那六人的高度戒备,只见他们手持剑柄,齐齐退后一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原来这些人在帐篷营地中,已经吃过了她的亏,也就是艾文情急之中洒给他们的那一把沙子,令他们因此伤了好几人,是以他们不得不随时防着艾文。而在他们眼中,艾文早已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远不只是一个小丫头那么简单了。 只有轩少虎知道,艾文是真的支持不住了,他难得地关心人,“你要不要紧啊?” 艾文强忍着胃中因饥饿而引起的难受,“也还ok了。”无意中,习惯用语又冒了出来。 “你说什么?”轩少虎皱着眉。 深吸口气,艾文勉强支撑着,“还好了,在他们杀我之前,应该不至于被活活饿死。”瞟了对面众人一眼,忽地灵光一闪,想再故技重施,给他们一把刺激的暗器。 她也不管这计策还灵不灵,想到了就马上使用。于是左手霍地像掷发暗器一样往空中一绕,口中急喝一声,“暗器!” 那些人已尝过她的厉害,猛听有暗器,顾不及去辨别真伪,倏地往后跃离三丈,转身隐入林中,免遭其害。 艾文见他们一动,立即拉起轩少虎掠身躲入侧边草丛中,矮身蹲下。她在跑的瞬间,脚下故意勾起一块石头丢向另一边,把那边弄出声响后,好让人怀疑他们是往那个方向逃了。 这所有的动作均一气呵成,发生得是那样的迅速,仿佛一眨眼的工夫,便找不到他俩的踪影了。 至于必杀令使者各自躲了半响后,还不见有暗器发射,于是獐头鼠目地望了望,方知道原来是中计了。 他们藏身的时候,只顾着保全自己的性命,对艾文两人的行动俱是没去多加注意,这会出来,早失去了他二人的行踪。 无翼作为一个领导人,在自己属下面前,被这么个看似没有半点江湖经验的女孩子耍得团团转,不觉老脸有些挂不住。他愤恨地一甩手,领先朝着适才有声响的方向追去。 其实,作为他下属的那五人,又焉有心思去嘲笑某人,因他们自己不也是被耍得灰头土脸吗? 轩少虎偷见六人离去,忙扶起艾文继续赶路。可怜他二人全身乏力,行动间不免大不如前,即使使出全身解数,也仍是走得不快。 眼见两人搀扶着走了半响,还是没有逃得太远。 但是,艾文不笨,那些必杀令使者也同样不是吃素的。六人以奇快无比的轻功追了一会,还不见两人丝毫踪影,无翼那老儿思付一下轩少虎与艾文两人当时的情形,立即又折身返了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追捕,瞬间又找到了两人,并将其拦下。 无翼一见艾文,愤怒地吼道:“不知好歹的丫头,你竟然用这种三岁孩子的把戏来戏弄老夫,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艾文暗自苦叹一气,“三岁孩子的把戏?那你们还不是同样被骗了。” 无翼老脸一红,“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你也使得出来,看来轩苑山庄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帮。” “这是我一人之事,与轩苑山庄何干?”艾文似乎不想把自己的污点抹到他人脸上。 轩少虎朝无翼讥笑,“能够骗人的伎俩都是好伎俩,既然你们连三岁孩童的把戏都识不破,要再给你们来点别的高明点的,那你们又如何招架得住?切!亏你们还好意思再出来混呢!” 闻言,无翼顿时容颜大怒,“不知好歹,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这小娃儿还不识得厉害。” 最后一字犹在口中,他已是翻腕扬起,如雷霆万钧般推向轩少虎。他的目标虽未对准艾文,但艾文站在旁边亦不免觉得全身似被一股凌烈霸道的劲风笼罩着,直压得她呼吸受阻。 却料强敌当前,轩少虎并不示弱,他硬提一口真气,拼劲全力迎掌上去。不管多么危险的境界,他就是有这么一股狠劲,永不言败。 “啵——”两掌相撞,声如洪钟,震煞耳膜。 周围空气被这劲风猛烈的一带,霎时流速加快,扫起一地的枯枝败叶,旋飞起丈高。 轩少虎究竟是后劲不足,一个不支,倒退两步,“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似是无法站立得住。 “虎少爷……”艾文扶住他欲倒的身子,极是担心,“你怎么啦?要不要紧啊?” 轩少虎摆摆手,“还死不了。” 见他坚强的样子,艾文稍微放宽点心,侧头怒目一瞅无翼,“你怎么回事呀?怎么打得他吐血了?” 无翼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炯炯星目,“这是他自作自受。” 艾文咬咬嘴唇,恨声道:“你,你,哪有像你这般没人性的?” 轩少虎冷不防又一口鲜血喷出,看来内伤极是严重。艾文见他又一次吐血,神情不禁焦急起来,“你怎么啦?不是说没事的吗?怎么又吐血啊?虎少爷你可别吓唬我啊!我……” 话未说完,她突地感到一阵恶心,头也晕晕地似要倒地。 “哎!你没事吧?”轩少虎见她境况不佳,于是问。 “没事,老毛病了。”艾文揉揉额头,又甩了甩头,努力的想要撇去这要命的怀毛病,竭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如果她都不行了,那她二人就彻底地没希望了。 无翼嘲讽的眼神扫过艾文,“想不到跑江湖的人也会出现恐血症,呵!看来你这小姑娘实在是不适合在江湖上混。” “恐血症?”轩少虎闻言,愣了愣,又看向艾文。此症状表现为见血便觉恶心,严重者还会晕倒,若艾文真有此症,那她还在江湖上混什么混呀? 艾文避开轩少虎不再看他,深吸几口气,终于觉得好受了点。但她一见无翼这半个老头,心下就莫名地窝火,恨不能一掌把他击毙了。心潮暗涌之下,她似是有一股无形强大的劲道在身体中流动,直令她有种不发不快之感。 “难道前辈非得要杀我二人吗?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吧?”她仰头凝视无翼,诚恳地道。说时尽量抑制着心中怒火,不到最后关头,她还不想和这些人翻脸。 无翼深瞥她一眼,回想一遍此女的所作所为,忽地有了惜才之感,心道:“如此人才,如果将其收归我无极门用,那么报仇也应该大有指望。不错,我无极门现今正缺人才,能够收归己用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收复,那再杀她也不迟。” 艾文见他凝神久不答话,径直大胆地猜测,“前辈在思考是吗?既然有思考的余地,那么是不是也有不死的可能?” 无翼闻之,朗笑一声,“你这小姑娘果然聪明,老夫是没看错人。” 艾文沉吟一下,“怎么?前辈看上了我,想将我收归己用吗?那太好了!” “艾文姑娘答应这事?”无翼神情奇怪地瞄向她。 艾文正色道:“有何不可答应的?只要不用死,万事都好商量。” “哈哈哈……”无翼畅笑一阵,“那么你也不怕被人骂是轩苑山庄的叛徒吗?”事情太过顺利,他反而觉得不放心,生怕艾文又给他来一招骗人的伎俩。 艾文嗤之以鼻,“哼!轩苑山庄算什么?我只不过是里面的一个小丫头,严格算来,与轩苑山庄也没什么瓜葛,凭什么说是叛徒?更何况,本姑娘在里面,整天为奴为婢,被人差遣来差遣去的,那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我有什么好留念?既然他们都未把我当人,难道我也应该忠于他们吗?本姑娘还没那么傻。” “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轩少虎听得心头唏嘘,虽然艾文说了那么多假话,相信这次也没什么两样,但这话中的内容还是不免让他担心。 艾文冷眼瞥向他,认真地,那模样绝不像在开玩笑,“为什么不可?如果能选择生,我为什么不选择呢?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够生存下来,我是绝不会选择死的,所以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说话的口气和神情不觉令无翼有些相信她的诚心了。 轩少虎双眸悲伤地盯着艾文,“活着真有那么重要吗?难道为了活着你就得这样违背你的良心吗?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看艾文冷漠的模样,他心头一阵一阵地抽痛。 艾文不忍看他,继续冷着心肠,“我不仅是为了活着,我还有我远大的目标,还有我一生的梦想,为了实现这梦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有这么多的抱负,而轩苑山庄又不能给我提供施展拳脚的舞台,今日有此大好机会,我为什么要白白放过?如果是你,你舍得吗?”瞄向无翼,又道:“无翼前辈,在下艾文诚心跟随,希望您也能够放弃前嫌,不再计较我之前的过失,让我有心改过。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无翼前辈应该会我这个机会吧?” 无翼眼神深邃地看着艾文,捋捋胡须,微微颔首,“老夫是很想相信你,可是老夫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艾文让他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因而他行事不得不异常的谨慎。 艾文心下一惊,“难道小女子还是令前辈不满意吗?前辈请直管指出,我说过,只要我可以不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无翼嘴角深沉地一勾,“真的如此?” “是。”艾文口气不容人质疑。 无翼扫了眼重伤的轩少虎,“那好,你把轩少虎杀了,老夫就能相信你是真心的了。” 艾文脑门一阵轰隆,惊道:“什么?杀了他?” 无翼观察着她的细微反应,“怎么?不敢吗?你既然有心投靠于我,那就该做点实际的行动。” 艾文呆愣一阵,决然地点头,“好!” 她的回答令轩少虎无比的震惊,不是因为他怕死,事实上他从来就不怕死,而是因为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个与他同生共死一起度过了这么多患难的女孩,居然会狠得下心杀他。 刹时,他只觉眼前漆黑一片,脑袋也空空如也,对这个世界突地没有了眷念,唯有极度的失望。他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着,痛得如同刀割一般,似乎死才是他最好的解脱。 “艾文……”轩少虎心痛地喊了一声,却又因痛得忍无可忍而吐出一口血,“死丫头,你真要这么做吗?” 艾文无法回答他,因她自己也是难过得很,但为了保住彼此的性命,她不得不忍辱负重,铁着心肠硬撑下去。 轩少虎看她半响,忽地痛心疾首道:“那么,你动手吧!杀了我。希望我死后,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轩少虎看她半响,忽地痛心疾首,“那么,你动手吧!杀了我。希望我死后,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说时他心下滴着血,一寸一寸地撕裂着。 艾文从没料到过他会这般的难过,她其实一点也不愿意伤害到轩少虎,只是事已至此,既然痛也痛了,就更不该半途而废。而且,从轩少虎无半点虚伪的痛苦的表情来看,无翼也终于相信了艾文投靠的诚心,剩下的就只是做一件实质性的事来证实了。 艾文面目漠然,“那我动手了,你的样子看起来离死也不远了,所以我补你一掌,也只是在帮你、送你一程而已,千万不要怪我啦!” 她举起手掌,在轩少虎面前比了比,发现距离太近不好使力,于是退后一步,见距离差不多了,才又继续试着比掌发力。 无翼以及他背后五人一直注视着她的掌势,极是希翼她赶快动手,倒没注意到她脚下的移动。不过,即使看到了,也只当是她为了更好的发掌而该要保持的距离。 适才无翼近身攻了轩少虎一掌,两者间的距离本已拉近,艾文这会退了一步,更是缩短了与无翼之间的距离。 她背对着无翼,举起手掌对准了轩少虎结实的胸部,这架势霎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艾文勉强提起一口真气,暗暗运劲灌于手掌上。她虽然很饿,但一种求生的意志支撑着她,令她激发了全身的潜力。 没有人能够料想得到她看似如此真心投靠的表面,还会留有一手——给人在暗中玩声东击西的把戏。 艾文的手掌动了,在渐渐地逼近轩少虎,她这掉人胃口的攻势,硬是把每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倏地,她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反手拍向背后的无翼,脑中想着那日洞中拍击千斤大石一样的拍向无翼的胸口。 她的攻势很猛,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猛,只是她的掌劲却是无声无息的,轻到让人感觉不出半点声响。 其实,即便被发现了,还是会令那人措手不及,以至于挽救不及,最终落个后悔不及,而一生追悔莫及。 无翼就是这样,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艾文的手掌已经对向了他的胸口,霎时他目眦尽裂,即使是到阴曹地府去报到了也难以令他相信这女孩翻脸怎会如此之快。 不过,这念头在他脑中还未有答案,身体便有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飞到后面去。 他打轩少虎的一掌,掌风掌劲都直接让人感觉到了危险,而艾文拍他的这一掌,却是没有半点征兆,甚至于没有一点声音,更没有一丝劲道,一切显得是那么平平凡凡,仿似开玩笑般的给人轻拍过去还让人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之处。可是你若真被她拍中了,全身有可能因此而粉碎。 诚然,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也是令人恐怖之处。与无翼相比,这的确也是她的高明之处。 幸而,她由于体力的关系,无法使出全力——竭尽所能也只是发挥了全身的十分之一劲道,所以无翼受了重伤,也许需要调养两三个月的时日,却还不至于因此丧命。 艾文甩了掌后急忙连拖带拉地扶着轩少虎跑路,而她自己根本没空闲去想无翼会不会受伤。她心中只有一个意念,此地离梅庄已经不远了,只要延迟一下时间,就能赶到梅庄,到时也就安全了。 无翼身后的那五个手下,在无翼被击飞后,急得赶去抢救他们东门主——无翼的性命。一时倒也无暇顾及她两人的逃跑。 轩少虎还沉浸在痛苦中,对这电光石火般转变的事态茫然得不知所措,一点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跟着艾文跑了一阵,被几口清新的凉风灌了灌,才终于明白那些伤人的话其实都是艾文套人上当的计策,而她艾文永远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林中突然响起刺耳的号子,此起彼伏,声势磅礴。 原来是无翼的五个属下,在发现无翼受伤后,愤怒地要为东门主报仇而发起的信号。霎时,只听得林中“咻咻”作响,四处窜动着疾驰的脚步声。 不了盏茶时分,艾文与轩少虎已被团团围在中间。放眼望去,围着的恐有十五人之多,并且人人手中紧握着武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她二人随时准备前来进攻。 两人停留在一棵参天的古树下,冷静地瞅着围攻之人。艾文心中有些恐慌,她从未感觉过死亡的来临,但她此刻却感觉到了死亡的害怕。轩少虎早报着必死之心,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赚了,而且他从不认为死亡是什么可怕之事,所以当死亡来临时,他的心情是异常平静的。 已经没法可想了,艾文心下一阵绝望,更多的还是不甘,来到古代,就这么白白把性命送到这里,此种死法,确实死得冤枉,如果不穿越时空来到古代,岂不就不用死了吗? 艾文四处张望着,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她都未曾放过。毕竟她内心中还抱着一线希望,极是希翼能有个什么高人前来搭救。 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或许是她还命不该绝,在她二度抬头的瞬间,竟让她搜索到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二人。 那人全身衣服与这棵参天大树的青枝绿叶同个颜色,以至于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隐身,但能在众多高手的头上悠然自得地平躺着而使每个人都不曾觉察出他的存在,那这个人在江湖中,也该是个绝顶的高手。 艾文从这双眼中找到了生存的依靠,恍然间,所有的惧怕便一扫而光。 围攻的十几人,一直紧盯着她二人,不敢鲁莽行动。不是他们不想杀了两人,而是眼前那女子已经在他们心中扎下了深深的畏惧。 因为那女子虽然看似已经没有了精神,软得一阵风都能将其吹倒,但是适才她不是在将倒未倒的状况下击伤了东门主吗?是以只要那女子一刻未倒下,他们便不敢轻易攻上前来。最终,他们选择了等待,那两人既然看起来已经不行了,多等等又何妨呢? 轩少虎坦然面对着这些人,不存有任何遗憾和伤心,似乎艾文没有背叛他,便是给他最大的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又反悔?”他凝视着艾文,眼中满是柔情。 艾文扫眼众人,强打着精神,“难道他们叫我杀人我就要杀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不想杀人,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倒戈相向的吗?”轩少虎的表情有些失望。 艾文大肆不屑,“干嘛要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倒戈相向?我压根就没想过投靠他呢!哼!我艾文要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绝不是任何人能够指挥的。” “真的吗?”轩少虎喜形于色,不管艾文愿不愿受人指挥,只要还站在他这一边,他心下就特别高兴。 艾文戏谑道:“不!不是蒸的,是煮的。” 轩少虎扒她脑袋一下,“都这时候了,还没点正经。”沉吟一下,他面色突然变得神伤,“其实,当时如果都没有退路了,你也应该选择杀了我的,虽然背叛我让我很是伤心,但是能够死在你的手上,我也感到很欣慰。”见艾文茫茫然的表情,又问:“懂吗?” “啊?”艾文愕然呆了半响,摇摇头,“不懂,杀了你你干嘛感到欣慰啊?你脑子没坏吧?你应该恨我才对呀!” 轩少虎苦叹一气,“可是现在倒好,咱俩都活不成了。早知如此,你就应该投靠他们才对,至少你可以不用死嘛!” 艾文大气凌然地拍拍他肩膀,“没关系,不要觉得气馁,即便是死了,黄泉路上,咱俩也有个伴啊!” 轩少虎微一展颜,“那好啊!一路上也不用觉得寂寞了。” “其实我也有考虑过投靠他们啦!”艾文捉狭一笑,“只是,他们得让我去当他们的无极门门主,不然,没得商量。”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轩少虎嘴角一牵,“你的心也太大了吧!这样谁还敢收留你啊!” 艾文凝目瞄向他笑容展露的俊脸,啧声道:“轩少虎,看不出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帅耶!” “哎!我这么大个人站你旁边这么多天了,你这会才发现啊?” “嘿嘿!我是说比蟋蟀还帅。” 围攻的那些人,听闻二人居然公然道出他们门派的称号时,俱是心下一凛,极为担心他们门派就要公诸于世,为了以防泄漏,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果然,有几人已经开始站不住了。 艾文一瞥眼,冷嘲地喊:“怎么?你们等不住了吗?那好,趁本姑娘还能动之时,就一齐上来吧!” 她看出了那些人顾虑她的心理,是以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并准备从容不迫应战的样,其实旨在吓唬他们。事实上,她这只纸老虎,若真有人敢拼命的上来,估计不用动刀动剑都能把她放倒。 可惜这些人都不具备清醒的头脑,也没有冒险的精神,是以他们注定一辈子只能听从别人的指挥,做作别人使唤的工具。 当他们听了艾文半真半假的话后,果真不敢再往前移动分毫了。为了蓄谋报仇,他们练就了一身忍耐的本领,因而为了达成目的,他们有的是骇煞人的耐心。 艾文看了他们的反应,讪笑道:“对了,就是要这样守株待兔,这才是最聪明最安全的办法嘛!” 轩少虎暗地一叹,“可我总觉得我们终究是难逃一死。不过,能与你死在一起,我也心满意足了。罗云,你觉得呢?”他以为面前这女孩有两个名字,觉得叫什么都无所谓。 艾文听了这称呼,极为别扭,张了张嘴,傻笑着,“哎!你这样叫我,我很不习惯耶!” 轩少虎愣了愣,“难道要叫你死丫头才好?” “啊?”艾文又一个装傻的表情,“是哦!该叫什么好呢?”想了想,“叫艾文吧!这个名字我喜欢。” “艾文,是吧?”轩少虎耸耸肩,“似乎这样叫感觉更好,不过,你还得回答我呢!”对他提出的问题他似乎异常的感兴趣,是以追着艾文要答案。 艾文冥想一遍他的问话,“我没感觉耶!死在一起除了有伴之外,怎会满足呢?” 轩少虎失望地比比小指头,“真的这么一点点都没有吗?” “干嘛要有?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用死嘛!” 此言一出,可谓一鸣惊人,不禁轩少虎觉得震惊,就连围攻的十几人也是觉得奇怪,还以为艾文的不行是装出来的。 轩少虎惊疑地望着艾文,“不用死?为什么?” “因为今天还不是我俩的死期啊!” 轩少虎看她说话的调皮样有些无可奈何,“拜托,能不能说得明确点?” 艾文双眸发出自信的光芒,“有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你说我们还用死吗?” 她这样一说,周围的必杀令使者唯恐事有变故,面面相觑一阵,迭不失大喊一声“杀”,便一齐举刀砍上前来。 岂知,刚跑了两步,他们面前便似被一股无形的神罡厉气阻挡着,怎么也砍不进去。 轩少虎见到此种情形,不知是惊是喜,抬头仰望一周,“哪位前辈高人相助,还请现身相见,我俩人……” “住口!”树上那人一声吼来,“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老夫还没心情救你们。” 荡气回肠的声音,字字穿人肺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眼前说话。且不说此人武功如何,单凭这份深厚的功力,已是足以惊骇众人。 这语声久久萦绕在耳际,必杀令使者闻之,犹如见鬼一般,无比恐慌,一个个提着刀剑四处张望着。 几秒钟过后,声歇而人至,众人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眼前便突然冒出个青衣布衫的胡须老头。此老风度不凡,料想年轻时也该是个绝色的男子。 “青衣神君紫字!”必杀令使者陡见此人,慌然失声呼出。 想那青衣神君紫字,与颠三倒四袁不通一齐来到梅庄山下,过了这几日还未上去,一直游荡在梅庄周围,想必这周围的必杀令使者已是被他捣得精神恍惚,神魂颠倒,是以见到他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紫字一出现,便朝那些人邪笑,“咱们都混得这么熟了,见了老夫就不必这么见外了吧!” 轩少虎小时在轩苑山庄与紫字有过一面之缘,此时见着还能认得出,他抱了抱拳,“晚辈轩少虎见过紫字老前辈。” 紫字瞥过他一眼,不屑地哼声,“轩少虎?轩苑山庄的吧?你轩苑山庄的兄弟都在里面拼杀得乌烟瘴气,亏你还有心情带着个妞在这儿游山玩水。” 轩少虎讪讪地道:“在下也是情非得已。” 紫字恍然见到他手腕上的手铐,嘻嘻一笑,“哟!还怕这女子跑了,特地用根绳子绑着啊!” 轩少虎苦笑不得,“前辈误会了,这并非是在下的意思,而是这些人,是他们给套上的。” 青衣神君冷眼道:“是吗?那你也太逊了吧!”他见轩少虎脸色苍白,知道是受了严重内伤,当下长袖微抖,在轩少虎来不及反应的缝隙间甩出一粒药丸射进他的口中,“这是老夫的‘九转百心丹’,看你内伤不轻,就勉强送一颗给你吧!服过后用不多时便可助你痊愈。” 轩少虎一听是“九转百心丹”,顿时心下大喜,“多谢前辈赐药,晚辈感激不尽。” “九转百心丹”乃紫家百年来独门秘制的疗伤药丸,其功效神奇。凡重伤之人,只要未死,服过此药后,全身筋脉俱可在短时间内恢复,因而江湖中人人人将其视为珍宝,无不为幸尝一粒而铭感五内。 没想到轩少虎与他未有任何交情,却能得赐此药,当真是感激涕零。 紫字赐了药,便道:“老子还有事,不给你瞎扯了。”抬脚就走,明显是无意救二人于水火。 轩少虎多少也听闻过此叟冷峻怪癖的性格,所以见他离去,也不好多加阻拦,因他知道此人说到做到,当今世上,还未有人能改变其心意。 艾文见他一走,顿时急了,不觉大叫:“喂——前辈就这么走了,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 话未说完,紫字身形已如幻影般立在了她面前。艾文陡然一惊,“你没走,是我眼花吗?” 紫字凶巴巴地,“你小娃儿也敢对老夫大吼大叫?老夫要做什么要你管?” 艾文吃软不吃硬,正要冒火相较,却被轩少虎暗中拉了拉,“算了,让紫前辈走。” 紫字面色缓和了点,“对了,还是这小子懂事。” “不!”艾文坚决地否定,“不能让这老家伙走,他走了我们怎么办?”紫字说话无礼,她也同样懒得以礼相待,这便是她做人的原则,人敬她一分,她就回敬人三分,反之,亦然。 紫字讶异地看看她,“呀!小姑娘火气不小,敢骂老夫是老家伙。” 艾文傲然一挺,“见死不救,我干嘛要对你客气?” “愿不愿意救你们是老夫的事,你管得着?” “上天尚有好生之德,前辈见死不救,焉能是英雄所为?如此作风,也不怕折寿?” “老夫早就活够了,还怕什么折寿不折寿的事?” 硬的不行,艾文贼眼溜了溜,狡黠道:“前辈见死不救,难道也不想给儿孙积德吗?见死不救等同于做坏事,坏事做多了,前辈小心将来绝子绝孙哦!” 她这话算是说到了青衣神君紫字的痛处,想那紫字年近五十才得一子来继承他紫家香火。如今,儿子已是二十有八,却未娶妻。她如此一说,不禁令紫字暗地担心起他紫家会不会真的断绝香火。 其实他儿子也并非不想娶妻,只是他这作为公公的对儿媳的要求实在太高,总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好。 外貌尚且看得过去的,他说这人太笨,担心将来的孙子不够聪明,因而不要;脑子聪明却又资质平庸的,他说他紫家世代面目姣好,怎可以生个丑陋的孙子呢?因此更不能考虑;偶尔找到一个天生丽质、人也聪慧的女子,他测试了很久,竟还是对其聪明和美貌的程度不够而觉得不满意。是以,他那个孝顺的儿子在其霸道的父亲面前,不得已一直单身至今。 在那个年代,年近三十还未结婚生子的单身男人,当真少见得很。 艾文见他不说话,又道:“不想断子绝孙的老家伙,你最好是自己做点好事。” 紫字移目看她半响,又左右审视她一会,不住地点头称赞,就是不说话。 艾文被他瞧得心虚,下意识地看看身上,“没什么啊!看什么看。本姑娘身上长虫了吗?要不要也来一颗‘九转百心丹’啊?” 紫字兀自沉吟,“不错,不错,什么条件都不错,就是你了。” 艾文神情诧异,“我什么都不错?干嘛?” 紫字捋捋胡须,颔首道:“要老夫救你可以,不过老夫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艾文一甩手,口气爽朗地,“要什么条件,你直管提吧!” 紫字莫名其妙地大笑,“不错,不错,老夫要的就是这表现,如此聪明,想必生的孩子也非泛泛之辈。” 生孩子?艾文心下一火,“老家伙,你说什么?” 紫字睥睨一下轩少虎,“首先,老夫要你把他休了。”他口中的“他”自是指轩少虎,见两人相互搀扶的模样,他以为两人早已是一对。 艾文怔了怔,“休了他?还是修了他?”她想了想,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你是叫我k他一顿吗?” 这回,该换紫字怔住了,“k他一顿?” 艾文试探着问,“你不是叫我打他吗?” 轩少虎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却又苦于插不上话。 紫字不爽地明言:“装什么傻?老夫是让你甩了他。” 艾文和轩少虎本就不是一对,所以她脑子短路,一时竟想不到那儿去,“可是,我要怎么才能甩了他呢?根本就甩不开嘛!”动了动手上的链子,“都是这链条惹的祸。” 紫字有些没耐心了,“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老夫是问你和他是不是情侣?是情侣的话就把他给甩了。” 这种话,他憋到最后才说出,本以为这女子听了会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岂料这女子讶异地一笑,声音夸张地道:“情侣?呵呵呵!什么嘛!小女子艾文只是轩苑山庄的一介小丫头,怎敢如此高攀,前辈你真会开玩笑哦!” “哦!不是就好。”紫字似乎对她的出生不在意,“英雄莫问出处,是轩苑山庄的丫头也无所谓了,改天老夫把你赎出来就是了。既然如此,你若要老夫救你的话,你得先答应老夫一个条件,不然免谈。” 047 饿狼扑食 在他说话之时,围攻的必杀令使者似乎想攻三人一个措手不及,哪知紫字看也不看,反手一扬,顿时倒毙三人。 他蔑视众人一眼,“看看,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多余死的?都说了见到老子就滚远点,还以为老子说假话。” 他把指间三根银光闪闪的夺命“紫心神针”朝众人一比,刚想把这些烦心的人赶走,看了艾文一眼,却突又改变主意,“对了,不要动,让你们走的时候再走。”把这些人暂且留着当然是用来要挟艾文的,眼下还要艾文答应他的要求,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 艾文沉吟着,“何不让他们走?” 那些人实在不敢得罪青衣神君紫字,本已有心走人,再求援助,但碍于紫字有言在先,硬是不敢动。 “你还未答应老夫的要求呢!” “什么要求?说吧!” “先不要管,只管答应就是。” 艾文皱了皱眉,“你不会要我去死吧?” “不会。”紫字说得很干脆。 “不死就好,答应你就是了。” 轩少虎不禁担心,“你这样没头没脑的答应,不怕以后更麻烦吗?” 艾文毫不犹豫地挥手,“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果然是很有老夫的风范,难怪老夫看着就这么投缘。”紫字观之赞不绝口,“既然如此,那梅庄之事一了,你就到鲁镇的紫府去,到时老夫会告诉你要你答应的要求。” “ok!”说时艾文比了个ok的手势。 “你说什么?”紫字愣了愣。 “我说可以,只要不用死,什么都好办。” “那好,你去吧!” 艾文心虚地瞟瞟围攻的众人,“可是他们……” 紫字狂妄地一哼,一点不把那些所谓的必杀令使者放在眼里,“你问他们敢动吗?” “哦!” “咕——”艾文肚子突然咕噜噜地一叫,她不好意思地干笑笑,“伯伯,您可有吃的?”紫字答应救她,她态度立马转变一百八十度。 紫字凝目一瞪,“变得这么快,不叫老夫老家伙了?”从怀中取出一个馒头,递给艾文,又道:“只有这个了。” 艾文接至手中,感觉其硬无比,用力咬了咬,却是什么也咬不下来,“伯伯,你干嘛给我一个石头呀?很硬耶!” 轩少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你真会搞笑,死丫头。” 紫字两眼鼓得大大,“什么?石头?老夫给你的明明是馒头。” 艾文哭丧着脸,“真的是石头,我咬不动,还给你好了。”她把馒头丢给紫字,扶着轩少虎径直往梅庄去。 围攻的众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人大摇大摆的离去,心中虽有千般不愿,却也万般无奈。 两人一路有青衣神君的暗中保护,倒也没再遇到危险。 行得几百米,梅庄灰色的高墙终于落入眼帘。 轩少虎边走边道:“艾文,你做事很不顾虑后果耶!”他有内伤在身,但自服了青衣神君的灵丹妙药后,精神已是大有好转。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艾文似乎不以为然,“现在就担心以后的事干嘛?说不定事情来了的时候根本就不用动脑筋呢!” “你抱着侥幸的心理,难道就不担心紫字前辈给你出什么难题吗?说不定会让你杀人放火耶!” “管他呢!我做人有我做人的原则,不见得要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轩少虎惊咦起来,“奇怪了,不是答应了吗?怎可以反悔呢?” “是答应了,但如果是违背仁义道德的事,我却未必会做。” “你这人也会讲仁义道德?”轩少虎嗤笑。 艾文看他欠揍的表情,双星狡黠地转了转,“我与你不同,哪像你,人比一堆屎,命比蚂蚁贱,杀了你还不如捏死一只蚂蚁。” 轩少虎两眼一瞪,“什么?你说我像一堆屎,命比蚂蚁贱?有没有搞错?” 艾文忍俊不禁,“你自己都说了,还会搞错吗?” 轩少虎说不过,一狠眼,干脆一报还一报,“我也不像你,哪像你啊!为了活命,也因为怕死,什么卑鄙无耻的事都干得出来。” “哪有?”艾文大嚷,“首先,你得记住怕死不是件丢脸的事,而且我也从未做过卑鄙的事,至于无耻的事呢!还有待于你来教,臭小子!” “敢骂本少爷为臭小子。”轩少虎冷不防抓抓她头发,“不要命了吗?死丫头。” “啊!”艾文伸手捂住脑袋,“别碰我头发,弄乱我的发型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围墙下,翻过这堵墙,便是梅庄了。看着高高的围墙,艾文突然有种回家的感觉,“太好了,终于又回来了。” 他们站的位置,离梅庄的大门也还有好一段距离。轩少虎抓住机会及时打击她,“不要高兴得太早,只要一刻未进梅庄,我们就还会有危险。”而实际上进了梅庄也不见得就没危险了。 艾文气嘟嘟地,“就不能抱点希望吗?” “赶快走吧!”轩少虎拉着她顺着墙壁去。 走得几步,艾文突然停住脚步,侧耳聆听一阵,“不好!那边有打斗声,去了有危险。” 轩少虎注意一听,前方果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刀剑撞击声,“像是有很多人,可能已经跟无极门起正面冲突了。怎么办?我们现在的情况,去了也是帮不上忙。” “那就不要去了,先回梅庄再说吧!” “可我们要怎么进去?”瞥眼梅庄毫无戒备的约莫两丈高的围墙,他怂恿道:“不然,翻围墙,跳进去就行了。” 艾文望了望光滑得没有攀爬的墙壁,蹙着眉,“都没有梯子,怎么翻啊?” “你傻啦!不是有轻功吗?”轩少虎谚笑,“跃上去就行了呗!虽然我受伤不好使力,但是你可以啊!你可以带我一起上去啊!就像那次在林中一样,不是吗?” “啊?轻功?”艾文一怔,“那就叫轻功吗?这么说我是会轻功的了?”回忆那次拉着轩少虎跃高躲起来的情形,“怎么回事?我怎会变得这么厉害的?” “有时看你很聪明,可你这时看起来真的好傻,傻得好可爱哦!”轩少虎满脸溢着笑。 艾文兀自沉思,没有注意到他的言词,“那好,我们就再来一次同样的游戏吧!” 说完,拉起轩少虎,猛吸口气,脚尖点地,顿时跃起两丈多高,在空中微一折身,掠进梅庄范围。 但由于她饿得全身发软,终究是后劲不足,换气的瞬间硬是衔接不上,霎时一个不支,有如断了线的风筝,往下摔来。 可怜她这回运气不佳,落下来的时候,竟被压在了下面,疼得她眼冒金星。 梅庄守卫的士卒,陡然一听“嘭嗵”之声,以为是必杀令使者正式进攻了,刹时如受惊鸡群,迅速地拔剑举刀,异常戒备地围了过来。但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看到有人就立即派人去禀报了庄主。 “哎哟——”艾文疼得大叫,两眼瞪着轩少虎,“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怎么可以摔到我身上?知不知道很痛耶!”呜咽两声,“我快要痛死了,没良心的家伙。” 轩少虎撑起头,笑容诡谲地看着她,“你不用随时随地都大吼大叫吧!这好像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我也被摔了下来。丫头,你好逊哦!就这点高度,你也能摔得这么结实,佩服佩服!” 艾文气得牙痒痒,“别幸灾乐祸,换你在下面试试看,你就知道什么滋味了。” “那倒不用,我之前不是试过了吗?”言下之意是无极门帐篷内床铺底下的那一跤他还没忘。 “没良心的臭小子!还不快起来,压在我身上很好玩吗?疼死我了。”艾文双手抵住他胸前,下意识地避免他会压到不该压的地方。 二人一出声,梅庄下人立即发现他们便是失踪了几日而音讯全无的轩少虎少爷和韩虓的贴身丫头“罗云”,遂赶紧跑去把轩少虎扶起,“虎少爷,原来是你啊!大家都以为你出了危险,现在没事,真是太好了。” 轩少虎带着歉意扫了众人一眼,“让尔等担心,实在过意不去。”伸手拉起艾文,“哎!还痛吗?” “废话!我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能不痛吗?真是倒霉耶!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会倒霉呢?是不是你本身就是个霉人啊?”艾文周身不是滋味,屁股更是疼得厉害,她倒想伸手去揉揉,却是难为情地不敢作任何动作。 轩少虎左右看看她,“伤到哪里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啊?揉揉会好点的。” 艾文白他一眼,侧身不让他往后面看,“混蛋!不要你管!”脑袋一阵发晕,突地异想天开,“此时要是能有一只鸡腿或是一只红烧鸡翅,那该多好啊!我饿得快不行了。”说得口水都快流了。(作者:瞧她馋得!艾文:人家都饿了几天了,你不会算吗?作者:呃——无语。) 她旁边的下人一听,及时提醒,“此时刚到午餐时间,两位请到大厅上,应该可以赶得上,这边请。” 两人一听有吃的,顿时来了精神,连拉带跑地往大厅冲去。 梅子桓已得知两人归来的消息,见两人进入厅内,忙不失上前打招呼。岂知两人似是未见他,径直奔向厅中餐桌,饿狼扑食般抓起鸡腿就啃。 两人已是几日未进食,肠胃饿得早就抓狂,只差没断气了,是以,陡然间见到可食之物,自是再也忍耐不住,把自身所谓风度的东西往九霄云外一扔,抓起食物拼命地往嘴里塞。 却不知大厅中,已有五人脸显不悦,他们便是受伤而未能再战的长河五狮。 梅庄粮食早几天前就已断缺,剩下的时日唯有以庄内牲畜为食,但为了能够延长时间,因而每人每天能分到的食物数量都极少,也极为均匀。可是,经这二人的猛吃,霍然将这规矩一打破,其结果是要弄得很多人都没得吃。 梅庄的人纵使觉得不妥,也因心有歉疚而未去介意。只是长河这五狮,看着午餐一个劲地填进二人的肚子而表现得十分愤怒。幸而这五狮有意要装着仁义之狮,并且又是在梅子桓面前,是以也不好发作。 很多人都想去关心一下这失踪了几日又突然安全回来的两人,然而,看两人津津有味的吃相,一时也插不上口。 纪柔兰比任何人都关心轩少虎的安危,她站在旁边焦急地问东问西,可是收到的却是轩少虎“唔唔”的点头。 轩少虎只有一张嘴巴,并且塞满了东西,想要回答也没有空闲啊!更何况饿得饥肠辘辘的他这时也没心思去回答。 二人边吃边抢,忙得不亦乐乎,像是生怕对方比自己吃得多一样。 半响,一桌美味的肉食终于搞定,剩下最后一只鸭腿在艾文手中捏着。轩少虎夺步抢来,“这个给我啦!女孩子家家的吃这么多肉干嘛?” “不给,就不给。”艾文绕手避开。 轩少虎朝她又动手,“你也不怕撑死啊?” “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艾文说时向前逃跑,一个不小心,脚下竟绊在椅脚上,致使身子抑制不住地往前栽,“啊——”吓得她大惊。 “小心!”轩少虎运用手铐的关系,把她拉了回来。可惜她身形本就摇摇欲坠,被轩少虎这用力的一拽,硬是把持不住,晃了两晃,猛然往后倒去。 “啊!”轩少虎害人不遂,反遭其害,被艾文后脑勺重重一碰,顿使鼻子流血。 “没有得到我的允许,怎可以抢啊?”艾文撑在桌上稳住身形,反脸一看,轩少虎鼻子竟然流得满是血,霎时吓得惊声叫出,“你火气怎么这么大,又是流血。”当下忙侧头避开把眼睛闭上, 纪柔兰陡见轩少虎流血,一下慌了,“虎师兄,你怎么啦?”情急中拉出香巾给他擦血,及时捏住鼻子。 梅庄的下人眼明手快,见此情形,不待主人吩咐,转身跑去端来一盆清水,让纪柔兰给轩少虎又擦又洗的。弄了半天,最后在他鼻子里塞上一团棉花止住血液的流淌,才算是大功告成。 “好了没有?还在流血吗?”艾文一直把眼睛闭着,不闻不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轩少虎的鼻子之所以流血,一半也是因为她的关系,但她却别过头去,毫不关心,不给轩少虎处理鼻子也就算了,还站得远远地像是怕染着了她纯白的衣衫。 纪柔兰实在看不过去了,“木头,你真是个木头吗?怎么都不帮帮忙?虎少爷的鼻子可是你打得流了血的耶!”说时,把香巾洗了又洗,奈何鲜血染在上面,红了一块,怎么也洗不掉,她无奈地把香巾扔在盆里,朝旁边的下人道:“一齐倒了吧!” “是。”那丫头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一盆染的血红的水抬出去。 艾文听闻纪柔兰不满的口吻,表情讪讪地,“哦!可是——那也不怪我。”偷瞄了轩少虎一眼,正巧瞥见那丫头往外抬的一盆血水,害得她忙又把双眸闭上。 “虎少爷的血很脏吗?”纪柔兰赌着气,“竟让你看了都觉得这么碍眼?” 轩少虎摸摸塞了一团棉花的鼻子,笑笑,“柔兰,你就别怨她了,她要是看了我满鼻子的血,不恶心得吐出来才怪。像她这等闲人,哪有粮食给她吃了又吐,吐了又吃啊!所以还是不要吐了,吃下了这么多东西也怪可惜的。” 他两人是吃光了桌上所有的食物,但其实这里每人能分到的分量也极少,因而全部合起来也不是太多,再则两人饿了这么些天,严格算来,也还没得到好好的大餐一顿。 纪柔兰很少听轩少虎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而且以他暴躁和些许愤世的脾气来看,更是难得在他嘴里冒出风趣的话,没想到几日不见,倒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这变了的模样她更为喜欢,只是由于这变化是与另一个女人有关,所以她不禁有些醋意。 但见她面显不悦,“你,你——竟然帮她说话。” “哪有?”轩少虎失口否认,“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纪柔兰嘟嘟嘴,嘀咕着,“还说没有,明明就有。” “喂!死丫头。”轩少虎转首瞄向艾文,一脸的嗤笑,“还不睁眼的话,那只鸭腿我也要了。” 闻言,艾文一下睁眼,“我怕你撑死,所以不给你。”看轩少虎蠢蠢欲动的表情,忙提防着手中的鸭腿,“注意点,你看你那德性,哪有人像你这么死撑的?已经饿了很长时间,所以就更不能多吃了,知道吗?” 余光中,恍见对面望着她手中鸭腿流露出贪婪之色的五个大胖子,失口笑道:“看来对这鸭腿感兴趣的还不止你一人哦!” 她说话的对象只是长河五狮,而实际上,厅中所有人,又有谁不对这鸭腿感兴趣的?几日来,每人顿顿均食不填肚,老觉得肚子饿,试想又有谁不想多吃点东西?更何况他们的午餐已经报废在二人肚中。 食物的分配方式全由梅子桓决定,可是艾文与轩少虎一来便打破了这规定,让每个人都不得已要饿肚子,因而梅子桓在旁边看着,很是觉得过意不去。 但他没有出言阻止,光是觉得愧疚得不行。都是他的客人,都是前来帮他退敌的少年英杰,他又怎忍心责怪,只恨自己作为一庄之主,却连帮助他的人的三餐都顾及不上。 艾文看着那五人,突然对他们的肥胖有一种奇异的想法和把持不住的笑意。她上前走了几步,在那五人面前细细审视了半响,谚笑道:“多好的艺术品啊!” 长河五狮被她瞧得心头发毛,听了她的话却又不解其意,以为是这小姑娘在骂他们。当下狮一眼一瞪,喝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肥一点又怎么样,没见过吗?”狮二火气大冒。 狮三紧跟着接口,“小姑娘家盯着男人看,也不害臊?” “再看,把你眼珠挖出来,看你还怎么看。”狮四也不甘落后。 “我的观点和兄弟们一样。”见四人都说话,狮五忙胡乱补上一句。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多半是躲在闺房里不敢出来见人,见男人就更别说了。像艾文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五个大男人看,实在是有违妇德,痛常她这类举动是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并骂其恬不知耻的。 艾文似乎没有觉察到别人异样的眼光,继续我行我素,端详着这五人。她思想开放,性情豪迈,从不拘小节,与朋友在街上寻找帅哥那是常有的事,何况是这种没有邪念的观人。 她不自觉地摸摸鼻,脸上溢着笑,“喂!你们没事吃那么多干嘛?长得一身的肥肉,是不是想和猪比赛啊?哈哈哈!肥成这样,好有趣哦!除了难看一点,在生命方面真是赚了。” “赚了?怎么个赚法?”轩少虎愣头愣脑地思考,他与艾文牵连着,艾文走到哪里,他也只得跟到哪里。 纪柔兰发现了这问题,气得脸都绿了。把她喜欢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拴在一起,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她恨不得跑过去把他二人分开,却又担心她在轩少虎眼中的形象毁了,让轩少虎小瞧了她,因而她站着动都不敢动,独自生着闷气。 艾文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回答轩少虎道:“比如说,饿饭的时候,都是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像你这种瘦的,一拖就死。而他们长得肥的,却还要等拖瘦了才能拖死,算下来他们活的时间比你长,是不是赚了?” 轩少虎很配合她的观点,“这么说,我也得赶快增肥,看着你在我前面死。” “切!”艾文嗤他一声,狡黠道:“可我突然觉得这个法子还是不行耶!假若每个人都饿得半死了,而只有你一个人拖着一身肥肉在那里春风得意,你说那些人见了你身上的肥肉会不会存有幻想?搞不好先把你给煮了,你说到时是谁先死啊?” 轩少虎大翻白眼,“死丫头,赚了是你说的,不行也是你说的,好像你怎么样都有理,我看你这张臭嘴,是不是黑也能说成白,白也能描成黑的?” 艾文故弄玄虚地向他卖弄,“那要看在什么情况下了,我总不能欺人骗己的指着白就说黑,指着黑就说白,弄个是非不明吧?也总不能看着肥的东西就说是瘦的,看着瘦的东西就说是肥的吧?没那么严重的。” 她径自发表着观点,把肥的说成是东西,却没想过她面前就有五个大肥人。如此一来,此五人岂不被她含沙射影地说成了东西?虽然不是故意,但令人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 长河五狮被个乳臭未干的姑娘明目张胆的议论着,心头烟火一阵一阵的冒,直想暴跳如雷。 狮一听着听着,实在是按捺不住,厉声道:“你说谁是东西?你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