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1章 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弟子王七合。”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在关畅面前轻拂一礼，继续说道：“金环门邀请掌门二月初八去金岭一续。传话的那人说是什么三山会盟，听起来还挺唬人。不过咱们门派草创，就怕没什么地位，去了会被人拿捏，甚至被用来立威……” “掌门师兄，弟子马大刀。”一名身材矮胖的半大小子摸着脑袋憨厚地说道：“咱们没米下锅了，山下村里的马寡妇——也就是俺娘说不能再佘粮给咱们了。好在哥几个还能打山鼠摸泥鳅，倒是顿顿有肉。” “掌门师兄，弟子宋熊。”一名儒生打扮的谦谦君子一开折扇说道：“还请师兄早日教授我等上乘武艺，弟子还要尽早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朝廷前些年开了武举，如果能拿个文武双状元，迎娶帝女指日可待！” “掌门师兄，弟子姜棠。”一名农民模样的糙汉子操着很重地鼻音道：“我说师兄啊，师父以前答应帮我娶县上豆腐李家的小娘子，如今他不在了，还做不做数。如若不能够，俺还是安分种地，攒钱娶村里的丑妹吧。” 关畅坐在一张石床上，虚弱地听着四位师弟的话，心里却是想得另一件事。 他本是一名游戏策划，结果出去团建食物中毒昏迷不醒，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鬼使神差地穿越了。 而他穿越的这具身体的记忆竟然不全，就连身边照顾自己的几人都不认识。关畅甚至认为自己如果不穿越过来，那身体的原来主人也将昏迷不醒，或者变为痴呆。 他其实已经醒了三天，之前一直都假装虚弱和睡觉就是理清思路。直到今天，他把思路理得差不多，才把众位师弟叫道身旁问话。 他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许多东西想不起来，如果强行回忆则头痛欲裂。如今他只记得一些记忆片段…… 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也叫关畅，是一位武学宗师的衣钵传人。 师父尊号拳无敌，名讳陆刁刁；但江湖上只知拳无敌，能叫出陆刁刁这个名字的人少之又少。 陆大师一生嗜武成命，靠一双神拳打遍半个武林。陆大师武场得意情场失意，直至古稀之年才想起一生衣钵无人传承。 正在这时陆刁刁偶遇关畅，然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可不是什么好鸟。 原本的关畅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惜被赌鬼老爹带上了邪路。五岁扯谎骗人，六岁偷鸡摸狗，七岁假摔碰瓷。 有一次赌鬼老爹想出了一个堪比致富永动机的绝妙点子——卖孩子。他把小关畅插草标卖了，过几天再让关畅自己逃出来。几次作案成功，周而复始，还真有点儿可持续发展的意思。 怎奈邪不压正，正义的官府还是抓住了赌鬼老爹打了板子。赌鬼老爹被打个半死，也是生无可恋，终于在大年夜里挂掉了…… 这下赌鬼变成了死鬼。可是小混混还是个小混混，小混混的生活还要继续。 七岁半的关畅重操旧业，并且把碰瓷演绎得炉火纯青，堪比任何小戏骨。 一日关畅见到气宇不凡的老爷爷走在路上。他心中奇怪，这老爷爷看起来定是有钱人家，但为什么不坐轿子，没有护卫，甚至看起来非常习惯的一个人走呢。 他曾见过一些走失的痴傻老人，心想莫不是这是个痴傻的富家翁？这完全可以骗上一骗。 这便是小混混关畅和拳无敌陆刁刁的初次相遇。 再后来，关畅知道这老人大有来头，不但会武功，还非常有钱！ 他觊觎陆刁刁的财富哄骗陆大师收其为徒，陆刁刁却发现他是一个习武的天才。虽然陆大师看出他心术不正，也尽心培养，总以为少年人心性未定，或许还是个可造之材。 一老一小倒也相安无事过了六七年，但关畅始终不忘初心，时刻想着哄骗陆大师告诉自己他的财富所在，并且暗地里还扎扎小人儿，画画圈，希望尽早送走这个老而不死的贼师父。 少年关畅德行不怎么样，倒也是块练武的材料，可能陆刁刁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能容忍他这么久。关畅性格懒散，可奈何名师指点，就算是只猪也该打开任督二脉飞檐走壁了。 关畅学至十三岁，便能够与一般的高手过招数十回合。自那以后他便开始接触所谓的江湖，经验和阅历的成长没有迷住他的双眼，他依然不忘初心，并且想到了能骗走师父财富的新计划——创业！ 他极力怂恿陆大师开宗立派，暗地里还选好了地盘，也寻得数名有理想、有资质、有傻气、有点儿不正常的“四有”青年愿意拜在陆大师门下。 陆大师不知是计，也可能是老糊涂了，竟然应下了，还且给了关畅一笔启动资金。关畅看不上这点儿小钱，还想钓大鱼自然不能拿钱就走。 于是他寻得偏安一隅的银岭，挑拣荒凉便宜的地块，买又通风水先生骗师父说相中一个洞府，方位极佳，堪称夺天地造化，用来作为开宗立派的根基再好不过了。 关畅千算万算都未曾想到，陆大师早就看破他的套路，只不过自己孤独惯了，难得有一个孙子辈的弟子愿意装孙子哄自己也颇为有趣。只是心想既然有缘就便宜了他又如何，而且这少年只是贪财，在大是非上还算分明，本性也不算太坏，假以时日也许可以改邪归正。 半年前，关畅在本门继续张罗群众演员配合进行门派建设，而陆大师应好友之情喝酒。 意外就在那时发生了，陆大师与好友被仇家埋伏。 当陆大师回到洞府时已经奄奄一息。陆大师叫醒了关畅，根本不由分说就要将毕生功力传于这个小骗子弟子！ 关畅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被陆大师制住身体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颇为着急。陆大师强行吃了一颗焕阳丹续命，告知关畅自己的秘籍和疗伤药藏于何处，并叫他好自为之，至于报仇却只字不提。 就在这时陆大师已然神志不清，控制不住传功过气的力度，澎湃功力翻涌而出。以他的功力，这一击即便打在真正的高手身上也会去其半条命，关畅重伤直接失去了意识。 等到“关畅”再次醒来，穿越的关畅正式夺舍！ 陆大师身死灯灭，关畅昏死半年。曾经的“门派剧组”群龙无首，大部分群演早就各回各家各打各娃去了。只有几个入戏颇深的特约演员弟子坚持照顾关畅。就在最后几人都打算弃演的时候，关畅醒了！ 也不知是老关畅一梦千年，还是新关畅穿越时空。总而言之，一代宗师拳无敌的衣钵传人关畅现在有了游戏策划的灵魂！ 关畅能记得的也就这么多了……可是这并不能帮助他在这个世道里活下去。万般无奈，他还是要面对现实，于是让照顾自己的小厮去把弟子都叫来。 几番寒暄安慰之后，关畅才知道师父临死前还有遗训，让自己成为这一脉的掌门！ 关畅心想掌门好啊，甭管怎么说还是个管理者！这个开局在穿越者里算不上惨，比开局一条狗开局一把刀或干脆白手起家是要强点儿的。 可是在他了解了门派近况的时候才知道白手起家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穿越过来就背了一身的债！ “七合啊，怎么就你们几个来了呢。其他弟子呢？”关畅惴惴不安地问道。 “跑路喽。就我们几个留下来，原本弟子也不多，就十几个。如今算上掌门师兄我派正式弟子刚好凑五指之数！”王七合满不在乎地答道，“哦，如果算上李斯文那个娃娃就有六个人了”。李斯文就是每天负责护理关畅的一个小孩子，也不知道这几个师弟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一个十岁的娃娃干这么重的活儿。 一旁的马大刀忿忿不平地骂道：“那十来个龟孙子一听说师父遭难、师兄昏迷之后，想都没想，第二天鸡一叫就卷起细软走了。连师父下葬都等不到，当真薄凉！不要脸！” 这话骂得关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事儿其实也不怨那几个弟子。走掉的人里有七八个都是关畅雇来的，他们眼看关畅也活不成了，自知无利可图，又怕惹麻烦便兀自跑路了。 关畅只得摆摆手，大度地道：“人各有志，树倒猢狲散啊。也罢，随他们去，不留下是他们的损失！”关畅心里自恋地暗道，跟着哥混有前途，穿越者的主角光环忽悠，呃，护佑着师弟们！ 关畅缓缓站起来，头还有些晕，他估摸着是脑震荡后遗症，拿过一条白布缠在头上。走到洞府门口，从背影看去颇有几分破而后立的大师兄伟岸形象。 “从今往后，就由我这个当师兄的执掌本门。我等牢记师恩，谨遵师训，此仇不报，誓不……” “师兄谬也！”好么，关畅的词儿还没念顺，就被那个宋熊打断了！“师兄让我们谨遵师训，可是师父临终前我们几个也在，他老人家一共就两句遗训，第一句是让师兄你当掌门；第二句就是莫要为他报仇……” “唉……师父护犊心切，怕我们冲动啊。”关畅尴尬地换了句台词：“他老人家连仇都不让我们报，用心良苦。我们自当磨砺好武艺，追查仇家。等到他日手刃仇敌之后再去他老人家坟上领不尊师命的跪罚！” “好！师兄大义！”马大刀大喝一声，在这洞府中都听得到回音了！“师兄大义！大义！义！” 关畅转过身来面对大家，微微颔首道，“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们本门武功的一些基础招式。如今我大伤未愈不能用内力，就先教大家一些基本的健体之法和防身招式吧。” 关畅自觉这个灵魂还未适应这具身体，最关键的是自己关于修行武功的记忆已经支离破碎了。 “那金岭咱们还去不去？”王七合又转到之前的问题。 “不去，不去。我未能赶上师父出丧，如今转醒理应在此守孝。况且为兄神智未得清醒，功力也没恢复至全胜状态的两成，若贸然前去怕坠了师父的威名。我们不争一时之勇!”门派之间的见面不就是切磋吗！还敢去赴会？开玩笑啊，现在的关畅连自家的武功路数都懵懵懂懂呢。 “那我的媳妇还娶不娶？之前我说错了，不是师父答应的，就是师兄你答应的，你莫要赖账啊！”姜棠也来补刀。 “娶！等你武功窥得门径之时，我必让你得偿所愿！”关畅痛快地答应，心里却想的是我先答应着，反正以前也是拿这个诓你来拜师的。初窥门径是什么程度还不是自己这个掌门师兄说的算！ “师兄，你看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能不能赶上下一科武举？”宋熊听说要学武功也是跃跃欲试。 “没问题，一定能赶上！”关畅又腹诽道，你练个三九加三伏没准儿下一科都过去了，再者说就算你赶上下一科我又没许你状元，你自己去走个过场，混个脸熟吧！ 谁知道宋熊倒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补充道：“师兄说笑了，下一科不行。我想同科文武双状元，如今我的文试还需再琢磨一二。” 关畅这个气啊，心说你自己都没谱就敢来和我吹？ 而最厉害的补刀就是憨厚的马大刀。 “师兄啊，咱们晌午吃啥？俺们几个倒是能对付一口，可你大病初愈却只能吃些米粥流食。可是咱家没米了啊！” 第2章 邺国潭县 揭不开锅这件事让关畅已经做好了面对绝境的准备，可当他走出洞府的时候依然感到绝望！ 本以为洞府就是门派的后山，就算没有高阁宝殿也应该有几进几出的大院子吧？ 结果倒好，洞府就是山壁之上的一个破石洞，洞府之外只有一片荒废的空地，空地之上只有两个搭得歪斜的草庐，竟然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关畅颤抖地问道：“咱们的门派呢？” 几个师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七合硬着头皮说道：“掌门师兄，此地就是咱们门派。”说完还大方地一指脚下的土地。 关畅这才极目远眺，发现这里已经接近山顶，荒是荒了一些，但好在平坦。往山下看去不但有大片的平地、农田隐约间还有数十家庄户。此时临近中午，已有炊烟袅袅的景象。 关畅看到这整个小山和山坳掩映在群山之中，竟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意境不禁心胸敞开，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好”！ 关畅试探着问王七合，“这座山还有那些庄户都是咱们门派置下的？” 这时却是马大刀忍不了，大声答道：“师兄莫误会了，只有这一块地加这个山洞！就这还是俺帮着找族长说情才能租下了的！哦，对了，绕过洞府再走百余步有一潭溪水。族长说就不要钱了！”马大刀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好似在邀功一般！ 啧啧，租院子还送泳池？族长真讲究啊？ 嘎——就这么巴掌大的地儿，还是——租的！ 关畅一脸黑线，索性也不抱什么希望了，直接点题：“听你们之前的意思是，就这块地我们还快用不下去了，租金是不是已经欠着了？” 这一次却是宋熊潇洒地一合扇子，朗声答道：“然也！” “然个屁啊！”关畅气得啊，一脚就踹了出去。 这一踹不要紧，关畅大病初愈，对这个身体控制不太好，竟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而宋熊那面竟是噗地一声出现在两丈之外摔了个狗啃屎！ 关畅一脸懵逼，心想我这一脚竟然有如此威力，这就是武功吗！ 关畅小心地走向宋熊，说道：“师弟啊，师兄不是故意的，多日不舒展身体没收住力，实在抱歉……” 宋熊被他拉起来，攥着关畅的手就不松开了，“师兄哪里话，没想到师兄的武功早已登堂入室。若我有师兄一成功力，那武状元就可争上一争！” 单从刚才那一脚，宋熊就知道师兄虽然大病初愈，可预想中最坏的武功尽是绝对不可能了。这如何让他暗自窃喜。 关畅更是高兴，心想至少自己武力值没什么问题，提起来的心稍微放回去一些。 然后他转身面对几位师弟，心想自己似乎应该做一些掌门该做的事，说一些激励大家的话吧。 他看向宋熊说道：“没有武功，我教你打。文武状元不在话下！” 然后看向马大刀：“没有钱粮，我教你赚。富甲一方不在话下！” 再看姜棠：“没有女人，我教你泡。三妻四妾不在话下！” 最后看向王七合：“没有地位，我教你争。威震八方不在话下！” “只要我们几个兄弟齐心，大家听我的话，跟我走，兄弟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关畅完全在模仿后世企业激励或者是传销洗脑那套口号，就连神情也模仿得惟妙惟肖，状如疯癫，十分投入！ 几个师弟见过师兄武艺高强，又听到这些励志的话，自然欢喜，愁眉尽展，齐声答道：“必为师兄马首是瞻，愿为门派效死力！” 关畅轻咳一声，抖了抖胳膊，“宋师弟，你可以把我的手松开了吗？” …… 马大刀被激励了一番，热血上涌。回山下家里偷了些米给大家煮饭，五个人嘻嘻哈哈地吃了一顿饱的，仿佛好日子真的就要来了一般。 当日下午，关畅就开始行掌门令，为四位师弟安排活计。 马大刀负责回村招人，最好是能招七八岁左右的儿童拜入本门。 关畅穿越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负债累累，硬件资源匮乏，但却也有些软实力。 既然有一个门派的底子，师父又是一代宗师，那么继承衣钵开山立派也是顺理成章。而练武这种事情最好要从娃娃抓起，而且关畅让马大刀招人说的是包吃包住，一个月可以下山回家一次！这相当于帮农家白养活孩子！ 姜棠是个淳朴的农民，还和叔父学过一段时间木工。关畅让他去准备盖房子的木料土坯。 宋熊本是读书人，关畅让他先委屈一段时间，在村里当个蒙学先生，教授小孩儿识字，顺便代写书信代看黄历——总之就是挣些外快或是束脩，也赚不了太多，至少可以抵了便宜租子。 至于王七合——关畅则留下他和自己详谈到深夜。关畅穿越到这个世界，记忆又残缺不全。他必须恶补时事和常识，王七合曾跑过江湖，由他来答疑解惑再好不过了！ 关畅穿越到了邺国。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与风土人情均与他熟知的宋朝相似，而地理位置恰好也与华夏重合。关畅心道，乖乖，这还是个平行宇宙，半架空的世界观吗？竟然不是历史穿越啊！不幸中的万幸是穿越到了武林路线，否则没了历史知识，却穿越到了庙堂之上那岂不被得渣都不剩了！ 这个世界的中原被两个大国割据——邺国和璟国，而四周也有一些所谓的蛮夷部族和小国。关畅非常欣慰地发现邺国和璟国竟然难得地进入了和平期，两国都百废待兴谋求发展建设。要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一旦战争爆发，那就是最坏的年代！这个世界并不和平，他至少穿越到了和平的国家，并且赶上了和平的年代。 而邺国此时的朝堂和宋朝非常接近，文人当道，武人被打压。 就在这种国情之下，前任皇帝居安思危，于晚年不顾群臣反对立下遗诏，坚持开武举，设文武双状元！是以民间尚武之风渐起，江湖的概念正在初步形成！单论这一点，这个老皇帝还是比宋朝的某些皇帝要有魄力的多。 关畅万万没想到这个邺国老皇帝还玩得一手宏观调控，竟然用遗训堵住文臣的嘴，为子孙后代造就出一个江湖！ 关畅也爱看武侠剧，尤其是以历史为依据的那种。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一方面说明民间的武装力量在国与国的战斗中有一席之地；也说明羸弱的当朝武人被文人严重掣肘，难有作为，只能依靠民间力量！ 想到这里，关畅为邺国老皇帝在心里点了个赞，老爷子有远见！ 远的暂且不说，关畅知道个大概即可。他的要务是了解脚下的山，以及山那面的县城！ 邺国共分九道，也就是九个省。其中每道设一府，也就是省会，管辖十数个县城。 关畅从山上看去的县城已经颇具规模，本以为会是府城。没想到王七合说这只是个名叫潭县的县城，论其规模也是河西路内除了西庭府之外最大的城。 关畅心说自己还是低估这个时代了，自己必须找时间去那潭县看看那些狗大户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只有见识了上层人的生活方式，才知道这个时代的科技文化政治究竟到了哪一步。 潭县被五座大山围在中央，从地形上看婉如被巨人的手托起。潭县附近又多有水路，其中以城郊的七连潭最为有名，七个大小不一的湖泊被狭长的河流或人工河相连如同给县城带上了项链，而潭县的名字也由此而来。而五座大山中最小的一座叫银岭，也就是关畅他们脚下的这座山了。 银岭最为靠近河西路的最西边，再往西就是一批沼泽。那里是无人区，也是隔开邺国和西南蛮夷的天然屏障。因此银岭之上的几个村落也是最穷的，毕竟越是偏僻就越闭塞，越闭塞就越落后。 关畅有些佩服自己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为了骗陆大师也是不遗余力，竟然能找到这么破烂的地方，当真煞费苦心。 第3章 一穷二白 除了这些日常事务之外，关畅还随意地问了几个江湖上的前辈。其中就包含师父在世时的一个好友——白衣白剑白淳风。 他模糊记得自己很小时曾随师父去过百剑山庄做客，师父似乎还让那个中年人保管什么什么东西。再就是自己跟白剑山庄的一个小孩儿比试武功，结果被对方暴揍…… 关畅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这个想法甩出去。现在去百剑山庄抱大腿不合适，容易被当成骗子被打出来。 好吧，关畅这个角色设定原本就骗子…… 新晋掌门哀叹一声：看来要渡过当下的难关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 ——靠自己估计得饿死，还是靠自己的双手去挖师父埋的东西吧。 第二天上午，关畅独自一人前往山后找到师父临终前说的藏宝地。 关畅挖了盏茶的时间就在一块石板下找到了一个小包裹和一个小箱子。 小包裹里不是银票——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银票，但的确小小地期待了一下。小箱子里更不是金银珠宝。想想也是，师父闲云野鹤，自然是不需要把这些黄白之物都藏匿起来。 小包裹里装的是本门的几本秘籍，包含一本内功心法、一本入门招式、一本拳脚功夫、三本兵器谱诀。最后还有一本陆大师的手札，记录自己习武的心得以及对各家武学的解析。 小箱子里则是一些瓶瓶罐罐，打开一看是各种药物。在箱子的隔层中还夹着两张纸。 第一张纸是一副简图，指明了在某地某处藏着一笔巨大的财富。师父还贴心地注明了这份财富就是给自己弟子留的，但需要弟子武功大成之后才能取用，因为藏宝之地非常险恶。关畅第一个念头是师父留下此物为了激励自己练功，可转念一想——这藏宝图只画了几条路线，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县城？山庄？野外？墓穴？一切皆有可能，这地图是在逗我吧？ 关畅无厘头地想到了自己刚开始做游戏的时候，第一次提美术需求便是如此。自己脑海中脑补出了酷炫吊炸天的场景和任务路线，然后落在需求文档里的就变成几个简单的线条。结果主策划和主美术把他一顿臭骂…… 想当然是做游戏策划的大忌，沟通之前总要换位思考一番嘛。后来主策告诉他，你就把看你需求的人都当棒槌，什么时候你觉得棒槌也都能看懂那就妥了。 显然师父太高估弟子看抽象画的能力了，能把藏宝图画得这么印象派也真是醉了。关畅收好了藏宝图又看向了第二张纸。 第二张纸就直白得多了。纸上写着一堆人名，一些人名上被划掉了，另一些则被涂黑。 关畅看得云山雾绕，不知道这些人名代表的含义。仇家？恩人？债主？对手？师兄弟？还有女人名字——暗恋对象？好像都有可能吧。 关畅悻悻地拿着东西回到洞府，寻宝以失败告终，自己还是一穷二白。他失落地躺在石板床上，心里想着一个奇葩而沉重、荒谬又现实的命题——穿越。 他之前刚刚转醒，沉浸在对这个新身份的认同过程中，也处于穿越者的兴奋期。如今过了几天冷静下来，他开始想念从前的家人，只希望原来的世界中有另一个自己能在医院中醒来。这个自己不求能回去，只愿那面的亲朋不会因他伤心。 这些事多想无益，他擦掉眼泪又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这个世界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自己又该把自己放在何种位置。如果是传统的历史穿越那么他完全可以凭借对结局的把握来模拟上帝视角，可现今他却迷茫了。 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有的文章上来就有个系统或者练级体系之类的了，因为那样能最直观地量化目标。主角和读者几乎都不用思考就能够沿着一个方向大步前进。而自己的穿越除了一个游戏策划的灵魂就剩下一个武功半残的躯壳，真尴尬啊。 没有目标是关畅面临的大恐惧。想当初他跟着主策划跟着制作人做游戏，有人带领他做这做那，每天目标明确，工作饱和。他习惯了那种生活，如今失去了方向，似乎很自由，实际很空虚。“这分明就是个沙盒啊！”关畅嘟囔道。 “沙盒！”关畅倏地一下坐了起来。咦，自己面临的状况真的很像一个沙盒游戏！开局只有最基础的设定，资源全靠自己收集，没有固定的目标，充满未知的世界——无异于一个沙盒。 关畅曾经就非常想做沙盒游戏，奈何公司觉得mmorrpg、moba和卡牌才是国产手游能挣钱的康庄大道，其他项目90%以上都养活不了自己，最后连立项孵化的机会都不给了。 “哈哈哈~”关畅想到此处忽然笑出声来，“大侠养成、门派模拟、武林竞技、江湖沙盒。我找到目标了，原来我还是个游戏策划啊！” 关畅用近乎自我催眠的方式解决了困扰，接下来就是开启自己的沙盒之旅了。开局先造个家吧，找点儿粮吧？现在连堵墙都没有呢……这个家就是他的初级目标，一个立足于邺国西庭府潭县银岭山间的门派，至少有三进三出的院子！ 他已经对当下的这个世界或是时空有了一定的认知。武人的地位逐步被提升，所谓江湖已经初现雏形，算是朝阳产业。 关畅身为老牌创业者拳无敌的衣钵传人自然要蹭一波门派热度，开山立派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再晚两年等到几家大门派出现可就太晚了！这就好比后世的创业，如果别人都在干一件事，你再去干就会很艰难。无他，市场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蛋糕已经摆好了，先来的先分，就算先来的吃不下，但也剩不下太多。 江湖也是如此，这种规则也可以适用。他首先要调研一下市场环境——这个调研大概用了一盏茶，或是一顿宵夜的功夫。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王七合聊过几个小有名气的帮派，并没有什么少林武当，而且尚未有正邪之分，更没有垄断之势。 关畅心中大定，竞争对手少且弱，这简直是蓝得通透的蓝海，正是孵化新兴门派的天赐机缘！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简单了。 抄！ 没错，就是抄，抄袭的抄。 如果开宗立派在这个时代算是创举，那对于关畅来说就是拾人牙慧。 对于一个浸淫游戏行业多年的资深挖坑策划，他怎么能忘记看家本领——抄！ 他把自己的目标产品定位为少林和武当！ 首先对目标产品进行剖析，分析其能够成功主导中原武林多年的核心原因。 第一，政治正确。 排在第一的不是什么武功招式多厉害，高僧老道多么强悍更不是什么佛道之说。关畅得出最重要结论竟然是政治正确！ 佛、道对于其信众来说是信仰，是戒律，是人之所以存活世间的道理，是行为处事的准则。而对于能决定一个门派生死是最大暴力机关——朝廷来说，无论是何种信仰都将是统治者维持稳定的工具。 诸子百家，儒学为何称为大一统。它的思想就一定先进吗？它有一定的先进性，但绝对不够全面。甚至说只有百家争鸣才能相辅相成，发扬百家学说才能广开民智，让社会快速进步。然而统治者定是要选择儒学，选择礼法，选择纲常。广开民智还是靠边站吧。 无他，稳！ 再看少林武当两大门派，虽然一向自诩在红尘之外，可也难免卷入过政治纷争。在巨大的关乎生死的历史浪潮中，他们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政治正确！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绵延千年。哪怕他们在江湖上也秉承中立的态度，甚至都不愿意与那些厮杀汉为伍，但他们仍然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而政治正确带来的往往是双赢的结果，佛道都获得了大量的政府专项资金以及政策扶持。其中的少林武当自然是少不了分些好处。 第二，企业文化。 关畅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个词。企业文化什么的可能不太合适，却又太合适了。 少林属于佛家，武当属于道家。二者的主业其实不是什么武林啊江湖啊，一个忙着普渡众生，荡涤罪孽；另一个忙着独善其身，羽化登仙。 谁都不提打打杀杀，可打打杀杀起来比谁都厉害。这就是文化包装的魅力。 少林武当的根基不在江湖，而在宗教。佛教在亚洲范围内首屈一指，道教更是多个朝代的国教。普通的门派与之相比，体量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如此对比显得有些牵强附会，可即便把少林武当从宗教中摘出来的话，它比大部分门派都要突出的一点就是文化底蕴！ 这个文化就可以拆得非常细了。大到一些普遍的价值观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小到一个“贫僧”、“贫道”、“施主”、“居士”的称谓，这都是文化的表象。 总之，如果想在现阶段的门派中脱颖而出，关畅必须要捕捉到一个足够牛并且能落地还要引起共鸣的企业文化！ 第三，团队合作。 关畅印象中的少林武当并不是单一某个英雄，而是一些群像。十八铜人，真武七截阵都并非个人武力所能比拟的！ 关畅相信武侠小说中的十步杀一人，也相信以一当十，以一挡百，但是以十当千就很扯淡了。至于一人退一军也只有在擒贼擒王的特定条件下才能发生。 《天龙八部》里乔峰武功再高也就能在军营的军士中冲杀自如而已，如果给他安排五个丁春秋当对手，乔帮主也一样歇菜；甚至让他连刷两次铜人阵都估计也够喝一壶了。 顶尖的战力只能提升门派的威名，却不能让整个门派立于不败之地。单打独斗的过程是很英勇，但结果往往很惨烈。 关畅深受结果导向的影响，那么他必然就要重视团队合作。 第四，财务良好。 门派的本质是什么？门派的本质是人，是一个小的社会群体。 人在门派做什么？习武。 只习武吗？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不结婚生孩子传宗接代吗？不实现小目标吗？ 只有财务良好的门派才能养得起人，只是自给自足还远远不够。只有让钱继续生钱才能维持门派的蓬勃发展。 门派需要钱，无论来源是什么，都必须有钱！少林和武当一定特别有钱！ 在古代寺庙往往向民间放贷，可想而知他们掌握了何等巨量的财富。而道教更是整座山地修建楼宇，还玩得起炼丹——这就是古代化工科技啊，而且几乎没有产出，纯粹地烧钱。 关畅甚至想过武学的没落可能与落后的经营模式和不良的财务状况有关。 关畅零零散散地臆想了很多，总结下来的内容都能写本创业的书了。不过当务之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冰！ 政治正确这一条目前来说还只能作为红线来约束自己。小门小户白手起家暂时还触碰不到政治，不违法乱纪就好。此外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还是太少，触碰政治只怕会引起朝堂的注意，绝非好事。 团队合作也挺扯，全门派就五个师兄弟和一个小厮。而且大家的水平都不在同一起跑线上，背景也过于五花八门。实在难堪大任。 于是乎，关畅就只能在文化和经济上想办法。说白了还是回到他自己的老本行——玩创意，搞策划，花式骗钱。 他要想一个能快速引起人们注意，并且能够吸引到目标用户的点子用来破冰。 这个破冰有两重含义。第一是让大家知道银岭之上有这么个门派；第二则是赚取第一桶金，有第一个稳定可靠的财务来源。 第4章 头脑风暴 次日。 关畅在洞府之外的空地上召集大家，六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关畅宣布首届门派发展战略布局研讨会正式开幕。 关畅心中有几个成形的想法，但首先还是象征性地让大家头脑风暴。 “掌门师兄，啥叫头脑——风什么来着？”大家都不太适应关畅动不动就蹦出来的新词。性格最直的马大刀直接就问了出来。 “这头脑风暴自然就是，咳咳，靠边一点儿。”宋熊推开左右的师兄弟，站了起来。扯下束发的带子，披头散发状若封疯魔地大摇其头，上上下下左右左右……披肩长发被他摇得颇有几分美感，关畅情不自禁地想那些美发广告是不是就这么拍摄出来的。 宋熊一边摇还一边喘着说：“我猜这，必是，本门的，特效修炼法门……唉，我怎么大白天看见星星了……”其他人也深以为然，正欲效仿。 关畅喝道：“这是什么玩意！都给我坐下。”原本正经的开场被这个表面书生内心禽兽的家伙给带歪楼了，作为掌门关畅必须严肃起来！ 宋熊灿然一笑，自然知道这么理解是不对的。他心眼儿多，此时就是想让掌门多注意自己一些，他现在有种预感，跟着掌门师兄绝对不会吃亏。退一万步讲，自己拜师之后还没学过一招半式，以后自己在武学一道上能走到哪一步就全看这位掌门师兄给自己开小灶的次数了……这会儿先得把马屁拍足了。 关畅也知道他是故意耍宝，也不点破他，开始解释：“头脑风暴就是让大家都坐在一起聊聊天，动动脑筋，我们集思广益。我问大家一个问题，若想振兴我们门派，首先要做什么？” 关畅看着宋熊跃跃一试地就要发言，赶忙制止住，追加了一句。“我要的不是纸上谈兵，而是我们今天上午说，今天下午就能去做的实在的事情。如今各地都有门派层出不穷，已是时不我待。大家收起假、大、空的词令，多想想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的活计。” 王七合听到关畅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也略微放下。他跟在师父身边的时间仅次于关畅，他甚至明白关畅之前是在骗，可他自己太想学习拳无敌的神拳，也只能选择屈从他人之下，昧着良心认下这无赖师兄。他原本以为关畅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解散门派，然后好独吞师父的遗产。经过这几天观察，他发现关畅竟好似变了一个人。虽然依然不正经，却多了一丝责任感，甚至是使命感！ 宋熊也是个聪明人，他何尝没看出关畅的变化。宋熊自诩读书破万卷，比两个师兄加起来都聪明，也看穿了关畅的一些诡计。可他并不想戳破，心里琢磨着如果自己能从骗子身上骗到一些武学也是道义之举，是为儒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实在有趣！不过他自己文武状元的宏愿倒真是内心所想，否则也不会不顾家人反对寻找名师指点。 然而这几天的接触之后，他感到关畅正在蜕变，而且是小心翼翼地蜕变！眼前之人和他认知中只会耍小聪明的大师兄大为不符，而在那个身影上散发的气场只在师父身上见过！ 宋熊心中一凛，想到自己的策略也应该变一变了。一味的逢迎似乎不太对掌门师兄的脾气了！ 姜棠和马大刀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姜棠大大咧咧地说道：“要俺说啊，掌门武功那么高，直接在潭县设下擂台，打出拳无敌师父的名头。不服来验，不服来战！”姜棠说到兴起，站了起来。 “到时候谁败了的，磕头拜师。俺带着一帮师弟去提亲，看那豆腐李家是嫁还是不嫁！” 关畅也不打断他，任他胡扯。待他说完，也不做评价，反而问众人：“诸位师弟觉得这个点子如何？” 王七合皱了皱眉头答道：“摆擂台这件事，我也是想过的……” 王七合话刚开头就被姜棠打断了，“王师兄，明明是俺的点子。你咋说是你的，要脸不要！” 关畅立刻发声：“放肆，怎么和师兄说话。七合只是说与你想到一处，可曾说着点子是他的！” 关畅这时候也有些气乐了，越是不自信的人就越是在乎别人的看法。这姜棠本就愚笨，之前估计也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如今怕被别人抢去，本能地敝帚自珍。其实单论这一点关畅并不在乎，也无需多言。关键是这家伙竟然出口就骂王七合不要脸，明显是目无尊卑，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还有就是——他说带着好多师弟去提亲？啧啧，这货练武的动机是强抢民女吗？ 关畅深知纪律对一个团队的重要性，而在封建社会，纪律的一个重要体现就纲常伦理和尊卑关系。关畅不打算挑战这些死板的礼教，反倒要让万恶的封建主义为我所用！ “姜师弟。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今日你辱骂七合，明日会不会也不把我这个掌门师兄放在眼里？第一次，我姑且算你不知者无罪。下一次我会请出师规重惩；再犯革除门派，废除武功！” 关畅这次是有点儿上纲上线了，可是他明白在这个社会杀威棒才是最有效的！一些人平时爱冲动，有人说那是个实在人，直肠子，藏不住事儿。关畅不认可这种评价。骂人，粗鲁，冲动这都是不能控制自身情绪的表现。有多少事情就是坏在这种所谓的“直性子”人的手上。他倒不是对某类性格的人心存鄙夷，只是希望让自己的师弟们懂得规矩，能够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被脾气支配了脑子。倘若他以后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害人害己，还拖累整个门派！ 姜棠涨红了脸，讷讷地想着王七合一拱手：“王师兄，对不住了。希望你饶过师弟一回。” 王七合明显没想到关畅会突然发难立威，下意识地看了看关畅，见他下巴微点，立刻明白过来。赶紧说道：“掌门师兄说过了，第一次不知者无罪。但还请师弟以后收敛脾性，引以为戒。” 关畅非常满意，觉得王七合这个二把手非常上道。他也不打算在这里深究，继续问道：“七合，你继续言归正传。” 王七合说道：“我前些年跑江湖的时候的确见过这样的擂台。摆擂者大多都是小门小派甚至无门无派，武功还过得去，但其中鲜有高手。也有个别人以此为契机开宗立派，可从未有人在武林中掀起什么大浪。我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想来这法子并不算好。” 关畅依然没有点评，又看向宋熊。 宋熊一拍折扇，接过话头说道：“我想这摆擂之举更多地像是街头把事，博个噱头罢了，毕竟有些自降身价了。我们如果敢打出拳无敌的字号去摆擂台，简直无异于卖艺……呵呵，且不说师父九泉之下也不愿认我们这些徒弟，就算看热闹的百姓也不会信。况且，万一输了，又待如何？” 听了宋熊的分析，姜棠的脸色黑里带红，红里带黑，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的点子竟有欺师灭祖之嫌了？还好掌门师兄看得通透。 关畅听着宋熊的话连连点头。听到最后却眉头一挑，心说这小子还是在试探，竟然问我输了又会怎么样。其实关畅自己也想过摆擂台这个主意，他将之否定的最根本原因就是——怕打输！当时他脑补的是《叶问1》里金山找在佛山踢馆的那一幕，前面乱拳打飞老师父的桥段的确很提气很过瘾！可一旦输了便再无翻身之日。 关畅笑道：“师父号称拳无敌，可纵观其一生也并非全胜。胜败乃兵家常事，对于习武之人一样如此。败，不可怕。可若败得不合时宜，一败涂地，败无可败……哼哼，那才可怕。” 关畅又问厨子师弟马大刀和那个名子叫李斯文的小厮，“你们可有点子？” 马大刀憨憨地说道：“掌门师兄既然让俺说那些个能上午说下午就干的事情。我就想着：那能不能先想把咱们帮欠下的账还一些。这几天宋师兄去教村娃识字又代写书信抵了一些，可还是不够。”马大刀看王七合竟然瞪了自己一眼，也不害怕，反而说得更大声了，“俺娘说了，过些日子官府来收粮税，不能让乡里因为咱们赊账吃了个大亏啊。” 关畅一样不急于说话，他有自己的一套计划，但“倾听”的环节必不可少。这是给予同僚的尊重，而且如果不让他们都说出各自的想法，又如何体现这个掌门的先进性呢？ 李斯文见马大刀说得这么直接也没有引起掌门不满，自己也大胆地向前一拜，重重叩首，“小的李斯文还不敢叫一声掌门师兄，因为我还未能拜师，师父就已仙逝……求新掌门收留，求掌门帮小子报仇！” 关畅眼睛一瞪，心中大呼不妙。本想着抛砖引玉，结果引来了这么恶俗的桥段！这就要开始报仇了，小兄弟啊~我自己师父的仇还没报，怎么帮你报仇？还有就是，你所负何仇，这段儿记忆好像丢了…… 可是这个小厮照顾了自己半年，不说无微不至可也竭尽所能，想必能支撑他如此做的便是心中的执念了。 关畅挠了挠头，知道这一关是绕不过去了。他非常抱歉地问：“斯文啊，你照顾了我半年也是知道的，我的脑子有些事情记不清了。你不妨将仇怨详细说一说？我想办法为你做主！” 李斯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关畅悬着的心逐渐放了回去，之后就是屡次感叹这李斯文一家人是有多点背啊。 李斯文全家五口都是猎户。他爷爷是猎人，他爸爸妈妈是猎人，他姐姐也是猎人。 一年前春天她姐姐重病，适逢他爷爷爸爸进县城赶集。她妈妈上山采药，留下李斯文照顾姐姐。结果她妈妈一去未归，后来村里人发现了她妈妈的衣物和残骸，药篓里还有治发热的草药。事情非常明显，春天本就不适宜进山，毕竟有野兽发情。可是李母救女心切，入山的时候走了一条小道，结果误入大虫的领地，被老虎吃了。 接下来就是李斯文的爸爸和爷爷进山打虎，爷爷当场毙命，爸爸也被老虎重伤，跑回村子后就咽气了，只留下了一句话：“虎头有角”。 李斯文的姐姐转醒恢复之后听说一家人因自己一场病竟然相继丧于虎口，精神失常，每天疯疯癫癫嚷着要进山杀虎。村中人帮李斯文把她拴上，可她竟然自行咬断了麻绳进山去了。姐姐似乎运气好些没被老虎吃掉，可村中人寻其踪迹到沼泽就断了。李斯文的姐姐十有八九是陷入沼泽，凶多吉少！ 李斯文年仅十岁，刚刚懵懂，一月之内遭逢大变，五口之家只剩自己。他嚎啕大哭，几度晕厥，待眼泪哭干，只觉生无可恋，竟要跳崖寻死。 同一天，拳无敌陆刁刁随一个风水先生在银岭上探勘风水地势，见到一孩童跌落，就顺道给救了。陆大师本欲选个良辰吉日将其收为闭门弟子，可惜阴差阳错，没有等到那天。 第5章 初窥江湖 关畅听完李斯文声泪俱下的诉说，也是十分有感触。后世人被动物吃会上新闻，其中还得至少有一成是游客在动物园花式作死。 反观他现在身处的这个时代，可谓凶兽满山遍野，全家人命丧虎口真不算离奇。 关畅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轻拂李斯文的脑袋，缓缓开口：“李斯文，从今日起你就拜在拳无敌陆刁刁门下。师父既然答应收你为徒，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亦是一诺千金。从今以后，你将是我们这一众师兄弟中的老幺，拳无敌的闭门弟子！” 李斯文抱着关畅的腿，大呼师兄。然后又朝着师父的坟墓方向不断叩首。 关畅再对其他人问道，正色问道：“敢问诸位师弟？何为江湖，江湖从何而来？” 众位面面相觑，显然不知这个问题如何作答。一些习以为常的事物或称呼，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比如路就是路，厕所就是厕所，江湖就是江湖。将之掰开了，揉碎了，刨根问底的事情，那不是普通百姓需要思量的。只有鲁迅才会研究世界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就有了路。世界上也本没有厕所，在一个地点方便的人多了就成了厕所。世界上本没有江湖——呃~世界上真的早就有了江湖，都是水…… 何为江湖？江湖从何而来？ 王七合与宋熊皆是有些见识的，二人听到这个问题，皆是心中一动，似乎心中明明知道答案却觉得不妥；有些话仿佛在嘴边，而难以表述出来。 众师弟尴尬地张了张嘴，面面相觑，而后齐齐地将目光转向关畅。 关畅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才有江湖。” 众人如醍醐灌顶，对这个掌门师兄又多了几分佩服。 关畅微微一笑，缓缓又说，“但只有恩怨却是不够的，恩怨未了便是执念；恩怨了断便成空虚。而江湖一直都在，绵延流长。” 此时王七合与宋熊都已经被绕懵了，而李斯文、马大刀和姜棠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关畅也不继续卖关子，提了一口气说道：“江湖，重在‘义’字。而‘义’又常常落实在一个‘帮’字。这个‘帮’是帮忙的‘帮’。” “我们一路走来总会受人帮助，偶尔也会施恩于人。在不断帮助他人和接受帮助的过程中就形成了一种良性的关系。有一些‘帮’附带利益纠葛；而有一些‘帮’则不图回报，是为义。这种帮对有情有义的人千金不换。这种帮衍生出的‘义’参杂着武功、裹挟着众人，便逐渐形成了兄弟、帮会、门派……而后就是江湖。” 这些东西是关畅以前做mmorpg游戏社交时研究过的，一些游戏以仇恨社交为主，主要宣扬pvp，引导玩家争斗；而另一些则不然，同样会为玩家设计困难，引导的却是让玩家之间交流沟通，协同作战，互帮互助，互惠互利。通过设置复杂且逐渐庞大的社交关系，如好友、结义、师徒、帮会、情侣、家族、势力、国家等等，最终促成良性的社交环境。 当然，更普遍的做法是将两者都做进游戏，但一般会有所侧重。其中仇恨社交部分更利于游戏的付费拉收，而良性社交部分更利于游戏的活跃和回流。 “掌门师兄，没听懂！”马大刀抓着头发、姜棠扯着脸、李斯文一脸的泪水混着口水齐声说道。 “呃……”关畅有点儿装过头了，远超过他们理解能力。 他无奈地只能从头解释：“简而言之，你们师兄我认为：一个人自己杀了仇人并不算江湖，只能是私仇。但是一个人听说了另一个人的仇怨之后，感同身受并且帮他报仇；另一边听说对头要来寻仇，也拉来人助拳。这样一来二去，拉来一堆义气之辈打群架才是江湖！” “得嘞，江湖就是打群架啊？”马大刀咧嘴一笑，这回懂了！ 关畅一脸黑线，竟也无法反驳——毕竟古代的江湖其实就是一群黑道上的人打群架。只有武侠小说才会把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草莽塑造得仙风道骨、正气凛然。 关畅的沙盒大目标是要一个理想中的江湖！可他看了看自己的队友，一声叹息……眼下只能从小目标着手。 关畅继续说道：“所以，‘帮’才是一个门派的根基。门派的建立最重要的因素是人，这里的人并非是咱们几个。更多的是他们——还有他们——”关畅一指山下，炊烟袅袅的村落；再远指山外的县城，“我们要做有益于银岭的门派，有益于潭县的门派，以后还要做有益于邺国的门派……只有这样才能立住跟脚。烦请各位收起与人争胜的心思，我们回归江湖的本质，回归门派的初衷，就从这个——帮——做起！” 宋熊若有所思地道：“掌门师兄莫不是想把门派弄到县里？帮捕快缉拿钦犯？这样倒是能闯出名堂，而且为民除害，实为义举。” 关畅不屑地反问：“以你们几个的能耐，现在连个小偷都抓不住。还抓通缉犯？你都不够给人家补刀的。” 马大刀看了看关畅刚才手指过村子，说道：“掌门师兄要帮马家村民和张家财主抢水渠？那张财主可不是个东西了，他家的二愣子管家总说俺村的马寡妇也就是俺娘……是个寡妇。” 关畅一脸黑线，认真地说：“可是你娘……自你爹去了之后，本来就是寡妇啊。” 姜棠想到关畅的手在几人之间指了指，兴奋地一个激灵：“掌门师兄所说的‘帮’——不会是帮俺们这些穷汉说个媳妇吧？” “滚粗！”关畅飞起一脚踹了姜棠的屁股。 王七合看了看李斯文又看了看关畅，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声道：“掌门师兄要打虎？” 李斯文浑身一震，看向关畅。在这一刻，掌门师兄光芒万丈！ 关畅哈哈大笑，这二师弟越来越上道：“没错，就是要上山打虎！我要这银岭再无兽患，以后那些猎户进山谋生也多一分安全！” 世上不乏聪明之人，比如宋熊。他接过关畅的话匣子就开始分析起来：“大师兄说的对，打虎有三好。” 一好曰：好练功。掌门师兄不可能立即带大家进山打虎，必然是要磨练一些时日之后再入山考教一番，这样就有了实战经验。相比与人打架，与野兽争斗更练胆魄！ 二好曰：好赚钱。打虎成功，不但能把老虎抬到县城邀赏。而且虎皮、虎骨、虎鞭都能卖个大价钱。 三好曰：好出名。银岭虎患严重，这种为民除害的举动不但百姓会夹道奉上瓜果感谢，连县令的政绩考评里都能书上一书！ 关畅看着宋熊，心里想着三师弟不错。不但能说出“大师兄说得对”这种至理名言，还能深层次地进行阅读理解，剖析大师兄说得“为什么正确”，并且引申到“怎么这么正确”，“还能怎么正确”…… 只不过，宋熊这个师弟本质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啊读书人，总以为能读懂作者的中心思想，可作者是这么想的吗？作者的思想有中心吗？ 关畅走到宋熊面前鼓励地拍着他的肩膀，正色说道：“宋师弟，打虎纵有千万好。但我们只为一好，这虎就必须打！你参透这一点，才算真的懂我之前的话！” 宋熊一愣，心想难道自己还有没分析对的地方，打虎还有别的好处？ 倒是王七合忽然站起来，狠狠推了宋熊一个趔趄。宋熊正欲发作，就看王七合红着眼睛，状若疯魔地当头棒喝：“莫说打虎有千万好处，纵有千万不好。只要能帮小师弟报仇——虎必打，仇必报，饮其血，食其骨！” 关畅面带微笑，内心却小激动了一下。嚯，二师弟也觉醒了！这王七合果然是有一股任侠精神，更没想到的是这货说起话来还能三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再说几句就构成排比了…… 宋熊瞬间面无血色——自己还是太功利了，自己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他看着掌门师兄的云淡风轻，看着王七合的睚呲欲裂，看着李斯文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再失声痛哭……宋熊觉得自己今日才算初窥江湖——这江湖与自己心中所臆想的“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差距很大；可这个江湖没有让他失望，反而觉得心安。其实刚才掌门说的江湖，他并不完全认同，那么江湖到底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宋熊攥着扇子的手握得更紧了。 第6章 闭关策划 翌日清晨，关畅根据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从洞府后的池水边挖出了私房钱。 上次去找师父留下的东西时，刚好触发了这些埋藏东西的记忆。关畅心想这小混混关畅的心眼可真多，从师父那里坑骗克扣下来的钱竟然有六十两银子！ 在这个时代有这么多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全换成粮食并且按照丰年的平价来算，其购买力足够这哥几个吃到老死了。 关畅把钱全部拿出来作为门派的启动资金，他坚信花出去的钱才有意义。 王七合和宋熊是见过世面的，平时身上也都有些碎银。另外几个师弟自从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就一直在流口水。姜棠和李斯文就没出过这银岭大山，马大刀虽然在县里的饭馆当过学徒，可毕竟是在厨房打杂，这几位根本就没见过银子！ 关畅把银子都交给宋熊保管，显得十分大度。 其实他早就暗中观察过这几个师弟，只有宋熊似乎是身家不菲，单是一把折扇和腰间佩饰就都不是普通财主家用得起的。 他不理解富家公子哥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体验生活，但却知道宋熊一定看不上这些银子，让他管钱再好不过了。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在众位师弟里，宋熊是唯一一个能心算出百以内加减法的…… 宋熊和关畅简单地交接了这笔“巨款”之后，关畅就要在洞府中闭关数日。 闭关之前他也给众人各自安排了几天的活计。 王七合去县城雇佣几个手艺好的铁匠木匠石匠，并且高薪包下他们这段时间的活计，甚至都算上半个长工了。 宋熊去县城一趟。关畅让他去走访伢行，了解一些待售或出租的府宅，只看不买。 李斯文联系李家的族亲，他的堂叔和堂哥都是好猎户，对银岭的山势地貌非常熟悉。 马大刀把租地的银钱跟族长结了，顺便弄了些食材。他需要在这几天准备出上山的口粮。 姜棠则负责收揽一些上山狩猎能用上的各项杂物。掌门师兄的一些要求也颇为刁钻，二十多把大小不一的斧头是用来做什么的？这是要打猎还是打柴？ 几个师弟被掌门师兄指挥得如没头苍蝇一般团团转，而关畅却在洞府中静悟…… 关畅穿越到一个有武林的世界，对曾经向往的各种神功充满了好奇。 他对自己之前练功的记忆太模糊，不能给他任何参照。好在师父还给他留下了开山立派的根本——武功秘籍。 关畅仔细研读师父留下来的《陆家拳谱》和《锻体活络经》。期间多有晦涩不懂的地方，好在师父还留下手札为他解惑。 《陆家拳谱》是拳无敌陆刁刁在先人的基础上，汇集各路拳法总结的一套偏实战的拳法。 陆大师将此拳法的特点和境界用二十个字描述出来。 举拳为盾，出拳如矢，收拳如弓，无拳有意，有拳无敌。 举拳为盾。字面意思就是举起拳头就是最好的防御。陆家拳的第一层几乎都是防御格挡的招式，需配合《锻体活络经》修炼两年。达到小成则可继续修习后面的攻击招式。 出拳如矢。出拳攻击要如同箭矢一般。其中的奥义是速度，这与“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高论不谋而合。箭矢不但快，还具有很强的指向性。这是要求修习之人具有足够的判断力和准确度！ 这一部分关于快、准、稳的修炼要至少三到五年。如果天赋不够或是心性不定的就可以在这里选择放弃了。陆大师的手札中还提到了这里的修炼可以配合一些暗器手法。 关畅看向了夹杂书中名为《探星揽月集》的几页残卷，其中用大量的手势图来讲解暗器投掷基础。关畅看着某一页的指法，若有所思。 他忽然伸手在空中一探，又迅速虚握成拳，再屈指弹出。烛火摇曳，紧接着是啪地一声脆响。 原来关畅刚刚用探星揽月中的招式抓了只瓢虫，然后准确地弹入烛火并贯穿而出。可怜的瓢虫撞到墙角，坚强地翻身爬走。 关畅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身手非常满意。这一层出拳如矢他已经达到大成，就连在投掷暗器上也颇有造诣。 收拳如弓。出拳再收拳的时候如弓一样，必须能立即恢复原始状态。这一句是在讲攻守切换不拖沓，收招要非常敏捷，尽量减少破绽。如做到收拳如弓这一层，便能攻守兼备。凡是能练好这一层陆家拳法的人，已经算是武林中的高手。 关畅一边看书，一边比划两下。他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勉强做到收拳如弓，先算作半个，哦不——就算四分之三个高手吧！ 无拳有意。经过长期的磨炼，使武功与自己的身体发生奇妙的契合，最终形成自己的拳意。在个境界，举手投足，甚至一个眼神都包含陆家拳法的气势。 关畅觉得这有些玄乎了，他更愿意用“条件反射”和“气场压制”来解释“无拳有意”。即让拳法成为自己的本能，让长期习武磨炼的气势和人格魅力尽数外放。 啧啧，玉树临风的“拳有意关掌门”走来了，敌人还不望风而逃？只可惜关掌门还没摸到这一层……关畅脑补着自己以后武功大成的样子，尴尬地咳了一下。 有拳无敌。这是对无拳有意境界的升华，也是只有拳无敌陆刁刁才能练成的绝技。关畅的记忆中没有师父使出绝招对敌的画面，实在脑补不到这一层。 但他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萦绕：总不会是——一拳超人吧？仔细想想，师父他老人家好像还真的是光头！ 闭关的前几日想得都是武功，最后两天该思索一下接下来的“打虎计划”。 他最早的想法是和其他穿越者一样，带着乡里乡亲搞些未来黑科技致富。先攀科技，再推商业。 可自己在大放厥词的时候被李斯文那孩子强势乱入……于是“帮”马家村致富，变成了“帮”李家子打虎报仇…… 正如宋熊分析的那样，打虎有诸多好处，只不过他想的比宋熊要更具有针对性。 关畅最看重的是打虎一行能够了解团队、暴露问题和验证想法。 自己对门派的建设有一些设想，但不能仅靠着设想就埋头苦干。 关畅刚开始做游戏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项目。几个策划有一个不错的想法，仅凭着想法就去干。 设想总是美好的，付出实践时却有大量的因素在制约最初的设想。甚至有些看起来很炫酷的想法在经过玩家和市场的检验之后被证明是不合时宜的。 一旦在项目中后期甚至上线时发现自己游戏的想法是错的！呵呵，那对整个团队来说是致命打击。 在游戏行业发展的前些年，因前期想法没有做好验证而折戟的项目不在少数。可是随着行业的成熟，这种干法早就被淘汰。对设想的验证被提到了立项初期，而且有专门的评估体系！这样增加了立项的难度，但确实提高了项目的成活率。 既然已有前车之鉴，那么在付诸心血撸起袖子加油干之前，关掌门先要验证这些设想。 第一个设想是关于习武本身的。 他经过几天闭关已经摸清了自己一身武功的修行历程。他认为在某些环节上可以简化，这并不是偷工减料，取巧偷懒。 关畅所掌握的一些现代格斗和锻炼身体的理念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具备的，他想试试古今结合的效果！ 另外，前三重的修炼其实有重叠的部分，如果以合适的方法融合在一起练习很可能事半功倍。 第二个设想是关于门派建设的。 关畅必须为自己的门派想一个挣钱的途径，所谓的财务良好可不是指他那几十两银子。 这个时代的衣食住行都有巨大的改善空间。 “衣”和“食”两方面受供需关系和成本原料的制约太大。 “行”这一方面主要是要改善路况和升级交通工具，以关畅目前的能力就直接被排除了。 关畅瞄准了“住”！他的第二个设想是装修和家具设计，市场调研都让宋熊去做了。 他这两个设想都需要在这次“打虎计划”中进行验证，根据结果调整后续的方向和计划。换成游戏术语就是由关掌门担任制作人和主策划的大型武侠沙盒游戏的首个demo版本——《上山打老虎》即将诞生！ 关畅决定将打虎一行升级为野外拉练，他与几位师弟边行进边训练，在实际的生活中进行高强度的武学修行。平时开山辟路强身健体，遇到猛兽就团战厮杀磨合武技。 另一方面，他让王七合找的匠人团则会沿路修建数个猎户小屋用于补给，实为一举多得。一来能帮助其他猎户，达到帮人的目的；二来这些匠人会用这些猎户小屋练手，为以后的赚钱大计做准备。 匠人们会用关畅闭关几天画出的图纸进行小屋建造，以及尝试打造一些这个时代并未有的家具和装置。在关畅的计划中，他打算把这些匠人发展成自己门派的外门，不负责习武，只负责养家！ 第7章 伐木锻体 七天后。 关畅带着五个师弟，以及李家的李飞虎和李彪进入了银岭。雇佣的匠人们家当较多，加之关畅教他们一些新式工具需要打造，所以只能跟在后面晚两天出发。 关畅一路上不停地与李斯文的族叔李飞虎攀谈。李飞虎三十有七，是银岭最老道的猎户。用他自己话说，比他有经验的都已经打不动猎了，比他年富力强的都没他这么多经验。 “我以后就叫你李叔了。”关畅对这个自愿来打虎的李飞虎十分尊敬，他本意是出钱雇他们父子的。可人家一听是报仇哪肯收钱，二话不说拿上装备就来了！ “关掌门太客气了，你能为斯文侄子报仇，叔心里感激啊，这娃命苦哎！这就是俺们这些猎户的命啊。” “李叔啊，不知这银岭之上可有几座猎人造的屋舍？” “什么屋舍？打猎难道还盖房子不成？”李飞虎一听，心说这孩子咋这么业余呢？ “那你们进山打猎，夜晚在哪歇息？走远了又要去哪补给一些粮食草药？”关畅对此非常好奇，因为他的狩猎计划都是围绕着固定据点的平推战术！他带着这么多人如果只打一只虎就太亏了，他要做的是长线规划。 “都是苦哈哈，哪有讲究。大粗树杈子能对付一宿；树洞石洞里都能好好歇息；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挖个坑，一样能凑合。咱靠山吃饭，心里清楚自己在哪能找到吃喝！”李飞虎说得非常自豪。 关畅点了点头，这和自己想得差不多。然后他问道：“李叔，如果在这山里，有十间木屋，每两个木屋之间有半日或者一日的脚程。屋内有可供猎户休憩的床铺，还有一些粮食和药材？你觉得咋样？” 李飞虎听得非常美，半晌才回过神来。“嗯？咋样？就像我刚才那样，做梦呗。” “啊？”关畅没想到李飞虎还有点儿幽默…… “嘿嘿，照关掌门的意思，那是打猎还是享福啊？”李飞虎有些感慨地说道。 关畅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山里人这么憨厚，又问道：“假如有人已经把这些木屋在上山造好了，你们打猎的时候就随便使用呢？当然，用完之后得留下些补给方便别人……” “谁在山上造一堆屋子？”李飞虎摊手答道，“这不没事儿闲得吗？” 这“天”是被要聊死了，关畅总不能为了做“用户调研”，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没事儿闲得满山造房子的人吧？ 傍晚十分，李飞虎将众人带到一处溪流附近驻扎。如果是他一个人是不敢在这样的地势休息的，可这次人多，野兽不敢靠近。 关畅随李飞虎、王七合以及宋熊在周围四处观察。几个人一会儿去上游搬搬石头，一会儿去下游采采花草，一会儿又把附近林子里的百十树摸了个遍。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整装待发的时候，关畅告诉大家，暂时不前进了。 原地砍树，准备造屋！ 李飞虎大惊，指着关掌门说道：“你真的要在这山上造屋子？” 关畅点了点头。 李飞虎并没有变得兴奋，神色反而有些黯淡。他想说话，但终没说出来。 边上的李彪却是口无遮拦，直接诘问道：“怎么砍树了，咱不给三爷爷家报仇了。那老虎藏得可深了，赶路要紧……”李彪是李飞虎的儿子，李斯文的爷爷是李彪爷爷的弟弟，也就是李彪的三爷爷。 关畅这才明白，李飞虎和李彪是误会了。李飞虎本来就对这些人入山打虎持怀疑态度。毕竟这种免费报仇，甚至还主动倒贴钱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现在他自然而然地以为关掌门只是利用了他们带路，其目的本就是为了造一些木屋享福？或者只是年轻人的荒唐胡闹罢了。 李彪只比李斯文大两岁，心直口快就直接把疑问说出来了。 “叔叔，堂哥。你们误会掌门师兄了！”关畅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边上的李斯文就愤怒地怼回去了。 “掌门师兄一言十鼎！君子报仇，多等几天几个月有什么干系。”李斯文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得成语一言几鼎的，自己认识最大的数字就是十，那就一言十鼎吧，这样显得掌门厉害！ “小师弟，童言无忌。”宋熊扇着扇子走过来，用扇子在师弟头上敲了一敲。“记住了，一言九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李斯文都惊呆了，这句话竟然是这么说的吗？掌门师兄要在山上砍十年的树吗？ 关畅看着李斯文纠缠着宋熊问这次报仇能不能不君子，不要等十年。他笑了笑，对李飞虎一抱拳。 “李叔。昨天的话，我是认真的。”关畅望着一脸尴尬的李飞虎说道。 “你——图啥啊？我感觉你们也不算富裕，怎么就不懂持家呢。”李飞虎都跟这不省心的后生着急了。 “李叔，你想想。每一年，在这山里因猛兽死伤的人有多少。又有多家像小师弟家一样因猛兽家破人亡。” “每年有那么十几户人家里会有人被虎豹袭击，也有被野猪拱的。但是像斯文这么惨的——这几十年里也就这么一户了，苦命啊。”李飞虎非常认真地回忆着。 关畅干咳了一声，心说自己就不该用这种设问的语气。指望眼前这个朴实大叔学会感同身受和举一反三实在有些难度。 “我的意思是，李斯文的仇是他一家的仇。这个仇我身为师兄，必须帮他报！”关畅斩钉截铁地说，“可是，以后还是会有村民猎户被猛兽袭击。他们的仇就算有人报，那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能活过来吗？” 李飞虎点了点头，然后猛地看向关畅，目光灼热的说：“关掌门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这是武功还是仙术！” “李叔，咱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关畅差点被李飞虎的话噎死，自己这个掌门太憋屈！ “咳咳，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山林间搭建这些小屋，让猎户入山时有个地方遮风挡雨，躲避野兽。屋里有药材，如果受伤也可进来休息疗伤；屋外有陷阱，如果被野兽盯上也有个逃命的方向。如此一来，你们上山是不是就多了一层安全保障。” 李飞虎愣在原地，思考着关畅所说一切的可行性。 “关掌门，这样也许真的可以！”李飞虎非常激动，上前就要跪拜，“俺带这山里的猎户门谢过关掌门大恩大德。” 关畅连忙把他扶住，说道：“一家人，不用如此。这些天可有李叔忙的了，我也要先谢过李叔了。” “关掌门大才，这么简单的事情，俺怎么就没想到呢。”李飞虎敲着自己的脑袋，试试能不能敲聪明一点儿…… 山里的猎户早就习惯了与天挣命，与山共存。他们与自然的关系目前只是适应和利用。 祖辈留下的狩猎习惯已经传承千百年。如果不是有外界的介入，他们是不会想到去驯服和改造自然的。哪怕是他们已经有了这种能力，也未必会想到。 关畅解释完，也不再和李飞虎多说。他实在是被李飞虎东拉西扯的聊天技能给吓到了，再聊下去非要吐血三升不可。 而另一边的师弟们也很不让关畅省心，竟然没有开工砍树！反而都盯着他这边，一脸的茫然。 几位师弟心里也打鼓，真的是要砍树啊？说好的上山打老虎呢？这是要砍树打松鼠吗？ “王七合，你带着师弟们把我昨天做记号的树都砍断，就沿着我划的道来砍。李斯文，你还太小砍树这种活计不适合你，你负责把他们砍下来的树锯开。” “今天李叔和彪子帮忙探查这附近十里之内的山势地形河流走向鸟兽分布，宋熊跟着做好标记，最好能画出像样的图纸来。” 关畅话音落定，几个师弟面面相觑，可最终还是挪动了步子。 关畅自然是看出他们神情中的怀疑，索性也不买关子，又把他们都叫了回来。 “我们一脉武功其实最讲究基本功扎实。如今你们以难从小练起，就更需要提升自身的基础素质和一些应激反应。” 李彪咕哝了一句，什么叫应激反应。李飞虎赶紧用手指在他嘴上画了一下示意他息声，而自己仿佛对脚下的树叶十分感兴趣低着头也不看关畅，其实好不自在。 关畅笑了笑，看向李飞虎和李彪，说道：“李叔不必在意，一家人别拘束了。我今天说的这些并非什么秘密。你和彪子大可听一下。” 关畅十分通俗地讲了几句，直到最木讷的姜棠也懂了之后才继续。 “你们的第一项修行便是伐木。伐木的时候需按照我指点你们的呼吸之法调息；手臂动作和腰部舒展；手腕收到震动时注意卸力，但下盘更要稳重。开始之前我还要先传授你们活动关节之法，每次伐木修行之前，必须依照我的口令活动关节。” 说罢，他指挥大家在站成一排道：“现在你们跟着我做。我喊一个数，你们做一个动作。身体一定要对上拍子，呃，就是对上我喊的数！我喊一下，你们动一下。准备，开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对，没错。四、二、三、四，再、来、一、次。” 他教授的呼吸之法都是《锻体活络经》里的内容，是本门武功的必修课。 陆家拳法练起来对臂力和腰力的要求极大，以斧头伐木刚好可以将这两部分都锻炼到。顺带着还能练到下盘功夫。 至于所谓的活动关节之法就是体育课上老师教的热身运动。体育课上，老师会根据课业内容不同让学生做不同的动作来活动关节和拉伸韧带。 关畅决定把这一套用到了武学，纯粹是为了给自己穿越者的设定找存在感。奇葩是奇葩了点儿，但应该很有效——吧？ 第8章 武学转型 关畅不太记得自己习武的经历，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门派应该如何教授武艺。 他本想效仿那些电视剧中的情节，扎扎马步，打打木桩，打坐冥想。但那些方法和师父的陆家拳法实在没什么关系。 关畅通过数日的研究发现，陆家拳与自己所认知的拳击或者自由搏击更为接近。陆家拳中没有华而不实的招式，没有玄之又玄的心法，没有高来高去的轻功；只有瞬息万变的攻守切换，只有拳拳到肉的精准打击，只有真假莫测的敏捷步法。 关畅不觉得电视剧和小说里的修行方法对陆家拳法有什么帮助。只有在玄幻世界里打坐和冥想才能提升自己的武功修为。这个世界和自己所在的世界一样的现实，唯一浪漫的只有自己穿越了而已。 关畅身为一派掌门，在教授武艺之前不得不思考自家的功夫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只是把拳无敌的功夫传承下去？还是利用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创造出“绝世武功”？ 关畅是个爱思考的人，即便在游戏策划中也算是最喜欢陷入臆想的那一类。他觉得还是应该先琢磨一下“武学”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意识形态”。 武功的本源，或者说武术、功夫是在何种情况下出现的？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武功被发明出来最原始的目的就是战斗，人与人之间的近身战斗。 如何利用身体和冷兵器在人与人之间的战斗中获胜才是一门武功的核心学问。 而在关畅穿越前所处的时代，习武的目的已经从战斗转变为强身健体，从格杀转变为娱乐竞技……无论怎样他都要承认，武术从实用价值的角度来看，最终会被现代社会淘汰。留下的只有看不见摸不到的精神传承和一块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牌匾。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关畅决定，让自家武学提前转型。如果不想被时代淘汰，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领跑这个时代！ 他师从拳无敌，陆家拳法与现代搏击的一些理念太过相似。关畅以前的公司楼下刚好就是一家武馆——专门教授自由搏击、散打、泰拳。关畅也和几个要好的同事去练过一些时日，自己一直属于被吊打的那一档，但对课程却都记忆犹新。 这就是他的最大的资本：传统武术与现代功夫的兼容并包！ 习武的目的之一就是强身健体，而强健的体魄也是修炼高深武学的必要条件。 这是一个良好的循环，也是关畅首先要为门派定下的基调。 在与人对抗的方面，关畅觉得近身功夫不可逾越基石，可它的防守意义大于攻击。 如果是比武，那一拳一脚的打一打还可以；但如果是江湖搏杀，那最好还是把火枪炸药这些东西尽快鼓捣出来的好。因为在关畅看来，把敌人的有生力量消灭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外才最保险！ 可如今关畅并没有能力搞军工业，眼下弄出热武器是不可能了。软鞭之流的武器太娘炮，而且只是花架子；弩箭又禁止民间私藏；至于弓箭——这玩意只见过绿箭侠在耍，自己根本不会啊。 于是他把一寸长一寸强的想法寄托于那本暗器手法残卷《探星揽月集》，既然不能射点儿什么，那就扔点儿什么吧。 在这样奇葩的门派理念之下，所有弟子就有了两门基础的课业：砍树和掷斧。 砍树是枯燥乏味的锻体之法，没有任何取巧的余地。关畅真的非常需要那些木材赚钱。 如果说砍树课业让师弟们的体力得到提升，那么掷斧课业则是在锻炼他们的身体协调和力道控制。 之所以是掷斧而不是其他暗器是因为自己门派初立，并不想被扣上“阴险”、“暗杀”或“邪魔外道”的帽子。 关畅为了调节大家的训练节奏，在砍树的间隙插入了一个“循环掷斧”的小游戏。 这也是职业病，谁让他就是设计游戏的呢。 关畅让人在地上钉了几根粗细不一的木桩，大家站在十步开外轮流投掷一把劈细柴用的小斧头。一个人从左到右依次投掷，斧刃嵌入木桩才算击中。只有击中一根木桩之后才能投射后面更细的木桩。直到第一个人投中最细的木桩才算决出胜者。 胜者的奖励就是午餐或晚餐能优先挑选猎物的部位！相应地，如果投的最差也有惩罚——去河边刷洗锅盆、为大家烧开水、还只能吃到兔屁股、野鸡屁股这种与自己成绩相称的“末尾”。 一连过去五天，几个汉子一共砍了几百棵碗口粗的树木。 就在这一天，关畅雇佣的铁匠、木匠、石匠都到齐了。 关畅叫上铁匠木匠还有王七合就开始讨论起来盖房子的事情。 想法是早就有的，图纸是前些天闭关的时候就画好的。如今进山之后，他考察了实际情况也对自己的概念作出了一些调整。 他打算在入冬之前在银铃岭里建造尽量多的猎人木屋。木屋向银岭深处延伸，关畅定下的小目标是——每隔一天脚力的路程就会有一座猎人小屋。 待到出去探路的李飞虎一行人回来，关畅根据他们绘制的地图又继续赶往下一处落脚点。 周而复始，春去夏至。 当关畅发现自己砍树竟会微微出汗的时候，他就知道伏天来了。毕竟以关畅的体力来说，就算砍半天树也不会流汗。 练武之人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说法，但关畅还是觉得作息时间应该调整。在这个医学落后的时代中暑真的可能出人命，他家底薄还经不起酷暑的折腾。况且，整个门派在这山里收获颇丰，成绩斐然！减轻训练量就当放暑假了…… 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众人伐木无数，清出了近二十块块空地。已经有九座猎人小木屋坐落在银岭之中。 而大家现在最精通的技能竟然不是砍树，而是扔斧头。 循环掷斧的游戏也被更新迭代了好多次。 第一天掷斧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获胜者产出，这当然要排除关畅自己，毕竟他一手“探星揽月”已趋于大成。 可是到了第二天，马大刀就误打误撞地劈中了最细的木桩。 七天过去后，游戏的时候就会出现两个甚至三个人在首轮就完成最终目标。 一个游戏不能只有玩家在进步，游戏本身也必须进步才行！ 关畅首先调整的是数值难度。这种调整对于游戏环境的影响简单而粗暴，被玩家不耻。 好在这里是关畅的一言堂，说一不二：所有人向后五步，如果五步不行就十步。 可是一个月之后，王七合已经能在二十步外随便虐那个可怜的树状了。马大刀在这个游戏中也是颇为有天赋，偶尔能和王七合打成平手。 接下来关畅提高了玩法的复杂度，并且增加了限制条件。当然他也没忘记顺道继续增加数值难度。 投掷目标由五根木桩增加到了八根。最后一根已经不是木桩了，而是木板上面画了一条线。这相当于加赛，如果多个人进行最后投掷，取斧刃与线重合最多者为胜。这样比较容易量化成绩，区分胜负，也能减少比赛时长。 在一次吃饭时，关畅意外地发现李飞虎和李彪都是左撇子。他灵机一动，对投掷的手法也做了新的要求。 前六次投掷中，至少有两次是非惯用手投掷。左撇子就要用右手投掷，右撇子就要用左手投掷。这下虐得大家不亦乐乎，直呼坑爹。就连关畅自己也都需要练习一下。 然而策划永远不知道玩家有多么强大、多么努力、多么变态。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关畅竟然发现这几个货把拿筷子的手都给换了…… 在玩家和策划，师弟和掌门师兄的持续互怼和共同努力下，终于在清理第十一块落脚地的时候，就连准头最差的姜棠也能时不时地就砍中木板上的细线，而王七合与马大刀则成了宿命中的对手，轮流称霸！ 关畅不得不再次修改玩法，这次加入了空间变换和竞速的概念。 在原有游戏规则的基础上，要求一个人同时带六把斧子，一口气投掷完，取百发百中且最快者为胜！几根木桩也不再一字按粗细顺序排开，而是扇形环绕，粗细随机岔开，且每天轮换。投掷者还要按照由粗到细顺序击中目标才算有效。 这样的设定需要玩家——呃，弟子用最短的时间在脑海中对局势形成判断。 遇事首先从整体考虑：记忆几个粗细靶桩的位置；判断下一击的目标方位。然后再从细节破局：填装斧子的最佳动作；出手的最佳角度；诸多细节的影响就连关畅都不可能考虑周全。 他们返程的时候，关畅已经把最后两根木桩设计成了悬吊在树上的移动靶。 随着时间的积累，努力的沉淀，天赋在勤奋的催动下终于逐渐显露出来了，量变终于引起质变！一开始不太上道的姜棠打破了王七合与马大刀的统治地位。几把斧子被他玩出了花儿，说是绝技也不为过。 其一：左右手双斧先后掷出，第一把斧子砍断栓木板的绳子，第二把斧子砍中掉落半空的木板！ 其二：左右手同时向两个方向掷斧，同时命中目标。关畅分明地看到那两个木板在他面前差了接近一百八十度，真不知道这货的眼睛是怎么斜的……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关畅带着师弟们疯了几个月，大家都收获颇丰。 所有人的身体素质都向上迈了一个台阶，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此基础上，陆家拳的招式被他们试出来已经有了几分气势。目前只是花架子，但是也能唬住外行，去街头卖艺应该问题不大了…… 而众人真正擅长的则是扔东西。掷斧子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后遗症，递个东西只要超过了一臂距离肯定是要飞来飞去的。 关畅一边吃着兔子腿一边想：这要是遇到门派火拼——两波人刚一照面，对面连架势都没摆出来，自己这面就几十块青砖砸过去，还百发百中专门打脸……啧啧，画面太美太暴力。 和掌门师兄一起习武数月，几个弟子触动最大的就是他们并没有感受到练武的辛苦。一切当真如掌门平时戏说的那样：“游戏使人进步”。 殊不知关畅在设计这些训练方式的时候已经绞尽脑汁，结合了后世的各种学问。 精力分配、肌肉训练、五感记忆、右脑开发、人体工程、用户心理……这些学问，关畅从前都有涉猎，却也没深入学习过。不过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对这些东西的理解可以堪称无敌。 关掌门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弟子们永远不知道自己这个做掌门的有多努力啊。 他悻悻地挠了挠头，看着指尖滑落的两根发丝，眉头紧皱地嘟囔道：“唉。游戏使玩家进步，使策划秃顶啊……” 第9章 有间木屋 经过数月的搜寻，李飞虎并没有找到那只老虎的踪迹。 关畅等人已经探索了银岭八成的地域，不说是地毯式搜索，可也趟遍了银岭地图。如今只剩下一道人迹罕至的山涧。 这道山涧如一把利斧斩断山脉，将金岭和银岭两座大山生生隔开。就连最老道的猎人也不敢再继续深入其中。据说山涧之中，不但有猛兽，更有毒虫和瘴气。这道山涧被称为“十死涧”，取十死无生之意。 决定回程的时候，关畅见到李斯文有些提不起兴致，只好安慰他说入冬以后老虎的觅食范围会扩大，到时候再来一次，成功的可能更大。 银岭的夏末实在太热，关畅纵有深厚的功力，仍然很不舒服。 因此关畅带领大家往回走的时候只在清晨和黄昏赶路。 他不急不缓地带着师弟们出山。心里盘算着：银岭的地图已经基本绘制完毕，目前应该也有十几间木屋被造好了吧，回去的路至少不用再风餐露宿。 关畅打算用一连串的木屋将整个银岭深山串联起来，并且以此作为自己门派的后路。他现在还不知道师父的仇人究竟是谁，必须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他们回去时走的路就将是将“珠子”穿起来的线——银岭上本没有山路，关畅他们走过去才有了路。 关畅回程时发现之前走过的路线再次被杂草覆盖，这让他这个路盲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于是他想了一个特别坑的法子：人工夯实一条林间小路。 相传少林僧人每天都在同一块地砖上习武，经年累月那块地砖被震得龟裂连同地面都下陷几寸。这是一个水滴石穿勤奋练武的好例子，也给了关畅一些启发。关畅打算把练武和劳动结合到底。练武的时候会产生许多无用的能量，比如跺脚让地面下陷，比如拳击空气。用劈柴练力气，用切菜练刀法都是物尽其用的办法，用脚力踏出一条路自然也可以吧？ 众人在赶路的时候身后都拖着一截木桩，在杂草之间平荡出一条路的痕迹。 李彪和李斯文年纪太小，如果用这种方式走路恐怕会影响发育。关畅让他们跟在众人后面把路旁的草根清理出来，并沿路布置许多石板作为标记。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就有了路。众人一边回顾自己走的路，一边默念掌门说过的这句话，都非常感慨。 感慨归感慨，可是第二天所有人都暗骂掌门师兄太坑人了，这么一路走来那肌肉的痛楚真是太酸爽了！ 关畅感受到身边数道带着哀怨和痛苦的眼神，尴尬地解释道：“练好武功哪有那么容易，这可是本门练习轻功的法门。练成以后草上飞、雪上飞、甚至水上飞不是不可能！” 李斯文想了一下问道：“师兄，天上飞行不行。” 关畅没好气地回答：“你如果把轻功练成天下第一，我就传你飞天之术。在此之前，断了这个念想吧。” 以关畅的能力造出烧油的飞机几乎是不可能了，但滑翔机和热气球似乎还可以努力一下。可他不能给一个小孩子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这傻天真的小师弟插着羽毛跳崖的举动就成飞天先驱了。 李斯文此时看着天上的鸟儿怔怔地道：“轻功啊，天下第一啊。师兄，我什么时候能开始练这个？” 李斯文今年十岁，可身子非常瘦弱。关畅想了想道：“十二，再过两年等你身子再长成一些吧！” “还要两年？那是两个冬天哩，那么久啊。”李斯文叹了一句。 关畅摸了摸他的头说：“你现在不适宜练习负重，但是多跑多跳肯定没错。等明年春天，我教你一些能够跳得高跳得远的诀窍。” 在银岭的另一侧，几个匠人围着一座木屋唏嘘不已，这已经是他们合作完成的第十一间木屋。 几个匠人数月之前还认为一间由木头为主的房子，也就只是一个窝棚。他们在看过图纸之后，也都纷纷撇嘴，表示不屑……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称之为房子！ 别的不说，单说这木头的房子里竟然还造了个大炉子，炉子竟然还开敞着，这有是要把自己给点着了吗？ 更不可思议的是，十几步见方的地盘上还被隔出了前厅和卧室，而房子后面还单独加盖了一个如厕的木屋。 这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深山老林的，哪里方便不成嘛……不过那几个家具的图纸看着还很别致，到时候得做得仔细些了。 几个匠人心里嘀咕，嘴上却没太多抱怨。毕竟主家给的佣资丰厚极了，就算给大家大户干活也就这待遇了。 美中不足是粮食必须自己带，可是跟着猎户后面干活的好处是顿顿有肉。这可不一般，要知道即便是猎人也不是天天吃肉，毕竟拿猎物换粮食才能是最划算的。 第一间木屋完成的时候，还是春寒料峭。几个匠人在窝里偷懒，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燃了那个被主家称为“壁炉”的炉膛。 嗬，这下可让几个老家伙大吃一惊。红彤彤地火苗窜出老高，黑烟顺着高耸的烟囱被带走。屋子里一下就热乎起来。 整个屋子只有中央的一块是泥砖结构，其他地方都是木头的。壁炉所在的墙将房子隔成了两段，也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前厅和卧室。由于壁炉和烟道都在房子的中央，卧室和前厅都很暖和。 关畅之所以这么设计是因为木材是山中最廉价的材料，可是炉子本身决不能是木制，必须用石头和泥土。为了阻燃，木制结构与壁炉之间还要用一些特殊材质隔开。这样做的最大优点就是便宜，最大缺点就是从里面看太丑了。 从外面看并不存在丑的问题，反而因纯实木的原因显得非常原生态。木板加原木的双外层结构虽然有些浪费木料，可保温效果非常好，甚至比土坯房还要强。 老匠人们个个都红了眼，主要是这个壁炉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他们不禁想到，一旦这个壁炉出现在某个狗大户的墙上，那整个冬天家里的客人都将络绎不绝！ …… 如今他们建造了第十一间木屋。让他们震撼的就远不止一个壁炉。 房间里的门窗结构，房顶的防雨和避雷设计，房间内的家具陈设，房子外的厕所每一个都有妙用，堪称奇思妙想。 最让他们吃惊地是，他们造房子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 从第一间房子在摸索中盖了半个月，到现在不到五天就能完全竣工。这种效率简直不可想象，要知道，他们每个匠人只是带了一个小徒弟。这种效率的提升应该就是来自于那个年轻主家曾经提到过的“流程和标准”吧。 其实关畅也不懂盖房子，如果让他自己弄个青砖瓦房肯定会塌。如今造这种木屋，才让他取巧。他们现在盖起来的木屋，并不是从下往上盖，而是把房子拆成几大块，然后分解成更小的数十块，最后拼接起来。 在关畅看来，这其实更像是在搭积木。关畅之前把图纸设计得很完善，建立了确定的标准。房子中的大部分结构和部件都能够拆卸和更换。随着工人的熟练，效率提升就成为必然。 “老张、老冯啊，我咋觉得不太对头啊。”三个匠人中最年轻的铁匠刘铠开口了。 “咋不对头了，房子盖歪了？”老冯眼睛一斜，瓮声瓮气地说。老冯是木匠，盖房子的主力军，出力最多。 “不是，不是。你看你的脾气，就不知道改改。”铁匠摇摇头继续说，“你们说，主家这盖房的活计这么好，这是个手艺啊，还会是个大买卖。怎么就这么给了咱们，也没个字据？” 老冯喘了口气，没说什么。 倒是石匠老张接话说：“没准儿关掌门就没看上这活计，他可是做大事的。人家是一派掌门，年纪是年轻了一点儿，可出手比那些乡绅地主都大气哩！” 刘铠悻悻地说：“那也不太对，哪能白让咱们占便宜呢。可别是有什么猫腻？” 老冯一巴掌拍到刘铠头上，开口骂道：“你个小畜生，心里有鬼啊。你这娃娃肯定是看上关掌门的图纸和技艺，又怕把这手艺泄露出去得罪了关掌门。我呸，刘大锤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曲绕心肠的娃！” 刘铠无辜地躲到一边还口说：“哼，就算咱几个不再盖房子。可是关掌门的一些法门到底还是让咱们学了去一些，谁能保证以后不会用到，谁又能摘得清楚。” 这时候石匠张小才也撸着胡须皱着眉也分析了起来：“按说关掌门应该是个聪明的，可这完全没有顾忌的作风……的确让人生疑哩。”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的时候，从山上下来一行数人，正是关畅等人。 关畅他们看到房子，心里很高兴。他万万没想到屈屈六个人的工程队盖房子的速度飞快，本以为还要走上两天才能看到竣工的木屋，今晚就能让他们住进房子实在是惊喜。 关畅对几个老匠户一拱手，笑眯眯地问道：“几位对晚生这屋子可还满意？这些房子还哪里不好，咱们一起改改？” 几个老家伙尴尬地一笑，最后还是刘铠硬着头皮答话：“关掌门大才，不但武功超绝，就连这等奇巧技艺也远胜他人。屋子是没得说，做工的流程也让某大开眼界。只是……” 刘铠觉得自己八成是枉做小人了，可是这涉及到安身立命的事情必须要说，可怎么开口啊？ 关畅看他踟蹰的样子，心里也有一丝明白过来了，只能无奈地说：“但说无妨。” 刘铠也就直接把自己的疑虑全都说了出来，张小才还补充了一些，只有冯老倔强地一声不吭。 关畅听完哈哈大笑：“明白了，明白了。这个我早就帮大家想好了。” 这件事对于关畅根本不算什么，他想发展一下外门的赚钱事业，但也没必要堵别人的财路。况且给这些人的技术太过基础，用不着敝帚自珍。只不过他看到几个老家伙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中却有了新的计较。 反正自己建立外门也要招人，何必不将他们给拿下呢！ “第一个选择。”关畅竖起一根手指，“造房技术诸位自己可以随便用，但是不要外传，这个希望大家理解。不过诸位也的确得了在下给的一些好处，关某不需要大家回报给我银钱。但日后我山门建设，还请各位多多出力，少少要钱。” 几个匠户纷纷点头，这个选择已经是非常合理。他们隐隐地觉得第二个选择才是关键。 “第二个选择。”关畅竖起两根手指，“各位带自己的弟子加入我门派，不须和我们一起练武，但受我门派庇护。从今以后，各位的生意就是门派的生意。赚钱分成以后详谈，诸位不用怀疑敝人赚钱的能力。说句实话，这间木屋里的活计在我眼里还都上不了台面！跟着我干，能造出来的东西你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几个老匠人一听，脸色齐变。这木屋里的许多物件都是他们闻所未闻，随便拿出那个摇来摇去的椅子和柜子暗格一体式的床榻就能在县城里卖个大价钱啊！而关掌门却说这都不算什么！ 关畅并不知道自己心血来潮设计的摇椅和榻榻米会被几个匠户如此推崇，他看出这几位已经动心。不过关畅并不着急，这次他要招人进门派，越是稳妥越是忠诚的越好。如果因为一点儿利益一下子就答应下来，关畅反倒不太敢收了。 关畅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各位再想想，不必急着答应。在造完这些房子之前，我刚才的话始终有效。” 关畅之前就在想一个门派的经济来源究竟应该是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他无法照搬小说中的少林武当。毕竟人家有香火钱作为流动资金，而且形成规模之后又能放贷获取暴利。 他关畅的门派凭什么自立呢？自家小门小户，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走镖？先不说官匪一家的事情，他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够护一趟镖的。 要饭？那是丐帮才做的事情，人家要饭也不是主业，地痞无赖的伎俩才是他们的主要财源。 护院？没了自由不说，搞不好还成了地主乡绅的狗腿。 地主？的确是一些门派的路数，可自己的地盘都是租的，拿什么租给佃户？ 学费？关畅可不想被徒弟给拴住，而且教武功的收入太不稳定。这年头的老师又不玩补课那一套怎么能挣到钱。 穿越科技几件套：美食、玻璃、火药？香水、烈酒、肥皂？关畅觉得时机暂未成熟，这几样东西都是暴利，只要出现就一定会被人盯上。 关畅之前就瞄准了“住”的行业！其根本原因不是觉得这东西能赚很多钱。 他既然要建门派，就绕不过建筑施工这件事。作为一个穿越者怎么能在起居上马虎，自己的门派必须是“最前卫，最现代化”的门派！就算只有一个院子，也应该是全邺国设施配备最齐全的院子！ 然而今天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穿越者的光环，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木屋也能带来一笔生意。 他眼中的生意自然不是几个匠人的小本生意。他从几个匠人的交谈中捕捉到的是藏于建筑行业乃至各类匠户背后的巨大产业链！ 他原本想“外门”只需要卖几件新式家具，帮大门大户们做些精装修和新风格设计的事情就行了。现在来看，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这件事大有可为，必须从长计议。 第10章 林中狼影 一大早，三个老匠人齐齐拜见掌门，全都非常识趣地选择了关畅提供的第二个方案。 这个结果自然在关畅的预料之中。在邺国，匠人的地位很低，不如农民，不如商人，只比奴籍稍微好一些。 关畅的门派虽然还没有着落，但这年头习武之风渐盛，而且在潭县已经有门派经营生意的先例。几个匠户一琢磨，反正跟着关掌门也没什么坏处，就算是满山建房子的活计，只要一年半载有一次也够过活了。更何况关畅许诺的东西对他们也很有吸引力。 “既然入我门派。须知本门秉承的一个‘帮’字。各位不妨回忆一下，我们是如何相识相知的？” “因为你们愿意帮我！当时你们心中怀疑这木屋是否靠谱，不过你们还是帮了。这一点正是我所看重的。同样，在你们帮助我造木屋的时候，我也帮你们出了很多新奇的点子。如此互帮互助，最后大家就变成了一家。入我门派切记，行走江湖或在生意场上大家都要与人为善，不吝助人。唯有如此，才能立足于江湖。” 关畅自然是在巧立名目，其实让他和匠户相连的不是所谓的“帮”，而是“利”。 可他那么说显得大家都有情有义，还能贴近自己提出的江湖核心价值观。现在的关畅不愿放过任何可以宣传自己门派文化的机会。这是榜样的力量，更是一种暗示行为，还是一种营销手段——在关畅穿越过来的那个世界被称为：洗脑。 三个匠人点头称是。冯老为人稍显古板，只觉得掌门大气非凡，自己已经被年轻掌门身上的江湖气折服。刘铠和张小才则不太在意，他们的头脑更活泛一些，对这种初级阶段的“忽悠”技能还有一些抵抗力。二人只当是找了一个很好的靠山，今后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从今往后，我们门派设下营造堂，就由宋师弟与冯老共同掌管。等我们银岭上的事情一结束，二位就要拉起人手，准备进入潭县展开我们的营造生意。” 张小才有些激动地说：“掌门，我听说金环门早就有自己的生意了。他们在潭县开了三个酒楼，生意端是红火！而且潭县有四五个乡绅家中都聘请了金环门的弟子作护院。我们营造的利没那么大，可也不落人后了！” 关畅听到这里脸色就黑了下来，心想这些武林门派怎么如此没节操。这个什么金环门又开酒楼又当打手的——难道就不能好好地练功习武教徒弟吗？他腹诽着别人，浑然不觉自己当得这个掌门人有什么不妥…… 王七合似乎想到了什么，凑到关畅跟前说道：“大师兄，早些时候和你提过金环门邀请附近的门派会盟，似乎就是这么个事儿。我之前下山去找冯老的时候听到朋友说过。” 关畅眉毛一挑，心道这里有故事啊，遂问道：“怎么讲？” 王七合小声说道：“咱们江湖人虽然讲究的是一身功夫和朋友义气，有些人能仗剑天涯锄强扶弱，但更多的人也只是比普通人多会些拳脚功夫罢了。有的门派弟子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就算不种地也要混个营生，给家里糊口啊。金环门约了几个其他门派的掌门在那段时间就讨论出了一些章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在潭县做几桩生意，划一些地盘。几个大门派还不能互有冲突，几个小门派就处于依附的状态。如今潭县的大小生意有四分之一是在朝廷手里的，比如粮食、盐铁这类是江湖人不能染指的；再四分之一是由乡绅豪族把控，比如染坊、布庄、当铺、书店；又有四分之一则被数家门派强势占据，如客栈、青楼、伢行、赌坊等等；最后四分之一都是赚不到什么钱的，油水不大。” 关畅一脸了然，然后问道：“咱们成立的营造堂——不会刚好触了哪家的霉头吧？” 王七合眼珠一转，回忆了一下，答道：“没有，营造一直属于无利可图的那一类。” 关畅点了点头，他并不怕垄断，也不怕竞争。因为只要做生意就离不开商品，只要做商品关畅就能想办法利用穿越者的先进性弄出更好的。 可这件事让关畅有了危机意识，如今门派结盟还未出现，但是利益集团已经初现雏形。金环门的掌门也是一个有才又有胆的，竟然能想到联手其他门派对潭县的一些产业实行垄断。 这样一来，新门派一旦出现，要么就去拜个山头，要么可能会站在这个“利益联盟”的对立面。一旦选错了边，那么就坐等着其他门派的十八般武艺吧。 想到这里，关畅立刻让大家收拾东西，启程回家。他觉得有必要亲自走一趟潭县。 要想在潭县立足，应该免不了和金环门打交道。他已经错过了第一次会盟，这时候就更要小心谨慎，别成为众矢之的。 此外他也想亲自了解一下潭县这种二线城市的生活品质。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做产品永远不能脱离用户和市场。 就算是要造个马桶，你也得让不同体型、不同排便习惯的人都上来坐一坐嘛。 以前做游戏的时候，立项之前也必须充分听取玩家心声，做个十次八次的玩家调研一点儿都不多。 关畅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与普通用户脱节太远，若不亲自调研一番，还真担心自己画蛇添足，成了江湖笑柄。 众人行至午后，烈日当头。这样的酷暑之下，关畅就算着急也不能继续赶路了。 他让大家弄些绳子拉起吊床，然后拿些衣服搭棚遮阳。众人打算腐败地睡个午觉。 正当大家准备歇息时，关畅耳朵一动，似是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呻吟声。仔细辨认才听出来竟然是有人在呼救。 关畅带上姜棠和王七合寻声而去，走了百步见到一个男子挂在一棵树上。这男子浑身上下肮脏不堪，似乎筋疲力尽，只能用微弱地声音呼救。在他下方的地面上有一大滩血水已经凝固，引得苍蝇乱飞。 王七合看了一眼关畅，关畅示意赶紧救人。这男子之所以被网兜挂在树上是因为踏入了关畅等人之前设置的陷阱。 李飞虎曾说过：在银岭，外来的猎人很少。只要是银岭的猎人都会认得几家猎户的标记，断然不会踩了陷阱。而且这个陷阱是针对野兽的，十分明显，如若不是夜间或者慌乱也不会踏入。 姜棠随手在腰间一划，一把斧子就被他甩上了天。网兜应声而落，竟然被斧头割断。姜棠回头冲着王七合和关畅嘿嘿一笑，似乎是在炫耀。 关畅一脚就把他踹飞，狠狠地说：“老子让你救人，你不会好好地放他下来吗？本就是个受伤的，被你这么一摔还能活吗？” 王七合急忙跑过去，探了一下鼻息。回头说道：“晕了，还没死。”说罢打了个呼哨。 片刻后李飞虎闻声而到，为伤者包扎，又抬到阴凉处安置。 关畅和李飞虎一起看着现场，问道：“李叔，这人是谁？” 李飞虎寻思了一下说道：“不认识，看装备似乎是一个半路出家的猎户。”他说完了还偷瞄了一下关畅。 关畅会意，因为自己就算是半路出家的猎户。他点了点头说道：“他是被野兽所伤吗？” 李飞虎干脆地说道：“是野狼，而且很邪门。” 关畅一愣，心想野外有狼很邪门吗？ 李飞虎继续说：“掌门，咱们进山有几个月，你可见到过狼吗？” 关畅仔细回忆，然后倏然一惊，“连个狼嚎都没听到过呢。不过昨晚似乎是有的，也只有昨晚听到过！” 李飞虎点了点头，说道：“我昨晚也听到了，当时就十分诧异。银岭有虎患，豹子也有一些，熊和猪都有，可唯独没有狼。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倒是不知道。如今有了狼，而且又有人被狼所伤，这不是很邪门吗？” 关畅咽了口唾沫，这几个月他和李飞虎等人一同狩猎，对这片山林也不太陌生。遭遇过豹子和野猪，但都是些落单的。而狼这种动物并非独来独往，若是碰到一群，他自恃武功高强也不觉得自己能讨得好。 “想办法弄醒那人。”关畅意识到事情可能大条了，神情严肃地嘱咐李飞虎，“过了最热的这半个时辰，我们就加速赶路。我们需要在木屋中过夜！” 关畅他们抬着伤者行路要比平时慢不少，不过好在夏日白天长。黄昏之前众人就奔到了下一个木屋。 那个伤者一路上断断续续醒了两三次，李飞虎用草药给他止了血，可是他却开始发烧。关畅知道在这个时代，伤口感染是致命的，发烧不退也可能致命。 他曾经看过武侠小说中有大侠用真气或内力什么的给人续命的手段。关畅并不会这么做。师父给他传功时发生了意外，自己又是穿越来的……这导致他至今都无法控制师父传给他的内力。 受伤者叫金三宝，这是他第一次醒来时说的。他可能自知活不了了，只希望死后有人能把自己带回金岭的祖坟。 金三宝是金岭金家村人，他前些天被一个猎户朋友叫去潭口山捕猎一个妖怪，据说抓到这妖怪能卖个大价钱。 他们上山才发现，进潭口山寻妖的人有好几队。有一天夜里，也不知道他们的运气好还是不好，偏偏撞见妖怪并且打伤了它。 接下来他们追踪妖怪，一直追到银岭。一路之上，狼嚎越来越多，他们起初以为是妖怪的妖法。三天前他们发现妖怪能驭狼！ 妖怪受伤逃跑，但也一边逃跑一边聚集狼群。直到昨夜，他们遭到了狼群的报复，众人被狼群冲散。金三宝眼看着要被两只追上，结果误踩陷阱被悬挂起来，虽然身受重伤，却也没葬身狼腹。 金三宝能给他们的信息就这么多了，因为他说到这里就再也没醒过来。他失血过多，伤口也感染了，能活这么久估计就是凭着一口气。一旦他交代了自己的遭遇和后世，这口气就可以出了。 关畅本想带着金三宝的尸体送去金家村，可是李飞虎劝说还是早早掩埋吧。一来是夏日炎热，尸体无法保存；二来是尸体散发的腐败之气很可能引来狼群。 关畅郁闷地挥挥手，让李飞虎找个僻静地方把他埋了，再做个记号。 关畅从没见过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上一世没有，这一世师父死的时候关畅是晕的。一种无力感向他袭来，而另一种大恐惧也深深占据了他的内心——妖！ 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会是有有妖的，既然有妖，会不会也有鬼魅魍魉？ 行程被妖怪和狼群扰乱，关畅竟有些“魔障”了。他认为如果不弄清这个世界是否有妖魔，那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倘若能走修真的流派，还练什么武功啊！ 葬了金三宝之后，关畅决定趁着天黑前的一点儿时间在周围探一探。李飞虎带着一队人由北向南探查，关畅带着一队人由西向东探查。 探查的结果十分惊心，他们找到了一些属于人类的残尸和碎肉。马大刀和李飞虎忍着恶心辨认一番，然后就吐得不能自已。一共七个人，再加上金三宝，从金家村出发的这一支猎妖队伍全军覆没。 令人惊心的是，他们并未发现狼的尸体！属于狼的线索很多，诸如狼毛狼血狼断牙都被找到了。李飞虎分析这几个人被冲散杀死之前至少弄死了五六只狼！ 他在一堆乱糟糟的足迹中分辨出狼拖行同伴尸体的印迹，这条痕迹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 什么样的狼群还能在屠戮之后带走同伴的尸骸？莫非真的有妖物驭狼！ 李飞虎细思极恐，后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多年的狩猎经验表明，此刻他不是猎人。 而是猎物！ 第11章 谁是猎物 关畅拧着眉毛看过尸体之后也不争气地吐了，然后摆摆手让刚停止呕吐的王七合把这些碎块和金三宝葬在一起。 关畅坐在空荡地壁炉前想着，如果不是自己让人巡夜并且保证火焰不熄；如果没有这间猎户木屋的庇护……也许昨夜被狼群袭击的就是自己。那么自己这个高手到底能不能斗过一群狼呢？ 好在狼群退去的路线和自己的相反…… 关畅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紧接着汗毛乍起，一头冷汗就下来了。 “糟了！”关畅一蹦三尺高“duang”地一声头撞到了房顶。他也不顾疼痛，对众人喝道：“都带好东西准备出发，不能再耽搁了！” “什么情况？”宋熊问道。 关畅道：“快往山里走，冯老他们还在帮咱们盖屋子。他们没有庇护，也不会武功，更不知道有狼群出没。” 宋熊眼睛一瞪，将折扇插到颈后，立马催促大家轻装出发。 众人急于报信——或是救援，根本不敢怠慢。 他们沿着自己踏出来的新路反向而行，速度比之前快上不少。饶是如此，他们回到分别的那个木屋时也是人去屋空。 关畅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敢歇息，只是吃了口干粮，又披星戴月地向下一个伐木点走去。他心里越想越怕，脚下越走越快，直接带着众人小跑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关畅之前坑人的“轻功法门”真的奏效了，总之众人奔跑起来速度颇快，也并不觉得很累。不过李彪和李斯文的身体稍微差些，李飞虎偶尔需要照顾一下他俩。 冯老等人在上山造屋，如今刚离开一天，屋子肯定还没造起来。在野外没有掩体，那一块空地又被他们砍伐一空。一旦狼来了，冯老等人连上树都做不到！ “嗷——”一声狼嚎划破夜空，接下来第二声，第三声……狼群似乎正在集结！ …… 数个时辰前。 树林中再见不到一丝阳光。 石匠张小才一整天都很烦躁，他从早上就信誓旦旦地说昨晚听到了狼叫，可是大家都说没听到。 所有人都坚定地认为他听叉了。尤其是老冯还有理有据地苦口婆心地开始了经验之谈：自己在潭县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银岭有狼。不仅如此，他从地理和生物的角度阐述了银岭为什么没有狼…… 可张小才有自己的坚持，他在这件事上异常笃定！在干完一天的活儿之后，他执拗地带领自己的徒弟用一些木料把大家围起来。 刘铠是个精明的，他隐约记得昨晚上是有奇怪的声音，却不太确定是不是风声。他又一向多疑，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行事风格。于是他也帮着张小才一起布置防御。 “我说张大哥啊，你为什么知道那个声音是狼叫。”刘铠一边帮忙抬着原木一边问道。 二人合力把削尖的木栅栏和类似拒马的鹿角叉子弄好之后，张小才方才喘着粗气地回答：“我多年前听到过一次，忘不了。” 刘铠还想问，可张小才却转过头更拼命地干活儿了。 他见张小才并不想提这件事，也就不再自找无趣。 …… 月上中天，无风无云。 事实证明，张小才的执拗和刘铠的多疑救了大家。 守夜的刘铠在看见林中绿光的第一时间就大喊着，“狼来了！” 他随即点着了火油。几根巨大的原木被彻底点燃，众人被点燃的原木围在中央。 “着火了，快跑啊！” “这是什么动静？” “狼，哪里有狼？” 几个小徒弟不过十五六岁，其中一个止不住地发抖。如果现在有只狼瞪他一眼，估计这孩子就能被吓晕。 “啪啪啪”三声脆响，张小才一挥手，扯了三人一个大耳刮子。这个时候说教什么的都没用，必须让他们疼醒。否则慌乱起来，自己人就先崩溃了。 “大家听我说。”张小才显得比其他人都冷静，“谁都不能出这个圈，出去就是死路一条。都打起精神来，能不能活就看是谁狠了！” 刘铠望着眼睛血红的张小才，心里对张小才应付狼的这一套手段充满好奇，可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听从不能多问。 冯老这时候也开口了，平时众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但今天这种局面确是他大大的失误，反倒是张小才救了所有人。 “都听小才指挥，守住喽！这些木头还够烧一阵的，狼可未必懂这个。”说罢，他就捡起了一把柴刀，又随手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将刀和手腕绑在了一起。 刘铠拿了几根火把和火钳子给几个小辈分下去，一句话都没说。 众人这时候都清醒过来，发现在火圈之外至少有二十头狼。 六个人严阵以待，在火圈中备受煎熬地等待。 等，才是最难受的。 直至等到几人都已经大汗淋漓，不知道热汗还是冷汗。 终于还是狼群先失去了耐性，几头狼试图越过着火的原木，但被火燎着了皮毛，哀嚎着在半空中扭了回去。 两只狼试图钻过栅栏，结果卡了一下，就被双眼通红的张小才用石锤砸断了脖子。 第一次交锋之后，两边又陷入了僵局。张小才眯起眼睛，观察着那些狼的举动。 在他们观察狼的时候，狼也在观察他们。 狼群其实比他们还懵圈，万万没想到这些猎物竟然早有准备。 狼群中有几匹老狼绕着火圈来回走着，半晌它们发现了破绽。 张小才和刘铠仓促之间布置的防御，还是有几处明显的疏漏。其中有两根原木的接洽处树枝太细，此时火势已经渐渐变小，有熄灭的趋势了。 众人也发现了这个破绽，老冯身先士卒一手火把，一手柴刀，走了过去，守着那个口子。他的徒弟紧随其后，严阵以待。 大家都明白被这些畜生盯上就不死不休了，几个徒弟再不争气也是吃过苦的，也明白在山里遇到野兽应该怎么做，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打退堂鼓的。 一头狼趁着火势减小扑了进来，和老冯对峙。刘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拿了一把叉子绕到狼的身后一下将那狼叉在地上。 那狼被疼痛刺激地剧烈一扭，刘铠心里一晃，手上一哆嗦没攥住叉子。他一恍惚就见到一头身上插着叉子的狼凶狠地向他扑来。他的徒弟栓子大喝一声，竟然拽住了那根叉子。 栓子力气大，大喝一声，就把那狼叉了起来，挥舞在半空。而张小才的徒弟则是拿了另一把叉子，二人合力把这只倒霉的狼架在一根原木上活活烧死。 狼的呜咽声很快就没了。只是众人耳畔除了火焰的噼啪声之外就只有狼群恶狠狠地呜鸣！ 众人知道狼群被彻底激怒了，几人不敢再分开，背靠背站成一圈，手中拿着各式“武器”。 “小心！” “来了！” 几匹狼从多个方向同时跃进场中，爪不占地，弓身弹起，飞扑而至！ 冯老现在只恨自己没有听张小才的话，否则一起多准备些防御，至少也能再挡个把时辰。若是挨到天亮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走神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忽觉身后一热，后背竟是被一头狼抓破了。本该挡在他背后的亲传徒弟此时瘫倒在地，竟是被惊吓得屎尿横流。 在小徒弟愣神的一瞬，后面又一头狼已经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他的喉头。 大股大股的鲜血迎着火光流淌满地。那恶狼抬起沾满鲜血的狼头，如示威一般地盯着还站立的几个身影。 第12章 战斗本能 冯老的徒弟肯定是活不成了，他自己先崩溃才给狼可乘之机，甚至连对峙都省下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能够顶住压力直面困境；有的人则会不战而败。如今的情况，不战而败就是死路一条。 剩下的几个人虽然没有崩溃，却也失去了冷静。阵型早就不复存在了，各自拿着武器乱挥，做最后的搏命抗争。 狼群也闻见了血腥，更多的狼嚎了一声就跳进圈来！ …… 烈焰爆鸣，火光四溅；横木飞扫，力有千钧。 正在众人绝望之时，一根着火的原木呼啸地横空飞来。四只狼被原木推出丈许，又被沉重的木头压住后腿不得翻身。火焰轻盈地攀着狼毛上窜，瞬间吞没了它们。 利斧破空，直取狼头；一击命中，再击再中。 旁边几只狼警惕地放弃眼前的猎物，刚侧过脑袋后腿几步，结果眼窝上就各多了一柄斧头！ 在最危机的一刻，关畅和自己的师弟们终于赶到了！ 关畅远远看到冯老等人身陷重围。事态紧急，也容不得多想。他狂奔而至，也顾不得什么武功招式，先踢飞一根着火的原木，解了众人的危急。 关畅能做到奔如豹，跃如羚，力比野猪，敏超山猫。他只是觉得这些都是师父传给他内力带来的。可他不会打架，更谈不上战斗。现在的他似乎只是在遵从自己的本能。 其实关畅不知道是的，这具身体曾经无数次与武林神话“拳无敌”对练。战斗，早就融入了这具身躯。即便是他穿越了也未能将原有的那些肉体记忆完全磨灭。 他懵懵懂懂地估摸过自己的实力，理应算得上高手吧？也不知道高到什么程度，这么高的高手到底能不能打过一群狼？ 咦，一群是几只？刚才离着远也没看清，现在数一数…… 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方才发现场中竟有十几只狼，而自己就站在正中央！ 他和狼一起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关畅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得竟然是：我在哪？我是怎么来的？我是怎么打的？我怎么就冲动了？……靠，我想这些干什么，就是干啊！ 有几只狼倒是更有经验，先缓过神，齐齐扑来。 关畅正有所动作，只听到几声熟悉的声响在自己身侧撕裂了空气。关畅本能地脚掌发力，拔地而起；腰肢轻扭，浪里翻身，跃起半空，刚好躲过了一、二、三、四道白光。 是斧子！差点弄死自己的不是狼，竟然是亲师弟的斧子啊！ 有掌门师兄在前，几个好师弟也是给力，憋足了一口气愣是追在后面。可关畅内功超群，腿力惊人，他们跑得没掌门师兄快。 好在这些日子他们也没有白白荒废，训练成效显著，至少有一技傍身——掷斧。 关畅入场时，几个师弟还在二十步开外。 王七合眼看自己跑上去是来不及了，两只胳膊向前一挥做了个手势。 众人面露了然之色，深呼吸一下稳定心神，而后手掌快如疾风般地摸向腰间。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掷出了两轮斧头，几乎每下都能击中狼的面颊。当然了，若是关畅没躲过奔着他来，帮他“解围”的第二轮斧头，那剩下的几把斧头现在应该会嵌在掌门自己身上了。 宋熊看了一眼二师兄腰间的三把斧子，问道：“二师兄，你怎么没出手？” 王七合一身冷汗，呆若木鸡。他眼看着掌门差点就没躲开那几把斧子啊。“出手个屁！我刚才是让你们从左右两边支援过去！” 马大刀一拍脑门，慌张地道：“不是说——不是让我们左手右手一起扔两轮斧子——的意思吗？” 王七合这个气啊，气自己没事儿学话本小说做什么手势暗号嘛！他郁闷之下，不想解释，索性也抽出斧子飞掷过去。他也不再看一眼是否击中目标，只顾闷着头跑上前去，加入战团…… 作为受害者的掌门师兄可没精力吐槽这些。只见他双手一探，截住空中那两把不知被谁丢飞的斧头，转身就与恶狼厮杀起来。 待他这时候看清了场中的形势，反倒没有那么慌了。刚才交手的过程中，他没有感受到什么威胁——除了那几把飞行路线诡异至极的斧子。在他看来，狼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自己的反应速度和洞察力明显比这些畜生好上太多了。 关畅心中不屑地想，哪里有什么狼妖，分明就是一些普通的狼，不过是尝过人肉的滋味罢了。 …… 几个得救的匠人已经瘫软下来，看着关畅辗转腾挪，大发神威。 关掌门惊险地躲过两只狼的前后夹击。但见他微微侧身，手起斧落，把一只还在半空中的狼几乎劈成两半，柴斧直没入柄！小小斧头劈开一只恶狼！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关掌门出手，纷纷为之一振，惊呼出声。 “关掌门，深藏不露，英雄少年啊！”刘铠靠在张小才的背上喃喃地说。 关畅将剩下的一把斧头飞了出去。很遗憾地没劈中，不过斧头柄却是砸中了狼头，这大力一掷竟然直接把那狼砸趴下，估计是活不成了。 要知道狼的头是身体最坚硬的部分之一，这一击毙命是关畅无意之间使出了内力所致。 闯入场中的狼就只剩两只。这两只狼一黑一灰，似乎更老一些。它们之前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现在关畅手上没有了斧子，两只老狼才慢慢地向关畅围逼过来，目露凶光。 关畅略微退了两步，伸手向后摸到一物，顺势一提。被他从地上拔出来的竟是个方桌大小的原木栅栏。 关畅与它们同时开动，一步迈出，竟然跻身丈余，另一只脚还未落地就感到两股恶臭之气扑面而来。他在半空中拧过身子，调整一个合适出手的角度，而后猛握栅栏，手腕疾翻，愤力挥出。 啪——砰！嗷呜~ 两只狼被拍成一团飞出数丈，原木栅栏也撞得稀碎。 王七合带着众师弟赶到场中，他们手中的斧子已经扔过两轮，每人手中也就仅剩一把，再丢就没武器了。 如果仔细看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姜棠手里已经没有斧子了。他刚才扔得太顺手，把所有的斧子都丢了出去了。此时他不知为何，也和其他人一样作出举斧动作。他的手臂擎在半空，手掌虚握——假装拿着一把空气做的斧头！ 众人第一时间冲散外围零星的几只狼，口中还呜嗷乱喊，比之刚才的狼群的嚎叫还要兴奋一些。 这几人能被关畅忽悠到门下，骨子里本来就是热血上涌之辈。今夜是他们第一次经历这种血腥气十足的战阵，即便对手是群畜生，也让他们心情激荡，不能自拔。 狼群此时已经缓缓退后，就算狼不懂算数也感觉到自己这面没有了优势。 关畅等人一进场就斩杀了近二十只狼。其中关畅自己就打死七八只，几个师弟每人弄死一两只，藏在远处树上的李飞虎还在暗中射死两只。 正在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似是狼嚎，又像是口哨。关畅仔细辨认之下，觉得有些像一个女人的呼喊！这道声音响起之后，狼群略作踟蹰就向北狂奔而去。 “看，那里，那是什么？”王七合眼尖，指向北边的一个位置。 众人定睛看去，远处的一根树梢上似乎蹲坐着一个什么东西。看着像是豹子却没有尾巴，声音也正是从它那里发出的。 “狼妖！”李斯文大惊失色地喊着。众人也想起了金三宝临死前曾经提到过的狼妖。 “什么玩意！装神弄鬼！”关畅大怒，用脚尖挑起一根燃烧的木棒，然后一记凌空抽射！ 流星一般的火光划过夜空。这一脚到底还是射歪了。《探星揽月集》还真没有能练习脚踢暗器的功夫，更没有教人射门的功夫。 火炬砸在那棵树上，星火四溅。在那一瞬间，关畅好像看到那是一个人蜷缩在树上的身形！ 于此同时关畅头顶上一个破空之声由远及近再远。正是李飞虎在关畅踢出火炬照亮那个目标的瞬间射出了绝杀一箭。 关畅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了一个闷哼声，然后就再看不到那树上的身影了。 狼群逃遁无踪，只留下一地狼藉。 “掌门师兄，要不要追。”王七合问道。 “敌暗我明，敌众我寡。”关畅皱了皱眉答道：“你和彪子在这里给大家治伤，其他人跟随宋熊再做些布置，只能防御，不可追击。” “老四、老五跟紧我和李叔，咱们一起去前面看看！”关畅向着黑暗踏出一步，满面严肃地说道。 “揭盅的时间到了，我倒要看看这狼妖到底是狼还是妖?” 第13章 琅琊师妹 狼妖不是狼，也不是妖。 所谓“狼妖”竟然只是一个人类小孩儿。 关畅在前世听说过狼孩儿的传闻，他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可信度有多少——直到他面前就蜷缩着一个野性难驯一丝不挂的“狼孩儿”。 好像——还是个“小母狼孩儿”。 “小狼女”大概七八岁的身材。关畅想到她是被狼养大的，发育不良，兴许已经有十岁了吧。 昨夜她被一箭射中小腿，从树上跌落摔晕了。狼群想把她带走，可是关畅赶到，将他抢了回来。 关畅做了一件好事，也找了一个麻烦——或许是很大的麻烦。 首先关畅觉得自己救了一个孩子是没有错的。问题是这个孩子的社群早就变成了狼群，也许正是关畅把她从自己的“狼父母”身边夺走，也许昨夜他就成了她的“杀父杀母”仇人……那么问题来了，他算救了“小狼女”吗？ 其次是怎么安排“小狼女”。如今一些人已经知道潭县周围出没“狼妖”，并且有人重金悬赏活的狼妖。关畅既然救下了“小狼女”就断然不会把她交出去，他知道那些人悬赏活的狼妖可不是为了做善事。“小狼女”落在那些人手中一定生不如死。 关畅想把她留下，还要想办法掩人耳目，不能被一些有心之人发现。 最后也是最头痛的——他能把这个“小狼女”养活吗？ 人之所以为人，除了生物构造以外还需要后天学习与实践的共同作用。狼对于“小狼女”，从狼的角度讲既有“养”，又有“育”。但是从人的角度讲，却只有“养”，没有“育”。 直立行走，语言发声，使用工具，抽象思维等等这些属于人类的基本能力都不是与生俱来的，需要在幼儿期开始培养。这个“小狼女”显然不具备这些能力，也错过了学习“成为人”的最佳时机。 趴在地上熟睡的“小狼女”的生活习惯和狼一样，用四肢走路，昼伏夜出。她害怕火光，还只吃生肉，关畅甚至认为她也吃过人肉。 关畅闭上眼睛，想到金三宝和那些金岭村民的惨状，胃里有些恶心。而身前的这个“小狼女”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小狼女”不是妖，她在狼群或者在丛林中却智近于妖。她竟然能用这个异类的身份统御狼群，足见她在最恶劣的环境中激发出了原始而狂野的智慧。这种智慧充满了丛林法则，透露着狡诈和狠厉。 关畅甚至从她身上察觉到一丝危险，仿佛这个“小狼女”有能力咬破他的喉咙。 莫非这“小狼女”比武林高手还要厉害？ 关畅淹了口吐沫，喉结翻动，然后赶快摇了摇头，似乎想把某个想法摇出大脑之外 “大师兄，冯老醒了。烧也退了。”李斯文从木屋里走出来，对关畅说道。 关畅进门时，转头嘱咐李斯文道：“嗯，你在这里看着她，别靠近，也别伤害她。” 李斯文看着狼妖的手脚都被拴在木桩上，脖子也套着一个粗糙的木枷，放心地答道：“是！” 关畅进屋时，看到李彪在费力地喂冯老喝水。 “掌门，”冯老见到关畅，哽咽了一声，“多谢掌门救命之恩，昨日要不是掌门，我们几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想拖着带伤的身体翻身下拜，可是后背传来的疼痛让他重新跌了回去。 冯老昨天晚上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们当时和狼拼命，也并非是想拖时间等来救援。那时的反抗只是求生欲罢了。 关畅“天降奇兵”一般的出场，给了几个匠人终生难以磨灭的印象。 救命之恩，当以命报之。 几个匠人从狼口脱险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就要为门派效死力了。 “冯老不必这么客气。我先前说过，一家人。入我山门，自然要受门派的庇护。否则要门派有什么用？”关畅大义凛然地说，听得旁边的李彪心神向往。 “还是要谢的，我这把老骨头真的不值得关掌门舍身相救，惭愧啊。”冯老说着，老脸上竟然出现两道泪痕。 “要是我听张小才的话，彬儿也不至于……唉，老糊涂老糊涂，我该死啊。”彬儿不但是冯老的徒弟，也是他的族亲。看年纪那个彬儿与他的孙子差不多，可实际上彬儿是他的侄子辈。 关畅摇摇头说道：“节哀吧，回头让宋熊支一笔钱给他的亲人，就当抚恤了。” “这怎么敢，我们做匠人的凭本事挣钱。这条命确是不值钱的，而且这件事和掌门无关。”冯老连忙拒绝。 “如果说你们那天没有选择加入我门派，那我这钱只当是良心主家给那家的丧葬费。可我还是那句话，入我山门，门派的庇护责无旁贷。昨日之事就是我的责任。” 冯老听了这话愣了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关畅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掌门，老朽还有一事相求。”冯老突然说道。 “冯老先说说吧。”关畅差不多能猜到这是什么事，眉头皱了皱。 “掌门一路上带着那狼妖下山，还为它疗伤？”冯老提了口气道：“请掌门诛杀妖孽，为民除害，为彬儿报仇！” 关畅漠然道：“杀你徒弟的不是她，她不是狼妖。这件事不要再提。” 冯老还想说什么，可是最终只说了一句：“全凭掌门吩咐。” 关畅并不想摆出领导高高在上的臭架子，可自己实在不愿意给每个人都解释一遍自己要做什么。因为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有太多是这个世界的人无法理解的。 做掌门有一点好处就是只要摆出掌门的威风，其他人就都成了闭嘴鸭子。 当然除了宋熊那个酸腐书生总会在关畅威风的时候说一句：“师兄，缪也……” “掌门，请放她一条生路。”一个声音说道。 关畅刚走出来想继续查看小狼女，就被张小才叫住了。 “你说什么？”关畅不可思议地问道。 “张小才谢过掌门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张小才说着就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吓得关畅往后跳了一步。 张小才却没有起来的意思，继续道：“恳请掌门放这狼妖一条生路。” 关畅弯下腰，手掌在张小才肘下微微发力，就把张小才拎了起来。他看着张小才问道：“我为什么要放过妖。” 张小才一愣，脸上有一丝悲伤和一丝遗憾，他微微叹气，说道：“掌门若觉得她是妖，就请给她个痛快，不要将他拿去换赏银。” 关畅玩味地看着他，觉得这个人肯定有故事，继续试探道：“若我觉得她是妖？那你说她不是妖？难道是人喽？” “是——人！”张小才很艰难地答道。 “我知道。”关畅面色平静地答道，心里却有几分惊异。 “嗯？”这下倒是张小才愣了。你知道还问我，难道是玩猜谜不成……“掌门，你怎么会知道？” 关畅轻咳一声，心说我可不能纵容你们变成好奇宝宝啊。于是摆出掌门的架子，反问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现在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她不是狼妖？而且听说昨天是你带领大家打狼，好像你对狼很了解？” 张小才叹息一声，“掌门救我性命，张小才不敢隐瞒。” 关畅预感到这是一个“孩子没娘，说来话长”的故事，于是抓了一把野果子和张小才坐在一边聊。 十多年前，张小才家住在潭县另一侧的麻山脚下张家村。麻山本就是有狼出没的，山里的食物很多，而且张家村也没人搞饲养，倒也从未受过狼灾。 那一年夏天有一个路过的猎人卖给村里两只小狗崽子，从此掀开了张家村的噩梦。 那两个狗崽子没养几天就病死了。 就在同一天夜里，张家村里进来了近百只狼。后来老人说，那不是狗崽子，是被偷走的狼王的崽子。 全村二十余户近百口人被团团围住。众人凭借村里的房子作掩护，与狼厮杀一夜。 混乱之中，有几户人家的孩子丢了，被狼叼走的孩子最大的也不到一岁半。 张小才家刚满一岁的闺女也被叼走了，当时已经再次有身孕的妻子没几天也疯了，最后郁郁而终一尸两命。 又过了几年，张小才给县衙修补门前的狮子。一个猎户报官说自己抓到了狼妖。县衙里的人怕担上妖言惑众蛊惑视听的罪责，就把他赶走了。一个商人主动找他，还给他几个银锭子。 张小才与那猎户擦身而过，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他远远地看了那正在撕扯一堆猪下水的“狼妖”，觉得那双眼睛也很眼熟。 …… 讲到这里，张小才已经哽咽地讲不下去了。 关畅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明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 张小才当时忙着干活没放在心上。晚上回忆起这件事却越想越心惊，那双眼睛与自己的亡妻以及被狼叼走咬死的孩子有几分相似——被狼叼走，咬死——了吗？ 张小才曾托其他的猎户和采药人带他上山找过许多次，却没找到小孩的尸骸。他痛苦地以为是被狼吃干净了，但从未想过另一种可能！ …… “或许，是你看错了。”关畅说道。 张小才道：“我也不知道，永远也没机会知道了。” 关畅诧异地问道：“后来怎样了。” 张小才说：“我找到那个富商，他不肯说那货的去路。我后来托人打听，那可怜的狼娃被京师的纨绔子弟用来斗犬，给他们赚了好多钱，没些时日就死了。” …… 关畅眯起眼睛，他可没有张小才这么单纯和冲动。后世有几千年的文明史，发现的狼孩儿也就那么有数的十几例。他不相信潭县的这两个狼孩儿都是巧合！ 如果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整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和诡秘，细思极恐。倘若张小才的话都属实，那么他见到的那猎人必定有古怪！ 关畅对张小才说道：“我不会杀她，也不会把她卖掉。” …… 关畅再次看向小狼女的时候，眼神更复杂了。他到底该如何处置她？ 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来说，她是狼妖，是率领狼群为祸一方的恶魔。 对于死去的金三宝和那些猎人而言，她就一个猎物，抓活的能拿去换赏金。 对于那些悬赏她的京中纨绔来说，她就是斗犬场中让观众为之疯狂的敛财工具。 对于狼群来说，她是自己的族群一员，甚至是个“智将”。 对于冯老来说，她是杀死他徒弟的仇人。 对于那个故事中的猎人，狼妖很可能就是他人性沦丧之下一手创造出来的罪孽！ 对于张小才来说，她是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段苦楚的回忆…… 对于关畅而言，这“狼孩儿”就是一个命运极其悲惨的小孩儿。 对于这个“狼孩儿”自己而言——好吧，她根本就不会想这么多。她此时正被李斯文用手里的肉干逗弄得口水流出二尺长。 关畅看到这一幕，不禁莞尔，仿佛看到了一副令人心旷神怡的画作。 她的目标明确就是吃肉，李斯文的目标也明确就是玩乐。关畅自问：我的目标呢…… 他闭上眼睛然后长出一口气，再次睁眼时，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变了。 既然穿越到一个武侠世界开山立派，自然要让这个江湖更美好。自己在其中享受侠义精神，神清气爽，恣意逍遥。 遇到今日之事，一口浊气在胸，岂能忍受？ 什么是江湖？ 自己说江湖就是“帮”。 如若这次不帮，那么以后就会形成习惯，就连行事的底线也会一退再退吧……那还谈什么江湖。 什么是大侠？ 大侠就是哪里不平平哪里！ 三思而后行者一般都做不了大侠，因为行侠仗义靠的不是理性，理性只会让人明哲保身。 自己既然推断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就必须为张小才和小狼女讨个公道！ 关畅不喜欢麻烦，但不怕麻烦。既然麻烦已经在身边了，那就彻底去解决它。 有恶人在这潭县驱狼盗婴，借妖谋利，人伦丧尽，孽债滔天！这件事，他记下了。 如果不出所料，那个猎人很快就会出现在潭县！ 关畅觉得自己此刻想通透了，他望了望匍匐在地上的小狼女，喃喃自语：“既然有缘，就想办法送你一场造化吧。” …… 关畅走到李斯文身边，笑眯眯地问：“小师弟，我介绍个小师妹给你认识好不好？” 李斯文只当他是开玩笑，问道：“大师兄，你不是说过我是最小的吗？” 关畅想了想，说道：“我们江湖门派不拘小节，一脉之中如果没有女子岂不是阴阳失调？”关畅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地说，“你就说想不想要个小师妹吧！” “想！”李斯文做梦都不想当小师弟，他觉得小师弟就是“大懒指中懒，中懒指小懒”中那个最小的，经常被欺负。假如有个师妹可以帮他分担，或者被他欺负，那就再好不过了……“师妹叫什么？” 关畅把他领到小狼女身前，看着小狼女呲牙咧嘴的样子，忽然有了灵感。 他伸手一指地上的小狼女，意味深长地答道：“你小师妹的名字很好听，就叫——琅琊。” 第14章 门派草创 王七合等人非常好奇，师父都已经去世了，掌门师兄为什么给自己收了一个师妹。这实在不合规矩，也不可理喻。 关畅则是单纯地想要一个小师妹，他认为没有小师妹的门派是不完整的门派。至于为什么要收琅琊，那是因为收这个小狼女根本不用拜师的步骤，也就免了无师可拜的尴尬。 琅琊被捆绑身体之后交给马寡妇冲洗干净，披上了简单的衣服。关畅发现琅琊竟然一点儿都不丑，虽然神情呆滞，但五官长得却很标致。这么有特点的半兽萝莉也许还能当门派的吉祥物或代言人呢！ 一个可爱的小萝莉——用四肢走路，吃半生的肉食，白天睡在地上，晚上瞪着骇人的大眼睛到处溜达。她不放过一切机会扑向关畅，企图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对别人却没太大的敌意。 关畅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发布了第一个门派任务：照顾琅琊师妹。 这可能是个永久有效的循环任务，所有师弟轮流照顾琅琊师妹，每人一天。 轮到谁，那人就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与琅琊在一起。其中还分必选任务和可选任务。 必选任务是：至少教会琅琊说一个词，至少教她做一个人类才做的动作，至少有一次让她去指定地点便溺。 可选任务是：让她晚上睡觉，让她吃蔬菜，逗琅琊笑一次…… 最可悲的是完成任务没奖励，没完成任务第二天就必须继续。 关畅还非常人性化地设计了挑战任务：和琅琊近身搏斗，如果取胜就可以不用再做循环任务了。 …… 经过十几天的修整，关畅的门派勉强运作起来了。 门派定名：无敌宗！ 霸气的门派名是为了纪念一代拳法宗师——“拳无敌”陆刁刁。 无敌宗祖师，初代掌门——陆刁刁。 无敌宗二代掌门，陆刁刁亲传弟子——关畅。 暂时不设置代掌门或类似职位。 掌门之下就是长老，目前勉强符合资格的只有王七合与宋熊。 不过二人都觉得长老这个称谓太难听了，于是关畅给他们换成了内门首座和外门首座。 关畅把门派分为内门和外门，除了要把武学分阶教学以外，还要把门派的职能拆分清楚。 内门主管门派的内门弟子与核心事务。内门弟子的数量预计很少，关畅希望只招收那些有理想有天赋的少年进入内门。 内门暂时只设置三堂——武堂、影堂、课堂。 武堂教授陆家拳法和自由搏击之术。马大刀暂理副堂主的职位，堂主由掌门兼任。 影堂教授暗器手段和藏匿追踪之术。姜棠暂理副堂主的职位，堂主由掌门兼任。 课堂——顾名思义就是读书写字的课堂，这里上的是文化课。自从关畅发现姜棠不识数之后就觉得文盲真可怕，他可不想自己的徒弟都是目不识丁的莽夫。 关畅这一辈，他的几个师弟虽然有职务，但也算作内门弟子。因为目前有资格出师收徒的只有掌门一人而已。 外门主管门派的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也习武，仅限于普通的拳脚功夫。外门弟子还需要承担门派的一部分杂务——比如协理外门的一些生意，在外门的各堂中做事等。 无敌宗内目前还没有外门弟子，但却已经有了需要协理的门派生意。 外门的营造堂是之前就定好的，冯老是这一堂的副堂主，堂主则由宋熊兼任。 而除了营造的生意以外，关畅还把李飞虎拉进了门派。二人对于银岭之上那些小木屋的利用不谋而合，并且要在外门成立一个狩猎堂。 这个狩猎堂将会负责整合银岭的所有猎户。当狩猎堂正式运转之后，所有猎户按周期分批次入山狩猎，货物统一分配售卖。狩猎堂主由李飞虎担任，而李斯文挂了一个副堂主的职位。 …… 关畅觉得自己只迈出了门派草创的第一步，结果就多了一大串职务称谓。最悲剧的是自己的职务最多。果然是能者多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 他不禁感叹，这年头人才还是太少啊！几个师弟中只有王七合与宋熊可堪一用，其他几个都至少需要再调教个一年半载。从哪里再抓几个可心又好用的徒弟呢？ …… 无敌宗内。 最先开始运转的是营造堂。 冯老的伤还没完全复原，他一直留在马家村与关畅和宋熊商量营造的事宜。 张小才和刘铠也再次回到了马家村，并且带来了六七个族亲，都是造房的好手。 营造堂的生意还没开张，自家倒是先用上了。 几个匠人知恩图报，誓为门派效死力。他们主动要求尽快开始建造无敌宗。不但免人工费，就连材料都半卖半送了！ 关畅一听说打五折还免人工，瞬间来了兴致，竟然连夜出了数套图纸。以前他当游戏策划的时候没少设计场景美术需求，看得参考图不计其数。这点儿工作量对于他来说真的太轻松。 他左手是一套中式园林图纸，右手是一套欧式城堡图纸。两张图纸都让他心驰神往，无论是任何一套图纸被复原出来，哪怕只是复原五成都足以震惊邺国的建筑行业——被称为建筑奇迹都不为过！ 关畅实在不知如何取舍，于是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洞府，又想了想宋熊下午报账时给出的预算，默默地放下前两张图纸，然后拿起了第三章图纸——新手门派场景需求。 这张图是他以前为一款端游游戏设计的新手场景，所有区域都有各自的功用。而且整个面积也不太大，几个小院挤一挤也够。 出生区——这个区域很重要，直接影响玩家对整个游戏场景美术风格的第一印象。对于无敌宗而言，需要让外人在见到宗门入口的一刹那就被触动。 于是，这个出生区就被关畅改成了所谓的山门——从马家村单独辟出一条上山的石板路。这条路大概会有一百多级台阶，路两旁必须人工设置景观，竹林、小桥、水车、凉亭、石碑一应俱全。 碍于自己的财力，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等以后有了钱，他一定要把这条小路两侧都设计得天花乱坠流连忘返，弄成旅游区都不为过！ 任务区——游戏新手阶段核心的任务发布区域，由掌门或势力领袖发布各类任务的地方。这里是新手最密集的区域之一，通常要求视野开阔，最好在周围有几个大号跑来跑去吸引小号的眼球，让他们知道这个游戏的后期角色有多帅多厉害。 关畅想了想，后期展示暂时还用不上，但发布任务和多人议事的功能必须保留。这是整个门派的核心建筑，要么是一个供奉祖师雕像的大殿，要么是个明堂议事厅。关畅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职业技能学习区——学习本门派或职业技能的区域，一般来说应该还有几个木桩假人。一部分游戏还会设置一个攻击假人的愚蠢任务，用以引导玩家学会打怪或使用技能。 此处应有一处院落，只不过本门武功除了拳脚功夫还多了暗器。关畅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几把斧子，提笔又把院子加长了一倍。这里一定要够宽敞，彻底杜绝友军误伤！ 生活技能学习区——游戏内学习采矿挖药钓鱼考古等奇葩技能的地方，大部分情况这些都是非人民币玩家出没的地方。这也代表早期一些网游对非付费用户的态度——时间换钱。 对于关畅来说这里将是整个门派最安全罪保密的区域。他打算把这里改造成实验室——科研堂。他要在此利用穿越者的知识进行高科技产业的孵化——香皂、烈酒、火药、玻璃等等。这里将是整个外门的核心，重要性堪比内门。 打怪区——玩家接触一个游戏核心战斗的地方，在游戏前期此处易产生大量的流失用户。现在关畅的弟子没有这种需求，索性把这个块空间挪到了整个宗门的最后面，作为琅琊的住处…… 如果有人想打怪，呵呵，就先和琅琊师妹切磋一下吧。 挑战区——比武场。习武之人切磋武艺的正式场所。关畅打算搭建一座斗兽场风格的小型建筑。在这里不但可以单挑，还可以团战，甚至还能玩大逃杀。江湖险恶，有必要让无敌宗的弟子接受这些暴力游戏的熏陶了。这个斗兽场的占地面积稍大，也不知道马家村的村正会不会让自己大兴土木。 休息区——一个供玩家娱乐的地方。关畅打算搭一个戏台，以后可以请城里的戏曲班子或说书的来给大家娱乐一下。 这里还是个亲民的平台，以后定期让马家村的村民免费来看戏，就当送文化下乡了。他就指着这个去忽悠马家村的村正给他多弄几块地呢！ ……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场景需求，能否实现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 第二天一早关畅就把自己的营造堂班底拉出来，五六个人一起讨论整个门派的建筑构造。 众人在看过那所谓的美术需求之后都面露尴尬，无言以对。 在大家看来，门派只要有一个能睡觉的大通铺和一个能习武的院子就够了。完全用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区域。 对于门派未来的规划，众人还没有一个概念。关畅致力于打造那种只存在于游戏和小说中的超级门派，因此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大部分设计。 几个人从早上争论到黄昏，最终在关畅的需求基础上做出了合理的调整，并且将整个无敌宗的建设工程拆分为三期。而一些他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例如：客房、精舍、茅厕、柴房、仓库、厨房等也在讨论之后补全。 万事俱备，只等找个黄道吉日开工。 可黄道吉日还没到，马家村村正马山南却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有人已经把银岭山前面马家村这整块山地给买下来了，而租给关畅土地的契约也转到了那家人的手里！ 第15章 打上门来 “马村正，你是说整个马家村加上银岭前面这片山都被卖了？”马大刀惊讶地问，“这块不是祖宅吗？怎么就卖了？” 马村正五十多岁，蓄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此时他捋着胡子的手一顿，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答道：“没错，是祖宅。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不是已经卖了吗？怎么回事？”马大刀觉得这个马山南肯定把祖宗留下的地给卖了个好价钱，还不愿承认。可是他心里也好奇，马山南平时最为孝敬，每天都去祠堂给列祖列宗请安，而且时刻教育他们这些小辈不能忘本，按说不该忘祖啊。 马大刀还想再问，关畅却拦住了他，说道：“老人家请给我们交个底，是不是有人逼迫？如果有人仗势欺人，关某不才还是可以帮马家村出头。” 马山南叹了一声，说道：“其实我们本意是不愿意卖的。不过那家人似乎和官府已经通过气，而且似乎有什么旨意下到潭县。” 关畅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封赏的旨意？” 马山南回忆了一下说道：“旨意的确是有，但不是封赏。” 宋熊拍了拍扇子，看着关畅说：“如果是封赏，应该不会买地。可能是朝廷的新政，我明天就下山打听一下。”论江湖上的事情王七合是个路路通。但论起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十个王七合也比不过一个宋熊。 王七合忽然想到一事，问道：“马村正刚才说祖宗基业没有丢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强买强卖，还让你们都留下吗？” 马山南想了想，答道：“这次来找我们谈土地一事的人除了那大户人家的管家，还有县衙的一个小吏。” “那小吏想仗势欺人，顺道讨好那家大户。可没想到那家人倒是有些仗义，他们非但没有强买强卖的意思，还敲打了那个小吏。”马山南若有所思地答道。 “他们的意思是，把马家村的村址稍微迁移一些，留下足够大的地方即可。至于祖坟什么的，他们不会动，反倒会和他们的家业隔开，互不干涉。而且他们给的钱里还有一笔不少的安置费，我把安置费和村里人一说，他们眼睛都不眨就点头同意了。” “果然是财帛动人心吗？”宋熊皱了皱眉，又问道，“这些可在契约里都写好了？”他得提醒马山南提防一些，别被有心之人给骗了。 马山南说道：“写了，写了。我还是识几个字的，而且有府衙的印鉴，不会有诈的。” 关畅说道：“既然那家人如此通情达理，兴许也不会强迫我们搬走吧。” 如果是几个月前关畅刚刚转醒的时候遇到这件事，他一定无所谓地说走就走。现在他的所有布置和规划都在银岭，如果门派草创就辗转搬迁实在有些折损士气。 他侥幸地发现那家人通情达理，心就有些放下了。当时陆刁刁师父和马家村的租约虽然是每半年结一次租金，但持续期有整整十年。关畅相信以自己的能力用不了十年，只需三年就能积攒财力买下这块山头！ 马山南不置可否地扯了扯胡须，然后走了。他能来通知这些人，已经是看在关畅等人对马家村平日里的照拂上了，否则他可不愿意得罪了新的主家。那户人家明显是有大背景的！ 宋熊送走马山南，关上门，转身对关畅说道：“掌门师兄，此时不容乐观。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哦？”关畅好奇地问道：“怎么讲？” “能出手买下这山头，并且能和潭县府衙搭上关系的人，可不止有钱这么简单！” 宋熊有条有理地把事情剖析给掌门师兄。 通常情况下一次性占有这么大地盘的可能只有三种。 其一是陛下封赏爵位，邺国的一些爵位是可以有自己的封地的。 其二是修建行宫，不过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因为潭县已经有一座行宫了。 其三是巨贾之家置业新府别院或山庄之类的。 关畅刚才已经问过是否为封赏，这个可能已经被排除了。 这次土地交易极其温和并不扰民，比皇家的做法委婉太多。原本通过此项也可以排除第二点，但是那道内容不明的旨意却又像是皇家的手笔，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至于第三种可能，从表象上分析的确很像。一些富商是把钱当成最好甚至唯一的工具来用。用钱直接把马家村村民砸晕的事情——别不信——他们真干得出来。 但无论是以上任何一种情况，这块地的新主人都不会容忍自己家的邻居是江湖草莽！而且还是刚刚开山立派，没什么名气却整天吵吵闹闹打打杀杀的那种初级江湖草莽。 经宋熊这么一分析，关畅就觉得很尴尬了。难道真的要搬家？ …… 第二天。 宋熊一大早就去潭县打探消息。 关畅有些焦急地坐等消息，心里不禁胡思乱想，思量着遇到各种情况应该如何应对。 “掌门师兄，不好了，姜师兄被人打了！王师兄正赶去帮忙！”李斯文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满脸涨红地吼道。 关畅腾地一下站起来，紧皱的眉头反倒有些舒展，心里想着该来的果然来了，接招总比等着接招要舒服啊。看来那大户人家的“通情达理”只是面子功夫，现在就要用暴力强拆了吗？ “岂有此理！姜师弟伤的厉不厉害？”关畅问道。 “伤得倒不厉害，就是姜师兄被那女子踩在脚下动弹不得，脸都憋红了，可能是喘不上气了。” 关畅再问：“他们有多少人？怎么还有女子？” “掌门为什么说‘他们’？”李斯文一愣，说道：“就一个女的，骑着马。” 李斯文心里想，为什么会是“他们”？一个漂亮大姐姐和一匹高头大马可以并称在一起用“们”字了？ 关畅一下蒙住了。对方只有一个人，还是女人？这似乎和暴力拆迁的画风不太像啊。 姜棠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自己师弟的武力值竟然这么弱吗？ 关畅大步出了洞府，对李斯文一招手，道：“随我来！跟我再讲讲事情的经过。” …… 一匹棕色骏马站在马家村后的一个路岔口，其中一条路再往上就是关畅门派的所在。 殷晓晴靠着自己的宝马站立，在她脚下踩着的是一个刚才对她有不敬言行的地痞混混。她此时很恼怒，恨恨地又跺了一脚。 她随家人从京师搬到潭县多日。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又有都城到县城的落差，这让她感到失落和烦躁，而且非常无聊。她原本喜爱习武和骑马，曾经相互切磋的姐妹如今相隔千里；潭县四周又以山地居多，连个能纵马的地方都没有。 昨日她忽然听赵管家和父亲说银岭那块地已经妥了，就是有些小麻烦，怕是要多花些银两了。 她心血来潮地想上山查看自家刚置下的地产，顺便试试看能否帮父亲解决小麻烦，让父亲开心开心。父亲从京师来到潭县，一定和自己一样不开心，他都好久没笑过了呢。 她跟赵管事软磨硬泡了半天，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父亲重金买下了银岭的地盘，并且和村民官府都已经协商妥当。没想到此处竟有些江湖败类，巧立名目说是门派根基在此，依照租约十年之内都不想搬走！ 最可气的是，这个门派还无名无分，甚至一砖一瓦都没有。这不明摆着是耍无赖当钉子户坐地起价吗！ 殷晓晴越想越气，打马出了潭县，直奔银岭马家村。 果然不出所料，她在村子后面看到了一伙人比比划划地临时抱佛脚，临拆搞扩建…… 这些人竟然利用了父亲的慷慨和仁慈，当真不要脸。 即便此时她也没有立即发作，因为她竟然看不懂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这也不像是临时加盖几个房子，倒像是在布置自家院子中的花草山石一般。 就在这时，一个猥琐的村汉竟然跑到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第16章 不是误会 关畅一路上听得李斯文说清了事情的经过，才发现这根本就是误会。 当时姜棠正在岔路口和几个匠人一起干活，忽然来了一个骑马的姑娘。姑娘下马之后就一直盯着他们看，却不说话。 姜棠等人被人盯着干活儿也不自在，尤其是姜棠平日最受不了别人盯着自己看。 他想上前问话，没想到走近一看，这女子不过十四五岁，端是年轻貌美。于是他“机智”地改变了自己的策略——站在那女子对面学那女子——竟然直勾勾地盯了回去！ 关畅心想自己这个师弟真是脑袋上有包啊。见到好看的女子就会行为异常，太给自己丢脸了。这货之前还想求娶一个卖豆腐的女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吃人家的豆腐吃傻了…… 那女子起初只是觉得这抠脚大汉是在较劲，两人怒目相对了片刻。可她很快发现姜棠的眼珠竟然动来动去，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并且在某几个地方停留的时间还特别长。 关畅听到这里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头痛啊！这也太丢人了，他差点就想打道回府，假装没有这么个色胚师弟。 接下来女子不容分说，上前几步就要踹姜棠。可没想到姜棠被关畅踹的次数太多了，本能地就躲开了。 那女子颇为惊讶，就问了姜棠：“竟然会武功？你是何门何派的色鬼？” 姜棠鬼使神差地回答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无敌宗的色鬼！” 李斯文一边说一边憋不住笑。 关畅的脸被气得通红，自己的门派要不还是改个名字？这个ip怕是要被师弟给祸害了…… 不过，关畅的一颗心又慢慢放下——只要不是来强拆的就好。 …… 王七合陪着笑脸，站在女子面前十步远的地方，“姑娘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我这个师弟脑子有些问题，见到漂亮姑娘就想看清楚。这是病，得治……” 王七合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也觉得这姑娘打得好。这要是换个武功高、脾气差、性子残忍的侠女估计能把姜棠的招子挖下来当泡踩。这位姑娘下手有些重，但还是出气居多。姜棠除了丢人丢得想自尽以外不会有其他创伤…… “你是他师兄，跟我说说你们的门派！”殷晓晴问道。 王七合不疑有他，也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们无敌宗是以拳法见长的门派，如今门派草创，人丁不旺，还未站稳跟脚，倒是劳烦姑娘挂记了。” 王七合回答得很有分寸，无敌宗内有一条门规就是：未经掌门允许不得对外提及陆家拳法或透露开山祖师的名讳。他不能提师父的名字，那么门派的背景就简单得可怜了。 殷晓晴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脚下的抠脚糙汉子，然后再转向王七合问道：“你们竟然敢叫无敌宗！无敌？就是你们要赖在这山上十年不走？” 王七合一下警醒了，心道莫非这就是掌门师兄说的暴力强拆？ 他不徐不疾地回答：“无敌宗这个名字似乎也没有被其他门派占过，有什么不妥吗？至于十年之约，那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何来耍赖？” 殷晓晴美目微闪，心想这个师兄比刚才的色胚师弟牙尖嘴利多了。不过他们也太随意了，就算以门派的名义当钉子户也起个更靠谱的名字啊，叫银岭派，铁拳门都比这个无敌宗更像样。江湖之中哪有门派起这么嚣张的名字啊！ 殷晓晴眼睛一撇，十分不屑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开什么宗立什么派，早不立晚不立，看到有利你才立！” 王七合有些没听清她说什么，“立”、“不立”的，这小姑娘说话太快，于是问道：“姑娘，你在说绕口令吗？” 殷晓晴不想多费唇舌，她准备下最后通牒：“你们既然是江湖中人，这件事就用江湖的办法了结吧。若你们打着江湖门派的名义招摇撞骗，就休怪本姑娘拆了你这无敌宗！”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要开打了。打过我，我承认你是个门派，咱们再谈拆迁费用；打不过，那就没道理可讲，有多远滚多远罢！ 她脚下一用力，把姜棠贴着地面踢到王七合脚下。王七合抬脚一碰——没曾想这姑娘武功高出他许多，这一脚竟然用上了暗劲——自己一个趔趄就要栽倒。 一只手在王七合腋下托了一下，将他扶稳。王七合退后站定，拱手道：“掌门，你来了！” 平日里关畅和他们嬉笑打闹自是没什么礼节可言的。今日有对头来找茬，王七合礼数到位，断然不能坠了掌门师兄的面子。 被扶起来姜棠还想说话，就被王七合捂住了嘴。 关畅看了他一眼说道：“学艺不精、愚钝好色。罚面壁思过三天，照顾琅琊半月。” 关畅又看看王七合说道：“师弟不自量力接了那一招，就罚训练量加倍，直到能接下那一招为止吧。” “多谢掌门。”二人抱拳一揖。然后王七合扶着姜棠退到一边，把场面交给大师兄。 “在下关畅，敢问姑娘芳名？”关畅处理完自己的“家事”，才看向那个比自己还小一点儿的少女。 这仔细一看才发现，姜棠这次的眼光还不错嘛，揍总算没白挨。眼前的少女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面颊微霞，双腿颀长，腰条纤细，上围发育也还不错，当真英姿卓绝。 “你是管事的？”殷晓晴不屑地问道。眼前之人比前两个还要年轻一些，但气度非凡，面相也更好看一些。刚才关畅说话的声音没有压低，她听得真切。那两个人叫他掌门，想必这家伙就是无敌宗的始作俑者了！ “姑娘的名字有五个字？倪氏管氏德？”关畅故作惊讶地问道。 殷晓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这是讥讽自己所问非所答吗？ 殷晓晴俏眸一瞟，高傲地反问：“乱问女子芳名，真是斯文败尽，登徒浪子。你们门派都是这种人才吗？” 关畅心说，这姑娘聪明，竟然不中自己的套路啊！那就只好先讲讲道理了。 “刚才姑娘说过，江湖事江湖了。既然是江湖儿女，何必作闺中小姐之态？”关畅对她拱手抱拳，微微一揖，提高声音，重新来过：“在下无敌宗掌门关畅，请问女侠尊姓大名？” 殷晓晴对关畅忽然之间的画风转变有些不适应，竟然条件反射地如江湖中人那样也是一抱拳……这才想到自己似乎被摆了一道。可是举起的手不能再放下，否则就没了江湖规矩，于是扭捏地答道：“我——我叫殷晓晴。” 关畅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那就好好说话吧。我们是江湖中人，可并非莽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岂不破坏了江湖的和谐？” “江湖的和谐？”王七合听到这个词脸都抽抽了……江湖什么时候有过和谐吗？ 殷晓晴也是一愣，完全没想到对方这个冒牌掌门竟然还有自创的歪理邪说！ 关畅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我师弟冒犯在先，的确失礼，他已受到本门最严厉的门规惩罚。况且殷女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本座权当为女侠出气，不再追究打伤我门派弟子一事，请自便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了……” 殷晓晴越听越不对，这事儿怎么变成自己打伤那闲汉，对方还宽宏大量了？ 殷晓晴说道：“关掌门当真是以拳法见长，而不是口舌之利？” 关畅一愣，没想到这个殷晓晴反应如此之快，颇为难缠。她一定是那个大户人家派来打前站的，只不过姜棠这个猪队友太误事，导致开局不利，要解决此事也不是在今天。 殷晓晴也不给关畅答话的机会，兀自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关掌门说得对，刚才那个登徒子冒犯我的事情可能是一场误会。这一页我们揭过了。” 然后她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关畅刚才下山的方向，厉声再道：“但我要拆了你这无敌宗，可不是误会！” 好大的口气！ 关畅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对方只派出一个小姑娘就要拆了自己的门派，未免太不把豆包当干粮了；笑的是自己的门派现在一无所有，牌子都没挂起来呢。就算给她随便拆，她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罢。 他心中不愿和这女孩儿一般见识，可是对方能说出拆宗门的话，已经算是巨大的侮辱了。 关畅就算泥人也有几分火气，他上前一步喝问：“殷姑娘既然不打算好好说话，那我就来问问，你凭什么口出狂言，辱我无敌宗！”他也不打算客套了，之前捧着少女说话，一口一个女侠，现在叫声姑娘他都觉得赌气。 殷晓晴走到自己的骏马旁边，从马鞍侧面抽出两把武器。她慢慢回身，摆开架势，道，“就凭这个！” 对方刚一亮出武器，关畅就眯起了眼睛，收起了刚才的轻视。这般奇怪的武器自己还真是闻所未闻，但是从这种武器的意识形态来看，绝非花架子。 她拿武器的样子看起来并不优美，一长一短两把不对称的武器破坏了少女的绰绰风姿，反而有种战阵厮杀的气势。 观战的王七合眉头一挑，神情肃然。他从未见过这种武器，但江湖上不乏对这种武器的传说。 他之所以能认出这种武器是因为它太特殊了。只见殷晓晴左手拿着一把长不过尺的短刀，右手拿的却是一把接近三尺的长刀。 一短一长，一宽一窄，一防一攻，一名锦一名绣，锦绣双刀！ 第17章 锦绣双刀 江湖上虽然有锦绣双刀，却没有哪个门派练锦绣双刀。正如江湖上虽然有“拳无敌”，却没有那个门派能教授陆家拳法。 锦绣双刀是十多年前被邺国密谍司创造出来的制式军刀，并且有一套集多家刀法特点于一身的传奇刀谱——《断川》。 但江湖传言锦绣双刀和《断川》是由殷氏兄弟共同创造。 殷氏是武学世家。殷氏中的哥哥殷正风报国心切，将完整的锻刀和练刀法门都交给了邺国皇室，并且在密谍司谋得了不低的职位，是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成功案例。 而殷氏中的弟弟殷正阳则继续居于幕后，不断完善和总结这一套双刀武学。 真正使锦绣双刀扬名天下的正是当年殷正风御前持刀献宝。 那天的御前侍卫由大内用刀第一高手戚风当值。戚风擅使长刀，为人倨傲。他听说了殷正风的刀法小有名气，就故意在御前挑衅，贬低锦绣双刀。 邺国皇帝对戚风的秉性也颇为不喜，但对他的能力非常有信心。于是下令戚风和殷正风校场切磋。 殷正风敢来御前献宝，自然是准备充分。他知道会与戚风一战，早就定下了策略。戚风生性傲慢而托大，被人以有心算无心，结局注定悲惨。 锣声一响，只见戚风还在挥刀拜架势，殷正风就已经快步跻身到戚风五步之内。戚风的长刀攻击半径的确超过大部分兵器，但贴身三步的范围却不是它的优势空间。 戚风略作诧异，立即想出对策。他见殷正风已经跻身在侧，自己猛地向前一跃。 这一跃，所有人都以为戚风是要重新拉开距离。就连殷正风也是这个想法，于是脚下急转，右手长刀挥出刚好是戚风空空无防的后背。 戚风飞身在半空，嘴角浮现一丝笑容。他忽然将长刀向后一捅，竟然把刀柄当成了棍子用。一把长刀被他演绎得如此灵活，也难能可贵。殷正风暗呼不妙，他对这一手毫无防范，手中的长刀被大力一捅险些震得脱手。 戚风见一击得逞，拨刀转身就是一记成名招式——天工斩。只不过在他全力一击的瞬间，脑中警声大作，竟感受到了生死危机，紧接着下巴微微一凉。 他这才发现，殷正风的左手空空，那把诡异的短刀斜刺飞出已经割断了自己的胡须……能割下胡须也就一样能割断喉咙。这一场戚风输得心服口服，也承认自己的长刀在一对一的比武中会被锦绣双刀所破。 可怜戚风刀法大家的名头就给殷正风上位做了“嫁衣”。 邺国皇帝为了验证锦绣双刀的实战价值，陆续找了许多使短兵的高手来较量，结果被殷正风各个击破。 从那以后，江湖上盛传两句话：陆家神拳敌万拳，锦绣双刀破千刀。 江湖中人把这两句话放在一起，一是因为陆家拳和锦绣刀都是非常上乘的实战武学；第二个原因则是这两门武艺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只闻其名，未见其形。 锦绣双刀只有密谍司训练的特殊军种才会修炼，成军之前不能外传；而陆家拳更是只有“拳无敌”一人能施展，后继无人。 …… 关畅不知道锦绣双刀的传说，但看到这两把武器的时候，还是充满了警惕。 他扫了一眼殷晓晴的架势，就看出她浑身破绽。可他再仔细看时，却发现这些破绽中绝大多数都是掩人耳目故意为之的陷阱！ 大部分人不会理解一长一短的打法，总会去用常规的武功路数去衡量。 当关畅把自己代入到殷晓晴的角度来看这一战的时候，他心中才有了一丝明悟。 一长一短能带来的变化比常规的兵刃多了数倍，其中蕴含的一些奥妙似乎和陆家拳法的理念不谋而合——我的拳无招，但是拳拳都能拆你的招；同样我的刀也无招，但是刀刀都能破你的刀！ 关畅既然看穿了殷晓晴的武功路数，自然说明自己比对方要高上个把段位。 从她的气势上来看，殷晓晴应该算是准高手。关畅心里暗暗想道，那么自己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个世界的武功还没有被量化过。关掌门心念武林，认为自己以后有必要把武林中的武力值统一标准，重新划分。唉，任重而道远啊。 …… 且说殷晓晴拿出双刀单方面地和关畅对峙。可关畅总觉得现在打起来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于是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等等！”关畅说道：“女孩子打打杀杀的碰到脸或者留下伤疤就不好看了。我们点到为止，姑娘要不要把刀先收起来？” 殷晓晴的双刀可谓是饥渴难耐，她已经几个月没和别人动手切磋过了。她从关畅走路和站立的姿势能判断出，这人的确习过武，只希望他能多坚持几回合。 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未出手，对面就叫暂停。 殷晓晴气势一泄，忿忿地说道：“我都不怕，莫非关掌门怕了？” 关畅连忙摆手，道：“我真是为你好，你看我手上也无刀无剑的。” 殷晓晴收起武器，略作思索，干脆地道：“好，既然你是拳脚门派，我也不用双刀欺负你。但我从小练刀，总要找些替代。” 说罢，她从身后的树上折下两根树枝，抽出一把匕首几下就削成一长一短，其长度刚好和她的双刀等同。 关畅不由得赞叹一声，“好刀工！” 殷晓晴再次摆出架势，说道：“来吧！” 关畅点了点头，刚要摆出架势。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拍拍额头说道：“不对啊，殷姑娘。我为什么要和你打？” 殷晓晴差点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老娘摆好姿势等你半天，道具都准备好了！你竟然跟我说你不想和我打架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啊，他为什么要和我打？因为我要找人切磋，拆他们门派，来踢馆？ 殷晓晴转了转眼珠，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答道：“我怀疑你的门派不是什么江湖门派，你门招摇撞骗，想赖着不走！” 关畅点了点头，平静地道：“我不赞同你怀疑的内容，但我尊重你敢于怀疑的这种态度。这和动手打架可有半文钱的关系吗？” 殷晓晴急得跺脚，说道：“无敌宗，不敢和人打还叫什么无敌宗！就叫怯敌宗吧！” 关畅也被这个天真的拆迁少女逗乐了，索性从旁白折了根甘蔗，一边吃一边吐一边说：“我们无敌宗叫不叫无敌宗和是不是要接战有什么关系？我们喜欢叫就叫。你要是喜欢怯敌宗的这个名字就自己刻一块匾挂你家门上吧。再说了，我都不和你打，自然也不会败，立于不败之地本身就是无敌啊！” 殷晓晴这下彻底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伙人果然就是无赖。原来无敌宗是这么无敌的，连门派的名字都充满了套路，这个叫关畅的小白脸早就防着有江湖门派来切磋吗？ 殷晓晴深吸口气，对关畅说：“我知道你们这群无赖在此聚集无非就是为了钱。可你们竟然打着开宗立派的名义，未免太不把武林放在眼里了！今天我就要教训一下你们这帮败类。” 关畅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么说的话，算是勉强找到了一个打架的理由。可对于我们很不公平啊，我的确是打算在这里开宗立派。天可怜见，我们已经筹备大半年了。另外，我们是不是要留在这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烦不烦！怎么没关系？”殷晓晴气愤地说：“这里是我家的地，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畅叹了口气，心想我废话这么多终于套出一句有用的了！ 关畅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愤恨地说道：“原来就是你家买下了这块地？我们无敌宗在此地开宗立派，一切刚走上正轨，实在不想搬迁。契约之上写的清楚，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你们才能在期限之前收回这块地。” 殷晓晴哼了一声，说道：“我可知道，契约上还说，如果我们能拿出违约的补偿款，你们还是要搬走。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就是想狮子大张口，坐地起价，等我爹多给你们些银钱！” 关畅略作迟疑，非常认真地问道：“还有这种操作？你爹真打算多给我们一些钱，不打算找人来强拆吗？” 殷晓晴一掐腰，生气地说：“我爹何许人也，怎么会仗势欺人。江湖之中谁人不知他的名号，你们无非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哼，总之我今天就要拆了你这无敌宗！” 关畅对这姑娘也是颇为无语，一边说自己爹不会仗势欺人，一边自己还要仗势欺人…… “殷姑娘，你家的事应该不用你抛头露面，你也做不了这个主。如果你是为了让我们搬迁的事情而来，还是请回吧。”关畅一本正经地说，表情极为诚恳和惋惜。 殷晓晴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做不了主这种话。她一把折断手中的树枝，怒气冲冲地叫道：“谁说我做不了主！今天我还真就做主了！” 关畅已经在心里给这位殷家大小姐鼓掌了，妹妹啊，你终于上道了。我套路的这么辛苦，你怎么就不像某些电视剧里的女主那么傻呢！ 但这时候关畅可不能打断殷晓晴的思路，她这是在冲动期，臭脾气已经控制了她的大脑。 果然，殷晓晴生怕被关畅打断，继续抢白道：“今日你只要能胜过我，我殷家便承认你们无敌宗。租地契约的违约和补偿款三倍与你！如若你输了，哼哼，立即带人滚出银岭，一文钱都别想拿到。” 关畅摇了摇头，说道：“不够。” 殷晓晴咬了咬牙说道：“五倍！”其实她心里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但想必也不会比买下整座山还贵。 关畅继续摇头，说道：“不够。” “六倍！” “不够。” “八倍！” “不够。” “十倍！” “不够。” “十五倍！姓关的你别得寸进尺！”殷晓晴指着关畅骂道。 关畅意味深长地说道：“殷姑娘，你这么败家，你家里人知道吗？” “不知道啊，知道了还不得……什么？你同意了？”殷晓晴心里有些发虚，她感觉自己似乎在被关畅牵着走呢？十五倍，到底是多少钱？ “不同意。”关畅道，“实不相瞒，我还真不打算占殷姑娘的便宜！” “那你待如何？”殷晓晴十分不悦地反问，心想我还求着你占我的便宜了吗？ 关畅一招手，让王七合拿来了笔墨。他非常郑重地看向殷晓晴，再次问道：“我且问一句，殷姑娘真的能代表殷家吗？” 殷晓晴犹豫片刻，拳头越攥越紧，半晌才吐出一字：“能！” “好。”关畅大喝一声：“殷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关畅继续说道：“今日我与姑娘切磋，你只要能胜过我，我立即带人滚出银岭、滚出潭县、甚至滚出邺国都行。但若是姑娘输了，那我也分文不取，只要眼下这份契约继续正常生效。我无敌宗继续在银岭上开宗立派，你们不得无端阻拦！” 殷晓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滚出邺国”？他说“分文不取”？他说“开宗立派”？ “倒也不用离开潭县这么严重，我们殷家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殷晓晴实在有些震惊，自己难道误会对方了，他们真的是一群有志青年吗？ 此时王七合已经拟好了字据，放在二人面前各一份。 关畅提笔签下名字，殷晓晴万般无奈地把自己的绣花小字签在了一团狗爬字的下方…… 二人搁笔，击掌为誓，此番赌注就此生效！ 第18章 飞虹过江 王七合带人在村后划出一片空地，村里人听说有热闹看，很快地就围了过来。 殷晓晴这时候开始有一些慌张。她虽然是习武之人，可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比武。 即便她出身武学世家，比普通女子开放一些，可这个时代礼教下的女子仍是不宜抛头露面的。她的俏脸涨红，低着头走到宝马旁边，再次抽出了双刀。 关畅见殷晓晴再次拿出双刀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占了好大的便宜，就算对方再多拿几把刀都不介意。 两人定下比武章程，点到为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某方躯干或者头被对方的手或者兵器触碰到即判为输。 协定完这条规则之后，殷晓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双刀在手，已经是占了优势。这条规则又是偏向有武器的一方，一寸长一寸强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看了看两手空空的关畅，礼貌地提示了一句：“关掌门也可以拿一件趁手的兵器。” 关畅略微诧异，没想到这个拆迁少女这么讲究，竟然还怕“败之不武”吗？ “也好。”关畅转身从看热闹的马大刀手里夺过两截甘蔗，吩咐道：“去煮两个鸡蛋拿来。别问，有用。” 马大刀不明所以地跑向自家院子，关畅已经站在了殷晓晴的对面。 殷晓晴看着关畅手中不过半尺多长的甘蔗，刚下去的火气蹭地一下就窜了上来，而且烧的更旺！两人比武，我用刀子，你用甘蔗，这不是看不起人吗！ 殷晓晴暗自想，刚才本姑娘想着只用七成功力；既然你如此不识趣，我就用八成！ 两人站定，互一拱手。 “关掌门，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殷姑娘，请！” 殷晓晴等这一刻等得花开花落花满天，此时更不会按奈。她话说到一半人就已经冲将出去。 殷晓晴疾步上前，脚不沾地。只见她身影微动就已经来到关畅面前，手持双刀一上一下，一攻一守齐齐向关畅逼来。 关畅也不退后，原地一拔，凌空跃起。这一跃在最高点有个滞空的时间，关畅在那须臾之间倒立半空用手中甘蔗向殷晓晴的额头缓缓敲下。 殷晓晴眼前一空，心中漏了一拍，原来那人真的有些本事！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瞬间察觉威胁来自上方。 殷晓晴柳腰半下，玉体如桥，长刀收回，短刀上扬。此时她的俏脸向天，正好与半空中翻跟头的关畅四目相对。 说来迟，打来快。两人争斗不过一回合，转瞬间又分开了。 关畅发现自己的一根甘蔗已经被削下去一大半，非常郁闷。这姑娘的刀磨得太锋利了，有点儿吓人…… 啪，正是刚才被削飞的半段甘蔗落在地上的声音。 背对背的二人闻声同时转身再战。 啪，又是一声甘蔗砸出的动静。 “哎呦，这是谁扔的！” 殷晓晴才向前迈出一步，就捂着额头。她有些晕，觉得自己似乎撞上了很硬的东西。然后就看到地上的另一半甘蔗。 她还看到关畅缓缓向她走来，一只手空无一物，另一只手拿着一截甘蔗正在往嘴里送。 “你拿甘蔗扔我？”殷晓晴怒道。 “你输了。”关畅说道。 “我怎么就输了？”殷晓晴觉得关畅有些莫名其妙，打到一半就不打了吗？ “你死了。”关畅觉得这拆迁少女天真可爱，所以孜孜不倦地教她，“如果刚才是生死之战，你已经死了。” “明明还没分胜负，你是不是傻了？”殷晓晴完全没意识到这和自己平时切磋的玩法规则不一样。“你的手和武器都没碰到我啊！” “我的武器是什么？”关畅问道。 “甘蔗啊！” “刚才我拿什么扔的你？” “甘蔗啊！”殷晓晴懂了，只要这场比试没有结束，甘蔗就是武器，武器就是甘蔗。 “你用暗器！无耻！” 关畅说道：“没规定不让用暗器啊！而且我拿这么大一截甘蔗，也能叫暗器吗？” 殷晓晴揉了揉自己额头，头痛啊，越来越痛了。她心中不甘地说道：“这局不算，你是拳脚功夫门派，怎么能用暗器！ 关畅笑了笑，指着围观村民说道：“可以。不过今天之后，武林之中可能会多了一句名言警句罢。” “什么名言警句？” “咳咳。有一位殷女侠曾经说过：被甘蔗打到不算输。” “你！”殷晓晴俏脸秀红，恼羞成怒。锦绣双刀的锦刀脱手而出—— “不！”这一出手殷晓晴就后悔了，这一刀太突然，尖刀直奔关畅胸口。她只是要泄愤，并不想杀人。 “啪。”关畅一根甘蔗打飞了短刀，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甘蔗。 边吃边吐边说：“殷女侠还说过：打输了可以扔刀子！” 殷晓晴刚才的后悔再次荡然无存，这家伙欺人太甚！她又想到自己还跟他打了个赌，这下输了。不但没能帮上爹，还丢人现眼。她心里委屈，胸中憋闷，眼泪就在眼窝中打转，随时可能决堤。 “马大刀？”关畅喊了一嗓子。 “在，掌门师兄我在这儿！”马大刀十分狗腿地跑上前来。 “刚才让你煮的鸡蛋呢？” “掌门威武，鸡蛋来了。这是酱油，这是盐末，这是蒜泥，师兄想怎么吃？” 关畅摇摇头，把鸡蛋剥开递给殷晓晴，道：“殷姑娘，把熟鸡蛋放在受伤的地方滚一下，可以消肿止痛……” “谁要你管！”殷晓晴一把推开关畅递过来的鸡蛋，捡起短刀快步冲出了人群。 “驾！”殷晓晴飞身上马，皮鞭狠狠一抽，纵马而去。 关畅望着一道烟尘，忽然喊道：“咱们的赌注还算不算数啊！” …… 潭县，殷府。 殷晓晴跪坐在书房里，膝下是一个蒲团。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今天这种委屈，从来只有她揍别人，什么时候别人敢揍她！哪怕是京城的纨绔和将门子弟见到她也要躲着走，那些江湖子弟更是如众星捧月般把她当大姐头捧着供着。 房门打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殷晓晴听得有脚步声直接由坐转跪，脸上神色从恼羞成怒变成了泫然欲泣。 男子一身文士打扮，四十多岁，正是壮年，两撇一字胡打理得十分精致，看相貌与殷晓晴有六分相似。 此人正是殷晓晴的父亲殷正阳。 “晓晴，这是在做什么，你的额头？”殷正阳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跪在地上，额头一个红印，眼睛里泪水涟涟。 殷正阳扶起女儿问道：“是谁竟敢打伤我的宝贝女儿。” “关畅，那无赖叫关畅。” “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殷晓晴嗲声嗲气地叫唤一声，正要酝酿一下感情，润色一番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忽听一个女子声音传来，“不许哭，好好说，不得添油加醋！” “姑母？”殷晓晴的声音瞬间恢复正常。 来人是一个白衣女子，一眼看去不像是殷晓晴的姑姑，反倒是像她的姐姐一般，只不过更加成熟稳重，气质也更显高贵。 “哥哥，你怎么能如此娇惯晓晴，这样只会害了她。”白衣女子也不看殷晓晴，皱着眉对殷正阳道。 殷晓晴在家最怕的不是父亲，反而是这个久居在她家中的还嫁不出去的姑母——殷姝！ 殷晓晴自幼丧母，殷姝就是和她最“亲”的女性，只不过这个亲姑母对她格外严厉！从小到大她没少挨姑母的打，读书瞌睡——打；练武偷懒——打；不吃蔬菜——打；偷吃甜食——打。 江湖人只知道殷氏是武学世家，殷正风殷正阳两兄弟刀法绝伦。却无人知道他们还有一个武痴妹妹。但是殷晓晴知道，这位姑母的武功才是殷氏兄妹三人中的翘楚。 殷晓晴暗自叹息，心想今天这事怕是要和盘托出了。 …… 殷晓晴无精打采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每当她想自由发挥一下的时候，就会看到殷姝那凌厉到能洞察一切的眼神。 殷正阳本来以为女儿真的被人欺负了，可越听到后面脸越黑。 乡间纵马，殴打村民，上山踢馆，仗势欺人……赌输赔了自家地产不说，最关键的是锦绣双刀竟然输给了一个无赖门派‘无敌宗’！ 而殷姝此时神情严肃，心里想得是另一件事。她伸手摸了摸殷晓晴额头上的红印，缓缓说道：“二哥可看出这是什么手法了吗？” 她与哥哥相比更是武痴，而且更为纯粹，不会被外物所扰。 殷正阳这才仔细盯着殷晓晴的额头看了半刻，反问道：“我只知道这是一种高明的打石手段，以晓晴的反应竟然未及闪避。至于是什么手法，愚兄不如三妹博学，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是未及闪避，而是根本看不见！”殷姝纠正道。 “对对对，我似乎是看到他手上一挥，但没有看到有东西飞来！”殷晓晴急忙道，“然后我就中招了，莫非他会妖法？” “飞虹过江！”殷姝眼神灼热，仿佛捡到了宝一般。“这是一种诡异的暗器手法。如果我猜得没错，此人一定与那《探星揽月集》有莫大的关系。天意呐，我苦寻多年的《探星揽月集》竟然又有了线索！” …… 关畅用的是《探星揽月集》里的暗器手法，名曰：飞虹过江。 这一招旨在制敌而非杀敌。特点是出手时迅捷无比，击中时力道被卸去大半。特殊的发力方式也导致暗器的轨迹如彩虹一样是弧线，这就会造成暗器瞬间在眼前消失的假象。犹如横亘江面的彩虹，从一畔到另一畔，虽然转瞬即至，却又安宁无比。 这一招关畅在林中和师弟们一起掷斧的时候就一直在体悟，直到前些天才勉强练到收发自如。 关畅用这一招赢了比武，但此刻他看着桌上的契约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宋熊从潭县回来了，他把自己打探道的坏消息和王七合知道的江湖流言汇总了一下，就得出了一个更大的坏消息。 买下马家村地盘的人叫殷正阳，与哥哥殷正风并称锦绣双侠，二人正是赫赫有名的锦绣双刀创始人。 锦绣双侠不但在江湖上大有名气，哥哥殷正风还在京城密谍司任要职，据说可以直达听天，就连一些京中权贵也惹不起这尊“杀佛”。 而就在刚刚，关畅殴打了殷氏兄弟最宠爱的晚辈——殷晓晴。他还费尽心机地忽悠她签了一张赌约——这就是欺骗少女的铁证啊！ “自作孽，不可活啊……”关畅哀叹一声，心想就算殷晓晴肯认下赌约，她也不可能做得了主。 也罢，胳膊拧不过大腿。趁天色还早，自己还是先研究一下搬家的事宜吧…… 第19章 殷氏兄妹 关畅等了三天，没有等到来自殷晓晴或者殷大侠的报复。 他等到的是一张请帖。 殷正阳邀请他在金风楼一叙。 金风楼是潭县最红火的酒楼。潭县最著名的美酒“金风玉露”只有在金风楼才能买到。 关畅在王七合的带领下早早来到了金风楼所在的玉潭坊。这是潭县最繁华的坊市，关畅就像没进过城的土包子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他自从穿越以后还是第一次逛县城。说实话他在银岭马家村过的穷苦乡村生活和后世的八十年代贫瘠深山差不太多，自己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听老一辈提起过。 反倒在他进了城之后才渐渐地找到了点儿穿越者的优越感。这个世界的物质生活不过如此嘛。看来自己的营造堂大有可为！ 差不多到了约定时辰，王七合去采买些东西，关畅独自前往金风楼。 关畅刚一出现在金风楼门口，一个很有眼色的伙计就跑出来招呼客人。 关畅拿出一张非常好看的请帖，递了过去。伙计看了一眼，就赶紧更加谦卑地引着关畅上楼。 金风楼一楼是堂食大厅，二楼是半开放的包间，而三楼就是最顶级的包厢了。 关畅刚走近三楼最里面那间包厢的门口，那包厢的门就自行开了。 关畅看到一个男子正襟危坐在主位，见关畅进来才不徐不疾地起身相迎。 “见过殷大侠。”关畅抱拳道，对方好歹是长辈，自己先打个招呼吧。他虽然没见过殷正阳，可王七合大致描述过他的长相。此外他的基因还是蛮强大的，殷晓晴长得真像她爹！ “哦？关掌门认得我？”殷正阳随口一问。 “本来是不认识的。殷大侠认得我？”关畅心想，这是废话啊。你请帖上已经写名字了啊！ “本来也是不认识的。”殷正阳被他问得一愣，没想好这话怎么答，竟然抄了关畅的回答。不过他还追加了一句：“既然关掌门赏光前来一叙，我们不妨认识认识。” “好，能认识殷大侠是关某的荣幸。”关畅在桌案对面坐下，不卑不亢地抱拳道：“在下‘无敌宗’掌门，关畅。” 殷正阳也一抱拳道：“认识关掌门也是我殷某的荣幸，请坐，喝酒，吃菜！” 酒菜过半。两人品了酒，可却不是最好的“金风玉露”；吃了菜，名贵菜品只有两道，但整体的味道十分可口，尤其那道汤让关畅胃口大开。 殷正阳见关畅也吃的差不多了，就放下酒杯，准备进入正题。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关掌门十六岁开宗立派，以后必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今日请关掌门前来，一是为小女的唐突赔罪；二是为了银岭那块地的十年租约。” “事情的起因本就是我师弟粗俗无礼。在下一时冲动和令千金比武动手，出手也重了些，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令千金何罪之有？”关畅非常实事求是地回答。 “小女自幼与我学习刀法，她在京城骄纵惯了，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关掌门已经手下留情了。”殷正阳举起杯子与关畅对饮一杯。殷正阳从这一点上必须要客气一下。毕竟上门踢馆是件大事，就算是打输被废了武功都不新鲜。关畅只是略施小计捉弄了殷晓晴，他殷正阳还是有这点心胸和度量的。 他今日前来主要的目的其实是第二件事。 “那日小女和关掌门比武并立下赌约，本来我是不该置喙的。可这关系到我殷家日后在潭县的发展，也关系到关掌门的门派大计……” 殷正阳见关畅皱起了眉头，就解释了一下自己对于那个比武赌注的态度。 “关掌门，不要误会。我这女儿性格有些莽撞，但她最重江湖规矩。她自己学艺不精，输了就是输了，我殷家为这个不肖女也陪她输得起！赌约的确可以作数——” 殷正阳说道此处，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关掌门当真不考虑迁出银岭？” 说罢，殷正阳从怀中掏出两张字据推到关畅面前，又道：“关掌门可以先看完，再拒绝也不迟” 这两张凭据一张是对马家村普通村民的搬迁赔偿，另一张则是针对关畅这块山地的补偿方案。两张放在一起是让关畅有个对比。 马家村每户的补偿是五两银子，如有产业和一些营生的则根据规模再补五两到十五两不等。 关畅租下的原本是荒地，目前也并未有成型的建设，人数并不足十人。字据上是按照十户来算的，也就是五十两。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一户一般有是四五人。无敌宗正式弟子不足十人竟抵算十户！而徒有其名的无敌宗更被当做银岭上最大的一个产业，估价一百两。这说明殷正阳真不差钱。 至于因违约而赔偿给无敌宗的补偿款就更是优厚了。虽然不是殷晓晴信口开出的十五倍，但也有整整五倍！ 合计下来竟然高达九百两！这些银两就相当于关畅在穿越之前的近五百万元钱啊！ 关畅看到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眼角都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自古拆迁出暴富啊！ “要知道这个价格，当真不低了。”殷正阳满意地观察关畅的神情。 关畅想了想自己的那些布置和计划，想了想后世的土地价值，又想了想和殷晓晴的赌注…… “我想在银岭开宗立派，那是我对先师的承诺。师父就葬在银岭，我想让他看见我将无敌宗发扬光大！” 殷正阳轻诧一声，显然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和他讨价还价的准备，也有其他办法让他离开银岭。可未曾想这年轻人竟然不提钱，而是提了感情！ 殷正阳能被江湖中人称一声大侠，自然也是个性情中人。他平日里最为敬佩那些德艺双馨的老前辈，此时心中也唏嘘不已。 “不知关掌门师从何人，这一脉所教授的又是哪一路武功。”殷正阳忍不住也谈了感情。 关畅略作沉吟，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殷正阳。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关节，如果自己不想搬家，那么殷正阳必将想办法查自己的底细。师父的事情本来就不是秘密，更何况对方的哥哥是密谍司的人！ 在殷正阳面前似乎没有保密的必要，也没有秘密可言。因为如果他是敌人，现在自己已经被擒住了！ “家师陆刁刁，我‘无敌宗’主要教授陆家拳法。”关畅抿了一口酒，平静地开口答道。 “你说什么！”殷正阳惊讶地跳起来，桌子差点被他撞翻。关畅最喜欢喝的那道汤洒出大半，引得他十分心疼。 “无敌宗，无敌宗，是拳无敌的无敌宗？！”殷正阳如同见了鬼一般地看着关畅。 “家师正是‘拳无敌’，不过这‘无敌宗’的名字是我这个不肖弟子起的。” 关畅也急忙起身，准备唤来活计帮忙收拾一下桌子上的狼藉。 “呼。”一道劲风破门而入。 关畅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一只白皙的手掌就在眼前快速放大。 关畅心中大骇，什么情况，有刺客？师父的仇人在这里？殷正阳这么正气凛然的名字难道是个反派吗？ 危急关头，关畅本能地探出手掌就去格挡，才发现“刺客”竟然是个女子。 那女子似乎也不想和关畅硬碰硬。左掌收力，左肘与关畅右手擦过，一触即分。而右手却蓦然变招，化掌为拳直奔关畅肋下袭来。 关畅眉头紧锁，这两下连续的攻击他颇为熟悉，分明就是陆家拳法中的招式——拨云见日！ 陆家拳对陆家拳，关畅自然知道如何化解。 只是这女子为何也会陆家拳法，而且为什么要杀自己！话说刺杀为什么不用武器？一点都不专业。 短短几个呼吸间，两人你来我往地在这包厢中快攻了十余回合。 这时候殷正阳才缓过神来，喝道：“三妹，你怎么出来了！快住手，都住手！” 关畅一听这话，心中暗骂好像又是个误会！他赶紧撤力，顺便把已暗藏袖中的铁丸收起来。他敢来赴会，身上自然少不了一些应急的准备。 殷姝长袖猛挥，关畅直觉一股难以招架的巨力扑面而来，竟然踉跄退后两步。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眼前女子的武功远高于自己！倘若他刚才用飞虹过江投出铁丸，倒霉的也绝对是自己！ 关畅刚才不分敌我，虽然没有下死手用出全部功力，但却也不敢留手，八九分还是有的。 而女子最后只是长袖一挥就将自己震开，这就说明她之前所使的陆家拳法只是试探——这女子根本就没有用出本家功夫。 “关掌门，冒犯了。”那女子对着关畅一抱拳，扬长而去，丝毫不管那个在风中凌乱的哥哥。 关畅虽然很想问问她为什么找自己打架，可却不敢追上去。这位女侠人狠话不多，她不来找自己就不错了，自己可不敢主动挑衅。 “殷大侠，这是怎么回事？”关畅有些气愤地向殷正阳诘问。 “关掌门，实在抱歉。”殷正阳刚才也是看傻了，急忙走过来道歉。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舍妹……咦？”舍什么妹啊，殷正阳这才发现殷姝已经走了。他只能干咳两声，继续尴尬地给关畅解释。 那日殷姝认出了“飞虹过江”的手段，对关畅有几分好奇。她本想跟着来，可身为女子实在不方便露面，于是她一直在隔壁旁听。 直至关畅说出自己的师父是“拳无敌”，殷姝自然有所怀疑。她的性格直来直往，对于武学绝不含糊，索性直接出来试探。 她本就是武学奇才，曾经见过“拳无敌”与人比武，暗中几下了几招陆家拳法。她刚刚用一种特殊的武功催发出陆家拳的招式，为的就是让关畅也以陆家拳拆招！ “倘若令妹发现我假冒的呢？”关畅好奇地问。 “那你就活不到现在了。”殷正阳答道，看那神情绝对不是玩笑。 第20章 一山两派 殷正阳在尴尬之余，面上更多的是喜色。 他也不再提那契约的事情，直接说道：“既然是‘拳无敌’陆前辈的徒弟，那我殷某便不强人所难。关掌门尽管在银岭开山立派，我最为敬重尊师，关掌门建立门派若遇到难处，只需与我殷某知会一声即可！” 关畅客气道：“我先谢过殷大侠了，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请殷大侠不要对外人说出‘无敌宗’和我师父的关系。” 殷正阳一愣，旋即明白了些什么。他看向关畅的神情多了几分深意，说道：“这件事我不会散播出去，关掌门大可放心。” 言罢，二人重新落座，把酒言欢。 殷正阳主动给两人斟满酒，面色微红道：“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之巧，你我真是有缘。现在太好了，一山两派，以后必是武林佳话！” “什么佳话，什么一山两派？”关畅心中漏了一拍，想到了一个问题——殷正阳买银岭的山头到底要做什么！ “无敌宗，锦绣门。一宗一门，一山两派。”殷正阳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关畅的脸色越来越差。 “陆家拳法敌万拳，锦绣双刀破千刀。啧啧，我此行来潭县真是正确极了！” “殷大侠来潭县是为了——”关畅不甘心地问道。 “开宗立派！我打算在银岭之上建立锦绣门！本来还想再保密一段时间，不过关掌门既然与我坦诚相待，我自然也不能藏私了。” “我就——”关畅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好像被巨锤砸中，身子摇晃了一下。 一个大财主挨着自己的无敌宗开了一个锦绣门！ 锦绣双刀威名远播，创始人亲自开宗立派了！ 自己的“无敌宗”有什么？没钱没势，师父的名声还不敢用，一宗掌门宗主只有十六岁！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一山两派，锦绣门占了一整山，无敌宗就占巴掌大的一块地！ “关兄弟怎么了，可是我那妹子下手太重了？” “没事儿，有些醉了。”关畅心里却说，不是你妹子下手重，是你下手重啊。 “殷大侠为何不早说？” “关兄弟也没有问啊！” “殷大侠叫我什么？” “关兄弟！” “我怎么能高攀殷大侠！” “你是陆前辈的亲传弟子，是我高攀了关兄弟啊！” “不如我们义结金兰。”殷正阳有些微醺地问道。 “啥？”关畅眼睛瞪大，没想到殷正阳这么江湖！ “陆前辈本就是武林前辈，按说咱俩应该是同辈。莫非你嫌弃哥哥？” “不，不嫌弃。” “伙计，来人啊，摆香堂，拿两坛‘金风玉露’！” …… 关畅从金风楼出来，心中感慨良多。怎么自己出来吃个饭，就拜了把子，捡了个便宜兄长。 关键是这个便宜兄长刚一见面就坑了自己。 一宗一门，一山两派。唉，估计是“火了一派，饿死一派”吧…… 不过殷正阳倒是非常仗义。二人结拜之后，他便送了关畅一份大礼。 他将关畅租的那块地直接赠送给关畅作为礼物。 关畅嘴里说着感谢，心里都快哭了。早知道殷正阳要在银岭上建立锦绣门，他还不如拿着九百两换个地方东山再起呢。这下好了，大话都说出去了，硬着头皮也要在锦绣门边上开无敌宗了！ 殷氏兄妹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殷姝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殷正阳一言不合就义结金兰。 没错，他们全家都不正常，还有殷晓晴一言不合就扔刀子啊！ 咦？自己和殷正阳兄弟相称，自己岂不就成了殷晓晴的叔叔！这倒是又占了她的便宜，想想似乎还赚回来一点。 …… 其实关畅的心里还是欢喜的，他和殷正阳相谈甚欢，颇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 喝酒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殷正阳为人磊落，这是关畅能看出来的，否则也不会与他结拜。 关畅穿越过来本就无依无靠，如今认了一个威名远播的豪侠成为大哥，也算抱上了大腿。虽然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却至少不像之前那么孤单了。 关畅心里高兴，见到正在等他的王七合也就顺眼多了。关畅一边和王七合抱着膀子，一边给他讲刚才义结金兰的经历。 王七合听得连连称奇，眼中难掩的羡慕嫉妒之色。自家掌门师承拳无敌，又认了锦绣门掌门作大哥，这种运气放眼整个武林也没有第二个了吧。 …… 关畅和王七合今天本就打算住在潭县，他们要投宿的客栈并不在玉潭坊而是在月潭坊。 二人一进月潭坊就看到坊间一家店铺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那边在做什么生意，这么火？”关畅下意识地以为有家店铺在搞促销。 王七合向前眺望，仔细辨别之后才低声对关畅说：“大师兄，不对劲。” 关畅问道：“怎么不对劲？” 王七合一边拉着关畅往前走，一边回答：“那是刘铠的铁匠铺。” 关畅脸色肃然，伸展四肢，深深呼吸，长出一口浊气。他这是要醒酒，刚才真的有些晕乎。现在遇到了麻烦，自然要保持清醒才好。 铁匠铺不可能有什么火爆的生意，那么这么多人围着就一定是看热闹。这种热闹一般都不会是好事。 …… 刘氏铁器门前，人群之中一些围观百姓窃窃私语。 “咦，刘大脑袋怎么被人给打了。”一个路人甲问另一个路人乙道：“这是个江湖门派吗，怎么这样霸道？” “嘘，小点儿声。潭县三门四小派你都不知道吗？”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忽然冒出来，口齿伶俐地反问。 “什么三门四小派。”那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小孩儿飞快地答道：“三门就是金环门，银枪门，祝融门。四小派就是玄武派、萍水派、飞鹰派和清潭派。” “其中金环门势力最大，玄武派和萍水派都依附于金环门。其他几个门派虽谈不上依附，但也会以金环门马首是瞻。” “他们不好好练武，怎么跑到潭县撒野？”一个路人问道。 “练武能挣钱养家吗？练武不就是为了拳头硬吗！”另一个路人抢白，生怕被那个小孩儿插嘴。 “拳头硬就到处欺负人？这样官府都不管？” “官府？哼哼，潭县县衙才有几个衙役捕快。潭县的这些武林门派早就是铁板一块，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才不会为这些百姓出头呢。” “刘大脑袋真可怜，这回真被打成了大脑袋啊。你说他一个打铁的招谁惹谁了？” “这事儿我知道，我都在这儿看好久了，你们过来听我说。”小孩儿一脸八卦地插嘴。 “哦，快来说说。”果然几个看热闹的人都凑了过来，经这小孩儿一讲，他们才明白事情的起因。 潭县的江湖门派大多有自己的产业，玄武派原来在玉潭坊有一家铁器店，规模颇大，养活门派上下三十几口人也不是问题。只不过玄武派最近忽然变得不安分，竟然打起了垄断整个潭县的铁器的主意。 要知道盐和铁严格受官府把控，一般人可碰不得。他们垄断的是铁器锻造而非冶铁炼钢，所以并未触及官府的底线。 玄武派几个月前就开始欺行霸市，对潭县的铁匠铺收取铁渣费。 这铁渣费名义上是玄武派帮铁匠处理废铁炉渣的劳务费，实际上他们在带走一点儿废铁和炉渣的同时还会带走一两件上好的铁器，以及至少一两银子。 那些没有背景的铁匠惹不起江湖门派，只得每月上供一些铁渣费。 刘铠之前也交过铁渣费，这个月他不打算交，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加入关畅的营造堂了。 他本打算趁着月底之前搬走。谁料到玄武派发现他要关了生意，竟然提前来了。 玄武派不允许他带走铁匠铺里的家当，声称要盘下这铁匠铺，但是只肯给三两银子。刘铠跟着父亲打理铁匠铺多年，已经小有名气。这间铁匠铺加上里面的家当至少要四十两银子！ 价格差了十多倍，他又怎么舍得。 玄武派的人盘剥不成，恼羞成怒就要打砸刘铠的铺子。刘铠和自己的两个徒弟想要阻拦，就被抓住打了一顿。刘铠的骨气更硬，也就被揍的更惨些。 刘铠此时正鼻青脸肿地靠在自己的铁砧上，口中念着，“别打了，我卖，我卖……” 在他身后几个伙计十分窝囊地蹲在地上，也是脸上带伤衣衫不整。这几个伙计被两个身后背着木盾的武人制住，看着自己的师父被打也不敢上前。 此时场中还有一人正拽着刘铠的头发，狠狠地叫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现在潭县的铁匠铺全都归我们玄武派管了！你这个刘大脑袋充什么冤大头出头鸟！” “哈哈哈，何师兄这话就冤枉他了。他本来就叫刘大脑袋，脑袋一大自然就变成了出头鸟。” “哈哈哈。”何姓男子和两个师弟一阵哄笑。 人群里也有几人跟着稀稀拉拉地哄笑。 等到没人再笑，他又问：“听说你们要去银岭，为什么，躲着我们？” “帮朋友做些生意。”刘铠虚弱地说，他知道这时候提起“无敌宗”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只会激怒对方。 谁知道那何姓男子早就得到一些消息，质问道：“银岭上似乎有个新门派，我看你分明是看不起我们玄武派！” 他又拍了拍刘铠的脸，凶狠地说道：“在潭县，铁器生意就只有玄武派能碰！以后被我发现你在潭县打铁，哪怕你只锻了颗钉子，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地都敲断！” “何师兄，我看他这么白眼狼。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一个玄武派的师弟起哄道。 “这刘大脑袋轻视我玄武派，师兄可要严惩一番！否则随便什么张大脑袋李大脑袋都会抢着作出头鸟了。”另一个师弟也是唯恐天下不乱。 何姓男子本来只想找刘铠的麻烦，顺道立威。没想到这两个师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既然要给玄武派立威就不能太怂了，况且今天狠不下心来，以后自己恐怕压不住这几个师弟了。 他心下一横，面露狠色。“刘掌柜的，可能有点儿疼。” “你要干什么？”刘铠还未反应过来，左手小拇指和无名指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刘铠如同杀猪般地嚎叫回荡在月潭坊。 第21章 年少轻狂 “是老刘！”王七合一把推开人群，往铁匠铺方向走去。 “大师兄，快走！咦，大师兄呢？”王七合再一回头，可哪里还有关畅的影子。 关畅一听老刘的惨叫，哪里肯安步当车地走路。他纵身一跃便踩着坊间一侧的墙壁，踏着几个屋檐和招牌“飞”了过去。 他其实很想试试能不能提一口气施展轻功，从人群的头顶或肩膀上一路踏过去。不过他怕被人绊到扭了脚，又怕自己没收住力踢爆两个脑袋……最终还是选择了飞檐走壁，其实就是更高级更刺激版本的街头跑酷。 关畅赶到的时候看见刘铠正靠在铁砧上不住地颤抖，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右手死死地抓住左手手掌，而左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向后弯折。 这是被人拗断的。 再看向铁匠铺里站立的几人，关畅差不多明白了。 “谁干的？”一个声音在铁匠铺响起来。 “掌门……”刘铠无力起身，但他认得关畅的声音。他颤抖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关畅的脸孔。 充满了愤怒和危险的小白脸，此刻白里还泛着红。 “他们是玄武派的弟子。”刘铠答道，“动手的叫何群。” 何群等人看到关畅站在身边都是一愣，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他们根本没看清关畅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什么人，看热闹去外面！”何群走到关畅背后，作势就要把他哄走。 “碰！”一声巨响。 何群飞出两丈，重重撞在铁匠铺的墙上。巨大的震动让房顶上的积灰簌簌地落下。 关畅就站在原地，扶着刘铠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做。 “刚才是我眼花了吗？”一个路人甲揉了揉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看到那玄武派的弟子自己飞出去了？”另一个路人乙用手合上自己张开到差点脱臼的下巴。 “那人是谁，是他动的手吗？”人群里更多的声音在问。 这时候之前的那个孩子又冒了出来。“我知道，我看到了。那大哥哥转身踹了一脚那姓何的，姓何的不禁踹，飞出去了。” 关畅耳朵好使，听到了这孩子的话，神色微异，看了过去。 那小孩儿仿佛有所察觉，转过脸来与关畅四目相对。他只看了关畅一眼，便重新挤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倒是王七合这时候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问道：“大师兄，你怎么先到了？” 关畅收回放在那孩子身上的注意力，对王七合说道：“你带老刘去看看郎中。” 就在这时，玄武派的那两个弟子已经回过味来，搀着自己的师兄就往外溜。 他们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想来定是这少年人武艺高出他们太多。二人见到师兄都不是一合之将，干脆收了反抗的心思。 “你们回来，再走一步，脚就不用要了。”关畅右手轻抬，一个黑色事物飞出就打在三人旁边的水缸之上。 被砸漏的地方突突地冒出水来，浇在三人鞋上。这一击之后，三人再不敢动弹。尤其是玄武派的那两个小师弟，双腿都在打颤。 何群揉了揉自己肋下，向关畅一抱拳道：“阁下是要管这闲事了？” 关畅扫了一眼这三个人，显然是没想到这为首的还有些硬气，答道：“你不能问问题。” 说罢，他抄起一块木板打了旁边一个玄武派弟子的嘴巴。 “啪”，大红印子配合围观群众的叫好声，表演效果简直爆炸啊！ 那弟子已经被打蒙了，竟然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眼泪在眼圈里转来转去。 “我问你话，你打我师弟作甚？”何群怒道，竟然拖着两个架着自己的师弟向前踏出一步——半步。他忌惮距离太近被关畅踹，本来想退，却又不想太难看，于是只退了半步回来。 “啪”，又一个大红印子打了刚才的那个弟子的另一边脸。 “我说了，你不许问！” “你！”何群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他脱口而出，“你为何只打他一个？” 关畅看了看另一个没有被打的弟子，状若恍然地说道：“你提醒得很对，但你不许问问题！” “啪”！ 关畅一脑门的问号，我还没出手呢，谁给我瞎配音。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没被打板子的弟子自己用力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扇完之后还无比幽怨地看着这个“缺心眼”师兄。 人家不让问问题，你听不懂人话吗？ “噗，哈哈哈。”人群中一片哄笑。 “我玄武派的脸算是被你们给丢光了！” 何群推开两个师弟，从炉边拿起一根火钳，作势就要拼命。“我和你拼了！” 关畅侧身闪过这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攻击，一抬腿就踹在何群的小腿上。何群吃疼，哎呦一声就跪在地上，用手拄着火钳才没趴下。关畅一脚踢飞那火钳，目光看向另外两人。 另外两人颇为入戏，扑通扑通地跪在了何群的两侧，比膝盖中箭跪得还快。 何群紧闭着嘴，忿忿地出了口气，显然是对这两个怂货彻底失望了。 关畅没管他们，反倒是回头对着人群一抱拳。 “各位乡亲，在下银岭关畅。是这刘氏铁匠铺的新东家，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 人群中有人嬉笑，有人也学着关畅的样子对他回礼，但更多人心里是好奇。他们看了许多年热闹，可从没见过有当事人和围观群众互动的。 关畅也不在乎，只顾着自己继续说：“这三个人仗势欺人，我这个东家自然要为伙计讨个公道。各位说，对不对！” “对！”人群中有几个人答道。 关畅笑了笑，大声地问道：“可若我只是一个路人，见到这事，该不该管？还是说我也应该和各位站在一起看热闹呢？” 关畅最讨厌地就是这些看热闹的围观者，正是他们的冷眼旁观才助长了那些恶人的气焰。 面对欺凌，如果不制止不发声，那便是默许，与帮凶无异。 关畅喝问：“我不想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只是想问一句：有朝一日恶霸欺辱到你们头上，你们希不希望有人为你们出头？” 围观群众忽然安静下来，一些人的脸上有些发烫发红，一些人则觉得这热闹比平时还有意思，但更多的人其实没有听懂关畅在说什么。 倒是何群感同身受，差点哭了出来，他不敢说话，心里却高喊着：“希望啊，希望来个人为我出头啊！” 一个捧着罐子的路人皱了皱眉，转身就离开了人群，一边走还一边嘟囔：“哎呀呀，我的酱油还没打，再不去打酱油，店铺就打烊了。” 人群渐渐散开，有好几个人的钱袋都掉了，赶忙四处找寻。另一些看不懂状况的人也景从他人离开了。 这时候王七合再次回来，压低声音对关畅说道：“大师兄，我的钱袋被人摸去了……” 关畅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别的。 他对何群说道：“玄武派是吧？现在你可以威胁我了。但你若吓不住我，刚才你怎么对刘掌柜，我就怎么对你！” 何群一愣，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眼前这个少年人的思路。他本来就嘴笨，连找人麻烦之前都要把台词多记几遍。 何群平时仗着有几招拳脚功夫才有话语权，奈何今日碰到硬点子，对方武功高出自己太多。 他现在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心里憋屈，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敢惹我们玄武派，你给我等着！以后，以后，以后……以后你给我等着！” 王七合一扶额头，心说：就您这口才还出来混，要不要这么“上进”啊！ 关畅一摊手，说道：“太遗憾了，你没吓到我啊。” “刘掌柜是我‘无敌宗’的人，我是无敌宗的掌门。底下人受欺负，我得找回场子来，是吧？”关畅对他们说。 何群一扭头，寻思自己可没想过让师父帮自己打回来。他边上的两个师弟倒是在点头，模样令人恶心。 关畅继续道：“你拗断了刘掌柜两根手指。我也不多要，你们每人撅折两根手指吧！” “是何师兄动的手，为什么我们也要断指？”一个玄武派的弟子脱口而出。 “三根，再多说一句话就四根了！”关畅友情提醒道。 “你敢！？”何群咆哮一声！ 关畅笑嘻嘻地竖起了四根手指，说道：“五根了。” 嗯？这下连王七合都愣住了，掌门师兄是不是还没醒酒呢…… “你算错了，是四根。”之前被板子打肿嘴巴的玄武派弟子呜呜噜噜地提醒道。 “咦，是吗？不过算上你刚才说的这句——不就整好五根了？”关畅把最后一根手指也伸出来。 “呜呜……呜……”何群正欲破口大骂，两个师弟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再这么聊下去，他们连脚指头都要赔进去了。 …… 关畅一点儿都不喜欢掰断别人手指的感觉。他只是掰了何群的手指，就兴致却却地把这个活计让给一旁跃跃欲试的王七合了。 关畅去了医馆看刘铠，他的手指被掰折，能不能接好都是未知。刘铠听说掌门不但为自己报仇，还收了利息，感激涕零差点儿就磕头了。 不过他的心里非常害怕，因为无敌宗和玄武派的实力相差有些大……这要是被人家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关畅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让刘铠把铁匠铺的学徒都撤出来。刘铠还十分机智地让家眷都回乡下避一避。关畅觉得这样颇为稳妥，自己武功再高也不能护所有人周全，该遁的时候必须遁！ 关畅又让刘铠的学徒去张小才和冯老的家中叮嘱各自小心，然后才和王七合离开。 …… “大师兄，白天的事情太冲动了啊。”吃过晚饭，王七合与关畅聊着白天的事情。 在所有师兄弟里，关畅和他最亲近，私下里无话不说，也没有掌门和首座的区别。 “的确是冲动。师弟为什么不拦着我？”关畅埋怨地问。 王七合想了想，自己一开始就知道关畅这一次有些过了。惩恶扬善的尺度太大，差点儿成了欺压弱小。为什么自己没去阻拦，也没提醒呢？甚至到了最后，自己还咔咔地掰别人的手指。 “因为大师兄打得好！”王七合分析道：“大师兄想告诉潭县的江湖门派，无敌宗来了，不容别人欺辱！” 关畅乐了，随即在他肩头擂了一拳，笑骂道：“你这货怎么不学好，学宋熊油嘴滑舌。” 关畅继续说道，“你没有拦着我，只是因为你看得爽，不想停下来罢了。” 王七合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心态，竟然真的如此。 “大师兄，其实你也知道以暴制暴的结果不一定好。可这一口气必须出，而且要出就出个痛快！”不过他还是不太理解，遂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如此冲动？”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关畅想了想，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绒毛的下巴，答道：“因为我们还年轻。” 第22章 渔翁得利 潭县，真定潭，玄武派。 “无敌宗？”明堂之内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端坐主位，闭着眼睛问道。他盘着两个核桃的手略微顿了一下又恢复了动作。 “回禀掌门。是无敌宗，弟子之前从未听说过。”何群跪在地上领罚，把今天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白天他在潭县城里丢了玄武派的面子，还不知道会被如何处置。 老者一旁站着一名三十岁的男子，他皱着眉头喝问：“何群，你可听清楚了？是锦绣门还是无敌宗？” “大师兄。是无敌宗，那叫关畅的年轻人自称是掌门。”何群不甘心地说。那关畅比他要年轻十岁，可是武功之高就算比眼前的掌门也不遑多让了吧。 被称为大师兄的男子怒道：“哪会有门派敢叫无敌宗？四师弟，你分明是有所欺瞒！” 何群连忙向那老者看去，诚恳地说道：“请掌门明鉴，他真是这么说的。至于他是不是骗我，我也不知道，那人看上去就不老实。” 老者正是玄武派的掌门——赵普善。何群的大师兄也是赵普善的长子，名叫赵辉。何群在众弟子中排行第四。 “老四生性耿直，不会说瞎话的。”赵普善沉吟片刻，做出自己的判断。“只是那关畅说的话，却不能轻信！” 赵辉瞥了一眼何群，问道：“四师弟，你来说说，那人竟然自称掌门，武功究竟如何了得？” 何群思索了一下，觉得很难描述那些自己看不清的招式。他以为那些踢打在自己身上的攻击根本不能称之为招式，只是关畅随意的几个动作罢了。 赵辉见他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就嫌弃地重新发问：“你就直接说，你与他打斗了几回合。那人的武功比我如何？” 何群不理解赵辉为什么会把自己和另一派的掌门作对比，两人在武功上差得太多了。他平日里和大师兄也有切磋，自己肯定是不如大师兄的，但至少能靠蛮力逼得大师兄用出六七分真本领。 何群想到这里摇了摇头，说道：“大师兄恐怕还不是那关畅的对手。” “你说什么！”赵辉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他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登堂入室，算不上高手，但横行潭县还是勉强够用的。 赵普善也非常惊讶，只不过他还是坚信这个何老四不会骗人。他非常认真地问何群：“那关畅真的只有十六七岁，武功比辉儿还高得多吗？” 赵辉面色通红，心想何群刚才只是说自己打不过关畅，怎么到了自家老子口中就变成武功比自己高得多？ 何群再老实也不是傻子，他感受到头顶传来不善的目光，额头见汗，喉头上下窜动，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害到大师兄的面子。 “关畅已经留手了，但我在他手下仍走不了一个回合。” “咔嚓。”却是赵普善手中核桃被捏碎的声音，赵普善顾不得心疼那对盘了大半年的核桃，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说什么？”赵辉已经出离愤怒转为震撼了。他知道自己的四师弟想象力贫瘠，断然编不出这么扯淡的鬼话。 “若有这般功力，勉强可以搅一搅潭县的浑水了。”赵普善扔掉一手的核桃渣滓，甩甩手走了。 “大师兄，我……”何群见师父走了，自己也有几分着急，还不知道师父要怎么责罚他。 赵辉这时候坐在父亲椅子上，对何群道：“四师弟，站起来说话吧。” 何群受宠若惊，慢慢起身。他知道掌门平时不太管门内的事务，赵辉的权利很大。 赵辉不徐不疾地说道：“今天你败坏了本门声威，本应该予以重罚。不过念在你平日里对门派忠心耿耿，做事也勤勉，掌门决定暂时不用门规处置你。” 何群一抱拳，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嗯——多谢大师兄，弟子以后——” 赵辉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盯着他的手说道：“只不过四师弟的手被那关畅废掉，不知以后还能不能练武……你好好想想罢。” 何群愣在原地，等他缓过神来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 深夜，玄武派，一处专用的练功房。 “父亲，我已经把你的话告诉四师弟了。”赵辉一边说，一边给赵普善递过一条毛巾。 赵普善赤膊上身，露出与半老面容不相符的肌肉。他此时刚练完一套本门的内功“冥龟决”，浑身大汗，头上冒着热气。 他接过来毛巾胡乱擦了一下说道：“何群可惜了，我们这一脉其实不靠天赋。老四性格憨厚，练功勤勉不偷懒，本来再有半年就能有所突破。断了五指虽不至于成为废人，可为师不能给他那种希望。倘若他以残肢修习武道只能事倍功半，得不偿失，结局堪忧啊。” 赵辉撇了撇嘴说道：“父亲，你不和他说清这些。那何群多半会以为你嫌弃他，记恨于你。” 赵普善轻叹，心里无奈，若说嫌弃也的确有点儿，只不过还是惋惜居多。 “那两个弟子怎么处理了？”赵普善忽然想起一事。 “已经逐出师门了。”赵辉脸上出现一抹怒色，“他们没有丝毫留恋，就算被打死也活该。” 赵普善说道：“他们两个的命比被打死可好不了多少。” 赵辉一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你呀你，平日里多长些心眼吧。我们这一脉最重强健体魄，一身肌肉固然重要，可别把肌肉练到脑子里！” 赵普善忽然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轻笑，“那两个人是金环门派来暗中监视我们玄武派的，金大钊的手段不高明，可心是真黑啊。” 赵辉略微思索，充满肌肉的大脑全力开转，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赵普善活动了一下健美的四肢，喃喃道：“金环门，锦绣门，无敌宗……潭县武林，要热闹喽。” …… “大师兄，不好了！”王七合一大早就大喊大叫，推开关畅的房门。 “嗯？”关畅也刚刚起床，此时正在系裤带。 “嗯？”王七合顺着关畅的动作看去，也是颇为震惊。 “咳咳。”关畅放下上衣的衣襟略作遮掩，尴尬咳嗽了一声，问道：“慌慌张张的，莫非起火了不成？” 王七合大感诧异，反问道：“掌门师兄不但一柱擎天，还料事如神吗？你怎么知道是起火了。” 关畅心想，我哪知道起火了，我瞎猜的嘛…… 王七合继续说道：“昨夜老刘的铁匠铺被人一把火烧了，还连累了两旁的三四间铺子都烧得不像样了。” “可有人受伤。”关畅问道。 “死了两个。”王七合压低声音说道。 关畅用拳头一擂桌子，愤慨地说道：“还是殃及池鱼，累及无辜了吗！玄武派的人是疯狗吗？”他心中有些后悔，知道昨夜的火多半是充着他和无敌宗来的！ 王七合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死的两人正是昨天被我掰断手指的那两个玄武派弟子！” “什么？”关畅惊呆了，“那放火的是谁？” “坊间传闻说潭县的县丞和捕快在现场就已经结案，只等县令下定论了。” 王七合继续道：“那两个人昨夜喝酒喝到闭坊，二人无处落脚就跑到刘氏铁匠铺打砸报复。铁匠铺里面引火的东西比较多，他俩应该是无意之间引起火灾。可能他们喝得太醉，没跑出来。” “潭县的办案效率这么高吗？”关畅好奇地问道。 “好像也没有，只不过这次刚好有巡街的衙役和打更的老头作为人证。”王七合答道。 “咱们应该不会被牵扯进去吧？”关畅心想，放火能把自己都赔进去，这两个人得有多蠢啊。这件事情明显疑点重重，不过他也不打算去破这个案子，只要不会牵扯到无敌宗就好。 “不会。潭县衙门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一旦起了麻烦，两边都不得好。”王七合略微思考一下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就是可惜了老刘的铁匠铺子。还有旁边的店铺也都没法再用了，可怜可怜。” 关畅听到王七合的感慨，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他问道：“之前让你们在潭县给营造堂找的店址是不是还没有着落？ 王七合一听是“店址”的事情就抓狂，不禁抱怨道：“掌门师兄啊，你的要求可太难达到了。既要坊间繁华地段，又要几间铺子连在一起，还要价格低廉。好事儿也不能都让咱们占了不是？” 关畅对于营造堂在潭县的发展非常重视。他想要参考后世的一些家具家装品牌，就连规模也要向那些大品牌看齐。这可就难坏了负责找店址的宋熊和王七合。他俩一致认为营造一事主要靠人力和手艺，有一间铺子都是多余的。 关畅摸了摸下巴，轻轻敲着自己的嘴唇，问道：“二师弟啊，你说那几间被火烧过的铺子，以及那条坊市里被烟熏黑的铺子会不会便宜些呢？” 王七合一愣，瞪大眼睛问道：“掌门师兄，昨晚的火不会是你——” “滚！”关畅飞起一脚，踹向这个智商暂离的师弟。 王七合一脸苦瓜相地出了房门，揉着自己的屁股，喃喃道：“不是就不是嘛，怎么又踢屁股。” 刚上楼的客栈小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王七合从关畅的房间走回他自己的房间，叹了口气：“现在的客人，癖好端是奇特啊……” 第23章 第一桶金 关畅没有急着让王七合去谈关于新店址的买卖，也没有急着回到银岭。 他认为那几间烧毁的店铺就是为无敌宗营造堂量身定制的，根本不敢错过。可问题是他没有钱了！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掘到第一桶金！ 关畅直接去了冯老的家里。此时冯老的家中颇为热闹，冯老正指挥着几个学徒打造新式的木制家具。 这些家具都是由关畅给出的图纸。大到床榻小到衣架总共十几种，都是这个时代没出现过的“新式家具”。 关畅今日来这里是想挑件礼物。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关畅接受了大哥殷正阳的馈赠，怎么能不有所表示。 之前他在金风楼与殷正阳分别时曾提起自己会送上营造堂出品的家具，只是没有约定日期。现在关畅急着用钱，索性择日不如撞日，反正都是江湖中人就不要讲究那么多礼节了…… 冯老一见到关畅，表现得分外热情，他是个纯粹的匠人，对关畅在家具制造上的见识佩服得五体投地。 “冯堂主这边的进度如何了？”关畅问道。 “回掌门，咱们这些木匠都干得起劲，图纸上的东西都已经全部造出了一两件。”冯老颇有些自豪地回答，“而且我和一些工匠正在琢磨着可以在原有样式的基础上再添一些花式，那样可能卖的更好。” 关畅在院子里边走边看，他对冯老精湛的木工技艺也是颇感惊讶。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车床技术，度量方面也没有严格统一的尺寸。这些木匠仅凭经验就能做出满院子的成品，真的很不简单。 关畅看着一些已经上过桐油的实木柜子说道，“来人，把这几件东西和柜子拼凑到一起；另外这些小件儿想办法弄到柜子里面去。我要……” 关畅侃侃而谈，可是那些学徒不为所动。他们心中纳闷，这小哥是谁啊？ 学徒们不认识关畅，都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冯老。 冯堂主瞪了这几个没眼力的学徒，呵斥道：“还不按照掌门说的去做，以后掌门让你们做什么，必须马上照办！” 几个学徒立马抱拳行礼，一声“见过掌门”之后，四散干活。 冯堂主有些不解地问：“掌门这是要把这些东西搭配到一起卖吗？” 关畅没想到这个冯老竟然还能想到捆绑销售，不过他暂时还没有从销售技巧上做学问的意思。 “以后我们要多多尝试不同家具之间的组合。比如这床不一定就只能睡觉，如果床边有个柜子或架子，躺在床上拿些东西多方便；再如这个柜子，如果柜子里面能区分出里衣外衣的收纳空间，再赠送一些我们的新式衣挂能把大衣撑起来是不是就更好了；还有这个书桌，你看看桌案这么厚的木头不利用一下可惜了，里面开个暗格藏些东西多妥当，搞个机关还能防止歹人入室抢劫……” 冯堂主看关畅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真不知道他这些点子都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些颠覆他认知的想法每一个都不同，但是个个合理可行。 最令冯老震惊的是，这些新式的设计似乎都有一个统一的思路。他只是模糊地捕捉到一丁点细节，却看不清整体。 好在关畅没有让他久等，最终给了总结语。 关畅对所有的家具都提出了靠谱和不靠谱的改进意见，最后站在冯老面前说道：“冯堂主你看，我刚才说的那些，就是我们营造堂未来的核心竞争力之一：多功能！” 冯老觉得脑海中亮起了一道光，照亮了脑中原本黑暗的一块地带！没错，多功能。一物多用，物尽其用！不过掌门刚才好像还提到了一个新词儿——什么心什么力，那又是什么？ 关畅发现古时候的大部分物件都只承载了一种功用，这和后世的设计有相当大的区别。虽然在他穿越过来的时代一些基础的家居设计又回归质朴，可多功能的设计理念却深入各个领域。 多功能设计与其说是工业设计不如说是一种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是在生产力进化到一定水平之后伴随着人类生产的需求形成的。 邺国当前的生产力还没有能催发“多功能”这一概念的土壤，但这不代表“多功能”这一概念不能给邺国人的生活带来质变，并且为自己带来利益！ 关畅让几个匠人折腾了半天，终于组合出来一套立式衣柜和一把可调整角度的躺椅。 “可以了，把这两件包起来，装车！”关畅一声令下，所有匠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个掌门真是会折腾人！ “都仔细点儿，边角都用些废料和软布包好，别蹭破了！”冯老不忘跟在后面嘱咐道。 然后他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掌门，这些已经卖出去了吗？” 关畅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卖。我要去送礼。” …… 殷正阳今日刚好在家。 赵管家来通报的时候，殷正阳正在练字。 他不但武艺超群，也写得一手好字，而且是武林中书法最好的，书法圈中武艺最高的那一个！ 当殷正阳和赵管家看到关畅伴手礼的时候，脸上都布满黑线…… 别人的伴手礼都是个字画、把件、雅物之类的，可这俩驴车上拉着的木头算什么礼物。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上漆也非常简单。最关键的是——这到底是是什么玩意？ 这年头的家具基本都是定做的，成品售卖的很少，而且大多都很高端。高端的主要部分是材料，比如楠木梨木的选取都非常考究。 关畅一指院子中已经被摆好的两件家具，正式介绍道，“大哥，这是小弟无敌宗营造堂出品的第一批家具。送来给大哥品评，献丑了。” 殷府的赵管家心里嘀咕：关掌门啊，您说献丑还真不含糊，这两个物件还真挺丑的…… 殷正阳对这两件礼品的第一印象也并不好，但他相信新认下的贤弟不会让自己失望。于是问道：“人不可貌相，东西也是一样的。贤弟快说说这两件到底是什么？” 关畅听了这话就开心不起来了，莫非我造的家具很丑吗？这是原生态好不好，审美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交流起来好痛苦…… 关畅挽着大哥的手臂走到柜子之前逐一介绍。 殷正阳越听越有兴趣，只觉得这东西虽然丑，或许真的好用。尤其是他听说在这个柜子中有一个暗格夹层可以用来藏私的时候，竟被勾起兴致找了起来。他亲自上手，这里推推，那里敲敲，终于凭借自己深厚武艺带来的敏锐感官找到了那处暗格。 这时候，关畅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却让他心头徒然一惊！ 关畅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他，这里面其实有三个暗格，有一个比较容易被找到竟是故意为之！ 殷正阳万万没想到这一个衣柜中竟然还蕴藏着尔虞我诈的计谋！这个贤弟果然不简单，不但武功了得，居然还懂得机关消息之术！ 抛开这个暗格不谈，内部可自由间壁的立柜以及方便取用的带勾衣挂都让殷正阳眼前一亮。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这个柜子，换用上好梨木，给我做一套。”殷姝不知何时进院子的，此时就站在柜子边上。 她的手在柜子上轻轻拍打几处。她每拍一处，关畅的眼角就跟着挑一下。这个女人太厉害……她拍的三处位置，正是关畅设计的三个暗格！ 关畅用同情地眼神看着殷正阳，只希望他不是有什么东西想瞒着自己的妹妹吧。 “想法是标新立异，就是太丑了。”殷姝给出评价之后就消失在月门中。 “咳咳，”关畅尬咳一声，对殷正阳继续说道：“大哥请来试试这张椅子，坐上来就行，后背微微靠住。” 关畅把殷正阳的手放在躺椅旁边的一根连杆上，说道：“大哥可以掰动一下那根杆。” 殷正阳如是操作，椅子发出咯噔一声。殷正阳冷不防地觉得背后一空，竟然心生警觉，跃了起来。 然后他就尴尬地看着那把椅背向后更加倾斜的椅子，他惊讶地问：“能动？” 关畅亲自示范了一番，最后说道：“不但能动，还能折叠呢。在这潭县就是水多，若是带上这躺椅去钓鱼，那才叫享受。” 殷正阳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叹了口气道：“这个也麻烦贤弟帮忙多打造一套梨木的吧，舍妹也很喜欢钓鱼。一应费用我会让赵管家支取，不能占了你营造堂的便宜。” 关畅和殷正阳进了正厅，赵管家吩咐人上茶。 二人这才谈起正事。 关畅此次前来主要想和殷正阳谈两桩生意。 第一桩生意，他希望殷正阳能把锦绣门的建设交给无敌宗营造堂。不过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后悔了。门派之中肯定涉及不少隐秘的地方，这些怎能假以他人之手呢。 而且自己对门派建设的非主流想法恐怕也不会被大哥接受罢。 果然，殷正阳也非常明确地拒绝了。他的锦绣门是由他兄弟二人在几年前就开始设计的，现在只等从京城调来最好的匠人就要破土动工了。 关畅连忙告了罪，“作弟弟的冒失了”。 不过殷正阳也明白了关畅来此的用意。这个贤弟很缺钱，不然也不会唐突地要包揽工程。 殷正阳主动提出，以后锦绣门用的家具可以优先从无敌宗的营造堂定制，但样式要美观大方中规中矩的。这其实就是变向给关畅送钱了。 第二桩生意就顺利的多。 关畅希望能让殷正阳入股营造堂！他提出的条件也非常大方，殷大哥以五百两入股，以后可得营造堂五成的股份。 关畅评估过月潭坊刘氏铁匠铺旁边的地价，如果要拿下那一片六七间相连的铺面大致要三百两银子。他问殷正阳要五百两一来是买下铺面，二来是为了重新翻造装修。 股份自然也不能少了殷正阳的。且不说兄弟之情不分彼此，单说为了营造堂本身的发展，也要与锦绣门做一个利益绑定。 他如今已经和玄武派闹翻了，算是站在了“以金环门为首的潭县江湖利益结合体”的对立面。现在有一个外来的门派——锦绣门，曲高和寡，比之金环门就不在一个级别上。 关畅以为这座靠山还是相当坚实的，值得依靠！ 殷正阳是老江湖，也听闻关畅昨天当街打了玄武派的脸。他此刻也并不点破，二人竟然不约而同地抛开感情，谈起了钱。 最后殷正阳坚持以五百两入股，却只占四成。 殷正阳虽然谈的是钱，可心里想得是感情。因为他压根就不觉得这营造堂能挣到大钱，毕竟他还没听说哪个豪商是靠造家具发迹的呢！ 关畅谈的是钱，心中所想也是感情。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波血亏，他对自己营造堂未来的规模和盈利模式很有信心。那五百两的入股和未来的四成利相比将会是九牛一毛。自己就权当是给义兄的好处了！ 第24章 卧虎藏龙 谈完生意，殷正阳又留关畅喝了杯茶。 作为大哥，殷正阳觉得有必要给这个萌新贤弟普及一下潭县甚至是邺国的武林概况。 话说邺国武林，最强悍的势力共有五个。 其一，纵横谷。 纵横谷是邺国最大的门派，谷内有弟子千人。纵横谷位置偏僻，说是自成一国也不为过。纵横谷之所以出名是因为纵横谷不但出过多位江湖豪侠，还曾出过几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能臣名将！ 殷正风曾击败过的大内第一刀戚风就是纵横谷的记名弟子。大内第一的名头竟然只是纵横谷的非正式弟子，纵横谷内里的底蕴可想而知！ 关畅想了想，默默地把纵横谷和自己认知的鬼谷子一脉画了个等号。 其二，呼神卫。 呼神卫实际上是隶属于朝廷的一个卫所。呼神卫建立的初衷正是为了掣肘其他的武林门派，甚至有传言呼神卫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防纵横谷！至于呼神卫中有多少高手，江湖上无人知晓。 说起呼神卫中出过的名人，关畅可不陌生！ 一代拳宗“拳无敌”陆刁刁年轻的时候曾在呼神卫效力。 关畅听到这里的时候下巴都要掉了，师父竟然还效忠过朝廷，也许还有一群袍泽？这太令他震惊。 不过这件事也让他警惕。陆刁刁死于仇敌埋伏，这件事会不会就与呼神卫有关？ 其三，百剑山庄。 二十年前，白衣白剑白淳风凭一己之力一剑之威横行武林，成就剑神之名。其后又在百花山只身剿匪数百人，遂在那山后的百花源中开宗立派，创立百剑山庄。山庄之内有一灵剑塔，塔内收藏者白淳风所败剑客的佩剑或藏剑。 关畅模糊记得师父曾带自己去过百剑山庄，也曾见过白淳风。他没想到那白淳风竟然和自己一样是白手起家的，这是个榜样，值得学习呀！ 其四，万法门。 位于邺国东南沿海的万法门是五大势力中最为隐秘和邪气十足的存在。万法门的武功颇为驳杂，暗器、蛊毒、符术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其五，玄冥宗。 五十多年前，邺国进行过一次灭佛。大量佛门寺院被清理，大量的俗家弟子无法继续在寺院出家。其中一些进行苦修的俗家弟子选择北上，来到邺国东北方的白淞山定居。后来他们逐渐发展壮大，并最终形成了玄冥宗。 “大哥说的这些门派分布在邺国各处，与我们潭县可有关系？”关畅有些诧异地问。 殷正阳答道：“我得到消息，玄武派就是玄冥宗的分支。” “哦？可我听说潭县是金环门一家独大，玄武派的背后是玄冥宗，怎么肯做了小？”关畅觉得自己可真是个萌新，竟然看不出这里面的蹊跷。 “几年之前，朝廷颁布了一系列优待江湖门派政令，让这些隐居深山的门派渐渐活跃起来。”殷正阳循循善诱地点拨着关畅。 关畅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忽然吃惊地道：“这些门派在藏拙！” 殷正阳点了点头道：“正是。朝廷是什么意思，谁也说不准。这对于各门各派来说是个机会，也可能是个威胁。那些大门派家大业大自然不能赌这一局，于是他们派出前哨出来试探。一来能不失先机，跟上朝廷步子；二来可以保全实力，坐看风起云涌。” 关畅这时才有些明白过来。金环门是真正的暴发户，其实玄武派就是想让金环门出头，甚至主动帮金环门壮大。他们想知道朝廷对这些一朝崛起，甚至有些飞扬跋扈的武林门派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又问道：“这么说那几个门派，也都各有背景？” 殷正阳点了点头，用手指沾了杯中早已冰凉的茶水，在桌子上画着潭县的几个势力图。 “玄武派就是玄冥宗的分支。” “银枪门的掌门是纵横谷的首席大弟子。” “清潭派是万法宗的前哨。” 殷正阳想了想又说：“我怀疑祝融门、飞鹰派、萍水派这一门两派中至少有一家就是呼神卫的下属。 而金环门是潭县的坐地户，可惜金大钊脑袋不太灵光，被这些老江湖给捧杀了都不自知。” 关畅听到殷正阳的分析之后唏嘘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武林门派竟然对朝廷的风向如此敏感，他更是暗中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和金环门走得太近！ …… 关畅自己一边思索着潭县武林的格局，一边往客栈走。他有一个疑问，就连殷正阳也不能解答——为什么是潭县？多家江湖势力齐聚潭县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 关畅心中有事，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客栈。 他一进客栈就见到宋熊和王七合坐在大厅角落，正在神情激愤地讨论着什么。 今日宋熊来和王七合以及关畅汇合。谁知他一进月潭坊，就被贼人把钱袋摸走了！ 宋熊立即找到王七合。王七合心说，兄弟巧了，我钱袋也丢了！ 他俩再一打听，才知道月潭坊最近来了一个贼，专在闹市下手。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 宋熊和王七合将两人被盗前后遇到的人事一一筛查，就发现其中有一些共同点。 其一，有热闹看；其二，围观者多；其三，人群中有个小孩儿活像个话匣子！ 两人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那小孩儿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蟊贼的同伙！ 宋熊善于出谋划策，决心引蛇出洞！ 晌午过后，二人在月潭坊的伢行附近假装发生口角，进而大打出手。 他们在演戏！可是他们完全高估了自己的演技。 人群渐渐围过来时，宋熊和王七合竟然不约而同地怯场了…… 这俩兄弟本来就没设计多少台词，互相怼了几句之后竟然没什么话说了。 于是他们就尴尬地互相瞪着彼此，面无表情地来回重复着那么几句话…… “你个废柴！” “你个孬种！” “你个废柴！” “你个孬种！” 无限循环…… 围观群众如同看猴戏一般看着他俩，倒是没觉得无聊，反而认为颇有新意。甚至还有几人在打赌，是“废柴”先住口？还是“孬种”先动手？ 关畅听到他们讲述到这里，不禁扶额。天哪，为什么我的师弟就没一个正常的！ 他们的“尬演”还是制造了一些混乱。果然，王七合发现了那天在铁匠铺前擦身而过的小孩儿！ 不过这一次那小孩儿既没有到处传话，也没有偷东西。只见那小孩儿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王七合和宋熊的“精彩表演”！ 王七合这个气啊，也不再掩饰什么，招呼宋熊就冲进人群准备捉住那孩子。 可是那小孩儿似乎早有准备，见到王七合向他跑过来，抄起瓜子丢了王七合一脸，转身就逃。孩子步法矫健，对人群和道路的判断非常准确，竟如一条泥鳅一般滑溜，根本不给王七合与宋熊近身的机会。 王七合和宋熊一追一截，他们每每就要追上这个孩子的时候都会发现这个孩子的身影忽然不见，却又在另一处出现。几次之后二人就完全失去了那孩子的行踪。 他俩二十来岁的人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娃娃戏耍，颇为郁闷。最后，二人无功而返，回到客栈喝酒解愁。喝到最后，他们才发现没钱结账。 关畅进来的时候，他俩正在相互埋怨，如同小两口拌嘴一样，非常热闹。 关畅帮师弟结了酒钱，自己一边喝酒一边听完了这两个二货的奇葩经历。 他对那日人群中的一个孩子是有印象的。那个孩子眼里极佳，聪明伶俐，作为蟊贼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立身之道。 关畅看到那孩子时并没有反感，反倒有些亲切。曾几何时，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也是个“小无赖”吧！ 第25章 冤家路窄 殷府。 殷晓晴不知从哪个仆人嘴里得知父亲新得了一件有趣的椅子，于是一大早就缠着关正阳要看椅子。 “爹，这椅子这么丑，有什么用？”殷晓晴坐在椅子上嘟着嘴不满地问道，她觉得这椅子一点都不好玩。 殷正阳把女儿的手放在躺椅旁边的一根连杆上，说道：“晓晴你试着掰动一下这根杆。” 椅子发出咯噔一声。“呀，吓死我了！”殷晓晴冷不防地觉得背后一空，可惜她没有他爹的那份反应，竟然被吓了一跳。 “爹爹你欺负人！”殷晓晴娇嗔一声，可手上一直在摆弄这椅子。 殷正阳笑盈盈地看着女儿，也不多说话。 “可是这椅子有什么用，读书写字用不得，吃饭的时候也用不得，睡觉勉强可以却也不如床舒服呀？”殷晓晴觉得这东西是很好玩，可用处不大。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殷正阳笑呵呵地答道：“关兄弟说了，这椅子最妙的用处就是在外野游玩的时候晒晒太阳钓钓鱼，你看这椅子能折叠成很方便携带的样子，装在马车里也不占地方。” “关兄弟？”殷晓晴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的老爹，问道：“是哪个关兄弟？” 殷正阳这才想起来结拜一事他还没告诉自己女儿呢！ “就是无敌宗的少年掌门关畅，我和他一见如故，义结金兰了！”殷正阳无所谓地说道。 “什么！”殷晓晴一下就炸了，愤怒地道：“爹爹你那天说是去会会那个关畅，我以为你是去教训他，怎么还结义了？” 殷正阳正色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他现在是我的义弟。就算他只长你两岁也是长辈，你就算不叫声叔叔，可总该叫一声关掌门的！” “不！”殷晓晴一掐腰，就开始撒娇道：“我不要，爹爹怎么能跟那个小白脸结义。他之前就欺负我，现在变成你的义弟更会欺负我的！” “唉——他当日已经手下留情。再说了关畅少年英才，做事不拘一格，所谓名师高徒，的确不错。” “最难能可贵地是他还有一副侠义心肠，听说他有一个师弟家人被老虎吃了，他就带人上山打虎。后来他知道猎户进山谋生危险重重，他就自己出资在整个银岭上建了数十间木屋，将整个银岭后山串联起来，为猎户们提供庇护！你说我这个贤弟是不是认得很好呢？” 如果关畅听到殷正阳这么夸他一定会很开心，可是殷晓晴听了只会把嘴越撅越高，都快到眉毛了…… 她也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可就是气不过，跺着小脚怒道：“我不管，我不管。女儿被人打了，爹都不给女儿出气，还胳膊肘向外拐！” 殷正阳摇了摇头，知道这宝贝姑娘是在讨要好处，于是眉头一挑，坏笑地问道：“说吧，想要点儿什么补偿才能掀过这一页？” 殷晓晴扯着父亲的袖子，变脸如翻书，嫣然一笑道：“爹爹最好了。” “有话快说，我今天还约了徐大侠去钓鱼呢！” “我想出去玩，就去银岭后山吧。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的‘好贤弟’造的木屋有什么特别之处。” 殷晓晴贪玩的性子已经暴露无遗。她觉得无敌宗的人除了关畅以外，她都可以随便拿来欺负，这就是乐趣。 如今她想找关畅的麻烦是不可能，可是自己帮关掌门的师弟们提高一下武艺是不是也算帮了无敌宗？ 殷正阳略作迟疑，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他答道：“可以。你上山也顺道帮为父看一下马家村的搬迁进行得是否顺利，记得莫要恃强凌弱。出门的时候叫上你司马伯伯，我可不放心你自己跑出去疯！” 殷晓晴一听要带上司马伯伯，哀叹了一声。 司马伯伯名叫司马武，曾是密谍司的一名尉官，后来执行任务时受了内伤，武功倒退，就被殷正风和殷正阳安排在家中做护院。司马武斥候出身，做事谨小慎微，为人也颇为古板。 “爹~能不能我自己去，或者你派人暗中保护我也行啊。”殷晓晴可不想出去玩还带上个拖油瓶。 殷正阳想了想，答道：“也好，就让司马武暗中保护。如果你需要他出手，喊出锦绣门的暗语即可。” “一言为定。咦，天色不早了。爹爹，您也快出去钓鱼吧！”殷晓晴嬉皮笑脸地就要出门。 殷正阳忽然想到一件事，补充道：“关兄弟说他会在银岭逗留几日，你若去银岭就找无敌宗狩猎堂的堂主李飞虎，他是老猎户能带你入山。” 殷晓晴再次听到“关兄弟”三个字，恨得牙痒，不耐烦地答道：“知道了，知道了！” …… 殷晓晴再次穿过马家村的时候，发现整个村子都动了起来。 一些人家正在收拾行李，一些人家正在拆一些家当，大部分人都非常繁忙，而那些不能干活的老人眼中却充满了不舍。 殷晓晴略微一愣，心中想到竟是因为自家要建立门派才导致这些人离开故园的吧…… 她少不更事，正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此时胡思乱想，竟然觉得是自家欠了这些村户。这样说来，自己当日来找关畅就更是逼迫了，而且自己还打了他的村汉师弟。 咦，怎么前方又是那个村汉？他不是被关畅罚了面壁思过并且还要照顾一个叫琅琊的人吗？ 什么情况，眼前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 姜棠也就纳闷了，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自己。 他三日面壁思过已经结束，现在理应全天照顾琅琊师妹。可他憋闷得十分难受，就趁掌门和首座都不在跑出来放风。 谁成想，他只要出现在山门口，就会有麻烦上门！ 姜棠心中郁郁地想，上次是个小妮子来找茬被自己遇见；这次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来找茬也被自己遇见。他遇到小妮子还有心思多看两眼，遇到这大汉实在没兴趣。 “我家掌门不在，这位兄台请回吧。”姜棠对眼前的男子说道。 男子正是赵辉，他听何群说自己不是关畅的对手，心中很是不服。再想到那关畅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这份不服就变成了执念，最后演变为寝食难安。 他本就是心高气傲的，早已习惯在玄武派同辈弟子中出类拔萃。他可以接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设定，但前提是这个人不能那么年轻，不能被传得神乎其神！ “哼，赵某今日来此不问恩怨，只是想和关掌门切磋。关掌门的架子好大啊。”赵辉并不知道关畅要在潭县逗留，还以为他在避战。 “我家掌门真的不在。”姜棠不耐烦地答道，“要不你进来自己找，找到了算你赢！” 不得不说，姜棠武功没学的怎么样，可节操的崩坏的程度已经在向关畅靠近了。 “你——”赵辉气恼地指了指那还在建造中的山道，说道：“我看你们无敌宗分明是故弄玄虚，招摇撞骗之辈。一群泼皮上了山，还敢妄称江湖门派吗？” 姜棠一听这话就乐了，答道：“嘿嘿，上次也有人如此质疑我们无敌宗到底是不是正经的江湖门派。” 赵辉一听这话，心中好奇竟然早就有人来踢馆了吗？那踢馆之人怎样了？可是他等了半天，姜棠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赵辉等得不耐烦，就催道：“那人一定是看穿了你们的本来面目，贵派掌门恐怕也是闭门不战吧？” 姜棠耸了耸肩，答道：“掌门师兄只用了两招，就把她打得哭着下山去了。” 今日殷晓晴没有纵马到无敌宗的山门之下，反而是把马拴好，慢慢地走过来。 也正因为如此，姜棠根本没有看到被他当成反面教材的当事人正站在人群中，用怨毒地眼神看着他……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 第26章 一脉相承 殷晓晴强忍着要上前理论一番的心情，故作镇定地继续看着热闹。 演戏哪有看戏爽！ 等看不下去的时候再演！ 再看场中，姜棠神色紧张，赵辉恼羞成怒。 赵辉喝道：“你耍我！” 他相信有人踢馆不成反被揍，但是他可不信敢来踢馆的人会被揍哭。 姜棠心中有些怕对方直接动手，故作镇定地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今天掌门师兄不在，你是不可能领教他的高招了！” 赵辉怒不可遏，挥着拳头上前一步道：“岂有此理，既然你们掌门不在。就让你们门派中武艺最高的弟子和我比。赵某不才，可以让你们一只手！” 此时，山门前干活的人都已经围了过来，还有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都在向这面聚拢。 姜棠皱了皱眉，对方明显是在逼战，而且武功颇为不俗，从块头上看应该比上次的小妮子更能打。 现在无敌宗掌门和首座都不在，剩下的弟子只有自己、马大刀、李斯文和琅琊。最能打的肯定是琅琊，但那是本门的秘密。李斯文又太小了。马大刀论厨艺还行，论武功还不如自己。 他如果不接战，那么今天无敌宗就会落下一个怯战的名头；可是如果接战，恐怕要被揍得很惨了。 就在这时，赵辉说要让出一只手，欺人太甚！ 姜棠的火气也上来了，上前一步，贴着赵辉的脸喊道：“打就打，让一只手算什么本事！” 赵辉笑道：“哈哈，土鸡瓦狗之辈，我单手就能荡平你这无敌宗。” 姜棠心里忽然想到掌门师兄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在动手之前还和你闲扯，那多半是傻。 既然这姓赵的话这么多，不妨先试他一试。 姜棠装作不信，一字一顿地挑衅道：“有本事，你两只手，都，别，用！” “无敌宗的你听着，今日我就让你两只手又如何？”赵辉本就看不起眼前之人，他有信心只用脚也能踹翻姜棠。 鉴定完毕，这姓赵的真傻！ “兄台好气魄！”姜棠生怕赵辉反悔，立即大喝一声，抢白道：“那就请吧，无敌宗弟子姜棠，愿领教阁下不用双手的高招！” 嘎——赵辉差点被气晕。这憨货怎么突然答应了！ 围观者一片哗然，其中几个村民还在马大刀的带动下鼓掌叫好。 李斯文更是呐喊助威：“姜师兄威武，这下棋逢臭手，不分叔伯了！” 殷晓晴嘴角抽动着，心想无敌宗的弟子不但武功差劲，还没文化吗？不过这不要脸的功夫倒是一脉相承，从掌门到小师弟都这么皮。 无敌的不是武功，是脸皮。 赵辉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暗叫不好。他倒不是觉得让了两只手就打不赢面前的村汉，只是后悔没带几个玄武派弟子来给自己壮壮声势！ “你尽管出招吧，赵某不用手也能让你等宵小原形毕露！” 赵辉倒也不含糊，双手背后，调整脚步，站稳下盘，摆出了一个没有手的架势。少了些威风，却多了些霸气。 马大刀在一旁喝道：“好！这马步比俺扎的好啊！” 赵辉眉头紧锁，他一旦进入了状态便不再如之前那样会受到外界影响。 他本身有些养气功夫，只不过今天被激怒得有点儿太突然。此时他冷静下来，哪里还不明白对方是故意为之。恐怕那个无敌宗弟子的最终目的就是让自己大意轻敌，阴沟翻船。 赵辉仔细打量一下姜棠，又把目光转向马大刀和李斯文。从这几个人的站姿和步伐中可以判断，只有被称作姜师兄的村汉是个刚入门的练家子，其余两个根本就没窥得武道的门径。 “你先等等。”姜棠认真地对他说道。 “干什么？莫非你胆怯了，只要你承认无敌宗输了，这场不打也罢。”赵辉没好气地说道。 “兄台误会，只不过这样打斗对你太不公平。”姜棠非常大气地说，然后不等赵辉答话就走到一旁，把腰间的斧头递给李斯文。然后从他手里抢过两截甘蔗，一手一根。 赵辉一愣，心中千万头神兽踏过…… 我让你两只手，你还拿了武器。我吃亏，你占便宜，竟然还说得是在让着我一般！ 这时马大刀大声教导旁边的李斯文道：“小师弟，看看你姜师兄武功虽然低微，胆气却不俗。我辈习武之人怎能在切磋之时占人便宜呢！” 李斯文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牢记今天这一幕。 围观群众这才明白姜棠拿甘蔗就是为了公平！ 殷晓晴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已是在无限地同情这姓赵的了。 他现在就算赢了也只能算恃强凌弱；输了则叫不自量力了。最憋屈地是，他明明已经让出两只手，而对方手中还有武器——那种叫甘蔗的，打人很疼的武器！ 赵辉也学聪明了，万万不敢再说出“我让你用斧子又如何”的豪言壮语。他敢肯定，只要自己提这茬，对方必然会扔掉甘蔗重新拎起斧子。咦，自己为什么要怕两把斧子？ 姜棠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心中期待的那句话，遗憾地看了看李斯文脚边上放的两把斧子。 他摇了摇头，面对赵辉，正色说道：“今日比武什么章程？” 赵辉想了想答道：“若你的头和躯干被我的脚碰到，就算你输了。” 姜棠接话道：“若你的头和躯干被我的兵器碰到，就算你输了。我不占你便宜，我的脚和手碰到你都不算哩！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赵辉觉得自己脑仁生疼，只想赶紧结束这次痛苦的切磋。 “随你吧，请！”赵辉再次摆出架势。 姜棠向后退几步，然后也学着关畅的样子，咬了口甘蔗才说道：“请赐教！” 殷晓晴此时变得认真起来，收起了轻视和玩笑。 这一幕，她太熟悉了。她必须要仔细观察场中，看看无敌宗的武功到底是什么路数。 她看到姜棠举起的手微微颤抖。那不是拿刀的姿势，也不是用剑或者用斧的姿势。 就在下一刻，姜棠抢先动了。 “咻”，一截甘蔗酣然飞出，直取赵辉面门。 这次出手殷晓晴看清了，赵辉也看清了。 姜棠可不会飞虹过江的高超手法，他只是单纯地出手快，而且准，仅此而已。 赵辉已经迈出半步，此时人在半空就看到一根甘蔗直奔自己飞来。 他若是能用手，只需随手一拨就能将甘蔗挡开，甚至徒手抓住都不是难事。 赵辉的反应非常快，着地的一只脚腕扭动，带动整个身子偏向一侧，竟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躲过了这一击。 只不过姜棠在看到他应对方式的同时，第二截甘蔗也出手了。 赵辉那只负责转身和支撑的脚就是目标。 赵辉不能用手，单凭脚无法同时支撑、移动和攻击，这本身就是破绽。 姜棠不会别的，只会扔斧子。可若是正常切磋，以他微末的武艺和战斗经验就算扔一筐斧子都未必能碰到对方一下。唯一可能让对方中招的方式就是使其动作变得可被预测，成为活靶子！ 比如，已经同时进行过支撑和转向的脚，下一步的动势就很容易被预测。 “啪。”甘蔗正中赵辉的脚踝，只要一击能让姓赵的瘸一会儿，切磋就是平局，大家以和为贵不亦乐乎！ 赵辉脚踝中招，劲力一泄，竟然崴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下来势如此之快，角度如此刁钻，力道如此强劲。 “呃。”赵辉不自觉地哼出声，下盘踉跄一瞬，随即站稳身子。 他虽恼怒，可看到脚下的两根甘蔗之后却乐了。 “你不是说被兵器碰到才算你赢吗，兵器都在地上了，你还怎么赢！哈哈哈。” 赵辉的脚崴了，可却不严重，身法还是能施展出来的。 此时他已立于不败之地，攻击更无顾忌。只见他踏出一步就来到姜棠身侧，提腿就向他踢去。 他料定姜棠黔驴技穷，单论近身搏击的武功和身法，这村汉又怎么可能躲开自己这一记“卷浪踢”呢？ 嗯？竟然——躲开了？ “噗”！ 什么声音，赵辉觉得胸前微微震动似乎粘上了脏东西，心想难道把他给踢吐了。不对啊，好像没踢到，怎么会踢不中呢！ “你认不认输。”姜棠气喘吁吁地躲在旁边，生怕赵辉再来纠缠。 他当然能躲开赵辉的“卷浪踢”，因为他平时被关畅踢过太多次，对于如何闪避踢腿和脚法有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关畅平时出脚没有赵辉这么猛烈，但速度还是要更快一些的。 赵辉觉得姜棠定是在耍无赖，反问道：“你的兵器早就掉了，我怎么会输！” 姜棠擦了擦嘴角，一指他胸前，厉声质问道：“你看那是什么？” 第27章 急中生智 姜棠为了无敌宗强出头，奈何武功相差太大，他使出浑身解数都不是赵辉的一合之将。 当他扔出甘蔗也不能取胜之后，只能选择避让。可是他在躲避赵辉那一脚的瞬间忽然生出急智！ 姜棠把口中的甘蔗吐了出去，正中靶心！ 此时赵辉忍者恶心问：“你的兵器早就掉了，我怎么会输！” 姜棠一指他胸前，厉声质问：“你看那是什么？” “你把嘴里嚼的甘蔗吐我身上作甚，你是属癞蛤蟆出来恶心人的？”赵辉一挺身，拽住了姜棠的衣领。 姜棠被他一拽，才知道二人的武功相差太多。 “你做什么！”马大刀在一旁见势不妙，拿着把菜刀上前一步。 姜棠道：“没事儿，没事儿。切磋完了，这位兄台不会坏了江湖规矩的。” 赵辉怒道：“你把话说清楚。” 姜棠死死握住对方的手，生怕被赵辉给掐死。 “俺的武器打到你的躯干，你是不是就输了？俺的武器是不是甘蔗？俺吐你身上的甘蔗是不是俺刚才新咬下来的？在这场切磋中甘蔗就是武器，武器就是甘蔗；甘蔗碰到你，就是俺的武器碰到了你。兄台休要抵赖！” “岂有此理，强词夺理！”赵辉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手上用力把姜棠摔出两丈远。 姜棠被摔得七荤八素，竟是吐了口血，晕了过去。马大刀赶快上前查看。 “你暗箭伤人！”李斯文见到师兄受伤，不假思索地捡起脚边的斧子就扔了过去。 李斯文年纪小，自然不知道那些成语该怎么用。姓赵的切磋输了之后还敢出手打人，这种不耻的行为应该配得上暗箭伤人这个词吧…… 赵辉正在气头上，他被人摆了一道自缚双手比武，又被吐了一身甘蔗，现在还有个背后扔斧子的小屁孩说自己暗箭伤人。他只觉得一踏入无敌宗，就连黑白都被颠倒了！ 赵辉探手一拂，将斧子打落，怒道：“你们这帮江湖败类，莫以为我不敢下狠手了？” 他自知多说无益，推开人群就欲离去。今日有太多人看着，自己被戏耍却都没人作证，也只能认栽了。 “你打伤我师弟，就这么走了？” 赵辉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正是马大刀冲着赵辉的背影吼道。 “你欲如何，来拦我呀？”赵辉回头轻蔑一笑，“我看这银岭之上谁能拦得住我。” 围观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赵辉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人群自动分开，村民让出了一条路。 只是他才走两步，前方就有一道倩影。 赵辉定睛一看，面前是个俊俏少女，模样不过十四五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 少女冷冷地说道：“比武输了还要逞凶，武林中怎么有你这种败类！” “你！”赵辉眉头紧锁，心想今天是走了大大的霉运。 他再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女子一身劲装，明显不是村姑也不是大家闺秀，竟然是个练家子，武功还不低哩！ 而且他还能感受到一丝愤怒和一丝杀意。 “这位姑娘，莫非你也是无敌宗的弟子？”赵辉拱手问道。 “你才是无敌宗的弟子，你全家都是！”殷晓晴骂道，她只是路见不平，可并不想和关畅的无敌宗扯上关系。 “那你为何拦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你在银岭伤了人，这事儿我就管定了！” 殷家是银岭的主家，殷晓晴就是银岭的少主人。她可以在此处撒野，可她决不允许别人来银岭耍泼！ “出招。”话不投机，半句嫌够，锵啷一声，双刀出鞘。 “锦绣双刀！”赵辉脱口而出，随即呆立当场。 赵辉头上见汗，拳头紧握，说道：“女侠，不用比了。你赢了。” “什么？”殷晓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行侠仗义的机会，没想到反派竟然怂了！ 赵辉则更加郁闷，他之前和金环门走近，听说了银岭之上很快就有一个新门派，名叫锦绣门。 金环门的掌门金大钊希望能联合玄武派给锦绣门一个下马威，就和赵辉商量了一个计划。玄武派大肆招揽铁匠，控制铁器市场。锦绣门不是要教授锦绣双刀吗，那就让整个潭县没有刀卖！只等锦绣门上门服软，认了金环门作大才好！ 赵辉前天晚上和自家老爷子聊了很多，这才知道锦绣门的背景太大，甚至还能牵扯密谍司。金大钊估计是脑袋有包才想到给锦绣门脸色看…… 赵辉和金大钊一起下了步臭棋，先搭上了自己的四师弟，还搭上了金大钊派的暗线，现在若是处理不好，自己也要搭进去喽。 无敌宗竟然有锦绣门撑腰，难怪有恃无恐！ “你不是想找人切磋吗？我来和你过招？”殷晓晴今日出场一方面是路见不平，另一方面还是憋了太久想找人动手。上次和关畅切磋几乎是在单方面被虐，一点儿都好玩。 赵辉急忙摆手，“万万不可，女侠，我知道错了。在下玄武派赵辉，女侠可是锦绣门中弟子？”殷晓晴也不答话，不情愿地收起双刀。 赵辉也不再追问，回头走进人群，对马大刀等人说道：“刚才是在下失礼得罪了，这五十两是给这位兄弟治伤买药的。” 赵辉把一张银票塞到李斯文手里。 “姜师弟的命竟然值五十两？”马大刀惊讶地喊出声来，被人扔出去就能换这么多钱吗？ 赵辉以为对方是嫌少，一咬牙又掏出两张五十两银票塞给李斯文。 他做完这些匆忙离开，路过殷晓晴的时候只是拱手别过，并未多说些什么。 …… 众人这才散尽，只余下殷晓晴和无敌宗的三个师兄弟。 “唉，你们说这人是不是傻？就算把老姜打死也不用赔这么多吧。”马大刀幸灾乐祸地说。 “怎么不打死你呢？不过他的确不精。”姜棠这时候也坐了起来，他被摔出去是真，吐血也是真，只不过那口血是嚼甘蔗导致的牙龈出血……至于晕倒，还是急智！ “你说这些钱怎么用啊？”马大刀盯着李斯文手中的钱分外眼红。 “钱是俺挣的！”姜棠作势就要抢银票，说道：“有了这些钱，俺就能娶漂亮媳妇了。” 李斯文敏捷地躲过姜棠的魔爪，指着他道：“师兄，原来你没受伤！你骗人！” 姜棠嘿嘿一笑，反问：“难道你还要把钱还给那姓赵的？” 李斯文怕姜棠再抢银票，一把将银票塞进了裤裆，然后用手紧紧地捂着。他神色正义地说道：“如今正是无敌宗用钱的时候，既然师兄你没受伤，那这钱应该交给掌门！” “你这熊孩子！” …… 殷晓晴看着眼前嬉笑打闹的活宝师兄弟，不禁笑出了声。 这时候几人才注意到她。 李斯文向她一拱手，说道：“多谢这位漂亮姐姐仗义执言！” “咦，是你！”姜棠如同见了鬼一般就躲在了马大刀的身后。 “哼，是我。”殷晓晴冷哼一声，显然对姜棠依然没什么好感，“你们狩猎堂堂主李飞虎在不在，我找他带我入山。” “李堂主在的，他是我叔叔，我带你去罢。”李斯文自告奋勇地带路。 第28章 初心为何 关畅再次回到银岭已经是五日后。 几位师弟一起向掌门禀报了玄武派赵辉的挑衅，以及殷晓晴的拔刀相助。 关畅对于姜棠设计了赵辉还是有些自豪的。这个师弟平时思维跳脱甚至不太正常，可关键时刻生出的急智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这次姜棠为门派出头，关畅肯定了他的精神和贡献。不过，对于他这种把切磋武艺当猴戏的做法还是提出了批评。 有功有过，功大于过。关畅没在这件事上多做文章，反倒是殷晓晴的出手让他觉得自己欠了一份人情。 如今玄武派依然没有什么报复的动作，应该都是看在锦绣门的面子上。 关畅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贤侄女还真是和大哥一样侠肝义胆。自己打了她，她竟然还帮着无敌宗对付外人；反倒是自己还想着占她的便宜，让她叫自己叔叔……也罢，找个机会送她些礼物表示感谢，就当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了！ …… 关畅之所以在潭县逗留了多日一来是想帮无敌宗的两位首座抓到偷钱袋的小偷；二来则是要和冯张刘三家商议营造堂在月潭坊开铺面的事情。 第一件事非常遗憾地没有做成，他们在月潭坊连续蹲守两天无果。第三天王七合听说其他坊也出现了小飞贼，这件事就此作罢。好在他们的银票都是贴身保管，钱袋里都是些碎银，损失也不大。 第二件事才让关畅挠头。 无敌宗几个首脑在一起拟出了营造堂店铺的发展规划，宋熊顺利地和那些商户谈好了价格。 这时候关畅才发现自己不是缺钱而是缺人！ 冯张刘三家也都是小本经营，能用的人加起来不过十五六。 可是如今门派草创，不可能让三人关了自己原有的生意跟自己一条路走到黑。 他这才想到，自己的门派除了师兄弟几个外加一个狼女师妹，竟然一个多余的弟子都没有！ 他这段时日忙于白手起家大搞建设，竟然忽略了一个门派的本质——人。 于是乎，掌门师兄找来了几位师弟进行最新一轮的头脑风暴！ ……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宋熊情不自禁地分析一番。 “掌门师兄，我曾在马家村教授过那些孩子识字。可那些娃家里根本不晓得江湖是什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地人，日子安稳，谁愿意跑江湖呢？”宋熊率先表示银岭马家村里是招不到弟子了。 关畅一想道理的确如此，那么都有什么人会上山拜师学艺呢？ 这里毕竟是现实世界，不是能修仙成神，实力为尊的玄幻世界；也不是什么大航海时代，所有人都有一个海贼梦。 江湖、武林，毕竟和大部分人的关系不大。这个时代的人都为生存奔波，全家能吃饱饭都算是富户。习武最多算是一种生存方式。而侠义精神也不是一种被普遍价值观认可的精神追求，它更像是一种个人实力的宣泄，一种嫉恶如仇的态度，或是一种等待英雄的希冀。 在这种情况下，谁会尚武？谁会来拜师学艺？关畅以前做游戏的时候最忌讳的事情就是猜玩家想要什么。 经验告诉他，是时候来一次用户调研了！ 关畅略作沉思，问道：“你们几个为什么要拜师学艺？” 王七合答道：“我家早年是军户，可惜我爹跟错了将军成了反贼，造反不成就变成了山贼。父亲不愿我们一家都是山贼，就偷偷逃出贼窝。后来我们一家卖艺为生，可是爹娘身体不好，相继病逝。我十三岁就跟着爹的一个表弟干起了保镖打手的活计。” 他说道这里嘿嘿一笑，答道：“我那时候很能打，同龄人都挨不住我几下。一般七回合就分出胜负，所以大家都叫我王七合。再后来那个表叔被仇家打死，我们这伙人帮他报仇之后就四散了。我流落潭县遇到了师父和师兄，这才安顿下来。” 关畅思索了一下，总结道：“王师弟这种情况属于家中有武学渊源，生计和习武相关。此类人拜师学艺，倒是理所应当。” 宋熊继续说：“我倒是家境稍好些，只不过小时候看过一些话本和史书，对那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士心生向往，于是就被师兄给骗上山——哦不，我的意思是我还是想要当文武双状元的！” 关畅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宋师弟这种情况属于富家子弟带着梦想来体验生活的，这种人最怕的就是始乱终弃……而且太少了。” 马大刀说道：“掌门师兄，我当时不知道要上山习武，你当时跟我说山上缺个厨子……” 关畅愕然，以前的自己也太不靠谱了。不过数据不会骗人，用户调研的结果往往就是令人震惊的。 不过马大刀继续说道：“但我现在想习武了，等我武艺好了，谁说我做的饭难吃我就揍谁！” 得嘞！厨子会武术，谁也拦不住啊。 姜棠说道：“俺没什么本事，地都种不好，如果这么下去就一辈子寒酸，说不得婆娘都没一个。所以俺想换个出路，总不会比原来还差吧。” 关畅先是觉得无语，可转念一想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是最普遍最常见的！ “嗯，姜师弟这种情况属于生计所迫，走投无路。习武只是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 关畅又看向李斯文说道：“小师弟这种情况除了走投无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有血海深仇。仇敌虽说是只老虎，但报仇始终还是最大的动力，对吧？” 李斯文重重点头。 宋熊照例地帮助关畅总结道：“这么说来，拜师学武的人大致分这么几种。” “其一，身负血海深仇，学成武艺手刃仇人；其二，世代习武，以武为生；其三，生计所迫，因利趋之；其四，热血男儿，行侠仗义。” 众人一听，深以为然。就连关畅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这货太会为自己脸上贴金，把有病说成有梦还这般理直气壮！ 事实也与宋熊说得差不多，这些因素囊括了大部分人拜师学艺的初衷。如果用互联网思维来解释宋熊得出的结论就是简化版的“用户画像”。 关畅想了想，自己开宗立派到底要收什么样的人？ 王七合若非父母早亡，他会继续和父亲习武而不是拜他人为师。 宋熊是理想主义者，有一颗大侠的内核。这是关畅所看重的，可惜这类人太少。 李斯文这种就更少了，毕竟有血海深仇还幸存下来的人能有几个。 于是乎，关畅把目光移向了姜棠，这种人才是我门我派急需的啊！ 关畅坏笑着问姜棠：“姜师弟，当日你为什么会为门派出头啊！” 姜棠嘿嘿一乐，说道：“掌门师兄，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王七合在一旁逗趣：“大师兄，你别问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因为你说过，以后门派壮大了，就帮他说门亲事！” “哈哈哈。”在众人的哄笑中，姜棠点了点头。 如今他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与门派的兴衰绑在了一起，自然会为门派出力，甚至卖命！ 一则奇怪的广告忽然闯入关畅的脑海，开始洗脑式播放。 欢迎加入无敌宗，福利多多，机会多多，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第29章 门派福利 邺国门派林立，游侠遍地，可真正的武林中人终究是极少数。 潭县已经有大小门派十余家，堪称邺国之最。可是这些门派的人全部加起来都没过千。要知道，潭县及周边的在册的人口大概有十一万，加上流动人口和一些黑户，怕是有十四五万。 关畅从现实角度重新审视所谓的江湖，才发现无论在什么时代，普通人的普通生活才是社会的主旋律，江湖一样也不能免俗。 关畅不想要这样的江湖，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江湖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归于平庸，最终不见。他也知道随着江湖的远去，侠义精神也将永远地封印于小说之中。 他想要一个英雄辈出的江湖，他想要一个能搅动天下的江湖，他想要一个人人向往的江湖，他想要一个越来越大的江湖…… 总之，他不想让侠义精神湮没无闻。 如果没能成就这样的江湖，那么自己的穿越又有何意义？ 生活是现实的，大部分时候关畅也是现实的。 可他必须要有理想，这个理想恰好关乎江湖，关乎武林，关乎侠义。因为这个理想才是支撑他继续在这样一个落后文明中继续求存、苦苦挣扎的精神支柱。 若要成就理想中的江湖，必先打造一个能创造奇迹的门派。 传统门派的组织架构和经营模式不足以支撑起他的理想，即便他立志抄袭的武当和少林也不行！ 关畅的印象中，有如此庞大组织架构的民间组织，除了宗教和党派以外就只有巨型商业集团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暂时把门派当做企业集团来经营。只不过这个企业对外输出的不是商品，甚至也不是服务——而是一种特别的人群——大侠！ 其实也不止是大侠，因为真正的大侠不是能量产的。关畅要做的门派是一个培养和筛选习武之人的基地。最终洗尽铅华的精英方能成就侠名，以大侠之名行走江湖，惩奸除恶，劫富济贫，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 在门派“生产”出几个大侠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其他过量资源，比如“中侠”、“小侠”、“女侠”、“黑侠”、“皮皮侠”、“蝙蝠侠”、“绿箭侠”之类的奇怪侠客。 只有对这些人都安排妥当，才能保障门派的稳定与可持续发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成为大侠，但是所有人都想获得利益。 实际上，某些侠客也是在攫取利益，只不过他们看中的“利益”并非财富，而是权利、名望、虚荣。在关畅看来这部分人不够纯粹，最多算是“中小侠”，配不上“大侠”的称谓。 其实关畅心底并不想让武侠这么恣意不羁的字眼和钱挂上关系，可是人活一世，首先要活下来再谈梦想。 要知道大侠在每个时代都有一些，行侠仗义的方式也有很多种。 可惜其中能得善终的不足十一。 大侠可以称霸一时，却很难不败一世；大侠可孑然一身，却终老无所依；大侠可先国后家，可他的家人就活该受委屈吗？ 当然，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抛弃了个人得失才成就侠名，可这不是关畅想要的大侠！ 他天真地以为“大侠就是好人，好人就该好报”。 莫非古往今来的大侠都该是一个拼命干活不求回报的矛盾体吗？ 不，我要让真正的大侠名利双收！我要让真正的大侠成为振兴江湖的脊梁！只有给予大侠与之能力相匹配的资源，侠义精神才能迸发出最炫目的光辉！ …… 所有的大侠一开始都是普通人，关畅现在要做的就是无差别的吸引普通人进入门派。然后通过各种训练、培养和测试发掘每个弟子的潜力和心性。最后甄别出哪些人能够成就侠名，哪些人只适合以武为生，哪些人需要被清理门户。 眼下潭县武林乱象丛生，自己如果要广招弟子，首先就要从潭县的门派中脱颖而出。 试想一下，一个少年人一心寻求至高武学来到潭县拜师学艺。 然而他发现潭县竟然有十几个门派，他该如何抉择？ 一般来讲他肯定会打听一下哪个门派的武功最精妙，哪个门派的势力最大。 可惜关畅很难在短时间内建立武学上的声望，更难扩大自身的势力，如此一来就需要另辟蹊径。 四师弟姜棠的拜师初衷给了关畅很大的启发。 “入门派，送媳妇”，听起来是句玩笑，但其吸引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相比于人心不古的后世，这个时代的人没经历过那么多的套路，对于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防骗而是去相信去争取。 关畅相信，只要把“求师学艺”变成“企业招聘”，再拿出动人的福利，那么加入门派的人一定络绎不绝。 计定：福利轰炸，病毒营销！ …… 十日之后，潭县几个坊市的入口都摆出了一块牌子，牌子上贴着白纸黑字，牌子旁边还站着专人为那些不识字的人诵读上面的内容。 无敌宗现招募弟子五十二名，男女不限，学期三至五年。 十岁至十六岁，身体健全者皆可报名。 其中内门弟子两名，外门弟子五十名。 应征者须在七日后前往银岭马家村进行现场海选。 外门弟子职务范围： 其一，练功习武，每日至少三个时辰； 其二，日常劳作，每日至少一个时辰； 其三，参与操持各堂生意，具体事务待定，每旬至少出勤五天； 其四，门派任务，具体内容待定，每旬至少完成一个。 外门弟子福利待遇： 其一，基础酬劳，第一年为实习弟子月薪一贯，第一年满通过考核即可成为外门正式弟子，月薪两贯起。 其二，勤学奖金，门派将不定期进行各项考核，名列前茅者可获得最多十两的奖金。 其三，带薪休假，第一年实习弟子每月可带薪休假一天，第一年满通过考核即可成为外门正式弟子，每月可带薪休假两天。非潭县弟子每年可额外享受三天至半月探亲假。 其五，伤病津贴，凡是在门派中或在执行门派工作过程中受伤及抱病的正式外门弟子，门派承担全额医治费用。 其六，食宿全免，精装宿舍六人一间，每日三餐提供肉鱼，每周分发水果。 其七，年度体检，门派每年雇佣知名大夫在银岭坐诊三日，为门派弟子免费检查伤病。 其八，离退补助，凡外门弟子离开门派，根据其修习年限和贡献给予一次性补助。 其九，仁孝礼金，凡外门弟子双亲健在者，门派每年年关遣送粮食和银钱助其尽孝。 其十，侠者基金。凡外门弟子行侠仗义，一经核实，将有资格从侠者基金中领获重奖。 外门转入内门： 外门弟子每半年可进行一次考评，考评最佳者可入内门深造。 凡外门弟子习满三年未成为内门弟子，可选择再修行两年，亦可直接转入各堂谋取活计，各堂优先录取。 凡外门弟子习满五年未成为内门弟子，可选择脱离门派，亦可转入各堂谋取活计。 内门弟子须更专注于武学，日后可参与主持各堂生意。 内门弟子一切待遇均超过外门弟子，具体细则再议。 另注：内门弟子在门派期间，宗门协助其说媒定亲，包办聘礼或嫁妆！ …… 从这一天早上开始，潭县百姓每天茶余饭后的谈资都与无敌宗招募弟子有关。 “什么？拜师习武不收学费，还给工钱？这比我挣得还多哩，我要报名。” “路远的还多给假期，这是担心在路上耽误时间吗？无敌宗太良心了。” “这不是真的吧，还白送钱孝敬父母？” “哎呦，‘七日后到马家村现场海选’？什么叫海选？” “你的关注点错了好不好，重点是三餐！有肉！有水果！” “你个吃货，这也叫重点？重点是内门弟子的福利，包办聘礼！兄弟啊，入内门，送媳妇！” “咦，你们说无敌宗到底什么来头，家里有银矿不成？这么撒钱也不怕被弟子把银岭吃成空山？” “我看不等他们收到弟子，恐怕无敌宗的山门快要被拆了吧？” “那是什么意思？我听说玄武派和无敌宗之前有矛盾，最后不了了之。他们还有别的对头？” “你想一下，无敌宗的待遇这么好，其他的门派还怎么招弟子？金环门的掌门可不是好相与的！” “不对吧，其他门派包括金环门从未招过弟子，一直都是弟子主动上山拜师。” “嗯，这好像才是重点！无敌宗的行事似乎是反的啊！” “还有一个重点！你们没发现吗，最前面注明了男女不限！” 潭县百姓哗然，众门派皆惊！ 无敌宗一炮火红。 第30章 游戏思维 邺国货币体系中最小的货币单位是一文钱，八百文为一贯钱，两贯钱为一两银，十两银为一两金。 关畅根据综合购买力粗略计算过，这时候的一文钱，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八角钱。如果仅计算货币对粮食的购买力，一文钱甚至能抵一元钱。一两银子的价值约合一千二百八十元甚至更多。 按照无敌宗此次招募弟子的规模来计算，单是第一年的基础薪酬就高达三百多两银子。再加上其他的福利以及养人的食宿开销，第一年的成本接近五百两银子。第二年随着外门弟子转正，以及少量弟子转入内门，这个成本将提高到近一千两银子！而这并没有算上第二年还可能会新招募的外门弟子。 这样的手笔，对于潭县最大的金环门来说也是颇为肉体。而那四个小派绑在一起都很难榨出一千两银子！比如之前提到的玄武派，在潭县铁器行业中欺行霸市，一个月收的铁渣费也不过三十多两。 关畅定下的计策是福利轰炸，若非用天文数字砸得潭县百姓不会思考，那还叫什么“轰炸”？如若没有这种震撼的效果，后续的病毒营销又怎能自发地广泛传播？ 而关畅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他在潭县逗留多日，对邺国的现状以及潭县的消费能力已经有了客观的认知。 在他看来，这个时代还真是人傻钱多。而且二八原则甚至变成了一九原则，即十分之一的人掌握着十分之九的财富！关畅赚这些人的钱，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甚至还有种劫富济贫的快感。 别的暂且不说，他的那个可折叠的躺椅就已经小赚了一波！ 事情的起因正是殷正阳的那把折叠躺椅。 银枪门的掌门徐展与殷正阳在京城就有旧识，他得知殷正阳来到潭县就邀请他小聚。 徐展此人爱好垂钓，与人聚会的方式一般也是钓鱼。 那日他还邀请了其他人介绍给殷正阳认识。那些人除了在潭县小有名气以外，还都是他的渔友。 当殷正阳姗姗来迟，从马车上拿下折叠躺椅的时候。他和他的椅子立即成为了此次聚会的焦点。 其他渔友羡慕地看着躺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殷正阳，不禁暗自嘀咕：这位殷大侠一上午都没钓到一条鱼，可惜了这套装备啊。那椅子一定很舒服，鱼竿还可以插在椅子边上，真是妙极。 徐展更是忍不住把殷正阳“请”下了躺椅，自己躺在上面再也不肯下来。 大半天的功夫下来，殷正阳的鱼篓里只有手指长的一条小鱼以及两根水草，可是梨木和檀木的躺椅被他预订出去了六把。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是什么价钱，于是就让徐展等人自行开价。 徐展心说，这种折叠躺椅恐怕在邺国也是首次出现，自己如果估价便宜，那岂不成了不识货的草包。于是大手一挥，说道：五十两！ 殷正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心说这东西的成本恐怕连一贯钱都没有吧？就算用好料来做，有五两银子也差不多了。 殷大侠是何等正直，怎能占这种便宜。于是主动还价，最终使每把椅子定价在三十两上下，根据用料不同价格会有所浮动。 无敌宗营造堂的铺面还没开张就订出去七把椅子和一套柜子（包含殷姝订下的一把椅子和一套柜子），收入竟有近三百两之多。 关畅觉得这个大哥认得太值了，不但能为自己撑腰，还能为自己拉来大客户！ 咦？好像之前说过，利润里有殷大哥的四成……莫非殷大哥在商道上的造诣和武道一样高深了？ 关畅最担心的销售渠道已经被殷正阳悄然打开，他相信凭借一个营造堂已经能让五六十人的门派自负盈亏良性循环了。 …… 钱的问题已经解决，可人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关畅此时正在为海选忙活得焦头烂额。 依照他的计划是想亲自看过每一位应征者，可是报名的盛况远超他的预料。 第一天有意向报名的有五十多人。首日人少有两个原因，一是没有传播开，二是有些人还在犹豫观望。 第二天有意向报名应征的人就已经达到了二百多人。 第三天人数还在继续增加，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周边村县！ 关畅保守估计，在海选之日至少有一千人前来应征！ 前来围观的人会不会更多？ 如此多的人聚集在马家村，海选现场将有多混乱。海选是小，安全是大！ 倘若有人趁机捣乱，在这海选现场搞出踩踏事件，后果不堪设想。万一闹出人命惊动官府，那无敌宗也就休想在潭县立足了！ 关畅现在有种错觉，那就是游戏上线前期宣传过度，拉来的用户群体太庞杂。且不说留存能有多少，关键是他的“服务器”负载要承受不住了！ 他知道做游戏cb、ob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服务器崩溃，他做过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死在了几次cb的服务器崩溃上。（cb是封闭测试，参与用户的数量少质量精。一般来说进入cb是有条件限制的，例如激活码或邀请码。前期的cb大多删档，后几次cb则不删档甚至开付费。而ob则是开放测试，也就是俗话说的公测。c是close，o是open，b是beta，其实后面都还有个test，通常会被省略。） 关畅联想到了游戏上，立即拟出了几个方案。 第一个，限流。这种方法不止用于游戏和互联网技术，也常用于交通。最常见的就是大城市早晚高峰的地铁站——用乘客（玩家）的等待时间来换取秩序。 海选当天有近千人，排队等待这件事儿肯定少不了。到时候必须安排人手组织好秩序，而且还要架设护栏防止插队！ 第二个，分流。这种方法在网络下载和交通指挥中都十分常见，而在一些游戏中也有相当普遍的应用——分线。 一些负载较高的服务器或者场景通常会被分成若干线，后来也有通过镜像或其他技术实现的。 如果上千人只排成一队肯定是要等得绝望，关畅决定在海选现场多设置几个入口，数人同时进入海选闯关。 第三个，流失。流失率是游戏的重要数据之一。对于一个游戏而言，流失自然越少越好。而流失的本质更像是游戏和用户之间的双向筛选。 比如一个玩家进入游戏的第一眼看到画面是卡通风的，可他偏偏喜欢写实风格，接受不了卡通风。于是他在1级甚至建号的时候就流失了。这就是用户筛选游戏。 再比如一个游戏的主要功能需要付费开启，或者干脆就是时长收费的游戏。那么非付费用户则直接被挡在门外。这就是游戏筛选用户。 而对于关畅来说，他现在不是要降低流失，而是通过筛选机制提高流失率，加快流失的进程，在最短的时间内筛选出那些“相看两不厌”的弟子候选人！ 关畅想到这里虎躯一震，以前自己做了好多版新手任务，流失率就是下不来。现在那些造成玩家流失的负体验都能用上了！ 角色太丑——流失点+1！呃，这个用不上，因为没法重新投胎来过了…… 场景太丑——流失点+1！这个就是现成的，门派还是一片工地，看到这片不靠谱的景象应该有不少肤浅之辈会直接走掉。 npc太丑——流失点+1！这个就算了，毕竟无敌宗掌门年轻有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操作太累——流失点+1！练武就是要累，吃苦是必须的。海选中一定要加入让大家觉得累的元素！ 任务太难——流失点+1！策划自作聪明搞出一些幺蛾子任务，强迫玩家交智商税的情况屡见不鲜。关畅自己也很擅长这个，海选一定要把智商欠费的报名者统统筛掉！ 手残玩不了——流失点+1！这个就不仅仅是个别玩家流失的问题了，这几乎将某一类用户群体挡在了特定的游戏类型之外！比如moba类、格斗类和近些年很火很虐心的“黑魂”“血源”等，这些游戏不但需要高频度的操作，还需要玩家的快速反应和丰富经验。 关畅决定要设计一些高难度的海选项目，把那些太“菜”的应征者挡在门外！ 战斗不爽——流失点+1！玩家在首次看到武器、装备、技能效果和战斗特效的时候都会流失，大部分原因是与自身的期望不符。关畅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海选最开始就告知大家无敌中宗不是以兵器见长的——如果想学刀兵，隔壁锦绣门欢迎各位！ 付费太黑——开玩笑？我无敌宗是良心门派，拜师能赚钱，怎么能坑弟子的钱呢！这一点是无敌宗的底线，流失率为零！ …… 他甚至还恶趣味地思索着，要不要现在就引入等级和经验值的设定呢？ 第31章 集体动员 距离海选之日还有七天。 蓝天白云绿水青山之间，十几个人围坐在洞府之前。 关畅把门派所有的有生力量（除了琅琊）都召集起来，自然是为了七天之后的海选。 “各位，七日之后就是我无敌宗在潭县的首次海选。所谓海选就是从上千名慕名而来的报名者中择优收取弟子，只有最出色的五十多人才能拜入我无敌宗，享受令普通人艳羡的福利待遇。” 关畅也不寒暄，直奔主题。时间紧、任务重，他可没时间水字数，一出口就都是干货！ 众人一听到福利，眼睛都在冒光。大家也跟着关畅干了一段时间，可对所谓的福利还很模糊。有几人欲言又止，关畅都看在眼里。 他索性就不再考验大家的耐性，直接交了底，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无敌宗的元老。今天本掌门很负责任地告知大家，诸位以后所得薪酬将会是普通外门弟子的十倍不止！与此同时各位的责任也将更重，苦日子也会更多。尤其是这一年很可能都是在勒紧了裤腰带跟我干，大家可有异议？” “没有！”李飞虎等堂主说道。 “听掌门师兄的！”王七合等师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关畅一拍大腿，目光炯炯有神地说道：“接下来我的布置关系到海选能否顺利完成，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各自记仔细了！” “李斯文！”关畅点了一个名字。 “大师兄，在！”李斯文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第一个点名，有些错愕地道：“掌门师兄，有何安排？” “海选当日，你来主持第一关！”关畅斩钉截铁地说道。 “啊？”不止是李斯文，所有人都在疑惑。 关畅解释道：“第一关，名为体能测试。习武之人的体魄和耐力尤为重要。第一关就由你带着应征者从山下一路跑到马家村，再绕着村子慢跑一圈。小师弟，你仅需使出八成本事，并不需要跑在最前。这一轮体能测试之后，只有前一半人算是通过，后一半人即为不合格，可直接下山！” 银岭山下到马家村的路程足有五里地，而且都是土路和上坡。这个环节主要考验的是参与者的体力和意志力。 李斯文仔细想了想才抱拳应道：“掌门师兄放心，我一定好好跑！” 关畅摆手示意他无须多礼，补充道：“你去雇佣一些村中妇孺，沿途准备水和毛巾，一旦有人坚持不住立即上前帮扶，莫要让人晕在路上！” “是！”李斯文还没听说过跑步能跑晕，不过他对关畅的指示更不怀疑。 “宋熊！”关畅又点一人。 “掌门师兄，有何吩咐？”宋熊合上扇子，抱拳应道。 “你带几个识字的在马家村空地上安排至少六道桌案，你们在桌案之后负责登记第一轮通过之人。每道桌案之前都要有至少十丈的排队护栏，护栏之间用绳子隔开。” 宋熊问道：“可是需要进行一些核实？” 关畅说道：“如果能出示路引就最好，如果没有证明那也没办法。但是太老的肯定不要，残疾的也不能要。至于最终的年龄和户籍，等筛到最后的一批再想办法统一去潭县衙门进行核实吧。” 这个时代没有户口和身份证，一些出远门的人身上可能会携带路引作为凭证。而且路引上也没有照片。如果想严格地限制年龄和户籍，还真不好办。最后确定人选之后，却免不了去官府核实身份。他可不想收个江洋大盗或者朝廷钦犯当弟子…… 宋熊应道：“掌门师兄放心，就交给我吧。” “还有一事。”关畅继续道，“海选当日由你在山下负责接待所有人，阐明海选规则。具体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王七合。”关畅继续安排任务。 “大师兄，有何安排？”王七合问道。 “在马家村的空地和几个屋舍中有数个考核点，每个考核点都在侧重考核应征者的某一项能力。你需要做的就是熟悉所有的考核，并且理出一个流程。你多雇一些机灵的人，海选当日你们就是向导，需要在此同时引导上百人有条不紊地进行各项考核。” 海选的主场地在马家村搬迁之后的空地上，这里才是“海选游戏”的主场景！ 关畅设计的海选不仅囊括了后世的体检、体育考试、运动会项目甚至还有一些轻度竞技的小游戏。整个流程别出心裁，所以他必须派最得力的王七合负责这里。 “是！大师兄请放心！”王七合抱拳应诺。 “马大刀。” “在！大师兄尽管吩咐。” “海选要历经数个时辰，所有参选者的午餐需要自理。到时候你找一些人来山上支起摊位，要填饱几百人的肚子可够你们忙活的了。另外让你娘和村里人也备一些粥面干粮，到时候没准能卖些出去。” 关畅犹记得自己刚刚转醒吃过的第一口粥。煮粥的米就是从马寡妇家偷的，这个恩情必须要报！ “没问题，大师兄。吃饭的活计就叫给我马大刀吧！” “姜棠。” “在，师兄让俺干啥？”姜棠大大咧咧地说。 “你看上卖豆腐的李家小娘，要不也请上山来支个摊位？”关畅忽然想到了这件事。他之前去潭县竟然忘记去李记吃豆腐了，这次可要补上。 姜棠扭捏地说道：“掌门师兄，她家卖生豆腐的，不能直接吃。再说了，她爹看得严，她可不敢离开潭县。” “嘿，你这贼斯，连人家爹看得严都知道？”王七合在一旁打趣道。 “行了，你们别闹。”关畅看了看这个不着调的师弟，觉得他简直是色胆包天，保不齐已经和那李家小娘子勾搭上了。 他无奈地说道：“这样吧，明天我给你一份制作豆腐小吃的秘方。你拿去给你未来的老丈人，至于具体怎么用就看你的了。” “掌门放心，保证让你吃上豆腐！”姜棠一抱拳，严肃地答道。 “你等会儿，刚才那不是正事。”关畅之前只是临时起意，他继续说道：“海选之日，你带人负责发放一种特殊的凭证，只有在对应考核中过关才能获得一枚。这件事直接关系到外门弟子考核的公平公正，你必须给我打起精神来，不容有失！等宋熊忙完第一轮登记，他也会和你一起进行发放和统计。” “是！请掌门放心。”姜棠点了点头。 “李叔。”关畅安排完师弟，又开始安排狩猎堂和营造堂的任务。 “在，掌门尽管吩咐。”李飞虎应道。 “李叔带着狩猎堂的猎户们在海选现场进行巡视，一些不起眼的犄角旮旯也需要有我们的人盯着。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无敌宗如此大张旗鼓，必然引来其他门派不满。李叔就是要盯住其中的歹人，以防万一。” 关畅最担心的就是有人趁着人杂来捣乱，自从他抱了锦绣门的大腿之后就没有理过金环门的茬。如果说金环门大度地让无敌宗平安度过了海选，关畅自己都不信！ “好，就交给我们狩猎堂吧。到时候我让几个眼力刁钻的少年混在应征者之中。”李飞虎对于看人也是很有一套，竟然想到了安插卧底的法子！ 关畅点了点头，答道：“如此甚好。” 然后他转向冯老等人，说道：“营造堂这些天把门派工地的活都停下，一会儿随我在这空地上直接划出海选的场地，必须在五天之内把场地造好。另外，我还会出一些器材、道具和小物件的图纸，这些东西务必在海选前两日制造妥当！” 营造堂以冯老为首的三人抱拳回答：“请掌门放心！” “诸位务必在五日之内把各项工作落实，如果有任何疑虑直接来问我，如果缺钱就找宋熊支取。”关畅对着大家一抱拳，继续说道，“海选前两日，全派上下以及雇佣的人手必须来此进行预演，望诸位各司其职，行动如一！” “请掌门放心，我等定不辱命！”众人抱拳回礼，郑重应答。 第32章 棋差一招 金岭，金垭口，金环门总堂。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坐在主位，愤怒地一遍又一遍拍着桌子。 “气煞我也！无敌宗真是好样的！竟然敢小觑我金环门！好啊，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话的正是金环门掌门金大钊。 “夫君消消火气。”一位模样妖媚的女子一步三摇地走过来，轻盈地坐在金大钊的腿上。 她端起桌子上已经被震得洒了大半的茶水，送到金大钊嘴旁，说道：“夫君先喝口茶，润润喉咙。” 金大钊看向女子，眯笑得如一只肥猫，温柔地说：“还是我的花花好，明明是老夫老妻，过得还如胶似漆。” 女子打掉了金大钊在她身上游走的手，佯装嗔怒地道：“嫌我老了是吧，那你去找几个小的！” 金大钊面色大变，忙道：“哪敢哪敢？我可是在师父老人家面前发过誓的，今生今世只对你一个人好。” 女子名叫段花花，是金大钊的原配夫人。他夫妻二人也是师兄妹，金大钊的师父段天虎正是段花花的爹。 段花花挥手就给了金大钊一个巴掌，喝道：“不敢？这么说你没发誓的话，现在就敢了？你还真嫌我老？” “我——噗！”金大钊被套路地啼笑皆非，呛了口茶水了出来。段花花不及闪避，茶水洒在胸口，端是狼狈。 “你！”段花花一把推开他，蹦跳着去后堂整理衣服去了。 金大钊摇了摇头，一张邋遢的脸由晴转阴，继续生气。 “大发！”金大钊喊道。 “掌门，弟子在！”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巨汉大步迈进来。 金大钊看着自己的首席弟子金大发，点了点头，说道：“无敌宗的事情，你都查清楚了吗？” 金大发拱手道：“启禀掌门，弟子已经查清楚了。” “无敌宗一门，掌门关畅，年方十七。全宗门不过十数人，除了关畅武艺高强之外，其余人都武功平平。” “武艺高强？怎么讲？”金大钊好奇地问道。 金大发略作思索，答道：“上个月关畅总共动手三次。第一次是在银岭马家村与殷家殷晓晴动手，两回合以打石手段取胜。第二次是在潭县月潭坊与玄武派何群动手，何老四不是一合之将。还有一次没有外人看到。我是听金风楼的掌柜提起，关畅和殷正阳饮宴当日，屋中传来打斗的声音。” 金大钊微微一愣，说道：“我听徐展提过，关畅和殷正阳不是结拜兄弟吗？怎么会打殷正阳的女儿。” 金大发答道：“似乎是关畅与殷晓晴比武在前，殷、关二人结拜在后。” 金大钊眉头微拧，说道：“一合制住何老四，两招完胜殷晓晴，还能与殷正阳切磋！这位关掌门当真好本事！” 金大发沉默不语。他是金大钊的大弟子，自然知道这位师傅的秉性。 金大钊看似粗鄙，实际心细如发，有着与外表相反的缜密心思，说是大智若愚也不为过。 金大发见金大钊如此评价关畅，就证明师父已经把关畅当做了真正的门派掌门来看待，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年轻势小就起了轻视之心。 果然，金大钊过了半晌开口说道：“殷正阳下得一手好棋！” 金大发心中一动，怎么就扯到殷大侠身上了。 金大钊看着自己徒弟还没反应过来，就解释道：“这是投石问路！” 金大钊看他还是懵懂，就继续说道：“你想想，潭县武林都知道殷正阳来此就是为了建立锦绣门。可他为何迟迟未动？难道真是因为银岭的那块地很难拿下来吗？” “锦绣双侠的名头比我们潭县三门四小派任何一个掌门的名头都响，他这是在等。” “等什么？”金大发问道。 “等我先出招。”金大钊说道。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如今我们金环门已经在潭县颇具影响。但以锦绣双刀的名头是不可能做小的。潭县就这么大，一山不容二虎啊！如今潭县之内能被江湖门派笼络到的资源已经尽数掌握在三门四小派的联盟手中，殷正阳自然是想分一大杯羹。” 金大发有些不太理解地问道：“师父，据说殷大侠非常阔绰。不像是会在意在潭县生意的人吧？” 金大钊呵呵一笑：“你可知道，钱对于一个门派而言固然重要，可是威望和弟子更加重要。他要的不是生意，为师要的也不止是生意。可潭县武林的话事人最终只能有一个！” “殷正阳在等我动。可是我不动，他就拿我没什么好办法。他不动，我也就拿他没办法。所以我让赵辉派人截断铁器生意，就是一步投石问路。我想看看殷正阳未来会怎么对付。” 这时候金大发才有所顿悟地低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可师父为何说殷正阳也是投石问路呢？” 金大钊摇了摇头，说道：“因为关畅和无敌宗是个变数！为师的手段还是谨慎保守了些，玄武派的铁器垄断还未对人家产生影响，反倒是殷正阳抛出义弟的无敌宗来与我们正面怒怼啊！” “哈哈哈，好一个投石问路。”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却是段花花从后堂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她满面笑意地看着金大钊说道：“夫君的投石问路是拿个石子打水漂荡起涟漪，可殷正阳的投石问路却是千斤巨石砸入了潭县，一浪一浪又一浪的。” 金大钊满面通红地说道：“什么一浪浪的，女人家懂什么，不要在这里浪叫。” 金大发听得这话恨不得把耳朵给关上，师父师娘又在秀恩爱、撒狗粮了…… “师娘。”金大发低头一拜，可惜他个子高，即便是低头也能看到段花花衣领之间的一抹春光。 “嗯，大发你不错。”段花花转过身子，走到金大钊身边。 她问道：“你师父已经跟你说清了事情的始末，依你看，我们金环门该如何应对？” 这就是师娘的考教了。金大发看了一眼师父。金大钊一挥手，说道：“但说无妨。” 金大发沉吟片刻才答道：“今时今日，无敌宗虽然占据主动，可也成了众矢之的。关畅想出奇制胜可终归是兵行险着。弟子以为，我们也要再投一颗石，问一次路！” 金大钊来了兴致，说道：“再次投石问路，怎讲？” 金大发答道：“无敌宗此举影响太大，若让他如此折腾，对其他门派都非常不利。弟子认为殷大侠既然不用阴谋用阳谋，我们也应该摆出地头蛇的架势光明正大地做一场！” “哈哈哈，好！”金大钊神色激动，从椅子上占了起来说道：“不愧是我的首席弟子，竟然能一下就看出来此时再耍诡计也于事无补。你打算怎么做？” “无敌宗的福利无论如何，最终都是要教授武艺的！既然如此，我们就上门挑战！让关畅当众证明自己有资格在潭县开宗立派！”金大发慷慨激昂地说道。 金大钊正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程度，边上的段花花倒是说话了，“那关畅武艺颇为不俗，而且迄今为止没人能看清他的武功路数。他能与殷正阳结交，武功定然不弱。你这法子并不保险。” 金大钊在一旁微微颔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潭县三门四小派中，个人武艺最高三人是金大钊、徐展和赵普善。他们三个也曾私下切磋过，金大钊略微能够压过徐展和赵普善。而徐展却直言不敌锦绣双刀，五十回合必败！ 这就说明潭县之中武功最高的是殷正阳，而关畅是殷正阳的结义兄弟，年纪是小了些，可任谁都不敢小觑——除了赵辉那种愣头青…… 就在这时金大发说道：“师父可别忘了，我们是地头蛇！规矩得我们来定！” 金大钊眉头一挑，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的弟子，忽然觉得这孩子的智慧终于快追上身高了。 金大发捕捉到师父眼神中的鼓励之色，激动地说：“那关畅想在潭县开山立派必须得与三门四小派的掌门一一过招，得到诸位掌门的认可之后方可成事！如若哪位掌门比试时自知不敌，只需要在露出败相之前道一句认可就好；而关畅若是被打败或者认输便是没有资格开山！” 段花花拍手道：“妙，实在是妙。这就是阳谋，他若想在潭县立足就不得不接。” 金大钊却没那么乐观，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胡子，说道：“不！这是下策。” 金大发如同被一盆冷水泼中，一腔热血急速冷却，只是想不到自己错在哪里。 “嘿嘿，我之前不说过。殷正阳这一步棋很高吗？”金大钊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慢慢说道：“锦绣门在等的就是我们会这么打上门去！” 这时候段花花先反应过来，美目转动，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一旦我们定下这种规矩，那么出手的就不是关畅，而是殷正阳！到时候只要殷正阳把其他掌门都一一击破，那岂不是说明潭县唯一有资格开宗立派的就是他锦绣门？” 金大发听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的计策差点毁了金环门的地位！他咬着牙问道，“师父，师娘。如此说来，上门挑战的阳谋用不成吗？” 段花花点了点头。她虽也有些智慧，可面对殷正阳的这一步棋也无破解之法。 倒是金大钊颇有深意地道：“不！上门挑战还是可以用的，只不过我们潭县的挑战规矩可以改上一改！” 第33章 海选前夕 银岭，马家村。 距离无敌宗海选还有三天。 王七合直到现在才摸清关畅设下的奇葩考核项目该如何操作。 他现在觉得自己是一个傻子，因为掌门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不懂。按理说，有两种可能：自己傻了，或是大师兄疯了。可若他跟了一个疯掉的掌门，还是说明自己傻…… 挖出一个沙坑就能测量一个人能不能学高深的腿法？ 架起一根横杆就能测出一个人是不是练轻功的苗子？ 测量一口气能把桌上的小木车吹多远就能看出这人调息内力的天赋？ 写满了大大小小横七竖八“山”字的卷轴竟然能测出人的目力好坏？ 敲一根小铁叉就能试验出一个人的耳力如何？ 六个人围着五把椅子绕圈就能看出应变速度？ 以上勉强还说得过去。 可是让应征者闻醋闻酒闻隔夜尿的味道是图什么？ 还有让应征者看完红布看绿布然后再看红绿相间的布又是为什么？ 最不能容忍地是大师兄让马大刀炸了一筐蝗虫和蝎子让人吃是什么意思！ 王七合一边想，一边又往嘴里扔了一根炸蝗虫。 还好大师兄逼着自己吃了一口，这不吃不知道，竟然是鸡肉味，嘎嘣脆啊！ …… 潭县清潭坊，李记豆腐。 距无敌宗海选还有两天。 少女李豆正在自家厨房中一边找东西一边嘟囔着，“豆腐、鸡蛋、盐、豆酱、还有什么来着，哎呀怎么忘了！” 少女把所念的食材都搜罗到灶台上，然后在厨房中转了一圈，小眼珠来回扫视，生怕看漏了什么东西。 “猪油和糖霜！”她从一口倒扣的锅下找到了一块猪油，又从梁上解下一袋糖霜。 不一会儿，李家厨房升起了袅袅炊烟。 这炊烟与夜色格格不入，谁家会入夜之后起灶做饭呢？ 李豆也是没办法啊。姜大哥不但邀请李记上银岭支摊挣钱，还给她默念了一段做豆腐小吃的秘方。这道小吃做工颇为讲究，若不是姜大哥给她打包票她还真不敢尝试，否则卖不出去岂不都砸在自己手里了。 她一边打着蛋液一边咕哝道：“爹也太势力了，为什么看不上姜大哥。还说这秘方肯定赔本，我偏就不信。” 白天姜棠来到李记找自己的相好李豆，顺便和李豆她爹李广田谈生意。 李广田对女儿颇为上心，自是知道姜棠的动机不纯。李广田以自己卖的是生豆腐为由拒绝了无敌宗的邀请。 姜棠拿出一张秘方递给李广田，还解释道：生豆腐没关系，我们把生豆腐做成熟豆腐不就能拿来卖了！ 李广田一听，心里更气了，这难道是在威胁？这混小子想和李豆生米煮成熟饭？ 李广田三两下撕了秘方，把姜棠赶出门外…… 不过女孩儿外向这话用在这里没错，李豆就是和姜棠看对眼了。 她信了姜棠的邪，认为自家做豆腐挣不了几个钱，如果加工一二就能让售价翻倍，何乐而不为呢？ 她打算亲自尝试，倘若这个秘方可行，后天就偷偷去无敌宗！ “滋滋。”豆腐裹着鸡蛋在锅底变成了好看的金黄色。 李豆甜甜一笑，拿着筷子准备将之夹出。 “呀，粘锅了！”李豆心中一阵心痛。 李豆看着碗里碎成渣的豆腐，竟然急出了眼泪。她为了这块豆腐偷偷摸进厨房，不但费时费力，还费了很多的料——鸡蛋、猪油、糖霜可不是寻常做顿饭就能用的调料呢！ “你个败家闺女啊！”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呀，爹！”李豆急忙起身，局促地抹了一把眼泪，“你怎么来了？” “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你怎么就不信爹的话呢，那姜棠能有什么好主意！”李广田无奈地指着李豆说道。 “爹卖过这么多年豆腐，吃过这么多年豆腐。我都不知道这豆腐怎么能做成小吃叫卖，他一个连地都种不好的懒汉会知道吗？如果他有一份手艺，爹又怎么会看他横竖不顺眼呢？” 李广田拿过女儿煎的鸡蛋豆腐，看着碗中的豆腐碎块摇了摇头。他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用手捏了一块豆腐，嫌弃地放进嘴里。 他随便嚼了嚼，正打算骂人，一开口就听到自己嘴巴不争气地说了一句：“真香！” …… 潭县镜潭坊。 距无敌宗海选还有一天。 一条巷子中，一个八九岁的小孩看向正朝他走来的大孩子，问道：“唐大，你怎么来了？” 唐大说道：“来和你告别，你小子果然在这儿。我说崔曦，今儿个有没有偷到什么好东西？” 这个八九岁的孩子名叫崔曦，正是当日在人群中为大家讲解玄武派八卦，伺机窃取钱袋的小偷，也就是王七合与宋熊设计要抓的飞贼！ 崔曦嘿嘿一笑，从背后掏出半只鸡对唐大说：“凉了。你凑合一下吧。” 唐大接过鸡，不由分说地开始啃了起来。 崔曦见他吃得香，嘿嘿一乐，问道：“你刚才说来找我做什么？不是为了吃鸡才来的吧？” 唐大抹了一嘴油，说道：“我明天要去银岭参加什么海选的，整个潭县都在讨论这事儿，你不知道吗？” 崔曦苦笑道：“我知道个屁啊。那两个杀千刀的把我的画像给了月潭坊坊正，他又给了其他坊的坊正。只要我的脸一出现就有人喊捉贼喽！我现在每天只敢做一票，剩下的时间就只能藏着。” 唐大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手上和脚下功夫没的说。你能吃得开这碗饭，我就不能。所以我得另谋生路。” 崔曦和唐大都是外乡来县城谋生的孤儿，他们在这熙攘的闹市中用各自的方式混一口饭吃。 崔曦是个惯偷，唐大则是个苦力。二人相识已有半年，可能是由于同病相怜，竟混得如兄弟一般熟络。 “唐大你也有膀子力气。平时你饿着肚子都能扛起三袋粮食，说真的，你这叫不叫天生神力？”崔曦打趣道。 唐大黑着脸发怒道：“别提那次搬粮食，粮店老板端不是东西。我拼命干活，他却欺负我不识数！最后少给了两文钱。” 崔曦乐得更开心了，说道：“我后来不是帮你偷了那粮店老板一两银子吗？” 唐大叹了口气道：“我又给扔回他家院子了，那是他给女娃娃治病的钱。你知道她家女娃说话不太利索。” 崔曦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问：“你是不傻？也对，你不傻怎么会被骗两文钱！你活该被骗，就你会做好人？” “我不想再被骗，我也不想再卖力气了。”唐大忽然挺起胸膛，“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要去拜师学艺了！” “拜师学艺？”崔曦好奇地问，“我记得你之前去几个门派，人家都不收哩。” 唐大恨恨地说：“那些王八蛋根本就没告诉他们师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想拜入三门四小派的人多着呢，若非拉关系递小钱根本甭想过门口通传弟子那一关！” 崔曦瞟了他一眼，问道：“那你还要拜师？真傻？” 唐大说道：“我前几日在坊市门口听人讲银岭无敌宗开宗立派，招募弟子。所有人都可以去试试。不但不要钱，还送钱，送好多钱！” 崔曦噗嗤笑了出来，“什么宗？无敌？” 唐大点了点头，“就是无敌宗，我听得真切！” 崔曦扶额说道：“什么样的门派会叫这名字，多半又是骗人的。我告诉你，千万别去！” 唐大坚定地说道：“这事在潭县都传开了，什么人敢骗整个潭县？如果别人都觉得是骗人把戏，那我去了就一定会被选上！你知道他们给弟子多少钱？一贯钱！每月一贯钱！是每个月唉！你怎么不听我说啊？” 崔曦抢过他手里的鸡，说道：“我听你个鬼啊！这明摆着就是骗人嘛，谁听说过拜师学艺反倒能钱赚的！这无敌宗也真敢夸口，他们咋不说送媳妇呢！” 唐大一愣，随即说道：“他们还真说过送媳妇！” …… 潭县驿道。 距离海选之日还剩半日。 谢芸儿坐在路旁一块石头上休息，她看向自己已经漏出脚趾的草鞋，鼻子有些微酸。 “咕噜。”肚子一阵巨响。她随即从包袱中取出一块略微发霉的饼，仔细地把一层带绿毛的面剥离扔掉，然后就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她的眼泪落在饼上，一边吃一边呜咽。 “爹、娘……”她喃喃低语，“等我拜师学成武功，就为你们报仇！” 第34章 正式开始 潭县西城门。 距海选开始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守城的军士正在轮岗换防。霍老二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骂骂咧咧道：“特么的，一大早吵吵闹闹。今天是清明？赶着出城上坟吗？” “是啊，今天的人好多啊，都在等着开城门呢。” “乖乖嘞，从来没有这么多人！” “城里闹疫病了吗，这些人看着不像在逃难啊？” 旁边传来几个军士骚动的声音，吸引了霍老二在城上向下看去。 霍老二一拍刚才说话的小兵，喝道：“瞎说什么，小心被人听去，说你造谣。” “我想起来了！”一个瘦高个军士似乎想到了什么，喊道：“今天是银岭的门派海选，这么多人都是要去参加海选的吧。” 霍老二皱着眉头看到至少五六百人在城门口聚集，而且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就在他担心会出乱子的时候，下方城门的守军喊道：“时辰到，开城门！” 一群形色各异的百姓不等大门全敞开就蜂拥而出，从城上看竟然真的如一团马蜂一般。 霍老二想到马蜂，不禁打了个哆嗦，心想还好自己机灵，让弟弟霍老三在昨晚关城门前就出发了。 …… 此刻的唐大正在郁闷。 他以为大部分百姓不会把这“海选”当回事，这样自己能被选上的机会还多些。 他昨天晚上就来到银岭附近住下，一大早赶过来还是发现山脚下聚集了近三百人。这些人不可能是等开城门之后才出来的，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昨天就在这周边将就一晚或者投宿的吧。 唐大伸了个懒腰向潭县方向看去，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他把眼睛眯了起来。 一个小黑点，慢慢放大成一条黑线，再逐渐壮大充实成了一片黑影！ 这么多人！ 正是从潭县出发的那些人马上就赶到了。 此时唐大又高兴又着急。高兴的是人越多就越能说明海选一事真实可靠；着急的是人越多竞争也就越激烈啊。 唐大向山路的方向挤过去，他发现人群在这里就不动了。 他到前面一打听才知道，海选将在山脚下开始。 人群中有些人的模样特别，身上斜挎着一条宽宽的红布分外显眼。 这些人四处走动，口中还吆喝着：“我们是此次海选的向导，各位稍安勿躁，海选即将开始，请各位安静等候。” 凡是有人向前询问，这些人都能给出简要的回答。 唐大生性木讷，他去打听的方式就是凑上去听身边其他人的问答。饶是如此，他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此次海选将于巳时正式开始，到时候无敌宗的外门首座将会讲解此次海选流程。 据说这次海选会持续一整天。正午时分马家村还提供各种小吃点心，但是费用自理。 向导没透露海选的具体流程或项目，但是好心提醒选拔者要填饱肚子，用体力的地方还多着呢。 谢芸儿也在旁边，她听到这话眉头紧锁，闭上眼睛沉思，脑中已经陷入天人交战。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她若吃了这最后一块饼，就失去了最后的口粮和家当；她若不吃，很可能就没有力气通过考核。 半晌过后，她面露坚毅之色，掏出剩下的半块饼，狠狠地咬了下去。 …… 巳时。 鼓作咚咚，海选开始。 众人这才沿着鼓声看去，山道之上已经立起了简单的高台。 站在上面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粉面小生。但见他身姿挺立，衣袍轻飘，手持折扇，风度翩翩，不是宋熊，又是何人？在他身后还站着一名不过十岁的孩子，衣着颇为干练，右臂上缠着一道分外醒目的红绳。 宋熊的心里是哆嗦的，拿扇子的手也是哆嗦的。他喉头微动，咽了口唾沫。 刚才几个海选向导已经汇总了数据——此时在他面前的是近一千五百名应征者！ 宋熊自己排练多次，可这时候一紧张还是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李斯文在他身后，眼看着宋师兄就要出丑，就低声说：“萝卜，萝卜！” 宋熊这才想起来昨日掌门师兄在彩排后嘱咐他的话。 “如果紧张，就把下面所有人都想成萝卜；如果感觉有些结巴，就索性把声音提高，把背好的词喊出来；如果手抖的厉害，就耍两下扇子。” 宋熊向前一步，面对一千五百棵萝卜说道：“我是无敌宗外门首座宋熊，受掌门之命再次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 “还真叫无敌宗？”崔曦此时在人群的角落处蹲着，他认出了宋熊正是那天设计要抓他的人，“怎么会是他？这么不靠谱的人也能成为首座吗？那唐大至少也能混成个首席弟子吧！” 他有些不放心唐大，才决定跟来看看。 他可不关心宋熊口中说的无敌宗立派宗旨和武功特色。他现在只想在人群中缓缓挪动，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同时找到唐大。如果能顺手摸几个钱袋就更好了！ 崔曦不关心这些，可不代表别人也不关心。 此时场中大部分人都恨不得往前再挤一挤，好听清宋熊的话。好在宋熊为了一扫紧张情绪，全部台词都是喊出来的。否则还真没法传达到一千多人耳中。 “……我宣布，无敌宗首次弟子海选，正式开始！现在我来简单介绍一下此次海选的规则。” 一些人一扫之前的困意，知道接下来这几句才是重点。 有不少人都用手拢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谢芸儿更是一边听一边嘴唇微动跟着重复。她的记性非常好，只要复述一遍就能在心中记上很久，而且只字不差。 她听完宋熊的规则简述，心中对海选一事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此次海选流程共分为三个部分，每个部分都会淘汰掉很多人，直至剩下五十二人！一千五百取五十！ 第一部分就是马上要开始的体能长跑测试。 这是最耗费体力的一个环节，所有人都要跟着那个十岁小孩儿奔跑。一共要跑五里山路，再绕着马家村跑一圈。 在这个环节中掉队二里者视为不合格，中途晕倒或退出者视为不合格，用时超长者视为不合格，嬉笑打闹影响他人者视为不合格。所有不合格者可直接下山，即失去成为无敌宗弟子的资格。 谢芸儿看向台子上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孩儿，心想一会儿开跑之后自己必须寸步不离地跟上他！ 第二个部分是最神秘最复杂的部分，在马家村的海选现场等待他们的是多达十几项的考核。这些考核分为必考和选考。 每次通过考核会根据考核结果获得一个叫做“经验卡”的小木牌。赞够指定数量的“经验卡”，即可换取刻有数字的“等级徽记”。然后通过不断地获取“经验”来提升“等级”。 当所有考核结束之后，等级最高的一百人将进入最终的面试。 没错！关畅把游戏中的经验值和等级体系应用到了门派弟子海选！ 等级和经验值的概念在被应用到游戏中之后经久不衰，几乎已经成为了游戏中约定俗成的一部分。他想做一次大胆地尝试，看看这种量化方式能不能适用于现实中的武林门派！ 第三个部分是面试环节，这时候的每个人都是选出来的“尖子”。无敌宗的掌门、首座会亲自从中挑选出最终的五十名外门弟子和两门内门弟子。 宋熊下台，先一步跑上山去。他在马家村还有负责登记的任务，而接替他的李斯文已经上前一步。 李斯文深呼吸一口气，高声喊道：“请大家各自活动腿脚，鼓声再响之时，随我上山！” 第35章 体能测试 “咚咚咚！”鼓声再次回荡在银岭山脚下。 “开始！”李斯文大喝一声，率先迈开步伐。 众人先是一愣，他们哪里经历过这么奇葩的海选，所以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冲啊！”不知道是谁大喊出声，气氛一下子被燃了起来。 一千多人沿着山道奔跑的同时，山脚之下竟然还有几十人一动未动。他们其中有个别人身材或臃肿或羸弱，自知无法坚持索性就放弃了；而另一些则是学武之心不诚，只是来看看热闹并不想付出什么努力。 关畅看着山下的景象，有些感叹地喃喃道：“总有些人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啊。” 银岭的这条山道最宽处能并行两辆马车，最窄的地方刚好能容一两马车经过。 一千多人一起跑，很难出现如同后世马拉松那般壮观的场面。一千多人没过多久已经拉成了快一里多长的队伍。 最前面领跑的已经不再是李斯文，而是几个愣头青。 有几个青壮年凭着冲劲儿一路猛进。他们提前找向导打听好了，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所以不怕走错。他们所想的是能早到马家村就能早一点开始后面的考核流程，甚至多一些时间可以休憩，以逸待劳。 霍三就是这第一梯队中的一员。 从小就仰慕武侯和豪侠的霍家三郎身材矮小，十四岁的年纪身长还不到五尺（邺国一尺约三十厘米）。正因如此，他在潭县拜师学艺屡次受挫。 但霍三自尊心极强，发誓绝不气馁。他平日里跟着当兵的哥哥霍二舞刀弄枪，身体素质倒是比同龄人好上不少。 他相信自己的一身本事定能弥补身高带来的劣势！ 霍三奋力奔跑，似乎要把胸中的压抑都宣泄在这山道之上。然后他发现天阴了下来。 他抬头看去，发现不是阴天，竟然是一个比自己高了一尺有余的人追上了自己，挡住了太阳！ 霍三很别扭地扬脖转头瞅着身边的“高人”，竟然只是一个比自己还稚嫩的半大小子，最多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啊——”霍三惨叫一声，他惊呆之下竟然扭了脖子…… “这位哥哥，你怎么了？”唐大一边跑一边对旁边的霍三说道。他虽不爱说话，可实在被霍三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不是搭讪，是本能。 “没、没事儿。在下霍三，不知这位兄弟叫什么？多大了？”霍三费力地正了正脖子，不再看这个发育异常的“孩子”了。 “我叫唐大，快十一了！” 才十岁多一点儿，身高六尺多了吧！ “嗷——”霍三怪叫一声跑得更快了，他才不要和唐大站在一起。 …… 关畅依旧站马家村口，眺望上路上的长队。他看到了跑在李斯文之前的人不在少数，就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里的普通人就不会跑步啊。” 五里地，两千五百米的距离在运动会上介于中长跑之间，再加上本身是上坡，其对体力和耐力的消耗程度绝对不亚于五千米长跑。跑在前面的愣头青们竟然先来了一轮“百米冲刺”，这是要疯啊！ “依你看，应该怎么跑？”一个声音在关畅耳边响起。 “大哥！”关畅把头转向旁边，他之前就听到了殷正阳的脚步声，所以没有惊讶，“你怎么来了？” “贤弟莫要忘了，银岭可是我家啊！”殷正阳苦笑着道。他虽是银岭的主人，可总有鸠占鹊巢的嫌疑。 关畅挠了挠头，尴尬地说，“不知大哥今天会来，我这里也没准备什么好茶。如果不嫌弃就进洞府喝一杯白水吧。” 殷正阳摆了摆手，说道：“贤弟啊，哥哥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这局怎么收场呢。” 关畅心想，这个哥哥是来看笑话的，莫非他觉得我搞不定这么多人？旋即再思量一下，殷正阳话里有话，似乎意有所指。 “多谢哥哥前来帮小弟压阵了。”关畅恍然大悟。今天他最大的困难不是在一千五百人中选出无敌宗的弟子，而是要让无敌宗在三门四小派的重压之下立住跟脚！ 殷正阳也不否认，只是继续之前的问题，“依你看这五里山路应该怎么跑下来？” …… “你这么跑可不行！” 唐大正要提速追上前面的霍三，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崔曦！你怎么来了！”唐大欢喜地看到崔曦正在他旁边悠哉地跑着。 “先不说废话，跟着我的步伐。慢下来！”崔曦跑到唐大身前，挡住了他。 唐大很想跑在最前面，可是他在跑步这件事上必须相信崔曦这个资深飞贼！ 于是他跟着崔曦的节奏逐渐慢下来，看着其他愣头青死命地往前冲。 崔曦这才开口说道：“我说，你听。你刚才用气力太多，现在不要说话，一直跑就行。” 唐大点点头，他此时已经感到了疲惫。 崔曦指了指跑在他们身前两丈远的李斯文，说道：“这是个会跑的，他只有最开始快一下，和大部分人拉开距离之后就略微降低步伐，跑得不疾不徐。” 唐大忍不住开口，“他是领跑的，他又不担心被落下！” 崔曦恨铁不成钢地轻声喝道：“闭嘴，别泄了力气！这是上坡，能省力就省力。他那么跑就是在让着或者压着其他人。山上马家村里应该还有要用体力的地方，若是把劲儿都用在傻跑上才是蠢货！” “最后问一句，你咋过来了？”唐大快速问完，然后紧紧地抿起双唇。 “唉。怕老哥你被骗呗。”崔曦无奈地道，他在潭县就这么一个朋友，少了他自己也会少很多乐趣吧。 …… 奔跑的大部队已经在山路上飙了将近四里。 谢芸儿一直跑在中游的位置。她前几日都在赶路中度过，深知保存体力的重要性。她此刻也暗自庆幸自己吃了那最后的饼，否则还真没力气跑这山路。 可正当她准备加速，把自己的位置再向前提一提的时候，忽觉脚上一空，竟是一只鞋被甩飞出去。 她急忙停下，回头找鞋子。而那只破草鞋已经在奔跑的人群中被踢出老远。 “唉，我的鞋子！”谢芸儿急得叫喊起来，逆着人群去追鞋子。 可当她找到鞋子的时候，手中事物已经不算是鞋子了。草鞋原本就破烂，现在被人群践踏而过，已经很难挂在脚上。 谢芸儿的身体微微颤抖，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腾而起。拜师习武就这么难吗？自己的命好苦！ 她狠狠地抽泣两下，眼睛用力睁大，不让眼泪模糊视线。 她扔掉手中的烂鞋，又将脚上的另一只鞋脱下揣进怀里。然后赤着脚向前方健步走去。 “呼哧——呼哧——”一个粗重的呼吸声传入谢芸儿的耳畔。 她扭头看去，竟是一个体态浑圆的公子哥还在跑步，在他身旁还围着几个家丁模样的青壮年。 “不行，不行啦——”胖公子摇头晃脑地吼道，然后向旁边一栽歪。 一个家丁见状急忙扶住胖公子，问道：“少爷，咱们不跑了，回吧！” 胖公子喘着粗气道：“歇会儿，歇会儿。不回去，回去被老头儿瞧不起了！” 几个家丁心中暗自想：儿子被老子瞧不起也无所谓吧，再说您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若不是老子有钱，也没人瞧得起。 正在这时候，山道上忽然有一群人拼命向前跑，就好像后面有老虎追逐一般。 只见众人身后有几个身披红色缎带的向导在山路上列成一行快步疾行，凡是跑在他们后面的人皆被告知已经被落下两里，失去拜入无敌宗的资格。 胖公子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咬着牙道：“跑！” 谁知他刚迈出一步，腿脚酸软，竟是支撑不住，摔了个瓷实。 “张五、何六，你们带着我跑！”胖公子来不及起身就怒喝道，“只要我这轮不被淘汰，你们这月工钱双份！” 几个家丁脸色由惊转喜，齐声应下。张五与何六更是一个背一个推，带着胖公子疾步奔走！ 谢芸儿微微蹙眉，看向经过他的胖公子一行人，又看到身后正在不断淘汰参选者的向导们。 她心中一横，赤脚急奔。 第36章 天助自助 “咦？还可以这样？”一个参选者看到旁边跟上来的几个人。 这一行人簇拥着中间的三人。其中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背着一个胖少爷，后面的人用力托住向前推。 “这样也行，算不算耍赖？”后面几个向导也是面面相觑。 “掌门的规则里有没有限制不让人背着？”另一个向导反问。 “应该没有这种规定，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见过那个胖子，那不是潭县首富钱非凡的公子钱不豪吗？” “噗——为什么会叫钱不豪这么不好的名字？”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爹！” 话说钱不豪企图砸钱上山，可是他的家丁能力有限，不是武林高手，更不是千斤力士。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这也要看看背上之人几斤几两。钱豪虽然只有十岁，可一身肥肉少说也得有一百五六十斤。 几个家丁来回轮换两次，跑了不到一里地山路也筋疲力尽。他们任自家少爷嗷嗷喊着加薪也委实爬不起来了。 “没用的东西。”钱不豪一脚接一脚地踹着张五，又气又恨地骂道：“丢人现眼，拿钱不办事！” 张五、何六等人只能暗自叫苦。 钱不豪左顾右盼，眼看着后面的向导就要追上自己。情急之下，他高声叫嚷：“前面的听着，谁能背着我上山，赏银十两！谁能背着我跑完马家村，赏银五十两！” 被他这么一嚷嚷，还真有几人的步伐就慢了下来。 此次海选之所以人声鼎沸就是因为关畅开出的福利太好，今日参选人中纯粹为钱而来的人少说也有七成！ 此刻，钱不豪的开价比之无敌宗还要阔气还要直接！十两银子折合成后世的货币可有一万多块钱，五十两更是有七万之多！ 只不过大部分人在看清钱不豪之后都是叹息一声，继续跑路。 不是他们怕钱不豪赖账，而是他们看清钱不豪的身材之后，觉得这笔钱就不是任谁都能赚到的！ 钱不豪也没有原地踏步，他愤怒地向前冲了几步，再次喊了一轮：“赏银二十两，带我上山；赏银一百两带我通过体能测试！” 他冲出的这几步加上喊话消耗掉了剩余的所有力气，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那几个向导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干了！”前面的人群中忽然有几人掉头，趁着钱不豪还未被淘汰的时候将他背起来就跑！ 钱不豪有些懵逼，他这才看清围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有十几个人。 “多谢各位好汉，在下钱不豪，绝对不会赖账！”钱不豪绝境逢生，喜出望外。 “钱公子，你就瞧好吧！”一个壮汉答道。 “不知道这位好汉尊姓大名？”钱不豪趴在另一人背上问道。 “小的叫吴玮，旁边的都是一起讨生活的兄弟们。”吴玮答道。 吴玮和身旁的十几人都是潭县码头上的搬工苦力。潭县水路通达，码头上的活计也多。因此搬工苦力们会自发地抱团聚堆，竟然也形成了数个小的圈子甚至帮派。 吴玮这一伙人原本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一块生意，可是随着三门四小派的介入，他们能沾手的生意越来越小，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因此，他们在听说无敌宗海选之后就组团前来！他们参与海选纯粹是为了银子，能不能学成武功都是次要！ 他们本就是苦力出身，对于搬箱背物自是精通。其实在钱不豪第一次叫价的时候，有几个兄弟就动心了。可是吴玮认出了钱不豪，因此只是把人手聚集在一起，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头。 果然，钱不豪真的提价了！若不是那几个向导眼看就要追上钱不豪，吴玮还会再耐心等他继续叫价！ 这一幕看在周围人眼里，心中生出百般感慨，可核心却只有一个：有钱任性！ …… 谢芸儿也看到了这一幕，可是她却没工夫思考太多。 此刻她赤裸双脚，脚底板已经被磨破，跑过的路上留下点点血斑。 眼看着山顶在望，谢芸儿一咬牙狠狠地加速跑去，似乎是想要用双腿的疲累分散脚底的疼痛。 也正因为赤脚奔行和身后的血迹，谢芸儿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地上怎么有血？” “那个小姑娘在光着脚跑！” “无敌宗收女弟子吗？” “好像注明了男女不限，可谁能想到真有女子前来？”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怎敢跑出来抛头露面？” “看她跑得撒欢，没点规矩。啧啧，这长大了还怎么嫁人？” “还有没有别的女子，一千多号人就她一个吗？” “这样的奇女子，恐怕也是万中无一了吧。” 众人从好奇到批判，从小声嘀咕到指指点点。 谢芸儿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但却没有心思也没有力量给予还击，主要也是没有必要。 只不过少女的心里还是难受，脸上也羞得通红。 怀揣心事，谢芸儿的步伐很快就乱了，加上脚下又被石子硌到，身子向前一跄就要摔倒。 谢芸儿身体失去平衡，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地面，心想完了，这摔下去还有没有力气爬起来？ “哎呀——”谢芸儿“不负众望”地出丑了，此时她的膝盖和手心都被蹭破，疲惫刹那间占据了她的身体和心理。 “啊——”她哭了出来，在这山路之上，在这群奔跑的海选者之中。 无数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又有无数目光匆匆离开。 其中包含惋惜、包含疑惑、包含幸灾乐祸，但更多的只是麻木无感地旁观。 人们向前的脚步，几时又曾为他人驻留。 后面的人渐渐超过谢芸儿，此时她已经落入了最后的梯队。 钱不豪被一群人簇拥着从她身边跑过，神色微异地看了她一眼。他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却被颠得只想吐。 “吴大哥，”钱不豪还是说出一句话，“能不能让兄弟们给她一双鞋？” 一众人依旧维持匀速向前，此时背着钱不豪的正是吴玮，他答道：“钱公子，没用的，男人的鞋子大，她穿不了。而且，她已经筋疲力尽了，没人能帮她。” 钱不豪与吴玮同时哀叹一声，便不再想此事了，因为马家村就在眼前！ 谢芸儿无助地瘫在地上，看着眼泪啪嗒啪嗒打湿地面。 “老天，你若要亡我谢家，为什么还要留我一命！”她望向晴空，发出诘问。 没有得到任何应答，天空依然晴朗，云淡风轻。 谢芸儿能听到身后几人和向导们求情的声音。她仿佛回到了十几日前的那一夜，听到了父母向山贼求情的呼喊。 没有人会留情，没有人会仁慈，没有人会帮他们，没有人会帮自己。 谢芸儿攥紧双拳，在地上愤力一锤，凄厉而绝望地嚎叫一声，“起来——啊！” 一个弱小的身影摇晃着从山道上站起，颤巍巍地向前迈出一步。在她身后是混杂了血与泪的裸脚足印。 再次站起的谢芸儿觉得自己在一瞬间脑中空白，似乎忘记了一切，似乎忘了自己是谁，似乎也看不到前方的路。 她脑中空无一物，却将向前跑的信号坚定无比地传给双腿。她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听得到自己呼吸，这呼吸声似乎被无限放大，然后又归于安宁。 她觉得自己飞起来了，否则肯定会被那几个向导给淘汰出局。 谢芸儿真的飞起来了，只不过她此刻已经晕了过去。 一道白色身影在她倒地的瞬间夹起她就向前飞掠而去。 不是寻常地奔跑，真的如飞一般。 那道身影带着谢芸儿超过被人簇拥的钱不豪，超过强弩之末的霍三，超过唐大和崔曦，超过此时领跑的李斯文，第一个踏入马家村！ 第37章 升级效率 宋熊在马家村口另一端等了半天才见有人跑完全程，可惜正在跑来的不是李斯文，而是一道白色的身影。此人轻纱遮面，看身材竟然是个女人，在她腋下还夹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孩儿。 宋熊看那女子的步伐飘逸，速度颇快，姿态却似闲庭信步。 她在施展轻功！宋熊身为外门首座自然有这点儿见识。 眨眼功夫，那女子已经来到登记桌前。她并不说话，只是把腋下的谢芸儿横放到桌子上。 宋熊隔着面纱看不清女子容貌，从她的身形以及露在外面的皮肤能看出这个女子年纪也不大。 “请问二位叫什么？芳龄几何？来自何处？”宋熊摇着扇子问道。 “离官白。”那女子答道，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我不是来海选的，我是路过。” 宋熊听到她不是来海选的，竟然松了口气。然后他又看向那个昏迷不醒的，问道，“那她呢？” 离官白在面纱里撅了撅嘴，心道这小姑娘是谁我哪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咦，我不是上山来找人的吗，怎么就忍不住多管闲事了？ 然后离官白就在宋熊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中——离开了。 而她离开的方向并不是下山，也不是上山，而是在马家村里的各个考核项目中闲逛了起来。那模样就像领导莅临指导一般。 一名向导递了一个眼神给宋熊，意思是需不需要去管管或者请走。 宋熊嘴角抽动，摇了摇头，只是嘱咐了一个小厮去通知关畅，又找来一个村妇照看谢芸儿，并且把一个竹牌放在她身上。 这位名字怪异的少女分明是一名高手，绝对不可能拜关畅为师。这样的人来到无敌宗，身份可疑，多半是其他门派伺机滋事的！ …… 谢芸儿被身旁嘈杂的声音吵醒，她发现自己躺在树荫之下。此时一个村妇正在帮她包扎膝盖上的伤口。 “你醒了？”村妇问道，扶她起来喝了口水。 谢芸儿发现入口的不是水，似乎是米汤，于是捧起来喝光了一整碗。然后她才不好意思地问道：“大婶，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村妇答道：“姑娘本来是晕的，恰巧被一位女侠遇到，是她把你带来马家村的。姑娘真是好运气。” 谢芸儿呆呆地重复了一句：“好运气吗？” 她忽然想到一事，瞪大眼睛问道：“那我还能继续考核吗？是不是被淘汰了？” 村妇微笑着不说话，只是示意她向手上看去。 谢芸儿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用丝线拴着一个木牌。木牌正面写着：“贰”，下面刻着两个小小的“正”字，背后还有几个自己不认识的符号。 …… 霍三拿着刻着“壹”字的号牌，心中升起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开始跑得太快，导致后继无力，最后险些被淘汰。当他得知自己是最后一个拿到“竹牌”的参选者时，激动得眼泪都崩出来了。 他仔细跟向导咨询木牌上的几个符号各自代表什么。 向导耐心地解释，这不是普通的竹牌，而是无敌宗首创的“等级卡”。 首先是一个大大的文字：“壹”。 这个大字代表等级，即参选者当前的等级。通过第一关的绝大多数选手拿到的都是“壹”，据悉只有第一个完成体能测试的参选者可以直接获得一个“贰”。 其次是壹字下面刻着的一个小字：“正”。 向导说这个“正”字有五画，其实是代表五的意思。 第二轮考核每通过一个项目会根据项目内容和自身成绩得到一张两张或三张经验卡。 一个“正”的意思就是从一级升到二级需要积攒五张经验卡。 至于等级卡背后弯弯绕绕的符号实际上是无敌宗掌门发明的一种计数方式（关畅无耻地把阿拉伯数字带到了邺国），霍三手里的这个数字为“813”，即他是第八百一十三个获取该号牌的参选者。 而在登记卡侧边还有几道豁口，霍三没注意到，向导也懒得解答。 第一轮竟然直接淘汰了七百人，无敌宗的海选真是狠啊！ 霍三将这些复杂的规则一一记住，然后大步走向了考核区。 …… 此时的第二项考核进行得热火朝天。 这种奇葩的系列考核对于参选者是破天荒，对于场中负责指引的向导也是头一次。 对考核内容的质疑，对考核评分的不满，对考核纪录的挑战……参选者们的怨念和兴奋正在马家村的上空交织，天空上竟然多了一些乌云。 每当有人对结果不满或者对规则生疑，最先倒霉都是那些向导。甚至还有人冲撞向导，扰乱秩序，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被直接扔出考核现场。 而一旦向导被问得哑口无言，就会抛出粗暴的通解：最终解释权归无敌宗所有！ 此时的钱不豪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刚刚进行完“身高体重”的必选考核项目。 在他之前考核的人叫唐大，那傻大个跟竹竿一般，看着就别扭。令钱不豪惊讶的是此人竟然在身高一项被评为“上上等”，直接拿走了三张经验卡。 钱不豪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跃跃越试地进行了身高体重测量，结果自己引以为傲的身姿竟然未能在体重评定中给自己长脸，反倒是得了一个“下等·不合格”，更是一张经验卡都不给！ “凭什么那傻大个超高就有三张经验卡，本公子超重就不合格？”钱不豪一脸正义地质问。 负责发经验卡的姜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服钱不豪，并且给他详细解释了肥胖对于习武的障碍。 “如此说来，本公子真的有些胖？”钱不豪难以置信地掐了一把肚子上的肥肉，痛苦地问道。 姜棠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惨，虽然锦衣玉食，可一直生活在欺骗之中，连基本的审美都丧失了。他好心地答道：“本门掌门曾研究过十岁到十八岁各个年龄的身高体重比例，即便是按照十八岁的标准，钱公子还是超重的。本门武功需要行动灵活，体胖者恐怕多有不便。” 钱不豪咬着牙问道：“就没有灵活的胖子吗？武艺高超的胖子一个都没有吗？” 姜棠略作思索，然后摇了摇头，尴尬地说了一句：“就算有，也是先武艺高超，年纪大了之后再体重高超……” 钱不豪还不甘心，习惯性地喝道：“张五、何六，你家少爷我真的很胖吗？” 张五、何六自然是不能回答的，因为他们早就“交代”在了山道之上。 钱不豪试探地问身后的吴玮：“吴大哥，莫非你也认为我胖？不适合习武吗？” 吴玮是亲自背过钱不豪的，他艰难地开口说道：“钱公子，我们兄弟拿了你的钱，本不该置喙。可拜师习武一事还是要讲究随缘和刻苦……况且后面那些考核都需要你亲力亲为，并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姜棠在一旁重重点头，他个人是不介意钱不豪这样的土豪上山拜师的。奈何这货的一身肥肉注定了他在后面的考核中基本拿不到多少经验，能不能达到二级都是个未知数呢！ 钱不豪悻悻地走了出去，看向那些正在领取经验卡的参选者，眼中充满了羡慕与嫉妒。 钱不豪无心继续考核，他知道后面的“立定跳”、“冲刺跑”、“独木桩”、“俯卧撑”等项目中根本就没有自己擅长的！ 他自己擅长的除了吃就只有花钱了吧…… 钱不豪呆呆地坐在一个石墩上，看着那些参选者或喜悦或懊恼地领取数量不一的经验卡，目光逐渐麻木。 “有人三级了！”这时候有一个人在远处喊了一声。 “靠，谁是崔曦，第一个四级！” “这货不是人，是牲口吧，引体向上根本停不下来！” “那个吴玮也是个牲口，竟然立定跳出了一丈！”（邺国度量一丈为十尺，约三米。） “哎，不知道今天前百名都是几级，我看咱们二级升三级都难啊！” 钱不豪看向几个自觉晋级无望的参选者，眼中神色由麻木转为疑惑再转为兴奋，最后竟是暴出精光！ 那几个参选者瞥见一个胖小子正在用看食物的贪婪眼神盯着自己这面，不禁汗毛炸起，僵在原地。 第38章 付费玩家 钱不豪走到几人身边，左顾右盼之后拽过其中一人，对他们说：“请几位哥哥借一步说话。” 几人看到钱不豪衣着不凡，心想不管是哪家的公子总归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他们仗着人多也就跟他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钱不豪开门见山地说：“几位兄台可是认为凭借自己的等级根本排不进前百？” 其中一人答道：“如今这山上有八百参选者，其中不乏一些厉害的人物。我等前来只是碰碰运气，如今见识过海选也就死心了。这分明是在择优取之啊。” 另一人看了看钱不豪的身材，悠悠地开口：“无敌宗搞的海选其实就是在寻找那些筋骨最适合练武的少年人，其他人升级非常困难。” 钱不豪点了点头，答道：“这位兄台所言不差，我看咱们手里的等级经验只不过是别人的陪衬罢了。” 几位少年也是颇以为然。 就在这时钱不豪话锋一转，说道：“钱某愿以铜钱收购各位手中尚未兑换的经验卡，几位开个价可好？” “什么！”这几个人皆是一惊，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公子竟然要用钱买废物。 随即他们也反应过来，若是这钱姓公子将他们手中的经验卡全部收拢在一起——这了不得啊！他们再次看向钱不豪，面露震惊和疑惑。 然后几人也暗自思量一番，如果自己也用铜钱买经验，这笔账到底值不值？ 拜入无敌宗就是为了挣钱，试一试可以，若用了自己的钱，这不就赔了吗！而且用钱买经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几人之中也有个小心谨慎的，他问道：“这要是给无敌宗的人发现了——” 他没有往后说，众人却开始往后想。无敌宗的人能承认买来的经验和等级吗？这个风险不可谓不大。 钱不豪作为富家子弟见识自然比这几人要多些，他此时解释道：“无敌宗的海选规则详细周密，等级高者可入围前百。其中并没有禁止铜钱买经验，想来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我料想他们在第二轮并不会发难，毕竟后面有面试。” 这时众人才有些恍然大悟，第三轮面试无敌宗有完全的主动权。即便是通过不轨行径进入前百的候选者，无敌宗也可以直接筛掉，甚至都不用任何解释。 “钱公子买经验卡就是为了过第二轮吗？”一个少年人有些不忍心地看着他，善意地问道。 “正是！反正我老子有钱，你们开价吧！”钱不豪见另外几人已经意动，就不再废话，索性直奔主题。 几人不好意思地面面相觑，对钱不豪说道：“这些经验对我们已是无用之物，只不过是废了些体力和功夫。钱公子若是要尽管拿去，至于钱财，够在这山间摊铺间吃顿午饭即可。” 钱不豪长舒一口气，这笔生意谈到这里就已经成功了！对于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皆不是问题。 经验卡的成交价被定在十文一张，也就是五十文即得一个“正”字！ 众人拿钱离去，或是下山，或是去马家村另一边的临时休息区买小吃。 只有一人踟蹰在钱不豪旁边，并未离去。 “钱公子？”那人试探地问道。 “有事？”钱不豪早就看出这家伙一副欲说害羞的模样，这样的人他在家里跟着老爹见多了，多半是有事相求，或是拖债借钱之辈。 “钱公子，在下白辰轩。不知公子是否还需要经验卡？” “你还有？”钱不豪眉头一皱，面色难看，他最讨厌坐地起价的人。这个人刚才只卖给自己两张经验卡，现在等别人走了才继续和自己议价吗？ “这个真没有。”白辰轩双手一摊，做了一个“这个这没有”的手势。 然后他又说道：“钱公子若想要，这个就可以有！” 钱不豪不耐烦地问道：“那你就赶紧去参加考核，我在此处等你。你若再获得经验，我照之前的价格继续收着便是。” 白辰轩凑近钱不豪，问道：“钱公子，你可知道你的法子，别人也能用！” 钱不豪满不在乎地说道：“不是别人，是别的有钱人。” 白辰轩尴尬地咳了一声，他本来想忽悠钱不豪说会有别人收购经验卡，与他产生竞争，自己好在其中周转一二分一杯羹。谁曾想有钱人的思维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啊，这小胖子早就料到能像他这么做的人不会有几个。 白辰轩眼珠一转，再次计上心来，他换个姿势继续忽悠：“钱公子此言差矣。哥哥我刚才已经被钱贤弟的魄力和智慧折服，这番做法虽然剑走偏锋，却独树一帜鹤立鸡群，与无敌宗搞的海选不谋而合！” 白辰轩看了一眼钱不豪的反应，后者果然若有所思，甚至还开始咬手指了。 钱不豪见他不说了，就问道：“白大哥想说什么？我好像懂了，却又不懂。你别欺负我小，我老子可不会放过骗我的人！” 白辰轩不知道钱不豪的老子是谁，可还是有些被吓到了。他索性不再忽悠，直接破题：“我的意思是，若只有钱公子一人用钱财包下这些经验卡，那就是海选之中唯一以财胜之的人。且不说后面能否成为无敌宗的弟子，至少会给无敌宗掌门留下深刻印象。倘若有三五个人都用这种取巧的方法，那么这种行为只能算上人云亦云吧。” “无敌宗的人若是深究还会发现钱老弟是始作俑者，带坏了风气。”白辰轩分析得头头是道，竟然还会换位思考，“钱公子只要成为这山上唯一收经验卡的豪主，待到面试的时候还能说是自己发现海选规则不谨慎，自己花钱帮他们杜绝这种钻漏洞的行为！” 钱不豪听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他虽不学无术，可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对生意一事触类旁通。白辰轩献上的计策一语中的，除了贵一点儿没有其他问题！可贵本来也不是问题。 “能把投机取巧说成防微杜渐，白大哥，你是我认识的人中脸皮最厚的一个了！”钱不豪哈哈大笑，而后说道：“但是我喜欢，就按你说的来！你要多少钱？” 钱不豪作势就要掏银票，要知道他只要掏银票，面额就不会低于十两！ 白辰轩此时按住他的手说道：“钱老弟，不忙。我们去休息区从长计议，那边的人开始多起来了。而且肯定有些人手中没钱，还饿着肚子呢！” 钱不豪已经笑开了花，他觉得白辰轩所作所为太对自己胃口了。于是二人如兄弟一般抱着膀子结伴走向休息区。 关畅还不知道，自己关于江湖的沙盒游戏还未上线，却惊现“重大bug”。 他更想象不到，只有一个新手场景的“海选游戏”，竟然迎来首个财大气粗的付费玩家！ 而最离谱的是，利用漏洞刷钱刷经验的游戏工作室就要诞生了！ 第39章 美食俘虏 时过正午，所有必考项目都已经结束。可选项目在这个时候也纷纷暂停进行午休，参选者自然都涌向了马家村另一边的休息区。 马家村的休息区在关畅的授意下被改造成小吃一条街！ 说是一条街有些夸张，其实更像是大学食堂各种风味的窗口。其中一些小吃来自潭县，是马大刀和姜棠找上山来的；而另一些则是关畅为了纪念自己穿越者身份而教给马家和李家的一些人做的。 八百参选者跑了五里山路，又被各种奇葩项目折腾了一上午，此时都是饿鬼附身的状态！他们闻到小吃街散发的香味，各个食指大动，争先恐后比肩接踵地前去品尝！ 离官白此时已经忘记来银岭的目的，她觉得之前的十几年都白活了，有这么多好吃的自己竟然闻所未闻！ 潭县知名的捞芽菜、素八角、甜棍棍、鲢鱼羹她都是知道的，可眼前的这些小吃当真是又好看又好吃。 离官白决定每一样都买一些尝尝，高冷美女瞬间退化成资深吃货！ 李记煎豆腐。一文钱两片。 一片豆腐裹着鸡蛋液被煎炸得色泽金黄，外酥里嫩。一片豆腐上还刷着一层有些酸甜的蒜酱，另一片豆腐上则刷着一层咸味豆酱。一份小吃两种口味，让原本无味的豆腐变得比肉还好吃！ 冰糖葫芦。两文钱一小串。八文钱一大串。 竹签串起十个红绿相间的山果，外面包裹着一层如冰晶般剔透的糖壳。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回味无穷。而且卖家竟还贴心地去除果核，吃起来非常舒服。 离官白买了八文钱的豪华大串。这豪华大串有一尺多长，上面除了果子以外还有山药核桃等辅料，糖衣更多，而且还有芝麻点缀，好吃又好看。 离官白此时吃得顾不上形象，脸上面纱更是因为耽误吃糖葫芦被嫌弃地扯掉了。 路上的参选者盯着大美女，而大美女眼中却只有小吃！ 马寡妇炸鸡。 这个炸鸡的标价就颇有新意，那个套餐是什么意思？ 大鸡大利套餐，三十文。 包含黄金鸡腿、仙法鸡块、秘制鸡排、玲珑条、嘎嘣脆、石榴汁。 鸡不可失套餐，二十文。 包含黄金鸡腿、玲珑条、嘎嘣脆、山楂汁。 闻鸡起舞套餐，十文。 包含鸡动大炸汇、玲珑条。 凡购买任意套餐，可免费盛一碗心灵鸡汤！ 离官白心道，一只鸡不过十几文，就算是上好的肥鸡也不会超过二十文！这些所谓的套餐凭什么卖这么贵。 嗯，必须买一套“大鸡大利”尝尝。 咦，这鸡腿是怎么做的，外面好酥脆，里面油而不腻，好好吃！ 仙法鸡块，吃起来不是寻常的鸡肉，却比鸡肉更鲜嫩，这难道真的是仙法？ 秘制鸡排实际就是鸡骨架，但是鸡骨架是如何烹制得这么脆，当真是吃鸡不吐骨头啊！ 玲珑条吃起来好像是山药，为什么占了酸甜可口的酱汁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那嘎嘣脆实际就是鸡皮，鸡皮不是看起来很恶心的吗，怎么完全不一样了？ 吃多了过油的鸡肉有些腻，赠送的心灵鸡汤刚好可以原汤化原食。 最后再来一杯石榴汁，我的天，这才是吃饭啊！ 离官白一脸沉醉，丝毫没注意到身边又聚集了一帮人在围观美女吃饭。 那些人其实也不是见色起意，他们没钱吃三十文的套餐，实在是想见识一下“大鸡大利”到底是什么样的！ 离官白此时对这小吃街充满了好感，她觉得所谓海选与这小吃街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真不知道这些店家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前的招牌好特别，是什么小吃？ 大刀三明治。六文钱一块。 这个名字好神奇，三明治是什么？ 离官白咬开了手中的面饼，才发现内里乾坤。三明治竟然是三张面饼夹着薄薄的肉片和一些时蔬，里面还抹了调味酱汁。这三明治荤素搭配，简单方便！味道虽然不如马寡妇炸鸡那样美妙，但胜在管饱，亦菜亦粮。 嗅，前面好大烟味，还混杂了浓郁的肉香！ 银岭大肉串。 羊肉串、肉筋串、瘦肉串、五花肉串、猪皮串、野味串、蘑菇串、腰子、鸡胗…… 离官白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肉串。 离官白有些幽怨地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胃部，她刚才已经吃了八分饱。习武之人食量偏大，但是也不适宜每餐太饱，暴饮暴食可是修行武道的大忌。 然而当她再看向炭烤架上排布整齐、香气浓郁、肉肥油多的串串，女侠已经全然不顾及人设，卷起袖子就开始了撸串！太好吃了，必须每样两串，不，每样五串！ 嗝—— …… 而在离官白大快朵颐的时候，自然也有人只能“望食兴叹”。 一些人实在没想到银岭之上的食物如此精妙，根本就没有带钱；一些人则是带着自家的干粮，看一眼大肉串，吃一口馍馍；还有一些本就家境贫寒，他们根本就吃不起那几家特色小吃，只能用一文钱去买两个村户做的大素包子。 “这几位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白辰轩出现在银岭大肉串前面，手中拿着几根肉串，边吃边问旁边几个看着烤肉架流口水的参选者。 几人一起向旁边移出几步，来到食客较少的李记豆腐旁边。 “几位饿了吧，是不是忘记带钱袋上山了？”白辰轩打趣道，他自然知道这些人肯定不舍得花自己的钱买这些小吃。 白辰轩也不需要他们回答，兀自说道：“几位有没有多余的经验卡，卖我几张赚几个铜钱可使得？” 一个小伙子忙不迭地摆手：“使不得，我还差一张经验卡就三级了。” 白辰轩一乐，答道：“哎呀呀，这位兄台也不打听打听，这一上午已经出了几十个四级、十来个五级！你还没到三级，还把经验卡当成稀罕物，这是在和我逗闷子吗？” 那个小伙子脸色羞红，答道：“经验卡是我自己升级用的，怎么能卖？” 白辰轩也不墨迹，看向旁边的几人。那几个人略作思索，就作出了决断，他们也自知晋级无望，之所以还没有放弃只是侥幸心理在作怪。此时美食当前，又有人能把经验变现，何乐而不为。 于是一手交铜钱一手交经验，白辰轩用每张经验卡七文钱的价格收了二十张经验卡。 就连刚才坚持了一下的小伙子也卖了两张，换上十四文钱能吃几跟肉串了！ 谢芸儿就站在距离几人不远的地方，她知道那人是在买卖经验卡。因为白辰轩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并未刻意回避任何人。 来到小吃街休憩对于身无分文的谢芸儿是一场煎熬！她此时又饿又累，心中无比纠结。 她咽了咽口水，向白辰轩那边迈出了一步——然后又缩了回来。 咕噜，肚子叫的声音很大，身体是最诚实的。饥饿能够逼迫一个人做出很多违心之举。 谢芸儿已经达到了三级，她相信自己再进行几项考核就能冲击四级！她认为四级应该能够进前百。 到时候经验卡可能还会多出来两三张，现在用来换钱，买口吃的如何？ “姑娘可是饿了？”一个声音说道，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谢芸儿回头看去，只见卖豆腐的少女竟微笑地看着自己。 谢芸儿没有作答，只是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李豆这会儿没有生意。最开始的时候吃她豆腐的人还多一些，可是后来白辰轩发起了一波经验换铜钱，有钱的人多了，他们就选择去吃肉而不是豆腐…… 李豆已经观察谢芸儿一会儿了，她觉得那少女怪可怜的。明明能把经验换钱，却还舍不得。 “姑娘可否帮我照看一下摊位，我想去方便一下。”李豆问道。 谢芸儿一愣，茫然地点了点头。 “多谢姑娘，我也不能让你白帮忙，锅边上有几块煎好的豆腐，趁着没凉你快帮我吃了吧。凉了可就不好卖喽。”李豆说罢，从摊位里出来，急急忙忙走向茅房的方向。 谢芸儿看着那些色泽好看的豆腐，强忍着眼泪没有流下来，重重点头。 “姐姐且去吧，我给你看摊，人在摊在！” 第40章 有钱任性 下午的海选进行得非常快。 如果把海选参选者假想成玩家，这件事不难预料。 对于这个时代的海选的参选者来说，前两轮考核是一个需要高频度操作的大型副本。 玩家在打副本的时候，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摸透副本机制和提高自身操作上，此时玩家之间产生的社交几乎都是围绕副本自身的，属于被动社交。 而在午休的时候，玩家在游戏内有了自由支配的时间，这时玩家间的社交就变成了主动社交。 关于“海选”的经验、等级、副本进度、其他玩家排名、知名高玩等等信息就成为玩家们此时谈论的重点。 他们在聊这些的时候，也免不了谈及其他。其中有些人会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者话不投机的对头…… “玩家生态”就这样形成了！ 这样的“玩家生态”能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通过与他人对比，玩家对自己的游戏水平会有一个理性的认知。 “那个叫唐大的端是厉害，小小年纪竟然能抓举起一百二十斤！” “码头那家伙更厉害，听说他一直在刷新此次海选的跳远纪录。规则里有一条，刷新纪录一次得3张经验卡，他把自己的跳远纪录刷新了十多次啊！” “还能这样吗？早知道我之前也不用全力了。” “你不用全力有屁用，只有前几名才有争刷新纪录的机会！”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休息区各处上演。 当有好事者统计出参选者中四级选手已经过百之后，那些四级以下的选手十有八九都选择了放弃。 小吃街的美食诱惑以及钱不豪的经验变现更是加速了选手放弃的进程。 …… 现场的向导每隔一刻钟就会向宋熊等人汇报一次剩余人数。 从午时到未时共有四百余人宣布放弃，未时刚到又有一百人弃权。 剩下的人几乎都已经参选完了全部考核项目，除了有个别人还在无聊地攀比刷新纪录以外，其余人都在为了经验卡奔波。 流失的人很多，但是他们经验卡并没有绑定。一些人找到原本就认识的人讨要经验卡，另一些人则现场交友，当然也有人如同钱不豪一样尝试购买经验卡…… 可这些人惊讶地发现，能被他们收揽到的经验卡少之又少，大部分人的经验卡竟然在午饭的时候就被人给收购了！ 考核区正中央有几张长桌，此处是为所有参选者兑换经验和等级的地方——晋级处。 钱不豪在不远的地方一边悠哉地吃着糖葫芦，一边盯着那些换取等级的人。白辰轩则是守着一个大筐蹲坐在钱不豪身旁，手里拿着一串五花肉吃得起劲。 “别吃了，换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去！”钱不豪忽然开口说道。 “好嘞！”白辰轩一口撸完所有的肉，扛起箩筐就随钱不豪走向晋级处。 “我来升级。”钱不豪把自己手中的二级等级卡拍在桌上。 “二级？”姜棠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他，心想这胖娃娃还没死心吗？怎么一中午不见，他又胖了。 钱不豪一招手，旁边的白辰轩已经把箩筐“duang”地一声卸到桌上。 众人好奇地往里一看，满满地都是经验卡！ “嘶——”围观者整齐划一地用齿间凉风发出了一个声音！ “他是谁？” “这人的经验卡用筐装！” “不可能！就算他破了所有记录都不可能！” “除非他把所有弃权者的经验卡都收入囊中！” “他边上的那个人，是不是收经验的那个？” “看好了，那来升级的胖小子是钱非凡的独子——钱不豪！” 众人认出钱不豪和白辰轩，心中了然。原来所有多余的经验卡竟然是被同一个人买走，这位钱公子当真是“有钱任性”！ 姜棠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想晕倒，他暗自掐了一把大腿，清醒过来：“这位公子，请问这些经验都是你的吗？” 钱不豪想了想，用手抓出一把经验卡塞给白辰轩，说道：“这些是他的，剩下的都是我的！” 白辰轩早就因为收经验卡挣得盆满钵满，还真就得意忘形没有给自己留经验卡。 其实他在挣了这笔钱之后就打开了新思路，与其上山习武挣钱，还不如当个“倒爷”！ 话虽如此，可白辰轩在接过经验卡的时候还是有些小感动。 几个向导面面相觑地看着姜棠，姜棠一脸无奈地说，“看什么看，给公子兑换等级！” “哗啦！”一筐经验卡被倒在地上，几个向导纷纷开始数数。 而众人也跟着一起围观土豪升级。 “哇，七级了，已经是最高级了！” “框里还有一大半经验卡，会不升到二十级？” “你会不会数数，没发现等级越高需要的经验就越来越多吗？” “八级了，经验卡不算太多了！” 过了整整一刻钟的功夫，向导们才合算出钱不豪的等级。 九级！ 海选第一，毋庸置疑！ 几个向导正要把升级多余的经验卡收走。 钱不豪的目光瞥向另一处，忽然开口：“等等，这些经验卡给我留下！我还有用。” …… 谢芸儿惴惴不安地走向晋级处。 她下午又参加了几项可选考核，各拿了两张经验卡。 她不得不佩服无敌宗的海选规则，竟然把每一项考核成绩都男女分开。 除了体能测试一视同仁以外，女子的其他标准都与男子不同。比如力量类考核标准低于男子，但是柔韧和平衡类考核的标准却高于男子。 即便如此，谢芸儿还是算出自己到不了五级。 据说有四级的参选者已经过百，也不知道四级零一个经验和四级零十个经验在排名上是否会不一样。 唯一让她心安的就是自己中午并没有出卖宝贵的经验卡！ 就在这个时候，谢芸儿看到一个肉球向自己这边撞来，她下意识地就想躲避。可那人似乎就是冲着她来的。 谢芸儿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此时只得将小包袱紧紧抱在胸前，包袱里是她小心包好的经验卡。 “你还没有放弃吧！”钱不豪问道，然后说道：“没放弃就太好了，这些送你了！” 他说罢，将一堆经验卡塞到谢芸儿胸前的包袱上。 “你是谁？”谢芸儿说道：“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钱不豪答道：“今天来参加考核的只有你一个女子，我怎么会认错！就是你！” 谢芸儿把头摇得向拨浪鼓一般，说道：“不行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我素未谋面，无缘无故地我不能收。再说海选一事，各凭本事……” 钱不豪摆了摆手，有些不悦地说道：“我给你，你就拿着。哪里那么多废话！” 谢芸儿比钱不豪大几岁，可毕竟是女孩子，性格柔弱一些。她被钱不豪一凶，竟有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一时手足无措。 钱不豪挠了挠头，觉得和女孩子交流真是费劲，还是和白辰轩聊天才有乐趣。 他看着谢芸儿泫然欲泣的样子，颇为懊恼地道：“就当是我赔你的鞋了。” 谢芸儿一愣，“鞋？什么鞋？” 钱不豪支支吾吾地答道：“就是、那个、上午跑山路的时候——你真不记得了？” 谢芸儿想起来了，她上午为了找鞋子向后跑了一些路，的确与钱不豪擦身而过。 钱不豪硬着头皮说道：“我当时看到脚边有个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只破烂鞋子，当时也没在意就往旁边踢了出去。后来看你光着脚，才知道可能是我把你的鞋子给踢丢了罢。” 谢芸儿只记得自己在人群中穿梭找鞋，没想到这个小男孩儿竟然还在意这件事情。她再次看向钱不豪的时候，忽然觉得这小胖子非常可爱。 谢芸儿说道：“这位小公子有心了。那只鞋找到了，只不过被人踩踏破烂，实在不能穿了。万万不能怪你。” 钱不豪也不听他的，自己继续说道：“后来我在山道上看到你的脚都流血了，我就想着要不要帮你。可当时我和一众人忙着上山，也就没能帮忙。每每想到这件事，我都觉得自己不配成为一个大侠，还好我又遇到你。希望姐姐能收下经验卡，了我心结。” 谢芸儿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纳闷：“谢芸儿啊，谢芸儿，莫非你真否极泰来，成了幸运儿？” 第41章 你的梦想 谢芸儿惊喜万分地换到了一张五级等级卡，她更是对钱不豪感激涕零。 随着最后几人兑换完经验，一张总榜被张贴出来。 九级，一人。 八级，无人。 七级，四人。 六级，十七人。 五级，三十人。 四级，一百一十六人。 四级及以上的参选者达到一百六十余人。 无敌宗取其中经验最多的一百人进入下一轮面试。 “我六级，我中了！”唐大激动地拍着崔曦的肩膀，后者都快被他打进地里了。崔曦自然也是晋级了，而且是七级。一个资深飞贼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所有赛跑类考核的记录。 “我也中了！我五级，哈哈，谢谢老弟送我的经验卡。”白辰轩激动地说道。 “预料之中的事。”钱不豪挥挥胖手，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谢钱公子。”谢芸儿兴奋地对钱不豪盈盈下拜。 …… 第三轮，面试。 一百六十名候选者被分为两部分。五级及以下的七十八人由两名首座进行面试；五级以上的二十二人则由关畅亲自面试。 钱不豪作为海选第一，也是第一个走进“面试间”的。 “钱不豪，见过掌门！” 关畅坐在对面，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钱不豪有些紧张，局促地坐下。 “钱不豪，你有梦想吗？”关畅不等这个胖小子坐好，就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 钱不豪被吓了一激灵，他本以为掌门会责问他购买经验卡之事。谁知道迎来的竟然是这种问题！ 梦想？ 钱不豪不知道关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我想当大侠。” 钱不豪低着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嘲笑和质疑。 “男子汉，该抬起头来。”关畅再次看向钱不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 他缓缓开口，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愿意为这个梦想付出什么？” 钱不豪这次倒没有犹豫，郑重答道：“倾尽所有，散尽家财，不做我爹的儿子！” 噗，关畅差点喷了，合计这小胖子能付出的代价都和他老子有关。 关畅笑了笑，钱不豪毕竟年少识浅。后世这个年纪正应该是充满活力天真烂漫的！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孩子也如大人一般为世俗所累，为生存所困。 钱不豪衣食无忧，倍受宠溺，这反倒让他拥有了这个时代少有的纯真！ 关畅不喜欢小小年纪就有暮气的小大人，他更喜欢钱不豪这种任性而为的人。因为浪漫也是大侠的重要特质之一！ 而钱不豪的梦想也是成为大侠，虽然有些傻天真，但却与关畅创办无敌宗的主旨不谋而合！ “如果所有人都认为你的梦想不切实际，你当如何？”关畅前两个问题都是在考验他的本心，这个问题则是考校他的潜力。 “我……我就来无敌宗了啊！”钱不豪行为大胆，却不表示他心中没数。关畅的假设在钱不豪身上本就是现实。 关畅听完，哈哈大笑着。无敌宗在这胖小子眼中竟然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地方！ 关畅笑呵呵地说道：“海选第一，按成绩来说你可入内门。但你的经验卡有九成以上是买来的，我虽未禁止，却不能鼓励。因此，我准许你成为无敌宗外门普通弟子。你可愿意？” “我愿意，弟子愿意！”钱不豪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就要跪拜。 关畅忙道：“正式入门行礼在三日之后，你现在可以出去，叫下一个人进来了。” …… “你的梦想是什么？”王七合对眼前的少女颇为好奇，他最想问的其实是“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自己跑上山了”！ 奈何掌门师兄设计的三个问题必须排在最前面。 “我要报仇！”谢芸儿面不改色地回答。 王七合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弱小而坚韧的少女竟然背负了必报之仇。 “你为了实现梦想，报仇血恨愿意付出些什么？”王七合强忍着好奇按部就班地继续问。 谢芸儿也是一愣，她还以为对方会问何仇何怨之类的问题。她听清问题之后只失神了一瞬，然后坚定地回答：“大仇得报，九死不悔！” 王七合觉得这姑娘背负的必是深仇大恨，但还是于心不忍地问了第三个问题：“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你不能完成梦想，又待如何？” 谢芸儿不作任何犹豫，咬牙答道：“不死不休！” 王七合双眼圆睁，震惊不已。他刚才在谢芸儿身上感受到暴起的戾气以及浓厚的杀意。 当他再次看到谢芸儿的时候则发现眼前的小女孩已经恢复如常。 且不说谢芸儿的潜力和目的如何，单是这种悲剧命运的身世就已经与大侠无限接近了吧？ 此时的王七合已经不太急于知道谢芸儿背负的仇怨了，这注定是一个悲剧，估计比李斯文还要惨上许多吧。 这个女孩儿是关畅点名必须进无敌宗的，甚至特许将其纳入内门弟子的考核范畴。 王七合试探地问了一道关畅布置的附加问题：“如若你达成所愿，大仇得报，又有什么打算？” 谢芸儿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失语。 …… “你的梦想是什么？”宋熊看向白辰轩。他不喜欢此人。因为他觉得此人心术不正，竟然利用海选漏洞牟利。于是他严厉地提醒：“要说实话，遵循本心。” “我原本想通过海选进入无敌宗赚些钱，可我现在觉得入不入无敌宗倒是次要。”白辰轩在之前已经想通很多关节，此时的回答倒也光棍。 宋熊这个气啊，心想我无敌宗要不要你是一回事，可你看不看得起无敌宗可是另一回事了！ 他喝问道：“你有没有梦想！” 白辰轩被这书生首座吓了一跳，连忙答道：“今天之前本来没有梦想，以为吃饱穿暖就是生活。可今天帮钱公子收购经验卡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喜欢这种从无到有的感觉！” 他继续说道：“我的梦想就是白手起家，用自己的想法去挣更多的钱！” 宋熊很无语，这货竟然还敢主动提倒卖经验卡的事情！关键是还从中悟到了“梦想”！ “你为了实现梦想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呢？”宋熊没好气地问。 白辰轩小心翼翼地问：“我为了追寻梦想，现在打算放弃拜入无敌宗的机会～这算不算代价？” 第42章 盗亦有道 “你有梦想吗？” 第二个进来的是吴玮，他其实也是码头上一个小帮派的头把，仗着有些本领也有些倨傲。 他本想先自我介绍一番，却被关畅先声夺人！ “梦想？”吴玮念道，然后想起自己在码头抢活的蹉跎岁月。 “我想加入无敌宗！”吴玮答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你的梦想是什么？”关畅皱着眉头问道，他不太喜欢阿谀奉承也不喜欢不择手段。 吴玮犹豫了一下，忽然开口答道：“我想壮大我原来的帮派，让他们可以不再受欺负！潭县的大小码头最好都是我的地盘。” 关畅继续问道：“为了这个梦想你又付出过怎样的代价呢？” 吴玮回答：“我们现在不是几个小门派的对手，我带着兄弟几个加入无敌宗希望能学有所成。若我能进入无敌宗，会发一笔钱财遣散余下的众兄弟。等我学成下山，再召集他们大干一场。” 关畅点了点头，吴玮所提出的“继续学习”概念在这个时代非常超前，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魄力。吴玮已经是一帮之主，能放弃原有的地位前往无敌宗深造，这的确需要不小的胆识，甚至可谓孤注一掷，破而后立。 “你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你的梦想不能实现呢？”关畅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是我的梦想，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再次拉起大旗时，哪怕只有一个兄弟愿意回来，这就是值得。”吴玮认真地答道，显然他是思索过这个问题的。 关畅点了点头，问道：“现在有两个机会在你面前。其一，钻研武艺努力成为内门弟子，假以时日可以出师，凭武艺开山立派；其二，研习武艺的同时也学习我无敌宗的门派管理，并且帮助外门首座执掌外门，相信用不了多久我无敌宗又可以多出一个新堂口。 吴玮思索半晌，决定选择了方案二。他知道通过习武之路能取得非凡的成就太难了，哪怕自己肯努力也有些晚了。 当今邺国才出了几个大侠，又能有几个能扬名立万，开宗立派的呀！ 他看中无敌宗的关键其实不在于武功，而是无敌宗初始的格局就很大！无论是海选还是福利亦或是休息区的小吃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他隐隐的觉得无敌宗将会颠覆自己对帮派的认知！这里会是一个变不可能为可能的地方，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正是所谓的实现梦想。 不得不说方案二对吴玮的吸引力很大，因为他喜欢作话事人的感觉，可却不喜欢思考太多。 也就是说他的梦想其实是一个有实权重执行的中层领导而非能够定下战略路线的首脑人物。如此一来，堂主的位置还真合适！ …… 吴玮出去，叫了下一位的名字：崔曦。 崔曦根本不想进来，因为他很怕被关畅抓个原形毕露。不过坑队友的唐大，死乞白赖地求他进去打前站。 崔曦看着唐大没出息的样子，知道这货如果不知道面试问题，一定会紧张的要命。所以他这个当兄弟的也就硬着头皮去了。 此时的崔曦有些侥幸，他觉得如果无敌宗想要抓他在第二轮考核的时候就已经有机会了。然而无敌宗没有动手，那就证明他们也许没有认出自己。 “你有梦想吗？”关畅问道。 “你问我的梦想？”崔曦反问：“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关畅的确很想按照自己的套路把三个问题问完，但他知道眼前的孩子与其他参与海选者有大不同，这很可能是一个天才，而且是一个有故事的天才！ 关于潭县飞贼的事情，关畅曾经问过殷正阳。殷正阳对此竟也有关注，他有些猜想却没有任何实据。若不是自己误打误撞认出来崔曦，自己恐怕也会被蒙在鼓里！ 关畅无奈，只好先答再问：“你叫崔曦。最近潭县闹飞贼应该就是你的杰作。好了，你看我知道你的身份，不妨你也说一说，你有梦想吗？” 崔曦的心跳骤然加速，在某一瞬间他想拔腿就跑。可理智还是告诉他，此时此刻必须要镇定。他不相信什么因祸得福，可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的三脚猫功夫，单纯的跑路还行，若是一派掌门想近距离擒拿他，自己一定没得跑。 崔曦装作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我的梦想是去皇宫偷东西。” 关畅被这个梦想逗乐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贼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大贼。 他无奈地继续问道，“那么你为了实现梦想付出了哪些努力呢？” 崔曦回答：“从我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个贼，这辈子下辈子甚至上辈子可能都是贼。我天生就知道怎么偷，也知道怎么逃，还知道怎么藏。” “我从小村庄偷到小县城，又偷到大县城，以后还要去府城和京师。我无时无刻都在磨砺提高自己的技术，为自己制定更高的要求，寻找更难下手的目标。我能为了偷一件东西蹲守数月；我甚至为了从一个人身上摘下玉佩，连他上茅房的次数都数得清楚。我想我应该已经很努力了吧。” 精于此道，乐于此道，盗亦有道！关畅进一步确认自己先前的判断，这货就是一个天才。只不过他的方向不太对，或者说他的方向太正了！ 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关畅以为眼前男孩年纪虽轻，但是他在盗窃上的手段和心得可谓是自成一家，甚至可以著书立说开宗立派了。 关畅觉得第三个问题已经没必要去问。因为一个注定要当贼的人，怎么会去管别人相不相信他的梦想。 对于天才自然不需要按部就班地把三个问题都问完，于是关畅开始跟他随意地聊着。 “你觉得现在阻碍你实现梦想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崔曦想了想说：“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阅历尚浅。另一个原因是我在潭县交了一个好朋友，也就是跟我一起进来的同伴唐大。他是个憨厚的，但我觉得他可能是个猪队友…我有些放心不下他一个人闯荡，如果他能拜入无敌宗，拜入关掌门的门下。我以后就不用再担心他了。” 关畅感觉到阵阵无语。这货来无敌宗完全就是为了朋友探路的，真是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仗义之贼？关畅有些想放弃，但有想争取一下这个长歪了的天才。 “我无法肯定无敌宗会帮你实现梦想，因为你的梦想实在是不太符合邺国的律法。但我觉得你不妨可以在无敌中陪同那多呆一段时也许在这其中你能找到其他别的梦想。” “毕竟对于你来说，去皇宫偷盗，要么成功，要么死路一条。你若成功，梦想也就实现了，此生必定空虚；你若失败，梦想就再也没机会实现了。不如在放手一搏之前，先去做些别的事情。” 崔曦点了点头敷衍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在崔曦正要走出去的时候，关畅忽然对着他的背影问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崔曦仿佛被石化，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瞬间汗流浃背，大口吞咽着口水。 良久，他迈开沉重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43章 规矩上门 关畅正欲让下一个参选者进来，就听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禀报掌门，外边有很多人要见您！”来人正是李彪，他已经正式加入无敌宗的外门。 关畅放下手中的事，告诉李彪通知后边的参选者，面试要推延。 等他出去的时候，面试间外边已经被好事的参选者和上门找茬的各门派之人围得水泄不不通。 这时关畅才看清那群人中有七个为首之人，最中央的大胡子站位靠前，想必就是三门四小派的话事人了。 关畅对着面前几人抱拳行礼，问道：“在下无敌宗掌门关畅不知道各位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其中为首的大胡子就开口了，“在下金环门掌门金大钊，一年之前我曾在潭县设下英雄宴，邀请潭县江湖门派组成潭县江湖盟。金某不才被各位推举为盟主。今日听闻我潭县又出了一个江湖门派，特此前来祝贺，顺便邀请关掌门也加入潭县江湖盟！” 关畅非常有礼貌的对各位掌门一一行礼，然后缓缓问道：“请问潭县这个江湖盟？我无敌宗加入会如何？不加入又如何？” 众掌门以及在场的围观者不约而同地发出“嘶”的一声，心想这关畅真的是个楞头青吗？人家这么找上门来就没让你做选择题啊！ 金大钊也不动气，呵呵一笑继续说道：“若是关掌门加入我潭县江湖盟，那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无论是江湖上的事还是生意上的事，大家都有个照应。但若是不加入，以后无敌宗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甚至宗门都开不下去……可别后悔。”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威胁了。你要是加入，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要是不加入，我就想办法搞你！ 关畅假装无知地问道：“我无敌宗教人习武，生意也都正当，到底会有什么麻烦，可否请金掌门提点一二？” 金大钊没有说话，倒是他身侧的一个美妇插言道，“师兄，这小子年轻还不知道潭县的水有多深哩？听说有几个未加盟的门派，官府动辄就会上门寻衅，周遭的山匪马贼也不太平，甚至有几个小门派被无赖堵门结局狼狈。假如他们识相地加盟，定然不会有这些麻烦。” 关畅面不改色，认真地回答：“我邺国官府一向良善，为民做主，只要我无敌宗不触犯律法，相信官府不会找我们麻烦。改日我也会带着弟子去官府进行报备，若官府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照做便是。至于地皮无赖山贼强盗，那本就是我武林中人要除恶务尽的目标。万万不能与之苟且！” 金大钊旁边的美妇翻了个白眼，娇嗔道：“哎哟哟，关长了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那你就是下定决心不加入我潭县江湖盟了？” 关畅轻咳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我无敌宗很想加入！关某之前一直忙于门派草创没有亲自赴宴，还请诸位莫要怪罪。近日又被海选一事缠身，没能及时去找金掌门报到，真是抱歉。今日刚好各位来得正好，关某代无敌宗毛遂自荐加入潭县江湖盟！” “什么？他要加入江湖盟？”人群中爆发了窃窃私语。 金大钊更是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旁边的美妇也是脸色羞红，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此时在关畅后面的殷正阳也是愕然，他万万没想到以关畅拳无敌衣钵传人的身份竟然甘愿做小？ 金大钊脸色不喜不怒，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关掌门开宗立派就要按我潭县江湖盟定下的规矩来行事。” 关畅点了点头说道，“理应如此，不知道金掌门和各位掌门有什么章程，不妨今日划下道来，关畅接着便是。” 金大钊没想到关畅答应的这么干脆，心想这其中果然有诈！莫非关畅的武功能傲视众掌门？ 他再次打量关畅，觉得此人虽然年纪年轻，但是内力深厚，下盘稳健，目光精深，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与常人大异，绝非等闲之辈。 金大钊再次联想到关畅曾经与殷正阳在酒楼切磋，也揣测了另一种可能。莫非此人的武功已经与殷正阳不相上下，二人是因为切磋武功，棋逢对手，惺惺相惜才结拜为异姓兄弟？ 关畅不知道金大钊怎么想，他接下此事也是无奈之极。对方不玩阴谋，摆出地头蛇的架势，让无敌宗避无可避。 无敌宗显然不可能与整个潭县的武林门派为敌，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借此机会加入潭县江湖盟。大不了日后伺机夺舍。关畅相信只要无敌宗足够强大，能创造足够多的利益，那么即使是金大钊也拦不住他成为潭县江湖盟的话事人！ 金大钊清了清嗓子，说道：“照以往的规矩，关掌门须依次挑战其他三门四派的掌门，若是能一一胜之或是得到诸位掌门的认可，便可开山立派。若中间败了一场，那么非常遗憾，关掌门不能在潭县地界开山立派，需磨砺武功，重新来过。我们这么做也是防止欺世盗名之辈借着开宗立派巧立名目收图牟利。” 听了他的话，围观群众纷纷表示不屑。金大钊说的是有一些人借着创建门派牟利，可是关畅这哪是牟利呀？这简直就是大出血！谁见过上山拜师还倒给钱的。 关畅也不戳破，只是笑呵呵地等金大钊继续往下说。因为金大钊刚才已经说了以往的规矩，既然有以往的规矩，肯定就有针对无敌宗的“现在的规矩”。 果然金大钊继续说道，“但是我看关掌门少年英才，悟到时间尚浅，恐怕临阵经验也不丰富。若我们几个老家伙摆下阵势，岂不是让人说我们以大欺小，以众欺寡？我们今天不妨变通一下规矩，不比师父比各自教授的徒弟，而且是一对一的公平对阵。关掌门意下如何？” 关畅眉头紧皱，他显然没想到对方的踢馆方式竟然不是真刀真枪的干，而是要让徒弟之间进行切磋。 关畅这时其实有一些慌，他只能推托道：“某不才尚未收下半个弟子，实在是拿不出人与各位掌门的得意弟子比试武功。” 这是实话，关畅的确没有自己的徒弟，不成器的半吊子师弟倒是一堆！ 这时就听之前的美妇阴啧啧地说道：“妾身听闻关掌门几个师弟武功也是关掌门亲自调教的。不妨让你的几个师弟与各派的徒弟进行比试，这样可好？” 关畅这才知道这几个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合计是他们怕自己的武功太高，让他们威严扫地。于是想出了用得意弟子来欺负关畅这几个不成器师弟的办法！ 关畅干笑两声，说道：“金掌门果然立得一手好规矩。不过诸位的弟子应该有七位，而我的师弟算上最小的十岁的孩子也不过五人，这该如何是好？” 第44章 五人团战 关畅所言的确是个问题，但只是小问题。 此时赵普善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在下玄武派掌门赵普善。之前我玄武门和贵派在生意上有些冲突，后来犬子不自量力上门切磋。没想到无敌宗手段高妙，犬子不敌关掌门的师弟败下阵来。我玄武派认可关掌门调教弟子的能力，今日切磋我玄武派便不参加了。“ 此言一出，围观者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玄武派的大师兄竟然败给了无敌宗的弟子？” “不止如此，听说玄武派何老四收铁渣费收到无敌宗的铁匠铺。两方起了冲突，何老四的手指被关掌门亲自掰断，三根！” “荷，听着就疼啊！” 赵普善也是条老狐狸，他能主动提出此事卖个人情，却又怎能让自家声誉受损？ 人群里立即有几人发出不同的声音。 “我听说玄武派赵辉是自缚双手与人切磋，而无敌宗那人不但用了武器，最后更是取巧胜之。” “还有这种事么？那赵辉太托大了！” “这也没有办法，论武功赵辉远胜无敌宗掌门之下任何人，他若不让对方两只手，无敌宗的人恐怕都不敢接战。” “此事当真？可玄武派为何连这种比武都认下？今天打回来岂不是更好？” “赵掌门高风亮节，最重江湖规矩。输了就是输了，这才是大师的气度！” …… 且说场内的其他掌门都是一愣，金大钊更是恨恨地想自己这是找了一个什么坑队友！ 就连关畅都没有想到这老家伙竟然在此时卖了个人情给自己。此时的关畅明显是势弱的一方，赵普善如此作为，连站队都算不上，简直是摆明了要拆金环门的台。 果然，金大钊脸色不悦地哼了一声，道：“好。既然玄武派自愧不如无敌宗，那么就由剩下几个门派出五名弟子领教无敌宗的高招吧！” 正在这时，金大钊右侧徐展也站出来表示自己的弟子刚好出门历练，留下的都是刚入门的。银枪门也退出了比武。 徐展的退出倒是在金大钊的预料之中，毕竟金大钊知道徐展和殷正阳是穿一条裤子的。在三门四小派中银枪门也与其他门派刻意保持距离。今日徐展向着无敌宗的确合情合理，于是徐掌门就趁着比武人数不对等的契机来了一招借坡下驴。 金大钊点点头，其他几个掌门也再无异议。 “请问这弟子一对一的比试可需要无敌宗全数胜出？” 就在这时，关畅身后的一人忽然开口。 众人看去，这才发现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已出现在关畅身后。 “见过殷大侠！”金大钊和几个掌门认出来人，赶忙拱手见礼。他们虽然对殷正阳入驻银岭心生不忿，可却不得不以礼相待，锦绣双刀的名气可不容小觑。 殷正阳对几人回礼，然后说道：“各位掌门好，今日我义弟有心加入潭县江湖盟。我也来学习，我也要为自己的锦绣门准备一番。” 殷正阳这一席话是在为关畅站场子，他言语中意思明确：今日你们怎么对待我义弟，以后有胆子的都冲我来吧！ 按照金大钊的心思，他的条件还真是需要无敌宗五战全胜才能开山立派。现如今殷正阳横加干预，这事就有些难办。 金大钊的胡子耸动了几下，然后抱拳说道：“殷大侠以为五局三胜如何？” 殷正阳点了点头，看向关畅，却发现后者似乎没在听，这位义弟在关键时刻竟然走神了！ 气氛尴尬了一瞬，然后关畅忽然缓过神来，向所有人说道：“既然潭县江湖盟为了关某定下比试弟子这么体恤的规矩，我无敌宗自然要依。” 金大钊一颗心缓缓下落，可是还落踏实就再次提了起来。 只听关畅话锋一转：“不过，我以为五局三胜太耽误大家的时间。既然规矩不是老规矩，我们不如一局分胜负！” 其他几个门派掌门眉头皱起，他们想不出关畅的提议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除非他有一个特别出众的弟子能够技压其他五个首席弟子！但从他们得到的情报来看，无敌宗并不存在这样的人！ 殷正阳更是无语，心说：兄弟啊，哥哥好不容易拉了你一把，你何必自己另辟蹊径，花样作死？ 关畅看大家都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只得解释：“我们不妨来一场五对五的局，若是我无敌宗弟子能在场中站到最后就算我们通过这一关。各位掌门意下如何？” 团战！？ 这在门派切磋中的确罕见，其实这种混战打法在后世的格斗竞赛中也几乎没有。 见过双打羽毛球的，见过团队接力赛的，团队击剑也是一个一个上吧。谁听说过拳击双打，柔道混双，多人散打？ 这种玩法一般只会出现在影视剧，网络小说以及多人游戏中。 殷正阳眼前一亮，他忽然想到一事。这种小规模的团战似乎和两军对战有相似之处！ 邺国军队最小的单位是“队”，一队五人。这五人上了战场就是守望相助同进同退的兄弟，两军混战之时这五人小队的战力高低对于他们能否存活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而其他两个掌门所想的也是这种战法对胜负有何影响。 五个门派中任何一名首席弟子几乎都是能吊打无敌宗的存在。尤其是金环门的金大发，毫不谦虚地说他一人即可车轮战无敌宗所有弟子！ 金大钊思索片刻，看向其他几个掌门。后者微微颔首，表示可行。 “好，一言为定。”金大钊上前一步，伸出右手。 关畅与之击掌，说道：“金掌门好爽快！” 众人约定一盏茶之后进行比试。 几位掌门嘱咐各自弟子尽了放手施为，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若不是殷正阳在场，其他几人早就迫使关畅定下生死状了。在他们眼里无敌宗的掌门也许是少年英雄，可那几个弟子一看就是土鸡瓦狗。 关畅也把自己的几个师弟都召集起来，商议策略。 他本打算试试自己的上限，与其他掌门公平较量一番。然而金大钊以退为进，以徒代师的手段彻底将无敌宗逼入最危险的时刻。 为今之计只有依靠团战配合以及暗器手法以智取之。 王七合，宋熊，马大刀，姜棠，李斯文在关畅面前一字排开，对关畅抱拳道：“谨遵掌门师兄之训，吾等定不辱命，战至最后！” 关畅回道：“今日之战就拜托各位师弟了，切记安全第一！” 第45章 飞斧速战 片刻之后，众人站定。 三门四派中今日出战的是金环门、祝融门、清潭派、飞鹰派以及萍水派。 几个门派的武功大相径庭，所持兵刃也各不相同。 五个首席弟子站在一起，衣着各异，兵器不同，颇有一些网络游戏不同职业组队的味道。 金环门大弟子金大发双手各持一精钢环刃。两环大小相同，呈扇面状，握把在中央，是一种可攻可守的短兵。 祝融门大弟子陈烁使一把七环大刀，陈烁手上耍了一个刀花，大刀哗啦啦响颇有几分气势。 清潭派的武器最普通，就是一把三尺青锋剑。大弟子李泉一脸严肃，就跟全世界都欠他钱一般。 萍水派的武功以柔克刚，武器十分古怪，是一把铁伞。萍水派大弟子杨少齐一手拄着铁伞，另一只手竟然掐着兰花指，竟然有些娘娘腔！ 几个门派中飞鹰派与无敌宗最为相似，飞鹰派注重拳脚功夫，武器是单手拳刃。飞鹰派大师兄刘良是左撇子，此时正把拳刃佩戴在手上。 反观无敌宗的五位弟子，所有人皆是双手持一把小斧头，腰间也是两把小斧头。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禁讨论起来。 “无敌宗不是拳脚门派吗？怎么用斧子了？” “那斧子不是武器吧，好像就是砍柴的小斧头啊！” “这武器又短又丑，一看就不厉害！” “你们不懂了吧，我听说无敌宗的斧头是要扔出去的。” “那是暗器吗？” “有这么大的暗器？恐怕很好躲吧。” 人群之中赵辉也听见种种议论，他心中苦笑，想到无敌宗的斧头肯定比甘蔗厉害吧！ 他输了比武之后，曾反复琢磨当日的情景。几度推演之后，他发现就算自己用上双手，能接下斧头的可能也不过五成。 再看无敌宗这五个人每人四把斧头，赵辉竟然有些心悸，并且暗自庆幸上去比试的不是自己。 两边的站位也颇为不同。 金大发等人一字排开，站位随意，彼此相距不过一臂。 无敌宗这面则是前三后二，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前排除了李斯文之外的两人都是微微弯腿让重心下移。 金大钊看了一眼关畅和殷正阳，对后者说道：“殷大侠来做个评判吧。” 殷正阳也当仁不让，上前一步喝道：“比武——开始！” 十人同时动了。 金大发等人各亮兵器，正欲齐头并进，施展一番。 无敌宗五人一步未动，齐喝一声：“看斧！” “啊！” “呃！” “我的脚！” 二十步之内，一个高手躲一把斧子不在话下，用手生接都行。 那么一个高手躲得开十多把同时掷来的斧子吗？ 如果高手一下子把距离缩短到了十步，又会怎样？ 再加上几个完全没有默契的高手挨在一起，躲避空间有限又会怎样？ 倘若掷斧子的人手法高超又准又快，又会怎样？ 这就是关畅给师弟们定下的战术，在这场比武竞技中加入各种有利于自己且与常规武功不相干的因素。比如攻击的远近区别；比如武器的数量优势；比如多人的站位细节。 习武之人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人力终有极限。关畅用数量和速度来挑战几个首席弟子的身体极限，这一招的确奏效！ 此时场外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场中数道白光闪过。两边人还未接战，潭县江湖盟就已经倒下了三人。 祝融门、清潭派、飞鹰派三个弟子分别被斧头砍中大腿、脚踝和小腿，皆是倒在场中捂着伤处惨叫。 金大发是个聪明的，他一开始就慢了一步。而保住潭县江湖盟没有团灭的关键在于萍水派的杨少齐，他第一时间就撑开了铁伞挡下飞斧，金大发正是蹲在他后面才幸免遭殃。 关畅默默地给杨少齐点了个赞，全靠您这辅助的神操作才保住了adc啊！ 杨少齐其实没想到自己撑伞摆了个架势竟然鬼使神差地挡掉了斧子，他只觉得手上大力传来，然后就听着铁伞与斧头的碰撞的乒乓声混杂着左右队友的惨叫。 铁伞的防御面积虽然很大，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容易遮挡自己的视野，且不够灵活。 比如姜棠和马大刀施展摘星揽月手法掷出的一记“弯月如钩”就刚好穿入铁伞的左右防御盲区。 弯月如钩是一种能改变暗器飞行轨迹的基础投掷手法，无敌宗几位师弟中只有姜棠和马大刀能熟练施展。 二人并看不到伞后的具体情形，凭着感觉掷出。马大刀的斧头飞空了，姜棠的斧头则是嵌进杨少齐右臂。 杨少齐惨叫一声，歪到一旁，铁伞脱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龟缩在铁伞之后竟然会被暗器伤到。 无敌宗众人将手中剩余的斧头齐齐掷出，直取伞后躲避的金大发。 可伞后哪有金大发的身影！ 金大发怒喝一声，暴跳冲天，这一跃竟然有八尺之高，比后世nba球员跨人灌篮更夸张。 飞出去的斧子自然没能预判到金大发的狂怒暴起，纷纷落空。 等众人反应过来，金大发已经狼入羊群。 只见金大发刚一落地，一脚就踢翻了马大刀，马大刀在空中滚了两圈飞出场外。 金大发不做停顿，手持双环气势汹汹地奔向姜棠。 此时众人手里都没有斧子了，失去远程攻击手段，谁都不是金大发的一合之将。好在姜棠身手敏捷，躲过了金大发的一击环斩。 饶是如此，他也失去平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金大发也不迟疑，环刃就要落下。姜棠亡魂大冒，心想这傻大个的力气这么大，所让环刃砍下，自己还不被断成两截！ 只听刺啦、当啷两声，金大发挥起的环刃竟然掉落在地。 原来是李斯文一个健步窜出两丈拾起距离最近的一把斧头，凭着感觉凌空飞去。这一把斧头不偏不倚地划过金大发的手腕，虽然没有斩断他的手筋，可也让他无法逞凶！ “你敢！”金大发怒发冲冠，转身就把另一只手上的精钢环刃向李斯文甩去。 这下轮到李斯文亡魂大冒！金大发被激怒之下的这一击若是李斯文不躲开，只怕就要身首异处。 “小师弟，快跑！” 金大发飞环脱手的瞬间只觉得脚下被拽住，竟然是姜棠抱在了自己脚上。 也多亏姜棠让金大发分心，环刃贴着李斯文耳朵飞出去，溅起一道血花。李斯文捂着耳朵，满手满脸都是血，吓得一动不敢动。 正在此时，王七合抱起吓傻的李斯文扔出场外，关畅赶紧接住施救。 而姜棠也已经被金大发踢出场外，不省人事。 场中只余下王七合、宋熊和一只手受伤的金大发。 金大发看那二人也如自己一样都是赤手空拳，嘿嘿一笑，傲然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第46章 首座威武 祝融门、清潭派、飞鹰派和萍水派各自派人将自家师兄从场中带出疗伤。 围观群众看着被抬走的几人才恍然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几次眨眼的功夫，无敌宗竟然差点让整个潭县江湖盟的种子队团灭。 “我没看错吧，被抬出来的几个人是哪个门派的？” “好像是祝融门，还有清潭派。” “无敌宗的人呢？看起来比身上镶着斧子好上一些哩。” “我还未见无敌宗的人有所动作，单凭几把斧子竟然把所谓的首席弟子打得落花流水！” “要不是金大发机灵躲在了铁伞之后，恐怕也难免被斧子砍中。” “这无敌宗不是教拳脚功夫的吗？我看他不如叫斧头帮更合适。” “哈哈哈，没错，就应该叫斧头帮！刚才那两人扔的斧头出神入化，竟然能在半空拐弯儿的，真是厉害！” “不过他们本身的功夫实在差劲，那个金大发竟然一人打了三个，而且只受了一点轻伤。看起来再打两个也不成问题！” “我看不一定，剩下的两人是无敌宗内外门的首座。依我看此二人与金大发有一战之力！” “我不信，敢不敢赌？” “赌就赌，我压十文钱！” …… 场外的几个掌门脸色难看至极，心中滋味更是难以名状。这场比试他们处于下风，并不能说明自己的弟子学艺不精，而是那关畅巧变规则，将他们给套路了！ 几人目光不善地向金环门掌门，毕竟最后决定五人团战的人是金大钊。若非他提出改规矩，几个门派也不至于如此丢人，首席弟子竟然没有能坚持一个回合！ 金大钊心中更是憋屈，只觉得事情走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不过当他看向场中的时候心中大定，因为王七合与宋熊根本就不可能战胜自己的弟子。这场比试最终的赢家还是自己，没有大获全胜，却好过阴沟翻船。 他压低声音对其他几个掌门道：“各位放心，我这徒儿绝不是那两个人可比的。今天这一场我们能赢，几位徒弟的医治费用我金环门一力承担。今日的确是我莽撞了，中了关畅小儿的伎俩。”他说完还冲着关畅的方向哼了一声。 另外几个掌门默默地继续观战，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寄希望于金大发能以一敌二，速战速决。 场中三人都没有武器，三双拳脚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宋熊和王七合围攻金大发，二人配合默契，忽而左右夹攻，忽而上下齐攻。可打了几回合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金大发此时已经不敢托大，他打算谨慎以防守，先摸清二人路数再做计较。他更多的只是试探，顺便让受伤的手也得到休整。 宋熊和王七合以二打一，这一人还受了轻伤。二人迟迟未见寸功，可见金大发的武功远高于二人。 果然，在三人缠斗二十余回合之后，金大发不再试探，开始转守为攻，大开大合。 而在无敌宗那边，殷正阳比关畅还要紧张。他在关畅身边轻声问道：“义弟，这两位师弟到底有没有把握？” 关畅苦笑一声，答道：“我这俩师弟有多大能耐，我自己也不知道。”关畅倒不是谦虚，也不是故作神秘，而是他对王七合与宋熊二人真的摸不透！ 王七合对江湖之事颇为熟络，原本就有些武功基础，虽然他走得是野路子，可“七合”这个名头可不会是白叫的！ 宋熊言谈举止书生气十足，谈吐气度更是非凡人可比。关畅觉得他的身份神秘，多半是出自名门大户的子弟。这种人虽然会冲动，可却不会犯险！ 关畅的几个师弟中也属此二人在武功上的造诣最高，他俩跟关畅学的陆家拳基础也最多。关畅甚至还将后世的一些拳击、格斗、太极等技巧也教给二人。 也幸亏他们学了一些综合格斗的知识，尤其是在抗击打方面更是能活学活用，否则以二人的武功根基很难在金大发的猛攻下坚持这么久。 场中的金大发越战越勇，而宋熊和王七合心中暗道不妙。两人与金大发的每次身体接触之后都是连连后退或是肢体酸麻。又十余个回合打完，王七合与宋熊已是手脚颤抖，大汗淋漓。 若非二人还有人数优势，能够守望相助，此时早已被金大发结束了比试。 三人打斗了将近一刻钟。金大发正处于亢奋状态，而王七合与宋熊都是强弩之末，几乎无力抵挡。 就在此时，王七合慢了半拍，出现防守失误。金大发目光敏锐，一下就看到了破绽，五指由拳变爪向王七合肩头抓取。 王七合忽然转身，竟不做闪躲，他拼着受伤也要借机黏上对手。因为他只有与金大发贴身战斗才有一丝胜算。 金大发更不在意王七合是否有什么阴谋阳谋，反正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敌人只能臣服。 他一把抓住王七合的肩头，用力一扯——王七合的左臂被卸下，无力地挂在身侧。 而王七合似乎早就料到左臂脱臼，竟然强忍疼痛，用右肘向金大发腋下猛击。 金大发用另一只手挡住王七合袭来的肘关节，反向用力，就要将他推出场外。 宋熊趁机毫不迟疑地发动了，他并没有进行偷袭对手后背，而是借势抓住金大发的一只手臂，也是向场外的方向用力拽去。 这招是陆家拳法中的白云出岫，其实有些类似太极中的顺水推舟。宋熊的想法是趁着金大发推出王七合的时候，自己借力将金大发也推出战场，结束比试。 二人的计策虽然奏效，他们却低估了金大发实力以及应变的速度。金大发自觉双臂都被掣肘的一瞬间就放弃了将王七合推出场外的决定，反而两腿扎稳马步，任二人怎样都再难撼动他半步！ 宋熊见一计不成，立即想要抽身，拉开距离。 可金大发哪里还会给他这样的机会。金大发反手就是一掌，二人距离已经拉近，加上宋熊心中慌乱，这一招已经避无可避。 金大发一掌拍在了他的后心，直接将宋熊拍飞一丈远，趴在地上狼狈不堪，除了头能动，其他地方皆是一动不能动了。 而金大发只觉掌心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可他只想速战速决，并未在意这些细节。他只知道若是一对一的情况还不能立刻拿下王七合，那他当真对不起这首席弟子的名头！ 可就在这时异变徒生，金大发只向前迈出了一步，就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困倦之意瞬间席卷全身。 宋熊向王七合喊道：“二师兄，快上！他不行了！” 王七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宋熊。 只见他一个纵身再次接近了金大发。后者本能地想出拳格挡，可是举起的手软绵无力，被王七合直接拨开。 王七合先是一记勾拳，正中金大发左脸。金大发不知怎地，再难维持平衡，竟然栽向一边。王七合趁他倒地之前又用膝盖补上一击，最后并掌为刀，在其后颈用力一切。 “噗通！”金大发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无敌宗——胜。”殷正阳高声喝道，眉宇间既有激动又有难以名状的古怪神情，这一场比试真的是太诡异了。 这时候关畅和金大钊同时向场中快步走去，二人的目标竟然都是宋熊。两人快步走到宋熊身边，金大钊伸手就向宋熊身上抓去。 关畅看出了他的意图，哪里会让他得逞，伸手挡住金大钊。 二人手掌触碰之间已经展开角力。关畅只觉手上大力传来，右手微微颤抖。而金大钊也是心中惊讶不小。他这一招名为“沉锤铁爪”，是一种能将力道贯注于手掌之上的气功法门。此时他手上的力量有百斤不止，而关畅竟然能用一只手抵挡！ 关畅一脸不悦地诘问：“金掌门，这是何意？莫非徒弟打不过，师父就要上场了？这也是规矩吗？” 第47章 天降师妹 金大钊收回手，直起身子，说道：“我当无敌宗有多么高深的手段，没想到都是旁门左道，除了暗器就是在身上穿着带毒的护具。” 关畅眉头紧皱，他只在小说中知道有软猬甲之类的护具存在，万万没想到这种东西竟然出现在宋熊的身上。以他的眼力怎能看不出刚才金大发的症状就是中毒，而中毒的时机正是他拍的宋熊身上的那一掌。 不过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金大钊挑起的。 关畅轻哼一声，反问道：“规则中没说不让穿护具，也没说不让用毒，更没说不让用暗器。金掌门，何必再三逼迫我们小门小派。” 金大钊也是一滞，想说的话被关畅噎了回去。 “诸位掌门，不知我义弟调教弟子的本事你们可还满意？”殷正阳走到场中央，面色不善地对着各门派掌门拱手问道。 诸位掌门皆是尴尬地拱手回礼，也不说话，继续将目光投向金大钊。 金大钊摆了摆手，咬着牙说道：“关掌门，真是好手段。潭县江湖盟欢迎你，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带领众人离开了海选场地。 待他们离开，关畅对在场之人说道：“今日的面试环节被耽搁了，凡符合资格未能面试的，明日继续，还请大家海涵。” 说罢他就让向导遣散众人，而自己与殷正阳开始为几个师弟疗伤。 …… 受伤最轻的是王七合，他除了肩膀脱臼就是筋疲力尽了。 流血最多的李斯文受伤不算太重，他的左耳被削出一个豁口，看上去恐怖，可是等到恢复之后并不会影响听觉，只是有碍观瞻罢了。 姜棠和马大刀各断了两根肋骨，侥幸没有伤及内脏。 宋熊身中一掌，本来应该伤及内腑，可是他有一件连殷正阳都啧啧称奇的软甲护体，因此只需静养一个月就能调养好，不会留下后遗症。 殷正阳不但精通刀法，对医术也有所涉猎。关畅听了他的分析也就放下心来。 今日之事到底还是关畅自己准备不充分，几个师弟差点因为大师兄的错误送命！ 关畅非常自责，他无敌宗是小门小派，可却非要弄什么海选，所谓树大招风，但无敌宗还是个树苗啊！ 他现在明白了那些穿越文里的主角为什么开局都扮猪吃老虎了。原来古人，尤其是古代武人真不是好相与的啊！这次比武就当是自己的学费了。 可是此次海选已经把无敌宗的福利吹了出去，言而无信的事也不能做。 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面试几十个参选者，而且这次可没有两位首座师弟的帮忙。 第二天傍晚，无敌宗宣布首次海选正式结束。 此次海选共有一千五百多人参与，经过三道考核最终筛选出了五十二名弟子。 其中内门弟子两名，分别是唐大和谢芸儿。 外门弟子五十名，钱不豪、吴玮、崔曦、白辰轩等人皆在其中。 关畅之所以选择唐大和谢芸儿成为自己的弟子，并非是因为这二人的资质绝佳。 其实论天赋吴玮和崔曦都要在唐大和谢芸儿之上，关畅更看重的是心性。 唐大在面试的时候给关畅的印象是憨厚老实但绝对不笨，他与崔曦交好，可却从不帮崔曦行鸡鸣狗盗之事。唐大的义气是有原则的义气，这种心性的唐大其实已经有了侠者的内核，这些才是关畅最欣赏的。 谢芸儿身负血海深仇，关畅在她身上看到了快意恩仇的江湖缩影。她的决心、她的韧性、她的悲惨都注定了她投身武道之后能取得非凡的成就。说心里话，关畅对于谢芸儿是有些担心的，他怕自己亲手培养出来一个李莫愁抑或是梅超风级别的魔女而非侠女。 三日之后关畅将正式收唐大和谢芸儿为徒。 七日之后五十名外门弟子将正式进入无敌宗学艺兼作工。 关畅站在洞府之前，看向夜色中的潭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无敌宗总算磕磕绊绊地走上正轨了！ “你是拳无敌的弟子？”一个女子的清亮声音划破了山间夜色。 “谁！”关畅被吓了一跳，以他的武功修为能听清十步以内人眨眼的声音。 有人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那她的武功至少在殷正阳之上！ “你是谁？”关畅看向眼前这个面带白纱的少女，心中警惕地问。 此女一语道破他是拳无敌的弟子，会不会是师父的仇敌要来斩草除根？ “我叫离官白，你真的是陆师伯的徒弟？”离官白看着关畅惊喜地问道。 关畅想了想，他似乎在海选的时候听到有人汇报过这个奇怪的名字。 “师伯？不知道姑娘与家师有何渊源？”关畅也不否认，试探地问道。 “若非昨日看到了探星揽月的手法，我也不敢确认师伯竟然有徒弟，真是太好了！”离官白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根本不管关畅的感受。 “探星揽月和师父？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关畅越听越乱，可面前的小姑娘就是不和他正经交流。 离官白抿着嘴唇继续说道：“师父临终前不肯说出仇家的名字，以为这样我就不能帮他报仇了。他没想到师伯竟然还真的有个徒弟，我还有个师兄！” 什么报仇？什么师兄？关畅莫名其妙，对他厉声说道：“离——师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离官白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然后反问：“陆师伯难道没告诉你他有个师弟叫霍天天？” 陆刁刁、霍天天……关畅嘴角一抽，心想这师兄弟俩的名字怎么都是叠字，而且一点儿大侠气概都没有。 离官白悠悠地开口解释道：“我师父临终前曾说，自己没得善终，必然是他们师兄弟的秘密被人发现，那人也定会对陆师伯下手。他还说什么种因得果，让我不必为他报仇。” 关畅疑惑地看了一眼离官白，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他思索片刻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为何会轻易接受有这么个师妹的设定呢？ 他问道：“我从未听师父提起过自己有个师弟，还有个师侄女。邺国武林中也并无霍天天这个名号。” 离官白眨了眨大眼睛，答道：“那就对了啊。我师父这些年一直在璟国，不在邺国。” 关畅继续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师父是我的师叔，又如何认定我的师父就是你的师伯？” 离官白一抬手，三枚铜钱已被她夹在指缝之中。 只见她手掌翻动，三枚铜钱沿着三道不同的轨迹先后飞出，直奔关畅面门。关畅本能地以一只手快速抓住这三个铜钱……这种用手抓铜钱的把戏是陆刁刁教关畅拳法之时用到的训练之法。 关畅之前查阅《探星揽月集》时得知这是一种高超的暗器手法名叫“三星归位”。而陆家拳法中有一种连续的收发拳的招式恰好也叫“三星归位”！ 以“三星归位”掷出的铜钱恰好被“三星归位”接住。 离官白看着若有所思的关畅，轻声说道：“看来你也知道这一招，那《探星揽月集》正是我师父所创。世间懂得这门功夫的原本只有师父和师伯，现在只有我和你了。” 关畅万万没想到，自己搞海选打算收些弟子，结果天上掉下个离师妹！ 第48章 师兄你说 在离官白的记忆中自己是邺国人。 她在很小的时候家中遭逢大变，自己被师父救走，之后辗转到了璟国。 自那之后她就与师父霍天天相依为命。 霍天天与师兄陆刁刁一样终生未娶。 师兄弟二人，师兄陆刁刁是近战拳脚功夫的宗师，霍天天则是轻功暗器功夫的奇才。后者除了创出《探星揽月集》之外，还有一套独门轻功秘籍《踏凌霄》。 陆刁刁曾效力过邺国朝廷下属的神秘门派呼神卫，而霍天天从出道之后就一直是闲云野鹤。 不仅如此，他的身份还站在朝廷的对立面，甚至也在武林的对立面。 霍天天的职业是刺客，于是他就是天底下最恐怖的杀手之一。 他的徒弟离官白理所应当地成为了璟国最年轻的女刺客，没有之一，而是唯一。 离官白五岁开始习武。八岁首次杀人。十岁能独立完成霍天天交给她的任务。十四岁竟然能一人剿灭一窝悍匪。 如今的离官白探星揽月已经练至大成，潜行暗杀的功夫更是不输宗师以下的任何人。 而作为她的师傅的霍天天就更加神奇了。在后者的刺杀名单里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地皮无赖，各色人物拥有尽有。 霍天天最大的本事其实并非刺杀，而是伪装。江湖之上没有人知道霍天天是一个刺客，甚至无论邺国还是璟国武林都不存在霍天天这号人物。 在今天之前知道霍天天身份的只有离官白一人而已，现在又多了一个关畅。 关畅十分好奇这么一个刺杀大家为什么会被人反杀死于非命呢？ 其实不光他好奇，就连离官白也想弄清楚这件事。 离官白只知道霍天天是死于中毒。至于是何种毒药、几时中毒、下毒的手段她全然不知。可是霍天天对自己中毒并不意外，就好像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一样。霍天天所中之毒并没有让他立即死去，而是让他受尽折磨，如同是慢性病一般，先是让他全身瘫痪，然后是内脏溃烂，最后无法饮食，气绝而亡。 霍天天临终之时告诉离官白莫要寻仇，并且希望她能去邺国找陆刁刁。他本以为陆刁刁能躲过一劫，尚在人世，到时可以对自己的女徒弟照拂一二。 师父去世之后，离官白难过了半年多。她想为师父报仇，做梦都想。 她先查遍了师父近一年的饮食起居，又查了师父刺杀过的那些目标。可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后来她在整理师父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几封陆刁刁的来信，书信中大部分内容都是一些生活琐事，对于二人的秘密更是只字不提。 只有一封信中提到过这样一句话：邺璟之事已发，吾等命当不久。但能传衣钵于一人，夕死可矣。天弟保重，不敢大意。 信的意思是当年关于邺国和璟国的秘密已经有人查到端倪。陆刁刁希望临死之前能将衣钵传承，并且警告霍天天小心谨慎。 离官白遵照师命来到邺国。一方面是寻找师伯陆刁刁，若是师伯尚在人世，那自然可以追查下去并且报仇雪恨；若是发现陆刁刁也被杀害，她或许能在两起宗师殒命的案情上找到一些共同点。 令她欣慰的是经过百般排查，竟然发现陆师伯有一个徒弟。她最终将目标锁定到潭县银岭上的一个新门派无敌宗。 就在昨天，她见到了马大刀和姜棠比武时使出弯钩如月这一招，这才敢与无敌宗掌门关畅相认。而经过刚才的一番试探和对话之后，她完全确定关畅正是拳无敌陆刁刁的亲传弟子。 只不过关畅注定要让离官白失望了，因为他自己这个灵魂都是穿越过来的，原来的记忆本就残缺。更何况师父和霍天天一样不希望徒弟为自己报仇，也未透露仇人信息。 离官白似乎是一个乐天派，她并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充满了希望，满脸都是找到“亲人”一般的喜悦。 月色如霜，夜风拂面。关畅瞥见离官白开心地微笑，嘴角翘起的弧度格外漂亮。他一时竟看得痴了。 离官白自从认下了关畅这个师兄之后，似乎放下所有的防备，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甚至还大大咧咧地摘下自己的面纱，还与关畅促膝而谈。 不过关畅在得知身边小美女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之后，就自觉地与她拉开距离，谁也不会嫌命长啊。 “师兄，你说咱们两个的武功谁更高一些？”离官白问道。 关畅陷入深思，论武功招式与基础应该是离官白完胜自己。可是自己毕竟继承了陆刁刁多年的内力，或许可以一战？ 不过关畅还是谦虚地道：“应该是师妹的武功高一些。我前一段时间陷入昏迷，如今的武功只恢复了八成。” 离官白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等你再恢复两个月，我们比划比划。” 关畅其实也非常想与旗鼓相当的对手来一场切磋，如此一来他才知道这个时代高手到底到有多高，也好让自己无敌宗教授的武艺更加有针对性，让武学转型更加有的放矢。 他之前与殷晓晴的切磋只能算儿戏；后来他与殷姝过招，可惜对方只是试探；他倒是可以和殷正阳切磋，不过他对自己没有自信，很怕这个大哥看不起自己。 关畅微笑着答道，“一言为定。” 离官白看他答应得爽快，就进行下一个话题，“师兄，你说师傅和师伯当年到底做了什么？隔了这么多年仇人才想起报仇吗？” 这一点关畅其实也很好奇，只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并不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离官白是随口一问，并不指望从这个便宜师兄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师兄，你说师父和师伯为什么都没有娶妻生子呢？” 这个问题在穿越者看来就很微妙了，可他总不能说两个男人之间也是可以有超越兄弟、超越友谊的微妙情感吧……跟离官白提出柜，她应该不会懂吧？ “师兄，你说我们能不能找到仇人啊？” “师兄，你说师父师伯的秘密会与我的身世有关吗？” “师兄，你说我在邺国还有亲人吗？” “师兄，你说我除了能当杀手以外，还能做什么？杀人真的一点趣味都没有啊！” “师兄，你说咱俩是谁先入门的？会不会你的师父虽然是我师父的师兄，但你入门时间比我晚，我应该是你的师姐？” “师兄，你说你为什么要建立无敌宗？还搞什么海选？” “师兄，你说我能不能在你的无敌宗当个副掌门？” …… 关畅微微叹气，在心中对这位奇怪的师妹吐槽：“师妹，你倒是给我机会说啊！” 他大半个晚上都沉浸在“师兄，你说……”的问题之海当中，甚至都没在离官白的问题中插上一句话。 离官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靠在关畅的肩膀上睡着了。 关畅发现离官白的眼角浸着泪滴，这才知道这傻姑娘是在用连珠炮一般的问题来排解压力和寂寞。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对寂寞有着更深层次的体会，而离官白定然也有另一种寂寞。 第49章 外门集训 次日上午，关畅把离官白介绍给无敌宗众人。 于是无敌宗多了一个副掌门，也多了一个大师姐。 离官白对几个师弟兴致寥寥，可是对小师妹琅琊的兴趣非常浓厚。 关畅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离官白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继续调查师父的死因之外，还会把大量的精力用在调教这个小狼女上。 关畅忽然想到一事，那就是内门弟子中也有一个小姑娘。于是他非常大方地把海选的内门弟子谢芸儿让给离官白。 谢芸儿本来就与离官白结缘，如今又成为她的弟子，怎能不激动。小姑娘高兴地一口一个师父，一口一个恩人，叫个不停。 离官白也没想到那日她在山道上的无心之举竟然是帮了自己的徒弟！她更没想到这个叫谢芸儿的小姑娘与她一样身世悲惨，孤苦伶仃。离官白抱着谢芸儿心疼得紧，二人在一起像姐妹胜过像师徒。 …… 关畅安置好离官白之后，又投身到火热的门派建设中去。再过几日，五十名外门弟子即将入住无敌宗。 对于如今的无敌宗来说，安置全部五十名弟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之前关畅让营造堂把建设重心都放在了海选场地，弟子宿舍的工程自然慢了下来。如今他在门派福利中承诺的六人一间的宿舍只修好了五间。也就是说还有二十名弟子没有地方居住 冯老搓着手，略有愧疚地说道：“禀告掌门，我让营造堂日夜赶工也最多再能多造一间宿舍。若不是之前在食堂和厕所的工程上耽搁的时间有些多，或许还能再造一间。” 关畅宽慰他道：“无妨，先造食堂和厕所也都是我的主意，与营造堂的效率无关。所谓民以食为先，先造食堂解决吃饭问题肯定没毛病。而五十多个年轻人在一起，卫生条件本就堪忧。若不搞好方便之处，任由弟子随地便溺，那无敌宗岂不是成了脏乱差的猪窝？” 环境卫生绝对是关畅穿越到古代的最大痛点。每每想及卫生条件，他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个时代的房屋设施没有上下水系统。自来水和冲水马桶都是不存在的。如潭县这样的二线城市大街之上随处便秘的现象也十分常见。 冯老非常不理解掌门对厕所的执著，可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要不要让五十名外门弟子分批上山，我们先接纳三十人。等屋舍全造好，再接纳剩下的二十人？” 关畅摆了摆手，答道：“那怎么行？首先，我们已经无法通知那些外门弟子延迟上山；其次，若是让大家来了再回去，那岂不是折腾弟子，寒了人心？至于人多房少的问题，我自有办法安排妥当。” 冯老忽然想起一事，他问道：“掌门是觉得可以用大通铺来代替单人床铺？” 他之前就建议关畅不要让几个人住在一间独立的屋子，这样太浪费空间。这个年代的穷苦人家都习惯了住在能挤下十几二十人的大通铺上。可关畅坚持认为每个人都需要一定的独立空间，还说什么住宿也未必就是睡觉…… 果然，关畅摇了摇头答道：“自然不是用通铺。门派福利已经公布出去，任何一条都不能缩水。江湖人最重信用，我无敌宗岂能食言？冯堂主稍安勿躁，也无需赶工。我以为我们不止需要六人宿舍，也许还需要四人宿舍！” …… 吴玮和两个一起海选成为外门弟子的码头兄弟赶早来到了无敌宗。 他门此时既兴奋又紧张还有些失落。兴奋的是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无敌宗弟子，以后可以拿着常人羡慕的门派福利；紧张的是他们怕习武的日子会特别痛苦，付出的代价会不会与所得福利成正比；而失落则是因为他们脱离了原来的码头帮派，以前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人都是这样，对未知充满好奇，对未知充满恐惧，对已知充满依赖，对已知充满留恋。 半个时辰后，无敌宗的小院中挤满了五十名外门弟子。 这时候，吴玮看到李飞虎带着几个向导出来组织秩序，他便主动上前帮忙。 关畅的几个师弟都受了伤，所以此时出来主事的是李飞虎。 他让吴玮配合几个向导将五十名弟子分为九队。其中七队为每队六人，两队为每队四人。待众人在院中排列整齐之后，吴玮占到一个四人队中，然后就见关畅带着一众人走进小院。 李飞虎先是介绍了掌门关畅、副掌门离官白、内门首座王七合、外门首座宋熊；然后关畅才走出来训话。 关畅深吸口气，朗声说道：“无敌宗是江湖门派，是门派就有门派的规矩。无敌宗传授你们武艺，你们必须尊守我无敌宗的规矩。门派为你们准备福利，你们自然也要为门派出力。我们无敌宗的口号是：入我宗门、兴我帮派、壮我江湖。”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是因为我无敌宗开出的福利好才进来的。这个目的没有问题，但我希望大家记住：门派能给你什么，取决于你能为门派做什么！无敌宗不养废人，不养闲人，不养歹人。” “我无敌宗规矩甚多，今日下午开始宋首座会带大家背熟门规。若有谁对我无敌宗的规矩有不认可的地方，那今日便可离开。日后若有违反，一律依门规处置！” …… 接下来，关畅让李飞虎把五十名弟子分成三批。第一批十人，第二批十人，第三批三十人。 关畅喊道：“李堂主，你带十人进入银岭进行生存集训，为期十天。十日后再带十人，如此轮换。” “遵命！”李飞虎拱手上前应道。 关畅继续说：“冯堂主，你带十人前往潭县清潭坊进行建设集训，为期五天。五日后再带十人，如此轮换。” 冯堂主缓步走出应道：“遵命！” “王师弟，宋师弟你二人带领剩下的人在无敌宗开始体能集训和纪律集训，直至其他集训都轮换完成。” 王七合、宋熊上前应道：“是，掌门师兄！” 关畅一点儿也不担心房子不够用的问题，因为他早在银岭造了那么多的木屋。 况且他海选招人的目的之一正是为了让无敌宗外门生意有人可用。既然如此，那抽一部分弟子去营造堂协助建设的店铺也是理所应当。月潭坊那面的工地上安排十人住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第50章 对比伤害 关畅又将众将弟子带到了宿舍参观。五十名外门弟子在参观了六人宿舍之后都非常震撼。单论居住环境，关畅提供的六人宿舍已经超过了所有弟子的预期，更是超过绝大多数人家中的环境。 整洁的宿舍均是西厢房，每个宿舍又分里外两隔间。外间有样式新颖的桌凳，靠墙的地方陈设着木人桩和沙袋；里间则是三张上下铺的床位，靠墙的位置有独立的储物柜。 西侧北边的宿舍显然还未竣工，而最南边的一间的水房已经可以投入使用。 单这个水房就足以让众人惊艳，因为这屋内竟有“自来水”！ 其实这种自来水，根本不是后世那种通过管道输送的自来水。关畅利用了银岭的一条溪流将水用水车持续输送到房顶的木盆中储存起来，然后又用竹管输送到水房内部。只要稍作观察就能发现，这竹管虽有一个阀门，可并不能做到一直不出水。因为邺国没有橡胶这种材料，关畅暂时也找不到其他东西用来密闭。 况且这本就是山泉溪水，自然状态也是哗哗地“奔流到海不复回”，根本不用考虑浪费的问题。 虽然福利中提到的“精装六人宿舍”的环境已经非常好，可是在众人看了“特享四人宿舍”之后，还是禁不住两眼放光！ 四人宿舍虽然只容纳四名弟子，可是面积却比六人宿舍还大。内部结构也从两间变成了四间！ 第一间为起居室。其中的桌子比六人宿舍用的更加厚实，原本的凳子也换成了有靠背的椅子。陈设还多了书架和鞋柜！ 起居室的地基更高，地面铺置了地板，而且地板还上了桐油，进门需要换上拖鞋。甚至连拖鞋也分冬夏两款！ 看到这里就连潭县首富之子钱不豪都惊掉了下巴，自己家的宅子中也没有这么讲究吧！这比贵族还贵族的生活真的是外门弟子能享受到的？ 另外两间大屋分别是两间卧室，每间卧室中都有两张宽达半丈（邺国度量中，一丈为三米）的大床，比六人宿舍的上下铺床宽了一尺还多。床边配有床头柜，一侧的墙上还有巨大的立式衣柜！房间中间有一道屏风，两名弟子同在一屋，却依然有自己的隐私空间。 最后一间则更加令众弟子震撼，厕所！好吧，关掌门一定要称之为卫生间！ 这个时代的厕所都是在主屋之外的，所有的六人宿舍将会共同使用一个大茅厕。如此一来四人共用的独立卫生间就显得非常方便。 关畅为了改造居住条件创造性地尝试制造了下水系统，只不过他可不敢把不成熟的技术用到自己的房间中。于是就让外门弟子当第一批用“冲水马桶”的人，注意是冲水，不是抽水。因为以目前的技术，关畅还实现不了抽水马桶。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外门弟子在看了四人宿舍之后爆发了激烈的讨论。 “这四人宿舍比六人宿舍好太多了吧？” “都能住上六人间就知足了，在家里六七个人挤在一起哩！” “也不知道那茅厕在屋里臭不臭？” “用水冲下去的污秽去了哪里？” “也不知道谁能住四人间，谁能住六人间？” “咦，我海选的时候是六级，应该能住四人间吧！” “我看着四人间比起大户人家也不遑多让，掌门会不会唬我们，这些都是首座和堂主的房间？” “若是能让我住进这四人间，就算花钱也值得！” …… 关畅看到众人的反应非常满意，然后他说道：“精装六人宿舍，特享四人宿舍都是提供给外门弟子的住处，这就毋庸置疑了。大家一定很关心哪些人能分配进入四人宿舍，对吧？” 众人点头，他们的好奇心早就被这新颖的宿舍给勾起来了。若不是怕掌门责怪，早就大声问出来了。 关畅为什么要造两种截然不同的宿舍，难道只是吃饱了撑得，抑或是为营造堂打造样板间吗？当然不是，营造堂的样板间其实是内门弟子宿舍…… 他造两种宿舍的目的就是通过对比的方式让弟子直观地感觉到何为优，何为劣。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其实对比不但能造成感官上的冲击，还能帮助人们理解和评价未知事物。 在信息极不发达的时代，人们对贫富差距的感官体验其实反不如现代这么大。 过去有个笑话，讲得是两个老农做在树下脑补皇帝的生活。其中一个说皇帝一定特别奢侈。另一个则说道：那当然，就连锄地都要用金锄头！ 再举个行为学的经典例子——面包机的故事。 消费者虽然不知道面包机能带给自己什么，但是却很容易在两款性价比悬殊的面包机中作出选择。 关畅就是要让弟子通过两间宿舍的对比产生感官刺激，进而在心中做出抉择——我想住“特享四人宿舍”！这就是直观对比的重要性。 这种对比的手段关畅曾经应用到自己的游戏当中，可谓屡试不爽，效果拔群。 现在关畅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在无敌宗营造出一个良性竞争的环境。 鲁迅曾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来形容他所处时代的国人。邺国百姓的状态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若不给弟子足够的刺激，他们怎么会认可无敌宗？怎么会任由无敌宗将其改变呢？他们若不改变，关畅的沙盒江湖梦就会失去广大的npc喽。 关畅心里也有希冀：我为了提升各位的ai也是不遗余力了，希望大家不要让我失望啊！ 关畅笑着说道：“能者居之。无敌宗奖惩分明，鼓励竞争，唯有最出色的外门弟子才有资格分到‘特享四人宿舍’！” 众人纷纷颔首，认可了这一点。 关畅继续解释：“各位都经历过海选，想必对等级卡和经验卡并不陌生。我要告诉大家的是：等级卡和经验卡并非只在海选中有用，以后在无敌宗的正式弟子都是有等级的！而提升等级所需要的经验将会根据各位的贡献发放。” “如今把大家分三批进行集训，这就意味着各位在无敌宗的竞争已经开始了。首座和各位堂主们最终将会评比出训练最刻苦，成绩最优异的八人，他们就是第一批能入住四人宿舍的。所谓有奖有惩，对于等级最低，获取经验最少的六人。他们只能住在距离茅厕最近的一间六人宿舍，并且要负责清理茅厕一整月！” 外门弟子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他们对关畅这种训练方式都觉得新奇，对四人宿舍更是充满了期待。 少年人本就争强好胜，如今知道排名垫底的会清理茅厕，大家一下子都如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现在就开始豪夺经验卡。 人群之中，钱不豪向着白辰轩的方向挪了挪。他轻声问道：“白老哥，你说咱们无敌宗的经验卡能不能从其他弟子手里买来？” 白辰轩心想，钱公子还真是只会用钱砸这一招吗？他茫然地说道，“若是门规没有禁止，我想也是可以的吧。但我们已经是无敌宗弟子了，万万不可过分啊。” 钱不豪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小心点地说道：“我晓得。这次不求第一，能住进四人宿舍我便心满意足了！” 白辰轩实在无语，有钱人的心理真难揣测。 有钱人想着如何省时省力、投机取巧；而像吴玮这种人则想着如何白手起家。 他此时充满期待地看向钱不豪，在他看来这位钱公子就是自己的摇钱树啊！此事若能运作得当，他在无敌宗能赚到的钱可不止是门派薪资！ 如果让关畅知道这些弟子的花花心思，他非但不生气还会竖起大拇指点赞。倘若把弟子看作是npc，那他们的ai已经进化到可以“自学习”了！ 第51章 结果导向 一点小小的奖惩就让外门弟子各动心思，这还真就是关畅的核心目的！ 在他看来，这些弟子必须有社交上的共同点才能与门派融为一体。 关畅想把江湖当成沙盒，想把门派当成游戏。可不代表他的弟子也是如此这般。 要想把游戏融入门派，就要深入剖析二者之间的一些共同之处。 作为游戏策划需要了解市场、了解用户、了解玩家。 作为门派掌门需要了解时局、了解民生、了解弟子。 从技术层面讲游戏本质上是一个面向对象的软件，其中承载的服务以娱乐为主。 而从商业层面讲游戏本质上一个商品，其存在的核心意义是为商人攫取利益（排除极少数的独立游戏）。 那么门派呢？ 从技术层面讲门派本质上是武功路数的派系划分，“门”和“派”都是在表示类别的词。也就是说纯粹的门派就是传授武功的地方。 而从社会层面讲门派的本质是带有一定秘密性质的民间组织，其目的在于聚势，甚至是区域垄断（关畅已经在心中排除了天地会、白莲教这种带有明显造反性质的组织）。 《史记》中有一段著名的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 无论游戏还是门派，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一个矛盾的字眼贯穿始终——利！ 关畅不能跟缺钱的老百姓空谈梦想，也不能跟吃饱了撑得富家子弟聊赚钱。 游戏的重要乐趣之一是让玩家在游戏中得到与现实生活中截然不同的体验。让没钱的人在游戏中赚到钱，让有钱的人在游戏中为所欲为这都是网游的常见套路而且屡试不爽。 什么能够吸引弟子上进？什么能够让弟子养成习惯？什么才能让弟子进行思维转换？ 作为资深游戏策划的关畅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奖励！ 绝大多数玩家在进入游戏，并且有了略微的认可感之后，都会把目光聚焦到奖励之上。 其实游戏从传统到现代，从单机到网游，从娱乐到爆肝的过程也能看出用户的演变以及游戏厂商的引导。 相比于见仁见智的过程，容易被量化的结果更容易让用户接受。 因此游戏在从端游到手游的大浪潮之后，注重剧情体验过程享受的游戏越来越少，而注重养成结果数值激励的游戏越来越多。更是有大量的游戏利用了多种多样的数学模型构架出类似博彩的各类养成强化系统，让玩家在游戏的时候产生赌徒心理。 这是游戏厂商的堕落，也是游戏商业化的必然。而只有商业成功的厂商才是活着的厂商，余者哪怕叫好不叫座最终也只能被市场淘汰。 关畅在进入游戏公司之后也经历了从玩家到策划，从梦想到现实的蜕变。 几乎所有游戏策划在入行的时候都是怀揣梦想的游戏玩家，然而国内游戏行业的现状一次次打脸地告诉他，你想的游戏并不是市场需要的，甚至也不是用户需要的。 你说你玩《战神》《巫师》《只狼》，认为那才是游戏本来的样子。但是现实告诉你页游手游换皮重做才是最赚钱最省力的套路，卖装备、卖宝石、卖宠物才能让你的公司能继续活下去。 萌新策划以为只有自己才是算得上玩家，却发现有更多的付费用户还真就愿意吃这套！一个大v充的钱甚至赶得上卖了几万套正版主机游戏。 很遗憾，却很现实。这就是国产游戏行业的大环境。 在压力与利益面前，在市场与用户面前，游戏策划的节操崩坏得一塌糊涂。好吧，也许节操什么本就不存在的…… 总之根据自身游戏从业经历，关畅得到了两个重要的推论。 其一、结果大于一切！ 其二、先衣食无忧再扯上层建筑！ 无敌宗在门派创立直至壮大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把以上两点作为门派建设的指导思想。 有了指导思想之后，他就要围绕指导思想进行拆分与执行。 既然结果大于一切，那么就要深入探讨“结果导向”。 关畅以为，能被量化的结果才是有效的结果。 他执着地以为，对于老百姓来说“抢人、抢粮、抢地盘”的口号可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靠谱多了。因为前者太容易被量化，后者太虚无缥缈。哲学地看待这两句口号就会发现——前者是数学加法，后者是基因序列哇~ 因此无敌宗必须做到奖惩分明，奖惩细化，奖惩公开！唯有如此才能充分调动弟子的主动性和积极性。 生存集训中，伐木数量、猎物称重、值夜次数都可以进行量化。 建设集训中，搬砖数量、泥沙称重、也必须要量化。 纪录训练中，那就更简单了。关畅直接把军训的标准拿出来用，现成的规则套上“经验”数值，再简单不过了。 所谓有奖就有惩，可是这些弟子都是光棍一条，要啥没啥，如何惩罚？ 体罚和小黑屋是最简单粗暴的手段，但这两种只适用于稍微大一些的错误。毕竟这两种惩罚的负面作用也是很大的。 除此之外关畅还准备了各种其他手段。 比如他先是设定了所有弟子初始的经验不是零，每人每天上线——清早起床就有十张经验卡。 如果在这一天当中被发现犯了一些小错，则会被直接扣除相应数量的经验卡。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关畅在做游戏策划的时候见得太多了。 策划免费给玩家普发奖励没关系，但凡只要对原有的奖励有丁点儿削弱，那么定然是骂声一片。因为一件东西只要送给玩家那么就被下意识地认为是理所应当，任何删减调整都被视为对玩家既得利益的挑战。 其实这种对于财富的执着并谈不上错，它更像是人的本能。关畅也正式要利用这一点来做到有效的奖惩。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下关畅让光脚的也穿上鞋，大家就都有所畏惧了吧？ 这种负面体验是做游戏的大忌，而运用在门派建设中，却可以深化弟子们对奖惩的记忆！ …… 在外门弟子疲于应付集训的时候，两名内门弟子的日子也不好过。 由于副掌门离官白对于教授弟子有很多见解，关畅索性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于是唐大虽拜了关畅为师，也被塞给离官白调教。 关畅曾简单地给离官白提到过“结果导向”，不过后者理解得有些片面。 侠女离官白认为结果导向的意思就是：“别废话，直接干！” 离官白二话不说，带着唐大和谢芸儿开始了内门弟子噩梦一般的训练。她觉得自己什么拿手就应该教什么，那就先教杀人吧…… 在她了解了谢芸儿的血海深仇之后，她就为亲传弟子定下了第一个小目标：报仇。请注意，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是女子报仇隔夜嫌长！ 第52章 扑朔迷离 谢芸儿不是潭县人士。她家原来住在潭县旁边的永安县。 谢芸儿的父亲谢知言本来是个读书人，可是屡试不中。奈何家道破落无力支撑他读书，所以在他三十多岁时就弃文从商。 没想到谢知言读书屡不中第，可做起生意来风生水起。在谢知言的操持之下，谢家生意蒸蒸日上。 谢知言从读书人变成了商贾，可是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却变得更好了。谢家的宅子越起越大，俨然成为邻里眼中的暴发户。 谢家所在的永安县是下县。谢知言做生意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广了，心思也活了起来。 去年年根的时候谢知言有些志得意满，生起了去大县城发展的心思。他打算把生意开到潭县，也让家人在“大城市”里享福。 谢知言是一个顾家的男人，对独女谢芸儿更是宠爱有加。他的生意还没有在潭县铺开，可却先在潭县买下了一处宅子。 谁曾想谢知言的进城梦竟成了一家人的催命符！他们全家在搬来潭县的路上竟然遭遇到了山贼！ 三十几口人面对十几个山贼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打斗和混乱给了谢知言一家三口逃窜的机会。 谢知言夫妇带着谢芸儿在树林之中与山贼拉开了一段距离。但谢芸儿的母亲已经受了一刀，断然是逃不走的。而谢知言这些年疲于应酬，身体发福也逃不快。 不幸中的万幸，谢知言发现了一处怪石，石头上的藤蔓掩映着一道石缝。谢知言赶忙将谢芸儿藏在石缝中央。那石缝非常狭窄，亏得谢芸儿身子柔软才能藏进去。 可是谢知言和妻子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生了，二人也未束手就擒，而是竭尽全力为谢芸儿创造生机！夫妻俩跑出几步佯装摔倒，故意在原地大喊：“孩子，快跑，快跑，别回头！” 追上来的山贼也并未立即就要杀掉谢知言和他的妻子。他们派了一些人去搜寻逃跑的小孩儿，而山贼头领则逼问谢知言和妻子是否还藏有财富。 谢知言还以为能破财免灾，便将自己的几个藏钱之所都悉数告知山贼。 山贼自然没那么好心，谢知言的破财免灾只能是一厢情愿。 谢芸儿犹记得母亲最后说的话：“求求你不要追啊，不要追我的孩子，求求你。放过她，别追了！” 而谢知言眼见山贼要杀人只能开始胡说八道：“我还有财宝，有银子，有金子！不要杀我，我带你们找！” 山贼首领似乎也知道这样的一个普通商人的家底大概有多少，根本就不给任何回旋的余地，长刀仓啷一声出鞘。 谢芸儿听到了一个冰冷而不屑的声音：“还算你们配合。这样吧，给你们留个全尸！” 言罢，只听噗噗两声，长刀穿心而出，谢芸儿一双父母惨遭杀害！ 谢芸儿不知道自己在石头缝中呆了多久，晕了几次。她只知道当自己出去的时候仿佛失去了灵魂，甚至失去了任何知觉。 她在父母遇难的地方只看到了一地的血迹，却找不到父母的尸体。沿着大路走过去，也只能看到山路上有一些草草掩盖的血迹和车辙，却看不到一个死人和活人，与之一起消失的自然还有谢家的所有家当！ 她如行尸走肉一般徒步走入了潭县境内。凭着一股毅力，以乞讨为生。她乞行至银岭附近的乡村时，忽然听说有一个叫无敌宗的宗派正在海选弟子。于是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虚无缥缈的江湖门派上，并且为了成为内门弟子付出了一个孩子能做到的几乎全部…… 离官白自然有能力带着弟子铲除山贼，可问题是这股山贼在哪里？ 根据谢芸儿描述的一些地理特征，可以初步断定谢家遇袭的位置是在一个叫霞峰口的地方。 而对周遭环境颇为熟悉的王七合一口咬定霞峰口根本就没有山贼！ 事实上，从永安县到潭县一路上的山贼少之又少，只有两三股，而且都在两地连线的中点附近。霞峰口距离潭县只有四十多里。 这倒让离官白傻眼了。她当刺客的本事是不错，杀人的本事也是一流！可问题是一个不知道要杀谁的资深刺客，该如何行报仇之事？ 离官白觉得让自己动手可以，动脑就很烦了。于是她就把关畅、王七合、宋熊拉到一起想办法，毕竟一人计短，一堆人计就算不长，也能比一比谁的更长…… 关畅问谢芸儿：“芸儿，你一路上可否有报官或者向其他人提及此事？” 谢芸儿泪眼婆娑地答道：“那时我已经被吓傻了，竟忘记了还能报官。而且那些山贼都蒙面，我不知道他们的样子，之后就看谁都像坏人，更不敢求助。” 宋熊摇着扇子，点了点头道：“也多亏芸儿没有声张，否则被人听去可未必是好事。假若风声到了山贼耳中，恐怕她立马就会遭来横祸。” 关畅又问王七合：“三十几条人命，这么大的事儿，难道官府不知道吗？” 王七合眼珠一转，思索了片刻答道：“这些日子我们并未听说官府发过海捕榜文，也没有任何人提到过霞峰口的命案。似乎没有人在意过谢家人的生死！” 王七合又反复念着，“霞峰口，霞峰口？” 关畅问道：“霞峰口怎么了？” 王七合摇了摇头说道：“我走镖时曾路过霞峰口，此地周围的地势不适合藏匿山贼。” 关畅皱着眉头又问谢芸儿在潭县是否有亲戚？后者茫然地摇了摇头。谢家在永安县倒有远方亲戚，可是都很久不相往来；而在潭县根本就是举足无亲。 就在这时，离官白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目光灼灼地看向谢芸儿，问道：“你说自己在事发之地并未看到任何尸体？各种痕迹都被掩盖过？” 谢芸儿点了点头，道：“我在山路附近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找见，而且地上的血也被泥土盖过。” 离官白眼中露出寒光，玉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厉声喝道：“这伙人不是山贼！” 关畅向她望去，好奇地问：“你如何知道他们是不是山贼？” 离官白十分坦然地答道：“因为我杀过几波山贼呀！当然知道山贼的一些行事作风。难不成你们邺国山贼跟我们璟国的山贼是不一样的？” 王七合这时也点了点头，解释道：“大师姐说的在理。山贼凶悍，都希望别人怕自己。他们甚至会为了占地盘杀人，宣告这一带就归他们。山贼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活计，他们才懒得给人收尸。就算有些山贼想阻止官府查案也会直接烧尸灭迹，从没见过如此掩盖痕迹的！” 宋熊啪地一声合上扇子，看向众人，然后正色说道：“这么一大家子人如果凭空消失，其实很难不引起官府的注意。而如今永安县不知，潭县也不知，路人也没发现。若非谢芸儿而死里逃生，恐怕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大家不觉得这伙人杀人越货的时机太妙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里都有些明白过来了！ 此事并非山贼拦路抢劫，而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那伙歹人早已瞄准了谢家，踩准他们要搬家的时机，让整个谢家人间蒸发！ 第53章 欲盖弥彰 这时候谢芸儿插话道：“可我看他们就是山贼呀！他们从道路两旁窜出来的时候还说了些话，什么山是谁开，树是谁栽，收买路财什么的。” 王七合提醒她，“芸儿，你刚才也说了那些人是蒙着面的。可我告诉你，真正的山贼是不蒙面的，甚至有一些人以露出脸上的伤疤为荣，狰狞的面目反而是他们成为山贼的资本。” 谢芸儿有些迷糊地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假扮山贼呀？” 众人都陷入了思考，谢芸儿的确问到了关键之处。半晌过后，关畅用手指关节敲了下桌子，说道：“假扮成山贼无外乎有两个原因。” “其一，栽赃嫁祸，混淆视听。这些歹人做坏事也没忘记给自己留后路，他们其实也怕有人如芸儿这般逃出来。逃跑之人如果去报官，第一时间就会说自己是被山贼给打劫了！这样必然会误导官府查案的方向。” “其二，隐藏身份。但凡是这种藏头路面的人，也正是平日里要以另一种身份生活的人！这伙歹人也许有各自的身份，表面看去也许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甚至就隐匿在永安县或者潭县之中！” 离官白皱着眉说：“那岂不是任何人都有可能？我们怎么找到那些恶人，然后一一诛之呢？” 众人又陷入沉默，各自思考搜寻这扑朔迷离之间的蛛丝马迹。 而关畅则是在回忆。回想后世的侦探小说，悬疑电影，探案剧，甚至还有某动画片…… 在这个案件里，最蹊跷的不是有人假扮山贼，也不是作案的时机。整件事情里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是除了谢芸儿以外，没有人发现霞峰口发生的惨剧！ 关畅脑海中闪过了四个字——完美罪案！ 所谓完美罪案本来就是个悖论。不过关畅立即摇了摇头，他才不相信这个时代的人能弄出高深的作案手段。 假扮山贼的行径其实有些欲盖弥彰，这恰恰让关畅顺藤摸瓜推理出了一些事情。 关畅闭上眼睛开始推演。他假象自己是谢知言，然后将他想搬到潭县的时起的种种行为轨迹都在脑海中模拟了一遍…… 片刻之后，他问谢芸儿，“你父亲有没有提起过你们家的新宅子在哪里？是什么样的？” 谢芸儿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答道：“我和母亲都没有去过潭县，所以父亲也没有跟我们说过宅子是在哪个坊市。想来新宅子比我们家原本住的要大些，因为母亲一开始还嫌去了县城之后住的房子会变小，可是父亲却说宅子有原来的两个大！” 关畅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一来，倒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离官白好奇地问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关畅干咳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哪有这么快，你当我是柯南？” 离官白刚想问柯南是谁，就听宋熊在旁边说：“掌门师兄可是觉得可以从那房子入手查起？” 关畅道：“对！你想啊，谢知言置下的宅子是一套比较大的宅院，这个目标很大，而且那里是谢芸儿一家此行的目的。我认为应该从这套房子入手。” 王七合点了点头，补充道：“知道谢知言搬家的人应该都有嫌疑。其中有伢行、卖家、官府没准还有邻居。” 关畅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你还漏了一类人！” 离官白好奇地问：“还有什么人？” 宋熊用折扇挠了挠额头，说道：“这种规模的宅院不可能任由它空着。大户人家都会雇人看管，直至交接完毕。” 在关畅看来，那看房子的人才是最可疑的。毕竟他帮人看房子，也是要讨工钱的，而且房主好久都没有来，也没有在计划时间搬进来，他应该是第一个感觉到异样的吧。 王七合自告奋勇地说：“那就以宅子为线索，我明天就进潭县打听一下。” 关畅摆手道：“你不行，你原来跑过江湖，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而且这件事不能明着打听，我们只能暗中询，掩人耳目。” 关畅看了看宋熊，说道：“宋师弟，这件事交给你来做。其实我一直想在想在潭县买一座宅院，对吧？” 宋熊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掌门师兄的意思，他笑道：“没问题，之前我找店面的时候已经有了经验。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一定不动声色地给问明白了。” 离官白忽然说道：“我呢？那我现在干什么？” “收个徒弟连只兔子都没杀过，你还指望带着她杀人？我看你还是先练练内门弟子的胆量吧。”关畅有些无奈地指着谢芸儿。 谢芸儿小脸一红，赶紧看向地面。掌门说的对，她虽然口口声声喊着要报仇雪恨，可是却胆小如鼠，更别提手刃仇人了。 正在这时，姜棠走了进来，说道：“掌门师兄，殷大侠来了。” 关畅先是一愣，然后对离官白道，“师妹，我带你去见见我义兄。” …… 关畅从后堂走进会客厅，就看到殷正阳和殷晓晴并没有坐在会客厅中的沙发中，而是有些局促不安地这儿看看，那儿瞧瞧。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注重礼节，全是因为关畅的会客厅与他们印象中正厅、明堂之类的房间相差甚远。 关畅把后世的建筑装饰风格带到了这个时代——地毯、沙发、茶几之类的家具一应俱全。 这个会客厅不是最大的正厅，而是关畅为了接待一些亲密的客人所专门设立的，如今也只完成了七成。等全部完成之后，在一侧的墙壁旁边甚至还有酒柜和吧台…… 关畅一拱手道：“大哥别拉无恙，其实我还正想着去潭县看望你呢！” 殷正阳眉头一挑，看向了他身后的绝色少女。然后颇有些无奈地问：“义弟不应该在忙无敌宗的建设吗？” 关畅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些私事还想请大哥动用一下京城的关系，这个说来话长，咱们之后再聊。”他一边说一边侧身让出离官白，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妹，名叫离官白。” 离官白一拱手，道：“见过殷大侠。” 殷正阳显然没想到此人是关畅的师妹，他回了一礼，看向关畅，“离女侠也是陆大师的徒弟？” 关畅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更长，师妹她是从璟国来投奔我的。” 殷正阳见他并不想说，也就不再问，直接转移了话题。 “为兄今日前来只想问你一件事，无敌宗的营造堂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张营业？” 第54章 闺阁赠礼 关畅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唐唐锦绣双刀殷正阳殷大侠竟然劈头盖脸地就问起了生意，这人设要崩啊！ 关畅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日子，然后答道：“目前外门弟子已经前往营造堂帮工。再有半月，营造堂的第一期铺面就能对外开张了。” 关畅在盘下月潭坊店铺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他原本只想要六间铺子，结果旁边几个掌柜的生意本来就不好，又不舍得拿钱修缮被火灾熏黑的铺面，于是也要卖给关畅。 关畅是来者不拒的，他最后一共收了十间铺面。其中八间连在一起，关畅已经令人打通；另两间在刘氏铁匠铺的对面，那掌柜觉得对着火灾死过人的店铺不吉利，低价转让给关畅…… 地方是有了，而且多了。装潢和改造这么大面积的铺面可谓工程浩大，人力财力以及时间成本都要翻倍。 关畅觉得自己不可能等到整个铺面全部修缮完成，再开门营业。于是他让营造堂把整个工程分为了三期。第一期工程主打室内装潢和家具，只要造出两套配备新式材料和家具的样板间即可。 他相信新店开张之后，营造堂的生意将会源源不断。一旦接到几个大户人家的订单，那么他马上就可以扩招人手，到时候后面两期工程也必将大大提速。 殷正阳有些可惜地说道，“竟然还要那么晚吗？” 关畅听出了殷正阳语气中似乎有点儿扭捏，就问道：“大哥可是有什么难处需要营造堂帮忙解决吗？你尽管开口就是！” 殷正阳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义弟了。” 关畅道：“愿闻其详，做弟弟的理应为兄长分忧。” 殷正阳说道：“前些日子义弟送来府上的家具非常好用，舍妹也是非常喜欢那套梨木组合柜。下月初八就是舍妹的生辰，我希望能送她一套家具作为生日礼物。” 关畅万万没想到殷正阳这样一个道貌岸然，严肃方正的中年大叔竟然也有浪漫的一面！而且对自己的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 关畅满口答应，“没问题，就交给我吧。我让人先打造几个小样出来，三日后请大哥挑拣一番，然后再精工打造，保证按期完成。” 殷正阳拱手道谢，然后打量了一下这间会客厅，问道：“义弟，这些家具就是以后在营造堂出售的货物吗？” 关畅点了点头，询问道，“大哥以为如何？” 殷正阳在一把单人沙发上摸了摸，答道：“这些家具模样奇特，标新立异，不过用起来的确舒适，别有一番体悟。” 然后他话锋一转，“只不过，若是冷不防地搬入豪宅大院中却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殷正阳果然是有见识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关畅设计的这些家具与当前邺国的整体家居风格极为不符！ 关畅的营造堂有很多新奇的创意，可是其中一些太超前的理念未必会取悦用户。如何将后世的理念逐渐融入这个时代正是关畅在不断努力尝试的重点工作，而营造堂的家具设计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关畅表示受教，谦虚地说：“的确如此，大哥提醒的是，以后我们会注意的。一方面要把这些新奇的想法融入到原有的家居中；另一方面我们也会做整体的家居改造方案，如此一来就不会有风格不搭的窘状。” 殷正阳忽然想到关畅之前说也要找自己，于是主动问道：“义弟刚才说有事要托我在京城的关系，不知是何事？” 关畅遂把谢芸儿的事情与他说了。 末了，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托人查一查，潭县或是整个西庭府这几年有没有整家人离奇失踪的案件，最好是那种悬而未破的。” 殷正阳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此事端是蹊跷，不过要想查明你所说的卷宗也并不难。这件事便交给我吧！” 关畅拱手致谢，这个结果跟他想的差不多。查一些陈年就案的卷宗，对于密谍司来说真是轻而易举。更何况这些案子可能根本就没破，甚至没有头绪，连保密的必要都没有。 二人的正事都已经说完了。殷正阳正欲告辞，关畅看到跟在他后面的殷晓晴，忽然想到一事。 “殷大侠，留步。”他又向离官白说道：“师妹，稍后请你带殷姑娘去一趟内门库房，那里有我为殷姑娘准备的一份薄礼。” “啊？”殷晓晴眨着眼睛，难以置信地对关畅说：“礼物？送我？” 殷正阳也是眉头一皱，问：“义弟这是为何？”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关畅忽然要给殷晓晴送礼，这件事实在说不通。 关畅慢条斯理地解释：“那日玄武派来找无敌宗的麻烦，多亏殷姑娘出手相助。这礼物算是无敌宗感谢殷女侠的，莫要推辞呦。” 殷正阳这才了然，道，“义弟有心了，晓晴还不谢过——” 殷正阳说到这里忽然卡住了，谢过谁呢？ 谢过关叔叔？这个辈分是对的，但是二人年龄相差太近，女儿有些吃亏呀。 谢过关大哥？年龄是对上了，可辈分又乱了。 关键时刻还是殷晓晴反应快一些，她上前一礼道：“多谢关掌门。那就麻烦离师姐给我带路了。” 殷晓晴在这一刻分外睿智！她不肯在辈分上矮一截，却碍于礼节，于是就叫了关掌门。但她还想申明自己不肯当关畅的晚辈，就借着离官白在场论起了师姐妹。 关畅哑然失笑，殷正阳摇了摇头，对这个闺女也是颇为无奈了。 …… 无敌宗内门库房中存放的东西不多，其中最中央最显眼的一件便是送给殷晓晴的礼物。 殷晓晴万万没有想到关畅送自己的礼物竟然是一件家具，还是居家必不可少的大件家具。 待她看清这件家具的时候，俏脸蹭地一下就红了。而且不止是她，就连一旁的离官白也是有些面颊微热。 自家师兄竟然送给一个女孩子一张床！而且这张床还不像是单人床榻，怎么看去都与普通的床区别甚大。 关畅设计的床与这个时代的卧榻区别当然大了！因为她送殷晓晴的是一张公主床，而且是颇为豪华的圆形公主床，上面还带着漂亮的帷幕。他本来还想弄出蕾丝的效果，奈何没有找到能够理解他想法的裁缝或绣娘。 “这……”殷晓晴难以置信地嘟囔，“这个关畅怎么会送给人家闺阁之物，真是羞死人了！” 就算是离官白这种不黯世事的刺客都觉得，一个男子送女子闺阁所用的东西实在太别扭，甚至还有些龌龊吧？ 可她却不能吐槽自己的师兄，于是无力地解释道：“我家师兄思路一向清奇，这床还挺好看！” 殷晓晴茫然地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了上去。这一下竟然没有坐稳，差点栽倒在床上。 “哇，这张床好软！” 邺国的床是没有床垫的，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是铺上被褥或兽皮。关畅用了一些材料，勉强做了一张复合床垫。在这种大家普遍睡炕和硬板床的时代，这一张软床带给使用者的舒适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关畅也未把床垫塞得太软，他考虑到殷晓晴是习武之人，必须要保证腰椎和脊椎的挺拔和健康。他虽然不懂人体工程学，可至少知道太软的床对身体无益。 离官白见殷晓晴出丑，不禁笑了出来。然后她也学着殷晓晴，在床垫上坐了下去。 殷晓晴娇嗔道：“离师姐，你敢嘲笑我！这床端是坑了我呀。” 离官白咯咯地笑着，有些欢喜地躺在床上滚了一圈，说道：“这床真是舒服，我看你也不太喜欢。不如送我吧？” 任凭哪个女生对这种美好的公主大床都没什么抵抗力，殷晓晴也不例外。 殷晓晴反驳道：“哎哟哟~离师姐天生丽质，我见犹怜。我看你的关师兄恐怕不止会送你一张大床，还会为你造一座闺房吧？” 离官白听出了话中的调笑和醋意。她假装生气地说道，“竟敢取笑我，谁是你师姐？你别忘了，我师兄是你的世叔呢！”说罢，她将魔爪伸向了殷晓晴。 殷晓晴哪里是她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被她抓住要害，蹂躏得浑身酥麻。 二女在床上嬉笑打闹，感情倒是熟络了不少。 第55章 发布任务 外门集训的第一次轮换还未进行完，几个负责集训的首座和堂主就一起找到了关畅。 李飞虎今日将第一批参与生存训练的外门弟子带回无敌宗；而冯老则是将第二次参与建设集训的弟子也带了回来；再加上负责体能和纪律集训的王七合与宋熊。一共四个人坐在关畅面前开始滔滔不断地吐槽这些外门弟子以及抱怨等级经验的坑爹规则。 关畅也曾想到自己将游戏等级和经验放到门派建设当中会出一些纰漏，可他并没有想到竟然在“试运营”阶段就已经出现了重大bug。 这其中有些问题是等级和经验造成的，而另一些问题则是由于客观环境造成的。 其中问题最少的是王七合负责的每日上午体能训练。外门弟子对于强身健体还是有心理准备的。无非就是谁动作标准，错漏少就会被首座评定为优，有额外经验。若是迟到缺勤开小差则会扣经验。 而问题最奇葩的是李飞虎负责的生存训练。 这部分训练项目非常简单明确，大多是纯体力劳作。所有量化的经验数值也只与外门弟子本身有关。 李飞虎吐槽的问题倒也不是关于生存训练本身，而是他发现有人为了争取多拿经验特别地“肝”。 生存训练中有一项指标是伐木，每次砍伐一棵树可以获得五点经验。 有两个弟子精力特别充沛，几乎斧头不离手，只要有时间就去砍树。不但在大家休息的时候去砍树，甚至还在后半夜也要砍树。 而且他俩还发明了一种双人合作砍树的方式，大大提升了砍伐的效率。 如果长时间透支体力一定会对身体有害，而那弟子本身也受不了。可是生存训练一共就这么几天，咬咬牙他们的确能够坚持。 最丧心病狂地是，他俩在最后两天才开始“爆肝”砍树，所得经验一下子就超过其他人一大截。二人为了怕别人也用这一招，竟然在回到无敌宗的前一晚，趁着夜色砍倒了一片林子，让别人无树可砍。 李飞虎后来才知道，这俩人本来就是以砍柴为生的樵夫。 好嘛，遇到专业的了！ 关畅听到这里也颇为无语。他知道游戏里有一种玩家就是愿意“爆肝”，付出更长的时间，得到更多的收益。 他们甚至都不在乎性价比，只要有一点点微薄的利益，就愿意付出自己的“心肝脾肺肾”。 这俩樵夫砍树刷经验的行为，几乎堪比挂机！ 关畅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三个字：防沉迷。 刷经验，刷装备，刷副本这种事情一定是会上瘾的。万事万物过犹不及，即便是砍树能获得木材，为无敌宗创造价值，那也需要有个限制。 防沉迷体系刚被提出的时候，一些游戏会通过在线时长和加入体力值对玩家行为进行限制。后来有一些游戏做得更加直白，干脆设置每日的经验上限，一旦达到上限，做什么都没有经验或其他奖励的收益。 关畅决定套用后者的做法，简单粗暴且一劳永逸。 他让李飞虎估算外门弟子每天通过重复性劳动可平均获得的经验，然后再设置上限。以后其他类似有可能被刷的经验获取途径也一律都设置上限。 相比于李飞虎遇到刷经验的问题，冯堂主遇到的问题则更加严重。 通过砍树刷爆经验的爆肝行为，从过程上是机械的，可结果却是积极的，至少产出了木材。而冯老遇到的问题则是外门弟子以各种理由消极怠工，甚至影响营造堂的建设进度。 建设集训中可被量化的标准主要有搬运材料筛沙子等专项工作。 但是在一个工程当中，总有一些活计是看似简单而难以出数，甚至搭把手就可以完成。 只不过有些不容易量化却占用外门弟子时间的活计，就没有人愿意去做。 有甚者宁可去来回搬砖，甚至做一些无用功，都不愿意去做那些没有经验值，但是对工程进度有意义的事情。 关畅一边听，一边皱紧眉头。这也许就是纯粹地利益驱动的弊端吧？如果外门弟子都成了无利不起早的势利眼，那他这个宗门当真失败，估计会成为江湖笑柄。 而冯堂主接下来的做法就更坑了。老冯为了保障进度，只能把他已知的所有稀碎工作都量化成经验奖励。 这样做导致的后果非常可笑，大家发现除了走路喘气吃喝拉撒睡不得经验以外，几乎做什么都要先衡量一下经验得失。 一些颇有心计的外门弟子，甚至开始攻略整个建筑工地，寻找最佳的升级策略！ 这个问题实际暴露了两件事。 其一，冯堂主是个实在的，他的一再妥协让外门弟子得寸进尺。他并未起到监督者与管理者的作用，在发现问题之后也未及时上报，最终放出了大量的预期之外的经验。 其二，关畅作为规则制定者也有重要责任，其实在建筑工地搞这样的量化本身就缺乏合理性。 关畅想了想说道：“经验不能这么随意地发放！我无敌宗才是产生经验的源头。必须严格监控所有经验的放出与回收，绝对不能因弟子的好恶进行没有原则的增减，否则便是没了规矩。” 冯堂主满脸愧疚地说，“掌门说的是。这次责任在我，当务之急是那些店铺的进度……我们是否还要利用外门弟子赶工？” 冯老的言外之意就是这些弟子现在就知道刷经验，无异于帮倒忙！ 关畅沉思片刻，自我检讨道：“这次的事情也怪我考虑不周。建设一事，本来就是一个工程并不适每个人各自为战。” “在建设集训中，可发布组队任务！由冯堂主根据当日建设进程发布任务，比如砌一堵墙，亦或是布置样板间。外门弟子需多人自由组队，由队长领取该任务。这就与我们平时将活计承包出去是一个原理。只不过每个队员都能获得固定奖励，而队长可以获得额外奖励用于组内嘉奖分配。” “任务只须规定时间、目的以及人数即可。冯堂主最后验收的时候，也是看他们是否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达到你的要求。若是达到要求，则可以给他们经验奖励；若是没有达到要求，你可以酌情扣除他们的奖励。” 关畅又看向其他首座和堂主，说道：“这种以任务形式放出的经验和奖励更加可控，任务可以灵活地分为单人或组队，单次或循环，限时或永久……” 宋熊照例要合上扇子，品评一下掌门师兄的高论，他缓缓道：“单人任务可以让外门弟子灵活分配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可以激励一个人一直做某一件事。组队任务则能让几人在同一时间集结起来，合作完成某一件事。这个定是掌门从前提过的团队合作！如此一来既增加了外门弟子之间的感情，又能让大家同心协力完成一件事。这个办法实在是好！” 冯老听到这里也是频频点头，连声称赞，“好、好、好。若是用了掌门说的这个组队任务，营造堂的工程定能提早完工！” 宋熊见冯老的问题已经解决，就开始了自己的诉苦。他遇到的问题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他每天下午教授外门弟子门规守则，结果发现这些人里有近一半人都目不识丁！ 这件事没有什么捷径可寻，字只能一个一个地认，规矩只能一条一条地教。 无敌宗以后注定要成为邺国数一数二的高端门派，关畅可不想让自己的首批弟子一直当文盲。 只不过这个时代读书认字的成本高，效率低。关畅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自己穿越者的光环继续照耀一下师弟师妹了！ 他打算祭出现代语文基础教育的大杀器之一——拼音！ 第56章 执事弟子 有时候天赋比努力更有用。 关畅用了整整两天才教会几个师弟拼音，而离官白只学了半个时辰就能熟练地拼读了。 几个师弟和师妹中，只有宋熊对这种新式的注音识字方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也曾教授过童子蒙学，深知启蒙不易。而他在接触拼音之时竟然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以前的之乎者也在abcd之前变得简洁了许多。 掌门师兄是如何想到的呢！ 关畅心中暗道，不愧是出自书香门第的读书人，真识货。 于是教授所有弟子拼音的任务就落到了宋熊身上。 随着集训的进行，无敌宗培养弟子的流程暴露出了各式各样的问题，也体现出了许多先进性。 关畅将之前最严重的的三个问题都解决之后，再往后的流程就顺利了很多。而他也将更多地精力放在如何让门派正式运转之上。 好在之后的一个月都非常顺利。直到此次集训结束，再没有弟子多砍一棵树，再没有弟子反复搬砖，更多的弟子开始每天早起摇头晃脑地背诵“阿波呲的”。 …… 此次外门集训共持续了四十天，比关畅预期地还要短一些。这是因为在高强度的集训过程中，有几个弟子无法坚持选择退出，而另有几名弟子对无敌宗的门规嗤之以鼻，被关畅直接开除。 五十名外门弟子只剩下四十人。好在关畅比较在意的几个好苗子都留了下来。 这一次集训初始，所有弟子都处于一级无经验的状态。 四十天过去之后，头名弟子已经升到了十五级，而大部分人都在九级十级。 第一名竟然还是钱不豪！ 这货故技重施，可惜又没收住财力，竟然超过了第二名三级。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自从钱不豪透露出用钱收购经验的意思。吴玮就主动找到了钱不豪的跟班——白辰轩。 吴玮和白辰轩也都是奇葩，二人一拍即合，竟然找了一干人专门刷出额外的经验。最后他们的经验销不出去，就一股脑地卖给了钱不豪。 钱公子心里安安叫苦，我想低调啊，我就想住四人宿舍不是想争第一！ 关畅依然没有在规则中加入经验绑定的判定，也未禁止经验卡的交易。他其实很想看这个小胖子折腾，也很想知道在这些弟子心中“钱”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他认为自己通过其他方面的引导，终有一天能够让弟子们不再认“钱”，而是更加认同无敌宗的“经验”！ 集训的最后一天，宋熊宣布能够分配到四人宿舍的是钱不豪、白辰轩、吴玮、崔曦。由于人数变少了，原本两间四人宿舍如今也只留了这一间。 …… 吴玮已经习惯了早起，他掀开卧室中央帘子的一角，之间钱不豪依然四仰八叉地睡觉，口水流满他肥胖的多层下巴。 他摇了摇头，想到了昨天四人分屋的情况。 四人之中钱不豪、白辰轩与吴玮之前就有过交集，甚至说是合作也不为过。而那个叫崔曦的就显得有些孤僻，人长得瘦小，话也不多。 吴玮本以为钱不豪与白辰轩的关系更近一些，那自己就只好和崔曦一间房。可是钱不豪却主动邀请吴玮与之同住。 白辰轩一脸幽怨，而吴玮也是不解。可钱不豪的解释却无懈可击：吴玮长得更像保镖！ 吴玮洗漱完毕之后便来到了值日间坐下。 无敌宗设有值日间管理任务发布、经验产出以及常规奖惩。外门弟子中的优秀弟子会轮流在值日间履行值日工作。 吴玮便报名了第一天的值日工作，其实也不算报名。其实两位首座一开始想让第一名的钱不豪第一个值日，可是他显然觉得钱胖子不太靠谱，于是问了是否有人愿意报名。 吴玮自然选择了当仁不让，毛遂自荐。 于是吴玮被王七合提拔成了执事弟子，只不过宋熊却觉得不妥，在执事前面又加了代理二字。 熟读圣贤性格内敛的宋熊大抵是不喜欢吴玮这类爱出风头的弟子，可是跑过江湖的王七合倒是非常喜欢吴玮的热情劲儿。 经过宋首座的多日教诲，吴玮对无敌宗的“组织架构”也有了新的认识。 无敌宗最大的就是掌门关畅和副掌门离官白。 接下来就是内门首座王七合外门首座宋熊。 然后是六个堂主，其中很多职务都是兼任。 无敌宗目前有六个堂。 内门三堂为武堂、影堂、课堂，分别教授拳脚功夫、暗器追踪、读书算数。 外门三堂为狩猎堂、营造堂、美食堂，分别掌管银岭狩猎，潭县家装、宗门饭堂。 而每个堂都将有一个执事弟子，执事弟子将协助堂主打理堂内事务，身份比普通弟子超然许多。 目前内门的武堂和影堂执事分别由唐大和谢芸儿兼任，余下的四个执事的缺口就变得紧俏起来。 因为执事弟子不但小有权利，就连福利待遇也更好。 执事弟子每日可获得一个单人任务的双倍经验加成，这让执事弟子在升级效率上与普通弟子拉开了一些差距。 此外普通弟子需实习一年才能转正，转正之后月薪由一贯提升至两贯。而执事弟子则仅需六个月即可转正，开始享受年薪——三十贯！ 吴玮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驰神往。可他随即又叹了口气，自己这个执事前面还有代理二字啊…… 代理执事需经过一个月的试用期才能成为执事，而他这段时期的表现决定了他能否成为无敌宗第一个转正的外门执事弟子！ 吴玮走进值日间，在桌案后面坐下，开始检查那些崭新的任务牌和经验卡。 旭日东升，鸡鸣破晓。无敌宗的弟子宿舍渐渐吵闹起来，吴玮颇为紧张地翘首期盼有人来领取任务。 “吴执事，我们来领任务！” 吴玮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来领任务的竟然是两个人——内门弟子唐大和谢芸儿。 “代理执事，代理执事。”吴玮自谦道，而后有些犹豫地问道。“呃，你们谁先来？” 谢芸儿心细，察觉到吴玮神情别扭，似乎遇到了难以决断的事情，就问道，“我们谁先谁后，可有区别？” 吴玮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有区别的，昨天王首座交代过的，今日是无敌宗正式修行开始的第一天，谁第一个来此接任务的可以得到额外的‘成就奖励’！” 谢芸儿又问：“只有今天的第一个有，以后就没有了？” 吴玮摇头道：“王首座解释过了，这个叫宗门成就，只能完成一次，而且是首次才作数！” 第57章 任务经验 听了吴玮的话，谢芸儿和唐大面面相觑。谁能想到清早起来领任务还能遇到这种好事儿呢？过了片刻，二人同时说道，“师妹（师兄），你先来。” 吴玮本以为二人会有争抢，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谦让起来。 唐大对吴玮说道：“我们二人虽然是一起到这里的，但早上是师妹扣门叫醒我的。她比我早，理应是她拿下这项成就。” 吴玮佩服地点头，又舒了口气，说道：“如此甚好，那就恭贺谢小师姐喜提无敌宗首个成就奖励了！” 谢芸儿是内门弟子，从资历上比外面弟子高可是她的岁数比较小，故而吴玮用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称谓。他说罢就递给谢芸儿一个带着彩缎的牌子。 谢芸儿也不见怪，从吴玮手中拿起牌子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个等级腰牌。 无敌宗所有的弟子都有一个等级腰牌，腰牌上刻着一个数字。 这个等级腰牌并不需要在每次升级时更换，而是每五级兑换一次。 因此所有人的第一个腰牌上的数字都是五，而谢芸儿手上的这个牌子上刻的数字竟然是“十”！ 此外，谢芸儿在腰牌入手的瞬间就感觉到这块腰牌与自己原来那块的材质不同，凑近鼻子细细一嗅，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 “这是……”谢芸儿有些疑惑地问，她以前只在自己的家中闻到过这种气味。 吴玮解释道：“咱们大部分人的腰牌都是桃木或是桦木刻成的，但这款腰牌的材质是沉香木。料想是掌门让人用营造堂省下来的好料制作了一批腰牌。这张腰牌你且看好，莫要丢了，一直能戴到十级呢！” 谢芸儿俏脸一红。无敌宗规定弟子在银岭期间，必须携带腰牌以示身份。这岂不是说自己在接下来中的好多天都要戴着与众不同的腰牌？ 唐大倒是没觉得尴尬，只是在一旁夸赞道：“这腰牌做得实在漂亮，师妹快戴上，一定很好看。” 谢芸儿没再说什么。她将腰牌系在腰间，淡淡一笑，就开始挑拣值日间中的任务了。 无敌宗的值日间能发布的任务共分三大类。 第一类任务是个人修炼任务。 所谓个人修炼任务就是需要弟子独立完成，且与习武密切相关的任务。 个人修炼任务又被细化为两大项：基础锻体训练和进阶技巧训练。 锻体训练其实就是一些简单的体育项目，如短跑、中长跑、举重、跨栏、掷石球等。 技巧训练则相对复杂一些，需要更多的肢体协调性以及手眼配合等，如跳高、翻墙、障碍躲避，梅花桩等，当然也包括无敌宗传统项目——投掷利斧。 关畅打算在月潭坊门店的三期工程都完成之后，让营造堂打造一批高级健身器材，到时候弟子甚至可以更有针对性地进行训练。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每日要完成的任务总量是不同的，所需求的任务类型也有所不同。但关于提升身体素质的个人修炼任务，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每天都至少完成两项。 第二类任务是积善循环任务。 积善是指任务目标通常是帮寡妇提水，帮瘸子修房这一类的行善之事。而循环则是要求弟子坚持十日，风雨无阻。这一部分任务与练武无关，关畅是想用这部分任务来检验弟子的心性。 无敌宗周遭的村落除马家村之外还有两处，村寨之中的部分农户非常困难。其中不乏一些村户家中缺失劳力，甚至有老幼病残无人照料。 关畅早就说过江湖的本质是为“帮”，而“帮”最基础的表现就是这种力所能及的善举。小小的善举无需耽搁太长时间，但重在让弟子养成助人的习惯，这样他们才能懂得勿以善小而不为的道理。 之所以设置成十日循环，而不是每日的任务，是因为如果帮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一切要从实际需求出发。 倘若一个老人每天看到帮自己的人都是不同的，就很难生出亲切感；反之，前去帮忙的弟子也不会生出同理之心。但连续多日的帮扶则可能促成双方形成了短期的社交关系，甚至产生依赖或是养成习惯。 如此一来，哪怕有一天这些任务都取消了，也许还有弟子会心甘情愿地去帮扶困苦吧。 第三类任务是堂口组队任务。 各个堂口不定期发布一些需要多个弟子协同完成的任务，任务的具体形式和目标都会根据无敌宗各堂口的需求发生变化，奖励自然也是各有不同。 比如狩猎场会定期发布入山狩猎的组队任务，任务目标一般也是尽量多的获取猎物和草药。 营造堂也会发布一些搬运木材，装卸配送货物的任务。 谢芸儿接取了晨跑-中长跑任务和运水任务。 唐大则是接取了晨跑-折返跑任务和举重任务。 他俩的任务都自我关联而又可以相互合作。 谢芸儿的中长跑和运水是可以同时完成的，她需要带着小桶在上游取水，然后跑回无敌宗将水倒入大桶。大桶被注满，则算任务完成。以谢芸儿的力量，不可能每次都装满小桶，加上路上损耗，她大概要来回跑四五次才能完成任务。 唐大的折返跑和举重任务也是可以同时完成的，他需要将其他弟子装满的大桶运到饭堂外门，然后将其举高并倒入饭堂顶上的蓄水缸中。饭堂每天做饭所用的水皆是来自于此。 二人没有贪多，只接了两个任务。 因为他们必须合理分配自己的时间。任务固然重要，却也不是宗门生活的全部。 外门弟子每天有两节固定课业。其中拳脚功夫课占一个时辰；读写算数课占半个时辰。 内门弟子也是每天两节固定课业。其中拳脚功夫课占两个时辰；读写算数课占一个时辰。 对于内门弟子而言，他们作普通任务的时间更少。此外，他们还要完成掌门和副掌门直接发布的特殊任务——照料琅琊小师叔。 …… 太阳渐渐升起，天色大亮。 吴玮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接任务的人陆续多起来，甚至一度有十来人在排队。 大部分弟子都选择了最方便的晨跑任务，另一些起得较早的也会选择积善循环任务，为生活有困难的村民提水、喂猪或是照顾孤寡老人起床。 辰时一刻，银岭之上响起了一声呜鸣的号角声。众弟子在集训之时对这个声音早已熟悉，这个声响正是无敌宗开饭的集结号。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时代，邺国大部分普通人家是一天两顿饭的。 众弟子对无敌宗日常生活最满意的地方正是饮食。无敌宗的餐食不但美味可口，而且一天三顿，最最关键的还是吃饭免费！ 不过今日的早餐略有不同。饭堂被木栅栏分隔开，左右两侧提供的食物或有不同。 一边提供的是窝头咸菜和稀粥；另一边则是看着就非常有食欲的包子、油饼、煎蛋和豆腐脑。 众人走近再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看到打饭的木桌上竟然还有一个商贩用来盛放铜钱的空木匣。什么情况，现在吃饭竟然要花钱了吗？ 这时负责饭堂伙食的美食堂堂主马大刀走了进来。 一些机灵的弟子立即迎上前去，躬身行礼道，“见过马堂主！” 马大刀也不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说道：“从今天开始，无敌宗饭堂三餐均开始收费。” 饭堂之内安静了一瞬，然后轰地一声就炸锅了。 马大刀抽出腰间菜刀，砍在案板之上，喝道：“安静，成何体统！” 众人立即闭嘴。只听马大刀说道：“各位莫要忘了掌门的训话。你们能在无敌宗得到什么，完全取决于你对无敌宗的付出。所谓福利，是指你们吃饭不需要花铜钱，但并不是让你们白吃白喝！” 他向左一指，说道：“左边的是普通餐饮窗口。早餐需消耗一点经验，午餐和晚餐各消耗两点经验。” 他又向右一指，说道：“右边是高级餐饮窗口。早餐消耗两点经验，午餐和晚餐各消耗四点经验。” 他这样一说，众人倒也没有什么意见了。毕竟不花钱就能吃到早餐，他们还是乐于接受的。至于经验嘛，那不就是多跑点步，多提几桶水的事儿吗！ 弟子中有反应快的已经算出了每日能得到的经验数量。正常的外门弟子每天大致能获得十五点经验，再算上每十天能完成的循环任务，平均下来每天的经验在二十点左右。倘若再对自己狠一点，辛苦一些，完成一些偏门或是高难度的任务，那么每天二十五到三十点都有可能。 而每日三餐至少五点经验，至多要十点经验。假如顿顿都吃高级餐饮的饭菜，也有一些经验结余用来升级，若是省一点吃，余下的经验还真不少。 绝大多数弟子都觉得消费经验用来吃饭对自己没有影响，说不上好感却也无须反对。只有钱不豪在暗地里叫苦，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之后的日子不可能如以前过得那么舒服了。 第58章 抽奖营销 众人各自掏出经验卡准备买早餐，忽听马大刀喝道：“都先等等，我还有事情要宣布。” 马大刀忽然点了几个名字：“陈峰、李冉、方大行出列！” 三人皆是一愣，然后面有心虚地走了出来。 马大刀喝道：“可知我为什么叫你们三人？” 三人却是低头不语，面色微红，显然是知道自己犯事儿了。 马大刀说道：“亏你们三个还知道羞耻！” “你们三人今早在完成任务之时都有偷奸耍滑。或是跑步抄近路、或是没有打上游的水。” 马大刀见他们如同鹌鹑一般缩在一处，就继续宣布惩罚，“正式入门头一天竟然就破了规矩，你可知诚信是我无敌宗的大规！如今你们失信于人必受严惩。我宣布陈峰、李冉、方大行三人记大过一次。半年之内若再被记过，则直接逐出门派。此外扣除三人不法所获经验。抄写门规五十遍，打扫茅房半月！” 三人面露震惊，不停的吞咽口水。他们万万想到自己偷懒竟然被人发现，而且被发现的后果是如此的惨烈。 马大刀哼了一声，眉头轻挑面带不悦地问道：“还不上前领罚，莫非有异议不成？” 三人赶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弟子有罪甘愿领罚，谨遵堂主教诲。” 马大刀拂袖而去。 饭堂之内大家开始窃窃私语。他们本以为，完成任务全是靠自觉，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堂主和首座们看在眼里。 只有吴玮知道，之所以能捉到几个“不法分子”，完全是因为有人选择了一种特殊任务——“督查任务”。这个任务的内容就是暗地里监工，而接任务的人正是同屋的那个瘦小男孩儿——崔曦。 …… 吴玮非常迅速地解决了早餐，率先回到了值日间。他记得有两个限时任务还未有人接取。 早饭结束到上午早课之间还有一段时间，也许有弟子会想在这期间接受任务吧。 有两个经验较高的限时任务，至今还无人问津。 任务内容是“辅助内门弟子进行对练”。 由于内门弟子的早课比普通弟子要提前一个时辰。任务上写明需要让“陪练弟子”在内门早课开始半个时辰后即刻到位，过期作废。 作为执事弟子，吴玮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让每个限时任务都能有人接取。 吴玮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任务的奖励高还没有人愿意接取呢？ 这时候他看到同宿舍的白辰轩来值日间挑选任务，他立即拉住了这个“狗头军师”，亲切地问道：“老白，有个事儿你得帮兄弟推敲推敲。” 白辰轩了高级餐饮窗口的早餐，此时志得意满到处闲逛。他也不推辞，问道：“吴师兄遇到了什么难事？” 他们同舍四人早已按照年龄将次序排好，其中吴玮是几人中最大的，白辰轩次之，钱不豪更小，而崔曦排位老幺。 吴玮和他说了限时任务的事情，只见白辰轩盯着那限时任务的牌子踟蹰半晌。 吴玮看了一旁计时用的日晷，怕时间来不及，就催促道：“这限时任务经验有八点，比寻常任务的经验高了一倍。可为什么没人愿意接呀？” 白辰轩睁开双眼，答道：“这个任务写的模棱两可，谁知道陪练弟子到底是做什么的？万一是被内门弟子拿去捅两刀怎么办？我听说那谢芸儿可是要找山贼报仇的！你再看这两个任务虽高，但高的不是狠多。看起来很难，却又不值得冒险呐！另外，限时任务的牌子和普通的牌子无异，有些急性子的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吧！” 吴玮点了点头，心想“狗头军师”的“狗头”就是比自己的“猪头”更聪明。他虚心地问道：“此事何解？” 白辰轩略作沉吟，反问道：“你先和我讲讲你这执事弟子的权力，还有这陪练到底是做什么的？” 吴玮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都告诉了白辰轩，后者稍作思考就笃定地对他说：“吴师兄别担心，我有办法了！” …… 咣咣咣！白辰轩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面锣，在值日间前敲开了！ 待众人循声聚拢过来，白辰轩喊道：“限时任务，限时发布！超多经验，一次放送！” 众人顺着他的手势看向值日间，之间在值日间的前头，用大木版七扭八歪地写着：“限时陪练任务，仅需两人，任务奖励——经验十五点！” “嚯，这限时任务奖励端是厉害，竟有十五点！一天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接了这个任务就能少干一天呀！” “你这是怎么算的，接了一个任务就相当于比别人多干一天！” 白辰轩趁热打铁地继续吆喝：“限时任务有三好，省时、省力、奖励高！” 众人被他这么一撩拨，对这限时任务也都有了兴致。 不过其中也有些人发现了端倪。 “咦，我记得我好像看过这个任务。奖励似乎没有这么多吧？” “明码标价，怎么会错，多半是你看错了！” 大家在了解所谓陪练的性质之后，纷纷表示愿意接取这个奖励超高的限时任务。 吴玮这时候站出来说道：“各位师兄弟愿意接限时任务的热情可嘉，可这限时任务并非能够随意接取的！” “吴执事说的对，这任务奖励颇高，谁拿到就太赚了！” “可是怎么分配，每天轮流做限时吗？” “怎么分都不公平，这次代理执事要头痛了罢。” 吴玮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评论，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一半，现在的问题就是看白辰轩到底把任务分给谁了！ 白辰轩见火候已到，轻咳一声，肃然道：“其实值日间对于限时任务的分配已有定法，那就是付费抽签！” “何为付费抽签？”有人问道。其实吴玮也想问，付费？抽签？这和任务有关吗？而且你让我把八点经验奖励写成了十五点这该如何交代呢！ 白辰轩退后一步，与吴玮并立，解释道：“凡是想要接取限时任务之人，每人需提交一张经验卡方能参与抽签，抽中的两人即可接取限时任务。” 此言一出，众弟子又炸庙了。 “什么？抽签？这不公平。” “非也，我看抽签才是最公平的？” “怎么交了经验，还不一定能接到任务吗？” “咦，你们这么做，掌门和首座知道吗？” 白承轩见有人质疑，硬着头皮把之前准备的说辞抖出来，“限时任务对门派非常重要，可吴执事却不能凭自己的好恶来分配这个任务。抽签之法使每个人的机会均等，大家不妨一起来见证谁能接到限时任务！” 这时候吴玮也站出来，大公无私地道：“首座让我执掌值日间，已给我便宜行事的权力。若这限时任务过期作废，受责罚的是我；可损失这海量经验的却是各位师兄弟。之所以让有意者付出经验卡，则是防止某些人觉得这限时任务得来太易，不知珍惜，接到了却不做完，反倒耽误了正事。” 经过二人一番解释，大家深以为然。很快所有人都接受了“付费抽签接任务”的设定。最后有二十多个弟子愿意付出经验进行抽签。 白宸轩将其中两个经验卡用碳做了记号，然后将经验卡分两批投入了两个匣子内，在上面蒙上了黑布。 二十人分为十人一组进行抽取。十只手同时深入黑布，在其中各自摸索，待每人都拿到经验卡之后，一同翻牌！ “我中了！” “我也中了！” 其中两人兴高采烈地展示着自己的好运！且不说“陪练”到底是个怎样的任务，只凭这一刻的幸运就让他们感觉成为人生赢家了！ 白辰轩和吴玮看着已经被成功推销出去的限时任务，相视一笑。他们刚才收了二十点经验，除了用于提升奖励拿出十四点之外，居然还余下了六点！ 第六十一章 商学弟子 离官白趁着三人还未被一屋子的糙汉子发现，赶紧带着殷姝和殷晓晴离开。 离官白暗道，真是太尴尬了，掌门师兄教授的拳脚功夫竟然还能双修吗？咦，我是不是泄露了本门的机密？ 殷姝和殷晓晴也觉得自己撞到了很尴尬的一幕，于是二人在无敌宗库房中随便看了几个新式梳妆台就匆匆离开了。 离官白还很不好意思地提醒她们不要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二女也表示非常理解，满口答应。她们也不想到处宣传自己看到的事情，就算是“八卦”也有些开不了口啊！ 离官白还好心地想挽回无敌宗在她们眼中的形象，于是说道：“二位如若对那探星揽月的手段有兴趣，三日之后可再来找我。那天刚好轮到我教授内门弟子暗器手法，到时候殷前辈也可以指点一番。” 殷姝对于离官白的邀请显得喜出望外，她握着离官白的手答道：“多谢离掌门邀请，指点谈不上。请你放心，我们断然不会将无敌宗的任何秘法泄露出去。” 离官白点了点头道，“多谢前辈理解，我送送你们。” …… 关畅对于无敌宗的“文化特色”已经被人曲解一事浑然不知，他正在纠结的是潭县清潭坊店铺开业一事。 潭县清潭坊的店铺的一期样板间已经对外试营业了一段时间，不过效果并不太好。 虽然营造堂的生意源源不断，可绝大多数订单都是来自于殷府的人脉。营造堂的新增用户少得可怜，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无敌宗有个营造堂。 现在整间店铺的三期工程全部完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时候他最愁的就是客户和推销。 关畅原本是个策划，属于游戏行业的纯研发部门。他对于市场运营和品牌营销了解的有限，也未身体力行过。好在他知道一些基本的原理，可问题是他只知道原理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事。 直到今天他才决定启用自己暗中观察很久的一名外门弟子——白辰轩！ 此时白辰轩正在算学课堂的黑板前，绞尽脑汁地使用“无敌宗新式数字”进行两位数的加减法演算。 关畅看了看这个弟子，又想到早些时候关于他搞“付费抽签接任务”的趣闻。他点了点头，这白辰轩自打海选之时当“倒爷”开窍之后，商业技能点就蹭蹭地往上涨啊！这样的人只需稍加点拨就能成为奸商，啊不，商业骨干，业界精英！ “禀告掌门，弟子算完了，答案是691。”白辰轩战战兢兢地在黑板上写出了答案，他做的题是10个两位数求和。 关畅看向他，说道：“这么快？”关畅自己是个学渣，数学一直不太好——当然比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好上千百倍的…… 白辰轩微微脸红，答道：“禀告掌门，弟子看到这些数中有些规律，有几个数先做加法会更容易些。” 关畅看了看自己随意出的题目，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他发现自己随口说出的数字中，有几对的个位刚好能凑十，没想到白辰轩还能自己想到这一层，莫非自己这宗门中还能出个“数学家”不成？ 关畅摇了摇头，坚决地扼制住这个想法，切不可让白辰轩误入歧途！万一他一门心思搞起了理论数学，那谁来给自己当“市场运营总监”啊！ 关畅扫了一眼他的答案，说道：“完全正确。白辰轩能够找到其中规律，这一点值得大家学习。今日的授课到此结束，白辰轩你一会儿收拾好东西到后堂找我。” 白辰轩心中忐忑，他刚才见到掌门明明是先摇头再说自己答得对，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作对题目竟然让掌门摇头，难道他的意思是：这个弟子的解题虽正确，可是行为却不端？呀，掌门会不会知道了自己倒买倒卖经验卡的事情，会不会知道自己早上和吴玮贪墨了六点儿经验！ 他硬着头皮来到后堂，行礼道：“见过掌门。” 关畅玩为地看着白辰轩，缓缓地说道：“你可知我为何叫你来？” 白辰轩虽有猜测，但的确不敢确认原因，老实地答道：“弟子不知。” 关畅笑道，“你还记得自己在无敌宗面试时候的回答吗？” 白辰轩回想当日的情景，犹记得那三个直面灵魂的拷问：你有梦想吗？你会为你的梦想付出什么？如果所有人都不看好你的梦想，你待如何？ 白辰轩答道：“弟子记得，弟子的梦想是白手起家，当时还大言不惭地说可以为了梦想放弃进入无敌宗，现在想来真是不自量力。” 关畅微微一笑，他自然也知道宋熊在面试这个弟子时的语录。他并没有因为白辰轩的作答而认为他不自量力，反而是有些佩服他的执念了。也就是自那时起，白辰轩这个弟子入了关畅的法眼。 后来白辰轩在无敌宗的表现果然没有让关畅失望，他发现这个弟子对于钱并没有执念，可对赚钱的手段却十分上心。 “你现在觉得自己距离梦想远了还是近了？”关畅忽然发问。 白辰轩一愣，他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被关畅这么一问，忽然觉得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他答道：“原本以为会远，可入了无敌宗之后发现是近了。因为掌门高明，不但能教授武艺，还能教授读写算数。弟子受益匪浅。” 关畅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白辰轩，你想不想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些？” 白辰轩不解地反问：“不知掌门所言是何意？” 关畅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道：“武学是我无敌宗开宗立派的根本，而商学是我无敌宗得以发展的手段。我破例特招你为亲传商学弟子，虽是外门弟子身份，但可以跟我学经商之道。你可愿意？” 白辰轩颇为惊喜，他早就看出掌门所传授的算学不过是冰山一角，自己若能学得掌门十一便能当个一流的账房了吧。原来掌门还会经营生意吗？是了，是了。自己真笨，从无敌宗海选开始，掌门的经营手段就已经锋芒毕露，门派莫非就是生意？这个商学弟子的身份可不比内门弟子差！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白辰轩退后两步，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关畅对这次收徒颇为满意，心想以前自己做游戏和运营配合得身心俱疲，研发和运营有时候势若水火。大家明明都是为了游戏为了项目为了共同利益，可就是在细节上达不成共识，甚至开会掀桌子的时候都有。 如今自己钦定一个“运营总监”的候选人，还是自己的徒弟！嘿嘿，师父让你往东你敢往西？师父给你定下kpi就必须完成，否则就是欺师灭祖！ “很好。”关畅忍住笑意，故作严肃地道，“明日我会发布特殊的组队任务，你找一些和你一样对生意有些兴趣的外门弟子一起参与进来。如有不懂可在课后直接发问，为师带你边做边学。” 白辰轩应道：“谨遵师训。” 第六十二章 上架之前 写在上架之前。 首先，感谢各位书友近两个月的支持。有打赏的、推荐的、评论的，作者关外大状心存感激，愿为你们继续前行。 今天《我门我派我江湖》正式上架了，书友们可以通过qq阅读、起点、创世等网站或app阅读正版。 由于午后上架，所以最新章节会在下午两点左右发出来。 昨天被通知要上架了，大状心中不胜惶恐。无他，因为数据不好。 不过想到这里还是要自嘲一下。什么时候写书要看数据了？又是什么时候读书要看数据来着？这果真是个数据的时代，那我们本身会不会也是别人眼中的数据呢？ 大状本身是个游戏策划，每天与数据打交道。别人眼中的游戏乐趣，在我眼里都是一个个数据。 我爱写作，之前也写过一些短篇和奇幻。这次选择冷门武侠入坑，不是想在冷频中逆境求生，甚至不是为了挣钱糊口。 写这本书是为了自己的游戏策划生涯，更为了自己儿时的武侠情结。 小时候，爸爸说过，写书如筑梦。我想筑一个完整的梦，梦里装着心中的江湖。 在这个网络时代，我选择网文的形式邀请读者和我一同筑梦，一同走进这个江湖。于是就有了这本书《我门我派我江湖》。 感谢武侠编辑星辰~是他把我的梦推向了书友们。 承蒙编辑大大不弃，大状第一次写武侠文就能够签约上架还有推荐，二十万字不到也积累了百十来个读者，我心甚慰。 上架之后就不得不说一下更新。 大状是上班族，真真儿的游戏策划，不是职业作者。由于平时工作比较忙，小说产量实在上不去。 存稿不多，上架首日我从善如流地三更，可之后估计还会是一日一更。 往后的剧情会展开地更快，每日一更的情况下我尽量不水。 上架之后，希望大家支持正版。这一点大状以身作则，玩游戏一直都玩正版，看书也看正版！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书友，求订阅。 第六十三章 宜居推广(上架三更之一) 距离无敌宗潭县店铺开业还有半月，这家店铺被正式定名为宜居旗舰店！ 关畅本想直接就叫“宜家”，后来想到“宜家”似乎太不正式，就改成了“宜居”。而旗舰店三个字则纯粹是为了吸引眼球，引发话题才加上去的。 这一天，值日间内发布了一个特殊任务。 组队任务：宜居旗舰店推广。 任务目标：宜居旗舰店开业首日客流量达到千人；首日付费转化率5%。 任务经费：四十两银子。 限制人数：十人。 任务奖励：个人经验80点；团队经验500点；宜居首日利润提成。 白辰轩当仁不让地拿下了这个任务，然后就开始联系自己要找的队员。 首先他要拉上的就是钱不豪，钱不豪的父亲虽然身在东江府，可钱不豪作为少主依然能动用一些人脉，若是运气好能搭上几条线，这事儿就能成一半了。 四十两银子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可是钱不嫌多。拉钱不豪上船，至少在钱的方面就很有保障。白辰轩倒不是想通过傻砸钱的办法去拉人，因为那样做太没有技术含量，他更希望验证自己在师父那里学到的“营销策略”！ 然后他要拉上吴玮，这倒不是因为吴玮和他同舍，而是因为吴玮原来是码头劳力中的小帮主。关畅曾对白辰轩说过：覆盖面要尽可能地广，只要是能在潭县立足的人都是目标用户。 白辰轩粗略算了一下，覆盖的人群少说也要有几万人了。凭任务的十个人肯定是无法做到如此大规模的推广。因此他要动用各种有生力量。 吴玮原来的兄弟有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又都拖家带口的。稍微给他们一些好处，也能负责一两个坊市的宣传罢。 他还拉上了崔曦。他觉得崔曦机灵，而且跑得快，用来传话报信最好不过了！ 崔曦又向他推荐了唐大，唐大又推荐了谢芸儿。 白辰轩只好拉上了唐大和谢芸儿，这两人倒没什么特殊作用，对推销一事也不太热衷。白辰轩带上他们一来是因为互相推荐，二来是觉得内门弟子还是高自己一等的，趁此机会熟络感情也是极好的。 白辰轩又让吴玮找了一些平日里做任务积极，又机灵又勤勉的弟子，最终总算是组成了自己的小队。 …… 距离宜居旗舰店开业还有十三天。无敌宗休沐之日。 钱不豪回到家，刚一入院，还未进屋，就大喊道：“张管家、李账房、贾掌柜、童师傅！” 钱府的管家、账房二把手、当铺掌柜和护院武师都被他点了个遍。 片刻之后，四人站在正厅之中面面相觑。 他们好奇地紧，这个纨绔少爷从来行事荒唐，对家中之事也不过问。老爷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正是在场的四个人在维持整个钱府的正常运转。如今少爷召集大家，这岂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钱不豪喝了口茶水漱漱口，说道：“有件事交代你们去办，我无敌宗的生意即将在月潭坊开业。开业当天，我钱府自然要送上一份大礼。” 张管家上前道：“谨遵少爷安排，小的稍后备上礼单，包您满意。” 钱不豪点点头继续说道：“无敌宗的生意名为宜居旗舰店，我希望开业当然我钱家下属的所有店铺还有生意上有往来的商户都务必派人前去观礼。多多益善，能买东西就最好了！” 李账房和贾掌柜相视一眼，然后贾掌柜上前道，“少爷，要多少人？” 钱不豪认真回忆了一下白辰轩的要求，说道：“来个千八百的吧，不用太多。” “啊？”这回是李账房说话了，他对数字比较敏感，解释道：“少爷，咱家店铺统共就几十间，有往来的商贾也只有数十家。百十来人是没问题，千八百肯定是凑不够的。况且人也不能都来，咱家的生意也不能撂下不管呀。” 钱不豪不悦道：“我们不是潭县首富吗？在乎这半天？所有店铺休业半天，能来的都来！” “少爷，不可啊。每家留个人照看即可。”贾掌柜一听要让店铺休业，立即跳出来阻止。在他眼里，休业半天就是少了好多白花花的银子。 他见钱不豪没有反对，就继续道：“其实一般的店铺每日客人也就百十人，就算是生意稍好也就二三百而已。公子所说的千八百会不会有些……” 钱不豪眼睛一竖，喝道：“我无敌宗的店铺怎么能是一般的店铺！以后凡是沾了无敌宗三个字的，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别人二三百，我偏偏就要千八百。哪怕是花钱请人进来，也要给我找人，越多越好！若是少了，你们就都不用干了。” 钱不豪看他们一个个不争气如同死了爹一样丧气的表情，骂道：“都是废物吗？又不是一定要自己人，你们不会去打广告吗？” “广告”自然是钱不豪从白辰轩那里听来的新词，而白辰轩又是从关畅那里学得的。 “少爷，何为广告？”李账房迷茫地问道。 “广告就是……”钱不豪忘记了广告的定义，于是他凭着自己的理解说道：“广告就是你告诉我，我告诉他，口口相传，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六个，六个传——传好多个。实在不行就吹着喇叭唢呐上街边走边喊，宜居旗舰店开张，欢迎惠顾什么的！” 贾掌柜暗自腹诽，少爷的算数当真堪忧啊，而且这个广告真的要这样做吗？ 李账房原来是个读书人，他的性子还是有些内敛，问道：“这样当街叫嚷，恐怕不好。老爷在家时曾竭力改善咱们商贾之家的地位，老爷想以儒入商。少爷你这广告和叫卖郎无异啊……” 钱不豪哐当一拳锤在桌上，骂道：“我爹不在，这个家我说得算还是你们说的算。我让你们打广告，我是举个例子啊！你愿意找叫卖郎还是愿意找书生吟诗找妓子唱曲关我何事！” “少爷莫要生气。”童武师劝道。他是钱府的护院头子，武功怎么样钱不豪还看不出来，可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本事不小。果然，童武师谄媚地问道：“少爷，你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钱不豪点了点头说道：“开业当天你带家丁护院人去组织秩序，若有人敢来闹事就打，打坏了算我的！” 童武师咧嘴笑道：“少爷英明，这事儿必须给你办得妥妥的！” 第六十四章 万事俱备(上架三更之二) 距离宜居旗舰店开业还有十天。 吴玮趁着午休来到马家村，他约了自己曾经的手下今日来此见面。 “帮主！”吴玮刚走下无敌宗的山门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矮瓜！”吴玮认出叫自己的正是以前的一个兄弟，此人五短身材，绰号矮瓜。 吴玮再向矮瓜身后看去，只见零零散散地站着五人。 “怎么只有你们六个？”吴玮皱着眉头问道。 矮瓜苦笑了一声道：“其他人都有活计，说是不得闲。” 吴玮自然知道所谓的没时间是不是真的没时间，而是要把时间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或留给更重要的人。也就是说吴玮在他们心目中不再重要了。 “人心散了，帮众不好带了啊。”吴玮叹了口气。 矮瓜摇了摇头道：“帮主，哪有什么帮了？” 吴玮不解地问，“你们把帮散了？” 矮瓜啐了一口，解释道：“不是我们散了，而是被那铁蛟帮给吞了。自打您和二当家如了无敌宗，兄弟们就群龙无首，生意更不如前。铁蛟帮是金环门扶持的码头帮会，他们强势要我们加入。我们开始还反抗了，可他们打伤了我们几个弟兄，还威胁我们的家人啊。如今码头是铁蛟帮一家独大。” 吴玮狠狠地一挥拳道：“岂有此理！那几个兄弟没事吧。” 矮瓜哼了一声，道：“他们被打了还投靠铁蛟帮，这人啊有的时候真是命贱。只有我们几个从码头退了出来，如今在潭县做些短工，时不时地还去老地方聚一下。前日见到帮主留下的记号，今日才来相见。” 吴玮知道大势已去，这时候也没什仇怨可报，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他其实早就知道码头上终会是这种情况，自己投入无敌宗或许是为了逃避吗？ 吴玮看着仍然选择追随自己的几个弟兄，忽然有些百感交集，鼻子一酸。他抹了一把脸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今天让大家来，是有个好活计给大家。做成了能一起发财，不用在码头受窝囊气。若是做的好，将来我介绍你们入无敌宗的堂口做事，一样能安家立业。” 矮瓜等人也是目含泪光地看着吴玮，他们也曾动摇过。在现实面前，他们是选择利益还是选择兄弟？如今看来他们选得还不错。至少老帮主还认这些老兄弟……当然他们并不老，只不过混迹市井多年之后，十几二十岁的人也会生出蹉跎岁月的感慨吧，抑或这就是少年人的矫情。 吴玮给大家鼓劲道：“哥哥我如今已经是无敌宗的执事弟子，身份仅在堂主之下。这件事情做得好，我就算在无敌宗站稳了脚跟。等过些时日，无敌宗再次招人，我想办法给各个堂主推荐自家兄弟！” “帮主，我们跟你干，这次找咱们来做什么！”矮瓜等人不停地点头，这些人没什么主见，但就是忠诚。他们只会干活，于是就以干活为生；他们只认识一个大哥，于是就一直追随着他。 吴玮说道：“好，闲话不说了，谈正事。我无敌宗营造堂的宜居旗舰店即将开业……” …… 距离宜居旗舰店开业还有五天。 金岭，金垭口，金环门总堂。 金大钊和夫人段花花坐在主位，下首站着的是门下首席弟子金大发。 “也不知是哪个手巧的，在这纸上雕出了花，一打开还能呈现一个八仙桌的样式。”段花花手中拿着一张好看的请柬，小心地开合把玩。 金大钊翻了个白眼，心说夫人啊，您这关注重点错了吧。他无奈地提醒道：“夫人，你说我们去还是不去？” 金大钊自从在银岭受挫之后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他让金环门弟子的训练加倍，九九六算什么，卯时起亥时睡一月无休才酸爽！尤其是首席弟子金大发，更是师父和师娘照顾的重点对象！ 第二，金环门不遗余力地铺开生意，而且不再倚仗潭县江湖盟。能自家接手的生意就不分其他门派一杯羹了。金大钊也看穿了这些盟友，个个鸡贼。他金大钊也不傻，自己若是能在潭县做到垄断，那还用担心无敌宗下山抢占生意吗？ 其中让他最满意的就是扶持了几个如铁鳄帮的这种豺狼帮派。金大钊笼络了一些恶霸地痞组成帮派，在潭县的几个坊市称霸。他还让几个弟子传了一些傍身武功给这些帮派的骨干，这些日子铁鳄帮等人都奉上了不少银钱。 金大钊倒不是很在乎这些钱，而是喜欢这种有鹰犬为自己效力的感觉。他金环门是武林名门，自然不能做脏活。不过铁鳄帮之流不过是门下走狗，敌人来了就放狗，咬错贵人就杀狗。 这些日子的充实，反而让金大钊忘记了无敌宗。 而无敌宗却好死不死地给潭县江湖盟的三门四小派递了请柬，邀请各位掌门前去观礼无敌宗营造堂宜居旗舰店的开业仪式。 若以金大钊的性子，是断然不会给面子接受邀请的。 让人颇为无语地是，这请柬不但邀请了金大钊，还特意提到了他的夫人。 金大钊比较在乎这个师妹的感受，于是还是给她看了请柬。谁知自己娘子竟然对一张请柬爱不释手！ 关畅在那张请柬上用了后世纸艺的技术，不但有好看的镂空花边，打开之后还能折出立体的图案。值得一提的是这镂空的雕工完全是出自殷晓晴之手，因为离官白说锦绣双刀名不虚传…… 段花花放下手中请柬，对金大钊道，“自然是要去的，您是潭县江湖盟的盟主，要有气量。再说了，师妹我还想开开眼界见识一下无敌宗营造出的新式家具哩！” 金大钊脸上的胡子抽动了一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看看他关畅是如何在潭县开天辟地的！” 金大发拱手道：“师父英明，如今潭县能被江湖门派接手的生意皆受我金环门的影响。难道他无敌宗卖家具还能卖出新天地来？” 金大钊看向这个弟子，笑骂道：“你这孩子，如今还会溜须拍马了吗？看来还是操练得少了！” 第六十五章 只欠东风(上架三更之三) 距离宜居旗舰店开业还有三天。 潭县，真定潭，玄武派。 赵普善打开请柬扫了一眼，然后合上。他上次在无敌宗已经卖给关畅一个好，这次热闹更是会去捧场。 他对无敌宗生意开张之事没什么兴趣，倒是看到了送信的何群，颇有些讶异。 “老四，你的手怎样了？”赵普善其实并非关心弟子的手，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何群的手已经不可能彻底恢复，即便长好也无法握拳，甚至用筷子都难吧。 习武之人右手五指被拗断与废人无异。赵普善与何群有师徒之谊，可却不想让他自误在玄武派。 “禀告师父，徒儿的手再难持重，握拳都难，每逢潮湿还隐隐作痛。”何群艰难地说出了事实，旋即他又道，“徒儿近两个月日夜苦练左手，已有小成。” 赵普善看向自己这个最憨厚最努力的徒弟，有些佩服地道：“好。有志者事竟成。可你终究还是少了一只手，这样习武就算有所成也不利于你行走江湖。我玄武派还有些生意，你若有意我可以让辉儿去安排。” 何群噗通一声跪下，道：“多谢师父关照。只不过弟子已有打算。” 赵普善皱眉道：“你能有什么打算？” 何群一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弟子想习武，可弟子的手不好，就难有所成。弟子不想拖累宗门，成为累赘。恳请师父让不肖弟子下山游历，待寻得神医妙方治好右手……” 何群越说声音越小，而赵普善则是有些恼火地道：“愚蠢！愚蠢！你当世上真有神仙？” 何群也不说话，只是一直在赵普善面前磕头，直至地上已经血迹斑斑。这段时间他刻苦练习左手，右手也想尽办法恢复。可是他越努力就越绝望，越绝望就越执着地想继续习武。 赵普善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去吧，随你心意。出门在外，不要那么憨厚，人心险恶，人心险恶呐。” 赵普善说罢起身离开，徒留何群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原地抽泣。 …… 距离宜居旗舰店开业还有一天。 殷正阳和关畅坐在宜居旗舰店的后院中喝茶。这个时代的店铺大部分都是商住两用，即前面是店铺门脸，后院就是普通住宅。 宜居旗舰店打通了数家店铺也改造了几个院子，只留下这一个最大的院子自用。 “贤弟可都准备妥当了？”殷正阳抿了口茶，问道。 “能想到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无敌宗营造堂建设的店铺，出品的家具必将令大家耳目一新。而且我们前期的宣传造势工作已经铺开，明天来的人一定络绎不绝！”关畅回答得很自信。 他通过海选一事已经摸清了潭县人能够接受新鲜事物的程度，所以他在设计宜居旗舰店的时候也就大胆了起来。 这旗舰店几乎是在仿照后世的“宜家体验店”，他犹记得每当一处宜家开业之时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与旅游景区无异。 在这个时代，高端商品短缺，客户服务的概念为零。宜居旗舰店则有专门的导购和客服，所有员工都秉承后世“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 古人的娱乐不多，普通人能获得尊重的场合也不多。这种新奇的“体验”则是让最普通的顾客也能产生高人一等的错觉！关畅相信自己的宜居旗舰店一定能震撼整个邺国市场，或许还会被人模仿去吧。 殷正阳在后院看着眼前连成一片的店铺，问道：“贤弟这里这么大都是卖家具的地方吗？这相当于走了半条街啊！” 殷正阳虽然也是宜居旗舰店的股东，可是从未插手过这门生意，也不曾进入旗舰店内。 关畅笑道：“其实不全是。东边最大的店铺分上下两层主要是装潢样板间展示和大件家居；西侧的店铺楼下卖的是桌椅板凳之类的小件。” 殷正阳似乎想到了什么，拿出一张好看的请柬看了一下，问道：“贤弟给三门四小派的请柬写的是西侧店铺的二层有重要器具请各掌门品评，那是什么？” 关畅诡秘地一笑道：“大哥且容贤弟卖个关子，明日便知。” 殷正阳无奈地摇摇头，他认的这个义弟思维实在跳脱的很。就连开店时辰都选的很奇葩，竟然选了一个接近午饭的时辰。 殷正阳忽然想到一件事，好心地提醒道：“贤弟明日快午时才开业，不怕上门的客人都饿回家，或者去周围吃饭吗？” 关畅满不在乎地说道：“就是要吃饭啊，不能饿着肚子买家具哩。对门的两家店铺也我们的，已经被改造成快餐厅了！” “快什么厅？”殷正阳难以置信地问。 “就是吃饭的地方。我们无敌宗的美食堂推出了一些小吃，可以速食，非常方便。”关畅既然决定要抄个“宜家”出来，自然不会忘记“宜家”中的餐厅也是可圈可点的！ “呵呵，贤弟真是万事俱备喽，倒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瞎操心。”殷正阳没趣地说道，他真不知道关畅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家具店故意挑开饭的时辰开业。家具好不好卖咱先放一边，先把午饭钱给赚了…… 关畅谦虚地道：“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是差一点儿的，最重要的一部分还要得到大哥的认可！” 他说罢招呼一个弟子去前面抬来了一块精致的木牌，木牌之上用红色绸缎盖住，乍一看是块匾，可却比匾要更加方正一些。 殷正阳闻道一阵香气，仔细一看才分辨出这竟然是最上乘的檀木。 关畅起身，掀开绸缎，露出这木牌的真容。 殷正阳看清木牌的一瞬间，人就惊讶地站了起来。原来这木牌上刻着一些好看的图案，正中央最大的地方刻着一个房子，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宜”字。而下方还刻了两个略小的图案，其中一个看上去像个大拳头，而另一个则是交叉的双刀——一长一短。 再看下方的篆字：宜居，无敌宗锦绣门联合出品！ “这是？”殷正阳脑子有些懵，“这是招牌？” 关畅微微一笑道：“不是招牌，招牌挂外面。这个摆在正厅，是咱们宜居旗舰店的——品牌！” 殷正阳道：“何为品牌？怎么还有我锦绣门的字样？” 关畅想了想答道：“我无敌宗出产的所有家具无论大小都会刻有这个“宜”字标记，我将之称为‘商标’。而大家通过‘商标’联想到的就是这个品牌，以后人们只要看到这几个图案就能想到宜居、想到无敌宗、想到锦绣门。大哥在我这营造堂可是入了股的，小弟斗胆请大哥同意我将这品牌展示出来。” 殷正阳怔在原地，脑中思绪万千。半晌之后，他才回神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原来我就是那东风啊。哈哈哈，可为可为。这个双刀图案我也颇为喜欢，我们锦绣门就用这个品牌了！” 第六十六章 品牌宣传 殷正阳对于品牌的喜闻乐见让关畅放下心来，创造自己的品牌这是无敌宗转型过程中的重要环节。 从广义上讲，门派本身也可以是一个品牌、一个ip。比如“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就是对少林派这个武学门派的认可。 所谓品牌就是具有一定经济价值的概念化资产。它抽象、特立独行、有辨识度。好的品牌能够让人产生信任，引发认可，创造文化。 而品牌对于商家来讲有两个重要作用，其一是区别化，其二是溢价。 为什么大家都会去买印着某巨大logo标识的衣服和包包？成为一个活动的广告牌真的好看吗？这就是区别化，不是所有的商标印得很大都有人愿意露出来呦。 为什么同样是矿泉水有的1块钱，有的100块钱？为什么有的鞋子100块钱，有的鞋子10000块钱？这就是品牌溢价。 区别化能让商家占领先机，避免被仿照的尴尬；而溢价则是创造更大的利润空间。 现在无敌宗将开创邺国第一个品牌——宜居。这个品牌不同于李记豆腐、钱氏典当的这种字号，宜居将会是一个完整产业链的第一环。 关畅遥想半年前决定创建无敌宗，那时他就定下了自己门派的主基调—— 一个政治极其正确的门派； 一个具有文化底蕴的门派； 一个注重团队合作的门派； 一个日进斗金繁荣的门派。 如今无敌宗营造堂已经为了日进斗金的小目标迈出了第一步，品牌计划值得拭目以待！ 然后嘛……关畅相信，只要有了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预祝贤弟明日开业大吉！”殷正阳拱手告辞。 “多谢大哥吉言，开业大吉！”关畅微笑答道。 殷正阳走出两步却忽然折回，道：“贤弟，你托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近几年西庭府的确有过类似整家人消失的奇案，只不过看卷宗多有不便。” 关畅知道殷正阳说的是谢芸儿家的惨案，他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失望。 殷正阳紧接着又笑道：“不过我有更好的消息，西庭府的名捕平韬听说此事决定亲自走一趟潭县。他对这些案子颇为上心，几本卷宗必定也了然于胸。” 关畅拱手道：“多谢大哥，到时候还请帮忙引荐。” 殷正阳摆摆手答道：“这是自然，客气什么！不用送了。开业大吉！” …… 辰时，潭县，镜潭坊。 今天是宜居旗舰店开业的日子，吴玮带着码头的一些兄弟负责镜潭坊的推广。 吴玮带着十来人进入坊市，看起来颇有气势。只不过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批了一件背心，背后贴了个“宜”字图案。 来往百姓哪见过这么奇怪的装束，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而就在他们驻足的功夫，这些衣着古怪的人往往会上前一步，说道：“月潭坊新开宜居店铺，专营各类家具，午时开业，买一赠一，赠完为止！” 百姓听不懂“宜居”是什么，也并一定需要买家具。可他们听懂了“买一赠一”。 “什么买一赠一？”路人纷纷好奇地询问。 矮瓜耐心地解释：“就是买一件东西还送一件价值相等的东西，你买把椅子，再送你把椅子。” “除了椅子还送什么，呃，还卖什么？” “各类家具无论大小，一应俱全，样式新颖，价格公道。” “全都买一赠一？” “必须的！但数量有限，赠完为止，赠到清仓！” “辰时开门？那我吃个午饭再过去可还来得及？” “不用在家吃午饭！宜居店铺对面是新开的小吃铺子，好吃不贵。而且在宜居买了货的，去吃东西一概半价！” “嘶，这么划算，那我可要早去的。” …… 巳时，潭县，玉潭坊。 金风楼前，钱不豪带着自己组织的豪华阵容包揽了潭县最繁华坊市的宣传。 他一声令下，家里的几个管事就带人散进不同的街道。 张管家最直接，真的带着一众人吹吹打打如娶亲一般边走边唱喝：“宜居开业，欢迎惠顾，月潭总店，买一赠一！” 他这一路的确吸引了不少人围观，队伍中自有人进行讲解。众人在听说“买一赠一，赠完为止”之后都纷纷行动！ 李账房是个儒雅的，他叫来几个钱府供养的书生在金风楼二层举办了一个文会——只不过文会的主题竟是“赞宜居”！ 为了增加宣传活动的雅趣，以及达到广告效应，李账房还联络了街尾的天香楼。天香楼是潭县最大的青楼，也号称是最“纯洁”的青楼，这里只提供弹琴唱曲轻舞茶艺等雅致服务。 若是有书生在金风楼作出好词，则会由两个嗓音清亮的活计喊话接力传到天香楼。然后天香楼的姑娘会依照词牌将这首“赞宜居”词在楼上配乐唱出来。 围观百姓不知道这些读书人写的什么，也不知道名妓唱了什么。不过没关系，李账房安排了几个书童在一旁讲解。书童统一背着绣有宜居标识的挎包，不厌其烦地位路人讲解读书人是怎样称赞这“宜居旗舰店”的，又讲明宜居开业，优惠多多。 路人往往听到最后才恍然——你直接告诉我去月潭坊买一赠一不就得了，扯了一堆文言文真耽误我抢购的时间啊！ 贾掌柜则是充分发挥自己的人脉关系联络多家掌柜在金风楼三层进行品鉴会，而品鉴的内容则是宜家出品的一些功能类家具。 关畅为了拓展营造堂的生意，曾打造了几件办公家具，如新式书桌、书架、储物柜、甚至带有连环锁的保险柜。如今这些东西都被派上了用场。 能够被邀请的掌柜也都是有见识的，他们一眼便能看出这些家具的实用之处以及其中的商机。他们最看重的就是那号称水火不侵防盗防抢的保险柜，有几人甚至想当场就买下样品。 金风楼距离月潭坊已经颇近，品鉴会结束时。贾掌柜自会邀请诸位掌柜一同观礼无敌宗的开业。 午时，潭县，月潭坊。 金大钊和段花花乘着马车行至坊市入口，二人在车内均是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师父，师娘。”金大发今天负责赶车，他看了看前面有些犹豫地说道：“前面好像过不去了，咱们下来走过去吗？” 金大钊拉开车帘走下车定睛一看，只见月潭坊已经被人流堵得水泄不通。这时候段花花也下车，看到这么多人，她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情况？”金大钊心想，莫非月潭坊来了戏班？就算无敌宗请了戏班，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吧。 忽然前方一个眉目秀丽的小女孩儿向这边走来，走到金大钊和段花花之前拱手道：“二位可是金掌门和段女侠？” 金大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小女孩说道：“家师有请。今日前来观礼无敌宗宜居旗舰店开业之人太多，掌门师父特意安排金掌门及夫人走贵宾通道。” 金大钊一愣问：“何为贵宾通道？” 小女孩儿想了想道：“今日人多，掌门说为防止人多踩踏必须限制入店人数。此时普通人若是想入店则需排队等候许久，而如金掌门和夫人这样的贵宾则无需等待可直接入店。” 段花花赞道：“好伶俐的闺女，不错不错。你叫什么？” “谢芸儿。” 等谢芸儿把金大钊夫妇带到店铺的时候，他俩才恍然这所谓的贵宾通道竟然就是侧门。 金大钊气得胡子乱颤，想我金环门在潭县也是一霸，关畅小儿竟敢让自己走侧门！ 正当金大钊准备发难的时候，就见门口一个帅气的傻大个弟子喝道：“贵宾金掌门携夫人驾临！” 门口两个模样清丽身材高挑的女子柔声说道：“欢迎光临。”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金大钊看着两女身材颀长衣着奇装，顺着衣服看下去，他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衣服，衣裙一体，紧裹着身材，可偏偏自大腿下方还有一道缝隙，里面白花花一片……嗯？没有亵裤？ “哎呦！”金大钊腰间一痛，回头一看。只见段花花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低声问道：“师兄，看哪呢？找不到门吗？还不快带我进去！” 第六十七章 开业大吉 宜居旗舰店的前期推广到关畅宣布正式开业的时候就告一段落了。 白辰轩的推广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今天的盛况是他和他的小队在掌门的授意和支持下创造的。 从辰时开始，潭县百姓开始流向月潭坊，到了午时之前，玉潭坊已经是人满为患。白辰轩粗略统计过，因为宜居旗舰店开业而聚集在此的人数已经突破三千，而且还在持续增长！假设其中只有三成的人进店，今日客流量过千的人数指标也会轻松完成。 于是白辰轩将后续工作的重点放到了第二部分——付费转换。 人数多并不能衡量宜居的经营模式是否成功，比客流量更重要的指标是收入！ 白辰轩所接到的组队任务目标中要求付费转换为5%，也就是说一百人进店，必须有至少5人消费。 关畅之所以没有把这个标准定的太高一方面是不想给白辰轩制造太高的难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宜居的主要业务是装潢与大件家具，这两块的付费门槛较高，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那种。 关畅总结了一些从前做游戏时的运营活动，依葫芦画瓢地都教授给白辰轩。白辰轩领悟得很快，并且对关畅提出的消费心理学佩服不已。 白辰轩和自己的小团队在开业当天推出了多重福利，旨在让不想进店的进店，让不想买货的买货，让买货的人多买，让多买的人下次还买！ 最重要的几个活动分别是：首购折扣，买一赠一，消费返券，订单满减。 首购折扣包含首购固定折扣和首购抽奖折扣。 首购固定折扣很容易理解，即消费者来此购买的第一件商品根据商品既定价格有固定的折扣。 首购抽奖折扣则是颇具感官刺激的抽奖活动。该活动的玩法是，首次购买任意商品后，消费者都能进行唯一抽奖，抽奖的奖品是各类商品的折扣券。每个人能抽到的奖励不一，全凭运气。若是有人能抽到超低折扣还会有弟子高声唱和，通报全场。 “恭喜陈二发喜提橱柜区一折商品任意购一件！” “恭喜李子琦喜提床榻区三折商品任意购一件！” “恭喜童大勤喜提装潢区一折订单！” “恭喜金夫人喜提闺阁区二折商品任意购一件！” 这个首购折扣之所以要两个活动放在一起联动其实是为了促进“破冰付费”。 无敌宗的商品从质量和应用层面上一定是领先时代n多条街的。所有消费者都会在宜居找到心仪的商品，买不买一个看需求，另一看价格。 但关畅追求的可不是什么薄利多销，而是中高端市场。于是宜居所有商品定价普遍都是高于市场价三到五倍。 在这样的前提下，首购折扣能够将商品的价格直接拉到消费者可以接受的市场价附近，于是大家的钱袋就按不住了。 当然新店开业第一天，总有些人处于观望态度。而这时候首购抽奖则无异于一剂猛药。 只要买任意东西就能获得一次以小博大的机会？这些商品就算五六折都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件，一折是什么概念，几乎白送吗？ 而通报全场的唱喝声更是让在场气氛飙升，一些拿到一二折扣的人大呼幸运；一些拿到八九折的则垂头丧气-而更多的人拿到是四至六折，觉得自己也还好，手上的折扣还是可堪一用的。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和气氛裹挟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真挑选自己首购的商品。 而抽到折扣的人则是想方设法了解手中折扣券的使用方法，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对这宜居则是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而其他几个活动也如首购折扣一般具有明确的目标性。 买一赠一，直接针对消费者爱占便宜的心里。同样商品的买一赠一其实和五折是有本质区别的。对于消费者而言，买一赠一的购买数量不可选；对于商家而言，不会让消费者包里剩下那五折的钱。这是一种典型的薄利多销。 有人会觉得买一赠一如果是两个消费者凑钱来买那是不是最合算的，没错是这样的。但即便是这样，也是关畅希望看到的，若是由商业行为促进消费者之间围绕消费的社交，这无异于是免费广告，活的宣传！ 消费返券，主要拉动的是再付费。今日消费十贯钱，即可获得一张一贯钱的抵扣券。下月来宜居购买东西的时候就能少付一贯。 通过给消费者预支既得利益的方式来套路消费者的消费观念——这时候的潭县百姓哪里懂得“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他们执着地认为下月若是不把这一贯钱的返券用了，那就是自己亏了一贯钱啊！ 订单满减，则是能够拉高销售额的途径。因为消费者们往往因为满减去购买自己完全用不到的东西！ 而白辰轩把订单满减又细分出几类。 其一是最基础的消费订单分额满减。例如满五贯减一贯，满十贯减三贯钱这种。 其二是进阶一些的大额订单分件满减。例如满百贯可直接减去某件不超过二十贯商品的全价。 其三是颇为超前的预订满减。今日人多货少，看潭县百姓的疯狂架势，恐怕最后都要清仓歇业。宜居推出了预订服务，今日预订也可享受满减，而且只需付一部分订金。预订满减除了减去定额之外，还减去了配送家具产生的人工费。 白辰轩为了今日的盛况绞尽脑汁，甚至都两宿没休息过了。不过事实证明掌门诚不我欺，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他看着不断上升的销售额，以及被踩坏了直接拆掉的门槛，只觉得心里放松身体舒坦，竟是躺在一张体验用的软塌上沉沉睡去。 …… 在正店之内人声鼎沸的同时，关畅带着三门四派的七个掌门来到了西侧店铺的二楼。 众人不明所以，但碍于殷正阳的面子也要跟着关畅上来。 他们刚才在开业仪式上看得真切，这宜居旗舰店竟然也是殷正阳的生意！在众人心中他们都已坐实了无敌宗就是殷正阳派出来打前站的猜测。 别人家的开业只有一个揭匾仪式，可是关畅先让外门首座宋熊揭了外面“宜居”的匾，然后自己则和殷正阳在正厅之内共同揭开了一块名为品牌的新匾。上面还写着：无敌宗锦绣门联合出品！ 几人一起来到二层，只见视野之内变得开阔起来，这里竟然被布置成了一间练功房！ 第六十八章 演武专营 在场的都是武林高手，在本门派也有练功房，可这里的东西却没有几样是自己见过的。 众人看向殷正阳，而殷正阳也颇为诧异地看着关畅问道：“义弟，还不给诸位掌门讲解一下？” 关畅一拱手道：“各位掌门，感谢诸位今日赏脸来关照在下的生意。我无敌宗先是江湖门派，而后才经营生意。我无敌宗营造堂更是不忘初心，创造出了许多对练武颇有益处的器械。今日诚邀各位前来，希望诸位品评一番。” 关畅言罢，一拳打身旁一个装饰用的木人桩之上，木人桩快速转动，最终缓缓停下。 只见木人桩上刻着“无敌宗演武专营”，末了还刻着一个迎面而来的拳头。这个拳头标识众人在楼下的“宜居品牌”之上宜居见过一次。 几个掌门面面相觑，还是没有明白这里是干什么的。 这时候却是玄武派的赵普善向前一步，问道：“老朽玄武派赵普善，不知关掌门可否看在我这一把老骨头的份上给讲解这些新鲜事物。” 关畅抱拳道：“赵掌门老当益壮，我听闻玄武派最重视锻体之法。小子且给你展示几个器械的用法。” 他说罢，走向旁边的架子。众人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见那架子之上是一根根如锤子一般的事物——看起来就像是“双头锤”。 关畅拎了几个“双头锤”掂量几下之后，挑了其中一个大小适中的。然后他转向众人缓缓地道：“此物名为哑铃，用来锻炼上肢力量最为合适，且看我给各位演示一番。” 静——场中气氛出奇地安静，气氛诡异地竟然自动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诸位掌门看着关畅手持哑铃作奇怪的动作，每作一个他都解释一下这个动作会练那块肌肉的力量，对习武有什么好处。 交替弯举、肩膀推举、侧向平举、直立划船、箭步下蹲…… 殷正阳和几个掌门的脸上都面露尴尬，甚至有几人都不太好意思看向关畅。 “嗯？大哥和诸位掌门是怎么了？”关畅有些郁闷地说，把健身器材卖给习武之人这个思路难道不对吗？ 殷正阳面带忧色地说道：“这是无敌宗的锻体秘诀，我等怎好看去了。” “锻体？秘诀？”关畅一脸懵逼地重复道，“这就是普通的锻炼身体，唉，好吧，的确是锻体……” 不过关畅并没有就此放弃卖健身器材，他还要靠着这些健身器材拉近和几个门派之间的距离呢。 关畅笑道：“大哥，诸位掌门请看——” 关畅用手一指旁边的一扇屏风，众人这才注意到那屏风之上不是山水图案而是几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图中人物动作不同，竟然就是关畅刚才耍的那几招。 “这哑铃锻体之法的确是我无敌宗所创，不过这只是强身健体的基本法门，并非我无敌宗的武功招式。各位掌门大可不必以门户之见看待这哑铃锻体。” 关畅一咬牙，既然大家都认为这是秘诀，我就也顺着来吧。锻体听起来比健身更武侠一些，给哑铃套上这个包装也许更好卖！ 他继续连哄带骗地推销道，“我无敌宗的一大文化特色就是开放！这些锻体法门不但诸位掌门可以看，凡是来演武专营购买这些器械的人都可以得到一些锻体指点。这哑铃锻体法门虽不是克敌制胜的武功招式，但多加练习也可强身健体，对普通人也大有裨益。” 震惊！ 当今武林门户之见严重，各门各派有些什么功夫巴不得藏得严实，怎么会有人愿意拿出来分享？而眼前这关掌门似乎根本不在乎本门的锻体之法外传——甚至还要传给普通人？ 几个掌门包括殷正阳的第一反应就是——假的。哑铃锻体之法肯定有诈，可他们却想不出这么做对关畅有什么好处，除非是这套简单的动作能让练习其他武功的人走火入魔。 关畅一脸诚恳，众人满面狐疑。 半晌，赵普善向前一步，问道：“可否让我试试。” 关畅礼貌地递上哑铃，赵普善握在手里做了两个弯举的动作，面无表情地说道：“轻了。” 关畅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架子，露出二十多对大小不一的哑铃。 赵普善挑拣了几个，最终拿起比关畅之前大两号的，再次比划了一番。 “嗯，不错。的确能练，我看这锻体之法也不止屏风上那几式吧。” 赵普善认可了哑铃，这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要知道潭县门派之中，只有玄武派最看重锤炼身体。既然赵大爷说好，那就说关畅这锻体之法假不了！不过赵普善这一句称赞却也暗含弦外之音——你这五招锻体之法肯定不全吧？ 关畅嘿嘿一笑，有些谄媚地道：“赵前辈果然慧眼如炬，这哑铃锻体之法的确还有许多招式和要领。” 他说罢，如变戏法一般从身后的一个架子上拿出了几本册子递给诸位掌门，说道：“这是全套的锻体之法，宜居正版出品，作价一贯钱。” 邺国的造纸术已经比较发达，但造纸印刷装订校对等工序的成本依旧很高，所以书价普遍不便宜。一般的平装话本也要一两银子一本吧？（邺国货币中一两银子是两贯钱） 几个掌门的下巴都快惊掉了，这货竟然还卖本门锻体秘诀？才一贯钱，这是要批量卖？ 金大钊徐展等人草草翻过这本不过三十多页的秘籍，他们未曾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哑铃竟然有如此多的用法。而且这秘籍图文并茂，装订精美，甚至比起他们自己藏起来的自家武功秘籍高级了好多倍！ “好好好！”赵普善摩挲者那本《哑铃健美训练》，如获至宝地说：“给我来十本。” 啥？这就开张了？关畅没想到生意说来就来，自己的推销才刚刚开始啊。 不过其他掌门却是好奇地看着关畅又看看赵普善，腹诽道：这是不是个托儿啊？ 关畅眼珠一转，干脆地说：“得一知己足以，还谈什么钱？这几本要诀我就送给赵前辈了！” “好！”银枪门掌门徐展十分佩服关畅的豪气，这少年当真是我武林中人，真性情啊！说不要钱就不要钱，难怪殷正阳与之结拜。 赵普善点了点头，又摸着摆放哑铃的架子，说道：“这一架的哑铃，作价几何，我也要了！” 关畅继续大手一挥道，“今日演武专营开张，全部商品六折起。我给赵前辈一个开张价，五折。作价十两。” 赵普善哑然，比哑铃还哑——他刚才不是说“得一知己足以，不谈钱”吗，这个不送了？ 第六十九章 技惊四座 关畅的“演武专营”因哑铃开张，在此之后他为其他掌门逐一介绍练功房中的器械。 除了哑铃之外，杠铃、单双杠、划船机、举重机、仰卧板等简单的器械都卖出了一些。 其中殷正阳和徐展更是豪掷数百两，要在各自门派中建设一间新的练功房！ “这是何物？”徐展指着一根插着木棍的木桩子问道。 “此物名为木人桩，是我无敌宗弟子用来练习拳脚的。”关畅答道。 “如何使用？”徐展问了又觉得有些唐突，补充道：“不知关掌门方便演示吗？” “有何不可？”关畅挽起袖口，大步走到木人桩面前站定。 关畅面前的木人桩是他仿制的咏春拳木人桩。木人桩不是咏春拳独有，许多拳法都有木人桩。只不过木人桩在历史上出现的比较晚，到了明清才定型，其中又以咏春拳的木人桩最为精致。 咏春拳木人桩是将小念头、寻桥、标指三套拳的攻法、手法、步法、腿法融合在一起的一种模拟练习。拳师用木人来模拟敌人的攻守动作，以拳或腿再去化解，咏春的实战意义可见一斑。 关畅学习综合格斗的地下拳馆不教授咏春拳，不过他与武馆中的二师兄均是李小龙的粉丝。二人对截拳道和咏春拳的了解大多是通过电影和录像。因此关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咏春是对是错，更不怕在此演示被他人学去。 只不过其他掌门并不知道他这套拳法的来路，他们看到的竟是一个围绕木人桩从容攻守的年轻掌门。 关畅的手上行云流水，脚下步步生花。他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用木人桩打咏春，在深厚内力和强健肉身的加持之下这一套拳打得酣畅淋漓，颇有几分天人合一的意思。 关畅自己感觉得到，其他几个掌门更是看出了门路。殷正阳还对着众人做了一下息声的动作，生怕有人打扰关畅。 关畅打完收工，长舒一口气。他看向面前呆若木鸡的几人，缓缓开口：“献丑了，木人桩就是这么用的。不过各家打各家的拳，只需把木人桩当成对手就好。” 关畅刚才打拳的时候略有所悟，没想到这咏春拳的招式在穿越过来有内力的加持下也是颇为厉害。他心中已经暗暗后悔把这么高级的拳法暴露出来。此时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这木人桩是卖的，这拳法可不是对外教授的！ 众掌门喉头吞咽，一时语噎。他们未必都是拳脚功夫的行家里手，可对一些基本的拳法套路或是摔跤推手还是比较熟悉的。关畅刚才的这一套拳明显比他们熟识的外家拳法要高妙许多，那些动作似缓实急，攻守切换灵活，步伐稳健从容。 其中一个瘦高个中年人更是闭上眼睛正在细细体悟刚才所见的招式。 那人听到关畅说话，倏然睁眼：“问道，这套拳法叫什么？可是无敌宗的绝学？” 关畅其实是有些脸盲的，他竟然忘记了这人应该怎么称呼，急忙向殷正阳递了一个眼色。 殷正阳会意，说道：“飞鹰派掌门陈阳是拳脚功夫的顶尖高手，义弟可与之好好交流。” 关畅微笑道，“这套拳法名为——咏春，并非无敌宗所创，却也只在无敌宗还有传承。” “咏春？”陈阳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 “为何这拳法在江湖上从没出现过？”陈阳略有好奇地问道，其他掌门也纷纷颔首，表示他们也很想知道这门武功的来路。 关畅在心里翻了几人大大的白眼，腹诽道你们咋就歪楼了，今天的重点是木人桩才对啊！ 他略一思索，已经在心中编好了一段剧情。 “我的咏春是一位叶姓老者所授，她年轻时与家师比武，输了。那一败让她耿耿于怀，终其一生想出了一套拳法或许能够克制家师的拳法。不过天不遂人愿，拳成之日，她已垂垂老矣无法比武。” 关畅说道此处甚至还闭目叹息，心想陆大师和叶大师可别怪我啊，您二位都是武学宗师，我就让你们在无敌宗的历史中相遇吧…… “家师见她孤苦伶仃，一身武学无人传承。于是赠她一颗焕阳丹令其回光返照……叶老前辈临终前终于打完了这一套拳法。” “可惜啊，可惜……” “实在可惜。” “不知这位前辈高姓大名？”徐展发问道。 “他为何没有弟子？”金大钊皱着眉头问，他对无敌宗敌视，对关畅又成见，自然不会轻信了他的故事。。 “因为她无门无派，而且还是一个女子。没人愿意拜她为师。”关畅直接用性别来搪塞了。在邺国没有任何一个门派是女子为掌门的，这一点关畅之前已经调研过了！ 咏春的由来众说纷纭，其中一些说法都提到过咏春拳或是由女子所创。而将咏春发扬光大的武学宗师中，叶问无疑是最著名的一位。关畅作为穿越者将自己所知杂糅到一块，生生地在邺国“创造”了一个“叶咏春”。 果然，在众人得知这“咏春”是由一名“女子”所创之后，都表现得情致却却。 关畅暗自摇头，心想你们这重男轻女的思想可要不得啊。 这时陈阳却想到了一事，问道：“关掌门刚才的意思是无敌宗教授的是咏春拳？” 关畅答道：“无敌宗教授多种拳脚功夫，咏春是外门弟子能接触到的最高妙的一种。” 陈阳一愣，心想外门弟子都能学咏春，那岂不是说内门弟子的拳法要超过这咏春喽？ 金大钊哼了一声，道：“坊间传闻无敌宗是教授暗器的门派，看来传言果然不足为信。” 陈阳却低头沉思，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看这世上能比这咏春更高妙的拳法唯有陆家拳法了。” 然后他豁然抬头，问道：“请问关掌门，尊师何人？” 若在从前，关畅定是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毕竟师父的仇人还在暗处，谁知道那人是否要斩草除根。 现在他早就不怕了，或者说怕也没有用。 首先，被穿越的“老关畅”早就打着拳无敌的名号开宗立派了，这件事太难保密； 其次，他认下了殷正阳为大哥，就目前的形式来看，自己身后还有个密谍司； 最后，离官白这样的刺杀高手坐镇无敌宗，在她的管理下宗门的防御体系已经初现雏形。 关畅深吸口气，目露悲壮之色，朗声答道：“家师——陆刁刁。” 无敌宗，拳无敌！ 第七十章 日进斗金 关畅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僵直原地。 拳无敌是邺国武林的神话，比锦绣双刀的威名更胜一筹。 传说那位拳打整个武林的神话宗师晚年生活并不如意，一直都未能将衣钵传承，最后不知所踪。 徐展瞪大眼睛看着殷正阳，心想，好哇你个老殷真的阴啊，早就知道关畅师出名门才和他结义吧，结义你不带上我？ 徐展望向关畅，拱手问道：“无敌宗真的是陆老前辈所创的宗门？为何关掌门之前不曾提起？” 关畅轻咳一声道：“晚辈正是为了完成家师临终之前的宏愿，将陆家拳法传承下去才创立无敌宗。晚辈临危受命，才疏学浅，不闯出名堂只怕缀了师父的名声。所以我们还是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金大钊老脸一红，差点儿喷出来，腹诽道：你也知道要低调？你丫无敌宗取名无敌，先搞海选，再开生意，恨不得万人空巷，这和低调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几人中最郁闷的就是金大钊，他之前以为关畅是个野路子出身，无门无派好欺负。就算他攀上殷正阳也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然而没想到关畅的路子太野了，野到整个武林都快放不下了！人家和殷正阳结拜也算是门当户对——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就是这个感觉嘛！ 金大钊颇为郁闷地想，自己这地头蛇就要做到头了吗？锦绣双刀和无敌宗联手了，什么潭县江湖盟根本不够看。这种恐怖的实力放眼整个邺国武林也只有五大宗门能与之一较长短吧。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纷纷客套寒暄一番，算是重新见过。 …… 宜居旗舰店内几个贵妇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身后跟着各色的家丁或佣人，其中还有一个大型壮汉——正是跟着师娘段花花的金大发。 和段花花站在一起的几个贵妇分别是徐展的夫人君寒雪、潭县主薄的夫人林菲以以及潭县首富钱非凡的五姨太张小杏。 “段姐姐，这宜居的新玩意中有没有几件入得你的法眼啊？”几人中最年轻貌美花枝招展的张小杏俏皮地问道。潭县的贵妇圈不多，张小杏在钱家势弱，因此对与段花花的交往格外在意，相当于是在给自己找外援。她这么说，实际上是要给段花花一个炫富的机会！ 段花花掩面一笑，道，“宜居东西用料谈不上考究，但胜在样式新颖美观。我也就看上了三五样吧。” 张小杏道，“是哪几样，看看和妹妹相中的会不会是同款？” 段花花好奇地问道：“若是同款呢？” 这时候却是林菲插言道：“若是同款，我们是不是可以拼单？” 段花花的本质可不是闺中淑女，而是江湖侠女。她知道拼命，不知道拼单。 张小杏点点头，解释道：“我研究了这宜居的一些折扣，发现其中颇有些套路。原来不算不知道，一算下来发现就算是买同样的东西也会有不一样的价格！” 段花花听到此处也来了兴致，她看上的几样东西都颇为不菲，可心里又实在喜欢，如果有更优惠的方法，她不介意“拼单。 于是张小杏开始为贵妇们讲解自己所悟到的“消费攻略”。 众女听得眉目流转，啧啧称奇。 “咦，还可以这样？” “这么说我再多拿一件首饰匣，花的钱反而更少？” “嗯，你也想要这个梳妆台，我也想要，只不过觉得略微贵了些。我们不妨拼一单。” “呀，我这里有一百四十两的订单，你有一百五十两，我们何不凑三百两，这样就能一并结账参与三百两的满减喽！” “那样算来，不如我们几个把单子都凑在一起，加起来是不是能够上六百两的满减？” “咦，君姐姐怎么不说话，你买了多少钱的，要不要来拼单。”段花花看徐展的夫人君寒雪一直不说话，不想冷落了她。 君寒雪很不好意思道：“我就先不和你们凑单了，我没买家具。” 林菲是个尖酸的毒舌妇，她见君寒雪没买东西，忍不住挤兑道：“我看徐府的闺阁一定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他日定要请我们姐妹去见识一番哩。” 这时候张小杏也好奇地问道：“宜居这么多新鲜玩意，姐姐真没有喜欢的？” 君寒雪有些内向，害羞地实话实说道：“我哪里是没有喜欢的，而是喜欢的太多了，都不知道如何取舍，于是就——” 林菲在一旁接话道：“于是就索性一件都不要，省得厚此薄彼，心里难受？” 这话是玩笑，引得段花花和张小杏咯咯发笑。 君寒雪跺了跺脚，指向一旁的隔间，说道：“不是的。我直接买了那个闺房样板间……” 众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闺房样板间旁边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冰雪奇缘主题闺阁，售价：九百九十八两！” 那个闺房之内的所有陈设都是白色，而君寒雪最喜白色，名字中又带个“雪”字，因此狠心买下这闺阁套餐！其中包含闺阁室内整体装修设计以及全套的家具，甚至还有许多赠品。 林菲俏脸通红，自觉地躲在了段花花后面，不再吭声。 君寒雪的炫富明显和她们不在一个层次上，老娘不做选择题，老娘都要了！ 林菲是没什么脸和君寒雪说话了，可段花花和张小杏变得更兴奋了。 “我听说消费千两就能办一张这里最尊贵的黄金至臻卡，持卡消费还有折上折呢！”张小杏兴奋地解释。 宜居的销售套路中自然少不了会员卡玩法。宜居会员卡分为赤铁会员卡、黄铜贵宾卡、白银尊享卡以及黄金至臻卡，每张卡的优惠力度和福利待遇各不相同。其中黄金至臻卡的获取成本最高，要求一次性消费满一千两，要知道普通人家一辈子不吃不喝都积攒不下这么多钱。 …… 午时刚过，宋熊就汇总了宜居开张首个时辰的业绩，眼前的数字让他差点晕了过去。 两千六百五十一两，开业一个时辰！ 宜居整个的店面花销很大，前后三期加上置地的钱总计七百多两。只有他这个管总账的外门首座知道，无敌宗如今已经入不敷出，赤字累累了。 宋熊啪啪扇了自己两个嘴巴，然后问几个管账的弟子，“没算错？用的是无敌宗新式算学吗？” 几个弟子脸上也有红印，显然是各自算出结果后也是先抽过自己的。 他们异口同声地道：“核对了几遍，准确无误。” 宋熊看了看账单，心说——抢钱也不过如此了吧？不，这可比抢钱狠上百倍啊！ 第七十一章 财源滚滚 在宋熊对营业额震惊的同时，无敌宗美食堂的管事和弟子们也都忙得不可开交。 宜居对面的店铺已经被关畅改造成了饭馆，名为“真功夫”！ 关畅之所以用了“真功夫”为名，一方面是因为他特别喜欢吃后世“真功夫”家的蒸饭，另一方面是觉得这个名字特别武侠！ 无敌宗美食堂堂主马大刀已经开始用类似家族企业的方式管理“真功夫”。 马大刀的母亲马寡妇带领着马家村的一些族户负责快餐部，而姜棠的相好李豆则带着李家的一些伙计负责小吃部。 快餐部经营的是各类套餐，主要品类以粥面套餐和炸鸡套餐为主。 小吃部则不提供主食，也不提供堂食的场所，主要以熟食和烤串为主。 当然，无论快餐部还是小吃部所用的菜谱都是关畅从后世照搬过来的。他为了防止新概念的套餐与潭县人的口味不符，特意让所有对外出售的食物均在无敌宗食堂之内进行检验和试吃，直到无敌宗的弟子都赞不绝口，这菜谱才算定型。 “大刀，别在旁边干看着，去捞炸山药条！”马寡妇已经在伙房中急得团团转，她忽然看到自己儿子从门外进来，下意识地就指使他去干活。 “娘，我现在是堂主了。不用我下厨——”他话还没说完，就看马寡妇拿着大勺准备敲开这个不孝子的脑壳。 “你个小混蛋，当上堂主就是不是老娘的儿子了！”马寡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喝道：“你不提这个堂主我还不来气，你说这个美食堂给你管成什么样了，能不能招点儿像样的厨子来干活。你们这群练武的弟子没事儿跑伙房来帮忙算怎么回事！” “娘，您别生气，我这就去捞那个炸山药。”马大刀后悔进来监督后厨，他这个堂主从职责上的确不需要下厨干活只需要管理分配人类，监督验收成果即可。 不过他也的确看到厨房之内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每个人恨不得都长出三头六臂。 “真功夫”快餐部的后厨与这个时代传统的餐饮制作模式不一样。“真功夫”的后厨更接近流水线，每个人只管一个至两个步骤。真功夫开业之前，他们曾经进行过一次压力测试——以“真功夫”快餐部的效率，每半个时辰可以出八十份套餐。 今日的食客数量比预想的多了两三倍，马大刀在欣喜的同时也觉得头痛。美食堂的产能实在不够啊！ “真功夫”快餐部之内已经人满为患，闲聊等位的、排队点菜的、挤在一起吃饭的、拿着一个竹编托盘找不到位置的食客比比皆是。 终于在一个食客拿到了一个排队号牌之后，有无敌宗弟子喊话道：“后面的不用等位了，今日食材快用光了。” 饭店火到食材售罄，这在潭县还是头一遭。 那弟子连连道歉，还给没排上队的人每人分发一张小木牌，名为：“真功夫”的优惠券。凭此券可在下次吃饭时享受单品（非套餐）半价优惠。 而“真功夫”小吃部由于准备充分，倒是没有出现售罄的尴尬场面。只不过小吃部的售卖和称量窗口一共只有两个，大家用铜钱结账特别慢，所以在街上排成了好几队。若非有一众来自钱府的家丁帮忙维持秩序，早就有人因为插队大打出手了！ “豆豆，这样卖太慢了，后面好多人都不满意啊！”李豆的爹李广田有些担忧地走近店里，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生意太好而发愁。他见到那么多人忍受不了排队而放弃，只觉得许多文钱从自己的口袋中漏出去，捡也捡不起来。 李豆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如同机械一般重复着取货称量的过程。如今她已经能做到一把抓——说拿多少就拿多少了，手上掂量的功夫已经相当熟稔。 “我有什么办法，好累，好累。”李豆觉得自己不想挣钱了，她原地站了一个时辰，腰酸背痛，抓货抓得手指都要断了。 “哎呀呀。”一个声音自后面响了起来，原来是姜棠忙里偷闲跑来找李豆，结果却发现李豆已经快要累死在货台。“豆豆妹子，你不要这么拼嘛。” “你就会说风凉话，你看后面的队伍多长！这里就我干活儿最快哩，姜大哥想个办法救救我啊！”李豆一边继续抓货过称，一边挤着眼泪向姜棠求助。 姜棠心想我也不会抓货过称啊，而且我干活是出了名的慢嘛。 这时他向一旁的快餐部看去，为啥快餐部结账特别快啊？姜棠的一大特长就是善于观察，然后根据观察的结果想出“幺蛾子”…… 他看了一会儿，还真让他看出了门道。他发现快餐部不需要称量，节省了大量时间。而且所有套餐标价固定，许多食客都会提前数好铜钱。 姜棠沉思片刻，已经计定。他走到后厨拿出一打竹编的小筐，从熟食架子上挑了一些豆制品和肉干之类的放进去。 “李伯父，你看这些是多少钱的？” 李广田扫了一眼道，“虽然没过称，但是这几样食物的大小都差不离，这一框大概要二十五文到三十文吧。” 姜棠又问，“今日的小吃中，哪种剩的最多？” 李广田指了指一旁的咸鱼干，姜棠又捡了两条咸鱼干放到筐中。然后向身后的一个弟子招手道：“小吃部新开一个窗口，只出售熟食拼盘，二十五文钱一份，直接照这个小筐中的样子抓取，个数差不多就行，不用过称，能多快就多快！” 李广田本想阻拦，这样卖恐怕太便宜了，那小鱼干基本都是白送的了。不过他很快就明白姜棠的用意了，现在小吃部的问题是效率太低，而不是利润太少。如果把这个效率提高几倍，利润略少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用来提高成本拉低利润的本来就是那些卖不出去的鱼干。这姜棠自从拜入了无敌宗好像聪明了不少哩！ …… 宜居和真功夫的火爆场面一直持续到申时，倒不是因为大家热情过了，也不是因为天色已晚。 而是因为宜居和真功夫所有商品全线售罄。宜居连样板间中的家具都被搬空，差点儿就被顾客给拆了。真功夫的小吃部在开始卖“熟食拼盘”之后的半个时辰内就被买空，就连无敌宗的弟子都是在坊内其他的饭馆用的午餐。 入夜，关畅和离官白坐在宜居后院明堂中听取宋熊汇总今日的财报。 宜居交易次数达四百余次，销售额达3517两。 真功夫接待顾客三百余人，销售额达72两。 第七十二章 保持领先 离官白皱了皱眉，向关畅问道：“怎么相差那么多？” 关畅答道：“宜居今日的这种盛况可能一年都未必出现一次，如今潭县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店铺。而且我们的商品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那些有钱人没准正愁着有钱没地方花销炫富呢。” 他向着宋熊和冯老说道：“潭县的家具市场短期之内不会饱和，但宜居的销售额肯定会越来越低，直至一天都卖不出去多少家具。我们的策略是每月一次小活动，每季度一次主题营销，每半年一次大特卖，每年一次狂欢店庆！全年的主要收入其实主要来自这一次次的活动，而不是日常的流水。” 宋熊和冯老拱手应诺。 然后他又转向马大刀和姜棠说道：“别看真功夫今天的收入比宜居相差悬殊，可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因为真功夫做的是餐饮，这一块只要打开市场获得认可，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真功夫今天流水七十多两就意味着之后的每一天至少也都有五十多两的流水。你们想想普通的饭馆和客栈一天又能收多少银两呢？所以，要知足。” 马大刀和姜棠心中都是一凛，他们对自己负责的产业只能赚这么“少”的钱其实是有不满的。可关畅最后说道的“要知足”三字无疑就是在敲打他们。 “咦，演武专营呢？”离官白好奇地问道，“宋熊刚才没报这里的账目。” 关畅答道：“演武专营走的是单独的账，目前演武专营的主要消费群体还是各门各派，无法形成规模。况且今日卖出去的东西更像是礼尚往来。” 离官白撅着嘴道：“就是说，大家都在赚钱，就你赔本赚吆喝了呗？” 关畅无语，腹诽道，师妹你好歹也是个武林高手，称一声女侠也不为过，怎么如今跟个管家婆一样哩。 关畅自然无法理解女人对于钱的执着，何况离官白已经把无敌宗的钱和自己的钱画上了等号。 关畅点了点头道：“不能说是赔本，你要知道我们立足于潭县，有些人脉的价值可无法用钱来衡量。” 离官白横着眼睛瞅关畅，仿佛在说，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 关畅无语地道：“好吧，没有赔本。只不过是略高于成本价提供给其他几个门派一些器材。” 关畅趁着离官白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话题，赶紧翻了篇。 他看向白辰轩和吴玮道：“你二人很好，为了今天的盛况都出了不少力。无敌宗不会亏待有功的弟子。” 二人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弟子为门派效力天经地义，不敢居功。” 白辰轩还补充道：“都是掌门师父教得好啊！”他对关畅这一套运营推销的理论真的服了，还有那什么消费心理的学问，都太好用了。对于白辰轩来说关畅给他开启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关畅摆摆手道：“无敌宗赏罚分明。吴玮，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无敌宗首个外门执事，先挂职在营造堂，直接向堂主汇报。” “多谢掌门！”吴玮难掩眼中的激动，急忙上前拜谢。 关畅再看向白辰轩道，“白辰轩，我任命你为外门首座助理，地位等同于执事，直接向外门首座汇报。” 白辰轩正要拜谢。却听见关畅话锋一转道，“这对你来说既是机会又是考验。你要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承担外门首座助理就需要分出更多的时间来处理杂务。可是我无敌宗是以武立身的门派，你作为外门的核心弟子，武艺万万不可落下。其中要害，你要想清楚。” 白辰轩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专攻商道，没想到掌门的意思是只有武艺高才是硬道理，这难道还是在轻商吗？ 不过他倒是没有迟疑，赶紧拜谢道：“多谢掌门，弟子谨遵师训。” 关畅目光扫过众人，如今在场的除了几个跟着自己草创门派时的老人之外，还多了几个得力的内、外门弟子，以及一位副掌门师妹。 无敌宗已经呈现出积极向上的发展势头，这时候必须要保持住上升的趋势。 “宜居和真功夫接下来面临的情况可能都是一样的——仿造！”关畅内心吐槽，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版权保护呀！“大家集思广益，我们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马大刀和姜棠对视一眼道：“掌门师兄请放心，我真功夫的所有秘方都有专人管控，都是自己人，信得过。” 关畅点了点头，他当时让马大刀和姜棠放手施展并且把真功夫打造成半家族企业是有原因的。第一，族人之间是有信任和默契作为合作基础的，这让前期工作能快速高效地展开；第二，这个时代的家族规矩严谨，保密这种事情还是很靠谱的。 不过关畅为了防微杜渐还是说道：“自家人是要信的。可是保密环节还是真功夫的重中之重，此外，保证质量和降低成本都是能避免被模仿的要诀。真功夫后续的策略是开设分店，争取每个坊市都有一家店铺，大到旗舰店规模，小到街边小摊，总之就是要让潭县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存在！” 冯堂主一看马大刀和姜棠已经表了决心，觉得自己这里非常难办。他营造堂是造家具的，没什么核心技术。家具样式被有心的木匠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被模仿只是时间问题。 他红着脸道：“还请掌门示下。” 关畅想了想说道：“冯堂主的难处大家应该也都能猜到，谁有办法解决？” 王七合皱眉道：“掌门师兄会不会想多了？如今我无敌宗在潭县也是有些名气，谁敢模仿我们？” 关畅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对呀，自己是不是在担心一些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呢？这年头最大的暴力机关就是官府，其次就是这些门派啊。别人见了门派弟子恨不得躲着走，谁会想不开来触霉头？ 王七合不亏是跑过江湖的，一语道破其中要害。模仿和抄袭在江湖人士看来不存在“能不能”的问题，根本就是“敢不敢”的问题。 “师弟说的在理。在潭县，我无敌宗的确积蓄了一些实例。”关畅点头道，虽然他也认为王七合的霸道是行之有效的，可他还是不想只依靠暴力来解决此事。自己是文明人，无敌宗也要成为文明的帮派。总不能因为有人抄袭自己，就把别人都打服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关畅徐徐说道，“各位师弟有没有想过，我无敌宗如果有一天不止开在潭县呢？王师弟，现在我们能在潭县地界上阻止别人模仿宜居和真功夫，可在外县甚至是外服抑或是外国呢？显然不能。” 关畅饶有兴致地对王七合道：“我们用发展的眼光来看这件事。倘若有一天我无敌宗做大，你王七合负责去东江府开设无敌宗分派，任分派掌门，你是不是也想把宜居和真功夫的也一并带过去呢？” 王七合从未想过这么远，让自己当掌门，这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不过若是梦到，自己也会乐醒吧。他跟着关畅的思路展开脑补，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到时候你发现东江府一地到处都是抄袭我宜居的家具店铺，还有抄袭我真功夫的快餐饭馆，你还有什么办法让无敌宗在那边立足吗？莫非还伸手向我无敌宗总部要钱吗？” 王七合赶紧摇头，然后非常迫切地问：“掌门师兄，到时候我怎么办？” 关畅被气乐了，这货还真以为他能去当个掌门哩！他没好气地说：“到时候怎么办都晚了，你该关心的是现在怎么办！”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办？” 关畅故作神秘地道：“我送诸位四个字，回去慢慢品味感悟，那就是——保持领先。” 第七十三章 广袖流仙 关畅觉得有了钱才能活出点儿穿越者的样子，他心中有万千个能让这个时代变得更美好的办法，可惜之前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今他财大气粗，花销起来也大手大脚。 衣食住行，就从衣开始吧。 关畅首先找裁缝定制了无敌宗的统一着装。 掌门、首座和堂主的衣服都是在传统长衫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经过现代还原的国潮元素”。 而普通弟子的装束则更加现代，更加运动，除了用料以外，样式几乎与运动服无异。 离官白看着唐大和谢芸儿穿着新式衣裳来“影堂”上课，竟然不知为何有些神游。 课业一结束离官白就不顾唐大和谢芸儿的询问直接跑去找关畅。 “师兄！你怎么让他们都穿着夜行衣？我们又不是个刺客门派？”离官白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先到了。 离官白是个资深刺客，在她印象中收紧领口袖口和腿口的衣服就只有夜行衣了！ “你弄个浅色的夜行衣，这是要出事的啊！”离官白对于关畅的不专业十分担心。 “什么夜行衣，那是师兄我设计的练功服！你难道没有发现穿上这些衣服活动起来更干练了吗？”关畅一头黑线地解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设计的运动装竟然被当成了不专业的夜行衣。 “所有弟子平时都穿这些？”离官白问道。 “嗯。没错，每人两套，分冬装夏装，在门派中就必须穿这个。”关畅又抻了抻自己的衣褶说道，“你看，我也有制服啊。” 离官白撇了撇嘴道：“师兄你真臭美，大男人还琢磨着衣服，穿上这个跟那些王府公子似的，真不要脸。” 关畅立刻来了兴致，道：“你知道王府公子？莫非你刺杀过？” 离官白自豪地说：“当然，璟国广贤王世子生性残忍变态虐杀民女幽禁幼童，我可是为民除害。” 关畅顿时无语，心想自己的形象怎么一下子就和禽兽拉近了。他讪讪地道，“你要是觉得这衣服实在不妥，我就再去改改？” 离官白嬉笑道：“那倒没有，你穿这个虽然显得俊美，可也未必失了阳刚。只不过我该穿什么呢？” 好吧，这师妹实际担心自己也穿着夜行衣吧。 关畅笑道：“走吧，今天我带你去潭县最好的金缕绣庄，你的新装应该已经缝好了！” 关畅心中得意，他以前做游戏的时候没少看美术画一些武侠仙侠的时装，于是他根据自己从前的记忆设计了一套所谓的“广袖流仙裙”，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绣娘能复原到什么程度了。 离官白露出些许女儿姿态，答道，“好，有劳师兄挂记了！” …… 潭县，玉潭坊。 潭县最好的绣庄名为金缕绣庄，和玉潭坊的金风楼一样，凡是带了“金”字的招牌都是金环门的产业。只不过这金环门的产业不姓金，而是姓段。这金缕绣庄正是金大钊夫人段花花开的。 关畅和离官白刚一进入玉潭坊就相视一眼，面露疑色。 二人前行的速度没有变，不过步伐和站位都悄然改变。 “师妹，街上很多高手。”关畅目不斜视，可眼角余光已经观察到了一些路人行为异常。 “左一，前二，后一，右四。”离官白唇齿微动，报出数字和方位，“武功最高的就是这八人。” 关畅点了点头，道：“小心吧，一旦有变，分头行事。” 离官白掩面微笑道：“师兄不用担心，这些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关畅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的分布明显靠近金缕绣庄。” 离官白嗤笑道，“师兄真是风声鹤唳，大男人还如此胆小。我们今日来金缕绣庄乃是临时起意，况且那些高手似乎在提防所有人，而非某个人。” 二人随即放松了一些，走向金缕绣庄。 果然，二人在金缕绣庄之前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拦下。 “抱歉，有贵人在此，请稍后。”一名家丁目不斜视地对关畅说道。 关畅和离官白从善如流退到一旁。 “不是普通的武林高手，似乎是军伍出身的护卫。”关畅提醒道，他和殷正阳曾经交流过邺国军中高手的一些特点，此时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家丁出身军伍。 “原来有大人物？”关畅带着离官白退后在一边，小声地聊着。 “是谁，你猜会不会是皇帝？”离官白不禁脑洞大开，“我听说潭县有一处行宫，只不过许多年都未用过了。” “不会吧？”关畅狐疑地猜测，“皇帝跑到这么远，还来玩便衣，不可能。而且若真有这么大的事情，殷大哥一定会知会我们的。” 离官白则不以为然地道：“不见得，殷正风可在密谍司任职。殷正阳不可能把御驾的踪迹透露给无关人等。”离官白非常欠地还着重说了“无关人等”四个字。 关畅无语地摇了摇头，索性也就不再猜测。 离官白好奇地踮脚向里面看去，又说道，“竟然来了绣庄，该不会是某个公主吧？” 关畅摸着下巴，微微颔首，这个猜测比起之前的靠谱多了。 …… “这位贵人，您就饶了老身吧。”绣庄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绣娘，此时她正点头哈腰地站在一个衣着华丽的美妇面前说好话。 “这件衣裳我要带走，多少钱？我出十倍！”那美妇轻纱遮面，一双眉目灵动而果决。 “贵人啊，这件衣裳已经有主了。是别人出了样式订制的，老身不能做主啊。”老绣娘也是颇为为难。 前些日子她接了个活计，依照图样绣一件名为“广袖流仙”的衣裙。这件衣裙样式复杂，设计巧妙，仙气十足。若不是主家金环门派人吩咐只能做一件，不可仿制，她早就有把这衣裙卖给县中大户的心思了。后来她才打听出，这件“广袖流仙”是无敌宗副掌门的，她知道这位主顾万万开罪不起。 不过今天店中来了个贵客，客人在量衣间看到了挂在一旁定型的“广袖流仙”，于是便要试穿。老绣娘哪敢让试穿，于是就说着这是其他客人的，不卖也不能试穿。 谁曾想这贵客更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她不但一进门就带人封了店，还作价十倍强买衣裳！ 美妇颇有些不悦，她从京城来到潭县，一路车马劳顿，身材清减，许多衣裳竟都肥了。她来这绣庄本是想改件衣服顺道散散心，谁曾想在这县城中竟然能看到一件堪比贡品的华服。她就算在宫中也不曾见过哪位娘娘穿过如此仙气十足的衣裳。 可是这件所谓的“广袖流仙”还看得到却得不到，自己作价十倍店家竟然还不知足！ “今天这衣裳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若是十倍不行，就二十倍，五十倍！”美妇掷地有声地说道，显然也是动了真怒，“你只需告诉原主，这多出的钱是我赔她的，想必她也会欣然接受。” 老绣娘虽然能看出这美妇身份高贵，可却看不出她身边的人均是高手。她下意识地以为这小娘子只是豪商或是大官家的太太，而在潭县势力最大的还是几个大门派。 她连忙摆手道：“实不相瞒，这衣裳的主人是老身的金缕绣庄惹不起的大人物。若是得罪了他们，小的害怕这买卖也就开到头了。” 美妇眼中似喷出怒火，挺着胸脯道：“哼，你不敢得罪，我来得罪。我倒要看看在这潭县谁更大一些！” “唉，我也就交个底吧……这衣服的主人乃是‘无敌宗’副掌门的！贵人不知啊，这‘无敌宗’可是潭县势头最猛的江湖门派——”老绣娘的话还没说完。 美妇伸手喝止道：“我当是某个朝廷重臣的千金或夫人，本想留些颜面，没想到只是个江湖草莽而已。王爷说得对，这潭县百姓不过都是群井底之蛙罢了，嘿嘿，真是好笑！” 老绣娘怔在原地，她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王爷”？ 正在这时，美妇身后的一个悍妇上前一步，一巴掌就扇了过来，喝道：“狗一样的东西，竟然说我们主子得罪不起一个江湖门派吗？” 老绣娘被一巴掌扇得找不到北，瘫坐在门口，耳边嗡嗡直响，看到那悍妇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 她听不到，可是门外的离官白和关畅内功了得，听得真切。 “此乃端王妃，在这潭县之中哪个门派能大过端王府？” 第七十四章 王府护卫 离官白和关畅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震。端王府？潭县并没有什么端王府啊！ 不过他们倒是听说过端王和端王妃的一些事情。 端王是当今圣上最小的一个弟弟，也是所有活着的一字王中年纪最轻的。 小到什么程度呢？太子比这个端王叔还要大一岁。当今太子年方十八，端王却只有十七岁。 据说端王和当今圣上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很多时候皇帝只当他是个孩子，甚至迟迟未准他出宫立府，更没有让他回封地的意思。 事实上，邺国的王爷就没有几个身在封地的。邺国开国时期的王爷分封多在边境，之后也就一直延续。现在中原邺、璟两大国进入了十几年的和平时期，诸王戍边纯属扯淡。 中原两大国邺国和璟国人文地理几乎相同，因此边境商贸很是平淡，根本做不到互通有无。也就是说所有王爷的封地都是穷山僻壤，要啥没啥，如此一来王爷根本不想回封地。此外邺国皇室的风气很好，多年不曾出过篡位夺嫡之事，历朝皇帝也都默许王爷不回封地。是以，大部分王爷都久居京城，或者将王府设在一些京畿重县。 不过如端王这种成年之后都未开府的也实属罕见！要知道住在京城和住在皇宫可完全是两个概念。当今圣上能容忍一个成年王爷在宫中闲逛，可见对其有多宠溺。 但是端王却在今年开府，因为他成婚了。他娶的还是当朝宰相的孙女陆倾城。 关畅之所以知道这些，是殷正阳曾托关畅制作过一套带有机关消息的多层首饰盒。那套首饰盒的用料都是殷正阳提供的，无论是木料还是黄金都是品相最好的，而且还有多种珠玉宝石。林林总总的材料费竟有七八百两银子！ 关畅追问之下，殷正阳才解释说这首饰盒只是殷家给端王的礼单上的其中一件。 关畅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潭县见到端王妃陆倾城。好吧，其实还没见到，因为被挡在绣庄之外了。 听到室内吵闹，绣庄外的两个家丁之一侧身查看。 只听里面的贵妇说道，“兰嬷嬷，把衣服带走。贾侍卫，帮我递个话给县令，这金缕绣庄店大欺客，从现在起，封了！” 老绣娘这时候听力恢复了一点儿，可刚能听到声音就得知自己这金缕绣庄开不下去了！这可怎么办，又怎么向主家交待，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绣娘本就年迈气短，之前被扇了耳光，此刻心里又受刺激，顿时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兰嬷嬷将手指凑到绣娘鼻下一探，说道：“晕了。” “把钱留下，我们走。”美妇皱着眉道，她不是差钱的人，更不是少一件衣服。只不过她不能容忍有人对王府不敬。 兰嬷嬷从袖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柜台上，对已经吓傻的年轻账房道：“够不够！还不去找个郎中来把她叫醒喽！” …… “你给我做的衣裳就叫‘广袖流仙’？”离官白忽然问道。 关畅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连忙问道，“师妹，你想——要——” 已经没必要问了，离官白哼了一声，人就已经不在原地了。 关畅的反应还是慢了，在他打算阻止的时候，就察觉到街上的许多人动了，其中就包含之前离官白提到了八个高手！ 离官白转眼之间就到了门口。 门口的两个家丁率先发难，如门神一般挡在离官白身前，“大胆！退下！” 离官白哪里肯听，继续前进，只是轻轻说道：“我来绣庄取件衣服就走。” 两个家丁虽然看不清离官白出手，可也看出此女是练家子。他们宁可死也不敢让眼前的女子接近王妃！ 二人迅速自腰间中抽出一对兵刃，竟是一尺有余的铁拐。 四根铁拐一起向离官白攻来，几乎封住了离官白前进一切可能。这一招其实是留有余地的，因为他们只需要保证此人不接近王妃即可，当街杀人的事情他们也不想做。 离官白并未停下前进的脚步，对于四根铁拐的攻击也不闪避，径直走了过去。 两个家丁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就觉得喉头一痛，然后自己的身体竟是失去平衡，向门框两侧栽倒。 在刚才的须臾之间，离官白施展了“踏凌霄”中的“雾里看花”。这一招的妙用是利用自己的步伐和身形使对手产生视错觉，进而做出错误应对。其实两个家丁在看到离官白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了，后面再如何迅疾的出手只是徒劳。 因此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个家丁非常“愚蠢”地对着空气挥舞铁拐，却让离官白擦肩而过。离官白在经过二人的一瞬间双手齐出，手指点在二人颈部，然后二人就栽倒在侧。 “小心刺客！”兰嬷嬷在其他人还未反应之前就拦在了王妃与离官白之间。 屋外的几个人正欲入内，就看到一个人影当在门口。关畅一脸无奈地说道：“各位行个方便，我师妹在里面——”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该咋说呢？自己的师妹在里面暴打你们的王妃吗？关畅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嚣张，于是义正言辞地道：“我师妹在里面试衣服，男子不方便入内。” 迎接他的是一句“滚开”以及四把抽出的军刀。关畅注意到这几个人的腰间还有一把短刀并未出鞘！ 他笑吟吟地问了一句，“练锦绣双刀的是不是？出身密谍司的对不对？别动粗，咱们有关系，咱们是邻居！” 刷刷刷刷！王妃面临危机，几个护卫根本没有闲心和关畅逗闷子，几把刀一起向关畅攻来，根本不留情面。 关畅认识殷正阳也有几个月了，虽然他没有和大哥好好切磋过，可是他无数次地看过离官白暴揍殷晓晴啊！对于锦绣双刀这一招“毒龙吐信”，他有四种破解之法…… 于是他就分别以四种破解之法在这四把刀落下之前将之一一化解，然后再补上一脚侧踢。 四个护卫依次倒退数步，羞怒地再次攻上来。 几人行动的同时，关畅却看向了头顶。 屋檐之上有一人悄无声息地跃下，手中短刀寒光毕现！他等的就是关畅和和四个护卫缠斗的时机，只是他挥刀斩出的瞬间，就看见关畅豁然抬头——瞪了他一眼。 关畅侧身躲过这诡异的一刀，然后一记直拳轰出。那人如破面口袋一般在半空中横着飞出数丈，最终砸破了一处瓜果摊。 护卫王妃的高手中也有分工，这名护卫其实是个刺客，也就是专门负责针对刺客以及应对高手的专职护卫。他在晕厥前暗自叫苦，自己成为王府护卫之后的首秀——似乎不太成功啊，自己貌似现身得有些突兀？ 关畅有些郁闷地想到，这货为啥现在就跳出来，不应该等自己和那几个护卫缠斗的时候再出来吗？ 事实上并非是这护卫出来的时机不对，而是关畅破解锦绣双刀从正面逼退四名护卫的时间太短了…… 二、四、一。关畅脑中过了几个数字，八名武艺稍高的护卫中已经有七个都出现了，还有一个应该是暗卫。 暗卫平日里的身份并非不是护卫，有甚者连被保护的人都不知道暗卫的存在。 第七十五章 王妃倾城 离官白看向面前正在喊着“小心刺客”的兰嬷嬷，缓缓开口道：“别声东击西了！你武功虽高，可这暗卫当得一点儿都不像样子！我是来绣庄拿衣裳的顾客，不是刺客。” 兰嬷嬷也不含糊，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好奇地问道：“你是如何看破的？” 离官白根本不理兰嬷嬷，对她身后的贵妇道：“把‘广袖流仙裙’留下！” 陆倾城虽然感到意外和心惊，可却不愿轻易服软。她知道兰嬷嬷武艺高超，有恃无恐地道：“小姑娘，我劝你束手就擒。你可知我是何人？你面前的嬷嬷又是何人？” 离官白现在只关心自己的新衣服是否漂亮合体，她清清楚楚地说道：“你先把‘广袖流仙裙’留下，我再来问你们是谁，好不好？” 陆倾城一滞，道：“这衣服是我买的！” 离官白道：“这衣服是我的，我又没卖，你如何买？” 陆倾城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轻蔑地答道：“你凭什么证明这是你的衣服？” 这次轮到离官白哑火了，她说道：“这衣服是按照我的身材来做的，量体裁衣，自然是我穿上最合适。” 陆倾城哼了一声，回应道：“我们现在从街上找来个跟你身段差不多的也能穿上这衣服，难道这衣服就变成那路人的喽，真是无理取闹！” “你！”离官白的所有天赋点几乎都加到了武功上，吵架的技巧被这陆倾城完爆了。 陆倾城轻抚着兰嬷嬷拿在手中的“广袖流仙裙”，有理有据地说道：“这衣服挂在店中无名无姓，自然谁买到就是谁的。我不和你这刁民一般见识，但先来后到的道理可还是要遵守吧！” 离官白忽然望向一旁战战兢兢的账房，喝道：“你快把账本拿出来，看看这件衣服是不是我无敌宗让人定制的！” 账房为难地看看陆倾城又看了看离官白，生无所恋地低头向着柜台重重撞去。 咣！又晕一个！ “你——”离官白咬牙切齿，可她也知道没法叫醒一心昏厥的人。 “哈哈哈。”陆倾城就算再有涵养，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笑了起来，“小妹妹，你胡搅蛮缠的本事不错，竟然把人烦晕过去，厉害厉害！” 离官白恼羞成怒，上前一步道：“你给不给我！” “不给。”陆倾城索性直接摊牌道：“我乃是端王正妃陆倾城，大胆刁民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离官白也很气愤，扬起俏脸骄傲地道：“我乃是无敌宗副掌门离官白，你有本事就抓我治罪，否则把衣服还我！” 一旁的兰嬷嬷看不下去了，心想自家王妃怎么就和一个江湖儿女吵起来了。她本着能动手就不多嘴的想法，对离官白拱手说道：“在下乃是百剑山庄第二十九剑兰芷心，衣服在我手里，有本事就来拿吧！” 百剑山庄藏名剑百柄，据说一些江湖知名的剑客都以能进入百剑山庄拜剑、悟剑、遇剑为荣。 剑客送上拜帖，被允许入山庄逗留的，是为拜剑。 拜剑之后在山庄之内悟出剑道并能够与山庄的几个副庄主切磋的，是为悟剑。 凡是能够获得百剑山庄庄主认可的剑客都可以成为百剑山庄的客卿，并且获赠一把宝剑的，是为遇剑。 兰嬷嬷自称百剑山庄第二十九剑，意为她是第二十九个获得百剑山庄庄主白淳风认可的剑客！ 陆倾城轻蔑一笑，对兰嬷嬷这次出场很满意。潭县能有什么门派？在声名显赫的百剑山庄面前，籍籍无名的无敌宗算哪根葱！ “师妹！”就在一老一少剑拔弩张的时候，只听一个贱贱地声音传了进来。“打人别打脸，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关畅真的担心离官白出手没有轻重让王妃挂彩破相，他还没有嚣张到能和王府叫板的地步。 离官白气鼓鼓地道：“师兄，她不肯给我。说这‘广袖流仙裙’是她花钱买的！” 关畅三拳两脚地再次挡住几个王府护卫，顺了口气道：“师妹，莫慌。我们是讲究人，有证据。左侧衣袖内侧有一个布条，上面绣着我无敌宗的标识，不容抵赖。” 陆倾城上前扒开兰嬷嬷怀里的衣裙一看，发现果然有个布条，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拳头。 陆倾城轻哼一声道：“这能说明什么，这衣服本就是这样的吧。” “师兄，你打完了没有，她还抵赖！” “哪那么容易，我可是在一打四！” 陆倾城恨恨地骂道：“这帮护卫是废物吗？！” 兰嬷嬷以为离官白怯战，上前一步道：“姑娘，你现在退去还来得及。否则休怪刀剑无眼了！” 关畅忽然又隔空喊道：“别动手，别动手！右侧衣袖里也有个布条上面写着：无敌宗副掌门离官白！而且衣襟、袖口、纱尾的压花中都印有你的大名！” “什么！”离官白和陆倾城异口同声地问道！ 把自己名字暗暗绣在衣服中，这得多自恋才能干得出来啊！ 陆倾城翻看了一下衣服，顿时没了兴致。 饶是她再喜欢“广袖流仙裙”，可也无法接受这东西上有这么多他人的印记。设计这衣服的人简直丧心病狂！ 陆倾城眉头一挑，咬着牙说道：“哼！我们走。”说罢将那“广袖流仙裙”扔在柜台之上。 “都停手！”兰嬷嬷喝止道。 陆倾城和兰嬷嬷走出店铺，众护卫与关畅分开两侧。 离官白随即抱着一团衣裳开心地走到关畅身边，二人目送王妃离开。 “草民关畅参见端王妃。”关畅拱手一礼，算是见过面了。 “你们很好，无敌宗很好。我端王府记下了！”陆倾城走过二人之时，略作停顿说道。 “草民关畅恭送端王妃。”关畅再次行礼，算是说再见了。 陆倾城和兰嬷嬷拂袖而去，上了街角的一两马车。车后还跟着一众狼狈不堪、呲牙咧嘴的护卫。 “给我好好查一查无敌宗，还有那个离官白！”陆倾城狠狠地对兰嬷嬷道。 “是！”兰嬷嬷虽表面是嬷嬷，可与陆倾城私下里并不会以主仆相称，她毕竟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剑客。 …… “快走，别傻笑了。”关畅一脸无语地望着离官白，后者此时正端详着“广袖流仙裙”，脑补自己试穿后的样子。 “啊？去哪里？”离官白问道。 “殷府。”关畅没好气地说道，“得查一下这个端王的来历，这件事恐怕还需要大哥从中斡旋才能开解。” 第七十六章 祥瑞之虎 关畅不曾想到自己一心踏足江湖竟然也能遇到庙堂之上的王爷。他原本以为潭县银岭偏安一隅，无敌宗可以安心搞建设，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 可谁能想到潭县之内竟然会出现一字王，而自己的刺客师妹竟然和端王正妃堂堂正正地吵了一架！关键是她还真胜了！ 关畅想到自己门派草创之初曾给门派定下的基调——第一位就是政治正确。而在邺国这样一个君主专权的封建社会中，和皇室对立肯定是政治不太正确的…… 关畅颇有些郁闷，他虽孑然一身，可是无敌宗已经有了家业，作为掌门必须为整个门派着想。此时断然不能说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因为关畅刚穿上了一双“新鞋”，这“鞋”又贵又舒适。 关畅在脑中又把今日之事过了一遍，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这个“端王妃”的印象还不坏。 首先，端王妃并没有和话本中的那些皇室一般专横跋扈。端王妃虽然也想用自己的身份压住离官白，可她虽然仗势，却并未欺人。当然许多个护卫打自己一个的事情可以先不计较。 其次，端王妃还是愿意讲道理的，而不像有一些王公贵族恨不得大喊着“我就是理”！ 最后，端王妃轻纱遮面，可是依然能看得出她是个大美人。王妃姿色比离官白也不遑多让，仔细想来，二人的眼睛似乎有些像呢。长得漂亮的女人，应该不会是个反派吧？ 反倒是自己和师妹硬闯绣庄，打架斗殴，冲撞王妃。可是端王妃却没有计较大不敬的罪名，真是大度！她对于自己拿了别人的衣服一事也是知错能改！咦，倒是自己拿走“广袖流仙裙”的时候好像忘记留下绣娘的工钱了吧？ …… 关畅边走边想，想得入神，忽然感觉衣袖被拉动。原来是离官白拉着他向前走，而前方正在敲锣打鼓的不知在做什么。 “快走，有热闹看！”离官白一边拉着关畅往前走，一边嚷道。 啧啧，关畅暗自摇头，自己的师妹风风火火，不似端王妃那般优雅高贵呐！ 关畅穿过人群，竟然看到了一群年轻人穿着浅色的夜行衣！ 为啥有人会大白天的穿着浅色的夜行衣闲逛，而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掌门师兄！”来人是李斯文，关畅这才看出这浅色夜行衣就是自己设计的无敌宗弟子的练功服…… “掌门师兄！请受师弟一拜！”李斯文不含糊，见了关畅直接磕头下拜。 “嗯？你做什么？”关畅连忙让开，然后用手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并在他头上了摸了一把，“没发烧啊！” “掌门，弟子的大仇——报了！”李斯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泣道。 大仇？报了？关畅费力地想起李斯文的仇人，呃不算是仇人，因为杀他全家的不是人，而是只老虎。 “嚯？打着了？”关畅兴奋地道，师弟了却一桩心愿，他也分外高兴。 “嗯，打着了。前些日子我随狩猎堂深入银岭，终于找到这大虫的行踪。掌门师兄，你知道吗，是我亲手报的仇！” 关畅点头，他之前就和狩猎堂有交代，若是猎到那老虎，一定要让李斯文最后补刀，只有如此才能解开他埋藏心底的仇恨。 “好样的，不过你怎么在这里，而且这敲敲打打的做什么？”关畅不解地问。 李斯文解释道：“二师兄说了，咱们无敌宗这也算为民除害，要拉着老虎游街，让乡里都知道无敌宗的厉害！三师兄已经差人去官府报备了，他说这是给县衙的人送政绩。” 关畅和离官白这才看到十来个弟子扛着两头猎物，走走停停，敲锣打鼓，旁边围着的路人和孩子真不少。 “这后面怎么还跟着一头野猪？”关畅问道。 李斯文小声地跟他说，“二师兄说衙门的人难缠得很，所谓雁过拔毛，如果只带一只老虎去报备，他怕县衙的人索要好处把老虎扣下。三师兄为一头野猪编了些罪名，现在后面的那头野猪也是祸害村户的罪魁祸首，这一头猪刚好可以送给县衙交差了。” 关畅恍然，心想自己这两个师弟真是相得益彰啊！ “咦，这只老虎真的奇特。”离官白围着老虎端详半天，时不时还摸一摸老虎的皮毛。 老虎的头顶一般会有花纹，有人说是“王”字也不无道理。而这只老虎的头顶竟然是向外凸出，好似长了犄角一般。此外这只老虎身上的花纹虽然也是黄黑相间，可怪就怪在老虎颈部的一条纹路竟然是出现了诡异的灰白色。 关畅自从“狼妖”事件之后再次怀疑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了……这货不会是妖或是魔兽吧？ 不过关畅在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这的确是只老虎。只不过头部似乎有个肉瘤，至于皮肤纹路可能是基因突变导致的白化病。 祥瑞！ 关畅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词，然后又恶趣味地想到：祥瑞现世，是不是可以为邺国皇帝歌功颂德了呢？ 离官白等一众弟子走远之后问关畅道，“师兄，这只老虎很特别啊！” 关畅一挑眉问道：“是特别，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离官白不好意思地道：“师兄啊，可不可以把老虎皮上的那一圈白皮毛给我做个冬衣用？” 呀！皮草！ 关畅在后世是不喜欢使用皮草的，皮草加工对于动物来说太过残忍。 可是现在是在古代。在邺国漫山遍野的都是野兽，这时候动物还不是我们的朋友，都是我们的敌人哩！ 关畅满口答应，“没问题，等我们回去慢慢研究这虎皮怎么用！” …… 殷府前厅。关畅与殷正阳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而随他来的离官白已经被殷姝叫去内宅说话。 “端王？义弟好端端的怎么打听起来皇家的事了？”殷正阳抿了口茶，好奇地问。 “不瞒大哥，今日我与师妹在金缕绣庄与人发生摩擦，事主自称端王妃陆倾城。”关畅实话实话。 “什么！你们和端王妃起了冲突？”殷正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 月潭坊，一辆贵气的马车被前方聚众的人群挡住，无法前进。 陆倾城不悦地问道：“怎么停了，外面为何这么吵？” 贾侍卫在马车窗边道：“有猎户在银岭打死老虎为民除害，正在游街，还要去县衙报备。” “潭县的人没见过老虎吗，怎么这么多人？”陆倾城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贾侍卫尴尬地笑道：“有好事者说虎头有独角，虎背现云纹，这是祥瑞，要报官！都是些无稽之谈，不过是只头上长瘤，后背有撮白毛的老虎罢了！” 在听到“祥瑞”二字时，陆倾城美目圆瞪，脸色煞白。 “改道，去县衙！”陆倾城果断地道。然后她又对贾侍卫道：“你快回府将这老虎的事情告诉王爷。” 第七十七章 端王之祸 殷正阳听关畅讲完，放心地说道：“原来是一件小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冲突呢，你放心吧。端王府如今自顾不暇，怕是没时间找你的麻烦了。” 关畅一愣，问道：“潭县真的有端王府？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身为国朝最受宠的王爷，他会有什么麻烦？” 殷正阳笑道：“这其中牵扯甚多，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端王府如今面临着三重麻烦。 其一，端王已成了朝堂之上言官攻讦的重点。 年初的时候，有言官上奏，称赞端王礼贤下士，爱民如子。 这看起来是夸赞，可实际是诛心之言。一个王爷要什么礼贤下士，爱民如子。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么贤明，不如去当皇帝？ 最坑的是，之前就曾有言官把端王和太子殿下对比，然后发现太子竟然差端王远矣！ 端王原本想和邺国的其他王爷一样在京中当个太平王爷，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皇帝早就不爽这些言官了，他虽未因言罪人，可也申饬那言官无中生有。可是端王却是躺枪了。 其二，京师暗流涌动。 京师最近几年并不太平，密谍司的动作愈加的频繁，发现的蹊跷也就越来愈多。 多种迹象表明，京畿地区存在着一个名为“三圣神教”的组织。三圣神教乐善好施，救济穷苦，传播新教《三圣箴言》。教义之中虽然未有对帝王不敬的反词，可竟提出了贫富均分的概念！ 是以，密谍司早就把这个三圣神教打上了“邪教”的标签，重点观察。 果然今年事发了，京畿多有大户遭灾，有甚者惨遭灭门。而凶手不取分文，只是打开富户粮仓宝库，任由穷人豪夺。 三圣神教虽然没有站出来宣称对此事负责，可任谁都知道这就是他们的作风！ 密谍司经过多番探查，试探性地剿灭了一个“三圣神教”的分坛。而这分坛的坛主曾是端王府的座上宾。 经此一事，端王再无颜留京，自请回封地。 其三，当今圣上起疑心。 端王是否无辜受累，暂时还无法考证。可皇帝却生了疑心，三圣神教在自己眼皮低下闷声做大，若没有大人物在后面站台撑腰，谁信啊？饶是皇帝和端王兄弟情深，可也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任危机。 皇上见端王请辞，直接表示咱们兄弟一场，你也别走太远了，西边也是国境，环境还好些。咱爷爷在西庭府的潭县有个行宫，好多年也不用了，不如你改一改当王府吧。 这种做法表面是皇恩浩荡，圣上心存不忍，没让端王回封地，还赐了一座超规格的王府。 可是满朝文武都明白，皇上对端王已经起疑心了。潭县虽然靠近邺国西边界，可西边界是一片大泽，没有邻国接壤，自然也没有什么驻军。这意味着皇上不敢让自己的亲弟弟坐镇边境触碰兵权。 “这端王也够倒霉的了……”关畅唏嘘道，“看来他还真是自顾不暇。” 殷正阳讲了许多，将茶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其实，他若真想做个太平王爷，那来潭县也不失为一个良策。朝堂那地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喽。” 关畅点了点头，又道：“听说那端王的行宫就在萍水潭的岸边，那岂不是距离萍水派很近？” 无敌宗门派海选时，萍水派杨少齐使的一把铁伞给关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此他也对这个萍水派做过一些功课。 殷正阳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是了，萍水派掌门陈阳还约了我今日在金风楼见面，估计他也正在愁这件事了！” 关畅尴尬地笑道，“应该愁一愁的。萍水派若不搬家，端王府上下睡觉不安心；而有心人还会以为王府蓄养了萍水派。” 殷正阳道：“不如义弟与我一同前去会一会陈阳？” 关畅对萍水派也很有兴趣，痛快地回答：“好！” …… 潭县，萍水潭，原先的清乐宫，现在的端王府。 贾侍卫刚给端王汇报完今日在月潭坊的见闻，从正厅出来。 年轻英俊的端王周晟坐在桌旁，用手指敲着桌子，眉宇间皱起一个川字，都快挤出水了。 他已经被排挤出朝堂，半赶半请地来到潭县，谁知道刚到潭县还不得安宁。 自家王妃想去散心结果惹了一肚子气，这倒是件小事。 可是那个祥瑞是什么鬼！ 他这个端王本就自带着有争议的光环，如今刚入驻潭县，潭县就出了祥瑞？ 这件事若上报朝廷，被那些言官利用，自己就更洗不清了！ 想做个太平王爷，真难啊！ 他本无心那个位置，可奈何自己的条件太好，太子又和自己差不多岁数，总有些不安分的人想觊觎所谓的从龙之功。 而且太子一党对自己更是层层提防，生怕皇叔抢了太子的东西。 周晟甚至怀疑那个三圣神教根本就是太子一党让人弄出来恶心自己的！ 然后他又庆幸，还好自己的王妃给力啊。陆倾城一听到“祥瑞”二字就敏感地发现了问题，她更是亲自去县衙叮嘱县令莫要将此荒唐之事上报。 那县令本是陆相的门生，此等小事必然对王妃言听计从。 周晟一拍桌子，叹道：“窝囊啊！”自己堂堂邺国一字王，竟然要靠一个女人帮自己了吗？ “嗯？什么东西？”周晟一拍桌子，觉得手边触到一丝冰凉，而后发现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一条小蛇。 周晟知道这是无毒的家蛇，任它绕在手上。 “来人！” “奴才在！”一个中年管事出来行礼。 “杨管事，你看看，这里竟然有蛇，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几十年没修缮过了？”周晟不满地把蛇送到杨管事鼻子底下。 杨管事被蛇吓得不轻，向后退了一步道：“殿下快把它扔了，莫被这畜生咬了。” “奴才已经找人去联络潭县最好的营造作坊，已经有眉目了。”杨管事有些犹豫地道：“只不过，这清乐宫乃之前是行宫，殿下是否问下京中是否会派专人来修缮？” 周晟略作思考道：“不用了，现在此地叫端王府，我的王府自然不需假他人之手！本王初到潭县就听说此地的豪门大户都用上了新式的府宅和家具，你去安排一下吧。修缮要尽快，若让这些蛇鼠惊扰到王妃，那本王就治你的罪！” 第七十八章 闻所未闻 午膳之前陆倾城已经回到了端王府，她和闷闷不乐的端王一同用膳。 陆倾城一边为端王夹菜，一边宽慰道：“我看那只老虎只是巧合，听说银岭之中早有老虎害人的传闻，更有猎户全家数口都丧命虎口。” 周晟诧异道：“这么惨？猎户与虎争食尚不得果腹，而你我不劳而获却锦衣玉食——” “停！”陆倾城用手指压在他唇上，说道：“你这圣人心肠害你吃了多少苦，你可知道？人分贵贱，这是命。王爷您就别多想了，快尝尝这道菜。” 今天饭桌上摆得大多是潭县的特色美食，端王吃到一半对这些菜式有些好奇，就叫来厨子问道：“这几个菜是什么明堂？” 王府的厨子是从京师带来的，来到潭县现学了几道潭县名菜，今天刚好露了一手。他躬身道，“回禀王爷，这是捞汁芽菜、素八角、鲢鱼羹，都是只有在潭县才吃得到菜肴。” 周晟看了看桌上的菜，指着其中一盘炸鸡道：“这个也不错，外酥里嫩，以前怎么没做过？” 厨子一看，愣住了，这下连汗都下来了，他直接跪在地上，道，“王爷饶命，这道菜不是小的做的，为什么会有外来的菜上桌！” “嗯？”周晟也是惊呆了，桌子上出现了一道厨子都不认识的菜，莫非有人要毒死自己吗？ “咳咳，这道菜是我带回来的，名为‘功夫炸鸡’。”陆倾城看着眼前的一主一仆觉得有些好笑，她笑着说：“我回来路过月潭坊，见一家名为‘真功夫’的饭馆前排起了长队，于是让兰嬷嬷去帮我买了些回来。” 周晟对市井民生最是敏感，他好奇地问：“饭馆前面排队，东西还能带回来吃，‘真功夫’的名字也很奇特啊。咦，爱妃，你们不会也是排了队才买到这吃的吧。” 陆倾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厨子，对他说：“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今天的饭食很好，找杨管家领赏吧。” 厨子告退。陆倾城才对端王道：“我怎么会排队呢？刚才就说过人有贵贱，都是命。” 周晟却绷着脸，不乐意地道：“莫不是你将其他客人赶走，或是亮出贵人的身份插队？反正也没人敢拦。” 陆倾城以掌掩唇，嗤笑道：“你的王妃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怎么会那么做？” 周晟说道：“那你是如何不排队就买到炸鸡的呢？” “因为那‘真功夫’的伙计——不对，兰嬷嬷说在那店里伙计都被叫做服务生的——那服务生见兰嬷嬷衣着不凡，就推荐她办卡，还是高级的‘大鸡大利’会员卡。凭借此卡可享堂食不等位，外带不排队的特殊待遇。” 周晟一脸懵逼地问：“什么叫办卡？” 陆倾城走到里间，找兰嬷嬷要了那张卡递给端王，解释道：“喏，就是这个。” “办卡就省了排队？为什么别人不办卡？” “办这张卡需要先缴二两银子！” “什么？就这东西要二两银子？”周晟愕然，二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按照关畅的计算，二两银子的购买力与后世的2500元钱接近！ “嗯？怎么了？”陆倾城问道，她出身书香门第，价值观和这个热爱民生的王爷迥异。她可不知道二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到底意味着什么。 “二两银子呐，这炸鸡多少钱？”周晟觉得“真功夫”简直就是大大的奸商啊！ “我哪里知道这么仔细嘛！二两银子很多吗？”陆倾城娇嗔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周晟估算道：“对于普通人家，二两银子恐怕是能吃一个月吧。” 陆倾城笑眯眯地说道：“所以说人有贵贱呀，凭这张卡除了能不排队不等位之外，好像还可以先行品尝‘真功夫’之后推出的限时限量美食。我觉得二两银子，也不亏呀。” 周晟看着手中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木牌，只见木牌上写着：真功夫大鸡大利会员卡，凭此卡可享受贵宾待遇。后面还刻着一串鬼画符般的图画。周晟翻过木牌，只见背面画着两个大图案，一个图案是拳头，另一个图案是两根交错的鸡腿。下面还有一行字：真功夫餐饮由无敌宗荣誉出品。 “无敌宗？”周晟皱眉道：“今天冲撞爱妃的不就是那无敌宗的人？” 陆倾城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之事的起因是我一时有了贪念，想强买那件‘广袖流仙裙’，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只不过无敌宗的掌门和副掌门十分年轻，说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所以他们更幼稚，竟然真敢动手。好在他们并无恶意，否则今天便危险了。” “是我的过失，应该给你身边再加派些好手的！”周晟握着陆倾城的手道，“这个无敌宗什么来头，你吃了他的亏，还要吃他的鸡？” 陆倾城无奈地说：“不但要吃他的鸡，可能还要睡他的床哩！” 周晟哑然，还要睡他的床，怎么觉得自己头上有点儿绿呢？ 陆倾城笑道：“无敌宗不但开了‘真功夫’，还开了‘宜居旗舰店’。风靡潭县富户的新式家具就出自宜居！” 周晟恍然，尴尬地问道：“无敌宗还卖床？” 陆倾城一脸憧憬地道：“什么都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宜居旗舰店号称：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近日他们新推出了一套名为云顶仙宫的样板间，我打算将之买下，直接搬到王府，王爷意向如何？” 周晟听着旗舰店、样板间、云顶仙宫这种词已经有些麻木了，下意识地答道：“你喜欢就好。” 陆倾城有些担忧地道：“自然是喜欢的，只是有些贵。” 周晟大手一挥道：“爱妃不比拘谨，皇兄让我来潭县就是骄奢淫逸的，若不如此，他也不放心。再说了，潭县这种地方不比京师，贵有能又几何？” 陆倾城脑海中天人交战一番，最终决定还是要在买东西之前告诉端王实话。她试探地问道：“1888两银子！贵吗？” “啥！”周晟急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这等奸商果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这么贵的东西如果能卖出一套，我就——我就——” 他思来想去，最终看向屋檐上垂下的细长影子道，“我就活吞了那看家蛇！” “蛇！啊！”陆倾城顺着端王的目光看去，瞬间脸色煞白。嘎，晕了！ “来人，来人哪！” 第七十九章 另类门派 “爱妃，你醒了？” 陆倾城听到端王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感觉可有异样？” “就是受了惊吓，已无大碍。这府里，怎么会有蛇？”陆倾城怯怯地问道。 周晟握着她的手解释道：“皇祖父的行宫，有至少三十年没人住过，期间虽多有维护，可毕竟失了人气啊。” “原是如此。王爷，您既然都已经来了这潭县，就不要委屈了自己。我们将这王府翻新，可好？” “都依你，都依你。”周晟宠溺地说道：“你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我不是看到了蛇，然后就晕了？”陆倾城有些犹豫地答道。 “咦，我就是问你知不知道你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周晟似笑未笑地看着她。 “我都晕了，怎么知道——”陆倾城下意识地环抱双肩，问道：“王爷不会是趁人之危吧？” 端王翻了个白眼，也不再卖关子了。他兴奋地说道：“刚才随行的御医给你诊脉，他说你有喜脉！” “什么？”陆倾城难以置信地看着端王，“你莫要哄我！” “怎么会，你看看刚才御医开的药方都在！”端王周晟分外高兴，他这两年都走得霉运。爱妃有了身孕是天大的喜事，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我要当娘了！”陆倾城喜极而泣，“王爷要当爹了！” 周晟连连点头，然后一把将陆倾城拥入怀中。 “慢点，慢点！”陆倾城一惊一乍地提醒。 “怪我，怪我！”周晟轻轻地拍着陆倾城的背，道：“你我就在这潭县好生逍遥度日，远离京城也好啊！” 陆倾城心中一震，心想这还多亏是离开京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否则此时又会被有心人拿去和太子相比，端王都快有子嗣了，太子至今还无所出呢！ 周晟与陆倾城相拥，眼角余光瞥到了梁柱上的裂缝，说道：“如今你有了身孕，以后万不可大意了。这府宅太老，是该重新整修了。” 陆倾城沉醉在惊喜之中，也不答话。只听端王继续说道：“爱妃既然喜欢那宜居的家什，我们大可将他们的工匠雇来营造王府。到时候爱妃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就把这里布置成什么样的！” …… 殷正阳带着关畅已经来到金风楼赴宴，此时酒过三巡，菜也吃了半饱。 萍水派陈阳举起酒杯，“来，我敬二位一杯。这一杯敬的是一山二门的美誉！” 殷正阳和关畅举杯道：“来，干杯。” 二人知道陈阳这是要奔主题了。 果然，陈阳放下酒杯，徐徐地道：“二位，愚兄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殷大侠和关掌门能听一下。” 陈阳比殷正阳还要大一岁，所以自称愚兄。 殷正阳道：“哪里的话，陈大师有什么事尽管说来听听。我们同在潭县开宗立派，互相帮扶都是应有之义。” 关畅也跟着客气一下，道：“陈大师放心，我为大哥马首是瞻。兄弟一心。” 陈阳之所以被称之为大师而不是大侠或是掌门，是因为陈阳的武艺并不卓绝。他的专长实际是兵器打造，而且他所造的兵器多半带有机关消息，往往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陈阳的武功算得上的高手，可他的锻兵造诣堪称大师，甚至宗师。而他的萍水派则要求弟子将个人武艺特点与武器融会贯通。 他的首席弟子杨少齐因性格阴柔，因此选了伞剑为兵器。关畅犹记得海选当日，正是因为这伞剑才能防住以飞虹过江掷出的飞斧。 关畅对于这位半匠半侠的陈大师既好奇又尊敬。在他原来的计划中，是想拜访陈阳，谈谈关于武器锻造的合作事宜。 关畅脑中有无数武器造型设计，一些是历史中曾出现的，另一些则是游戏中夸张设计的。但无论哪一种，如今营造堂的刘铠都打造不出来！原来那货就会锻造铁锹和铁锅啊…… 陈阳见二人情真意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沉吟片刻，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道：“罢了，我今日就为了萍水派能够存续舍下这面皮吧。” 他在殷正阳和关畅惊讶的目光中自灌了一大口酒，然后道：“二位也知道，萍水潭已经没有我萍水派的立锥之地了。端王已经以朝廷的名义征用萍水潭周边的土地，如今我们萍水派弟子即将无家可归。” “潭县大小门派诸多，我且上门找过金大钊等人，他们都不愿在自家山头地界上有第二个门派。若再找不到门派新址，恐怕我就要带着弟子远走喽。因此，我想问过二位。在银岭之上可有闲地能匀给萍水派？” 潭县虽然只是个县城，但是地方却不小。萍水派上下能有多少人，能占多少地方。地方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哪个门派愿意自己旁边就是另一个门派呢？ 且不说是否有竞争，你萍水派武功平平全靠奇巧淫技，万一你萍水派弟子爬墙偷学其他门派的武功呢！ 殷正阳和关畅对视一眼，心想这陈老大哥的想法很前卫啊，直奔主题的过程很刚猛！ 殷正阳拿起酒杯邀饮，道：“陈大师已经下定决心，宁愿与人共用山头吗？这种求存，你就不怕弟子留不住吗？” 陈阳唏嘘道：“殷大侠，不瞒你们啊。我萍水派上下不过三十几人，其中得我真传的不过四人。入我门派的无不是那些本身习武资质有限，想用兵刃之利来弥补武力不足的弟子。鄙派的两门秘诀《兵器散集》和《铸锋决》也都是围绕兵刃和武者的相辅相成来修炼的。这些弟子就算去了其他门派，也只能服务别人，自己本身却难以学成其他门派的武功。” 关畅第一次知道原来门派还可以这么非主流！别的门派都练拳练剑，而萍水派却没有统一的武器。这萍水派是跟据弟子自身的特点打造兵器，而后结合萍水派的一些基本招式将武器的作用最大化地发挥出来。 果然一样米养百样人，就算是武侠世界也有不走寻常路的先驱。关畅给这陈大师点了个赞，心说咱俩好像想到一块去了，都是要玩武学转型啊。只不过无敌宗的武学转型是主动的——因为关畅这个穿越者以综合格斗进行推动；而萍水派的武学转型是被动的——因为武功根基薄弱。 殷正阳又问道：“萍水派都是陈大师一人管理，并非与五大宗门有关吗？” 当今邺国武林的五大门派是纵横谷、呼神卫、百剑山庄、万法门和玄冥宗。殷正阳曾猜测银岭之中的大部分门派都与五大门派有关，他很想知道这萍水派是不是个特例。 陈阳正色道：“愚兄以性命担保，我萍水派与其他任何宗门都无瓜葛，萍水派乃是家师所创，到我这辈也只传了一代。” 第八十章 知恩图报 殷正阳思索了半晌，然后对关畅说道：“银岭下面还有个小村落，叫李家村，不知那块地方怎么样？” 关畅知道殷正阳能如此问，其实就已经同意了萍水派在银岭立足。 他想了想答道：“李家村比马家村小了一点，但更靠近潭县县城，比我们马家村这面更方便。” 殷正阳见关畅这么回答，知道他也没有意见，遂对陈阳道：“陈大师，我锦绣门和无敌宗对你们迁来银岭并无意见。不过银岭之上合用的地方可能只有李家村，至于如何能说动村民卖些地给你，就得你萍水派亲自运作了。” “陈某不才，谢过二位。一山两门，殷大侠和关少侠果然高义！”陈阳眼睛一亮，连忙道谢。 他其实本来已经做好了搬迁外县的准备，可忽然想到那日在营造堂，关畅说过的一句话，“我无敌宗的一大文化特色就是开放！”陈阳不懂什么叫文化特色，但是他知道开放的意思就是可以接纳可以容忍。 他虽然觉得一山三门有些拥挤，可往好的一方面想，三个门派总也有个照应。 三人敲定此事，约好三日后在宜居旗舰店商量具体事宜。 …… 三日后，宜居旗舰店。 关畅和殷正阳坐在后堂，他们趁着陈阳还没有来的功夫，闲聊了起来。 “前日又收到家兄的来信，他还嫌弃我锦绣门的建设太慢。你猜我怎么回的？”殷正阳和关畅打趣道。 “莫不是说被我无敌宗给耽搁了？”关畅自觉地回答。 “非也。我对他说，我认的义弟是个有能耐的。年纪轻轻却能将门派和生意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等他为我探路，之后锦绣门照着他的样子做，一定事半功倍！” 关畅莞尔一笑，道：“大哥过奖了，以后需要大哥照拂的事情还多着哩。” “不过，我这锦绣门的工程已经过半。说来惭愧，为兄在看过宜居旗舰店的样板间之后恨不得把我那些房子砸了重盖啊！” 关畅诧异道：“这是为何？” 殷正阳哼哼唧唧地答道：“还不是因为你那旗舰店里的东西用着舒适，又简洁又好看。别的不说，殷府里晓晴和舍妹的房间已经全都换上了新式的家具和装潢。她们说这叫——叫什么来着？就宜居店里伙计总提的那俩词儿？” 关畅一乐，提醒道：“先进？时尚？” “对！就是先进，时尚。就好像多年之后别人才能用上，可咱们就先用上了。”殷正阳叹了口气，道：“贤弟啊，哥哥之前眼拙，你莫要计较。你让营造堂给我锦绣门看看，你那些新式的玩意儿能往里放多少就放多少，不怕花钱！” 关畅嘴角一抽，心想哥哥您是多有钱，难不成你和你哥在密谍司贪赃了不少，跑到银岭洗钱来了？ “好。我回银岭就让冯堂主去锦绣门看一下，让他拟出方案之后我们再谈。”然后他还好心地提醒道：“不过，凡事也不都是新的好。毕竟习武之所和平常人家的居住概念又不尽相同，有些东西还是传统的好。” 殷正阳没想到这个义弟如此稳重，看问题总是如此透彻。他忽然想到一事，说道：“说道新与旧，我打算在锦绣门也弄一间如演武专营那样的练功房。只不过锦绣门以教授刀法为主，可是演武专营当前的器械中以力量训练居多。贤弟有没有办法让我这传统和你先进的演武练功之法结合一二呢？” 关畅想了想道：“这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不懂刀法，在设计的时候，大哥也要出力，不可当甩手掌柜哩！” 殷正阳笑道：“那是自然。” 关畅觉得既然有划船机，举重机，后世还有发球机。那自然也可以有挥刀机、格挡机、刀刃阵什么的。果然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正在这时，陈阳被一名弟子带入宜居旗舰店的后堂。 他一进门就道：“谈好了，谈好了。李家村的人卖地了。” 殷正阳和关畅起身相迎，拱手贺道，“恭喜陈大师，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陈阳一脸喜气地说：“还是要多谢二位，请受我陈阳一拜。”说着就要鞠躬，他年纪比较大，这些便利谈不上恩惠，倒是不至于磕头…… 可即便如此殷正阳和关畅也不敢受，连忙托起陈阳。 陈阳继续说道：“我萍水派从前帮一些大侠好汉打造过趁手的兵器，这些年也积攒下不少家底。这次端王府征地，又补偿了我们许多银钱，倒也大方。我将银钱换成银票，还请两位收下。” 关畅心想，这小老头上道啊！知恩图报来得真快。 “哼！”殷正阳却是一脸不悦道，“陈大师，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将我和义弟当成了贪财之辈。若不是敬重陈大师和萍水派，我们岂会因为这些黄白之物让你留在银岭？” 陈阳吃了个瘪，拿着银票的手停滞在半空，神情尴尬地道：“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陈某没有别的意思。殷大侠莫要见怪……” 关畅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哥也莫要责怪，这钱我们是不能要的。可是陈大师的情义我们还是心领了。” 他瞄了一眼银票，发现竟然是五百两一张的，足有六七张。不过大哥发话了，他也只能不舍地把陈阳的手和银票推了回去。 陈阳红着脸道：“殷大侠乃真豪杰也！陈某真心佩服，以后在殷大侠面前不再提钱，咱们之间有的只有江湖只论兄弟！” 殷正阳脸色稍缓道，“这就对了。不知陈大师打算何时搬迁过来呢。” 陈阳答道：“端王府的人昨日又来催促，萍水派上下已经开始打包行李了。只是李家村那面还是一片荒地，如今只能投宿到李家村的一些村户中了。” 关畅道：“关某不才，有个提议，或许可以让萍水派的弟子们不用那么拮据。” 陈阳道：“关掌门费心了，不知你的办法是？” “我们无敌宗的弟子宿舍如今闲置了一些，反正都是空着。若是陈大师不嫌弃，可先借宿在我那里。”无敌宗这半年来也扩建不少，弟子宿舍的容量翻了一倍，已经为明年海选做好了准备。 陈阳陷入了思考，他本意不想再麻烦无敌宗和锦绣门。他也是个要脸面的，不能一直受人恩惠，而没有回报！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今天来的这个地方——宜居旗舰店，于是一切迎刃而解。 陈阳一脸感激之色地说：“关掌门仗义，我陈阳也不是惺惺作态之人。既如此，就全听关掌门安排。只不过，我还想和关掌门谈个生意。” 关畅心道，我借你地方，你跟我谈生意，这怎么想都怪怪的啊。这就好比我跟你提感情，你跟我提钱是一个道理。 陈阳继续道：“我希望萍水派新址的建造能由无敌宗营造堂全权负责！费用就按市价来算，你若给我优惠，我便不在你这儿住了！” 关畅心中一喜，这门生意做得！原来这陈阳是变着法的给自己送钱啊！江湖中人知恩图报，果然讲究！ 第八十一章 应接不暇 宜居旗舰店开门做生意，有人想来送钱自无不可。 其实陈阳也是想借着这次门派迁址的机会与无敌宗建立合作关系，他在看到演武专营的锻体器材之后有所顿悟。他认为无敌宗出品的器材想法虽好，可是细节太糙，这种事情他陈阳才是专业的。 三人针对门派建设和后续合作展开了磋商，这一聊就过了午时。 就在这时，冯堂主匆匆进来道：“掌门，外面有个人自称是端王府的管家，要找宜居的老板谈生意！” 端王府？关畅有些不明所以，心想难道陆倾城的报复现在才来吗？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至于惊动整个王府吗？ 陈阳见有贵客上门，非常识趣地告辞。他出门的时候，正看见端王府的杨管家进门，二人前日刚见过面，互一拱手就分开了。 杨管家开门见山地讲明了目的，端王和王妃决定雇佣宜居营造对原清乐宫也就是端王府进行修缮。 这次修缮不止是简单的修葺，而是翻新。 杨管家的语气不容拒绝，而且还直接下了订金——黄金百两！在邺国，一两黄金等价十两白银。关畅在脑中快速换算了一些，这些钱放到他穿越来的后世大概是250万元！ 关畅仿佛看到杨管家头上写着四个大字：财大气粗。 就算是见过世面的殷正阳听到黄金百两的时候也觉得头皮发麻。这钱花得和他殷府置地买山可不同，这百两黄金买的只是可有可无的新式家具和装修设计罢了。 殷大侠转瞬就想到自己也是这宜居的东家，四成干股呐！端王啊，您能不能再败家一些呢？ 不过杨管家也坦言这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整个王府的修缮必须在三个月内全部完成，而且整个王府不能有一丝异味，不能有一点儿潮湿，不能……总之后面还有诸多禁忌。 关畅腹诽道，这年头基本没什么装修污染，至于那么讲究吗！难道王妃陆倾城要生孩子了？看之前她还要抢广袖流仙裙的模样可不像孕妇啊！ 关畅非常识时务地没有任何质疑，在他眼里有钱的顾客就是上帝，更何况皇家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权威地位等同于上帝。 杨管家和关畅约定了营造堂上门丈量的时间，就直接走了。 关畅和殷正阳面面相觑，任谁都没想到这个端王和王妃竟然真的能看上宜居旗舰店出品的东西！ 可是关畅忽然苦笑了一声，委屈地对殷正阳道：“大哥，您看这事儿都赶在一起了。这如何是好？” 殷正阳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也不禁苦笑——原来生意太多也有烦恼。 关畅自然不是嫌钱来得太快，而是以营造堂的人力根本无法同时承担这么多营造任务。这个时代的普遍作息都要超过后世的996。然而即便如此营造堂对于这几单大生意也已经应接不暇。 锦绣门的后期改造；新萍水派的从无到有；端王府的高端翻新；宜居原本的积压订单。 营造堂的冯堂主觉得自己要疯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啊！ 关畅皱着眉头，思来想去这些工作必须划分优先级！ 他充满歉意地对殷正阳道：“大哥，您看咱们自家的改造要不先放放，等忙完端王府再弄？” 殷正阳恍然道：“应该的，应该的。端王是个好王爷啊，现在潭县最大的就是端王，紧着端王府来吧。营造堂的事宜你就不用和我这个外行商量了，我先走了，你别送了！” 关畅送走殷正阳，一颗心落地。只要锦绣门的时间可以和端王府错开，他就放心了。 他叫来离官白、宋熊、王七合、冯翔（冯老）、白辰轩等人召开紧急工作部署。 他对冯堂主叮嘱道：“萍水派的弟子可以在我无敌宗多住一段时间，这前三个月营造堂将全部力量都集中在端王府，一些积压的订单也尽量抽空处理完。宜居这段时间也挣了不少钱，就暂时不接其他订单了。” 冯堂主问道：“订单也不接了？如果预订期限是三个月之后呢？” “不接！”关畅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接订单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可以造成短期饥饿营销的架势，第二个则是因为预订长时间之后的订单可能会有大概率被顾客反悔退单——因为在宜居的消费大部分情况都是冲动消费，万万不能给他们细琢磨的时间。 冯堂主答道：“明白了。” 关畅又对宋熊和王七合道：“你二人要准备提早开始无敌宗新一轮的招人计划了，最好在一个月之内启动。此次招募除了招募外门弟子之外，再想办法帮各堂招募一些合用的伙计。各堂的伙计不用习武，但要求术业专攻，以各类匠人或学徒为主。手艺出众的可以待遇从优！” 宋熊和王七合异口同声地答道：“好！我们尽快拟个章程出来。” 关畅看向离官白，这一看差点儿把自己吓到，“师妹，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脸上画的什么东西！” 离官白自从有了“门派制服”之后就再没穿过其他外衣，近日她和殷晓晴琢磨了一些化妆的技巧，希望能找到一款妆容能配上这“广袖流仙裙”。 离官白有些脸红地——其实这妆已经把脸画得很红了——有些难为情地道：“师兄，是不是这个妆也配不上衣裳了？” 关畅心说，你开心就好，只是不要画浓妆出来吓人嘛！他忍俊不禁地答道：“师妹天生丽质，气度非凡。任何俗粉对你而言都是累赘，须知洗尽铅华，方显你离掌门的本色！”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肉麻得哆嗦一下，就连离官白也娇嗔道：“说什么呢，讲正事！” 关畅立即换上了一副严厉的嘴脸说道：“无敌宗年中弟子考评的期限已经过了吧，我之前把这事交给师妹，现在怎么还没消息？” 离官白心中漏了一拍，最近她和殷晓晴走得太近玩得太嗨皮，结果把正事给忘了！就在刚才她还想问问关畅那老虎皮什么时候能给自己做个衣领呢…… 离官白忽然想到一事，掐算着时间，然后振振有词地反驳，“师兄什么的最不厚道，临近过期才把自己忘记的活交给我。不过你放心，本掌门是个靠谱的，明天我就宣布考评方案。” 关畅心说，您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要公布方案了吗，还是不是亲师妹了？ 好在离官白鉴别弟子资质的能力令人安心，关畅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然后他又看向白辰轩，道：“徒儿，你负责海选的宣传事宜。这次海选我打算联合锦绣门和萍水派，你尽快做一下那两派的功课，拟出计划。” 白辰轩兴奋地拱手道：“谨遵师命。” 关畅最后看向白辰轩身旁的吴玮，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招他来开会。于是他好奇地问：“吴玮，你怎么也来了，可是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取死之道 吴玮面见难色，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禀告掌门，今天几个弟子和伙计在码头执行帮会任务。铁蛟帮刁难，然后两伙人打了起来。铁蛟帮的人占了上风，打了咱们的人，还扣下了两个弟子，说让咱们拿钱领人。我刚才一听到弟子来报，就急忙和白辰轩赶过来了。” 王七合关切地问道：“铁蛟帮好大的胆子啊！弟子们伤势如何？有没有伤残的？” 吴玮道：“有几个被打伤的，目前没见重伤的。不过被掳走的弟子什么情况就没人知道了。” 王七合道：“这种地头蛇的手段再常见不过了，似铁蛟帮这种江湖败类欺软怕硬。掌门师兄一定要雷霆重击，以儆效尤！” 关畅皱了皱眉，铁蛟帮的蛮横他早有耳闻，只不过金大钊自从知道无敌宗和拳无敌的渊源，已经收敛了很多，并未派铁蛟帮主动挑衅过。 宋熊也敏感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之处，试探地问道：“铁蛟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无敌宗有动作的，这是否是第一次冲突？” 吴玮摇了摇头，将铁蛟帮和无敌宗一些纠纷娓娓道来。 原来这铁蛟帮一开始只是几个地痞无赖，后来一个名叫刘铁头的无赖仗着练过几年外家功夫以武力整合了这一帮人，并且逐渐在潭县码头做大。 做大的铁蛟帮被更大的金环门看重，于是双方略一接触，蝇营狗苟之事不谋而合。 金环门出了一些弟子加入铁蛟帮，并且教他们一些粗浅的武艺；铁蛟帮则仗着金环门的名头继续做大，垄断潭县码头的苦力做工，欺行霸市，所得利益自然有一大部分都要孝敬给金环门。 铁蛟帮对来往船舶客商的主要骚扰途径就是垄断苦力。 货物由苦力脚夫搬运下码头，铁蛟帮清除了其他竞争者，所有苦力脚夫必须由铁蛟帮指派。 铁蛟帮成功垄断之后就开始坐地起价，搬运的费用攀升了数倍不止！ 铁蛟帮做得熟了，还会根据货物的轻重缓急来“看人下菜碟”。比如垄断之后，所有船舶卸货必须由铁蛟帮排出次序，一些容易变质的生鲜被故意排在后面。如果商贾着急，往往只能破财免灾喽。 自从无敌宗开始从南方走水运进货，铁蛟帮对宜居的骚扰就开始了。 起初吴玮以为是由于自己曾在码头有势力的缘故，后来他刻意地不让自己原来的手下去码头，可是铁蛟帮的骚扰依然如旧。 他曾跟宋熊及王七合汇报过这种情况，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铁蛟帮针对自己，而是金环门在针对无敌宗。 那时候无敌宗并未站住脚跟，宜居旗舰店也还在筹备。王七合与宋熊的意见都是暂且息事宁人，破财消灾。 他们原以为宜居开业挣到大钱之后，铁蛟帮会更加得寸进尺，可谁曾想铁蛟帮竟然不再为难无敌宗，甚至还有几分提防。 不过好景不长，一个月前铁蛟帮来了两个兄弟，这两个兄弟沿着水路过来。二人一个名为张铁腿，另一个名为郎铁臂。他们本是刘铁头的同门师兄弟，只不过武艺远胜刘铁头，而且已经在南方水路闯荡出了一些名头。 自从这两个兄弟到来之后，铁蛟帮的行事更肆无忌惮。就连之前与金环门协定的一些规矩都已被一一破除。铁蛟帮的帮主也从刘铁头一人，变成了三把交椅。 铁蛟帮行事风格改变以后，处处针对潭县最红火的那些码头商贾，其中宜居的供货船更是被“照顾”的重点对象。宜居伙计和无敌宗的忍让助长了铁蛟帮的气焰，各种名目的涨价和好处费纷至沓来。 今天这事情的起因就是几个弟子气不过铁蛟帮的行事才引发争吵，最终升级成了冲突。这件事是铁蛟帮欺人在先，可是忍不住动手的却是无敌宗弟子。 无敌宗弟子也是有备而来，他们之前听说铁蛟帮又要针对无敌宗涨价，甚至还要收额外的“贵物保障钱”。十数个人打算先讲道理，讲不通道理就硬闯码头，自行搬运。 谁料铁蛟帮的刘铁头恰好也在码头，无敌宗的弟子吃了大亏，竟然被人扣下人质和货物，并且要挟钱财！ …… “张铁腿和郎铁臂，号称：双铁不沉江。” 王七合眉头微皱，回忆道：“我曾听说过双铁不沉江的名号，据说他们干得勾当与水匪无益。南方水路上的一些水匪头子都对这二人颇为敬畏，他们在水上‘平事儿’的能力颇为不俗。” 关畅会意了，在水上动起手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双铁不沉江不知道帮那些水匪把多少仇敌或无辜沉江了吧。 关畅倒是没有冲动，无敌宗也算家大业大，跟这种无赖一般见识只会有损自己的形象。只不过自己决然不能忍受别人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何况还是个挑梁小丑。 他厉声问道：“铁蛟帮这么嚣张，金大钊那面有所表示吗？” 吴玮答道：“金大钊似乎已经失去了对铁蛟帮的控制，而且他还想急于和铁蛟帮撇清关系。” 关畅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何？” 王七合答道：“金环门好歹算得上是正派，虽然也在潭县作威作福仗势欺人，可作为一个江湖人的操守还是有的。他之前与铁蛟帮约定过一些底线，一旦底线被打破，金环门可不愿被铁蛟帮拖死。” 离官白听得心里直着急，她不满地问道：“铁蛟帮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她经历的江湖事比关畅丰富多了，自然知道那些表面岸然的正派中人的处事方法。小帮派可以当我的狗，但疯狗可不要！若是狗疯了，咬到不该咬的人，那么就打死。若是狗太大太凶，不敢去打，那就不承认自己是这狗的主人！ 王七合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师姐，他惊讶地发现副掌门的对江湖事的了解很深刻啊。 吴玮也是一脸佩服地看向副掌门，拱手道：“铁蛟帮私底下做拐卖幼童的生意！” “什么！”离官白喝道，“他们找死！” 关畅的火气也冒上来了，他在后世最恨的一类犯罪就是贩卖人口。这些畜生为了钱，迫坏家庭，残害幼童，丧尽天良……几乎没有一种现代法律能够表达受害者对于人贩子的恨意吧！ 关畅以为只有“连坐、诛族、挨个凌迟”的手段还可以勉强震慑一下。为什么会考虑到连坐和诛九族呢，因为他曾听说过一个村子的人都以这种非法勾当为生。不直接参与犯罪的人只要保持缄默就也能分到好处……沉默即是帮凶！ 关畅胸膛起伏，心里想到这一世自己若有能力断然不会看到这种人间惨剧在眼皮底下发生。 “师妹。”关畅声音颤抖地叫了一声。 “在，师兄，你若是想拦我，那就不必——”离官白以为关畅又要说一些顾全大局的话。 “查实铁蛟帮拐卖人口的勾当。如若属实，灭之。”关畅石破天惊的一句，将所有人都震懵了。掌门竟然还有如此铁血的一面吗，还是说铁蛟帮的行径触到了关畅的逆鳞！ 关畅站起来道，“铁蛟帮行事已有取死之道，我无敌宗既然撞上了，绝对不能作壁上观。” 第八十三章 行侠仗义 关畅点了几个人留下，继续讨论行侠仗义的细节。 行侠仗义之事说来热血，可实际操作起来难点颇多。 话本中有一种快意恩仇的侠客，他们嫉恶如仇，动刀之前不过脑子。那些侠客办起事来的确爽利，可结果往往不如人意。 历史上游侠被人当枪使的例子不胜枚举，自以为行侠仗义其实却错杀忠良的故事也屡见不鲜。 关畅当然不认为铁蛟帮是无辜的，可前来报信的吴玮毕竟和铁蛟帮是有私怨的，其中的信息是否属实还要进一步验证。 再说“人贩子”这件事。在邺国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养不活自家孩子，将孩子卖了的事情也是常见的。而且把孩子卖给大户人家，变成奴籍本就是官府允许的。也就是说，很多孩子的家长本身就是后世的“人贩子”。 铁蛟帮如果只是中间商赚差价，其罪过倒也没那么大了。可他们手中的孩子若是来历不明，甚至是坑蒙拐骗来的，那才是十恶不赦！ 以上只是前期验证环节——验证行侠仗义的正确性！ 接下来就是行侠仗义的可行性。 倘若铁蛟帮真的十恶不赦，该如何将其铲除？铁蛟帮上下四十多口人，所有人对那些非法勾当都是知情的？也并不尽然，如何甄别？这几乎不可能！ 连坐、诛族什么的说来容易，可真正让关畅操作起来还是过不了心中的一道坎。他不是从修真的世界穿越而来，做不到视万物如刍狗。锄奸救人过程中若是草菅人命还真的算行侠仗义吗？ 当然这只是可行性的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就是能力！ 无敌宗是否有能力灭掉铁蛟帮？使其覆灭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如何毕其功于一役？ 关畅自己杀过最大型的哺乳动物就是狼，杀人什么的不要太刺激啊！想想很是热血，但也有些害怕，万一自己堕落了，成了杀人如麻的反派可怎么办？ 就算解决了可行性，这还不算完！ 关畅发现完美的行侠仗义最关键的环节是善后！ 那么多大侠为什么敢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因为是“路见”啊！路过，看到不爽的事情就给平了，然后继续往下走，也不回头看看麻烦解决得是不是彻底。 诗云：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嗯，没错，有些侠客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身后的事情，咱继续下一站呈英雄吧？至于功与名，那必须要藏啊！否则被人揪出来没准得往死里揍，古代官府的冤假错案比比皆是，任侠杀错几个人的事情自当不少。 不过大侠也许是有担当的。什么？某杀错了？原来如此，那某将自己的人头割下来赔罪！嗤啦！给！ 关畅的无敌宗还想在潭县立足，还想让侠客发挥更大的作用。无敌宗必须有一套科学合理健全稳妥并且可持续发展的行侠仗义机制！ 在他看来那些办事不彻底的侠客多半都是无法控制自身情绪的热血上涌之辈，说是会武术的愤青也不为过。愤青一时爽，一直愤青一直爽。可这种爽，多半是不考虑其他人感受的自以为是罢了。 铁蛟帮的手中很可能有一些来路不明的幼童，如何在覆灭铁蛟帮的同时保护孩子？如何在灭掉铁蛟帮之后让这些孩子能够回家？如果想不清楚这些问题，那这次行侠仗义就是单纯的以暴制暴和帮派火并！ 关畅叹了口气，心道：行侠仗义也是要有方法论的！ …… 王七合带着吴玮和唐大去赎人，这件事关乎弟子安危，是当务之急。 他门不但要重金赎人，更要示敌以弱，让铁蛟帮的人以为无敌宗只是徒有其表的软柿子。 三人还要趁机摸清铁蛟帮总堂内部的地形和人手。 宋熊与白辰轩则是暗中查访，搜集铁蛟帮行非法之事的线索。 离官白和谢芸儿负责根据宋熊、白辰轩指出的线索进行潜入调查，寻找确凿的证据！ 关畅自己则一边等消息一边盘算如何处置铁蛟帮。 …… 两天后，关于铁蛟帮的调查已经水落石出。 铁蛟帮恶行累累，其罪当诛！ 铁蛟帮自以为行事秘密，可在关畅看来破绽百出。这个时代的匪类怎懂得保密的重要性呢？ 在无敌宗众人的努力之下，铁蛟帮在潭县的布置很快就都暴露无遗。 铁蛟帮在潭县共有两处窝点，一明一暗。 明的一处就在码头附近，是铁蛟帮的总堂；暗的一处则在镜潭坊的一处老宅中，那里就是他们拘禁幼童的仓库。 这些幼童不是从潭县贩出的，而是自其它地方由水路贩入潭县的！ 关畅将一些线索汇集到一起，众人才明白，那个双铁不沉江来到潭县的时候竟然自带着一门贩卖幼童的生意！难怪他们要将码头垄断！挣钱只是其中部分原因，如此能方便他们拐带幼童入港才是重点。 而离官白带回的信息就更劲爆了！ 铁蛟帮的手上已经有了十几条人命，这仅是铁蛟帮在潭县犯下的罪行，并不包括双铁不沉江从前当水匪时候的劣迹。 这十几条人命里有一半都是幼童。他们或是疾病不治或是水土不服，甚至有两个是因为路上哭闹被活活闷死的！在畜生眼中，这些孩童只是货物，甚至有些品相不好的连货物都算不上。 还有几条人命则是铁蛟帮为了震慑帮众立威时杀的“鸡”，铁蛟帮的原帮众大部分都是码头苦力，并不是所有人都丧心病狂地想跟着铁蛟帮干这缺德勾当！ 众人在了解情况之后，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宋熊狠狠地道：“怎么会有如此猪狗不如的败类！渣滓！” 王七合摇头，默不作声，他见过民间疾苦，深知还有更惨的悲剧定在某处上演。 吴玮得知自己的一个老帮众在投奔铁蛟帮之后也被杀了，他双眼通红，紧咬牙关，“掌门，请示下！” 关畅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目光中隐隐可见一丝杀意。 他缓缓说道，“铁蛟帮必须被铲除，当务之急是要保证那些孩子不会被牵连。” 目标——铲除铁蛟帮；红线——孩子不会被连带伤害。 王七合道：“铁蛟帮有两处窝点，其中几名弟子并不住在这两个地方而是城中其他坊市。我们若想毕其功于一役，必须分散行动，同时打击！” 关畅点了点头，看向离官白，“师妹，这种事情你比较有经验。你来指挥吧！” “掌门师兄请放心，今夜不会有一条漏网之鱼！”离官白在旁边早就兴奋地跃跃欲试！ 她早就想找一伙儿歹徒匪类用来当教具，她带的两名内门弟子已经具有了一定的实战能力，可却没有真刀真枪的闯荡过。 离官白自我感觉在无敌宗的日子太过安逸，许久不杀人让她颇有些负罪感……自己的本职可是一个刺客啊！ 第八十四章 替天行道 午夜，镜潭坊。 关畅带着姜棠、马大刀来到镜潭坊的一片废旧宅院附近。 他们之前已经踩过点，这一片的宅子都已经荒废，只有中间的一座被铁蛟帮当做了仓库。守在这里的人大概有十几个，其中就包括铁蛟帮的三当家刘铁头。 关畅心道，师妹为什么派了两个最憨的师弟跟我来？ 离官白作为此次为民除害行动的总指挥，将最惊险最刺激的活计安排给了她自己。她带着李飞虎、唐大、谢芸儿、吴玮一起去抄的是铁蛟帮在码头附近的总堂。码头那边的铁蛟帮众共有二十多人，张铁腿和郎铁臂都在总堂坐镇！ 王七合与宋熊则是要潜入民宅，拿下几个铁蛟帮的骨干，其中包含一个账房和一个金环门在铁蛟帮的卧底。 离官白给众人提供的方案也非常简单粗暴——迷烟。 当她拿出几根短香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家心中冒出了奇怪的念头：我们真的是个正经门派吗？ 离官白不屑地道：“有本事你们去和铁蛟帮的人比武啊，有本事你们一路冲杀进去啊！” 关畅只能一遍遍地安慰大家：“不拘小节！这次要救人，事急从权！” 大家最后勉强接受了离官白的计划，并且学会使用迷烟。 离官白自制的迷烟是一种名为“春眠”的催眠香，它的本质是迷药。凡是吸入香气的人皆会昏昏沉沉，抵不住困倦最终失去意识陷入睡眠。而已经睡着的人吸入这香则会睡得更死，除非用冷水泼脸，否则怎么折腾都不会醒来。 关畅等人打算趁着铁蛟帮沉睡，用迷烟迷晕屋里的所有人，然后找到钥匙解救关在地窖中的孩子。 可是此时，三个人“惊喜”地发现竟然忘记带火折子也没有打火石！ 关畅心里骂道：电视剧里不是随便是谁都能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吗！这两个师弟怎么不靠谱吗？ 关畅自然不会有带火折子和打火石的习惯，他下意识地向大腿外侧摸了摸，果然没有打火机，就连裤兜都是不存在的！ 关畅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痛！ 姜棠和马大刀都是没在江湖上行走过的小青年，根本不晓得带一些杀人放火必备的道具。这件事的确自己这个做师兄的疏忽了！ 马大刀提议道：“大师兄，要不去灶台看看？灶台下一般会压着火苗的。” 关畅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在这儿放哨。一会儿我扔两颗石头出来，你们就从正门进去！都小心点儿！” …… 这栋宅子的厨房是单独的一间，关畅蹑手蹑脚地潜入，在灶台下摸索起来。 沙沙，关畅正俯下身子看向灶台时竟然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绝对不是自己的师弟！ 关畅下意识地藏在门后，只听得脚步越来越近，然后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来者是个跛子，一进屋就一拐一拐地走向灶台，一边摸索一边低声咕哝：“鸡呢，老二黑藏的真功夫炸鸡呢！” 原来这家伙是半夜起来偷嘴的，目标还是其他帮众藏在这里的“炸鸡”！ 关畅觉得有些好笑，一边摇头一边挥手如刀劈在跛子的后颈。 跛子念了一声：“找到——”然后就蔫软地倒下了。 关畅带上事先准备好的多层蒙面布，在灶膛里点燃了迷烟。他先拿着春眠香在坡子鼻下晃了晃，然后快步出门，走向正房。 两颗石子一前一后地落在马大刀和姜棠面前，二人一激灵，然后鬼鬼祟祟地将宅邸大门推开一道缝，蹭了进去。 …… 清晨，镜潭坊。 打更的老头不情愿地走向镜潭坊最偏僻的废弃宅院，他的职责是敲更巡街。他负责整个镜潭坊，这一整夜他须将坊市的每一处都走遍。这片废弃宅院早年间传闻闹鬼，老头怕鬼，每日都等天微亮的时候才来这里。 老头走着走着就发现这一片似乎有些不对，耳畔似乎有一些异响。他耳朵有些背，听不清晰，跟着声音一步步走向了那间闹鬼的宅院。 老头开始能听清了，他听到的竟然是一些孩子的哭声，以及小声说话的声音。 他再向前走，竟然发现这宅子的大门是开的！ 门后的院子中站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幼童，有的在哭，有的在喊。 具体喊什么听不清，也不重要了。老头儿嗷唠一嗓子，丢下手中的梆子连滚带爬地跑开，一边跑一边喊：“鬼啊！” …… 清晨，潭县码头。 一些在码头附近做生意的摊贩，一边支应着各自的摊位，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今天的码头格外清净啊！” “可不是，怎么人这么少？” “是不是时辰不对，怎么铁蛟帮的人都没出来？” “还真是，铁蛟帮的人一个都没见着！” “铁蛟帮的弟子清早会来这片练功的，怎么今天集体偷懒了？” “他们练的叫什么功，花拳绣腿都是打给咱们看，吓唬人的。” “铁蛟帮该不会一夜之间搬走了吧，那可太好了！” “我听说他们背地里做了见不得人的生意，会不会事发之后逃窜了？” “哎呀，他们堂口就在百步外。咱们去看看？” 几个摊贩正要向铁蛟帮那边走去，只听到一个凄厉的尖叫声从铁蛟帮传来，“杀人了！铁蛟帮被灭了！” …… 清晨，潭县府衙。 两个差役睡眼惺忪地推开门，懒散地进行开衙前的一些准备工作。 一个差役迈出门槛，脚下竟是一绊，摔倒在地。他觉得身下柔软，然后惊讶地发现竟是摔在了一个人身上。仔细再一看，原来地上躺着两个人。这俩人穿着里衣，被破布堵嘴、五花大绑地扔在衙门口。 另一个差役则发现大门之上竟然有一张纸被箭头钉住，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替天行道！下面密密麻麻地写得好像是罪状！ …… 午后，宜居旗舰店。 是日，潭县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个——铁蛟帮一夜覆灭。 两个选购家具的顾客坐在样板间的沙发上开始闲聊。 “听说了吗？铁蛟帮被灭了！” “早听说了。我还知道他们被灭是因为拐卖幼童，啧啧，造孽了！该杀！” “没想到那铁蛟帮竟然是这样的门派，亏他们每天还在码头练武，装得人模狗样！” “只是不知是谁施了雷霆手段把他们给灭了？” “不管是谁，都是狠茬。铁蛟帮上下虽然没有死绝，可却凄惨无比。二十个弟子被人用利器穿了琵琶骨，连成了一串！刘铁头被人掐断脖子，张铁腿和郎铁臂更是被枭首！” “哼，干出拐卖孩子这等天诛地灭的事情，就算凌迟也不为过！” “铁蛟帮的三个当家也是遭了因果报应，没一个死相好看的！我听说啊，刘铁头脖子上好多手印，似乎被掐了好几轮……张铁腿的头被横切开，脑子都流干了……郎铁臂的脖子似乎被剁了好多下才弄断，据说还有人在上面吐了……” “呕……” 第八十五章 尴尬首杀 “这位顾客，如果不舒服，请忍耐一下，不要吐在这里。”唐大穿着一件绣有宜居标识的长衫走过来，非常友善地提醒了一句。 两位客人停止了闲聊，非常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唐大和谢芸儿这种内门弟子是不需要完成宜居旗舰店的打杂帮工门派任务的。他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无敌宗灭了其他门派这件事还处于保密状态，即便是无敌宗内知道的人也不过十几个。 唐大和谢芸儿刚才就坐在一旁休息。他们听到这俩顾客的谈话也不禁面上抽搐。昨夜，真的不易啊！ 张铁腿和郎铁臂是离官白带着唐大和谢芸儿杀的。 副掌门逼着他们杀坏人啊！而且不是弄死就行，还要枭首！ 离官白先是逼问出了这二人多年的罪行。果不其然，双铁不沉江手上血债累累，死不足惜。 于是张铁腿和郎铁臂就变成了离官白教授弟子用的活体教具。 唐大觉得师兄应该礼让师妹，于是第一滴血让给了谢芸儿。谢芸儿虽然武功有长进，也杀过一些大型哺乳动物，可是面前的动物换成了人——哪怕是禽兽不如的人，她依旧是下不去手。 但是离掌门有办法啊，你要是不帮那些死在张铁腿手中的冤魂报仇，那无敌宗就逐你出门！身负血海深仇的小姑娘怎么一点儿觉悟都没有呢！这么不争气还怎么给双亲报仇！ 谢芸儿无奈，一咬牙一跺脚，手起斧落！ 小女孩儿心里还是紧张忐忑，想得太多，结果这一斧子下去没有发挥出全部力量。斧子卡住了！谢芸儿又惊又急，汗水瞬间就如淋雨一般下来了。 就在这时已经认命的张铁腿不干了，痛苦地挣扎起来。他死前最后的念头就是，你爷爷的我在这儿任你杀，可你咋这么不专业！我们兄弟杀人都是一刀毙命，你这是干啥？咦，怎么屋子歪了，我怎么看不清了…… 离官白不禁扶额，心说你这熊孩子，没有力气砍脑袋就不知道先捅死再慢慢砍吗？这畜生还活着，你就敢上斧头？话说你出来行刺为什么带把又小又钝蠢萌无比的伐木斧啊？ 如果这不是在作案现场，离官白一个嘴巴就抽过去了——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破徒弟！ 谢芸儿含着泪也要继续砍下去，一、二、三、三……又卡主了！谢芸儿忽然觉得有些恶心，没有憋住，哇啦一声吐了出来，刚好吐在尸体之上。 离官白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罚，这么蠢的徒弟必须记大过一次！回山门后好好责罚一番！ 唐大再动手的时候充分吸取了谢芸儿的失败教训。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手起刀落一气呵成！ 这种事儿最怕的就是多寻思，看都不看，先斩一刀再说！ 哗啦！血浆太多，不可描述。只能说这一刀是够快，够狠，够歪…… 离官白看着自己的教学成果，一脸地尴尬。 在宜居旗舰店内的唐大和谢芸儿对望一眼，摇了摇头。昨夜之事，不堪回首啊！ 不过更不堪回首地还有姜棠和马大刀，以及关畅。 关畅在昨夜临行前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造下太大的杀孽，只需要将铁蛟帮的三个当家干掉即可。 他们三个抽醒了刘铁头，盘问一翻。刘铁头早就料到有这一天，造下的孽爷全都认！杀人放火的就是我，要杀要剐随您的大小便吧！ 关畅一想，这么配合，我就给您留个全尸吧。他一掌打晕刘铁头，然后对马大刀道：你来动手吧！ 马大刀也不含糊，一双大手就捏在刘铁头颈部。不过他也是第一次，紧张得心突突突跳。马大刀手抖的厉害，索性两只手一起上。 姜棠在一边指挥道：“别抖啊，手再往上点儿。对、对，拇指用力啊！” 马大刀心烦意乱，“你行你上，不上别逼逼！” 姜棠一撸袖子，尴尬地发现夜行衣的袖子太紧撸不上去。他一把推开马大刀，“师兄你还是适合在厨房里杀鸡，这种事我来吧！” 姜棠掐在刘铁头脖子上的手用力捏下，谁曾想这晕死过去的家伙竟然吐了口气，剧烈地挣扎起来。 关畅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个师弟耍宝不成乱了分寸，自己此时的紧张情绪竟然烟消云散。 他一只手拨开姜棠，另一只手屈指半握，寸拳出击。这招是陆家拳法中的“铁鹤钳蚌”。 咔啦一身闷响，关畅竟是以手指关节正面击中刘铁头的喉头，内力贯出，颈后的椎骨尽断！ 是以，铁蛟帮三把交椅全灭。 …… 潭县的县衙已经乱作一团。 县令、县丞、县尉、主薄等如临大敌。 按理说，江湖事江湖了，门派火并大多都自行解决，官府不想管也不敢管。 今日这情况十分蹊跷，被灭的是江湖门派，可出手的却不知是不是江湖门派。 从几个铁蛟帮骨干的供词以及那十几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可以看出，铁蛟帮的确是在行丧尽天良之事，已有取死之道。 根据一些孩子的不可靠口供，以及仵作对尸体的检验。林县尉认为两个现场作案的人至少有四至五人！不能排除门派火并，也不能排除江湖仇杀。他认为仇杀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案发现场毛骨悚然，简直就是虐杀。 不过县衙的几位老爷们在核实了铁蛟帮的恶行之后，都不禁叫了一句：杀得好，果真是替天行道啊！ 只不过这下就让官府做了蜡！ 潭县治下有如此人面兽心的门派，如何与百姓交代，如何与上官交代？ 这么多来历不明的孩子，从哪里来，又送回哪里去？ 铁蛟帮的弟子是否都有参与拐卖幼童，是否需要审问收押？ 杀死三人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应该发下海捕榜文缉拿这位义士吗？ …… 殷正阳急急忙忙地来到宜居寻关畅，他看见关畅就说：“我的好兄弟啊，你干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通知哥哥一声？” 关畅愣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殷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殷正阳看他的反应就继续说道：“你心里肯定纳闷吧，我怎么会知道？” 关畅眨了眨眼，尴尬地问道：“我，能不承认吗？” 第八十六章 血面神捕 殷正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就对喽！打死你也别承认！帮派矛盾倒是还好说，可如今端王在潭县，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何况还不是酣睡，而是一伙亡命杀手！” 关畅心想，我这是为民除害，怎么就变成了亡命杀手？他好奇地问道：“多谢大哥提醒。不过，大哥是怎么发现的！” 殷正阳嘿嘿一笑，说道：“我也是在密谍司挂职的，自然有几分眼力。我和林县尉相熟，去看了一眼现场。啧啧，小老弟，你真狠啊！” 关畅总不能实话实话——狠人不是我，是我师妹。他只能尴尬地点头道：“那三人丧尽天良，罪有应得。某好汉义愤填膺，满腔怒火……” 殷正阳翻了个白眼，揶揄道，“某好汉的帮派恰好前几天与铁蛟帮发生过争执？某好汉恰好用的是小斧头砍人家头？某好汉恰好又有能力干掉铁蛟帮？某好汉的拳路刚猛能震碎壮汉的颈椎？某好汉真是让哥哥我刮目相看。” 关畅感觉到殷正阳的语气怪异，甚至有些生疏。他连忙告罪道：“大哥别生气，本来这事情起因的确是江湖事，可我却发现还有些无辜的孩子牵扯进来。我防止那些人狗急跳墙，唉——我小时候受过苦，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关畅的一声叹息倒是有几分真情，殷正阳摇了摇头道：“我们兄弟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不过我可真的有些生气，这种事应该带上大哥一起嘛。这种事情，我专业的！” “噢？”关畅谦虚地问道：“专业的又该怎么做？” 殷正阳故作神秘地道：“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今天找你有些其他事情。平韬来了！” “平韬是谁？”关畅眨了眨眼睛，心想自己应该认识这个平韬吗？ 殷正阳说：“就是我前些日子和你提到过的名捕快，他接了谢芸儿一家的案子。他现在已经到了县衙！” 关畅听说名捕平韬来了先是有些兴奋。毕竟有名捕相助，自己徒弟一家的惨案就有希望破了，报仇指日可待！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刚在潭县搞了个大新闻。这名捕平韬会不会看出蛛丝马迹，他会不会查到无敌宗头上？ 咦？他若是查不到无敌宗头上，是不是就说明这家伙是浪得虚名，那可怎么帮徒儿破案？矛盾极了！ 关畅问道：“多谢大哥，麻烦大哥帮忙引荐。” 殷正阳说道：“那是自然，今晚我在天香楼设宴，都已经安排妥当。” “为什么是——晚上？”关畅本想问为什么是天香楼，那可是个青楼啊！ “平韬是早上到的，他旅途劳顿，这时候应该在睡觉吧。”殷正阳无所谓地答道。 “那就晚上不见不散，不醉不归！”关畅心里有些紧张和激动，第一次去青楼啊！ …… 事实证明，关畅想多了。天香楼不愧为潭县最正经的青楼，这里根本没有特殊服务。姑娘们唱曲的居多，跳舞的都很少。 关畅偷偷地瞄着看了几个，姿色与自己的师妹相比相差甚远，没什么看头。至于为什么是偷偷地看，因为离官白本人就坐在关畅旁边！ 她一听说关畅要来见平韬，就非要跟来。关畅拗不过她，只能一起带来。 只见离官白身着一袭广袖流仙裙，迈着轻盈的步子就上了二楼。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吸睛，甚至有人还问此女是不是天香楼新进的头牌！ 关畅和离官白进包间的时候，殷正阳已经在了，而他身边也坐了一个相貌特殊的男子——平韬。 “义弟，怎么这么迟，害得平捕头久等。当罚酒三杯！”殷正阳有些不悦地说，不过他在看到离官白之后却有几分了然，女人出门——麻烦！ 关畅却不能说是因为离官白花了半个时辰打扮，临出门还在纠结蓝色的鞋子好看还是白色的鞋子好看——裙子完全把鞋子盖住了好不好！ “见过平捕头！在下来迟，还请见谅。”关畅说罢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三个酒杯一饮而尽。 平韬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半边脸上都是红彤彤的胎记，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平韬站起身来拱手道：“关掌门客气了，旁边这位一定就是离女侠了吧。” 离官白将目光从平韬的脸上收回来，拱手回礼，“见过平捕头！” 四人坐下喝了杯酒，就算认识过了。殷正阳吩咐歌姬唱曲，后厨上菜，正式开席。 …… 宴席过半，歌姬退下。 平捕头忽然向离官敬酒，“这一杯，我敬离女侠。” 离官白赶紧举杯，可是酒杯刚举起，就听到平韬的下半句话，“我自出道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年轻的女刺客！” 殷正阳一脸莫名其妙，关畅却是大惊失色。这平韬当真是个慧眼识人的名捕！ 倒是离官白最为冷静，她笑道，“平捕头说笑了，我是无敌宗的副掌门。” “谁说掌门就不能是刺客，谁说江湖门派就不能暗杀歹人为民除害呢？”平韬这话意有所指，显然是已经看穿了铁蛟帮一案。 离官白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地问，“平捕头，可是要缉拿我们？” 平韬摇了摇头道：“江湖恩怨，不是我能管的。璟国的事情也不是我能管的。更何况，二位的武功均在我之上，而且我好像已经中毒了。我只是感叹，潭县的新秀为何如此有胆识又如此年轻。” 关畅咽了咽唾液，心想师妹你好狠，这就要毒死平捕头吗，这家伙可是来帮忙的啊！ 他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举起酒杯道，“血面神捕名不虚传，单凭这片刻地接触就能得出这么多结论，实乃神人也！师妹，快把解药给平捕头吧。” 平韬服下解药，无奈地摇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想我只是炫技，竟然差点儿丢了性命。平某佩服！” 关畅看出，这平韬有着常人不具备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说是邺国版福尔摩斯也不为过了！ 他忍不住求教道：“平捕头是如何看穿这一切的呢？” 第八十七章 端王府邸 平韬微笑道：“江湖人做事大多不拘小节，像关掌门这般行事谨慎的已是少数。只不过第一次杀伐难免有些疏漏嘛。” 关畅小声道：“第一次都能看出来？” 平韬摇头晃脑地说：“平某做这一行十几载，从仵作到捕头，还是积累了不少经验的。那几处现场痕迹太明显了，若不是第一次，怎么会忘记带火折子呢。厨房中有人倒下的痕迹，灶坑中也有被翻动的迹象，屋中人都中了迷烟，杀人都杀不利落。可偏偏是这样一群少年人，竟然想着锄强扶弱，平某是有些佩服的。” 关畅瞬间脸红，不敢看离官白。离官白却是瞪了他一眼，点香不带火，这也太丢人了！ 殷正阳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原来如此，义弟你为了那些孩子这么拼！简直就是我辈楷模！” 平韬在一旁继续说道：“谢芸儿一家的案子我看过了，再联系之前的一些卷宗，我已经有些眉目。只不过案子破获之前我想问关掌门一件事，若是我们寻到了那伙强盗该如何处置？是交由官府，还是像这次一样用私刑？” 关畅曾经答应过谢芸儿帮她报仇，他自以为不能食言。他拱手道：“我希望平捕头能将贼首交由无敌宗处置，其他人等只要伏法即可。我无敌宗上下将全力协助平捕头探案！” 平韬看了一眼殷正阳道：“殷大侠，关掌门，不瞒各位，这次平某出京之时已经报备了案情，如果未能缉拿到贼首，恐怕对上面不太好交代啊。” 关畅早就有所准备，他从袖中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说道：“还请平捕头酌情运作一番，那贼首必然不会伏诛，反抗的过程中难免有些伤亡。” 平韬笑道：“关掌门果然爽快，无敌宗今日虽无名，可有关掌门这样的大才带领，他日必将名震江湖！” 离官白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刚才拼命地炫耀破案能力原来是在待价而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真不错。只是她看着关畅送出去的银两竟然有几百两之多，不禁觉得心里疼疼的。 关畅倒是没有谦虚什么，他的无敌宗本来就打算名震江湖。可是他看到平韬的才能出众，性格又很直接，心中却是忽然升起了一个想法！ 他问道：“平捕头可有徒弟？” 平韬被问了一愣，下意识地答道：“京师衙门中有几个捕快和仵作跟着我学做事，算是有几个徒弟吧。” 关畅道：“在下唐突，不知可否请平捕头在潭县的这段时间偶尔莅临无敌宗，给我的几个内门弟子讲述刑侦之术？” 平韬倒是没有拒绝，这刑侦之道虽是传统的师徒相授，却没有不传外人的规矩。事实上，主动学习刑侦之道的弟子少得可怜。 他缓缓开口：“关掌门为何要教授弟子这些？” 关畅道：“不瞒平捕头，我无敌宗秉承侠义精神，遇到不平之事必会出手！可若是一直业余，难免会出疏漏，甚至误入歧途。因此我想挑一些机灵的弟子学习刑侦之术，以后即便没有平捕头这样的神捕帮忙，我们也能料理一些简单的案情。” 平韬点了点头，说道：“我在潭县会逗留一段时间，可大部分的精力还要负责查案的。” 关畅笑道：“所谓寸金难买寸光阴，平捕头的时间一定非常值钱。平捕头来我无敌宗教学，按照课时计费！” 平韬心里一动，我的时间很值钱？讲课按时间给钱？还有这种好事吗？ 平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那么平某就为无敌宗的行侠仗义略尽绵薄之力吧！” …… 第二天，关畅睡到很晚才醒来。原因是他竟然被平韬和殷正阳灌醉了，还好离官白没喝酒，将他带回了宜居。 关畅是被冯老叫醒的，今天是宜居前往端王府上门测量出草图的日子，冯老恨不得上床把磨磨蹭蹭的关畅拽起来。 一行人出了月潭坊直奔萍水潭方向。 如今的端王府曾经是皇帝的行宫——清乐宫，所以在规格上就要高出寻常的府邸很多。 清乐宫占地面积颇为宏达，内有大小院落十二座，人工湖一处，流水曲池两处，园林一处，亭台轩榭数十之数……最夸张的是，清乐宫里还有一座七层宝塔，站在塔上可以俯瞰整个清乐宫，甚至是潭县。 关畅等人站在塔顶，看得瞠目结舌。这清乐宫的规模比他后世去过的恭王府之类的地方也不遑多让了吧。这传统文化被自己后世的商业家装理念给玷污了——真的好吗？ 杨管家对关畅等人道：“王爷说了，先改造这处和这处。”他一边说，一边在塔顶向下指点。 关畅一边看，一边盘算着要将这王府改造成什么模样。 只不过他放眼望去，远处的坊市一块一块错落有致，像极了一大块拼图。原来坊市若是绘制在地图之上，会是这个样子！ 地图？坊市？ 关畅心中漏了一拍！这个时代的地图和后世相去甚远，尤其是城中多有坊市的概念，几笔就能勾勒出一个县城的概貌！ 这样的图关畅见过！ 拳无敌陆刁刁的遗物之中的那张纸原来是一张地图，而且是一个县城的地图！ 师父到底藏了什么？又会因为什么招致杀身之祸？一切的线索，会不会因为这张图而解开？ “关掌门，关掌门？”杨管事叫了两声，才把关畅从神游的状态叫醒。 关畅的心思已经不在这王府上了，他只得敷衍道：“不好意思，走神了。” “看完了外面，我们再去几处宅院看看内部吧。”杨管事心生不满，王府的事情你竟然敢不上心？可他还是非常识趣地没有呵责一个武人，他怕被打。 关畅压下心中的震惊，随杨管事等人在王府转了一圈。他指了几处重要的修改让冯堂主记下，然后就匆匆返回宜居。 …… 清晨。 离官白和关畅并立在银岭之上，他们极目远望，看着潭县的方位，又看了看手中的纸片。 这张纸片已经被二人正式定义为地图，而且是陆刁刁留下的最重要的线索！ 然而他们在仔细分辨之后都摇了摇头，这地图不是潭县的。 地图虽然简单，可是其中一块一块代表坊市的图形却更多，整体上看来也要更加大气。 关畅道：“规模比潭县大了两倍还不止，不是府城就是京师！” 离官白皱了皱眉道：“京师的可能性更大啊，你看这一道应该是条内河，这一个大块会不会是皇宫？” 第八十八章 三年之约 关畅点了点头，他也认为这张图可能就是京师舆图的简笔画。在邺国，私绘京师地图，觊觎王城就已经构成重罪。 陆刁刁一定是卷入了一些关系甚大的秘密中才招致杀身之祸。 两人相视不语，心中各有盘算。 “师兄，”半晌过后，离官白先行开口，“其实我很羡慕你。” 关畅沉默不语，他知道离官白一心为师父报仇，此时有了线索，她大有可能离去。他也在绞尽脑汁留下这个师妹。 离官白继续轻声说：“因为你能凭一己之力开宗立派，哪怕没有师伯的名声都能搅动一方，风生水起。我也佩服你天纵奇才，武功卓绝，在陆家拳的基础上又创造出许多新花样。我还佩服你聪慧过人，似有治世之能，无敌宗给江湖门派指了一条新路！这些是我佩服你的地方，可并非是我羡慕你的，你可知我最羡慕你什么吗？” 关畅摇了摇头，在他印象中，这是离官白第二次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第一次是二人初次见面之时。他很想回答，你最羡慕我的该不会是我有一个天生丽质美艳无双的师妹吧？不过看离官白一脸认真而忧伤的样子，他也没有心思开玩笑。 离官白深吸口气，“我最羡慕的是，你可以放下，放下仇恨，放下敌意，似乎能放下很多……” 关畅一愣，自己穿越到邺国已有一年多的时间。起初，他对什么都不在意，无论是师父还是师兄弟都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而如今，只有无敌宗让自己有一丝成就一丝眷恋，而最亲近的人就是朝夕相处的师妹…… 关畅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离官白道：“这张图不能假他人之手，就连殷大侠也不行。我必须要亲自弄清楚地图标记的地方到底有什么，然后查出真凶！” 关畅点头，“师父和师叔的仇必须要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对于当年之事又有谁了解呢？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寻仇又从何处开始。哪怕你找到了这地图标记之地，等待你的究竟会是什么？我们，做好报仇的准备了吗？” 离官白烦躁地晃了晃头，说道：“师兄如此说来，岂不是永远都踟蹰不前？你所说的准备何时能准备好？报仇一事本就风险重重，岂有万全之策？你这样不是报仇，是在逃避，在混日子。” 关畅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反驳，自己的确不想报仇，的确只是想逃避。 清早，无敌宗的号角响起，山下的弟子开启了一天的生活。 关畅在一片茫然之间看到了透出云端的光。 而离官白则是在想，在无敌宗的生活到底是蓬勃向上的希望之路，还是蹉跎岁月的安逸牢笼。 他缓缓开口道：“师妹，你可知道，一旦我们全身心地投入道复仇中，这样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离官白小声道：“我没有逼你，我可以自己的，我一直自己……” 关畅忽然脑子一抽，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早就不是了，你身边有我，还有整个宗门。” 离官白满脸羞红地看着他，把手抽了出来。 关畅干咳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我们面对的敌人很可能很强大。可能是几个绝世高手；可能是一个门派，甚至是五大宗门之一；还可能是某个王府；抑或是当今的朝堂！若是面对这样的对手，你我无异于以卵击石。现在无敌宗每壮大一分，我们发动之时的胜算就更多一筹。你想想，报仇一事，重要的是结果，还是过程？” 离官白想了想，说道：“师兄，你不是曾说过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吗？我觉都很重要啊！” 关畅一滞，心道我说过这话？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他换了个角度说，“对啊，既然都重要，就是既要享受过程，又要获得结果。你若轰轰烈烈地开展报仇，结果却不明不白地死在半路，那岂不是只有过程少了结果？” 离官白闭上眼睛，品味着关畅说的话。她也觉得自己贸然报仇只会打草惊蛇，可这样一天天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眼，“我们筹划三年！师兄，三年之后我们便去京师闯荡一番，不管敌人是谁敌人在哪，都要搅得天翻地覆！” 关畅身体一震，心说这是在“立旗”啊！可是能拖一时就是一时，只能答道：“好的，依你。三年之后我们主动出击！” 离官白点了点头道：“不过，我现在还是忍不住去一趟京师。我想看看这图上所绘到底是不是京师，那个标记的位置到底是哪里？” 关畅知道这回是拦不住了，只好认可，“去吧，带上宋熊。我会让他带一些宜居的商品去京师进行试探，这样一来也能掩人耳目。” 离官白点点头，道：“若是谢芸儿的案子有眉目了，等我回来再动手，我觉得那件事不简单！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 …… 离官白和宋熊去了京师，原本由她负责的弟子年中考评又再次回到了关畅身上。 事到临头，关畅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对这些弟子并不了解。 他先是想了一个比武的玩法用以选拔弟子，也就是说谁最能打，谁就能晋级内门。 这种方法简单直白，而且公信力大。可这类选拔却也有一定的弊端。 一是太考验弟子的临场发挥，二是某些有专长的弟子会受到限制。 前者容易漏掉那些有潜力的弟子，后者则会导致一些弟子不能发挥自己的优势。 关畅想了想一些游戏中的做法，忽然计上心头！ 第二天，关畅召集了无敌宗上下所有人，宣布年中考评预选造册正式开始。 众人皆是好奇，何为预选造册。 关畅则拿出了一块巨大的板子，上面贴着一张大纸。 “以后，无敌宗的所有弟子都会拥有一张专属的弟子身份凭着，我将其称之为‘属性卡’！这里是一张属性卡的放大图例，我来给大家一一讲解！” 关畅想到的法子就是将玩家——呃，不——弟子的综合能力进行数值量化！他将用一系列的评测获取弟子身体各项指标的数据，而后最终折算成整体的战斗力！ 第八十九章 数值体系 关畅将弟子的属性分为耐、力、敏、智四个维度。 “耐”指的是弟子的体力和抗击打能力。关畅自然很想给每个人弄一个血条出来，然而他的穿越可不带这么高端的系统，若是想看到生命总量这种“科学又严谨”的数据只能是个奢望。 “力”指的是弟子的力量和爆发力。这一项其实就是游戏中广大玩家喜闻乐见且最爱追求的攻击力！这个指标也是四个维度中最好量化的，毕竟一拳或一脚下去能产生怎样的破坏力还是显而易见的。 “敏”指的是弟子的身体协调、反应速度和精准程度。关畅没有再区分命中闪避之类的次级属性，主要原因在于门派终究不是游戏。 游戏中之所以有属性拆分，其一是丰富战斗的玩法，让多元的数值相互加持或是彼此克制；其二则是属性拆分得越细，就越能够使玩家产生容易量化的追求点，进而砸属性充值！对于关畅而言，弟子的属性自然是不可能通过镶嵌宝石或者点个强化来的，那么过多的属性类别只会徒增烦恼。 “智”指的是弟子的智谋和策略。无论是个人比武或是团队竞技甚至是两军对垒都会出现以智取胜的情况。在某些情况下“智”可以弥补一部分实力上的差距。不过这一项也是四个维度中最难量化的，关畅并不认为自己熟知的智力测试对自己的弟子有什么帮助。如何衡量“智”，也将是关畅要攻克的难题之一。 他虽然将弟子的综合实力进行多元拆分，但是这四个维度中的任何一个都蕴含着许多含义，其中也对应着不少的评测。 比如“耐力”一项对应的项目包括：持久力测试、抗击打测试、综合体能测试等。 如此一来，四个维度，总共加起来要进行的测试竟有十五项之多，比海选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弟子在预选造册之时记录下属性值，有专人会根据一个秘而不宣的公式计算出该弟子的总战力。 在弟子属性卡之上除了耐、力、敏、智和战斗力五个数值之外，还会记录着辨识弟子的基本信息——如性别、生日、入门时间、身高体重、样貌特征、门派等级；甚至还会记录弟子的一些门派履历，比如性格特点、对门派的贡献，擅长的招式等。 这样的属性卡一式两份，一份在弟子手中保管，另一份则是在门派中备案。说白了，就是客户端和服务器的同步！ 历时五天的预选造册结束，摆在关畅面前的是四十多张属性卡。关畅仿佛回到了上小学吃小浣熊集水浒卡和三国卡的黄金岁月！ 这些就是以后内门遴选的依据。 关畅首先将战力最高的前六抽出来，然后依次再将剩余卡中耐、力、敏、智以及门派贡献最高的两人进行不放回地挑拣。 如此一十六人，分组比武。赛制为淘汰赛，且战力最高的前四人不会在前两轮相遇。 第一日决出八强；第二日决出四强；第三日决出最终名次！ 本次内门弟子依旧只招募两人，也就是说只有前两名才能进入内门深造。至于第一和第二则是决定了在内门之中的入门顺序。此外，比武第一的弟子自当有彩头，而且这彩头的分量着实不轻，竟然是潭县某坊市的一处小独院。虽然这独院还称不上宅邸，但也足够让弟子安家立业，或者将父母从外地接来。 …… 此次考评曾是一拖再拖，关畅在定下基调之后就竭力推动此事。如今已经马不停地进行完了第一场比武的抽签仪式，十六个弟子已经知道自己下一场的对手了！ 这几天无敌宗上下如过年一般热闹，大家茶余饭后的讨论重点都是即将到来的比武。 钱不豪虽然战斗力垫底、耐、力、敏三项数值垫底，可他的智属性数值却很高，竟然仅次于白辰轩达到了第二。 无敌宗除了传授弟子武艺之外，也会有些“文化课”。而文化课的成绩则是“智”属性的重要参考依据，钱不豪虽然练武天赋差了一些，可论起读书私塾出身的少爷比那些半路出家的文盲不知强了多少倍。 不过钱不豪此时却没有临阵磨枪地练武，而是翻弄着一本书册。这书册不是什么武林秘籍，而是此次进入比武的十六名弟子的属性卡简版拓印。 在钱不豪对面的则是他的好搭档白辰轩，二人觉得凭实力而言都没有进入内门的希望，可又不甘心自暴自弃。于是二人想着能够通过知己知彼的办法研究出一些破解之法。 钱不豪一脸幽怨地扔掉了手中书册，忿忿地说道，“第一场就对上战力第三的贺大奎，掌门这不是给了我希望，再让我绝望吗！” 他从各个场内场外方面都分析过了，自己能够获胜的机会为零！当然，除非一道雷直接劈死对手…… “白老二，你可有一丝胜算？”白辰轩是宿舍中第二年长的，故而称为白老二。 白辰轩摇了摇头，道，“难，实在是难。我对阵的耐力第二的徐雪松，这货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训练很是刻苦。他那一身疙瘩肉，让我白打，先认输的都是我啊！” “唉……”两人俱是哀叹一声。 “看什么呢？”崔曦一脸不正经地进来，然后一阵风似的抢走了钱不豪手上的册子，“该不会又在这里看春宫图画吧！” 钱不豪一脸不悦，“哼，骂人不揭短呢。我们这次看的乃是正经的册子！” 崔曦翻了翻手中书籍，颇感震惊，问道，“你们从哪得到的这些属性卡？掌门没有公开，莫非你们是一个个问的？” 白辰轩道：“自从有了属性卡，这两天大家私下里拿出属性卡比较较劲的屡见不鲜，我们只不过是有心把大家亮出的属性都记录成册罢了！” 崔曦一脸恍然地道：“也就是你们这般无聊了，其他人不是准备比试，就是在为各自看好的师兄弟助威了！” 钱不豪道：“呵呵，助威也实属无聊。若是能开下盘口赌上一番，那才有趣。” 崔曦不屑地道：“钱家少爷是上过赌桌的？” 钱不豪直言不讳，“那咋可能，我爹说十赌九输，多大的家业都得败光！若是我去赌，他非得敲断我的一条腿！” 崔曦好奇地问：“那什么情况下会敲断你的两条腿？” 钱不豪一脸悲壮地道：“等他得知我拜师学武的时候吧……” 第九十章 比武博彩 白辰轩忽然大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钱不豪再次悲戚地回答，“我说我爹若是从东江府回来，知道我上山学武定会打折我两条腿。” 白辰轩却摆手道：“再往前，你说了什么？” 钱不豪想了想道：“打折我一条腿？” 白辰轩道：“不对，再往前！” 崔曦插话道：“他说若是能开下盘口赌一下这次比武，那可比干巴巴地助威有趣多了！” “对喽！”白辰轩激动地挥舞着拳头，重重地擂到钱不豪的后背上，“钱老三，你他娘的是个天才啊！难怪你家发达，就你这种，你不发财谁发财！” 钱不豪一脸无辜地想揉揉后背，却发现自己够不着。他悻悻地说：“怎么就发财了？” 崔曦却是已经明白了，他答道：“你是说赌比武，我们坐庄？” 白辰轩露出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样，眼冒金光地说：“正是！” 钱不豪皱了皱眉，小胖脸上充满了担忧，“这么做恐怕掌门不喜吧？” 白辰轩答道：“这件事嘛，我倒是可以直接去问问掌门！” 崔曦一拍手，说道：“白二哥不愧为掌门亲传，这种事你都敢问！” 白辰轩却不以为然，“掌门师父说过无敌宗的振兴要靠各位师兄弟一拳一脚打出来，可也要靠我们这样的人一点一滴赚出来！” 说罢，他便窜出宿舍，直奔掌门的精舍。 …… 清早，无敌宗弟子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接任务。 可今天早上的值日间旁边却多了一张桌案，桌子上还放着几本书册和无数号牌。桌子背后坐着的是今天的代理执事徐雪松以及一脸兴奋的白辰轩。 白辰轩昨天和掌门师父提出自己的想法，师父果然没有反对，甚至还鼓励了自己一番。 师父还以比武为例给自己讲了半宿课，深入剖析了赌博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辰轩原本以为师父会给自己揭秘那些赌桌上的千术，可没想到掌门根本不屑于那些千术，只是列举了一些数据就能把赌徒吃得死死的！ 白辰轩对关畅所说的概率、期望、权重、赌徒心理、墨菲定律等怪词一知半解，可这并不耽误他对关畅的滔滔敬仰。 最后，他和关畅一起开发出了“首届无敌宗演武博彩”！ 众人对这“博彩”颇为好奇，只因在值日间门楣上挂着一道横幅，上书：参与博彩，谁都会有机会。一干弟子一边挑拣任务一边等着白辰轩介绍博彩。 “嚯，这博彩是什么，一种新任务吗？”一些弟子已经对层出不穷的任务免疫了。 “这博彩莫非和今天下午要开始的比武有关系吗？” “白师兄怎么还不开腔，这博彩听起来就很有趣。” 白辰轩见人聚集的差不多了，就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师兄师弟，注意一下，来来来，聚过来。” “今天是我无敌宗比武选拔内门弟子的大日子，可是内门弟子只招募两人，参与竞争的也不过一十六人。我们剩下的人除了呐喊助威似乎也干不了什么。掌门师父深知大家都想参与进来，所以让我在此设下了无敌宗演武博彩，让大家在关注比武的同时也能享受一份不亚于上台竞技的刺激！下面我来说一下这博彩下注的规则！” 这规则说来也很简单，其实就是结果竞猜。 上场竞技的十六人被编排为1号至16号。下注者需要猜出八强或四强，结果越接近，开奖之后的获利就越丰厚。 与传统的赌输赢不同，这种博彩不存在赔率，而是多了一个奖金池的概念。 而非常简单的十六人淘汰赛也衍生出了多种下注玩法。 第一种玩法名为“八仙过海”。每一注彩都包含8个号，即让下注者猜测进入八强的弟子。能猜中八个、七个、六个者视为该玩法的一二三等奖。 第二种玩法名为“四大天王”。每一注彩都包含4个号，即让下注者猜测进入四强的弟子以及其中能夺冠的弟子。猜中四强且名次全对的为头奖；猜中四强但顺序错的为二等奖；猜中前三名顺序，但是没猜到第四的为三等奖。 无敌宗的弟子都是青春年少，正是追求刺激的年龄，这种无限接近赌博的玩法一旦出现，其影响不亚于瘟疫。 白辰轩话都没说完，有几个弟子就忍不住开始念叨着某师兄和某师弟必进四强，我要买他们赢！几乎所有人弟子都聚过来，作势要下注。 白辰轩只好一边组织大家排队，一边继续说后面的一些规则。 这次博彩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参加的，而且掌门师父为了防止大家滋生赌博恶习还规定了下注的上限。 两种玩法每种玩法最多可以买十注，每注二十文钱。这十注可以买同一种组合也可以买不同的组合。 为了让无敌宗上下都欢腾起来，博彩下注将持续到第一场比试开始前。届时，银岭上下的所有人都可以前来下注！ 于是乎，不止是无敌宗的外门弟子跃跃欲试。整个无敌宗乃至银岭都要鸡飞狗跳。无敌宗的各个堂口也有不少伙计，马家村也有在无敌宗做工的村民，锦绣门正在施工的工人和弟子，甚至是刚搬到无敌宗住下的萍水派弟子都加入了下注的队伍！ 一时间无敌宗鸡飞狗跳，白辰轩不得不找来几个帮手维持秩序，统计博彩下注。 …… 无敌宗的弟子和伙计待遇丰厚，平时吃喝都在宗门因此有不少积蓄。况且他们对这十六个师兄弟都颇为熟悉，每个人心中恰好都有一个八强甚至四强的排序，于是，无敌宗弟子几乎每人都买到了上限，就算不为赢钱，为师兄弟加加油也是好的！ 而锦绣门和萍水派的弟子虽然大多没什么积蓄，可其中不乏有些富家子的大师兄二师兄有钱任性，还有殷晓晴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师姐来凑热闹。 博彩规定每人限购二十注，可是没有规定是否可以代买啊。总有些人不愿博运气，那么他们的名额就被那些喜欢赌的用来代买。 如此平均下来，几乎是所有人都买满了二十注！ 截止下午比试之前，共有二百三十人下注，下注金额达到五十七两银子。 关畅汗颜，二百多人就算限额下注还总共投入七万元！他不敢想，这博彩一旦放到潭县，得有多少人倾家荡产。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太耿直了！看来无敌宗的门规还要再加几条！ 第九十一章 内门选拔 比武选拔赛正式开始 第一场是外门执事吴玮对阵一名叫柳义云的弟子。 吴玮的投注编号是01，柳义云的投注编号是02。博彩“八仙过海”的第一个编号，有九成九的人都投注的是01！ 大家在投注之前或是凭借过往经验，或是相互打听，但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看看白辰轩编纂的十六强名录。 大家在直观比较了吴玮和柳义云的属性之后，几乎一边倒的选择了支持吴玮，只有柳义云自己和几个执念于买冷门的人才投注了02。 属性对比的结果十分刺眼！ 战斗力：吴玮53875；柳义云38175。 耐：吴玮180；柳义云130。 力：吴玮175；柳义云115。 敏：吴玮160；柳义云120。 智：吴玮145；柳义云105。 吴玮的实力碾压柳义云，不但战斗力高出四成，而且各项属性均明显高于后者。 果不其然，二人在场上只打了十余回合。 吴玮不疾不徐地攻守自若，可那柳义云从一开始就有些慌了。吴玮抓住对方步伐上的失误，先是出拳虚晃一下，待柳义云想要闪避之时，迅速根据其重心变化预判他的位置。 吴玮一记直拳直奔面门，柳义云则是避无可避，条件反射般地以小臂护住脸。 可是吴玮的力属性远高于柳义云的耐属性，由此可见在吴玮的攻击在正常发挥的情况下是可以破掉柳义云防御的！ 柳义云果真没有能够护住面门，被吴玮一拳直接打入柳义云两臂之间的缝隙。他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口鼻麻木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疼痛，用手一摸，好多血！ 裁判王七合举手示意点到为止，比试结束。这一场吴玮胜得轻松愉快！ 大部分观众都松了一口气，战斗力数值诚不我欺啊！ 有一部分弟子甚至在想，以后大家发生了矛盾也不用动手打架了，比一比战斗力，谁战斗力高谁就赢了！ 更多的人则是在查看其它几场比赛的战斗力，根据对阵双方的战斗力差来判断那一场战斗的激烈程度。 “我看这一场贺大奎对阵钱不豪也是毫无悬念啊，不可能有变数了！” “可不是。咱们平时练功的时候就能看出来，贺师兄的一拳之威何其刚猛，听说他前几天还和内门唐大过了好几招呢！” “就算是不认识这两个人，仅看战斗力和各项属性也一目了然。贺大奎有接近五万战斗力，钱不豪还不到三万！只希望贺师兄不要下手太重喽。” “嗯，八场之中有五场战力差都达到了一万以上，主要差距都是在耐、力、敏三项属性。也就是硬实力的差距！只有三场势均力敌，这三场才有看头！” …… 一个时辰后，八场比赛伴随着观众们的欢呼、唏嘘和点评全部结束。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五场战力差达到一万以上的对阵竟然有两场都发生了逆袭！当然逆袭的也是那些攻守偏科的“黑马”。像钱不豪和白辰轩这种除了智力优越其他全都渣渣的人也只有被吊打的份。 而剩下三场势均力敌之战也打得难舍难分，为所有弟子上演了一幕幕精彩的对抗竞技。甚至有两个原本有些旧怨的弟子打急了，若不是王七合上前分开，他们估计都会打成重伤。 八场比赛结束之后，博彩第一种“八仙过海”的投注玩法就可以兑奖。 投注八仙过海的人共有一百八十人，投注金额有三十二两银子。可是兑奖之时来的人却寥寥无几。十三个三等奖，五个二等奖，两个一等奖。两个一等奖的幸运儿其中一个竟然中了七注，一人独揽将近二十两银的奖金，一时风光无限！ 其他弟子在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开始反思，果然不能全信战斗力，另外想要博彩挣大钱就得敢买冷门啊！ 可惜这一次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四强的投注早就结束不容更改了。 而接下来的八强抽签分组则决定了很多人能否猜中“四大天王”的玩法，因为有一些竞猜结果在抽签之后就已经宣告不可能了。 抽签是纯随机的行为，几乎不可能让最强的人都出线成为四强。因此在抽签之后，许多弟子都一声惨叫。 “哎呦，吴师兄怎么与贺师兄一组！我猜他们一起进四强的啊！” “小崔怎么和徐师兄对上了，我猜他俩一个第三、一个第四的啊！” “怎么会这样？” “这抽签不准啊，能不能重抽……” “别闹，抽签哪有准的啊？” …… 第二日的比赛有两场强强对决颇有看头。 一场被称为“强攻对轰”，是吴玮对战贺大奎。另一场则是徐雪松对战崔曦，由于这二人一个耐属性最高另一个则是敏属性最高，这一场又被称之为“至高对决”。 贺大奎的战力低于吴玮5000，可是主要差距在智属性上。也就是说单论打架的属性二人的战斗力已经非常接近。 这一场“强攻对轰”果然是势均力敌，二人互有来往，竟是打了一刻钟。两人最后都力有不逮，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吴玮以微弱的优势压制住了贺大奎赢取了一个四强的名额。 另一场“至高对决”也是分外精彩。徐雪松和崔曦的打法完全不一样。 徐雪松平素最注重锻体之术，一身肌肉令人艳羡。他在无敌宗的诸多训练中对摔跤和拳击情有独钟，在外门弟子的私下对抗中几乎已经是无敌的存在。最关键的一点是，几乎没有人能够破他的防！ 崔曦则剑走偏锋，平时只对轻功和暗器功夫感兴趣，几种基础的步法和暗器手法都已经融会贯通趋于小成。他被戏称为无敌宗最快最准的男子。 这一场比试十分特别，在比试之前没有人能想象到比武还能如此！ 崔曦全程都在利用灵活的步法走位，完全没有给徐雪松拉近距离的机会。要知道比试的场地并不算大，可见崔曦对轻功的运用已经登堂入室。 徐雪松如一只被老鼠挑衅的猫咪，一边追一边叫骂崔曦无耻。就连观战的弟子甚至是萍水派的弟子都在为徐雪松鸣不平，以崔曦的小身板估计受不住徐雪松一拳，可偏偏徐雪松就是摸不到他！崔曦则时不时地丢一把木刀出来，将远程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半刻钟过去，徐雪松已经开始喘着粗气，身上也被木刀擦到了好几处。饶是比试规则中不让用真的暗器，否则他此刻定是伤痕累累。 又过去半刻钟，徐雪松几乎已经跑不动了。崔曦的闪避完全占了主动，节奏全由自己掌握。反观徐雪松一直被带着东跑西颠，还要绷紧神经尽量躲避“暗箭”，就算体力再好也是强弩之末了。 王七合见二人这般一追一逃似乎能玩到天黑，于是将他二人叫的面前询问。徐雪松直言弃权，他虽然不甘心，可也不得不承认倘若把那些木飞刀换做真正的钢飞刀，自己已经血溅五步了。 这一场，崔曦胜。 第九十二章 润物无声 一连三天的比试终于落下帷幕。 半决赛中崔曦和吴玮对阵，吴玮惜败。另一场胜出的是一名叫赵勇庭的弟子。 崔曦用同样的战术屡战告捷，最终问鼎，成为第三名内门弟子。 然而崔曦的战术的确令人无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与他切磋过，可却能想象作为他对手心里的那份憋屈。 关畅在知道了这个结果之后只是微笑，没有放在心上。他追求的本就是对武学的改造，最强的武功也不过是唯快不破，无坚不摧。 这个江湖中有太多草莽将武功用在杀人上，而用武功杀人的效率简直太低。且不说后世的枪，就算是这个时代的战争也都是先来两轮弓弩再集体冲阵，最后才是短兵相接。 江湖恩怨更是可以下毒、刺杀无所不用其极。 因此，大部分武功只能是防身的，少数能用来战斗。比如轻功、暗器就是很好的进攻手段。 接下来的日子里，关畅欣慰地看到无敌宗还是有不少聪慧的弟子。 每天接取练习轻功和暗器任务的人数明显变多了，内门弟子谢芸儿和崔曦成了无敌宗的香饽饽。 无敌宗内门弟子特享指点福利。 内门弟子对外门弟子的指点是可以收取经验的，这也是一类特殊的任务。 原来唐大经常去指点外门弟子一些拳法和锻体要诀，等级高出谢芸儿不少。现今风水轮流转，谢芸儿每天都要花去一个时辰指点外门弟子轻功和暗器，短短半月她的等级就已经追上了唐大。 …… 无敌宗的内门选拔并没有秘而不宣，银岭之上许多非无敌宗的闲杂人等都去观战甚至下过注。 每个人都对这次比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能让大多数人有心流波动的还是博彩的环节，虽然奖金池不能让人一夜暴富，但的确有些人拿到了意外横财。更多没拿到的人虽有损失，可却还是对这样的娱乐有所期待。毕竟这个时代的文娱活动少之又少。 萍水派的陈阳则是对无敌宗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之前他只认为无敌宗的弟子都是虚张声势，就算在海选赢了其他几个门派的挑战，可毕竟是取巧。然而经此比武，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无敌宗的武功不讲究花哨的招式，所传授的全都是制敌之法。 他暗自细数十六个弟子所用的武功招式，至少发现了四五种拳法，每一种拳法都具有鲜明的特色，看起来简单，想练成却很难。 关畅曾对他们说过，外门弟子是不修习陆家拳的，最多也就是咏春拳入门。可那些弟子并没有用咏春的，也就是说无敌宗的拳脚功夫竟然有六七种之多。 最恐怖的是无敌宗的轻功和暗器也出类拔萃。 陈阳念及此处，不禁唏嘘，还好当时没有和金大钊一条路走到黑。如今有无敌宗和锦绣门两个强邻，这算不算抱上了两条大粗腿呢。 锦绣门的殷正阳和殷姝也全程观摩了这一次别出心裁的比武，对于他们而言，无敌宗的武功都不是秘密。 最让二人震惊的是——属性卡。这种设定从未出现过，颠覆了这个时代人的认知。普通人只当是一种用于投注的参考，而内行则看出了其中门道！ 殷正阳一直在琢磨关畅是如何做到用数字去核算一个人能打不能打，有多能打。从结果上来看，这属性卡和战斗力十有八九还是靠谱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拉上了他妹子一起研究，二人不明觉厉，只要亲自登门请教关畅。 好在无敌宗最大的文化特色就是开放！他们二人于关畅也混熟了，也逐渐“开放”了起来。 …… 无敌宗，会客厅。 关畅与殷正阳和殷姝在柔软的沙发上相对而坐，面前的茶几上是一些属性卡以及写满了字的纸张。 “什么？无敌宗的每个弟子都有属性卡？”殷正阳惊呆了，他原本以为这属性卡和战斗力纯粹是为了博彩服务的，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无敌宗的标配！ “敢问关掌门，这属性卡到底有何作用呢？”殷姝见猎心喜，谦虚地问。 “这属性卡的作用可多了，我就列举几个吧。”关畅早有准备，他既然设计了属性卡，就不打算藏着掖着。 “第一，这种属性卡能让我快速地了解自己的弟子。二位只见过那十六强名录上的简版属性卡，不曾见过完整的吧。请看这桌上的几张属性卡。” 殷正阳和殷姝拿起几张卡看了起来。 基础信息一应俱全，姓名、等级、性别、出生年月、身材体貌与户籍造册一般详细。 战斗信息一目了然，战斗力加上四项属性全部是新式数字标注。这个数字殷正阳不太熟悉，反而是总逛宜居的殷姝全都识得。 其他信息一笔带过，擅长招式、门派贡献这些其实就不是殷正阳他们关心的了。 殷姝赞赏地说道：“不错，我虽然不认识这个赵勇庭和吴玮，可在看了属性卡之后也有了几分了解。” 关畅继续说道：“第二，弟子之间虽互有切磋，但是很难直观地感受到武者之间的差距究竟在哪里。有了这属性卡，大家就能心里有数，以后的训练就能查缺补漏，或是扬长避短。” 殷正阳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力超过耐太多，那弱者几乎是不能防住的，这倒是简单直白。” “第三，战斗力的高低可以让弟子之间攀比。大家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战斗力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在积极适应的。我无敌宗每半年统一评测一次战斗力，在平时弟子每个月都能通过申诉和切磋的方式对自己或他人的战斗力进行修正。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竞争使人进步啊！” 殷正阳和殷姝均是赞赏地点头，他们对这属性卡极为感兴趣，听到这里也想在锦绣门进行尝试。 殷姝却是想到了一事，问道，“关掌门，可否说一说，这些属性和战斗力是怎么核算出来的？这么妙的点子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第九十三章 战力量化 关畅答道：“无敌宗其实从建立初期一直使用一种新式的管理方式，我称之为量化。” 殷正阳不明所以，倒是殷姝有些恍然，“关掌门说的可是任务、经验还有等级？” 关畅点头，“正是。这种方式能让门派事务更加直观，容易管理。无敌宗的海选二位是见过的，我招募的并非是一些天性嗜武的奇才，只不过是比普通人身体好，性子又忠厚的罢了。使用这种可以量化的管理和教学方式可以让弟子快速分层。” “分层？”殷姝勉强跟上了关畅的节奏，抓住一个不太懂的词，“何为分层？” “分层的概念就如人分三六九等一样。诸多弟子抱着各式各样的目的进入无敌宗，能力也是参差不齐。一些努力刻苦且对于习武有浓厚兴趣或非凡天赋的，他们平时接取的任务都是与习武相关的，等级也会比其他人高一些。另一些热衷于分堂事务的，可能各有所长，在习武和劳作中逐渐找到了位置。这些人除了等级以外还会有不菲的钱财收益。还有一些虽然身体不错，可是性子不求上进，这些人就吊在其他弟子后面，属于混吃等死的。” “无敌宗对于处在不同层级的弟子都有安排。对于第一类弟子，无敌宗就扶持他们专心习武，不出几年他们就是无敌宗的核心战力，这些弟子的短期目标就是成为内门弟子，学习更精深的武艺。对于第二类弟子，无敌宗将会根据其才能安排他们在各堂轮换工作，帮助他们找到最适合的位置，然后从中选拔出一些弟子成为执事协助堂主处理门派大小事宜。而对于第三类弟子，无敌宗采用的策略是鞭策和淘汰。无敌宗的弟子都是领福利的，拿了福利自然不能吃干饭。一些日常琐事多是由这一部分弟子完成。而为了防止他们之一疲懒下去，无敌宗还采用了末尾淘汰的办法。” 殷正阳也曾在密谍司挂职，无论职位高低，大小也是个光荣的皇家干部。他听到了关畅这一席话再联系自己以前在军中的一些下属，不仅颔首道，“没想到义弟年纪轻轻看人就如此通透，大哥自愧不如啊。你这量化的门派打理还真是好处多多。” 殷姝对这些门派事务倒是没有兴趣，她更关心的是属性和战斗力。她见殷正阳眼看就要跑题，赶紧把话题拉回来，“门派管理尚能用经验和任务计数。可是习武之人的武功深浅又怎能用一个数字来代表？” 关畅不急着回答，反而问道：“我和殷晓晴谁的武功更高？” 呃，这个问题就扎心了。锦绣双刀门下的大师姐殷晓晴双刀小成竟然被只大她半岁的关畅吊打啊！ 殷正阳嘴角一抽，尴尬地答道：“义弟这还要问，自然是你胜她许多。” 关畅追问道：“胜在哪里？” “胜在招式、内力。” “何为内力、何为招式？” “内力就是内力，招式就是招式嘛！”殷正阳觉得这么问下去就是无理取闹嘛，况且顺着这话往下答，自己岂不是就要亲口说出锦绣双刀不如陆家拳法喽。 关畅笑道：“其实家师曾说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无坚不摧。” “唯快不破，无坚不摧。”殷正阳和殷姝若有所思地重复道，这八个字竟然真的道出了武学真谛啊。 “陆家拳法之所以威震武林，并非是有多少华丽的招式。反而它洗尽铅华，返璞归真。”关畅以为这个时候就要搬出一些权威的说法，亲师父陆刁刁就是最佳的挡箭牌。 “我们不妨将武功反推回最基础的状态，来看一下都是什么因素在影响一场比武的胜负。” 关畅说着就起身，向二人招手道，“现在是内门弟子相互切磋的时间，二位请随我检验一下这几个弟子，我以他们举例，看看这些属性是怎么提炼出来的。” “好，多谢关掌门。” “那就劳烦义弟带路了。” …… 如今内门弟子增至四人，原本空旷的内门专属练功房不再冷清，而是多了一些活力。 诸弟子见关畅带着客人来，唐大连忙带着师弟师妹过来行礼。 “弟子见过掌门师父，见过殷大侠、殷女侠。” 关畅点头，“不必多礼。一会儿你们按照我说的训练项目进行演示，现在去热身吧。” 首先出场的新晋内门弟子赵勇庭手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笨重护具。殷正阳认识这东西，这是无敌宗演武专营里出售的一样器材，名字好像叫手靶。 赵勇庭抬起手靶，示意对面的崔曦可以开始。崔曦按照掌门刚才的安排，两记直拳打过去。赵勇庭脚下纹丝未动，只是手臂和身体微微颤动，对手靶上传来的力量进行缓冲。 崔曦下来，唐大笑嘻嘻地上去。一拳——是的，没用第二记直拳。赵勇庭直接飞了出去，趔趄两步都未站稳，最终栽在地上。 关畅道：“力，体现在攻击的破坏力上。赵勇庭能抵挡住崔曦直拳是因为崔曦的力小，可轮到天生神力的唐大出手，赵勇庭根本无力抵挡。” 接下来轮到崔曦也带上手靶，谢芸儿上场。只见谢芸儿一个侧踢，崔曦手上大力传来竟是退后数步。 然后赵勇庭又走过来抬起手靶，同样是谢芸儿再次侧踢。赵勇庭只是退了半步就站稳了，反倒是谢芸儿被反弹出去。 “耐，体现在抗击打能力上。谢芸儿的侧踢能踢退崔曦是因为崔曦身体轻，下盘也不够扎实。可是对于身强力壮的赵勇庭而言，这一脚却不算什么。” 接下来是谢芸儿和赵勇庭的近身格斗，只见身材矮小的谢芸儿面对人高马大的赵勇庭豪不势弱。围着后者展开了频繁的攻击，而赵勇庭则有些不适应这种快节奏的打法，屡屡出拳屡屡落空，然后露出破绽被谢芸儿暴揍了一顿。 “敏，体现在命中、闪避、速度、平衡等方面。谢芸儿虽然力量不敌赵勇庭，可是在敏捷上胜出太多。赵勇庭纵有万钧之力却无处发挥。”关畅一样样地解释道，“至于智，则是对战经验和招式策略。相信二位都观战了内门选拔的决战。崔曦以远胜近、以巧破力就是智的胜利。” 殷姝若有所思，她平时最爱研究武学，可却越研究越高深，越研究越花哨。对于武学最基础的东西，她反而是思考得少了些。她深吸口气，目光一闪，拱手谢道：“听得关掌门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佩服佩服。” 第九十四章 深入合作 关畅也没想到大哥和殷女侠对这属性卡如此看重，他讲到兴起竟然有些忘我。这是他以前做策划的职业病，一讲到游戏设计就会滔滔不绝，就算连续讲个把小时都不会累。 殷正阳和殷姝在练功房和关畅探讨了整整一个下午，他们两人也对关畅这套武力量化体系有了深入全面的了解。 仔细想来，从个体上讲，武功用一个数字来代表并不准确；可是从无敌宗的整体效果上讲，这个方案却很有实效性。 殷正阳决定在锦绣门也推行属性卡，不过他暂时还不打算引入任务和经验体系。因为锦绣门偏传统，门派不需要盈利性质的运营，而弟子也都是慕名而来的纯粹武人。 他推出属性卡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检校弟子，并且让弟子之间展开良性竞争。 殷正阳在这件事上也颇为异想天开，他甚至还要让萍水派也加入武力量化体系。这种好事儿怎么能忘记咱们的新邻居呢？ 而殷姝在了解了量化体系之后想得却是另一件事。她半生都在研习天下武学，也对江湖上的高手如数家珍。 她此刻在想，若是给天下间所有的武学高手都编制一个属性卡，那会不会很有趣？可若传出去，会不会有的人找上门来呢？ 若要编制属性卡，却怎么提取到那些大侠的战力信息呢？难道邀请大侠上门来跑上几里地做体能测试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将这个问题抛给关畅。在她看来，这几乎不可能。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关畅这个设计者没准有好办法呢。 关畅没想到这个殷女侠的思想如此前卫，她想做的不就是游戏里的江湖风云榜吗！ 只不过这个榜的生成可并非是服务器和客户端的同步，而是人工编制。 关畅想了想，说道：“这个说难不难，只不过会有些风险吧？” 殷姝好奇地道：“什么风险？” 关畅笑着答，“我们先不管这东西怎么实现，可一旦我们排出了各路豪侠的战斗力。那必定会有人不服，保不齐有人会打上门来。” 殷姝脸色微红，说道：“我只是一时兴起，哪敢将这种没谱的东西拿出来献丑。”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努力被人认可，尤其是一个能力出众又受世俗看法所累的女强人。 关畅却摇头，“若要实现这个想法，我们还真就要让别人知道！” 殷正阳也来了兴趣问道：“何解？难不成你想成为众矢之的，让各路豪侠教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关畅半开玩笑地拍手到，“大哥终于对了一次。只有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方才知道人比人高还是低，天外到底有几层天？” 殷正阳觉得关畅是在讽刺自己，涨红了脸道：“那我倒要做好看热闹的准备了，看看你这始作俑者会不会被打成猪头。” 殷姝却已经有了一丝明悟，她说道：“你的意思是抛砖引玉？我们不求你们来，是你们自己要来的？” 关畅一拍大腿，答道：“然也。殷女侠当真是当世豪杰。” 殷正阳也反应过来，惊讶地道：“你要将一些假想编造的战力放出风声去，然后引得那些大侠不服上门来找？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评测并且修正战力？” 关畅一脸黑线地道，“不是我要怎么做。是殷女侠要这么干的，我就是一个出主意的。”关畅赶紧将自己撇清，他能力小，责任小。这种能得罪整个江湖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想了。 殷姝眼中迸发出精光，“可行啊。这样或许真的可行！” “这都行？”关畅其实早就想过江湖风云榜、武林新秀榜之类的东西，可惜自己也不是武林盟主，万万不敢造次。 殷正阳道：“妹子，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天色已经晚了，今天先回吧。” 殷姝看了看外面，点了点头。 关畅送走了二人，才感觉口干舌燥，一身疲惫。不过他想到在自己的推动下以后这江湖之上的每个有头有脸的人都有一个战斗力，就觉得特别带感！自己的战斗力是多少来着，好像没有直接测试过，只不过拿唐大、王七合以及殷晓晴的战力进行了类比，最后推导了一个差不多的值。 关畅拿出一张纸细细端详，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人的战力—— 唐大，战斗力81475； 王七合，战斗力84675； 殷晓晴，战斗力112820； 关畅，战斗力298425！ …… 之后的半个月锦绣门也开始了弟子招募。锦绣双刀原本就极有威望，根本不需要任何宣传。 果不其然，慕名而来的年轻人络绎不绝。 锦绣门果真也采用了无敌门预选造册的方式对于新晋弟子进行甄别，并且根据无敌宗一些弟子的战力为参考给所有弟子录入属性。 这些初入门派的弟子中战斗力最高的竟然有七八万，原就是周边乡县的游侠有些功夫底子和实战经验；而战力最低者只有不足一万，这种弟子还只是个孩子，因为一些人家讲究穷文富武，有钱任性就要把子弟培养从娃娃抓起。 在这个时代，拜师习武实际上是要花钱的。如锦绣门这种名门大派，花费还不少。这件事也不难理解，这个时代学武大概就相当于后世给孩子报个钢琴班，报个芭蕾班——没个几万块钱你好意思说自己学过吗？ 这件事在潭县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潭县最不缺的就是江湖门派。 一时间众说纷纭，而市井之中也有人在传潭县英雄谱。据说想要进入这潭县英雄谱战力至少要二十万！不过也有人关注的是潭县新秀谱，这里面收录的却是潭县武林二十五岁以下弟子辈份的武者，战斗力过五万就能将将上榜了。 …… 金环门着实消停了很长时间，原因正是铁蛟帮被灭。铁蛟帮虽然是金环门的走狗帮派，可金大钊完全不想帮铁蛟帮说话，跟甭提报仇的事情。 事实上铁蛟帮行为不轨金大钊是知道的，但由于一些利益牵扯金环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铁蛟帮事发，证据确凿，不但丧尽天良拐卖幼童，甚至在潭县也有数条人命。这样的铁蛟帮金环门避之不及，金大钊也知道铁蛟帮的事情谁沾谁死。如今官府不来找金环门的麻烦已经够给面子了，而在这件事的持续发酵之下，潭县百姓开始对武林有了反感和惧怕的情绪。对于其他门派而言，铁蛟帮已经散了，金环门就变成了始作俑者。 沉寂了接近一个月的金大钊今天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因为他收到了殷正阳的邀请，请柬上说是商量一件对潭县武林有益的事情。 而就在昨天，他听说坊间正在传一些战斗力的事情。据说殷正阳有四十万战斗力，他金大钊却只有三十万！关畅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也有三十万，离官白又是什么东西，怎么敢有三十八万的战斗力？ 第九十五章 双赢之局 铁蛟帮的风波虽然已经过去，可影响却深入人心。江湖门派原本就让人畏惧三分，金环门这种原来就让人畏惧七分，如今百姓对这些门派更加忌惮，甚至不敢接近。 各个门派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像金环门这种摊子大，形象差的门派已经入不敷出了。 甚至连无敌宗也被殃及池鱼，营业额一降再降。好吧，其实不算是被殃及。毕竟铁蛟帮就是关畅带人给铲除并曝光的。 潭县林立的二十多个门派，已经有几个比较小的开不下去打算退出潭县了。 就在这时，殷正阳登高一呼，向所有门派掌门发出邀请，大家齐聚一堂，想一想对策。 这一次的会首聚集了二十多个门派的掌门，比金环门之前召集的那一次多了三成。 显然锦绣双刀的名头比金大钊更有号召力，此外就是一些门派的掌门觉得自己都要离开潭县了，那不如就和同道说个再见吧？ 殷正阳此次组织武林中人聚首的目的就是要挽回武林中人在潭县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铁蛟帮的“人设”崩了不要紧，可是不能连累所有门派的“人设”全部崩塌啊！ 首先与会代表先声讨了铁蛟帮的恶行，纷纷表示恨不能将铁蛟帮千刀万剐。 接下来所有人都声泪俱下地控诉铁蛟帮带来的恶劣影响，自己的营生如何如何惨淡，甚至有弟子离心的情况发生。 每逢讲到此情此景，众人都会不约而同叹一口气，场面一度格外凝重。 这些武人大多都是粗人，就算有心思细腻的也不是指对外的公关能力。因此当这种事情发生了之后，他们只能被动地任由舆论发酵，事态持续恶化甚至滚雪球般地拖垮这些门派。 关畅不想这样，他的无敌宗还没发展壮大，况且他们平时做的都是好事啊！ 殷正阳更不想这样，他的锦绣门才刚刚起步，许多弟子都是从外地投奔过来。现今平白无故受了影响，想到此处不禁幽怨地看了一眼关畅。 关畅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的一次义举竟然让潭县武林发生了“大地震”！ 关畅见事情不妙，轻咳两声，道：“各位，各位掌门可否听在下一言。” 他说了一句，似乎觉得人轻言微，又补充道，“其实今日的状况曾是家师预见到的，而且家师之所以选择开山立派，实际上是对邺国武林有些愿景的。” 陈阳老师傅十分捧臭脚地问道：“关掌门，不知拳无敌陆大师所提的愿景是何物？” 愿景？没听说过？关畅解释道：“所谓愿景，就是家师对武林未来走向的一些期许和展望。” 殷正阳好奇道：“陆大师曾预言道武林中会有这种尴尬的局面？” 关畅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使出了穿越者的甩锅技能——我有个师父，你们都不熟，怎么知道他老人家有多牛！他颔首道：“正是。家师曾提起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门派也有门派的规矩。可是这之间的冲突就在于武林门派会倚仗其武力让自己的规矩与国法家规相悖。比武伤人就不犯法了吗？江湖复仇就是所谓的行侠吗？就算杀了所谓的狗官就是为民除害了吗？” “江湖是恣意潇洒自由浪漫的，可是江湖却也在天下之下，天下终究是天子的！这个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殷正阳眉头拧紧，他万万想不到关畅会说出这样一席话。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怎么觉着有些像是“反词”？ 众人不置可否，若不是关畅提到了拳无敌的名头，只怕已经有人骂他是朝廷的走狗了！ 关畅不以为然，继续道：“家师曾效力过呼神卫，也曾在江湖行走多年，深知其中要害。他早就想到终有一天，武林可能会被人所不容，而这个时候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团结。” 殷正阳眼珠子瞪得老大，武林、团结？这不就是要拧成一股绳地举旗谋反吗？今天聚会的目的干什么来着？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不过场中却有些人附和着，“是要团结！不能被人唬住了，咱们教授习武碍着别人什么事了。团结起来，官府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关畅干咳了一声，“咳，团结也不是就要和官府对着干。家师提出的理念是——双赢。” “双赢？”众人异口同声地问，何为双赢。 在邺国这个古朴可爱的年代里，人们的思维还停留在天下之财是为定数，一盈必有一损。习武之人的眼中更是凡是只有胜负输赢，根本不会想到“双赢”这么高端的概念。 关畅提出的理念大致是：政府合作、互利共赢、取信于民、相互监督。 政府合作，应该是朝廷和武林的合作。在潭县一地主要是县衙与各门派之间的合作。门派行侠仗义，官府维稳一方这两块主要业务之间其实是有交集的。比如各位大侠可以没事去缉拿悬赏要犯，或者某个门派可以定向委培捕快的武艺。 合作最难的一点是缺乏沟通的“桥梁”，关畅一指自己的大哥。“我义兄殷大侠出身密谍司，可直达听天，在潭县人脉颇广。咱们上头有人，这事儿不难！” 殷正阳一脸懵逼地想到，只要不是造反，你说啥就是啥吧。 互利共赢则需要把各个门派的业务进行统一整合然后再次分配，甚至可以让一部分利益给官府和百姓。而关畅的无敌宗也将在其中起表率作用，为武林中人“开源”。 取信于民则是加深普通百姓对各门各派的了解。谣言止于智者。那些把门派当成老虎的百姓大部分都缺乏对门派的了解。一旦让大家了解潭县武林也有造福一方的义举，那么负面舆论不攻自破。 最后一点则是要在各个门派之间形成彼此监督的姿态，一旦有门派违背了既定原则，势必成为众矢之的。因为能掣肘门派的也只有暴力机关，门派自己清理门户还是很重要的。倘若还需要朝廷镇压，岂不真成了造反？ 第九十六章 联合武林 众人听关畅讲得头头是道，下意识地认为这真是拳无敌老前辈浪迹半生的所感所悟。 他们虽然没能完全听懂，但至少没有听到对自己不利的地方。 待关畅一通长篇大论之后，有些小门派的掌门微微颔首。更有如陈阳这样的拳无敌粉丝在无脑粉，“拳无敌前辈真知灼见，我看此事大有可为。” 陈阳一方面是真的佩服拳无敌，另一方面则是已经下定决心和无敌宗、锦绣门绑在一根绳上了。原因也很直接，跟着无敌宗有肉吃啊，而且是真的有肉吃！无敌宗的伙食从口味和多样性上来说已经胜过了金风楼啊！ 有几个门派还是踟蹰，其中有些曾经和金环门交好的门派掌门也看向金大钊。 金大钊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大家没有更好的主意，那关掌门的主意就是唯一的指望。既然是拳无敌老前辈的法子，如今又有殷大侠坐镇，我想咱们潭县武林还是可以正名的！” 殷正阳和关畅都听出金大钊的言外之意。他这一句话先是肯定了拳无敌，架空了关畅；而后再将锅甩给了能扛起大旗的殷正阳；最后还把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和潭县武林搅合在了一起成了“咱们”。 金大钊自关畅亮明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潭县江湖再不可能由自己说得算了。 关畅和殷正阳相视一眼，也并没有在细枝末节上追究。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 凡是最难的是有一个正确的开始，可一旦定了目标，后面的执行反而顺利了许多。 关畅提出的理念像口号多过像办法。但是江湖中人本就热血，大家还都真吃这一套。所有人几乎都看到了方向，看到了武侠的光明未来。 想来也是，练功习武的出路并不算多。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孑然一身白衣如雪的侠客，又哪有什么一枪一马一葫酒的游侠。 再说得不客气的一点，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平头百姓都是以生存为己任。几乎没有上层建筑精神层面的目标。 然而每个习武者几乎都有一个侠客梦，可并没人告诉他们侠客是什么样？侠客要做什么？侠客的自由意味着什么？ 关畅假拳无敌之口告诉大家：你们以前那么做是不成的，以后混江湖玩武侠都要按照以下思路来！ 政府合作、互利共赢、取信于民、相互监督。 …… 政府合作这一块只有人脉通天的殷正阳来负责，他的条件得天独厚。 殷正阳表面上虽然谦让了一番，可是心里别提多高兴。 殷正阳来潭县的目的，他从未对其他人说过，关畅不知道，殷姝不知道，甚至是殷晓晴都不知道。 他来潭县是帮大哥殷正风执行一道圣上下给密谍司的密旨！ 以潭县为试点，统筹武林，让江湖中人为朝堂——皇室所用！这其实算一种尝试，并不一定要立竿见影地招安。当今圣上还是有远虑的，知道有些事要提前做准备，有些事要徐徐图之。 殷正阳其实是一个相对纯粹的武人，对于兄长成为帝王鹰犬的行径也曾不耻。他得了旨意，实际也是阳奉阴违——毕竟借此机会离开密谍司，还可以开山立宗也是不错的事情。 他不曾想过，自己在潭县认识的关畅竟然自觉地帮了自己。他曾经反感的事情在关畅的一番诠释之前竟然变得有趣，而这个“双赢”和“互利”竟然和那道密旨的内容不谋而合。 他若非调查过关畅的出身，都要怀疑关畅是“奉旨忽悠”了！ 殷正阳美滋滋地以锦绣门掌门的身份和潭县官府串联，密旨在手，有恃无恐。再加上他密谍司的身份，潭县地方很快就接受了“合作”的事宜。 殷正阳则趁此机会推行属性卡，用这种量化的方式对潭县境内所有的武人登记造册！ 这样一来，最开心的一个人竟然是殷姝。她正愁如何利用关畅所谓的“大数据”分析各路高手的实力，现在竟然有人把前期工作都办完了。她手上忽然有了大量的属性卡可供研究！ …… 而互利共赢的重担就落在了关畅身上。他的宜居营造吸金能力令人眼红，论起挣钱的效率恐怕只有潭县首富钱非凡能与之一较高下了吧。 关畅并没有急于做事，而是把各个门派的生意都汇总到了一起。 汇总结果让他分外无语，这些糙人靠这些竟然也能活下去？ 半数门派，尤其是小门派几乎都是靠两方面供给。其一是弟子拜师学艺的学费，其二是田地租金。这几乎等同于靠天吃饭了。 除此之外还有收保护费、看家护院、做保镖的——几乎没一样是能挣大钱的。 极个别门派会有类似布庄、赌坊、客栈、高利贷的生意，这都是混得相当不错了。 关畅心想，既然自己已经画了一张大饼，那有啥本事就都拿出来吧。穿越者的光辉理应照耀一下这个暗淡无光的武林吧…… 挣钱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从底层坑起，但是宜居已经将本地的土豪们压榨了一次。关畅不是那种可着一只羊薅羊毛的人啊。 他想到挣潭县以外的钱，以其他地方的钱财供养潭县武林。 什么东西能卖到府城和京师，稍微有钱的人才能用得起，而且还非常好运输呢！ 提起一本万利，还简单易行的生意关畅又两个选择。 第一、肥皂；第二、简易玻璃制品。 肥皂的原理非常简单，就算在历史中肥皂的发明也只是个偶然。 玻璃相对复杂一些，可是他的好邻居陈阳是半个发明家，人家对火候可有研究了。有他帮忙，弄出玻璃，或者是透明度低劣的假琉璃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这两项产业的核心技术分别掌握在无敌宗和萍水派的手里。 其他门派或提供场地、或提供原材料和销售人脉，都以不同的形式入股。一时间，潭县武林中人似乎都不务正业。 无敌宗更是新开了两个堂口——研究堂和物流堂。 研究堂负责开发一些核心技术，萍水派陈阳的首席弟子被邀请客串了一个“联合堂主”的头衔。陈阳倒也不嫌这样会坏了规矩，他倒是巴不得自己也能天天混在研究堂呢。 物流堂则有吴玮代理堂主，主要是负责潭县对外的水路码头运输。 铁蛟帮覆灭之后对码头运输造成了重大影响，码头功能一度瘫痪。吴玮对码头上的事务颇有经验，此时被关畅委以重任，重操旧业。这倒是乐坏了原来跟着他混的一众老兄弟。 第九十七章 蒸蒸日上 这一日，无敌宗物流堂下属的“顺风物流”正式开业。 潭县码头上一间仓库之上矗立起一块巨大的三面立体招牌，这招牌的尺寸竟然有大户人家宅门大小。水面上往来的上船只从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 这招牌上刻着“顺风”的商标，正中央最大的地方刻着一艘帆船，风帆之上有一个“风”字。而下方还刻了两个鲜明的图案，其中一个看上去像个大拳头，而另一个则是一根枪头。 再看下方的篆字：顺风，无敌宗银枪门联合出品！ 潭县百姓看着这新立起来的标志已不觉得陌生和违和，毕竟他们在宜居旗舰店里早就见过了。 码头之上，商贾常孝学走下船，一眼看到那“顺风”标志，非常好奇地问旁边的一个伙计。 这个伙计身材矮小，但是衣着与其他苦力明显不同。其他苦力似乎都以他马首是瞻，这人竟是个小头目。 “小伙子，这码头看起来怎么不一样了？”常孝学客气地问道。 “呦，这位老板！您好！”矮瓜见到有人这么客气地跟自己说话，颇有些紧张。 矮瓜原本是码头苦力，隶属于吴玮原来的小帮派。从前，这些商贾从来不正眼看他。但是如今他跟着吴玮鸡犬升天，已经混成了顺风物流的“码头客服专员”，手下领导了十几个临时工！ 今日他换上了顺风的统一着装，衣服虽然大了一点，可是料子不错。他这一副人模狗样也终于招人待见了一次。 “老板，您有什么事情？关于顺风的事我都知道！”矮瓜非常客气，他前几天接受的培训就是在码头为来往商贾解答疑惑，引他们入顺风。 “我看码头上的人似乎都换了一批，可是出了什么事？”常孝学问出了第一个疑惑。 矮瓜早就被告知铁蛟帮的事情不可隐瞒，但亦不可多说。他拿捏了一下，然后回道，“原来的那群人是铁蛟帮的，您也知道他们一直欺行霸市，坐地起价。如今好了，他们因江湖矛盾被不知名的侠士给灭了，如今潭县码头一片清明。再没什么铁蛟帮了！” 常孝学看了看四周井然有序的景象，点头道，“的确是比之前规整了不少。小伙子，前面那个‘顺风’是什么名堂？” 矮瓜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常孝学指的是什么，“如今管理潭县码头的乃是‘顺风物流’，小的正是顺风物流的一名小小管事。不过您莫要心存顾虑，我们顺风物流是由三家共同经营的，价格公道，服务周全！” 常孝学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向那招牌——无敌宗银枪门联合出品，这似乎是两家啊？ “敢问，何来三家？” 矮瓜故作憨厚地笑道，“除了大东家无敌宗和二东家银枪门之外，其实这顺风之中还有潭县官营的一股！” 常孝学惊呆了，“官府还能做生意吗？” “官府自然是不能随意做生意的，您瞧着上面的招牌不是也没写官营的字眼吗！顺风物流除去缴纳税款之外，每年都会将纯利的十分之一捐给潭县官府，而官府则帮顺风做担保！” “这岂不是官商勾结？”常孝学小声地提醒。“你们做的什么生意还需要担保？” “哎呀，瞧我这脑子，忘记给老板介绍咱们顺风的主要业务了！” 常孝学颇为无语，心说你是新来的吧！ 顺风物流如今提供的主要业务共有三项。 其一、码头装卸，以及潭县境内货运。 其二、仓储周转，提供货物保管。 其三、水路运镖，不过线路目前只有潭县至京师的往返。 而这三项服务中的后两项都将由官府出具担保文书，一旦期间发生问题导致客户利益受损，顺风物流都会进行赔付。而且无敌宗用作担保抵押的竟然是宜居旗舰店！ 经常往来潭县的商贾都知道潭县的宜居旗舰店是今年最挣钱的生意。有好事者曾经估算过宜居旗舰店开业数月来的收入——竟然有万两之多。 常孝学听到此处颇感震惊，“无敌宗好大的手笔啊！” 其实关畅完全可以拿出一千两白银作为抵押金。但他觉得如此一来诚意是有了，震撼力却不够。于是脑子一热就将宜居旗舰店当成了抵押。 “这位管事，可否带我去顺风瞧瞧？”常孝学说着从袖中掏出几个铜板要给矮瓜。 矮瓜连忙摇头道：“老板，我们无敌宗旗下的生意规矩多，不兴这个。再说了小的在这里就是为了给您带这个路，这边走好！” …… 同日，月潭坊。 宜居旗舰店门前打出了一个招牌！肥皂试用，洗衣不用捶！ 半月前，关畅亲自带领研究堂“发明”出了第一样改变这个世界的产品——肥皂。 肥皂的原理简单，原材料也不难寻找。可作出一块肥皂简单，若是想量产则要费一番功夫。 原材料的价格按照市价还是有些贵的，而且量也不够充足。关畅想做的是大宗买卖，因此托人去联系最初级的源头供货商，这一来二去就花了十来天的功夫。 于此同时关畅不得不招募纯生产型的弟子——也就是作坊的工人，这些工人大部分都是外门弟子的族亲。说句好听的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此外，关畅为了技术保密，把肥皂的加工流程拆分成了数个步骤分散到独立的小作坊中。其中两个作坊甚至是完全在做其他事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直到昨日，肥皂作坊一共产出了七百块肥皂。其中六百块已经封装起来，即将由顺风物流走水路运输至京师。殷正阳给殷正风去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利用密谍司的关系将这肥皂送入宫中，以及优先让王公贵族进行尝试。 此时宜居旗舰店前一片火热——水热。只见月潭坊街道中央一字排开了十个木盆，数百妇人或丫鬟正在排队洗手洗帕子。 几个妇人一边搓手一边端详着那些奇妙的泡泡。 “呀，这手上的泥就洗掉了，都不用抠的！” “你看这帕子搓一搓就干净了许多。” “这肥皂是好东西啊，还有股好闻的味道。” “这泡泡也好看，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用来洗身上？” “宜居的东西都贵，也要看看你用不用得起。” “这个肥皂我倒是听说很便宜，十文一块。” “那也不便宜了，倒是好用，就不知道一块肥皂能用多久。” “前面的能不能别聊了，快点儿洗完，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第九十八章 王府豪宅 这些妇人并不是肥皂的第一批顾客，因为今天宜居旗舰店的肥皂只能使用，却不提供购买。如果想要购买还要等上三日之后。 关畅把第一个用上肥皂的殊荣送给了端王府。 此时关畅正在端王府陪着端王和王妃对王府一期改造进行验收。 如此重要的工程，关畅也非常上心。工程的关键节点他都亲自验收，并且提出了改进意见。今天其实就是走个形式，主要还是因为端王和王妃召见了自己。 几人边走边聊，端王周晟是个平易近人的，看不出亲王的架子。只不过自己和端王妃的相见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端王妃和自己吵过一架。 端王妃甚至还下意识地向关畅身后寻看一眼，似乎是在找离官白…… 不过王妃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座新的院子给吸引过去了。 这是——住宅还是酒楼！ 杨管事曾提到过端王妃对宜居推出的云顶仙宫样板间很感兴趣，关畅也就大概明白了王妃的喜好。 所以这次的改动非常大胆，这个院落里的主宅直接被设计成了二层的别墅。从外面看是二层，但是无论是高度还是内部结构，这别墅都要超出这个时代三层楼的高度。 端王周晟略有诧异，道，“王府这么大的地方，为何要起多起一层？” 邺国的民居大多是个独门小院，大一点儿的宅子就要分正房厢房耳房之类的。高于一层的建筑的确少见。第一个原因是这个时代土地廉价，人们对空间的要求不算太高，从空间上没有需求。第二个原因是二层建筑的修造成本太高，从技术上没有必要。第三个原因，从传统文化的角度来讲，住在地面上还是更接地气的，偶尔住阁楼还行，天天不着地可不像话。 关畅微微一笑，“殿下进去一看便知。” 端王周晟忍不住好奇，拉着陆倾城的手快步走到门口，然后推开那扇大门！ “嚯，好敞亮！”周晟被屋内的光线晃到。 “这屋子好高！”陆倾城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房子真高大，皇宫也比之高不了太多吧。 他们本以为这房子内部也是一二层完全分开的，那样的话一进门就会感受到来自房顶的压抑。可进来之后才发现，一个空间超大的会客厅贯穿两层楼！ 主厅两侧各有弧形楼梯连接楼上，美观大方。 关畅在一旁开始对这个外部中式皇家、内部欧式古堡的超大别墅进行介绍。 “此处是会客的主厅，主厅很大，一般的饮宴完全没问题。往里走是会客的偏厅。这边是餐厅，西边还有一个餐厅，那个餐厅会连接外面的厨房。” “这里是书房、这里是陈列室，里面可以放一些博古架或者是奇珍异宝。” “楼下有个厕所，还有个浴池，请看，就在这里。” “怎么如厕之地还弄到屋内？”周晟有些嫌弃地问，脸上有些不悦。他是个体面人，怎么能在屋内便溺？ “殿下，这个应该叫卫生间不一样的。您一看便知，很干净的，没有异味。”关畅心里想道，你别不领情啊，这个下水系统我们可是尝试了好久才弄出来的！ 周晟草草地看了一眼，觉得这厕所里面分外明亮，然后他指着马桶问道，“这东西怎么用，这是什么材料怎么没见过？” 关畅答道：“这是瓷啊！” 周晟自然见过瓷器，只不过这年头的瓷器毕竟贵，用来做厕所就连皇帝都没想过吧，不过皇兄倒是有一个金夜壶，还有一个玉桶…… 关畅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番这个马桶的运作原理。他只需要告诉端王和王妃如何使用，至于清洁当然由府上的丫鬟和杂役来做。抽水马桶什么的不存在，边上有一缸水，人力倒水冲吧。 不过关畅还是非常贴心地安装了伪自来水，之所以称之为“伪自来水”是因为根本没有上水系统，管道技术也不成熟。在卫生间内看到的水龙头几乎和后世的差不多，可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管道实际上是暴露在一个水房之中，而这水房必须由人每隔几个时辰维护一次。 陆倾城倒是对自来水十分好奇，在洗手池边开关不停，像个孩子一样。 “咦，这是什么？”陆倾城拿起了一个黄色方块事物，“哎呀，怎么滑走了！” “这是肥皂，用来洗手净面的事物。宜居新出品的产品，优先供给王府使用。”关畅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陆倾城搓弄着肥皂，惊喜地说：“看，怎么吐沫了！王爷您看，很有趣。” 周晟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不了一个肥皂有什么玩的，遂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看看楼上。” 众人一起上楼。 “这是一号主卧，分里外套间。这是二号主卧，专供王妃独占，里面有宜居为王妃特别设计的试衣间。这是三号主卧，专供王爷，咳咳，独占。还有几间次卧，以后可以给小郡王小郡主居住。” 陆倾城好奇地走近了二号主卧，果然这里被布置得如云端的宫殿一般，甚至屋顶之上还用泼墨手法绘制了淡淡的霞光和云彩。 她再走入那个偌大的试衣间，拉开了一扇柜子。 “呀，这是——” 周晟和关畅闻声走了过来。关畅拱手道：“这是为王妃订制的三套礼服，其中一套是王妃曾在绣庄看好的广袖流仙裙，其他两个则是更加华贵更符合皇家气质的成衣。之前在下与师妹无意冲撞王妃，备上这点薄礼希望王妃原谅则个。” 陆倾城拨弄着衣裙，先是一喜，然后面色微红地摸了摸小腹，嘟囔道：“真是有心了，可惜怕是要过许多日子才能穿上了。” 陆倾城本是自言自语，奈何关畅耳力竟然，而且居然秒懂了。他颇为惊喜地朝端王周晟拱手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周晟一脸尴尬地客气道，“多谢了。” 陆轻盈则红着脸躲到周晟身后，不再吭声。 “关掌门，这些窗户为何都没有上板，也没有窗纸。”周晟来到二楼之后终于发现这屋内光线好的原因了！ 关畅道：“实不相瞒，为了让王府新宅能采光充分金碧辉煌。宜居营造正在加急磨制一种特殊的琉璃，这些琉璃可用作王府的窗户。” 周晟震惊了，用陶瓷当马桶我就捏着鼻子认了，你用琉璃当窗子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了吗？ 关畅连忙解释：“这些琉璃虽然价格不菲，可却当不得珍宝。我担保这琉璃窗不会太奢侈更不会逾越。” 周晟点了点头，他对王府新宅的整体印象还是很满意的。 第九十九章 疑点重重 关畅回到无敌宗的时候还带回了一箱金锭，端王府一期的工程总共花费四千七百两白银。因此杨管事在获得端王允许之后，提出用黄金付账。 关畅知道宜居有专门用来存银子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有专人将银子转移至无敌宗存入库房。他对这种落后的储蓄方式感到无语，金属货币容易氧化受潮，存在手里只会贬值。银子还稍好一些，可铜钱就特别惨了就算贮藏得再好，每年也有半成的损耗。 “见过掌门师兄！” 一进无敌宗，就见宋熊迎了出来。 “师弟，你回来了！你师姐呢？”关畅面色一喜，既然宋熊平安无恙地回来了，就说明这一趟京师之行非常顺利。 “嗯，回来了。此行非常顺利，师姐在里面招待平捕头。”宋熊答道。 关畅一指身后的马车上的木箱道，“你把这箱金子存好，我去见平捕头。” …… 平韬来无敌宗一是受关畅之邀为内门弟子讲解探案，二是和关畅等人通报一下谢芸儿家遇害一案的进度。 平韬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从谢芸儿口中反复核实当日的经过，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甚至不顾关畅反对，和谢芸儿“演”了一次，结果惹得谢芸儿哭得梨花带雨。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勘探现场，因为这件事并没有报官，谢芸儿的行迹甚至也未被暴露。他怕在案发现场留下痕迹抑或遭遇贼人的眼线，引起贼人的怀疑和警戒。 不过他倒是肯定了关畅宋熊等人的调查思路，顺着谢芸儿家新宅的线索查了下去。等到他将所有线索都整合在一起之后，他才和王七合、唐大、谢芸儿一起乔装成行商前往案发地霞峰口探查。 平韬不愧为名捕，即便相隔数月，他仍然能够找到有用的证据。这证据虽然已经支离破碎，可却能和之前的一些推理串联起来，让整个案情更加明朗。 会客厅中只有关畅、平韬、离官白、王七合以及刚存好金子回来的宋熊。 只听平韬对众人道：“此案本身有三个疑点，其一为动机、其二为凶器、其三为善后。” 平韬以为歹徒的动机就是关畅他们此前猜测的惯犯抢劫杀人，只不过可疑之处在于这种规模的屠杀定是非常有组织有纪律的。此案干净利落，除了谢芸儿逃出生天之外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而谢芸儿的险象环生也是父母的急智以及她异于常人的隐忍所致。 平韬甚至认为谢芸儿父亲谢知言换宅子的时候就已经入了这个必死之局！也许在谢芸儿父亲发迹的时候，歹徒中就有人已经潜伏道了他身边。这人取得了谢知言的信任一步一步设下圈套让他举家迁往潭县！ 这件事不是无端猜测，而是平韬的调研所得。他本想暗访一些往来永安县和潭县的人，问问他们在案发那几日有没有路过霞峰口。他这才知道霞峰口那面早就不是永安县至潭县的必经之路了。如今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另一条路，那条路上因新修了一座石桥缩短了两地行程。这就导致霞峰口那面人迹罕至了！而谢知言作为商人不可能舍近求远，唯一的理由就是有人劝他走这条路！ 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凶器，可是平韬却发现了树上留有箭矢的箭头。想必歹人也曾清理过现场，奈何这箭头入木太深，不好拔出，索性就折断了箭矢。若不仔细查看，根本不会发现这个箭头。 平韬通过箭头材质和形状判断这箭矢竟然出自军伍。且不是普通弓箭的箭矢，而是弩箭的。从入木的角度和力度来看，它也是由弩射出而非弓。 邺国对弩箭的管控非常严格，平常人断然不可能接触到弩箭。行凶的歹人如何得到弩箭也是一大疑点。 平韬对此有两个猜测。其一，行凶之人是军户，在每年的军防营训中盗走了弩箭。其二，行凶之人通过特殊渠道够得了军械库淘汰下来的弩箭。 最后一个疑点则是案发之后歹人的善后工作。现场清理得几近于完美，平韬相信除了自己之外邺国难有第二个人能发现蛛丝马迹。这种训练有素的手法让平韬不寒而栗，这足以证明此案绝对不是初犯！ 平韬再次联系手上的卷宗——之前在西庭府境内有三起离奇的整家失踪案件。 前三起事件中只有第一起是在案发七天之后有人报案，其他两起均是一个多月之后才有人发现蹊跷并报官。 几个案子的被害人都有一个特殊的共同点，那就是整家搬迁！除此之外这些案子根本无从查起！ 平韬以为，犯下这些案子的是同一伙人！而谢芸儿家一案将是破获连环抢劫杀人案的关键，因为这是唯一有幸存者的案件！ 离官白听到平韬的案情分析却有些失望，她悻悻地说：“你讲了半天，还不是没破案！血面神捕，到底行不行！” 关畅一脸尴尬地劝道，“师妹，你听平捕头说完。我猜他已有良策！” 平韬歉然道：“这个案子的确复杂，我也很想尽快查明真凶。可他们毕竟是专业的……” 离官白一下子敏感起来，道，“你说谁不专业！” 关畅眨了眨眼睛，自己师妹的关注点咋就这么奇特呢。 平韬连忙道，“离女侠听我说完，我虽尚未破案，可却已经盯上了潭县之中的某些人！” 王七合好奇地问：“可是那些冒充山贼的歹人？有嫌疑人了？” 宋熊却是冷静地道，“应该是那些参与房屋交易或是守房子的老仆之流吧。”这些人他之前暗中走访调查过，可惜收获甚微。 平韬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嫌犯的确有可疑的，他们却在暗处。中间经手的人杂，可难得出有用的信息。我将三个案子按照案发先后排序，发现第二个第三个案子竟然都是同一县的，期间间隔大约半年。这说明什么？” 关畅恍然，“说明他们会在同一地连续作案，或是因为刚好有了目标，或是因为周转到其他县城颇为费事，索性就再做一起。而且筹备一次的时间大约是半年？” 平韬道，“关掌门说的没错。因此，我盯上的人是永安县和潭县之中可能被选做下手目标的人家！” 关畅暗道，这是在换位思考啊！平韬将自己假想成歹徒，然后在潭县之中搜寻目标！若是歹徒真是惯犯，那么就会遵从一定的作案习惯再次作案，毕竟这种集团犯罪的成本高，纪律性和规律性都会更强！只要盯紧了那些有可能的受害者，就不怕歹徒不露出马脚！ 关畅拱手赞道，“血面神捕，名不虚传！” 第一百章 请君入瓮 关畅问道：“平捕头，可有用得着无敌宗的地方，但言无妨。” 平韬点头，“还真有。你得派几个得力的弟子帮忙盯梢，具体怎么盯我来教。” 关畅回答，“没问题，无敌宗内设有影堂，也有教授过追踪的门道。” 平韬继续说道，“我查看了一下，符合目标条件的人家共有三家，两家在永安县，一家在平裕县。而再次作案的地点除了霞峰口之外还有一处名为百草岗。一旦我们发现那三家人做了不寻常的事，比如家中进了新的管家或是买了新房准备乔迁，那就是说距离歹徒作案的时间近了。到时候还需要离女侠带着轻功好又善于隐匿的弟子去这两处埋伏。” 离官白点头道，“这自是没问题。” 众人又针对细节商议许多，直至黄昏。 …… 潭县，月潭坊。 商贾常孝学回到了客栈，他打开窗户透风，正好看见街对面的宜居招牌。他不禁感叹，做生意若是能做成宜居或者说无敌宗这么大该有多风光。 而后他却是一笑，自言自语道：“知足常乐啊。” 常孝学乃是永安县人士，他从商的年岁不多，却算是入对了行。在他的几番辗转经营之下也挣了一笔不小的家业。前不久他前去京师就是希望能开拓出一条新的财路。 这一趟京师之行颇为顺畅，结果回到潭县却发现这里又有惊喜！无敌宗的“顺风”开张了，这顺风几乎是给商贾保驾护航的存在，不但有武人傍身，甚至还有官府担保。 他的家业越来越大，已经在潭县买了宅院。他本来还有些后悔，觉得这笔银子花得有些冲动了。可是在他看到宜居和顺风的发展之后就释然了。他可以肯定无敌宗的这几宗大生意对潭县商界有莫大的好处！这是他作为一个商人的敏感！ 啪啪啪，叩门声响起。 常孝学连忙收起心思，前去应答。 “常老板，是我！”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咦，原来是李管家！”来者是常孝学在潭县新聘的管家，这个李管家曾是个读书人，只是家境中落才混成了账房，如今经人介绍给他当了管家。 “李管家可是有事？”常孝学将他让进来。 李管家一拱手道，“回禀老爷，咱家的宅子大抵上已经准备妥当。按照您的吩咐，卧房和书房的设计都换上了宜居的家具，他们这两天就能送货。” 常孝学有些好奇地问：“我临走的时候就已经修葺得八九不离十，怎么到现在还未把家具摆设完？”他一方面对乔迁潭县有所期待，另一方面则是怀疑这李管家是个书呆子只懂死读书，对这居家之事不够上心。 李管家苦笑道，“老爷您不知道啊，这真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咱们宅子的过户和修葺都没问题，倒是那宜居营造的进度出了岔子！” 常孝学有些不悦，这老李怎么还开始找了这种借口。他不悦地质问道：“宜居在潭县算得上一块金子招牌，他们能拖延订单？” 李管家撸了一把胡须，故作惊讶地道：“老爷怎么知道，没错就是他们拖延了订单！原来码头的铁蛟帮见宜居挣钱，他们眼红就故意为难。宜居的物资被耽搁了几次，订单也就拖沓了。后来铁蛟帮被灭，码头之上乱作一团，宜居营造也被耽搁了几天。这还不算完，上个月端王府重修清乐宫，端王点名宜居营造监制。宜居营造的所有人力都在支持端王府的修造，几乎所有的其他订单都被延后了。不过这被拖延也不是没好处，宜居给其余人的订单又进行了折上折。当真便宜了不少呢。” 常孝学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还真是宜居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刚才语气太生硬，于是和蔼地拍了拍李管家的肩膀道，“老李啊，辛苦你了。这件事办得不错，咱们商贾草民自然不能跟王公贵族争先。况且咱们也没亏嘛。依你看，最快哪天能搬家？” 李管家思考了片刻，答道，“我猜这最快也要一旬之后，至于具体时间倒是应该找明白人掐算一个吉日！” 常孝学哑然失笑，“读书人也信求神问道这种事？” 李管家道，“不信。不过讨个彩头也未尝不可。” 常孝学忽然想起一事，说道，“说来也巧，今天从码头往回走的时候刚好在坊市口看到一个卜卦的瞎子，这家伙不是闭着眼睛装的那种。他的眼睛上似有疤痕，想必应该是真的残疾。我曾听闻潭县首富钱老板说过，为商者一定要多做善事多行义举。也罢，明天就给这卜卦的瞎子送点儿银子吧。” …… 次日，常孝学先是看了自己的新宅。今日正是宜居送货上门的时间，他亲眼看着宜居的小伙子们将家具一件件拼装摆放整齐。 一个名崔姓伙计还在一旁给常孝学以及李管家讲解这些家具的特色和功用。常孝学听得啧啧称奇，他不止惊异于宜居营造的奇思妙想，更佩服宜居这一套整体的服务方式。那崔姓伙计总是提到一句话——顾客至上。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大不敬，可是却让人感受到了一丝“贵气”！作为一个爱学习爱钻研的商人，常孝学恨不得拿本子将宜居的一套套说辞和手段都记录下来。 等到宜居的人要离开时，常孝学的肚子竟然有些饿了。他刚才听那几个宜居的伙计说午饭要去吃“真功夫炸鸡”，竟是把自己的馋虫也钩了出来。 常孝学带着李管家乘马车直奔月潭坊的“真功夫”，马车行至月潭坊坊市门口。 常孝学忽然看到一个卜卦的老人正在收拾起自己的摊子！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卜卦瞎子吗？ 常孝学和李管家连忙下车快步走上前去。 “这位先生，怎地天还大亮就要收摊？”常孝学有些着急，他本想吃过饭再找这瞎子卜卦。没想到这瞎子竟然要走，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叫呢。 老瞎子一愣，苦笑道，“天，早就黑了。” 常孝学一滞，连忙退后一步拱手赔礼道，“是在下失礼了，还望老先生海涵。” 这算命先生叹了口气，摆手道，“无妨，习惯了。” 常孝学松了一口气，问道：“可否请老先生为在下卜上一卦？” 老瞎子犹豫了一下，然后摸索着重新摆好案台，坐定之后问，“这位客官，欲问何事？” 第一百零一章 一语成谶 常孝学正色道，“乔迁。敝人在潭县置下了新宅，想将家人从永安县接来过些好日子。请老神仙帮忙定个吉日。” 老瞎子沉默不语，只是摇头。 常孝学不明所以，倒是一旁的李管家明白事理，从怀中拿出一小块碎银，在桌上敲了一敲然后才放下。 老瞎子微微一笑，一脸褶子堆得层层叠叠。他连忙用手摸索着收起碎银，然后咳嗽两声才说：“客官，把手伸出来吧。” 常孝学问道：“左手右手？” “都可以。” 常孝学心想，这么随意的吗？看来这老瞎子恐怕是个骗子，算了，就当行善了。 老瞎子摸过常孝学的掌纹，缓缓开口，“三日后，中吉之日，宜迁徙。八日后，大吉之日，宜迁徙，且有一道财运近在咫尺。” 常孝学也觉得三日太仓促，八日倒是刚好。他听到了“财运”二字，心中一动，嘴上已经下意识地问了出来，“敢问老神仙说的什么财运？” “咳咳。咳咳。”老瞎子竟然是咳嗽不止。 常孝学也聪明了，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块银子。 “咳咳。我且说，你且记。断木成壁丈许高，飞蛇衔金枝上绕。平安始得直中取，横财最宜曲中淘。” “何解？” “前两句乃是老夫拿来凑数的，你就不要在意了。后面的话就是要想家人平安就要按照大吉之日乔迁；若要想通财运，搬家的时候就要选一条绕远的路线，最好是东西南北都走一走。” 常孝学重复了一遍，又嘱咐李管家也牢记，二人又付了些银子才离开。 …… 常孝学第二天便带着李管家一起回永安县张罗全家老小乔迁的事情。他家中有几个老人可能不太乐意挪动，总想守着旧寨。常孝学是个孝子贤孙，一路上都盘算着如何劝动几位老人家。 驴车正优哉游哉地走着，常孝学忽然看到前方有什么东西特别的显眼。 他曾多次走过这条路，对路上事物早就熟稔，按说不会有什么东西吸引自己。 待驴车走近了才看到，这里原先的一棵树，竟然不知何时被雷击中，竟然生生劈开，中间黑漆漆一片，如同一堵墙一样平整。 “呀，蛇！”李管家尖叫了一声。 常孝学抬头看去，只见一条蛇正尾巴盘在树梢上。 驴车很快经过，常孝学也并不是很在意树和蛇。 片刻之后，常孝学忽然一拍脑袋，向李管家问道：“快快，把那首诗背来听？” “老爷，什么诗？” “老瞎子，哦不，老神仙的诗啊！” “老爷，那不是诗，不过是顺口溜罢了。断木成壁丈许高，飞蛇衔金枝上绕……” “对了，对了！刚才那树是不是断木，如墙一般！还有上面的蛇，就如同飞在半空中了。它吐信子了，你看见没，是什么颜色的？” 李管家犹豫了一下，问道，“没注意啊，红色，或许是黄色？” 常孝学卖力气地回忆——或者是在构筑自己的想象，半晌之后说道：“是了，是了。一定是金色的信子，我记得了。那卜卦的真准啊，这树乃是天灾所成，蛇又是畜生这岂是好编造的！况且那老神仙只是说别在意前两句，想来或是撞了天机！那岂不是说我的财运就要来了，哎呀呀。一语成谶啊！” 李管家颇为无语地提醒道，“老爷老爷，一语成谶说的坏事，不吉利……此处应该叫一语中的。” “对对对，一语中的，中了，中了！” 李管家看到状若疯魔的常孝学，心中暗想，“你的一语成谶也许还真没错，哼哼。” …… 关畅和平韬此时正在听崔曦的汇报。 崔曦是被派去盯梢常孝学的，常孝学正是平韬划定的三个备选受害人之一。 崔曦拱手道，“常孝学已确认入局而不自知。我还请离师父亲自出马盯了那个老瞎子，老瞎子的确和李管家见过面。现在常孝学那边已经交由其他弟子前往永安县跟进。” “看来，这次这个常孝学真的不走运啊！”平韬淡淡地说了一句。 关畅好奇地问：“现在不收网，一定要等事发？这是在拿人命冒险啊！” 平韬笑呵呵地说：“人赃并获，一网打尽！否则后患更是无穷，这次有无敌宗坐镇，我才有恃无恐！” 关畅无语了，血面神捕不要脸的时候真让人佩服。他的意思是，此事一旦得手都是因为他平韬的计策好，一旦失手那原因一定是无敌宗配合得太渣！ 关畅想了想离官白的身手，自信心涨了几分，“没有金刚钻，怎么敢揽下这瓷器活呢。只要血面神捕的判断没错，我们定叫歹人有来无回！” 说罢，他对崔曦说，“让其他人继续盯梢，不要松懈。你带着内门的另外三人晚上来练功房等我，过几天可能有一场恶战，我得再传授你们几招才放心！” 崔曦拱手答道，“多谢掌门师父，这次定叫谢师姐大仇得报，手刃仇人！” 关畅忽然想到一事，嘱咐道，“你谢师姐若是见到仇人难免动了真火，我怕她情绪失控。到时候，你一定要盯住她。你记得，安全第一！” 崔曦点头，“谨记师训，安全第一！” …… 常孝学回到永安县，和家人说了要搬迁的事情，果然引来了老一辈人的反对。他们的意思也很明显，要搬你们年轻人搬。总要有人守着祖宅。 不过常孝学这次并没有头痛，而是笑呵呵地把瞎子卜卦和路上见闻都讲给这些老人听。这些守旧的老人信奉祖宗更信奉天意，他们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几乎没有抵抗力。 既然老神仙都占卜道了自家孩儿要行大运，自己这些老骨头万万不能拖后腿！ 常孝学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那首完全不押韵的顺口溜，觉得自己的光明前程将会从这次乔迁开始。 在一番商讨之后，作为家主的常孝学宣布：全家迁徙潭县！ 与此同时，李管家悄悄地在常家宅门外刻下了一个记号，自己这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希望老大那面已经把霞峰口布置得密不透风，可不敢再让一个娃娃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零二章 黄雀在后 从永安县到潭县的路线只有两条，其中经由新桥的路线比较直接，用时更短。 如果常孝学按照诗中最后一句的说法去搬家，就只能走另一条绕过一座山的路线，途径霞峰口。 常孝学虽然已经算得上有些家底的豪商，可他在永安县十分低调。左邻右舍甚至都不知道常家早就富比士绅、财盖地主了。 因此他也不担心有人觊觎自己的财富，他觉得若是请来武人押镖反而是显眼了。 于是常家二十几口男女老少，带着两辆牛车，三两驴车就上路了。 一行人早上出发，行至黄昏还未到达霞峰口。 常孝学见家中老人有些疲倦，想原地支起窝棚休息一晚。可是李管家却劝阻了他。 “若是现在休息，恐怕明天城门关闭之前到不了潭县。不如今晚辛苦一些，明天就能入城安心休息。” 常孝学一想这也在理，于是坚持再走了一个时辰，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行人刚好进入了位于两座山之间的一处谷地——霞峰口。 众人筋疲力尽，可还是有人张罗着生火做饭。常孝学作为家主自然不需要干这些粗活，他躺在一张兽皮上，仰望星空，展望未来。 如今他常孝学的生意风生水起，而且他年前还在东江府偶遇贵人同乡，拜了潭县首富钱非凡为师。经过钱非凡指点，他对商道一途又多了几分领悟，眼界也开阔了许多。 于是他此次回到潭县，一眼就看到了那最具潜力的“顺风物流”。他自己的生意本就是货运买卖，如若能和顺风物流攀上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前些天有一个叫矮瓜的弟子已经带自己去顺风物流了解过那些所谓的“合作项目”了。等自己忙完搬家这段时间，在生意上就可以大展手脚了。 …… “开饭了！”一个族中晚辈喊了一声。 不过另一个巨大的声响盖过了开饭的声音！ “砰！”一声巨响。 “这也并非年节，谁会放炮仗！”常孝学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而后就听到了一阵催命的窸窣声。 十几个黑影将常家二十几口团团围住。 “此山非我开，此树非我栽。魂可由此过，留下命和财！” “杀！” 常孝学所有美好的展望都戛然而止，在他面前的是惶恐的族人和身着黑衣的歹人。歹人手持长刀和短弩，在说了几句狠话之后同时向前压上一步。 “跑，分开了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常孝学非常了解自己家的人的能耐，拼命只会全死在这里，只有四散而逃，或许也是不行，但又能怎样。 常孝学并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因为歹人眼看着就挥刀上来了。他虽然口中喊着逃，可双脚如同灌铅，两腿之间也湿了一片。 “啊！”数声尖叫在霞峰口的旷野中响起。 可这尖叫的除了常家人，更多的则是那群黑衣歹人。 “谁！” “不好！” “你是什么人！” “啊，我的手。” “我的脚！” “撤！能走一个是一个！” 在这伙歹人企图螳螂捕蝉的时候，来自无敌宗的黄雀终于动了！ 离官白带着王七合、崔曦、谢芸儿直接杀入了这群歹人之中。 李飞虎则带着姜棠、赵勇庭在稍远的地方进行狙击。 宋熊带着崔曦、吴玮则在更远的地方把歹徒外围放风的喽啰全部拔除。 无敌宗一行人和这伙歹人几乎是同时在这霞峰口开始布置，平韬更是算计好了埋伏的最佳地点。 而离官白则是给众人补了潜伏暗杀的一课。在发动之前，几人一直都潜伏在四周，距离贼人不过三十多步！ 一旦发动，离官白凭借轻功和暗器就撂倒了一半的歹人。王七合等人又和几个凶徒捉对厮杀起来。 “有个两个家伙跑了！其中一个是管家！”崔曦高声喊道。 “管家中箭倒地，有个壮汉跑了！”一旁的树林中响起了李飞虎的声音。 …… 崇开喘着粗气，跑动牵扯到他肩膀上的一处伤，疼得他呲牙咧嘴。刚才他被一柄斧子扔中，好在这黑灯瞎火的，对方也没有准头。否则斧子再往上两寸就砍到自己头上了！ 他早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今天莫非是遇到鬼了，自己兄弟这么多人竟然被一锅端了！还好自己心中有警兆，跑了出来。 从来都是自己算计别人，几乎没有留下过证据，怎地今日被其他人算计了。自己放在两侧山道上放风的兄弟估计也被干掉了……这伙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有一道身影拦在面前！ 他下意识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可依旧是有人拦路。 崇开回头，结果后面也被人堵死了。 “你们是谁？出来跟俺干一场！给个痛快吧！”崇开做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自然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善终。既然时辰到了，不如求一速死！ “崇开！你可知罪！”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在崇开听来竟是比催命符还可怕！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细？ 血面神捕平韬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关畅和唐大也纷纷现身。三人呈犄角之势，让崇开无所遁形。 平韬继续慢慢地说道，“十年之前，南坪郡边军奉旨剿贼。边军轻敌中了埋伏，主将身陷贼阵被斩，副将和军士为报此仇将贼巢杀得鸡犬不留。残余十数人似乎是杀红了眼，在剿灭贼人之后还将周边为贼寇给养的村寨血洗干净。副将崇开只字不提血洗平民之事，后被人检举，杀良冒功！” “崇开等十数人被押入京，将由兵部审问。这些人按律将统统问斩！可谁曾想在途径西庭府的时候，适逢地龙翻身，山降泥洪，负责押运的军士和犯人皆是不知所踪。这便成了一桩悬案。” 关畅听到这里，也是心中一震，原来血面神捕对这伙人的来历早有猜测！ 崇开倒是坦荡，“哈哈哈，既然摸清了老子的底，要杀要剐随意吧。只不过，你们得先问问我手里的这把刀！” 崇开说罢，抽刀一跃，贴在地上滚向了三人中武艺最弱的唐大！ 不得不说崇开这一击看似狼狈，实际却充满了智慧。首先，他在短暂地观察之后就找到了三人中武功最平庸的唐大；其次他见唐大人高马大，对下盘肯定属于防范，所以直接攻其下路；最后他看似无心地滚地竟然躲过了关畅手上飞掷的暗器！ 第一百零三章 报仇雪恨 唐大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只见他脚下一蹬向后退了半步，躲过了崇开的反扑一刀。 而崇开则根本顾不上背后的关畅和平韬，一心扑杀面前的唐大。一刀不中，马上再补上三刀。这三刀从下而上，直逼唐大胸腹。 唐大先是闪避，后以短斧抵挡。崇开虽然身上带伤，但情急之下也不顾疼痛全力劈砍。 唐大天生神力，抵挡长刀的力度对于他不难。对于他而言，判断刀势的走向才是挑战。 崇开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可他在军伍多年，冷静沉着都不是唐大可比的。再者说，一个从刀山血海走出来的悍匪，又怎么会没两下看家功夫呢！ 平韬与关畅站在一处关注战局，准备时刻对唐大施救。 唐大虽然习武时日尚短，可毕竟师出名门。拳法师从关畅，脚下功夫师从离官白，就连隔壁的殷正阳也非常喜欢这个憨厚的弟子，平时与关畅推演刀法都让这傻大个弟子在一旁观摩。 因此唐大的实战和见识并不差，唯一欠缺的只是经验和生死一线之间的狠厉。关畅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制服崇开，也正有“磨刀”之意。 崇开与唐大战到二十回合，渐渐已经占到了上风。唐大虽然势大力沉，可在招式的变化上还是更呆板一些。而崇开的野路子不拘于形式，刀刀犀利，刀刀要命。四十回合之后，唐大应付起来已经颇为不易。 果然，再过十回合，崇开一刀挑中唐大的大腿，将唐大腿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唐大吃疼，步法却没有乱，他眼见崇开还要跻身上前追击，连忙一把飞斧向崇开掷去。 崇开用刀拨开飞来的斧子，目露凶光，一刀捅向唐大的心窝。 啪。关畅不知何时出现在崇开背后，一掌将其打晕在地。 唐大低头对关畅道：“弟子惭愧。” 关畅摇摇头，“如果是实战，你已经死了。死人有什么惭愧不惭愧的呢？收拾一下伤口，回山门好好总结今日一战，下次为师不会在身边了。你是大师兄，该给为师一些惊喜的，而不是惭愧。” 这话在唐大听来非常刺耳，可是他还是恭敬地道，“弟子谨遵师训！” 平韬等唐大去捆绑崇开的时候凑到关畅耳边道，“关掌门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这崇开是军中副将，武艺虽然不比江湖高手，可是厮杀的本领却不遑多让。你这弟子学武不到一年就坚持了五十回合，实属不易啊。” 关畅也感慨地道，“我自然看得到他的进步，可他是大师兄，在我印象中大师兄就该多一些挫折和磨难。再说了，无敌宗上下，除了我和师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像什么样子。倒是让平捕头见笑了。” …… 等唐大拖着崇开从树林里走出来时，离官白早已带人制服了截杀常家的歹徒。 而宋熊等人也把几个企图通风报信的喽啰扭送过来。 平韬点了一下数，满意地说，“到齐了，真不错。我就怕有漏网之鱼啊。” 崇开见自己的兄弟们个个带伤却没有死的，倒是放心了几分。原来这些人心不够狠啊！ “各位好汉，我崇开今日认栽。各位想怎样，还请画下个道来！”他这话是对着平韬说的，血面神捕的名头在悍匪当中可是响当当的！崇开与平韬素未谋面，可平韬脸上的血印胎记的辨识度太高。他既认出了平韬，就下意识地以为平韬是这伙人的首脑。 平韬并没有搭茬，反而看向了关畅。关畅则是侧身，让出了身后的一道小小的身影。 谢芸儿！ 谢芸儿颤抖着上前，她认出了这个声音，这个叫崇开的贼人就是夺走她全家性命的生死仇敌！ 这时候那伙被捆绑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匪徒中有一个声音喊道，“是那个小畜生！原来她没死，果然是她坏了事啊！” 开口说话的正是之前负责诱骗常孝学的李管家，他刚才看到崔曦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无敌宗盯上了。现在看到谢芸儿，他更是猜得八九不离十，定是这女娃子求无敌宗帮她报仇！ 嗤——李管家的头不见了，血柱喷涌，血浆浇在了旁边的歹徒身上。歹徒嗷嗷地尖叫起来，更有几人吓尿了裤子。他们的确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可这不代表自己就适应了如鸡一般被人宰杀。 离官白丢下长刀，愤愤不平地道，“我的弟子，只有我能骂。” “啊！你给个痛快吧，老子不怕！来啊，杀我啊！”这歹徒中还真有不服的，当然也可能是吓傻了。 嗤——又是一颗人头被生生拧了下来。离官白刚才已经丢了刀，完全没想到这群歹人还有这么无理的要求，那便求仁成仁吧。 残暴的手段果然镇压了这群歹人，他们意识到自己之前没有被杀并不是对方不够狠，也不是自己是什么价值。他们这次真怕了，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缩成一团，颤栗不止。 平韬颇为无语，唉，又少了两个活口，自己这案子破得不完美啊…… 崇开也认出了谢芸儿，然后他便知道此间没有回环的余地了。崇开看向离官白又看向谢芸儿，凛然道：“杀全家之仇，不共戴天。我的该死，我什么都招，吾等钱财都孝敬各位大侠。崇开不求活，给一个痛快吧，我只求一个全尸。” 谢芸儿走上前，举起刀就要砍去。只是出手之前，她却是看向了关畅和离官白。 离官白一脸无所谓地样子，仿佛早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关畅却看懂了谢芸儿的心思，他缓缓开口：“不要有所顾忌，为师对贼人的招供和钱财都不在意。因为，这是你的复仇。” 谢芸儿跪下，向离官白和关畅各磕了三个响头。她本想说些什么，却不得不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泪水已经模糊了谢芸儿的视线，她仿佛在泪光中看到了父母。 “啊——————”谢芸儿咆哮着挥出一刀，用尽所有力气，倾尽所有愤怒。 谢家三十几口，谢芸儿出了三十多刀。 掌门师父曾告诫自己只能杀一个，不可造太多杀戮；副掌门师父也告诉自己一定要痛快，万万不能压抑！ 谢芸儿瘫倒在地，身上早已被血浆和汗水浸湿。她仰望星空，喃喃地道，“爹、娘，你们的仇，孩儿，报了！” 第一百零四章 十恶不赦 关畅让唐大将谢芸儿抱到常家搭起的窝棚中休息。 谢芸儿大仇得报意味着她不再被过往所羁绊，可也意味着她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了目标，并且陷入茫然。 关畅感慨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以后还是要对这个小女孩多多开导调教，万万不可出了心理问题。 而就在这时，唐大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道，“不好了，师妹受了内伤，下身全是血！” 关畅心中一惊，心想莫不是谢芸儿大仇得报无牵无挂，然后选择自戕去和父母家人团聚？ 离官白更是一个健步冲过去，她与谢芸儿亦师亦友，说是半个姐姐半个娘都不为过。此时听说谢芸儿受伤又怎能不心急。 关畅和唐大跟上，唐大一指谢芸儿下身的夜行衣道，“师妹不知怎地就流血了，我不方便查看，师叔——” 啪。一声脆响，却是离官白挥手给了唐大一耳光。 “看什么看，登徒浪子！还不滚开。” 离官白在谢芸儿身下抹了一把，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关畅看到离官白微红的面颊，再看看谢芸儿的状态也就了然。然后知趣地离开了，好巧不巧地，谢芸儿来了天葵，应该是第一次吧。 咳咳，关畅推了一把唐大道，“看什么看，回避，回避！芸儿没什么大碍。” “可是流了好多血啊，不止血会死人的啊！”唐大早就把谢芸儿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子，他虽然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下打，可丝毫没有放下内心的疑虑。 关畅无奈，这该怎么解释啊！我堂堂一个武林掌门，还要给你辅导生理卫生？“不碍事，这是病，过两天就自愈了！” “这是女子天葵，你才有病！”关畅推走唐大，身后传来离官白恶狠狠的声音！ …… 这一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发动到结束不过半个时辰。 歹人总共十八人，离官白出手杀了两个，谢芸儿杀了贼首崇开，其余十五人都被打折了一只手和一只脚，却还苟延残喘地活着。 无敌宗共出动了十几人，只有王七合与唐大受了些轻伤。 常家人当中也有两人被误伤到，索性都是皮外伤并不大碍。 惊魂稍定的常孝学领着一家老小给关畅等人行磕头大礼，关畅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常孝学：“不知侠客高姓大名？” 关畅：“我们是无敌宗的。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我们与这些歹人原本就有些仇怨。” 常孝学拜上一拜，问道：“可是坐拥宜居还有顺风的无敌宗？” 关畅笑道，“正是。”他自然不会实在地点破——常大爷啊，我们也不想拿你们当诱饵，奈何敌人太狡猾…… 常孝学却是叹了口气，苦笑道：“各位侠士义薄云天，今日救我常家二十五条人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敝人虽是商贾，却也知道义比利重。常家愿将家财全数献与救命恩人！” 当常孝学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之后，才知道自己拼搏而来的财富可能变成锦衣玉食也可能变成草席棺木。他虽一介商贾，可以懂得知恩必报，结草衔环的道理。更何况今日之恩如同再造！ 关畅摇头道，“常老板严重了，如果我拿了你的钱财，那和这些匪类何异？更何况我们本来就要诛杀贼首，救人其实顺路而为的。” 常孝学倒不是这么想的，“关掌门，莫非是无敌宗家底雄厚，看不上我常家的这点儿财产？” 这话问的，关畅若是摸着良心回答，肯定太伤人。他只好讪讪道：“这账不能这么算，此情我无敌宗领了。不过我无敌宗行走江湖的宗旨就是行侠仗义，再说了，我们真的很有钱啊！” 常孝学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关掌门都要接受我常家的感恩，否则常某寝食难安啊。这样吧，我让家中子弟每天去帮无敌宗做事，不求回报，但求心安。” 关畅：“……”这怎么还赖上了。 …… 晌午，关畅在无敌宗宴请平韬。 众人回到无敌宗已有数天，平韬之前将歹徒压至衙门之后就一直在审讯，直到昨天才有了结果。 酒过三巡，平韬忽然有些神秘地说，“关掌门，有件事情涉及到此案的背景，被本不该透露给外人，可是若不知会你，恐怕不妥啊！” 关畅立即严肃了起来，“哦？是何事？莫非这伙贼人中还有漏网之鱼？” 平韬说道：“这几天的审问说起来比较顺利，崇开授首，其他人不堪一击脆弱无比。尸体藏匿的地方以及赃物的去路都有了明确的线索。只是问到他们当年被救的事情却十分蹊跷。” 原来，这十八个人原本是戴罪的军卒。他们因杀良冒功被押解道京师，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人头落地！可他们在路过西庭府的时候恰巧遭遇地震，泥石流冲散了他们。 这些人趁机想要逃跑，与押解的官兵发生了争斗。原本是官兵占了上风，可就在这时林子里冲出了两个武林高手。两个武林高手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杀人，官兵竟然被他们杀了个干净。 这两人自称陈六恶和刘七恶，他们共有“十恶”兄弟。此番下山竟是要比试谁更恶！ 崇开感恩戴德地带着一众有罪的军卒投奔了陈三恶和刘七恶。至于后来这些让人整家灭门蒸发的手段都是崇开和陈三恶与刘七恶一起研究出来的！ 关畅眉头紧皱，在任何时代都有纯粹地恶人和变态啊！这些禽兽竟然以无辜者的性命作为践行恶念的牺牲！ 平韬愤慨地道，“这件事说来有些离奇，可我也曾听说过这‘十恶’之名。” 关畅惊讶地问，“真的有十个人，这样的人天诛地灭也不为过啊！” 平韬叹了口气，“原本是有十个，只不过我两年前帮了东江府知府一个忙，设计杀了焦九恶。想必现在还剩九个吧。” 关畅道，“多谢平捕头提醒，我们无敌宗以后行走江湖会留一个心眼，注意这‘十恶’的动向！” 平韬摇头，“我其实是想告诉你。我无意发现‘十恶’中有人如今就在潭县！此外崇开此人与其他两恶的关系匪浅，陈六恶与刘七恶若是听到风声也不会善罢甘休！恐怕无敌宗很快就有大麻烦了！” 第一百零五章 祸不单行 关畅诧异道，“潭县？这里竟然有大恶人？” 平韬点头，“其实我从京城来潭县除了谢芸儿一家的案子之外，还是为了另一个案子！” 关畅皱眉，“此等恶人在潭县，势必会造出惨绝人寰的事件。不过我却没听说过呢！” 平韬摇头，“关掌门一定听说过，只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我问你，无敌宗后山之中有一处场所只有内门弟子以及特定的人才能出入，那里住的是谁？” 琅琊！关畅一下子想通了，那个恶人所造成的危害竟然是“制造狼孩”！ 关畅猛地看向平韬，血面神捕竟然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就判断出“琅琊”的身份，这份推理能力当真不简单！ 关畅无奈地说道：“平捕头也认为琅琊的存在是有人故意为之。” 平韬：“如果单纯一例，那我不会怀疑。可若是京城中类似的狼孩儿交易出现了多起，那就很惹眼了！” 关畅好奇，“平捕头如何知道那恶人在潭县？难道他还想抢走琅琊不成？” 无敌宗现在的安保水平已经直逼王府，若是想在无敌宗拐走一个不听话的女童难于登天！ 平韬叹了口气：“三天前，也就是我们去霞峰口的那一夜，潭县北郊的曾家村被野狼袭击，两个幼童不知所踪！” “什么！”关畅一拳擂在桌上，真是难以置信！他万万没想到江湖之上还有这么一批魑魅魍魉在为非作歹！ 平韬道，“这个恶人名叫石八恶，他能想出以野兽害人的邪术，定是个狡诈之辈。我猜他应该知道琅琊已被无敌宗收留，只不过他并未贸然行动。可如今另外两恶也可能来潭县，倒是三恶聚首，关掌门要小心为上！” 关畅狠狠地说，“来了正好！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来了就永远地留下吧！” 平韬好心地提醒道，“关掌门万万不要托大，这十恶之中不乏高手。就拿我之前遇到的焦九恶来说吧，若是将他的武功也折算战力的话，猜想至少也有将近二十万！” 二十万战力的数值，这已经算得上是准高手行列了。要知道，金环门首席弟子金大发的战力才十六万而已！ 关畅拱手，“多谢平捕头提醒。” “掌门，掌门！”门口忽然传来吴玮慌乱的声音，“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关畅问道。 吴玮忙道，“出事了！咱们宜居送去京城的货船被劫了！” …… 今天早上码头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艘小船摇摇晃晃地驶入码头，直直地撞坏了其他船只。众人定睛一看这只船上却没有人，只有一件写满字的衣服。 码头苦力大多不识字，就把这衣服拿去给了矮瓜。可是矮瓜认字也有限，却看出这衣服竟然是无敌宗外门弟子的练功服！ 矮瓜二话不说就带着衣服上银岭找到了吴玮。 原来无敌宗前些天派往京师的一艘货船被劫持了，关畅对这批货有印象。因为其中有一批为皇宫特质的肥皂。 劫持货物的不是别人，而是“双铁不沉江”的师父石铁指。石铁指是西庭府水路上数一数二的水匪头领。他得知了自己的几个弟子在潭县罹难，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灭掉铁蛟帮的极有可能是潭县的一个新兴门派——无敌宗。这个门派名声在外，可这名并非来自于武功而是来源于财产！ 石铁指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在仇恨和贪欲的双重催化之下终于做出了他自以为最正确的决定——劫持无敌宗的船只，扣押无敌宗的弟子和货物。 石铁指命人用无敌宗弟子的血在练功服上写清了事情的原委以及要向赎人的条件！ 条件一，潭县武林交出杀害张铁腿、郎铁臂以及刘铁头的元凶。 条件二，无敌宗须出银三千两方能保一船人的命。 “欺人太甚！”关畅怒道，“他们早有取死之道，可我门下弟子是何其无辜！” 关畅又看向平韬，“平捕头，麻烦您随吴玮去码头，看看那船上可有什么线索。我要去找金大钊，想必他和这石铁指是认识的！” 平韬，“好，我这就去。” 这时候王七合也进来了，他拱手道：“掌门师兄，我已将石铁指此人极其水寨的大致情况打探清楚。还请示下！” 宋熊也跟着进来，“掌门师兄，遇险弟子和杂役的身份已经查清，此时暂时对内保密。之后怎么做，还请示下。” 正在这时，负责今日执事的赵勇庭来报，“掌门师父！山门口来了个剑客，说是要比武，领教无敌宗的高招！” “让他和你师叔打！”师叔就是离官白…… 赵勇庭有些为难地道：“师叔带着二师姐一早就驾车去萍水潭散心了。” 关畅：“……” …… 曾顺擅使剑，对剑道有不错的领悟。几年前他在潭县击杀了几名入室抢劫的歹人，也成了小有名气的一方游侠。他听说百剑山庄广邀天下剑客切磋剑道，年轻人见猎心喜，自然欣然往之。 他这一路游历、四处行侠仗义，武功提升了不少。当他进入百剑山庄的时候已经将将可以称为剑客。 然而百剑山庄是何等超然的地方，慕名而来的人如过江之卿。可能够拜剑的却少之又少，悟剑者不知凡几，遇剑者更是凤毛麟角。 曾顺还算是个运气好的，竟然被允许在山庄逗留了一个月。他虽然最终未能与副庄主们切磋悟剑，可也见识了不少各方剑客，自己的见识又提升了不少！ 数天之前，曾顺回到潭县，听江湖上的朋友听说了无敌宗开创属性卡和战力数值一事。他惊讶地发现潭县之中还有人记得他，属性卡竟然也有他的备案。可令他颇为不满地是，自己的各项属性太低，战力区区七万！ 曾顺为自己感到不平，前往县衙指定的无敌宗演武专营进行战力评测。 评测的结果表明之前的战力纯属瞎胡闹，曾顺的战力足有十万之数！ 可他再一打听，各个门派的首席弟子也都战力破十万。 曾顺依旧不服，于是选择来到无敌宗进行挑战！据说挑战结果能直接影响战力！ 端午请假 祝大家端午安康。作者假期出去旅游，停更7、8、9号三天~虽然读者不多，还是要告知大家。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和鼓励。 《我门我派我江湖》端午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美人妙计 关畅诧异道，“潭县？这里竟然有大恶人？” 平韬点头，“其实我从京城来潭县除了谢芸儿一家的案子之外，还是为了另一个案子！” 关畅皱眉，“此等恶人在潭县，势必会造出惨绝人寰的事件。不过我却没听说过呢！” 平韬摇头，“关掌门一定听说过，只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我问你，无敌宗后山之中有一处场所只有内门弟子以及特定的人才能出入，那里住的是谁？” 琅琊！关畅一下子想通了，那个恶人所造成的危害竟然是“制造狼孩”！ 关畅猛地看向平韬，血面神捕竟然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就判断出“琅琊”的身份，这份推理能力当真不简单！ 关畅无奈地说道：“平捕头也认为琅琊的存在是有人故意为之。” 平韬：“如果单纯一例，那我不会怀疑。可若是京城中类似的狼孩儿交易出现了多起，那就很惹眼了！” 关畅好奇，“平捕头如何知道那恶人在潭县？难道他还想抢走琅琊不成？” 无敌宗现在的安保水平已经直逼王府，若是想在无敌宗拐走一个不听话的女童难于登天！ 平韬叹了口气：“三天前，也就是我们去霞峰口的那一夜，潭县北郊的曾家村被野狼袭击，两个幼童不知所踪！” “什么！”关畅一拳擂在桌上，真是难以置信！他万万没想到江湖之上还有这么一批魑魅魍魉在为非作歹！ 平韬道，“这个恶人名叫石八恶，他能想出以野兽害人的邪术，定是个狡诈之辈。我猜他应该知道琅琊已被无敌宗收留，只不过他并未贸然行动。可如今另外两恶也可能来潭县，倒是三恶聚首，关掌门要小心为上！” 关畅狠狠地说，“来了正好！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来了就永远地留下吧！” 平韬好心地提醒道，“关掌门万万不要托大，这十恶之中不乏高手。就拿我之前遇到的焦九恶来说吧，若是将他的武功也折算战力的话，猜想至少也有将近二十万！” 二十万战力的数值，这已经算得上是准高手行列了。要知道，金环门首席弟子金大发的战力才十六万而已！ 关畅拱手，“多谢平捕头提醒。” “掌门，掌门！”门口忽然传来吴玮慌乱的声音，“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关畅问道。 吴玮忙道，“出事了！咱们宜居送去京城的货船被劫了！” …… 今天早上码头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艘小船摇摇晃晃地驶入码头，直直地撞坏了其他船只。众人定睛一看这只船上却没有人，只有一件写满字的衣服。 码头苦力大多不识字，就把这衣服拿去给了矮瓜。可是矮瓜认字也有限，却看出这衣服竟然是无敌宗外门弟子的练功服！ 矮瓜二话不说就带着衣服上银岭找到了吴玮。 原来无敌宗前些天派往京师的一艘货船被劫持了，关畅对这批货有印象。因为其中有一批为皇宫特质的肥皂。 劫持货物的不是别人，而是“双铁不沉江”的师父石铁指。石铁指是西庭府水路上数一数二的水匪头领。他得知了自己的几个弟子在潭县罹难，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灭掉铁蛟帮的极有可能是潭县的一个新兴门派——无敌宗。这个门派名声在外，可这名并非来自于武功而是来源于财产！ 石铁指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在仇恨和贪欲的双重催化之下终于做出了他自以为最正确的决定——劫持无敌宗的船只，扣押无敌宗的弟子和货物。 石铁指命人用无敌宗弟子的血在练功服上写清了事情的原委以及要向赎人的条件！ 条件一，潭县武林交出杀害张铁腿、郎铁臂以及刘铁头的元凶。 条件二，无敌宗须出银三千两方能保一船人的命。 “欺人太甚！”关畅怒道，“他们早有取死之道，可我门下弟子是何其无辜！” 关畅又看向平韬，“平捕头，麻烦您随吴玮去码头，看看那船上可有什么线索。我要去找金大钊，想必他和这石铁指是认识的！” 平韬，“好，我这就去。” 这时候王七合也进来了，他拱手道：“掌门师兄，我已将石铁指此人极其水寨的大致情况打探清楚。还请示下！” 宋熊也跟着进来，“掌门师兄，遇险弟子和杂役的身份已经查清，此时暂时对内保密。之后怎么做，还请示下。” 正在这时，负责今日执事的赵勇庭来报，“掌门师父！山门口来了个剑客，说是要比武，领教无敌宗的高招！” “让他和你师叔打！”师叔就是离官白…… 赵勇庭有些为难地道：“师叔带着二师姐一早就驾车去萍水潭散心了。” 关畅：“……” …… 曾顺擅使剑，对剑道有不错的领悟。几年前他在潭县击杀了几名入室抢劫的歹人，也成了小有名气的一方游侠。他听说百剑山庄广邀天下剑客切磋剑道，年轻人见猎心喜，自然欣然往之。 他这一路游历、四处行侠仗义，武功提升了不少。当他进入百剑山庄的时候已经将将可以称为剑客。 然而百剑山庄是何等超然的地方，慕名而来的人如过江之卿。可能够拜剑的却少之又少，悟剑者不知凡几，遇剑者更是凤毛麟角。 曾顺还算是个运气好的，竟然被允许在山庄逗留了一个月。他虽然最终未能与副庄主们切磋悟剑，可也见识了不少各方剑客，自己的见识又提升了不少！ 数天之前，曾顺回到潭县，听江湖上的朋友听说了无敌宗开创属性卡和战力数值一事。他惊讶地发现潭县之中还有人记得他，属性卡竟然也有他的备案。可令他颇为不满地是，自己的各项属性太低，战力区区七万！ 曾顺为自己感到不平，前往县衙指定的无敌宗演武专营进行战力评测。 评测的结果表明之前的战力纯属瞎胡闹，曾顺的战力足有十万之数！ 可他再一打听，各个门派的首席弟子也都战力破十万。 曾顺依旧不服，于是选择来到无敌宗进行挑战！据说挑战结果能直接影响战力！ 第105章 三女同船 关畅让唐大将谢芸儿抱到常家搭起的窝棚中休息。 谢芸儿大仇得报意味着她不再被过往所羁绊，可也意味着她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了目标，并且陷入茫然。 关畅感慨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以后还是要对这个小女孩多多开导调教，万万不可出了心理问题。 而就在这时，唐大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道，“不好了，师妹受了内伤，下身全是血！” 关畅心中一惊，心想莫不是谢芸儿大仇得报无牵无挂，然后选择自戕去和父母家人团聚？ 离官白更是一个健步冲过去，她与谢芸儿亦师亦友，说是半个姐姐半个娘都不为过。此时听说谢芸儿受伤又怎能不心急。 关畅和唐大跟上，唐大一指谢芸儿下身的夜行衣道，“师妹不知怎地就流血了，我不方便查看，师叔——” 啪。一声脆响，却是离官白挥手给了唐大一耳光。 “看什么看，登徒浪子！还不滚开。” 离官白在谢芸儿身下抹了一把，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关畅看到离官白微红的面颊，再看看谢芸儿的状态也就了然。然后知趣地离开了，好巧不巧地，谢芸儿来了天葵，应该是第一次吧。 首发网址 咳咳，关畅推了一把唐大道，“看什么看，回避，回避！芸儿没什么大碍。” “可是流了好多血啊，不止血会死人的啊！”唐大早就把谢芸儿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子，他虽然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下打，可丝毫没有放下内心的疑虑。 关畅无奈，这该怎么解释啊！我堂堂一个武林掌门，还要给你辅导生理卫生？“不碍事，这是病，过两天就自愈了！” “这是女子天葵，你才有病！”关畅推走唐大，身后传来离官白恶狠狠的声音！ …… 这一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发动到结束不过半个时辰。 歹人总共十八人，离官白出手杀了两个，谢芸儿杀了贼首崇开，其余十五人都被打折了一只手和一只脚，却还苟延残喘地活着。 无敌宗共出动了十几人，只有王七合与唐大受了些轻伤。 常家人当中也有两人被误伤到，索性都是皮外伤并不大碍。 惊魂稍定的常孝学领着一家老小给关畅等人行磕头大礼，关畅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常孝学：“不知侠客高姓大名？” 关畅：“我们是无敌宗的。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我们与这些歹人原本就有些仇怨。” 常孝学拜上一拜，问道：“可是坐拥宜居还有顺风的无敌宗？” 关畅笑道，“正是。”他自然不会实在地点破——常大爷啊，我们也不想拿你们当诱饵，奈何敌人太狡猾…… 常孝学却是叹了口气，苦笑道：“各位侠士义薄云天，今日救我常家二十五条人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敝人虽是商贾，却也知道义比利重。常家愿将家财全数献与救命恩人！” 当常孝学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之后，才知道自己拼搏而来的财富可能变成锦衣玉食也可能变成草席棺木。他虽一介商贾，可以懂得知恩必报，结草衔环的道理。更何况今日之恩如同再造！ 关畅摇头道，“常老板严重了，如果我拿了你的钱财，那和这些匪类何异？更何况我们本来就要诛杀贼首，救人其实顺路而为的。” 常孝学倒不是这么想的，“关掌门，莫非是无敌宗家底雄厚，看不上我常家的这点儿财产？” 这话问的，关畅若是摸着良心回答，肯定太伤人。他只好讪讪道：“这账不能这么算，此情我无敌宗领了。不过我无敌宗行走江湖的宗旨就是行侠仗义，再说了，我们真的很有钱啊！” 常孝学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关掌门都要接受我常家的感恩，否则常某寝食难安啊。这样吧，我让家中子弟每天去帮无敌宗做事，不求回报，但求心安。” 关畅：“……”这怎么还赖上了。 …… 晌午，关畅在无敌宗宴请平韬。 众人回到无敌宗已有数天，平韬之前将歹徒压至衙门之后就一直在审讯，直到昨天才有了结果。 酒过三巡，平韬忽然有些神秘地说，“关掌门，有件事情涉及到此案的背景，被本不该透露给外人，可是若不知会你，恐怕不妥啊！” 关畅立即严肃了起来，“哦？是何事？莫非这伙贼人中还有漏网之鱼？” 平韬说道：“这几天的审问说起来比较顺利，崇开授首，其他人不堪一击脆弱无比。尸体藏匿的地方以及赃物的去路都有了明确的线索。只是问到他们当年被救的事情却十分蹊跷。” 原来，这十八个人原本是戴罪的军卒。他们因杀良冒功被押解道京师，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人头落地！可他们在路过西庭府的时候恰巧遭遇地震，泥石流冲散了他们。 这些人趁机想要逃跑，与押解的官兵发生了争斗。原本是官兵占了上风，可就在这时林子里冲出了两个武林高手。两个武林高手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杀人，官兵竟然被他们杀了个干净。 这两人自称陈六恶和刘七恶，他们共有“十恶”兄弟。此番下山竟是要比试谁更恶！ 崇开感恩戴德地带着一众有罪的军卒投奔了陈三恶和刘七恶。至于后来这些让人整家灭门蒸发的手段都是崇开和陈三恶与刘七恶一起研究出来的！ 关畅眉头紧皱，在任何时代都有纯粹地恶人和变态啊！这些禽兽竟然以无辜者的性命作为践行恶念的牺牲！ 平韬愤慨地道，“这件事说来有些离奇，可我也曾听说过这‘十恶’之名。” 关畅惊讶地问，“真的有十个人，这样的人天诛地灭也不为过啊！” 平韬叹了口气，“原本是有十个，只不过我两年前帮了东江府知府一个忙，设计杀了焦九恶。想必现在还剩九个吧。” 关畅道，“多谢平捕头提醒，我们无敌宗以后行走江湖会留一个心眼，注意这‘十恶’的动向！” 平韬摇头，“我其实是想告诉你。我无意发现‘十恶’中有人如今就在潭县！此外崇开此人与其他两恶的关系匪浅，陈六恶与刘七恶若是听到风声也不会善罢甘休！恐怕无敌宗很快就有大麻烦了！” 第一百零六章 美人妙计 关畅有些恼火，现在无敌宗的人和船遭遇不测，自己已经是心急火燎，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人上门闹事。 其实关畅开山立派，本就难避免被人上门挑战，只不过今日曾顺来得实在不巧，竟然被关畅归到了闹事的那一类。 “这个曾顺什么来头？”关畅看向王七合。 王七合有些犹豫地答道：“他虽不是师出名门，可实战经验丰富极了。听说之前还在百剑山庄逗留过一段时日，想必剑术还不错吧。” 关畅问：“师弟可有信心与之一战？” 王七合连忙摇头道：“无敌宗大师兄和大师姐以下没人是此人的对手。” 关畅恨不得说一句，要你何用！可最后只能叹口气道，“罢了，反正我也要去县城，恰好路过山门。” …… 关畅带着众人疾步出门，行至山门之前。只见山门之下有一青衣剑客负剑而立，此人的神情傲然，可脸上不见任何急躁和无奈，显然是极注重养气功夫的。 关畅率先走上前去，也不寒暄直接问道：“可是曾顺？找我比武？” 曾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正主。于是他拱手相迎，道一句，“见过关掌门，关掌门少年英……” 关畅心里焦躁，一摆手道，“我自然是知道自己少年英雄，豪情万丈的。今日有些急事，咱们快人快语，快拳快剑。出招吧！” 曾顺颇为无语，他此前心中其实有些忐忑的，毕竟按照规矩自己应该先递上拜帖或是战术，而非直接打上门来。可关畅突兀地现身让他全无疑虑，这个掌门比自己还要年少，还要无礼。 曾顺也不墨迹，长剑出鞘，起式。 “关掌门，得罪了。”话音未落，曾顺脚下盘动，作势抢攻。 噗，曾顺已经仰面后倒，喷溅地血花从鼻孔中涌出。 一合杀！ 上门挑战的曾顺被关畅直接ko！ 关畅留下一句，“太慢了。”然后扬长而去。 比武和制敌有所不同。 比武切磋一般都是彼此过招，大家都有从对方武功中学习的意思，因此无论实力相差有多悬殊，一般都会象征性地打十几个回合。而制敌自然是越快越好，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不要拖沓。 关畅自恃内力远高于曾顺，因此运力于脚，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而他打出的那一拳则是灌注了内力的截拳道——完美诠释唯快不破！ 曾顺蜷缩在地上，他的口鼻火辣辣地疼痛，脑中也是一团浆糊。他在晕厥之前看到关畅等人并未停留就离开了什么，自嘲地想到关掌门只是路过就教训了自己吗？ …… 潭县，殷府。 殷府的正厅之内，殷正阳和关畅坐在主位，下首分别坐着平韬和接到消息方才赶来的离官白。此外殷正阳的妹妹殷姝以及银枪门徐展和萍水派陈阳都在场。 关畅向众人抱拳，道：“无敌宗为潭县除恶，结果被那水匪首领石铁指报复。如今我无敌宗弟子不慎在水上被擒，希望诸位能够不吝相助。关某代无敌宗上下谢过各位！” 徐展问道：“关掌门打算如何施救？” 关畅刚才和殷正阳私下聊了一些，二人早已计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陈阳点了点头，表示赞成，“表面上给他们送去银子，使其分散人手；暗地里再派人去施救，这一招可行啊！” 平韬却颇有顾虑，“我们对水匪巢穴的地形一无所知，贸然前去如何能救出那些弟子？水路之上，我们无所遁形啊！再说，万一对方将无敌宗弟子带着一起交换银两，那又待如何？” 徐展却是说：“依平捕头之见，又待如何？” 这时候殷姝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关畅问道：“殷姐姐有何见教，不妨说出来，集思广益。” 殷姝略作踟蹰，而后道，“关掌门如何确定那些弟子和仆役还活着？” 众人皆是无语，其实这个问题他们也都想过，只不过大家都还心存希望。 关畅斩钉截铁地答道，“他们必须活着，否则那石铁指一窝水匪就要陪葬！” 殷姝微微一笑，“这没有分别。与其畏首畏尾，不如剑指贼首！” 殷正阳道，“这谈何容易。水匪巢穴本来就易守难攻，这时候石铁指一定命人加强了防范，我们的人武艺再高也无法接近石铁指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平韬忽然无厘头地来了一句，“殷女侠是想让水匪把我们请进去，或者说是——抢进去。” 殷姝点头，然后退到后面。她的计策显然更加直接，也更加冒险。 关畅嘴角抽动，已经猜到了什么……因为他刚才是看到殷姝和离官白一同进来的。 徐展看了看殷姝，又看了看离官白。他咽了咽口水，喃喃地道：“原来是美人计？” 离官白道，“这种事情我熟得很！” 殷姝颔首，随即补充道，“为了彼此有个照应，我和离妹妹一起。” 关畅不得不承认这个计策的确更好，只不过仍然有些地方需要完善和推敲。 关畅，“万一那些水匪没有劫持你们入寨，又待如何？” 殷正阳，“水匪若是动粗，你们还不反抗了？可若是反抗岂不露馅，你们两个女子怎能如此莽撞。”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一时间也未能定下最后的方案。 而正在这时，吴玮疾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金大发！ 金大发将一封信递给殷正阳，殷正阳看过之后再传阅给关畅和众人。 原来金环门也收到了石铁指的警告！石铁指认为自己徒弟的铁蛟帮与金环门有莫大的干系，金大钊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金环门的生意包含金风楼和金缕绣庄，无论是鱼鲜还是丝绸都需要走水路。金环门与无敌宗一样被扣下了人和货。 金大钊自然不愿和石铁指这样的武林败类扯上干系，于是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派金大发前来报信。 陈阳感叹道，“这石铁指真是疯狗，无理横三分，得理不饶人啊！” 关畅皱了皱眉，他发现金环门卷入其中似乎对自己救人有利无害！ 他对金大发道：“烦请金掌门过府一叙！” 第一百零七章 三女同船 濂江是贯穿邺国的一条河流的分支，它自西庭府开始从主干流上分出，在潭县上游汇聚了众多水道最终形成了一片泽国——春秋湖。 春秋湖之上大小岛屿星罗棋布，其中不乏有水匪盘踞其上。 廉江上最大的水匪自称大浪帮，他们盘踞了春秋湖上最大的岛屿就理所应当地被称为大浪岛。 此时在春秋湖上，一艘客船正向着大浪岛方向驶去。 船舱中坐着三个女子，其中一人风姿绰约，衣着考究，正是金大钊的夫人段花花。 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两个衣着艳丽、浓妆艳抹的美人，乍一看竟似坠入风尘的青楼女子。 “段姐姐，这一次多谢你了。一会儿若是情况有变，请不要管我，我自会随机应变。”其中一个女子开口，这声音正是离官白！ 段花花正在整理鬓角的发丝，她无所谓地答道：“啧啧，就你厉害！知道你武艺高超，可你也不要大意。谢不谢的就不说了，倒是以后宜家出了新品也要先知会姐姐我一声。” 离官白点头称是。 一旁的另一个女子，也就是化妆成妓子的殷姝则是脸色苍白。她刚上船的时候还觉得此行必定十分刺激，心里着实激动了一会儿。可船开出去一个时辰她便身体不适，竟然有些晕船。 “殷姐姐既然不舒服，莫不如就在船舱中不要出去了。”离官白给她倒了杯水劝道。 殷姝有些不好意思地答着，“那可不行，来都来了。两个人一起上岸总有个照应，我知道你厉害，可我上了岸之后也不会拖你后腿。倒是现在这样子让你们笑话了。” 离官白点头，然后三女凑近，开始最后再商议一遍此次潜入敌后的流程！ …… 大浪岛。 大浪帮的水寨门口正倚着一道天然的小湾。此时水寨门墙上有一个站在高处巡逻的喽啰冻得直打摆子。他一会儿正把手蜷在袖中，一会儿又拿出手来捂一捂冻红的耳朵。 如今已经立冬，饶是西南也有一丝凉意。而这水寨不接地气，连日霜雾更让这些水匪喽啰的日子没发过了。 小喽啰向湖面上望去，只见远处有一艘船正在向大浪岛驶来！ “船！有船！” 水寨门后的一人紧张地问，“什么船，是不是官船？” “不像，只有一艘，是商船。小商船，应该是载客的！” “怪了，怎么会有客船开到我们这里，莫不是迷路了？” “副堂主，怎么办？” “你先继续盯着，事出反常，我先去禀报帮主！” …… 小船泊岸，段花花从船头一个跟头翻下，稳稳地站在岸边。 岸上早有一群好奇的水匪将这艘船团团围住。他们见船上是个女子，先是起了色心，不约而同地舔了舔嘴唇。可是在段花花露了一手之后，水匪们却是自觉地退了一步。 “来者何人？” “在下金环门段花花，今日登门是想给石帮主送上一份好礼。” “哈哈，金环门莫不是没人了？竟然派一个女子前来，就不怕被我留下做了压寨夫人吗？” 一个须发灰白的小老头排众而出，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段花花。 段花花见他这样却并不恼怒，她反讽道，“我倒是石铁指是个老当益壮的英雄，没想到却是个懦夫。现在我知道为何夫君派我来了，若是我夫君金大钊亲至，恐怕石前辈要带着一众虾兵蟹将遁回水中了！” 石铁指面上看不到怒色，依旧笑眯眯地道，“死丫头嘴是厉害啊，金环门此来何意？莫不是叫我验一验你的巧舌如簧？” 段花花啐了一口，“明人不说暗话。你给金环门的信我们收到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你们休要碰我金环门的商船。那铁蛟帮罪恶多端多行不义必自毙，被人收了也是早晚的事儿。金环门与它们无半点儿瓜葛。” 石铁指喝道，“休得胡言，我的爱徒刘铁头就是应金环门的邀约才去建立铁蛟帮。如今你们金环门将其一脚踢开，金大钊如此‘仗义’吗？” 段花花呵呵一笑，“可笑，那刘铁头只不过是你弟子的拜把子兄弟，何时成了你的爱徒？石前辈，我和夫君敬重你的年纪和武功，可这并不等同我金环门怕了你们这一帮水匪。” 石铁指哼了一声，“牙尖嘴利，你既然来了自然不会空手，我倒是看看你色厉内荏，究竟给我带来了些什么！” 石铁指说罢就要招呼众喽啰上船。 段花花却上前一步喝止，“看货可以。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金环门今日息事宁人全当是给石前辈的面子。收下货，也就收下了这份交情，以后莫要再寻我金环门的麻烦。倒是那无敌宗家大业大，坊间流传是他们害了你的徒弟，石前辈要寻霉头就找那毛都没长齐的关小儿吧。” 石铁指却不再理会，径直走进了船舱。 “嘶！”石铁指自牙缝中传来了一声怪叫，“好俊的小娘子，还是两个！” 段花花走到石铁指身后，讥讽道：“哎呀，石老前辈最怕一身武艺断了传承，我特意寻了两个天赋異稟的好苗子。石老前辈死了两个好徒弟，我再给你找两个续上。快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吧？” 石铁指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本来就是想讹诈金大钊一番。他做得就是恶心人的买卖，并不想和金环门真刀真枪的火拼。 其实他甚至不指望金环门能够送些钱粮，也不敢真的劫了金环门的商船，最多也就是扣留几日或克扣些货物当过路费罢了。 谁知金大钊夫妇都是识相的，这段花花嘴上很坚决，可行为很诚实。也不知她从哪里找到了两个绝色美人给自己当压寨夫人——呃不，是当好徒弟！ 石铁指乐得合不拢嘴，连声称好，而后立即吩咐人去把金环门的人和船都放了。最后还客客气气地命人送走了段花花。 此时被安排进入水寨的殷姝和离官白则是佯装惶恐。殷姝甚至还挤出了眼泪，而离官白则是面红耳赤——憋着笑呢。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八章 同流合污 殷姝和离官白换了一艘小船，由水路进入水寨。大浪帮果然因为船上是女人就没有多加提防，二女沿路记下进入水寨的路线和布防。 事实证明这水寨内部弯绕的确很多，若没人带路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过大浪寨的布防就形同虚设了。巡逻弟子本就不多，而且个个无精打采，看上去都不如普通农户健壮。离官白摇了摇头，对这个贼窝感到失望无比。 令二女意外的是石铁指没有第一时间“调教”这两个女弟子，而是道貌岸然地将两女送入了一间厢房并吩咐弟子严加看守。 殷姝和离官白二人略微感知了一下门外的情况，再待殷姝缓解了一下晕船的不适，就准备动手。 时间紧任务重，她们并不需要再陪石铁指做戏。只要上了岛，二女相信这里没人是自己的对手。 按照之前的计划，二女会想法找到关押人质的地方，首先保证人质安全。然后伺机挟持石铁指，直接夺了这水寨的控制权！ 可现在殷姝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殷姝皱眉问道：“离掌门，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石铁指有些——拘谨？会不会在提防我们。” 离官白略作思索，答道：“你是说他没有急于侵犯？反而将你我关在这里？” 殷姝点头，继续分析，“没错。刚才在船上，段花花大致说了石老头儿的本质，那就是个老色胚。而且他看你我的眼神也的确暴露了本性。” 离官白道：“我观察这老头的外家功夫还行，但是内家功夫远未登堂入室。就凭他是看不出你我会武功的，应该不会起疑心。” 殷姝沉思半晌，道：“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他在岛上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而大浪寨是他的一言堂，什么事儿有比他的私事更大呢？我猜想，今天还有其他人造访大浪寨。石铁指一定是要先去与那人晤面。” 离官白点头赞同，心中一动。“殷女侠是想兵分两路？” 殷姝微微一笑，“不如这样，离掌门去探明人质所在。先找到你无敌宗的弟子，我去前面的寨子打探一下石铁指到底与何人会面。” 石铁指返回自己的前院正厅，在正厅之中果然有两人坐定，正在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两人一高一矮，高个子的是猎户装扮，脸上有一道惨烈的疤痕从左到右贯穿面颊。 矮个的则是一脸正气，只不过配上了一双绿豆大的眼睛显得分外滑稽。 石铁指见到他二人却一脸喜色，手上抱拳告罪道：“让二位久等了，刚才潭县金环门刚刚认了怂，派人送来了礼物。二位的计策果然高妙。” 高个子猎户哼了一声，道，“这算什么，我七哥只是略施雕虫小技，就让潭县一霸低头服软。亏得他们识相，暂时还见不到我七哥认真起来的样子。” 被称作七哥的小豆眼男子只是微微点头，既不倨傲也不谦逊。 石铁指笑道：“刘七贤弟的果然足智多谋，老哥我佩服极了。我也不瞒二位，金环门送来的礼物是两个角色美女，已经送到了二位的小院中。” 小豆眼男子的眼睛眯成了小米大小，舔了舔嘴唇，“石老哥果真大方，既然如此我和八弟就当仁不让了。咱们快快地把正事谈完吧。” 石铁指眉飞色舞地点头，“还请二位不领赐教，老哥我认真学习，保证不浪费二位的宝贵时间！” 小豆眼男子收起嬉笑，正色道，“区区一个金环门还不是我此行的目的，那不过是帮老哥你赚些油水而已。我们真正的大鱼是无敌宗！” 高个猎户咬牙切齿地道，“无敌宗屡次与我等作对，若不给他点儿厉害瞧瞧，恐怕我们也配不上十恶不赦的这个名声了！” 屋顶之上，透过瓦片探听的殷姝眼珠微转，瞬间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这个老七和老八竟然就是“十恶不赦”中的刘七恶和石八恶！ 殷姝心道，原来这石八恶是个猎户，才能在深山老林中掩人耳目地做着丧尽天良的勾当——用婴儿“造”出了所谓的“狼孩儿”。他来潭县应该是要“收获”多年前投放的一个狼孩儿——也就是现在的琅琊。结果天不遂人愿，琅琊被关畅给救了。 而那刘七恶正是当年救下崇开一伙的恶人。崇开作为他的追随者，践行着刘七恶的各种缜密犯罪手段。可是崇开的案子竟然被破，而且还牵扯出了当年之事。 这两件事起因都是“十恶不赦”，而都被无敌宗误打误撞地阻止，难怪他们要伙同大浪寨和无敌宗作对！ 石铁指与二人的对话很快就印证了殷姝的猜想。 刘七恶冷静地分析道：“无敌宗，掌门关畅。门派草创期间他带人入山打虎，同一时间入银岭的几伙猎人就失去了狼女的踪迹，可见必定是他们将那狼女带走了。月前铁蛟帮被灭，江湖中有传闻就是无敌宗的手笔。而数日前崇开他们被捕获。据我所知他们被捕之前最后一票就在潭县。他也跟我禀报过有个小女孩儿失踪了。之后血面神捕平韬来到潭县，屡次出入无敌宗。可想而知是那个小姑娘被收容在了宗门……” 石八恶一脸凶相地吼道：“特么的无敌宗，怎么就和咱们不对付了？咱们就该召集狼王猛兽将那宗门撕碎！” 石铁指在一旁附和，“这么说二位和无敌宗的仇怨已深，我们如今也算是同仇敌忾了！可我一直有个疑问——无敌宗做了这么多事凭什么呢？” 石八恶翻了个白眼，“还不是自诩名门正派，沽名钓誉之辈。” 刘七恶笑了笑，“这个世上只会有我们兄弟这种无理由的恶，而不会有无理由的善。这是人心，古来如此，不必多提。无敌宗此举不过是扬名，有了名气——怕是江湖上又会出一个百剑山庄吧。” 石铁指心中一凛，他可不愿意得罪百剑山庄那种级别的门派。 事实上他一个水匪头子本来也不想招惹无敌宗，毕竟无敌宗锦绣门是穿一条裤子的。而锦绣门可有大背景。 刘七恶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脸色变化的石铁指，轻蔑地道：“石老哥不要怕，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这次有我二人在，就算扳不倒无敌宗，也让他们遍体鳞伤。” 石铁指十分捧哏地问道，“计将安出？” 刘七恶回到，“无敌宗看似将生意铺得很大，可这也是他的败笔！这么分散，他关畅不可能照拂得过来。只要我们隔三差五地暗地骚扰，保准让无敌宗人心惶惶，若再累及潭县百姓，那样的话，无敌宗恐怕也有口难辩。我听闻无敌宗有个食肆生意，如若我们在他们的饭菜里做些手脚呢？” “哈哈哈，好一条毒计！”三人肆意大笑。 屋顶之上，殷姝心中愤慨，脸色惨白，双拳攥紧。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零九章 雷霆之势 刘七恶笑着说，“殷正阳和无敌宗似乎想笼络潭县的武林门派，这如何可能？一旦无敌宗和其他门派一起经营的几个生意相继出现问题，门派之间的结盟也将不复存在。到时候他们定会让无敌宗出来背锅。” 石八恶接着他的说话说道：“然后我们就趁虚而入给无敌宗致命一击，据说他们敛财万两！啧啧——” 石铁指略显惊讶，“你们想灭了无敌宗？” 刘七恶有些不屑地道，“不然呢？被我‘十恶’灭掉的门派也不是一两个，无敌宗虽然声势浩大，但根基不牢。纵然有锦绣门庇护他们，可若真到了那时候——作为始作俑者的锦绣门也是自顾不暇了吧。” 石铁指默不作声，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十恶”的疯狂，只希望这些人不要对自己这大浪寨有什么不好的念头。 几人谋划一番，石八恶有些不耐烦。他催促着七哥结束了对话，让石铁指带着他们去见见那两个极品礼物！ 殷姝在屋顶之上眯起眼睛仔细看清几人步伐，这才对三人武功有了计较。她蛰伏许久就是要等到这三人动起来。她对武学钻研颇深，看一眼别人的步伐就能对其武功和内力做出大致准确的判断。 三人中武功最高的是石八恶，内力浑厚，下盘稳重。仔细观察他的摆臂姿势可以看出此人擅用右手，而且练得应该是大开大合的招式。 武功第二的是石铁指，石铁指此人的武功基础牢固。殷姝倒不用刻意注意他，在来之前她早就知道了石铁指的武功路数。 石铁指的武功是一脉相传下来的，据说是一位铁匠发明的功法。这么功法的唯一作用就是可以将自己身体的某一个部位锻炼得坚硬如铁。 他的两个徒弟和挂名弟子练得分别就是手臂、小腿和头。而外人不知的是，这门功夫并非是修炼的部位越多越好，而是专精某一点威力才能最大。 石铁指之所以在江湖上有些名头，正是因为他的十根手指早已异于常人，据说刀砍斧剁都不能伤其分毫。铁指非但防御惊人，攻击更是犀利。段花花在船上的时候提到过石铁指可以一指破铁盾，双指断钢刀，五指碎铜鼎；其整体实力与金大钊不相上下。 个子最矮的刘七恶看起来内功平平，倒是有不错的轻功底子。可惜他身材矮小，注定在轻功上也难有建树。偏偏殷姝觉得这个人很凶险，因为他的一只左手从始至终都没有从袖子中露出来过。 三人来到小院，石铁指遣散看守厢房的弟子，带着二人推门而入。 令他们惊讶地是房中空无一人，倒是床榻的帷幔已经被拉上，下面还有一双小巧的鞋子。 “没想到，金环门送来这两个极品如此识趣呀。”石铁指色眯眯地就要去拉开帷幔。 “快走！”刘七恶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怪异，走到床边才发现这屋中少了些什么。 一般这种风尘女子身上胭脂俗粉的气息浓郁，近身吻一口都会觉得呛，可这房间中却只有很清淡的味道，少了那种艳香。最关键的是，为什么只有一双鞋？ 可是他的提醒还是晚了。 石铁指手接触到床幔的瞬间，两支短矢就从床中飞射而出。上面的一支直射石铁指面门，下面一支竟然射向他的裤裆。 石铁指好色不假，可始终也有防备。他躲避不及就只能用手一上一下地挡住箭矢。 箭矢之上传来的力道将石铁指击退数步。 石铁指手上传来剧痛，大喝，“来人！”可是门外只有几声闷哼传来，显然是院内的弟子都被高手给干掉了。 石铁指看向双手，不禁亡魂大冒。只见他护住面门的手指夹住了短矢，可是皮肤仍然被划破，黑色的血液说明自己已经中毒。而护住下面的手更惨，这根短矢没被夹住，竟是穿破了他的手掌。 不得不说石铁指的指头的确坚硬，否则早就被离官白射出的箭矢齐根而断了。 石铁指身中奇毒，眼前一黑，瞬间瘫软下去。 三人进屋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倒下一人，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出手之人在哪里。 刘七恶和石八恶本能地背靠背，做出了防御姿势。此时拿到床幔停止了摆动，也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谁在装神弄鬼？”石八恶喝问一声。 “蹲下！”刘七恶猛地向下拽了一把石八恶，将他拽到自己身后。刘七恶面对床幔，左臂一抖竟然从手臂之上变出了一面铁伞。 当当当当，伞面之上火光飞溅。几枚飞刀跌落在地。而从铁伞中间更是喷出数根细针射入床幔。 一道白色从床幔中飞出，竟是一匹白练。只见这白练如同有灵智的飞蛇一般绕过伞面，将刘七恶的左手紧紧裹住。 “你是什么人？”刘七恶的脸色惨白，先前的冷静与计谋荡然无存。左手是他的命！ 刘七恶武功虽不高妙，但头脑很够用。他爱钻研阴谋骗术，更是喜欢杂耍戏法。他的左手之上佩戴了不少具有奇效的机括消息，攻守兼备。所有激发的装置都连在他左手的几根指头上。现在左手被束缚，这就说明自己的把戏已经被对方完全看穿！ 床上之人没有回答，白练却是荡起涟漪。看似轻微的抖动，引得刘七恶左臂扭曲，整个人被带着跪了下来。 石八恶只来得及抽刀砍向那匹白练，可刀在半空却被一柄断刃钳住，不得寸进！ 殷姝一抖手腕，用短刀荡开石八恶的大刀，另一只手上的长刀则向石八恶腰间斩去。她刚才在院中打斗片刻，竟是缴了两柄刀，削断一把之后，刚好凑成锦绣双刀。 石八恶也顾不上惊讶对手是名女子，连退三步才避开这一刀。只见他一个侧跃，扎出窗户，眼看是要遁逃。 殷姝飞身追去，却见一事物由窗外飞来，直取自己面门。 她用长刀一挑，才看清那是一根流星套索，倒是很符合石八恶猎户的身份。 殷姝被拖延了一下，索性不再去追，返回了床前。她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刘七恶的左臂。 刘七恶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此时屋中床幔摇曳，里面哪有离官白的身影。 二女动手之前早就商议好，一旦有人遁逃，由离官白负责追击。 片刻之后，离官白拖着浑身是血的石八恶回到厢房门口，后者的手脚被尽数挑断。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一十章 坐地分赃 殷姝早就预料道离官白杀人的本事很高，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迅速的以一敌三。 二女来此是为了互相关照，而殷姝只是逼退了石八恶，余下的活计都被离官白一个人承包了。 她有些怨念地叹了口气，“本想和那石铁指过两招，离掌门怎地把的他的手废了？” 离官白微微一愣，然后有些害羞地回答，“师父说过，变数越少越简单。不让他出手就减少了很多麻烦。” 殷姝白了她一眼，心想这武功让她练得索然无趣。这么好的切磋对手都白瞎了啊。 殷姝啧啧称奇，问道，“你这解释也够牵强，明明可以施展轻功一击毙命。为何箭矢、飞刀、软绫都拿出来了。” 离官白笑着解释，“师兄说过，能远程就不要近战，把敌人消灭在他们的射程之外才最安全。” 殷姝何等聪明，复述了这两句话，再结合刚才的搏杀，心中已有了一丝明悟。 离官白设下陷阱埋伏三名敌人，以有心算无心。先用毒箭废了石铁指，再以飞刀逼得刘七恶用出了手上的机关。白练缠住变化多端的左手，这正是把变数控制在了最小。 那时候胜负已定，就算石八恶真的能逃也并没有见过离官白本尊。况且离官白手段多样，暗器多端。石八恶一旦背对离官白，结果可想而知。 殷姝无奈地抱怨，“你们这宗门当真古怪的紧。”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当殷姝拎着奄奄一息的石铁指出现在大浪寨正厅的时候，这些水匪弟子甚至都没有象征性地抵抗一下就统统投降了。 离官白则故意带着无敌宗被俘的弟子把水牢里的水匪都打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优待俘虏是不存在的，江湖上的规矩是除恶务尽。更何况无敌宗的弟子也受了伤，这时候找大浪寨讨点利息更能让他们对自己门派有认同感。 临近傍晚，几艘货船靠近大浪寨。正是关畅、殷正阳和平韬依照计划前来接应。 数十名无敌宗和锦绣门的弟子很快就把整个大浪寨都控制住了。 关畅与殷正阳自然不会和大浪寨客气，他们在石铁指的亲自带领下找到了大浪寨的藏银之处。 别看大浪寨的弟子们一个个都营养不良的蔫样儿，可是石铁指这老家伙可是相当有钱。 平韬也帮他们仔细搜刮一番，找到的金银和贵重货物竟然价值四千多两。 三人坐在库房的地上，看着堆积如山的财货，竟然有些发愁。 关畅从骨子里是看不起这些钱的，作为穿越主角，他觉得自己理应活得像印钞机一样洒脱。 殷正阳正气凛然，家底丰厚。对财物本来就没什么概念。 血面神捕平韬是三人中最缺钱的，毕竟捕快的大名不能带来财务进项。他本身从事的职业风险极高，希望能在死于非命之前尽量为家人攒下家财。 这爷仨此行并未带官府的人前来，就算不差钱，自然也不会愚忠到把这钱都交给公家。 三人中关畅年纪最小，殷正阳最为刚正，最后打破沉默的任务就交给平韬了。 平韬来到关畅面前一拱手，道：“英雄出少年，关掌门果然好手段。无敌宗两月之内接连为民除害，先灭铁蛟一帮，再诛崇开恶党，智破大浪匪寨，生擒石、刘双恶。若非是我亲眼所见，当真以为是话本演义了。” 关畅哪敢接这奉承，立即来了一波商业互吹：“不敢当不敢当。无敌宗根基不稳，关某人言轻微。若非殷大哥照拂，又得平捕头鼎力相助。且不说大浪寨，就算崇开那伙亡命徒也会让我焦头烂额。平捕头还提点关某留心那‘十恶不赦’之辈，此情此意，关某铭记于心。” 殷正阳也笑着说，“这一趟真是多亏了平捕头。我听闻‘十恶’为祸邺国数年，可是敢于一直追踪他们的唯有你血面神捕。殷某知道你追踪‘十恶’花销不小，这里的银两，请平捕头拿走一半。” 平韬对财物的确看重，可他也是个要面子的，礼让还是要有的。再者说，这里的一半东西就价值两千两银子，这礼远大于他此行出的力了。 “不行，除暴安良于二位是义举，可我本是有官身的捕快。缉拿凶犯，职责所在。万万不敢收了这礼。”平韬婉言相拒。 这时候关畅出来帮平韬找台阶了，他佯装嗔怒。“平捕头莫非不屑与我这个江湖草莽共事？何必拿官身搪塞吾等？我殷大哥曾挂职密谍司，如今也是以武林中人自称！” 殷正阳一拍手，叫道：“说得好，此时此地没有官府，只有江湖！这些钱就是为你追缉要犯的助拳义财，岂有不收之理！” 几人推让一番，最后平韬“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一千两白银，直接退出了库房。 他当然不会带着白银回京，在他临行之前关畅会为他兑换成银票。 “义弟，这剩下的财物——”殷正阳问道，他不缺钱，也知道关畅不缺钱。可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这些财物分好了是他当大哥的本事，分不好却可能弄出嫌隙。 关畅自是知道殷正阳也不好开口。其实对于剩下的三千两财物，关畅倒是有些想法。 他索性就接过话头，说道：“大哥，弟弟觉得这三千两，可不是一般的三千两！应有大用！” 殷正阳心中一动，却没有立即明白过来，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大用？” 关畅卖了个关子，反问道：“敢问大哥，咱们在哪里？” 殷正阳作答，“大浪寨的库房啊！” 关畅继续问，“大浪寨哪来这么多银子啊？” 殷正阳道，“当水匪抢的啊！” 关畅追问，“抢谁的？” 殷正阳答，“来往客船商船、听说还劫过官船。” 关畅一指那堆财货，问道：“那这银子是谁的？” 殷正阳脑筋一转，想到了一种可能，反问：“贤弟是想将财务归还百姓？这——” 关畅摇头，“这银子是百姓和商贾的，可他们敢来找石铁指要吗？” 殷正阳哼了一声，“当然不敢，哪有这个本事？” 关畅指着自己和殷正阳，明知故问：“谁有这个本事？” 殷正阳一翻白眼，“休得消遣我，问了一圈，还是要咱们分了吗？” 关畅哈哈一笑，不再兜圈子，直接答道：“有本事拿回来这银子的，除了咱们，还有官府！咱们又是谁？咱们是江湖人！可江湖人干了官府该干的事儿，这就是矛盾所在！” 他说到兴起，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徐徐讲述自己对于这些赃银的看法。 殷正阳听得啧啧称奇，脑中只回荡着三个字“这也行？”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祸水东引 第二天晌午，潭县县衙就派来官兵清剿大浪寨。在大家愉快地形式主义逢场作戏之后，无敌宗将石铁指等水匪都交给了县衙带走。 平韬则是带走了刘七恶和石八恶继续审问，几日后还要亲自将其押送回京。 余下的钱财，关畅让无敌宗的弟子挑拣贵重的金条和银锭抬走。 等官府的人来的时候，只抄走了价值一千两的铜钱与货物。 两日后，潭县县衙张出榜文。县衙表彰了无敌宗、锦绣门和金环门协助官府剿灭水匪的功绩。 官府出文称赞江湖门派，这在邺国历史上算是破天荒。 区区一个县令自然不敢做主，可若是有旨意就另当别论了。 聪明人将几件事串在一起分析，就会得出一个结论。潭县聚集武林门派不是偶然，锦绣门空降潭县也不是无的放矢——所谓的庙堂之高和江湖之远将发生微妙的变化！ 对于关畅而言，目前的形势正向着自己所希望看到的那样发展——门派与朝廷双赢。 一千两换来了潭县官府的认可，更是扭转了江湖门派在潭县百姓心中的形象。 说来有趣，在外人眼中，这件事中受益最大的竟然是金环门！ 坊间传言，这次江湖门派和官府一起攻破大浪寨，正是因为金环门献计献策。金环门掌门夫人段花花更是以身犯险深入虎穴。 传言一出，之前金环门纵容铁蛟帮拐卖幼童的言论不攻自破。金环门相当于是自证清白。 潭县，金岭金环门。 金大钊打发同传消息的弟子退下，段花花急忙去把房门关紧。 啪！金大钊将茶杯摔在地上，砸成齑粉。 段花花的身体也花枝乱颤，随后两人异口同声地骂道，“关畅小杂毛，端是可恨！” 金大钊满脸涨红，恨恨地道，“夫人，你说那无敌宗怎能如此无耻！” 他恨啊，关紧是这些话只能在家说，如果出去说就是忘恩负义之辈！ 段花花眉头紧皱，吐纳几次才调匀气息，美目转动，而后还是觉得义愤填膺，终究是破口大骂出来，“那个小王八蛋这是在咒我们去死啊！” 金大钊叹气道，“好一招移花接木啊，张冠李戴啊。这下潭县的人都知道大浪寨的覆灭和我金环门脱不了干系，简直有口难辩！” 段花花看着金大钊已经快气炸了，急忙劝解了两句。“单是大浪寨还是件好事，那石铁指一脉没什么传承，不必担心报复。除掉他们也算是我们的义举，这笔账倒是不亏。可谁知道那石铁指好死不死地和天杀的‘十恶’勾结。” 金大钊喝道，“这下可好，他们表面上把功劳让给了我们金环门，实际上是拿我们当挡箭牌、出头鸟。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一旦‘十恶’的其他几人来寻仇，那我们就等着倒霉吧！” “那‘十恶’究竟何方神圣，当真可怕吗？”段花花自然早就想通了其中关节，只不过她对‘十恶’的名头却知之不详。 金大钊搓了搓手，缓缓解释，“‘十恶’在邺国兴风作浪十余年，据说是十个丧尽天良的魔头，为首的一人更是顶尖高手。他们杀人如麻，狡诈如狐。据说武林中被他们祸害的门派竟有十指之数，死于他们手上的无辜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偏偏他们行踪诡秘，除了每到一处都留下各自的恶名，其他再五更多线索。” 段花花想到了什么，有些怀疑地问道，“真有那么可怕？但那刘七恶和石八恶再加一个石铁指都被殷女侠和离掌门联手活捉。会不会是有人危言耸听，或者是他们自己鼓吹的？” “妇人之见！”金大钊不悦地喝道，“那两个人武功再不济，也不会是泛泛之辈。你可知道‘十恶’中的首恶是谁吗？他绰号田一恶，本名田锋。十五年前曾在百剑山庄以切磋为由连杀多名剑客，只为引得白淳风与之一战。后来一名副庄主出手与田锋大战百余回合才将其逼走。能与这种人混迹在一起的绝非小鱼小虾。” 金大钊略作思考，又问道：“你觉得殷姝和离官白的武功如何？” 段花花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惊讶地道：“师兄的意思是——并非是石铁指三人的武功弱，而是殷姝和那离官白要强出许多？这如何可能？离官白那妮子还没长开，武功能有多高？殷姝难道比殷正阳更厉害？” 金大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和她俩在一起时的情形，有没有值得注意的？” 段花花答道，“从步伐上可以看出她二人都有相当不俗的内家根基，轻功也定是不错。除此之外就是她二人谈笑风生，似乎非常有把握。” 金大钊眯起眼睛，用力一拍桌子喝道，“哼，你也告诉过他们石铁指的武功与我旗鼓相当。也就是说在这二人面前，我这个金环门掌门的武功根本就不够看吗！” 金大钊顿了顿，神情略有放松，但眼神中流过一丝落寞。“我本认为凭借自己一身本事在这潭县能够做大，从一开始就没把无敌宗放在眼中，甚至还妄想能压一压锦绣门。可笑，可笑。地头蛇没能压住锦绣门这条龙，因为龙就是龙。也没能吞下无敌宗这只猫，因为那根本不是猫，而是一头下山猛虎！师妹，你来说说潭县武林中武功最高的是谁？” 段花花下意识地答道：“难道不是锦绣双刀殷正阳吗？” 金大钊摇了摇头，轻抚了段花花的后背。“如果我没猜错，潭县之内武功最高的就是那离官白——天纵奇才！” 段花花惊呼一声，“怎么可能？关畅那小子得拳无敌陆刁刁真传，已经算是天才。离官白比他还小，难道是妖孽？” 金大钊平静地说，“没有什么不可能，女子执掌门派的你见过几个？那离官白是关畅的师妹，她师父就算不是陆刁刁也是一个差不多的人物。你想想那样的人为何会收一个女孩儿做弟子！只能说明此女天赋异禀！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昨日曾见过刘七恶、石八恶和石铁指的狼狈之相。他们身上的伤口极少，且全然看不到锦绣双刀的痕迹！” 段花花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殷姝可能没有出手，离官白以一敌三，轻易破之！ 她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那岂不是说——自己和师兄二人联手都未必是那个小姑娘的一合之将？念及此处，她只觉得后背上的汗毛都炸立起来。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任侠基金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金大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禀告师父师娘，刚才锦绣门弟子送来了请柬。” “进来吧。”门内传来金大钊有些不悦的声音。 金大发小心翼翼地递上请柬，然后站到一边。 金大钊拆开请柬扫了一眼就递给身旁的段花花。 段花花逐字逐句地看过之后才开口，“殷正阳果然借此机会登高一呼了……师兄，咱们去还是不去？” 金大钊说：“去，当然要去。这上面写着你我二人还是主宾，为何不去？再说了，这个时候落了单岂不更是——”他看了一眼金大发，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段花花摇了摇头，吩咐道，“大发，去准备一下吧。” 这次宴请做东的是殷正阳，可地点却在无敌宗。 关畅特意腾出了一间大屋作为聚会之所。 饶是无敌宗以新玩意儿见长，可是当各派宾客进入大堂的时候还是惊呆了。这屋子的布置哪像是什么宴请，连个像样的大桌子都没有。 房间正中有两道几丈长的桌子上铺着白色的布，怎么看都像是灵堂的配色。 桌子上倒是摆着许多碟盘，上面盛着各色美食。有无敌宗的弟子不断往来，还正在源源不断地增加菜品。两张桌子尽头各有一个模样英俊的弟子守着数十个摞在一起的酒坛，看样子是在充当酒保。 最令人费解的是，在靠近窗户的一侧，竟然像是半个伙房。只见一个大厨模样打扮的马大刀正在一大块铁板上烹制些什么，似乎是大块大块的肉和鱼。 各门各派稍有身份的高手都应邀前来，四十来人在大堂里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宴该如何来赴。 就在这时，关畅和殷正阳走了进来。 关畅先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无敌宗自助宴会”，让大家先吃个酒足饭饱。他又派出一些机灵的外门弟子为大家在桌边介绍一些新式的菜品或用具。殷姝则引着一众女宾去一个角落，那里更适合女子饮宴。 房间一侧的饮食区被布置成了半开的卡座，所有的椅子都换成了宜居最新出品的“沙发”。几个小门派的掌门坐了下去竟然被吓得弹跳而起，引来一阵哄笑。 一些掌门一边吐槽无敌宗不讲规矩骄奢淫逸，一边吃着那自助铁板烧上的肉排和烤虾，真香！ 殷姝那边则是为几位莅临的女侠都准备了一份“伴手礼”。 那是一个半尺见方的木匣，匣子上刻有“宜居”的字号。打开匣子，里面是整齐排放的六个椭圆形事物。 “呀，这是什么？”一位女侠问道。 “这好像是宜居新上的肥皂？似乎是沐浴洗衣用的？”段花花有些诧异，她是知道这肥皂的。这东西的确好用又新奇，可是作为礼品似乎是轻了，或许还不如这个盒子值钱。 “咦”，这时候徐展的夫人君寒雪忽然有所发现，“这不是肥皂，你们看这每个盒子历都有六种不同的颜色，仔细闻一闻，每一种颜色都是一种香气。这块紫色的似乎是——丁香？” 殷姝笑道，“还是你识货，这也是一种皂。可却不是洗衣清洁的肥皂，而是专供女子沐浴的香皂。每块香皂都将一种花的香气封存其中，用起来倒是和肥皂差不多。只是触感更加细腻，做工也更加考究。” 众女这才有所悟，然后面露兴奋之色。她们是舞刀弄枪的女侠，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私下依旧有小女人的一面。 君寒雪问道：“这等好东西，怎么都没在宜居上架？” 殷姝解释说：“这是无敌宗‘研究堂’最新研制的香皂，产量有限。第一批已经被京城的大官贵人订走了。第二批多产了一些，结果被宫中要走当贡品了。如今这是第三批，也不过一百块。端王府预订了一半，剩下的就被我扣下来送个各个姐妹们了。” 君寒雪用嫩如葱白的小指在香皂上滑过，称赞一句，“倒是稀罕物，多谢殷妹妹留心了。” 殷姝在女侠圈“安利”香皂，而那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们则已经三三两两地聚众喝酒吃肉，开启了胡吃海塞的模式。 他们觉得这自助的宴请虽然不隆重，却也够畅快。如若平时在金风楼点一桌子菜，吃多了显得饭桶，吃少了根本就不管饱啊。而这自助就是让大家敞开了吃嘛，甚至有两个身宽体胖的大汉差点为一头烤乳猪上演全武行。 男人的快乐从来都那么简单，不论古今。 殷正阳走到事先搭好的演讲台后，旁边立即有弟子会意，敲响了一旁的铜锣。 三声锣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殷正阳身上。 殷正阳清了清嗓子，客套话不多，直奔主题。 那日关畅和他谈到大浪寨的赃银。关畅的提议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无敌宗和锦绣门都不差钱，可是潭县武林差钱的门派可非常多。 而上次潭县江湖盟的盟会上已经定下了重要方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结果，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 殷正阳正式提出，剿灭大浪寨所获折价一千五百两银子，全数银两都作为潭县江湖盟的“任侠基金”！ 任侠基金旨在鼓励武林高手匡扶正义、锄强扶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凡潭县江湖盟的注册门派以及游侠均为任侠基金的受益者。 倘若有门派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则根据其行为予以嘉奖；倘若有门派因路见不平而受到报复甚至有伤亡折损，则根据其损失予以抚恤。 而任侠基金的管理和除暴安良的评定则需要大家的认可，殷正阳请大家来就是希望能找出一些有威望的人来共同拟定章程。 期间也有人询问这任侠基金的财源从何而来，关畅给出的答案是——钱是大家一起赚的。 这里说的赚并非是各家的生意，生意上的经济资本可不能和与社会福利混为一谈。 关畅说的赚钱其实是——组团打副本。 潭县周遭也并非太平无事，有几伙山贼、马匪的凶悍远非大浪寨可比的。既然大家决定要除暴安良，不如各门派都贡献出几个好手一同剿匪。 缴费所得分作三分，一分上缴官府平息民怨，一分充入任侠基金，另一份由参与剿匪的帮派自行分配。 最终大家选出殷正阳、金大钊、徐展、赵普善、关畅来抉择任侠基金的使用。 关畅财大气粗地当场宣布，无敌宗和锦绣门各为任侠基金再捐五百两。 刚刚享用了饕餮美味的各位掌门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合计这是骗我们来捐款的？ 不过倒是没有人真的自残，行走江湖脸面还是要的……大家纷纷解囊，任侠基金最终被提升道了三千六百两。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一十三章 琅琊觉醒 殷正阳自然知道这“任侠基金”对于大家来说过于虚无缥缈，能不能团结这些门派还是要看有没有令人心动的“好处”。 殷正阳也没让大家久等，他命人拿出了他和关畅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位门派掌门。 殷正阳道，“这是月潭坊演武专营的‘银两抵用券’，凭此券可在演武专营支取价值一百两的‘演武器械’。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哪家门派如果遇到困难只管前去无敌宗在月潭坊的演武专营。到时候自会有人接洽。” 百两的抵用券实际价值几何大家并不知道，在场之人看重的是殷正阳最后的保证——有难必帮。 以锦绣门和无敌宗在潭县武林的背景和地位，简直就是潭县之内仅次于端王府最大的一条粗腿了。恐怕连县衙也比不上这两个宗门的势大。 锦绣门背靠密谍司直达听天；无敌宗深藏不露敛财无数。这两个门派一个有权一个有钱，相辅相成，不但是江湖中的佳话，更是表明潭县武林已经有了主心骨。 这时候已经有人心中生出了野望——潭县江湖盟会不会和那五个大宗门分庭抗礼呢？ 翌日。银岭，马家村外。 关畅和血面神捕平韬正在互道珍重。 这段日子平韬一直在无敌宗寄居，这两天才完成了对石铁指、刘七恶和石八恶严刑拷问。今日他决定亲自押犯人回京。 对于平韬审问犯人的手段，关畅是佩服的。石铁指等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甚至还招出了许多无头案的线索。刘七恶和石八恶果真是恶贯满盈，所犯罪行听得关畅都是汗毛炸立，觉得比最惊悚的电影还要摄人心魄。 不过比较棘手的一点是刘七恶和石八恶对“十恶”其他成员的信息吐露不详，二人不似作假，看来他们这些人之间的联系也并不紧密。 平韬这次功劳不小，又收获了意外之财，可谓是志得意满。他脸上的红色胎记似乎更红了一些。 关畅对于石铁指和刘七恶的去留并不在意，但是他对石八恶这个“狼人制造者”颇有兴趣。他早就买通平韬，让他把石八恶留给无敌宗处置。 平韬自知欠了关畅一个大人情，也就顺了他的意。他会在案卷上写明石八恶没有熬过酷刑，死在潭县。对于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就连刑部的大人们都不介意早点将他送去见阎王，绝对不会追究平韬的用刑过当。 关畅送走平韬，立即叫上所有师兄弟和内门弟子一起前往后山。 在那里，有一桩事情需要彻底了结。 无敌宗，后山。 这里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岩洞，里面住着无敌宗最特别的弟子——狼女琅琊。 在无敌宗弟子的悉心照料之下，琅琊的智力已经恢复到了四五岁人类小孩儿的水平。 如今的琅琊已经能直立行走，习惯穿着衣服和鞋子，远远看去与一般十岁小姑娘无异。 只不过她偶尔还是会展现出凶戾的狼性，尤其是尝过血腥气之后更会有些癫狂，甚至还会继续吃下生肉。 关畅希望通过反复地磨砺与刺激让琅琊认清自己是人而非兽的事实。 他今天却不顾其他人反对，要做一件疯狂的事情——把属于琅琊的因果交由她自己来终结。 琅琊被困在一个巨大的铁笼中，已经连续饿了三天。她显得烦躁不安，一些属于狼的神态和举止隐隐又有出现的迹象。 关畅看着琅琊，几次吐纳方能平息了一下胸中的闷气。他只要一想到石八恶的罪行和琅琊的遭遇就无法冷静，仿佛有一团怒火要把自己点燃。 他对自己穿越来这个世界后经历的第一场生死考验记忆犹新，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背后有一个真正冷血而恶心的人间惨剧！ 在今天，这个制造“狼孩儿惨剧”的罪魁祸首将迎来最血腥的报应！ 关畅一招手，唐大拖着已经被废掉手脚、打掉下巴的石八恶走到笼子边上。 姜棠把门打开，唐大把石八恶像个破口袋一样摔进笼子。这一摔把已经晕厥的石八恶震得醒了过来。 石八恶早就被平韬拷问得早就不想活了，几次想咬舌自尽。平韬怕他寻死才把他的下巴打掉了。 当他认出笼中小女孩身份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挣扎和颤抖。恐惧瞬间袭遍他的全身，不中用的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求救声。 他不动还好，他一动，琅琊也有了反应。 平韬身体多处流血，琅琊闻着血腥味，本能地躁动就已经开始了。当她看到那个人竟然在挣扎，自然感受到了威胁。 于是她扑了过去！ 琅琊虽然告别森林一年多时间，可骨子里的杀戮本能依旧存在。 一口！琅琊扑过去，只是一口就咬断了石八恶的脖子。鲜血溅出老高，激发了琅琊的兽性。 琅琊一个激灵，呆滞了片刻，然后开始了属于狼的疯狂！ 关畅看到这一幕赶紧摆了摆手，示意姜棠准备泼冷水将他们分开。 正当姜棠要泼水之时，异变突生！ 琅琊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转过身面对众人，寻找到了离官白的方向。 属于狼的凶狠正在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她满脸血污中的泪水。 她嫌弃地吐出了一大片肉，有些委屈地看向离官白，用含糊地声音叫道：“姐姐，肉生，不吃。” 众人紧绷的心皆是一松，有几个弟子甚至悄悄擦拭了眼角的泪。 离官白也喜极而泣，马上点着头说：“你等着，姐姐给你拿排骨去！” 琅琊被激发出本能并不可怕，难能可贵地是她已经知道了克制。 即便她饥饿，残暴，嗜血，最终人性的一面还是侥幸地略胜一筹。 关畅笑道，“好了，帮琅琊收拾一下。从明天起她可以回宗门居住了，只不过还要有人贴身看管。” 只是教给琅琊做人的样子是不够的，人是一种需要“社会”的生物。琅琊若是能以普通人的身份融入到人类的集体当中，才算是修成正果。 琅琊似乎听懂了关畅的话，她抬起头看了看自己居住的岩洞，又顺着山势眺望着后面的银岭群山，眼神清澈又迷惘。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宰相府邸 关畅了结琅琊师妹的孽缘，总算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被羁绊、被束缚。人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即便是穿越主角也不能逍遥快活。 他刚醒来的时候为钱发愁，为忽悠几个师弟绞尽脑汁。 他带师弟们上山历练，结果遭遇狼群，捡了一个有故事的狼师妹。 他好不容易撑起家业，却在为银岭这块地皮奔波。 他和殷正阳结交，可又被金环门为难。 他海选弟子，竟真的收到了有深仇大恨的。 他为弟子报仇，未曾想竟引出了十恶不赦的歹人。 关畅想到这里微微一笑，经历了许多，收获了更多。 他的师弟们依旧紧密地团结在身边；他的徒弟中不乏天赋異稟才智过人的存在；他结拜了锦绣双刀的二当家为义兄；他甚至还收获了一个绝世高手做师妹；他的门派在潭县立住跟脚，一切欣欣向荣。 此时在无敌宗，江湖纠葛颇深的几人都已经了无牵挂。琅琊、吴玮、谢芸儿都可以彻底告别过去，即将拥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他又想到姜棠和马大刀，二人在习武这条路上注定走不了太远。 不过马大刀似乎很满足于现状。他本就是厨子出身，现在和马家村的族亲们一起掌管无敌宗全部的餐饮产业。这半年来，他通过餐饮挣到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至于姜棠，曾经没人瞧得上眼的闲散懒汉，竟然变成无敌宗执掌一堂的堂主。他的心思也不难猜——姜棠和李豆的终身大事已经排上了日程，媒婆都已经找好了。 一年之前，在潭县提起无敌宗还无人知晓，有甚者会认为那是个招摇撞骗的幌子。现在无敌宗在潭县已经鼎鼎有名，谁家小娘若是能嫁给无敌宗的弟子自然是衣食无忧。 正在关畅陷入无限感慨的时候，一个身影来到了他身边。 “师兄，师兄？你想什么呢？”关畅的思路被打断，这才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臆想之中，以至于离官白走到他身边都没察觉。 关畅不好意思地说：“师妹的轻功又精进了，我都没听到你过来。” 离官白翻了个白眼，愤怒地说：“明明是你做白日梦还不承认，我都叫你两声了！” 关畅尴尬地打了个哈哈，问道：“师妹，有什么事？” 离官白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更是生气，怒道：“我从京城回来，你都没问过我！” 关畅这才想起来，连忙给师妹赔礼道歉，鞠躬作揖。这件事的确是他疏忽遗忘了，可在离官白看来他这就是欺师灭祖，一点儿给师父师伯报仇的意思都没有！ 离官白去京城调查那张图的事情，本着一切从简的原则，总算顺利归来。她回来时刚好赶上帮谢芸儿报仇，所以没来得及和关畅多说。 后来无敌宗弟子被劫持，离官白和殷姝又前往救援。多番耽搁，关畅还真就把这茬给忘记了。 “师妹，都怪我。”关畅端正态度，问道：“师妹此去可有发现？那张图绘制的是京城吗？” 离官白哼了一声，答道：“那张图果然是地图，而且所绘之地正是京师。” 关畅好奇地问：“那标记之处是哪里？莫非是皇宫？” 离官白没好气地道：“当然不是，难道师父师伯没事儿闲得要造反吗？” 关畅腹诽，那也不是不可能啊。考虑到陆刁刁出身呼神卫，又被人灭口，当年牵扯的事情可能比造反也不遑多让了。 离官白正色道：“那张图应该绘制在十几年前，如今京城的坊市比之图上多有变化。我和宋熊怕泄露了图，分别拿着图上的不同拓印版本问了几家伢行，最终才确认那图上标记出的位置。” “哪里？”关畅问。 “相府！”离官白答道，“陆相，陆致远的家。” “当今首相？”关畅问道。 离官白点了点头，又说：“没错。首相之家守备森严，邺国皇帝应该非常重视这个首相，竟然派了几名顶级高手日夜看护。只凭我一人还不足以进府查探。” 关畅略作思索，问道：“陆相的家一直在这里？他为相多少年了？” 邺国首辅宰相的连任不会超过四年，至多不会超过三任。 离官白显然是做过这方面功课的，她立即答道：“这里就有些可疑了。陆相为相十年，在这里也住了十年。他是先搬到这座宅子，同年就出任首辅之位。” 关畅皱了皱眉，问道：“也就是说，师父这张图所标记的位置不是陆府？” 离官白摇头又点头，答道：“奇怪之处就在于此。陆家本是东江府的大族，在京城有几座大寨也不足为奇。这座宅子至少建成有三十年，本就是陆家的产业。而在陆致远归京之前，这里曾被宫中征用，赐给晋王居住。晋王是邺国皇帝的叔叔，他在这里住到寿终正寝。晋王子嗣被赐封到其他地方。然后这宅子就空了数年。再次易主之时，王府就变成了相府。” 关畅掐指一算，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师父当年标记的是晋王府，亦或是一座空宅？” 离官白有些不开心的点了点头。地图上标记出的位置已经换了主人，那么这张图能提供的线索就小了很多。更何况原来的主人已经去世，这个线索基本上就断了。 关畅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这个陆府我们以后多多留心，但是无论是晋王还是陆相都将师父的秘密引向了朝堂。再加上我师父昔日呼神卫的身份，我想当年之事一定在京城发作。” 离官白看着关畅问道：“还要去京城查？下次你和我一起吗？” 关畅想了想，答道：“你忘了我们的三年之约吗，如今我们才在潭县站稳脚跟。这个时候急于进京反倒会引起猜忌。况且你我势单力薄，在京城也无依无靠。” 关畅看到离官白有些灰心，继续说：“我保证，一定在三年之内把无敌宗打理妥当。到时候即便我们不进京，可能有人求我们进京。这两年我也要通过潭县江湖盟结交上京城的关系，多一分准备也多一分把握。” 离官白点头，“师兄，我听你的。我有预感，师父和师伯的仇并不简单。我知道你不想送死，我不逼你，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关畅佯装嗔怒，笑骂道，“你这个没长开的小丫头！师兄在你心里就这么怕死吗？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我也有种预感，害死师父的人一定也在关注着无敌宗！”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方圆之矩 关畅和离官白正在猜想仇敌身份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谢芸儿快步走了进来，抱拳道：“启禀掌门、师父，那曾顺又来挑战，这次他还带了几个帮手。” 数日之前平韬在审问崇开的属下时，已经得知他们埋藏尸体的地方。 谢芸儿将父母和族人重新安葬之后就更加刻苦地练武。她自称是想如师父那样行侠仗义，可关畅知道这个小姑娘并未完全从仇恨与复仇的刺激中彻底走出来。 关畅不想让她完全将自己封闭，所以要求她接了一些外门弟子的任务。这些任务大多要与人接触，旨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在关畅看来练武不急于一时，但是练心迫在眉睫。倘若这个小姑娘的心性跑偏了，那么绝世武功也只会成为她的魔爪利刃。 今日谢芸儿接了一个山门接待的任务，无敌宗的山门除了有弟子看守之外，还有一个类似后世“收发室”一样的接待间。 外来者想进入无敌宗，须在山门前止步，与接待室的值守弟子说明来由。然后由值守弟子禀明执事弟子或堂主方可放行或逐客人。 关畅和离官白都是一愣，问道：“曾顺？是谁？” 谢芸儿连忙解释道：“就是那日来上门挑战的游侠剑客，被掌门一拳打趴下的那人。” 关畅在记忆中搜索着，竟然发现全无印象啊！ 谢芸儿也很无语，掌门怎么打赢了还不愿意承认呢？她继续提醒道：“那一日无敌宗弟子被大浪寨扣下，掌门去找殷大侠，可是被那曾顺拦住……” 关畅一拍大腿叫道：“原来是他！我那天心急火燎地去找殷大侠，出手就重了一些。你刚才说什么，那人没被我打死吧？” 谢芸儿听得一头黑线，答道：“掌门，那曾顺没死，只是受了些轻伤。他说还要挑战你。” 关畅颇有几分考教意味地问道：“你觉得该当如何？” 谢芸儿一愣，思索了一下就回答：“弟子不敢为掌门做主，但曾顺此举有些无赖，无敌宗不屑与他一般见识，应该赶走。” 关畅盯着谢芸儿，神情忽然严厉起来，道：“你的确不敢为我做主，可是你似乎敢违背门规！” 谢芸儿心中漏了一拍，立即跪地说道，“弟子知错，可是——” “可是什么？”关畅打断她，质问道：“值守弟子的职责是看管山门，遇事向执事弟子或外门首座汇报。执事弟子是吴玮、外门首座是宋熊。若他二人不在无敌宗，也会将事务交接给他人处理。你却直接来找我，原因无外乎有两个。第一是因为那人点名挑战我；第二你认为自己是内门弟子与我和你师父亲近、身份超然就可以特殊处置。我说的可对？” 谢芸儿已经泫然欲哭，憋着嘴点了点头。 关畅语气慢慢平和：“你也知道无敌不屑于那些无赖之辈一般见识。无赖没有遵守规矩，而我们要守规矩。尤其是要守住自己宗门的规矩，否则会让外人看轻，也会有很多麻烦。罢了罢了，今日我就再会一会那个曾顺吧。” 关畅说罢挥了挥袖子走了出去，留下谢芸儿有些茫然地看向离官白。 “失了规矩，不成方圆。”一句话从关畅离开的方向悠悠传来。 离官白也并未急着叫谢芸儿起来。她开始时觉得关畅有些小题大做，以她冰雪聪明很快就领会了关畅的用心。 无敌宗的发展太过锋芒毕露，整体实力膨胀地太快。无敌宗的弟子在为门派感到骄傲的同时，自己更是有些飘飘然。一些心性不佳的外门弟子在外人面前颇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关畅私下里已经敲打过几个师弟，尤其是最爱显摆的姜棠。 离官白隐隐觉得关畅对于门派的想法与其他武林同道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而且在门派理念的抉择上关畅竟然一言而决，完全不给其他人反驳的机会。也只有在这时候，关畅才有一点儿掌门人的架子和气势，可见他对门派前景十分用心。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谢芸儿的额头，问道：“你可知错？” 谢芸儿如蒙大赦地答道，“弟子知错了。弟子没能牢记掌门和师父的教诲，不该搞特殊化，不该越权。” 离官白道：“掌门师兄的大才是我们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很多时候他做事你不会理解，也不用理解。这不是因为他强横专断，而是因为我们这里的确差他远矣。”她说着还指了指谢芸儿的太阳穴。 离官白继续教导自己的弟子，“正是因为掌门师兄的坚持和规矩才能让无敌宗在潭县站稳脚跟。你以为无敌宗怎么样？” 谢芸儿老老实实地答道，“无敌宗武功高妙，在潭县地位超然，财力更是雄厚，远非普通宗门能媲美。” 离官白学着关畅的做派，将手背在身后，缓慢地诉说着：“你所看所感的无敌宗，不过是掌门心中所想无敌宗的冰山一角。你年纪还小，等你见过外面的世界之后才能体会到无敌宗到底有多了不起。骄傲会让人止步不前，而无敌宗的路还有很远。作为内门弟子，你更要以身作则，汝能持否？” 谢芸儿其实没听懂前面的那些，但还是机械地答道：“弟子能持。” 离官白道：“你触犯了外门的规矩，去找宋首座领罚。我再额外罚你默写门规五十遍。” 谢芸儿恭敬地叩拜，“多谢师父。” 离官白见谢芸儿还不起身离开，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谢芸儿想了想才开口，“弟子有一事不明，请师父解惑。” 离官白点头，“你问吧。” 谢芸儿，“掌门为何要去会那曾顺？他打输了还赖上无敌宗，这如何使得？” 离官白嫣然一笑，解答道，“哼，还不是你干得好事。如果你去找宋熊汇报这件事，宋首座自然会出面赶走这上面恶客。你直接来找掌门，他既然都知道了这件事，若是不做理会，岂不做实了无敌宗妄自尊大的名头吗？我无敌宗远未到飞扬跋扈的时候，在江湖上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先礼后兵也要好过漠然藐视。曾顺这次是有备而来，还带了一众人来助拳。掌门是要用实力来堵上那些鼠辈的嘴，今日有好戏看了！”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服来战 关畅来到山门的时候，正看到曾顺和几个游侠模样的人负剑而立。几人虽然有意地气势外放，行为举止却安静稳重。 此时的无敌宗山门并未有外人聚集，只有路过的外门弟子偶尔朝这边看来。 关畅心想，这曾顺倒是颇有几分侠气，至少礼数都过得去。看来他是诚心切磋而非胡搅蛮缠抑或沽名钓誉之辈了。 曾顺等人感受到有人走来，抬头看去。 除了曾顺以外的几人都未见过关畅，在他们看到关畅出来时都是一愣。他们只是听说过无敌宗这个宗门创派不久，可却不知道无敌宗的掌门如此年轻。 这几人之中最年轻的就是曾顺，可也有二十六七。而眼前的一派掌门似乎也就二十岁上下。 关畅见到众人，一拱手，道：“关畅见过各位，不知诸位前来所为何事？” 曾顺踏前一步，也是一拱手，道：“比武。” 然后他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说：“我自知武艺不如关掌门远矣，可是上次在下尚未准备，关掌门就暴起出手。这、这、这似乎不太符合比武切磋的规矩？” 关畅点了点头，心中笑了。这家伙既然承认打不过，为什么还要来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上门找打吗？ 关畅轻咳一声，收起了嬉笑的想法，非常严肃地说道：“不比武。各位请回吧。” 曾顺一滞，大声问道：“关掌门莫非是瞧不起曾谋手中的这把剑吗？” 关畅看了看被曾顺始终握在手上的剑，他也不懂这个啊…… 关畅微笑道：“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何必分个高下强弱呢？” 曾顺正要回答，他旁边走出了一名大汉，喝道：“谁说习武只是为了强健体魄，习武亦可杀敌。看招！” “赵大哥——不要。”曾顺的话还其卡在喉咙里，姓赵的大汉就已经冲向了关畅。 姓赵的似乎也是以拳脚功夫见长，不见他手里有什么长物。一双沙包大的拳头就向关畅挥去。 关畅一眼就看出这姓赵的武功平平，单论拳脚功夫，他还未必打得过无敌宗的几个内门弟子。只是这份鲁莽的气势着实有些吓人。这就是典型的莽夫、有勇无谋之辈啊。 无敌宗的陆家拳法号称破万拳，姓赵的野拳自然不够看的。 只见关畅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两百斤大汉丝毫不退，反而跻身半步上前。 众人没有看到他手上的动作，却看到姓赵的一只胳膊举在半空，浑身僵直站在原地。 关畅则笑着看了在场的“挑战者”，倨傲地道：“这位赵大哥，你说习武亦可杀敌，我觉得很有道理啊。” 他的言外之意，如果习武就是为了杀伐，姓赵的已经凉了。 曾顺身旁几个游侠窃窃私语，“你看清了吗？”“我没看见啊，你呢？”“这是什么情况，隔空点穴吗？” 唯有曾顺上前一步，在姓赵的肩膀和腋下揉按几下，方才化解关畅留在大汉体内的劲力。 他也未曾看清关畅出手的全过程，但是他练得乃是快剑，视觉比其他人更敏锐。他只知道关畅出拳击打的是腋下，若不是手下留情，这一拳可能震碎赵大哥的内脏。 姓赵的闷哼一声，朝着关畅草草拱手，转身就要下山。 曾顺却拖住了他，问道：“赵大哥这是要做什么？” 姓赵的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留在这里丢人显眼吗？我要有关掌门一半的本事也瞧不起咱这几人。无敌宗果然有一套。” 曾顺手上继续用劲拉扯他，“赵大哥，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吗？” 曾顺一回身，对着关畅深深鞠躬，有些歉然地道：“还请关掌门不吝赐教。” 关畅本以为这些土包子没见过高手，自己一拳能把他们打服，可是没想到今日来了个倔的！ 紧接着，曾顺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他们此行目的自然不是要打赢无敌宗的掌门，他们只是想为自己的战斗力讨个说法。 曾顺等人结伴来无敌宗挑战还真不是惹是生非。 他们本就是好友，早年曾一起行过侠义之事。如今曾顺衣锦还乡，几人又凑到了一起。 无敌宗开创的属性卡和战斗力已在潭县武林传开，他们闻听说曾顺战斗力只有七万之数，为他鸣不平。几人一起前往无敌宗的演武专营评测了一次战力。 一行五人中，曾顺的战力值有十万，其他人都是七万上下。 曾顺觉得自己从百剑山庄回来，好歹也是个剑客，这战斗力似乎只有那些所谓高手的一半不到。他年轻气盛如何能服气，于是就起了挑战的心思。 第一次挑战，他还未出手就被打趴下，他觉得无敌宗有些瞧不起自己。于是他就约上几个好友前来助拳，希望仗着人多能逼迫关畅真刀真枪地较量一下，试试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这才发现关畅比之那些百剑山庄的高手剑客更强。 他曾有幸见过百剑山庄第十一剑出手，一比之下才能发现差距。单论身法和内力，关畅绝对在那第十一剑之上！ 可即便这样，曾顺仍然心有不甘，还想为自己的战斗力讨个说法。 关畅总算明白了他的来意，暗自苦笑。他心里苦啊，当初让殷姝公布出去一部分江湖侠士战斗力的人正是自己啊！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呢？ 可是往好的一方面想，战力排行榜抛砖引玉的作用达到了。曾顺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来为战力正名的侠客。 关畅点头道：“几位为何认为自己的战力评定有失公允？” 几人支支吾吾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最后还是曾顺总结道，“无敌宗所创的属性卡和测试项目的确高妙，可是通过属性算出战力的事情我等粗人理解不来。另外测试之中还有一些奇怪的问题，名曰智力测验，那些问题与习武并无关系。反倒是我游历多年积累下的江湖经验无人问津。这个战斗力我不服。” 关畅了然，自己这套战斗力体系还是过于复杂和模式化。 殷姝这种聪明人可以理解抽象的属性和量化的战斗力，可是那些普通的江湖游勇如何能细腻地去思索这其中的逻辑。 此外，曾顺指出的一点也非常犀利，战斗经验是无法通过普通的测试给出的，而这对于习武之人相当重要。 关畅认真地对几人再次拱手施礼，说道：“这属性卡和战斗力的想法还不算成熟，多谢曾兄弟前来指正品评。我也会联合潭县江湖盟的各门各派继续完善各位豪侠的战斗力评定。” 说道此处，他话锋一转，“如果诸位对战斗力有异议，那么办法也只有一个——不服来战！然而，你等不能与我切磋。请恕我直言伤人，各位在我手中都不能坚持一个回合。在我面前与普通人无异，难道诸位的战斗力只有五吗？”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切磋交流 曾顺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想成为“战五渣”。 关畅也不再为难他们，说道：“这样吧，几位在我宗门内找一些战力相近的弟子进行闭门切磋。然后为大家重新评测战斗力，几位觉得意下如何？” 曾顺几人皆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关畅不但没有发难，反倒替他们想好了解决方案。 曾顺一拱手道：“关掌门大义，那就有劳了！” 关畅对着几人身后喊道，“崔曦，去带这几位找一下你王师叔。” 曾顺几人这才发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树上竟然站着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应该早就在那树上，若不是关畅叫喊，他们就算抬头看去也不会发现那人的存在。 崔曦今日接了一个为宗门巡逻的安保任务，这任务特别适合他修炼的功法。他原本就善于藏匿，而离官白传给他的轻功和隐遁之术又能降低存在感。除非武功远高于崔曦，否则很难在这种距离感知到他的存在。 崔曦从树上跳下，对关畅拱手一礼，道：“弟子遵命。” 关畅又交代几句才离开，临走的时候说道：“派人让殷女侠来记录比试的数据，另外别忘记让这几位登记缴费。” 曾顺等待关畅走远后，忍不住看向崔曦，发问：“崔小哥，什么是登记缴费？” 崔曦解释道，“凡是来我无敌宗切磋之人都需要缴纳一笔‘交流费’，如若打赢则能拿走双倍费用，如若打输概不退还。而且切磋是要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才能进行的，总不能看到人就动手。” 那姓赵的大汉喝问，“这不是抢钱吗！” 崔曦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回答道：“进了无敌宗就要按照无敌宗的规矩来。谁也没求着你来，各位若是不接受，恕在下不送了。” 旁边几人劝道，“赵大哥，来都来了。我们还差那点儿钱吗？小哥儿啊，这交流费多少钱呀？” 崔曦没有什么表情地边走边说，“根据弟子等级来算，挑战十级以下弟子半贯铜钱；挑战十五级左右的就要一贯钱；挑战二十级的就要两贯钱也就是一两银子；二十级以上就是内门弟子，挑战内门弟子二两银子；挑战几位师叔要五两银子；挑战两位首座师叔须缴费十两银子；挑战副掌门，一百两银子，且必须签生死文书。” 曾顺几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尤其是曾顺和老赵面面相觑。他们都曾与关畅交手，这个钱应该不要补上吧？ 崔曦没功夫消遣他们，自然也不会问他们要挑战关畅的“交流费”。一行人很快就被带到了内门演武的地方。 王七合此时正在指导赵勇庭练功。崔曦和赵勇庭同时进入内门，崔曦因为是冠军且天赋异禀被离官白挑走了，而赵勇庭则拜在王七合名下。 待崔曦说明了来由，王七合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曾顺身上。 他知道曾顺不是关畅的一合之将，可那并不能说明此人就弱了。在他看来，曾顺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的那一类人。根据他的初步判断，无敌宗内能胜过此人的屈指可数。 而曾顺身边的那几位就比较便当了，一看就是野路子出来的，几乎看不出内力的痕迹，脚下功夫也不稳固。 王七合笑道：“曾兄弟，不如咱们两个切磋一二如何？至于其他几位就由面前的这两位弟子分别切磋。”他说完一指赵勇庭和崔曦。 曾顺正要答应，跟他一起来的一个瘦高个忽然拉住他，压低声音：“先问问，先问问——” 曾顺恍然，有些羞涩地问：“多少银两？” 王七合道：“那两位都是内门弟子，与之切磋，交流费每场二两；王某不才是本宗内门首座，交流费十两。” 他话音刚落，只听那瘦高个拍了一下脑瓜，吼了一句：“我滴个乖乖，哪能这么贵哩！” 王七合也不太好意思地搓着手道：“打赢了返双倍，双倍！” 曾顺回头和那几人商量了一下，众人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总算凑够了钱。 王七合看着他摆了一桌的碎银和铜钱，皱眉道：“诸位，这里只有五两。” 曾顺点头，他知道那些银钱不足五两，王七合说成是五两显然也不是锱铢必较之人。他道：“我们兄弟几个家境不算富裕，今日出门也未曾带更多银两。不如我将这柄剑也压下，我们先打一场。我若输了再拿钱来赎回。至于其他几位兄弟，他们说不打也罢。” 王七合看出几人的拮据，也看到了他们之间的情谊。王七合曾走南闯北，对这种情谊也是分外看重。他拱手道：“曾大哥严重了，我无敌宗的规矩是掌门定下的我不敢破。可是在我权力之内做些变通还是可以的。” 他继续说道：“我看几位都是潭县本地的好汉，今日就破例一回。我和曾兄弟的比试作价十两。其他人的切磋算是赠送，一来不让诸位空手而归，而来也让宗门弟子长长见识。” 曾顺道：“可是这里只有五两。” 王七合眼中浮现出一丝狡黠，摆手说道：“这事好办，我让你以劳代薪。” 王七合解释道：“你若赢了，我自然分文不取，还会返还二十两银。倘若我侥幸胜之，则要曾兄弟在无敌宗多留几日帮我们一些小忙。近日经常有人来无敌宗挑战，可是无敌宗高手不多。而且无敌宗内修炼和事务繁忙，我们应接不暇，不胜其烦啊。曾兄弟只需要留在无敌宗帮忙应付五位十万战力左右的挑战者即可。” 曾顺觉得这事可行，张口就要答应。而后面的瘦高个再次提醒，“这五场也要收费？输赢如何计较？” 王七合道：“他若赢了，交流费归曾兄弟；输了的钱自然也记在他账上。” 赵姓大汉一急，喊道：“不比了不比了，若要一直输，岂不把这辈子都输在无敌宗了！” 曾顺听得一脸黑线，自己好歹也是十万战力的剑客。挑战同战力的为啥会一直输。赵大哥不开口还好，他这话反倒如激将法一般让曾顺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外包打手 殷姝听闻又有人上门挑战，欣然前往。她对关畅提出“战力量化”的学说十分感兴趣，经常会莅临演武场记录第一手数据。 潭县周边小门派很多，以游侠自居者多如过江之鲫，其中滥竽充数者不计其数。 在殷姝让人撒播“潭县战力榜”的最初几天，想来浑水摸鱼的大有人在。 无敌宗弟子不胜其扰，后来关畅、王七合、宋熊拟定了挑战先缴“交流费”的规矩。这样一来上门挑战的人数锐减。 近几天已经少有人上面挑战了，一来是交流费的定价不菲，一般人还真舍不得；二来则是潭县的大小门派都对锦绣门和无敌宗的实力心知肚明，尤其是潭县江湖盟中的门派不允许弟子前去切磋。如今各门派弟子选择在月潭坊的演武专营通过测试改写属性和战力。 殷姝自然不会错过内门弟子级别的切磋，不一时就抵达现场，宣布切磋开始。 王七合本来武功根基就不错，且跟随陆刁刁修行过两年，又和穿越过来的关畅学习了一年有余。如今他在无敌宗是在关畅和离官白之下的第三高手，他的临阵经验或许有所欠缺，可战斗的智慧以及斗心眼儿的水平还要高于曾顺。 曾顺剑招迅疾，武器虽然是剑，用的竟然是以刚克刚的战法。 这样的战法出人意料，可毕竟不是正统。是以，曾顺的剑在切磋开始给王七合造成了一些麻烦。王七合适应了曾顺的套路之后，就逐渐从容。 二人过招三十余回合，王七合不再试探，使出了一些源于咏春拳的招式。曾顺很快就落于下风。 五十回合后曾顺一击不中反被王七合拳劲震飞了佩剑，宣告他挑战失败。纵观全场，王七合并未使出任何一招摘星揽月中的暗器手段，算是留手了。 至于随曾顺一起来的四人，也并未在两名内门弟子的手下坚持太久。 这年头讲究穷文富武，习武的根基还是身体，其次才是天赋。无敌宗弟子的营养配备是从关畅从后世搬运来的，因此无敌宗弟子的体质也是最健康的。 内门弟子的遴选本来就是优中选优，崔曦和赵勇庭又在内门深造了半年。胜负之数实属只是意料之中。 殷姝记录下众人切磋的详细数据，然后美滋滋地回锦绣门研究去了。 曾顺一行五人都输了比试，可是真正需要留在无敌宗的却只有曾顺自己。因为只有那一场是欠了银子的。 于是曾顺就开启了他悲催的“打工”生涯。 一个月后。 潭县战力榜持续发酵，上门挑战的人再次增多，质量也越来越高。这个榜单已经囊括了半个西庭府武林。随着榜单的庞大，殷姝不再关注低端战力。现在只有战力破十万的习武之人才能入榜。 像曾顺这种只是榜内垫底，说是守门员也不为过。 和曾顺有着同样遭遇的人也有那么几位，他们起初都觉得自己是被无敌宗诓骗了。可是在月潭坊演武专营为他们安排的院子居住过一段时间后，这些人竟然不想离开了！ 无敌宗为他们提供的待遇与最初级的外门弟子相当，即便这样，也是艳羡旁人的起居伙食标准了。 他们的居所和演武专营一墙之隔，各类新式习武强身器材随便使用，甚至还能协助演武专营的工匠测试一些新器械。 最关键的是，他们为无敌宗出战之前还签了一份契约。这契约中只要求他们半年内全力应战五至十场。无论输赢，期间所获交流费分给他们五成。 他们几人输赢几场之后，发现整件事好像还挺划算。于是主动询问负责外门事宜的宋熊改了契约，他们也成为了类似宗门“客卿”的存在。 新的契约要求“客卿武者”一年内在指定擂台完成至少三十场切磋，期间胜局所获“交流费”的收益有三成归“客卿武者”所有。 契约虽然降低了胜场的收益，同时也取消了负局的赔偿。他们若是全力比试却还是败阵，双倍赔偿的“交流费”由无敌宗承担。 此外无敌宗还贴心地提供食宿以及“医疗保险”——就是跌打药和请郎中的费用。 当然了，契约中也有激励与惩罚措施，比如胜率超过七成就有额外的奖金，胜率低于五成来年不再续约云云…… 自从无敌宗雇来了合同制的临时“外包打手”，殷姝就长期坐镇比武擂台的幕后。 她建立的“战力量化”体系逐渐成熟，经过了多次推倒重来和更新迭代之后，终于能构建出适用于准高手和高手级别以下的数值公式。这个范围的涵盖面就很广了：下限是无敌宗内门弟子级别的十万战力层次；上限则是金环门掌门那种二十五万战力层次。 而更高战力的——如殷姝、殷正阳、关畅、离官白这类的半步宗师级别由于缺少参考，还不好量化。 殷姝更是借着锦绣门的途径将新制的榜单散播了出去，殷正阳对此乐见其成，甚至是有些怂恿。 他早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是被性别所累的枭雄，如今她找到了自己的乐趣，自然为她高兴；而更主要的原因则是“战力量化”的机制对当今圣上企图控制江湖的方针有着不小的推动作用。殷正阳携密旨办事的初心始终未忘。 在殷正阳的授意之下，战力榜单在整个西庭府的武林中快速发酵。 原本放荡不羁散落各处的江湖儿女、绿林好汉、散兵游勇、世家门派之流似乎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冲榜！ 当潭县官府发觉进城的武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殷正阳觉得此事越来越可为了！ 他甚至觉得那五大宗门可能也快要坐不住了，五大宗门虽然距离潭县很远，可是闻风而动的本事和效率可不低。也不知道那五大宗门对此事各持什么看法。 同样觉得此事可为的还有关畅，只不过他思路清奇，更多的想法是去实践他在游戏设计中的理念，以及改造这个江湖和这个世界。 潭县还有一人也为潭县武林和战力榜单的事情感到心力憔悴，他就是端王周晟。与殷正阳的老谋深算和关畅的莫名亢奋不同，此时的端王颇有种“黄泥掉裤裆”的奇特感受。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国将不宁 端王周晟正坐在新装修的书房之中。一张巨大的写字台和舒适的转椅让这个一字王更像个大老板。 此时周大老板的桌子上散落着几封信。 端王虽然远离朝堂，可他在宫中的耳目却不聋不瞎。相比于朝廷下发的诋报，端王更相信自己心腹传出的讯息。毕竟害人之心“未必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一封信提及有人弹劾潭县县令居心叵测，知情不报。原因竟是治下有祥瑞神兽现世却欺瞒不报。 祥瑞自然就是那只祸害了银岭猎户的“独角大虫”。端王妃陆倾城当时让县令压下此事，没想到这件事还是传了出去，并且被有心人利用。 端王周晟来到潭县就被传出祥瑞，这是什么意思？太子的门客立即坐不住了，四处搜罗端王图谋的证据。 第二封信依然是关于弹劾的事情。这次弹劾的对象直接就是端王。 一名御史弹劾端王三宗罪，其一鱼肉乡里。帽子扣得很大，可是事情就是端王府勒令萍水派搬迁的土地纠纷。 其二，有违祖制。这一条可大可小，但绝对是能够伤及端王本源的奏章。“有违祖制”相当于间接在骂端王不孝。可是这条罪名的佐证却有些奇葩——端王重修王府，陈设样式不合规矩，有悖纲常。 原来几座院子能干的事儿，现在被集成在一座中式小古堡中。楼层高度比之前高了一倍；宅子中除了家主还住下了更多的杂役；这都是有悖传统的。 其三，奢华无度。相传端王家的外墙上贴满了琉璃，地上都是白玉，就连茅厕都是考究的白瓷。 这些罪名其实都是端王自己放出去的，为的就是以毒攻毒。不是有人说我有不臣之心吗，那我就再做些不似人君的事情来自污——千万别说我是贤王！ 第三封信才是让端王有些洗不清的。这一篇奏章是有人称赞端王注重教化，宣扬法度。 端王才到潭县半年光景，潭县就破获多起大案要案。铁蛟帮跨府拐卖儿童窝点被端、叛军崇开团伙授首、剿灭的大浪寨水匪、缉拿“十恶不赦”通缉犯……似乎只要端王驾到，坏人都活不下去了！ 而端王手里则拿着第四封信，这封信才是趁他病要他命的点睛之笔。 第四封信提到了端王府与江湖势力勾结，甚至招募蓄养私军。证据自然就是各路游侠好汉纷纷向潭县汇集。这不是招兵买马还是什么？难道这些江湖人会跑去潭县旅游吗？ 端王懊恼地将信丢在桌上，手在桌上一推，转移立即将他带到了落地窗前。 端王起身，眺望窗外，自言自语道：“这帮蠢货，只见内忧不察外患！” “海靖，三圣神教的事情查得如何了？”端王忽然发问。 从房间的阴影中走出一人，单膝跪地，回禀道：“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三圣神教似乎在王爷进入潭县之后也开始经营西庭府，潭县周边的村镇已经能看到他们的讲学教徒。只不过三圣神教还不敢贸然进入潭县，因为潭县各个山头以及大小坊市大多都被武林门派经略。另外属下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端王来了兴致，轻“咦”一声，“什么怪事？” 海靖答道：“有三圣神教的人在远处的地方盯梢我们、除此之外他们似乎还派人盯梢了锦绣门和无敌宗。” 端王皱了皱眉，问道：“还是没有实质进展啊，真没有能把三圣神教和璟国关联起来的证据吗？” 海靖毫不犹豫地回答：“属下无能，尚未发现三圣神教的人与璟国有所勾结。” 端王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在他的判断里，三圣神教不可能是太子的人，更不可能是陛下的。他也不愿意相信民间会自发地出现这样的一个教义奇怪的组织。 端王拥有着卓绝的政治敏感度，他早就将鬼神之说排除在外。他推演的结果是：三圣神教若不被取缔则有为祸一方的风险，而一旦让这个教派祸害了邺国，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璟国。 他也曾上书奏请剿灭三圣神教，可是都不了了之。这个三圣神教目前在民间的风评还不错，贸然取缔则有民怨。 朝廷之前出兵剿灭过一个三圣神教的窝点，可是最终却也没能找到什么恶毒的证据。那一次“莫须有”的清剿，曾引得朝堂上一片哗然。 端王自言自语道：“三圣神教盯着锦绣门还可以理解，可他们为什么要浪费高手去盯梢无敌宗呢？” 殷正阳去信京师，向密谍司的殷正风汇报了潭县江湖盟近期取得的成果与西庭府武林的机遇和变革。 殷正风汇总了消息，并向圣上密奏。然后他得到的口谕是：放手施为。 殷正阳带上自己的幕僚秘密地快马回京，亲自与殷正风商讨潭县之事的后续。 等他再次归来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却缺乏周全的方案。可是他却并不着急，因为他觉得自己已得天助——义弟是个精明的，他对关畅的能力深信不疑。 殷正风要找关畅的时候，关畅也要找殷正阳。 二人一见面都分外亲切，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大哥满面红光，莫非有什么喜事？”关畅狐疑地问。 “莫要取笑于我，我是有正经事与你相商。”殷正阳道。 关畅道：“不知大哥所为何事？小弟今日找大哥也是有一事相商。” 殷正阳直接无视了关畅的“一事”，开始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殷正阳含蓄地表达了自己希望能利用战力榜引发的一系列变化为武林中人做些好事，甚至是谋划福利。 关畅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武林中人看起来洒脱，可那只是一种普通人的谬误印象。是人就有欲望，绝大多数习武之人是希望能够扬名一方的。当然，能够“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更是个好出路。 明年初秋朝廷首开武举，一切尚未可知，但必然是个机会。然而朝廷没有经验，武人也并不都信任朝廷。 如今密谍司知道了潭县的变化，恰巧锦绣门又具备登高一呼的实力。殷正风希望能让潭县江湖盟来试试水，并且许诺了一些来年武举的优待福利。 关畅摸了摸下巴，他第一次开始怀疑殷正阳来潭县是不是有什么政治目的。 可是他的怀疑马上就被兴奋所取代，因为他根据殷正阳的企图在脑海中构建出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游戏玩法”。 关畅咽喉耸动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大哥所指是不是要来一场武林大会？”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二十章 武林大会 殷正阳微微一愣，“什么是武林大会？” 关畅下意识地答道：“江湖之上门派林立，各路豪杰群龙无首，当设下武林大会，切磋比试巅峰对决，孰能问鼎群雄，自当奉为武林盟主！” 殷正阳整个人都蒙住了，半晌才道，“贤弟，这个什么武林盟主的点子是陆前辈说的？” 关畅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是我少年时的臆想罢了。” 殷正阳狐疑地看着唇毛都没长齐的关畅，他的少年可能就是两三年前吧…… 关畅重新把话题扯回了正经事，他说道：“对于此事，我倒是有些想法。不知大哥还记不记得我们无敌宗之前的海选以及内门弟子遴选？” 殷正阳说道：“还算是公平，最后也的确能选出好苗子。然而期间出现的些问题也不少。对于武林高手来说，好似还缺点儿什么。” 关畅自然知道无敌宗的那套规则具有特殊性，而且也有很多漏洞。 用他研发游戏的流程来审视无敌宗之前的海选和内门选拔，那只能叫一次封闭首测。 无敌宗海选之所以能够进行，根源在于关畅在这时代抛出了一个“福利炸弹”。这种好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同时又限时限量。 可是如今向潭县聚集的江湖中人，大多都是冲着那个战力排行榜来的。这就有一个问题：战力检测什么时候都能做，比武切磋也是在和无敌宗的一干人等切磋。这样无法聚势，与殷正阳想要达成那种堪比武举的规模还是要差不少。 另外殷正阳也想对江湖中人的武力值有个整体的评估和备案，以防试题太难或太简。单凭一张战力榜不足以撬动那些大门派和隐世的高手出山。 此外整个活动的安保也是个重点难题。毕竟众多武人出没，安全隐患很大。他甚至觉得现在的潭县就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思了。 关畅心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前世的他经历过太多考试，观看过太多比赛，研究过太多娱乐节目，策划过各类游戏活动。 他现在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将这些内容灌输给殷正阳。 最后他打算参考邺国先行的科举制度来忽悠大哥。 邺国的科举主要分为乡试、府试、会试、殿试等。 关畅也将武林大会分为几个层级，只不过不再以地区级别划分，只是取难度递进之意。 武林大会被关畅拆成了四个部分：海选、初赛、预赛、决赛。 海选主要是对武人的身份进行认证，无论是什么来头的高手都必须有邺国官府出具的路引。只有合法的邺国人才能来参加。路引可以造假，但一经发现就是重罪。 另外就是基本的体能测试，以防滥竽充数，这部分内容和无敌宗的海选就很相似，只不过考核项目会更成体系。 初赛则包含了众多闯关项目，关畅想到了那些体育竞技的综艺节目，坏点子已经占据了大脑。 初赛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将海选出来的人进一步大筛选，他认为最终进入预赛的人不宜超过三百。 预赛才是关畅设计中最为精妙的一环——大乱斗。关畅打算把这些人都放到一个巨大的竞技场中，只有最后还能站在台上的六十四人才能进入最终的决赛赛程。 至于决赛的赛制就非常简单了，剩下的人捉对厮杀。流程直接参考世界杯——小组赛加淘汰赛。 殷正阳听得云里雾里，很快就跟不上关畅的节奏了。 他把殷姝叫来一起参详，关畅也叫来了宋熊。二师弟宋熊的小目标就是武举状元嘛！况且他书法不错，来写会议记录最合适了。 关畅又慢慢地将自己的想法概述一遍，其余人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宋熊一脸舔狗模样地赞道，“掌门师兄，师弟佩服至极。师兄大才，熊不及万一……” 殷姝也喃喃自语，“审核、报名、筛选、闯关、乱斗、小组赛、淘汰赛……这些怎么可能想出来呢？”她是个自负的女人，天生聪颖的她在智谋和无力上从未服过同龄人。自从搬来潭县，她发现在武功上差离官白半招，还是对方不动用暗器和毒的情况下。智谋方面他又遇到了妖孽般得关畅，这使她颇受打击…… 殷正阳则是纯粹地以办差的角度在衡量关畅说的话。 他发现关畅这一套说辞的确行云流水，可是仍然有许多关节之处需要解开。 殷正阳决定先挑一个简单的问题发问，“倘若真有那么多人来到潭县，这吃住可是个大问题。习武之人大多放浪不羁，很容易出乱子。这武林大会扰乱乡里，我们可就成了始作俑者，而端王和县衙那边可能也不会准许。” 关畅听到殷正阳的问题，不但没有任何担忧，反而开心地笑了。他问道：“大哥还记得我们今日见面之时，我也说有一事要找大哥吗？” 殷正阳想了想，点头道：“莫非你早就想到了要开武林大会？” 关畅答道：“那倒没有，只不过我想出了一门新的生意。” 殷正阳好奇地问：“什么生意，可能解决这武林人士聚集扰民的忧虑吗？” 关畅笑道：“迎刃而解。我的这门生意名为——旅游度假！” 众人不解，关畅只好为他们详细地解惑。 关畅要打造邺国第一个旅游度假村，而且还是武侠主题的！ 关畅穿越到邺国近两年，无论是在门派建设还是创业挣钱方面都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可他是不会被这些乱花迷住慧眼的！ 他的初心是要让这个世界有一个不一样的江湖。 在这个时代，最令他不能忍受得不是落后的生产力以及封建制度——而是人们的见识太短获取知识的途径少得可怜。 这就导致了任何一个思想都很难形成一种思潮，更何况让侠义精神成为一种风气。 他可以凭实业提高生产力，开启工业化的一扇窗，可却很难让那些普通百姓对武侠有所认识。 帝王教化尚且不能如此，关畅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他的想法说来也简单，那就是通过一场大规模的实践活动来让参与其中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的事情是为“武侠”服务的。而让其中一部分人流动起来，将此地见闻传播至更远。 关畅开始介绍自己的全新创业（赔本赚吆喝）计划，“不瞒大哥，我想问问，那水匪盘踞的大浪寨如今要怎么处理？我打算将那小岛开发利用，改名‘侠客岛’。”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败家计划 殷正阳略微吃惊地道：“你的意思是，这武林大会不在潭县之内，而是设在大浪岛上？” 关畅点了点头，“正是这个意思。大浪岛上本来就有现成的寨子和屋舍，仅需稍加改造即可容纳足够的人。” 大浪岛之前居住的水匪有二百多人，一些水匪更是拖家带口。岛上也无其他原住民，在官府清剿此地抓走那些人之后，这水寨就成了无主的空寨子。 殷正阳在心中粗略算了一下，现有的大浪寨足够五百人居住，若是挤一挤七八百人也容得下。这个提议也许真的可行。 殷姝却立即提出了异议：“此事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如若打出‘武林大会’的旗号，那就一定要把事情宣扬出去，我想到时候前来的人定然会很多。你若不信，可以反着想想看。倘若其他地方有个什么邀请武人切磋并且还有一些噱头的会盟，如潭县这种地方定是闻风而动。各门派是不是都要派人参加？一个门派往往会派遣不止一人。再加上山高水长，有些财力的也会雇佣车马脚夫等人。区区一个潭县就能凑出上百人，放眼整个邺国，又岂止八百一千呢？” 殷正阳皱起了眉头，看向关畅。“是这个道理。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定会出了乱子。” 关畅点头道：“此事说难不难，却是需要耗费人力财力和时间了。” 他看向殷正阳和殷姝，开始将计划一点点吐露。“首先，正如殷姐姐所说。我们要将此事宣扬出去，至于如何宣扬则需要大哥那面安排了。” 殷正阳点头，他有密谍司的背景，要做到宣扬一件事情的确不难。 关畅继续说，“我们要宣传的内容稍后再说。切记我们要在宣扬此事的时候大致了解有多少人确定会来。此番行事我称之为‘预约’，如此一来我们即可提前安排居所。” 殷姝思索片刻又问：“若是只有‘预约’的人能来比武，那些来不及预约或者临时起意前来的人呢？” 关畅解释了一下，“其实预约只是为了让我们有准备，最后无论是否预约的人都可以参与。不过我们为了确保大部分人都预约，需要一些鼓励的对策。比如将大浪寨上的居所分为天、地玄、黄、四等。如果预约则可以住好一些的天、地房间；若是预约得太迟或者根本没有预约，那就只能住次一些的玄、黄房间。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提前告知前来比武之人，凡是预约的玩家——呃不——参赛者都能获赠一份‘伴手礼’。” 殷姝一听到要送‘伴手礼’立即敏感起来，她和离官白有一点颇为相像，那就是只要一提钱就会神经绷紧。她的美眉立即拧起来，“预约就要送礼？这岂不是在赔钱！” 关畅想到了后世的婚博会，只要去一趟就能免费拎会一大包小礼物，果断地摇了摇头。他答道：“不是白给。预约了才有资格拿，凡是来到现场登记住下的才能领取这‘伴手礼’。我们总不能让他们白吃白喝白住吧？羊毛出在羊身上！” 殷正阳和殷姝对视一眼，会意地笑了，“好一个羊毛出在羊身上，你继续说。” 关畅又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在大浪岛上举办武林大会不但能解决住的问题，还很容易解决安全问题。 如此多的习武之人聚集起来势必引起地方上的关注，尤其是潭县的百姓恐怕会受到不轻地惊吓。 将习武之人都安置在小岛之上则更加方便管理，朝廷只需派一营水军在廉江之上监视动向即可有备无患。 此外水路出入非常明显，即便岛内出现了作奸犯科之徒也无法逃窜。在这一点上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武林大会还需要不少的设施筹备，这些关畅早就想过，他甚至还实地考察过大浪岛。他发现岛上的自然环境非常好，除了适合游览之外，还有茂密的树木可供就地取材。 最难能可贵是的他从平韬对石铁指的审讯中知悉这岛上竟然有矿脉！这才是他想占下这岛的重要原因，否则以银岭的条件一样是可以开发成度假山庄的，何必走水路跑来大浪岛！ 关畅知道自己穿越者的优势有八成是要依靠工业的，发展工业就离不开各类的矿石。邺国的铁矿都是国有资产，然而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将这里先占下再待价而沽也是不错的盘算，大不了交给国家，再从国家手里买矿嘛。 要说在大浪岛上举办武林大会有什么缺点，那一定就是交通和饮食了。 从潭县到大浪岛乘船要两个时辰，无论是客运还是货运都增加了成本。不过关畅既然成立了“顺风物流”，就自然会寻找提高运力的办法。 关畅把自己的“侠客岛”计划讲完的时候，宋熊已经换了一根蜡烛。几人竟然在屋中讨论了整整一天。 他刚开始讲的时候，殷姝和殷正阳还会插言询问。可是到了后来，殷姝也跟不上他的节奏，几乎都是关畅自己表演的时间。当他讲得兴起，还会抢过宋熊的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什么组织框架、流程图、甭管有没有人能看懂，他先把自己讲爽了…… 关畅讲完，牛饮了一壶茶水。 殷正阳的眼睛都红了，他困啊！ 殷姝则长长地叹了口气，犹豫不决地说出一句话：“关掌门这侠客岛的造价一定不菲吧，这样的生意若是侥幸开起来。那些习武之人恐怕也不敢登岛了，他们——住不起啊。” 宋熊一开始还在给关畅捧哏，可是越往后听越觉得掌门师兄在异想天开。按照师兄的开发计划，侠客岛简直就是用银子堆砌的。他粗略算了一下，以无敌宗旗下所有生意全年的收入方能支持侠客岛一期工程的花费！而侠客岛的整个工程被分作了五期！ 殷正阳努力地睁了睁眼，轻咳一声：“贤弟，莫不是在异想天开吧？” 关畅则不以为然，问道：“大哥觉得这计划中除了钱可有其他不妥的地方吗？” 殷正阳苦笑一声，觉得这个义弟莫不是癔症了。他摇摇头，说道：“其他疏漏倒是可以细细商榷，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笔巨款就算是一般的豪门大族也很难拿出来，毕竟人家都要过日子的。只有顶级的世家和富甲一方的豪商才有这等程度的积攒。” “大哥，你觉得那个岛我们可以用吗？”关畅似乎没在意殷正阳后面的话，他的关注点主要在大浪岛能否顺利拿下。 殷正阳无奈地说，“本来凭我们这些武林门派是无法做主的，可是现在却可以操作一二。哎呀，贤弟，刚才你说的花销里似乎没算上这座岛本身呀！” 关畅心中了然，霸道地回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二十二章 善财童子 关畅话说得霸道，可却并没有让其他三人信服。 他只得转向宋熊问道：“师弟，你来说说我无敌宗今年上半年进账几何？” 宋熊作为外门首座早就对财务状况如数家珍。他见关畅语气肯定，就答道：“营造堂收入12357两；真功夫等餐饮业收入2322两；顺风物流由于开业不足半年只有1100两；肥皂生意订单500两；杂项587两；王府改建装潢7214两……” 关畅摆摆手道，“细节不必说了，报个总数和纯利吧。” 宋熊在心中回忆掌门教过自己的那些术语，仔细又得意地答道：“收入共计两万五千余两，净利润约合一万两。” “什么！”殷正阳和殷姝不约而同地拍案而起，异口同声：“这怎么可能！” 关畅笑道：“如何不可能，大哥可别忘了，其中营造堂的那部分还有大哥的股哩！” 当初殷正阳以五百两入股无敌宗营造堂，可以获利——四成！ 宋熊默默心算，然后报出数字：“殷大侠这半年的红利约有三千两。如果加上去年几个月的，总共已经有四千五百两了。” 殷姝快速地心算着，然后惊讶地道，“大哥以五百两入股，每年竟然可得六千两？” 邺国的六千两在关畅原本世界的价值大概有七百万元左右了。这样的进项堪比豪商，在潭县更是只有首富钱家才能与之一较高下了！ 殷正阳拿起茶壶灌了一大口水，咽下之后浑身都是一激灵。 他抬起手正要跟关畅说这笔钱的事情。他原本以为那五百两换四成利是急人之难雪中送炭，可未曾想竟然变成了乘人之危。 关畅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压住殷正阳抬起的手，说道，“大哥要说的，做兄弟的都懂。但是亲兄弟明算账，该多少就多少。钱赚不完、更花不完，情义却不能蹉跎了。” 殷正阳自嘲地笑了，然后指着关畅道：“我这个义弟啊，莫非是善财童子转世？” 殷姝也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俏脸微红竟然有些迷人。殷府中的钱财都是由她掌管的，她怎能不激动。 激动过后她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关畅好像要拿这些钱去开发什么“侠客岛”！这钱是他挣得不假，但殷姝也不允许他拿钱去打水漂啊！ 她缓缓开口，“关掌门赚钱的本事令人惊艳，可这侠客岛怎么看都是个赔钱的买卖。你又何必如此行事呢？武林大事，却不能让你亏了心血。其实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个温柔些的计策的。” 关畅知道殷姝也爱财，却不会小气。他抱拳道：“多谢殷姐姐提醒，关某不才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殷正阳也来了兴致，打趣道：“原本我只有五成把握帮你拿下大浪岛，听到宋熊报的数字我觉得有了七成。莫非你还有什么‘邪招’？” 关畅咧嘴一笑答道：“第一，弟弟挣钱的本事还没拿出十之一二，即便大浪岛赔了，我也能在其他地方赚回来。这钱赔得起！第二，侠客岛的生意在前期投入是大了一些，可也未必会赔。” 殷姝有些嗔怒道：“年轻人大言不惭，恁地傲气。倘若你拿出十成本事，岂不富可敌国？” 关畅也不反驳，只是微微颔首，反问一句：“各位觉得无敌宗最赚钱的买卖是什么？” 殷正阳下意识地答道：“自然是营造堂，我难道不识数吗？” 殷姝则是思考了一番才答道：“营造堂只是现在挣钱。从长远来看有银枪门参与的‘顺风物流’可能会更赚。毕竟它能互通有无，本就是和那些商人一样，期中的利润是我们这些局外人想不到的吧。” 关畅却摇头，微笑着答道：“无敌宗在未来一二年里最挣钱的应该是肥皂生意！” “肥皂？”殷姝有些不可置信地说，“肥皂是件好事物，可却不算精贵。而且这东西看不出是怎么提炼而来的，想来也是造价不菲。” 关畅打算好好地给殷正阳和殷姝说道一下“垄断型日化产品”的商机。 肥皂这种日用品一旦破天荒地出现在邺国，将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不可逆的日常体验。 作为日化产品，肥皂的消耗量极大，而且由于成本低廉可以拉低消费者的付费阶层。 最为关键的是肥皂的核心技术只掌握在无敌宗的研究堂手中！肥皂市场的定价权，出货权和市场规模完全由关畅一言而决！ 关畅已经让宋熊在京城打开了肥皂销路，而那只是个小小的开始。百姓们见过这东西的神奇，却发现这么好的东西不可多得。商人则会看见商机，想方设法找到肥皂的来源。 在为来的半年，顺风物流的船会将肥皂带到每个府城和县城，甚至是璟国。而无敌宗的研究堂也会把肥皂生意分割出来，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最大限度地扩大生产。 无敌宗以一地供全国，不必担心产能过剩，永远都是有市无价！ 殷正阳听到这里，冷汗都出来了。他出身密谍司的敏锐直觉让他觉得慌恐。 按照关畅所说，肥皂生意产生的暴利当真可以富可敌国！ 他这个义弟说了很多肥皂的生意，却始终未提肥皂的成本到底有多低廉——这只能说明肥皂的暴利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大。如此多的财富掌握在一个武林门派手中，细思极恐！ 殷正阳眉头紧缩，他心道——事情大了！且不说关畅有没有反骨，倘若让朝堂和陛下知道关畅怀揣着“点石成金”的法门，后果不堪设想啊。 就在殷正阳心惊肉跳的时候，关畅却抛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要不，献给陛下？” 饶是殷正阳和殷姝武功盖世也差点栽倒在地，可他们再看关畅，后者竟一副认真模样。 关畅继续说道，“用肥皂的配方能不能换个岛呢？” 殷姝白了她一眼，道：“倘若肥皂的生意真如你说的，别说换个岛，就算是换个实封爵位都绰绰有余。” 殷正阳这时忽然出声喝止，“万万不可声张，更不能让朝廷知晓肥皂的配方只在义弟手中。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此行事只会把无敌宗带入危险的境地。” 关畅会心一笑，他当然不会傻到捐出这么好的东西。刚才的“傻话”试探的成分居多。从殷正阳的反应来看，这位义兄的确待自己不薄。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二十三章 锅从天降 所谓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重大事件不开会。 关畅、殷正阳、殷姝和宋熊四个人讨论就定下来无敌宗和锦绣门未来一年的发展计划——全面推动“武林大会”！ 这一天一夜的攀谈无疑是冲动的。关畅希望趁着大家热血上头就行动起来，于是定下了几个关键的行动交付时间节点。 最先动起来的自然是无敌宗。 无敌宗旗下各宗生意都开始招募人手，其中以原无敌宗外门弟子的亲眷优先。 由于这次不招募习武弟子，因此在年龄和身体素质上都放宽了要求。招募对象总体以青壮年为主，并且对于各类匠人、绣娘女工有额外的优待。 其中“顺风物流”招募的条件最为优越，待遇堪比无敌宗的内门弟子。顺风物流招募的人手很特殊——会造船或是造牛车的工匠。关畅明白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潭县水路方便，河道畅通，物流效率能提升多少主要看货船是否合用。 无敌宗的研究堂下属设立了肥皂厂。厂址在银岭后山，那是由关畅带师弟们最早开辟出的一块空地。 关畅之所以把厂址选定在山上，主要是为了保密。为此他不惜多耗费一些人力。如果有人想一探肥皂厂的究竟，就必须先过无敌宗这一关。 肥皂厂的工人绝大部分来源是马大刀带领的马家村人和李飞虎带领的李家村人。 无敌宗外门弟子的各类任务也更多更丰富了，他们每月须消耗更多的时间来执行任务，原本习武的时间仍要保证。于是，加班开始了！不过关畅还是很良心，主动提供了加班期间的福利，并且宣布只要全员超额完成任务都有奖金。 殷正阳在第二天就拟定了一个方案，快马上京再找殷正风和密谍司汇报关于“武林大会”的计划。 暂时管理锦绣门的殷姝分出一部分弟子协助无敌宗，她自己则是为了进一步验证“战力量化”事必躬亲。 殷姝竟然亲自登门与潭县江湖盟中所有的掌门进行闭门切磋，取得了珍贵的武学研究数据。至于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殷姝以锦绣双刀将其余掌门各个击破，毫无悬念。 殷正阳再次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两个好消息。 其一，朝廷已经把潭县算作了端王的封地，潭县及辖区诸地皆受端王节制。 如果关畅想让“大浪岛”变成“侠客岛”，仅需打通端王的关系即可。 不过这件事看似容易，可实际却又增加了难度。据说端王已经麻烦缠身，现在深居简出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敢陪着关畅和殷正阳搞这么一个大动作吗。换句话说，若是他治下的潭县举办了一届成功的武林大会，那么他的威望岂不是更胜！ 而离官白则带领几名内门弟子开始了在西庭府的游历。名为游历实际是上门踢馆！ 她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武林大会做宣传，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拓展几个核心弟子的眼界。 侠客岛的建设筹备涉及各行各业，内需增加之后。整个潭县的经济似乎都被撬动了。 潭县江湖盟的其他门派也是闻风而动。门派手中本就掌握着不小的资源，又提前得到消息。他们见无敌宗出手阔绰，纷纷请缨协助建设。 无敌宗最缺的就是人手，完全不介意其他门派来分一杯羹。 又过了几日，有圣旨入潭县，竟然是敕令端王在潭县举办武林大会！ 这个结果就连殷正阳和关畅都没想到，这也太顺利了。就好像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关畅相信任何封建王朝的帝王都不好相与。帝王无情并非空谈。 关畅能和端王打交道就是最好的结果，他很容易和一个王爷建立利益绑定。可是他绝对不会和帝王做交易，因为整个国家都是天子的！ 和圣旨一起来的还有密谍司给殷正阳的手令，让他协助端王举办武林大会，暗中梳理和联络武林门派。 在他们大呼圣上英明的同时，有人却垂头丧气。 端王只觉得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哪里会想到此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关畅。 端王万万没想到自己想远离是非，可是非依然还是找上门来。他联想前因后果，就明白了皇兄的圣意。 邺国皇帝周熙早就在谋划江湖门派为我所用，这件事满朝文武都知道，且反对的人也不少。这件事雷声大雨点小，朝议多次，历经数年迟迟不得推进。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动作就是朝廷决定在两年后开设武举！ 端王周晟也是到今天才明白，皇兄在做表面功夫的时候，已经开设了对江湖门派的渗透。实际上，潭县的门派林立是朝廷或是说密谍司与呼神卫在暗中推动的结果。 周晟虽然想通了这一点，可却想不通皇兄让自己来挑这个大梁是什么意思？ 皇兄想得到一个在民间和江湖都树立起威望的贤王甚至摄政王？抑或是想出个难题给自己，武林大会是个让端王掩面扫地的机会吗？莫非是有人进了谗言，是太子希望自己的叔叔在潭县“失足”吗？ 周晟想了三天三夜都未能想通其中关节，只能上奏说自己能力不足，更不知武事。还委婉提到了自己只想偏安一隅作个清闲王爷。 而皇兄的批复则更让周晟抓狂。皇上驳回了他的请求，并且言辞慷慨地批评端王。 端王被批判成了一个离开京城后就开始胡作非为的纨绔王爷。他不惜耗费巨资重修王府，骄奢淫逸。皇上不忍自己的弟弟荒唐下去，希望他能为君分忧，为民谋福……还说端王既然有那么多钱修缮王府，不如这武林大会就由端王府出资承办，而且不允许他影响潭县百姓的民生…… 最后负责传信的宦官还交给了端王一卷书册，正是之前殷正阳呈上的“武林大会策划书”！ 端王这才明白，原来最坑的人不是皇上而是身边的人！当然，他主要是不敢对圣上不敬，其实最坑的自然是皇兄…… 周晟越想越气，一向儒雅的一个翩翩君子竟然披头散发地在院子里大喊：把殷正阳和关畅给我带来！ 《我门我派我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我门我派我江湖请大家收藏：()我门我派我江湖。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忠君爱国 啪，端王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并没有四分五裂，反倒是端王有些吃疼地甩了甩手。 “二位，这件事必须给本王一个说法！”端王气哼哼地说，他是真的有些动怒，如果对面二人是普通人早就被他扔到牢狱中了。他是贤王，但也有王的骄傲。如今之事，摆明了就是这两个人在算计自己。 殷正阳正要答话，关畅却抢先上前一步，道，“不知殿下所指何事，草民和大哥一直遵纪守法，忠君爱国——” 端王指着他道：“你还装糊涂？武林大会是不是你们想出来的？” 关畅沉吟片刻，真心实意地道歉：“殿下，如果是因为武林大会让殿下困扰，那真是草民的过失。只不过我和大哥也未曾想到陛下会将此事交由殿下。” 殷正阳叹了口气道：“端王殿下息怒，此事是臣下鲁莽了，还请殿下从轻发落。” 端王虽是生气，感觉气血上涌，可是知道此事并不在殷正阳和关畅而是在皇帝。 他知道皇帝对他来潭县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并不满意，尤其是白虎祥瑞之事。此事当时被陆倾城压下，可还是由密谍司传到了皇帝跟前。 武林大会就是皇帝给端王自证的一个机会，或者说一个试探性的考验。 殷正阳见端王恢复了理智，劝道：“陛下高瞻远瞩，看中各大门阀。整合武林是陛下的愿望，倘若能把绿林好汉招安为国之栋梁，让江湖成为朝廷的助力，那才是陛下想看到的。臣下以为，武林大会正是这样一个契机。” 端王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陛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呢。可是想归想，做归做。 陛下动动嘴，亲王跑断腿。跑断腿没关系，惹了一身骚可就不好了。 抗旨是不可能的，端王此时想得是如何能把武林大会办得顺畅漂亮，又能把自己摘出在外。自己身为主事者，却又想避嫌——此事难做！ 关畅也悟到了端王的尴尬，就试探道：“端王殿下是不是觉得叫‘武林大会’草莽气重了些？草民斗胆想了一个称呼，不如就叫‘忠君爱国太平盛世武道大赛’！” 殷正阳差点就笑场了，他万万没想到关畅能想出这么一个马屁啪啪响的名字！ 反观端王却没有笑，他在听到“忠君爱国”四个字的时候就愣住了。 这四个字由如夜空中的闪电，照亮了脑海中的深渊。 “忠君爱国，好一个忠君爱国。”端王缓缓坐下，拍着扶手道：“妙啊。很好，我现在就命你二人协助本王督办武林大会，呃不，忠君爱国太平盛世武道大赛！一切事宜以忠君爱国为第一要务，此间不但要选材，还要宣扬陛下仁爱，举武林之力庆太平盛世！” 关畅眨了眨眼睛，他本身不是什么官僚出身。他之所以能想到忠君爱国之类的正能量宣传，完全是因为前世做游戏时和公关、版署、文化部打过交道。 前世做游戏不容易，如何过审拿版号也是个学问。内容固然重要，但比内容更重要的还是个态度。甭管玩得是什么，整体一定要积极向上，若是能歌颂能弘扬能正能量那就最好不过了！ 端王何等老辣，只是一瞬间就想到了破局之法。他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关畅道：“关掌门大才，之后的事就拜托了。本王明日就命人上京请旨意，将这次盛会交由二位的宗门承办。各地官员也要多行方便，不得无端阻挠。” 关畅对端王的这一波操作也深感佩服，这次为了将避嫌进行到底，端王要让这次武林大会从头至尾都沐浴在圣恩之中！ 王府一行让关畅对武林大会的信心大增，官办和民办有本质上的区别。 官办少了地方上的掣肘，但多了朝廷的制约；少了被人攻歼的风险，但多了假大空的形式。 在关畅看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他目前看中的是端王的庇护与大浪岛——或者说现在的侠客岛。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有危机感，毕竟师父的仇人还在暗处。关畅认为给自己加多少重保险都不为过！殷正阳、离官白、端王、无敌宗、锦绣门、皇恩浩荡都是加持在身上的保命符。 可这些都不足够，关畅最相信的还是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最可靠的武器除了一身武功之外还有未来科技！ 关畅早些时候就想过攀一下军工的科技树，如今侠客岛上的矿产绝对是一大助力！ 三日之后，关畅再次来到端王府。 这次他和端王谈了一笔生意。他用肥皂的四成股份换取了整个大浪岛的地契。自此大浪岛正式更名：侠客岛。 其实大浪岛并没有什么地契，只不过大浪岛隶属于端王的封地。端王有权处置自家产业，一个曾经被水匪盘踞的小岛，现在还要拿出一部分承办武林大会。就算是言官御史也不好对此事置喙。 关畅自然知道自己拿下侠客岛没什么难度，他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把肥皂这笔惊天财富的利润送给端王。他不但要送，还要告知端王这笔钱将会有多可怕！ 端王搞政治是一把好手，但论起经济还不如普通的商人。他艰难地理解了为什么肥皂生意能缔造出白银帝国，并决定将此事如实上报给皇兄。关畅也表示自己愿意再拿出两成干股于朝廷做利益交换。 在商言商，任谁爱国也不能真的全都捐给国家啊……关畅对邺国没这个感情基础。 拿下了侠客岛，关畅的整个计划才能真正开动。 无敌宗、锦绣门裹挟着潭县江湖盟快速行动，整个潭县都躁动了起来。 而在无敌宗内部更是召开了多次紧急会议，并拟定了一系列章程。 无敌宗内门将在武堂、影堂、学堂之外再曾设两堂——兵堂、斗堂。。 兵堂负责研制机括类暗器甚至热武器的雏形。兵堂是秘密设置的，关畅亲自任堂主，目前还在筹划之中。 斗堂则由一些客卿组成，成为了无敌宗的编外战斗人员——有组织有纪律的外包打手！随着无敌宗家大业大，正式弟子已经很难对整个无敌宗产业进行覆盖式的保护。可是随着武林人士涌入潭县，无敌宗将面临复杂多变甚至是危险的外部环境，如此一来就必须扩充武装力量。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