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角》 卷一,进宫 陆熏跟着万和公主来到大殿之上时,看到老皇帝半靠在龙椅上昏昏欲睡,打着呼噜,时不时动两下,似乎是姿势不太舒服。 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长眉若柳,俊美无双,身形修长,衣衫雪白,一尘不染,温润如玉,宛若谪仙,眸子微垂看不清神色,睫毛却是卷长的。乍一看他双手拢在雪白的衣袖中,一副低眉顺耳的模样,却透露出王者气息,运筹帷幄,仿佛天下尽在掌控。 他抬起眸子看着台下作揖的女子,眉目淡然,转头看到陆熏,眸子闪过一丝诧异。 也对,陆熏带着银质的面具,只露出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怎么不教人注目。 “臣万和公主塔丽娜,与陛下万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和公主塔丽娜温婉的声音惊醒了龙椅上的皇帝,他一震,慌张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上朝后才慢吞吞的定了定神,坐好身子看向塔丽娜,便是眼睛都看直了。 塔丽娜原是西草原的二公主,作为和亲对象,皇帝赐了她万和公主的名号,取意万事兴和之意,以祝佑两方邦交和睦。 她本就长的明艳动人,换上大樊的服装,越发显得娇艳可人,芳菲妩媚了。 皇帝颤抖的抬起手,目光闪烁,死死的盯住塔丽娜。 旁边那名男子上前一步,从旁边小太监手中接过明黄色的圣旨,用沉静的声音念到:“陛下有旨,晋万和公主塔丽娜为丽嫔,赐布绢百匹,华锦十匹,白银二百两,黄金百两,入住鸾华殿,大樊与西草原就此休战,钦此。” 众大臣立刻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人将圣旨交给小太监,复道:“退朝。” 众人便一一退了出去。 陆熏跟在万和公主,也就是丽嫔后面,来到了鸾华殿。 殿外的院子花团围绕,美艳繁荣,宫内摆设也是富丽堂皇,极尽奢华,丽嫔一进去便四处打量,看到吊着珠翠玉石的帘子后,便道:“这大樊当真是我草原比不得的,便是一个帘子也是如此华美。” 她身后的贴身婢女依玛也跟到:“公主到了这里,可是享了福了。” 陆熏看了看,道:“虽是华美,比起自由的草原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些。”她声音微哑,中性难辨。 丽嫔听到此话,转过身来看着陆熏:“自由能有权力重要?自由便意味着任人宰割,生不由己。”顿了顿,她一拂蝶袖,在主椅上坐下,抚模着镶在椅子扶手上的红宝石,眸子渐深:“以后莫要再叫公主了,该改口了。” 依玛问道:“那,我们该如何称呼公主呢?” “这…” 丽嫔皱起眉头。 大樊规矩多的很,哪是草原上那么随便。 正在这时,一个宫婢走了进来,做了个福,恭敬的道:“主子,薛大人派的教规矩的嬷嬷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请进来吧。” “是。” 宫婢有做了个福,转身出去了。 依玛有学有样,做了个福,讨巧的笑道:“主子,依玛给您道个福。” 丽嫔被逗笑了:“学的到快。” 两人正在谈笑,外面刚才的宫婢领着两个老女人走了进来。 “老身李嬷嬷(孙嬷嬷)见过丽嫔主子。” “二位嬷嬷平身。”丽嫔使了个眼色给依玛。 依玛连忙从刚才赏赐的银钱中取出两锭银子,一人一个塞进了两个嬷嬷手里,笑道:“我家主子刚到大樊,不懂的多着呢,望二位嬷嬷多多担待呢。” “这,这怎么好。” 两个人对望了一番,嘴上推拒着,眼神却是带着贪婪的笑意的。 “什么好不好,二位嬷嬷如此辛苦,这是应当的。”依玛将他们的手往回推:“还希望嬷嬷有什么知道的,莫要藏着,多说些给我们主子听,日后我们主子得了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二位嬷嬷的。” “这。哎呀,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两人半推半就的连忙把银两塞进衣衫里,轻咳两声,笑道:“大人知道主子初来乍到,宫里规矩定是不熟的,便派我们二人前来,叫我们教会主子。” 丽嫔大大方方:“有劳二位嬷嬷了。” “好好,那么我们先从妃位开始吧。”李嬷嬷道:“大樊的妃位很多,一时半会说不清,多是些虚的,用的多的从低到高便是宝林,美人,嫔,顺仪,贵仪,婕妤,贵嫔,淑仪,昭仪,妃。往上走那边是必须设立的六妃,四贵妃,两皇妃,一皇后。” 另一位嬷嬷接到:“现在宫里面受宠的,便是皇后,明妃,玉顺仪,柳宝林,看上去是少了些,不过皇上现在在修养,宠爱的不多,将来可说不准,咱们薛大人可是身强体壮呢。” “这称呼嘛,也是有讲究的。”李嬷嬷道:“主子您对着大人等娘娘称呼自己‘臣妾’便好了,对着下人,称‘我’即可。” 丽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孙嬷嬷又道:“主子,咱们当今皇上太子虽在,可都是常年呆在千承殿的,不理事的。” “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 丽嫔点头,表示知道。 “还有啊,主子,您是嫔,身边带的,有一个管事宫女,一个贴身宫女,不知娘娘可有人选了,若是没有,回头老身就回禀大人,调两个机灵的过来。” 丽嫔看了一眼依玛,道:“依玛便是我的管事宫女了,劳烦嬷嬷再调个贴身婢女来。” “是是。” 这时候李嬷嬷转头看到了陆熏,吃了一惊:“这,这是何人?” 丽嫔看了一眼陆熏道:“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侍卫,可有不妥?” “这,后宫之中不准有男子出入,若是主子家中自己带的护卫,除非是得到大人的允许,编入宫内的侍卫队,否则是不允许呆在宫中的,何况主子你这侍卫,不知何故竟要带着面具?”李嬷嬷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陆熏,露出一副戒备的模样。 丽嫔抬头看了看陆熏,神色莫名,而后道:“这事我自会去找大人,先不管她了。” 三言两语将陆熏的安排事宜打发掉了,两位嬷嬷见状,便不再多说,转而继续教起了宫中事宜。 时间很快过去了,两位嬷嬷一见天色,连忙道:“主子,时候不早了大人今晚应当是陪着您的,老身就此告辞了,明日再来。” “多谢二位嬷嬷。”丽嫔点了点头:“依玛,替我送送二位嬷嬷。” “是。” 依玛带着两个嬷嬷出门去了。 丽嫔长长的出了口气,拿起一旁的茶盏,吹了吹,喝了一口:“陆熏。” “是。” “晚上我自会跟大人说明,临出发前父汗将你带进来,还交代我务必让你安稳的呆在皇宫内,扮作男生。好在你声音暗哑,少说些话,别人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是。” 丽嫔对她的冷淡有些不满,却是只抬起眼扫了她一眼,显然是对她忌惮几分:“知道便好,出去吧,叫婢女打热水来,我要沐浴。” 陆熏依旧只是吐出一个“是”字,转头便出去了。 吩咐了外面的婢女后,她便站在门口,尽自己侍卫的职责。 直到薛明月雪白的身影出现在宫外的大道上,并向这里来了,陆熏才快步走去,单膝下跪:“见过薛大人。” “嗯,起来吧。” 薛明月淡淡的应了一声,抬脚往里面走去,陆熏默不作声的移了一步,拦住了他。 薛明月停住脚,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侍卫,不做声。 旁边的太监尖细的声音喊到:“大胆,竟敢拦住大人的去路。” 陆熏低着头,盯着男人的黑底描金靴,道:“主子正在沐浴更衣,请大人稍后。” 薛明月似笑非笑:“你叫本官在这里等?” 陆熏愣了愣,随后看到院子里的八仙桌,连忙走去,拂掉椅子上的灰尘:“大人请。” 薛明月:…。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太监,行了礼道:“大人,罗领军在议事阁等您了。” 薛明月皱了皱眉:“何事?” “说是军中纪律之事。” “叫他明日再来。” “是。” 这个太监刚走,又来了一个穿着绛红色衣衫的老太监,他行礼也与别人不同,像是辈分极老了:“大人,沈大人递了折子上来。” 薛明月眉头更紧,伸手拿过来,细细的阅读。 陆熏再不懂事,此刻也大概分清了形势,姑且不说军队议事,就连折子也是眼前这位薛大人拿主意,情势在分明不过了。 这个薛明月才是皇宫中的主导者。 陆熏还没理完思绪,只听他道:“告诉他,皇上纳妃子时候还未到,再往宫中送人,本官就罢了他的官。” “是是。”老太监连忙接过折子,退了下去。 事情处理完了,薛明月想起了陆熏,走了过来,看着好像一尘不染的石凳道:“本官衣衫脏了,又如何?” 陆熏还没开口,只听他慢悠悠道:“若是脏了半点,本官便不再来这鸾华殿,你说可好?” 不再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丽嫔从此失宠,再无恩荣。 陆熏哪敢这么做,连忙跪下:“奴才不懂规矩,大人恕罪。” “哦?”薛明月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只见左边的太监飞快的从衣衫中抽出一条白色的手帕,垫在石凳上,铺平,右边的太监从身后的宫女手中端过放在托盘中的白玉茶壶和杯子,甄满茶。 薛明月坐了下来,端起另一个太监倒好的茶水,吹了吹:“不知道你何罪之有呢?” “奴才不该拦着大人进殿。” “奴才?”薛明月一笑:“听你的声音倒真是雌雄莫辩,但却是没有喉结的,怎么说自己是奴才?” 陆熏连忙磕了个头,却没有求饶:“大人恕罪,家父交代,陆熏刚出生时,有一云游道士路过家门,掐指一算,说陆熏必当做男儿身教养,并且要带上一块面具遮住这灾星面容方可使得家族繁荣昌盛。” “这么说,你这面具是永远都摘不得了?”薛明月道。 “正是。” “…”他的表情一看就是不甚满意,刚欲开口,只听身后传来了娇滴滴的声音:“大人…。” 转眸看去,是一名美艳的女子。 她身着粉色锦缎群,衬得肌肤似雪,两眸如水,含情脉脉,只消一眼,便让人浑身酥软,欲罢不能。 冲着薛明月走了过来,盈盈行了一礼,一眼看到了陆熏:“咦?后宫竟有男子,还带着奇怪的面具,大人最近兴致倒是颇高。”言下之意认为陆熏是男宠了,话毕还伸出手来去掀陆熏的面具。 陆熏一惊,反射性的抓住了伸来的手。 女子一惊,连忙将手抽回:“你这蛮子,不懂何为男女授受不亲么?” “…” 薛明月摆了摆手:“罢了,你怎么来了?” 女子见他发话了,连忙柔声答道:“妾身听说西草原来了个妹妹,便来看看。”她招了招手,身后的宫女连忙端上托盘,里面放着的是一套琉璃茶具,美丽极了。 正巧,丽嫔沐浴完听到依玛说大人来了,连忙赶了出来。 她瞪了一眼陆熏,行了礼:“大人安好,玉顺仪安好。” “起来吧。”薛明月将在手中那了半天的茶盏放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才大殿之上看丽嫔便是楚楚动人了,到了宫内,越发娇艳了。” 丽嫔含羞道:“谢大人夸奖。”她又看了一眼陆熏,试问道:“大人,不知这人犯了什么错…?” 薛明月也看了一眼,道:“无事,起来吧。” “是。”陆熏默默的站了起来。 谁知刚才跪的太久,膝盖酸软,陆熏啊了一声,噗通又跪了下来,正巧扑在了薛明月身上。 丽嫔大怒:“你这奴才,站都站不好吗?!”话毕扬起手掌想打陆熏,见她带着面具,无从下手,又到:“将面具摘下来!” “不行!” “什么?!”丽嫔被自己的奴才当众拒绝了命令,面子上挂不住了,脸色一青一白,好不精彩,那边玉顺仪笑道:“妹妹平日里大概太宠这奴才了,竟敢与主子脸色了,实在是不知好歹,缺了教养。” 教陆熏养陆熏的是谁啊,可不就是丽嫔么。 这话火上浇油的又扇了丽嫔一巴掌。 丽嫔大怒:“来人,将这贱奴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于是,陆熏就被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 打过之后丢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 原来陆熏因为是丽嫔的侍卫,所以住的是丽嫔宫殿侧间的偏房,虽说是偏了一点,但是环境不错,现下犯了错,直接被人丢到了冷宫边的外偏院中。 因为是冷宫的外偏院,因此是一片荒芜,床褥只是一个土炕,上面铺着稻草,阴冷而潮湿,窗户还漏了风。 现在是初春,早晚颇凉,冷风顺着木门与破窗的溜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太监将陆熏丢在这里后,就离开了。 陆熏听到脚步声慢慢远去,然后慢慢的爬了起来,坐在了床头。 她有内力护体,做做样子便罢,至于皮开肉绽什么的,完全不用在意嘛,啊哈哈~ 卷二,柳茜 本来没有伤的陆熏在第二日便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这个外院说是冷宫的附属,其实离冷宫还隔着一个院子呢,是专门安放不老实或是受了惩罚的奴才,宫女的地方,只有一个行动不便的嬷嬷看守着。 此刻嬷嬷正站在一口井边,费力的往上拽着井绳,陆熏走过去,默默的帮了一把。 嬷嬷笑道:“谢谢啊,敢问阁下是…” “我叫陆熏,昨日来的那个。” 闻言嬷嬷露出了惊恐的面容:“哎呦,是你啊,你不是杖责二十吗,如何能动,还不回去躺着。” “哦…” 陆熏为了不暴露,只好回去躺着。 好不容易等到过了几日,可以让伤好的差不多了,陆熏终于出来活动了,她看到嬷嬷在给花浇水,连忙走过去帮忙。 嬷嬷见她来了,喜笑颜开,亲切的道:“你这孩子,长的倒俊,如何得罪了那些贵人呢?这露清殿的外院啊,早是无人问津,只有我这个老妈子在此了,你到了这来,伤好了主子也不召回去,可是危险的很呢,你还年轻,可不能在这里荒度年华,要赶紧想着办法回去,才好生存,在这宫中啊,若是没了势,那当真是连下场都没有。” 嬷嬷絮絮叨叨的说着,陆熏就默默的听着。 又说了一会,花都浇完了,嬷嬷年老体弱,乏的不行,便进屋休息去了,陆熏就在院子里练练武功,顺便再帮种在院子角落里的白菜萝卜捉捉虫子。 日子相安无事的又过了几天,这日阳光明媚,陆熏刚打了个哈欠,便见一个女子从门口缓缓的走了进来。 她十五六岁的模样,脸蛋标志,眼神滴溜溜转,活泼俏皮,穿着一身翠绿的流苏暗花云锦裙,娇小可人。 走进来她当然也看见了陆熏,歪了歪头,问道:“你是谁?看你的打扮倒不像是这偏僻地方的人。” “我…”陆熏干咳了两声,她以前嗓子就微哑,如今呆在这不见人气的地方,每日听着嬷嬷絮絮叨叨也不答话,嗓子自然就哑了,清了清嗓子,反而有微微的灼痛,她只好简而言之:“陆熏。” 女子听了个仔细,方才听懂:“陆熏。哪个熏?” “熏…香” “哦~‘熏的凌波仙子醉,锦裳零落却新凉’的熏,可对?” 陆熏点了点头。 那女子笑道:“真是奇怪,你一名男子,为何取了女子名?”复又笑道:“我叫柳茜,你是犯了什么错,被罚在这里?嗓子都憋哑了,看你的衣着,是侍卫?” 一连三个发问倒教陆熏不知如何回答了。 好在柳茜也没多在意,只当她不爱说话,她咬住下唇,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我才来宫里几日,今日同贴身婢女走散了,迷路了方才到了这里,你可知怎么回御花园?” 陆熏摇了摇头,他也才来也不过十几日,大半还是在这里呆着的,不过她示意柳茜等等,回头去找嬷嬷。 嬷嬷出来了,上下把柳茜打量了一番,惊讶道:“可是柳宝林?” “嬷嬷认识我?”柳茜笑靥如花。 “大人新进宫的那位表妹嘛。”嬷嬷喜笑颜开:“宫里都说,大人亲自送了一个翡翠佩,可是宝林腰间那一块。” 嬷嬷说了陆熏才注意到,柳茜的腰间确实带着一块玉佩,翠绿翠绿的,上面雕刻着桃花的花样,晶莹剔透,刹是好看。 嬷嬷继续说:“大人说,宝林极喜欢绿色,因此便送了翡翠佩,还说宝林人面桃花,端是娇艳,还赐了桃花做宝林的专属呢。大人可真是疼爱宝林。” 柳茜笑嘻嘻的道:“嬷嬷虽居在这偏院,消息倒是如此灵通,您年老体弱,多有不便,等我回去了便向表哥禀明调您去个舒适些的地方。” “老奴在这里呆的还不错,少了些规矩倒还在自在,宝林不必费心了。”嬷嬷笑道:“陆熏啊,我腿脚不便,你替我走一趟,叫隔壁的管事嬷嬷走一趟。” 陆熏点了点头,去找管事嬷嬷了。 很快管事嬷嬷便跟着陆熏过来了,她刚开始还不信,薛明月眼前的红人怎么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来,可是过来一看,还当真是的,连忙迎了过来:“柳宝林,怎么到这来了,这脏乱的很,可别污了您的鞋子。” 柳茜脸立刻拉了下来,没好气的道:“这里不是你管着的么,若说脏乱你倒是‘功不可没’呢。” 管事嬷嬷一见,连忙道:“宝林恕罪啊。”话锋一转对准了老嬷嬷:“崔嬷嬷!这偏院可是你的地,如此脏乱你可有用心打扫,莫不是太闲了要我帮你找点事做!?” 柳茜立马怒道:“你对着一个腿脚不便的婆婆叫什么,就算是个偏院也该是有宫女负责打扫的,宫女呢?!我看你那边倒是一尘不染嘛,说!是不是将这边的宫女都差遣走了!?”直骂的那管事嬷嬷额头冒汗,诚惶诚恐:“宝林恕罪宝林恕罪!这偏院小,老奴想着崔嬷嬷一人不成问题的,便把宫女都调到正殿去打扫了,老奴这就给调回来。” “你这管事嬷嬷事都不会安排,我看也别做了,以后崔嬷嬷做管事嬷嬷罢了。”柳茜生气道:“去,把殿里的宫女太监都叫过来。” “是是是。” 管事嬷嬷连忙去叫了。 崔嬷嬷含泪道:“宝林当真是明白事理,难怪大人如此宠爱您。” “嬷嬷过奖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柳茜收起怒容,笑着应答了一句。 不一会管事嬷嬷已经召了殿内的宫女太监来了,仔细瞧瞧,人数还不少。 齐齐的行了礼,柳茜“嗯”了一声,道:“以后崔嬷嬷就是你们管事嬷嬷了,你。”她看着原来的管事嬷嬷,皱起眉头:“你以后不可怠慢崔嬷嬷,否则我饶不了你。” “是是是。” 原来的管事嬷嬷连连抹汗,心道自己时运不好,惹了这么一尊大佛。 柳茜又威严的“嗯”了一声,随便点了一名宫女:“去找薛大人,说我迷路了。” “是。”宫女速速离开了。 不一会儿,她便带着薛明月来了。 薛明月今日穿着一身月白暗纹金花衫,鬓若堆鸦,傲然卓雅,众人簇拥着,负手而走,当真是气势盎然。 众人一见,齐齐跪了一地。 只有柳茜高兴的扑了过去:“表兄~” “怎么又乱走。也不叫奴才跟着。”薛明月虽是皱着眉头,口气却带着宠溺,他转头一眼看到了陆熏。 陆熏见他看过来,连忙低下头。 薛明月问:“你在这半月有余,伤可好了?” “好了。”陆熏哑着嗓子答道。 薛明月听闻有些惊讶:“你的声音怎么比原来还哑了。” 柳茜在那边接到:“表哥你瞧,冷宫这里没有人烟,偏僻的很,陆熏被罚在这,没个说话的人,长时间不说话嗓子自然就哑了。” 薛明月点了点头又问道:“怎么不回丽嫔那里复命?” “主子未叫。” 想必是丽嫔巴不得眼不见为净,所以干脆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薛明月点点头,转身携着柳茜走了。 一行人走后,崔嬷嬷激动的热泪盈眶:“宝林真是好人。” 第二日,丽嫔便召了陆熏回去。 “伤好了?” “好了。” 听到她的声音,丽嫔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嗓子果然跟破锣似的,不知你怎么见着大人了,大人命我召你回来,一会你自己去太医院抓贴药,治治你的嗓子。” “是。” “好了出去候着吧。” 陆熏从头“是”到尾,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傍晚的时候,薛明月的身影出现在鸾华殿的大门口,他已换了一身衣服,映着夕阳的暖光仿佛仙人,遗世**。 他走了过来,看到向自己行礼的陆熏,道:“如何?这次不拦着本官了?” “奴才不敢。”陆熏诚惶诚恐。 薛明月这才一笑,进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陆熏刚打了个哈欠,就看见约莫着有人来了。 是柳茜。 她快步走来神色焦急,身后跟着一干宫女太监,有她自己的还有丽嫔宫里的。 陆熏挡住:“宝林,大人和丽嫔主子正在里面歇息。” 柳茜借着门口微暗的光线仔细看了看,发现是陆熏,便一扫脸上的怒意,笑道:“原来是你啊,我正是来找我表哥的,放心,出了事我担着呢。”话毕绕开陆熏推开门便往里面去。 陆熏一愣,左思右想间听到一阵尖叫:“呀!” 正是丽嫔。 她连忙冲了进去。 只见薛明月坐在床边,上半身luo着,雪白的肌肤好似白瓷,流畅的肌肉线条毫不夸张,蕴含着力量。 他正揉着眉心,任由柳茜拉扯着自己的胳膊:“表兄,你快去看看施姐姐。” 丽嫔则是用被子裹着身子,躲在床脚瑟瑟发抖,显然受了不小惊吓。 柳茜继续道:“你昨个答应施姐姐去她那,怎可不守信用。” 薛明月不见动怒,只是淡淡道:“她今个身子欠安。” “那是她说的气话罢了,表哥倒真走了,教施姐姐好生伤心,到现在还未睡呢。” 薛明月敛起眉头:“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瑶池宫去做什么。” 柳茜答道:“是姐姐宫内的闻雀衬着姐姐不查,跑来告诉我的,表哥你快去看看吧,坐在窗口吹**风,若是感冒了可如何是好?”她摇晃着薛明月的胳膊。 薛明月到底是对她宠爱有加,虽然不耐,却也是起身让她伺候穿衣。 丽嫔见状连忙一把拉住薛明月,眼眸含泪,楚楚可怜:“大人。” 薛明月道:“你且安生,本官去看看便回。” “…是。” 薛明月发话了,丽嫔岂敢不从,只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说是回,结果过了一会,薛明月身边的老太监便回来回话了,说是明妃娘娘身子不适,大人在那边歇下了,叫丽嫔好生休息,还送上了一些珠翠首饰。 气的丽嫔大骂柳茜是贱人,又迁怒了一干人等,闹到天快亮才作罢。 天亮了以后,道皇后宫里请了早,丽嫔便决定去御花园逛逛,纾解一下心中的怨气。 没走两步,一眼看到了两个人。 左边穿着青绿色烟云蝴蝶裙的是柳茜,右边那个被她亲昵的挽着的女人大概就是昨晚将薛明月拽走的明妃了。 这明妃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梳着朝云近香髻,面如桃花,眸似秋水,姿态怡人,明艳端庄,真是一貌倾城,般般入画。 两人已经看到了丽嫔,想躲已然是来不及了。 丽嫔扬起笑脸,道:“明妃安好。” “丽嫔不必多礼。” 连声音也是娇丽婉转。 柳茜笑道:“表哥说可免我宫中礼节,我便不像丽嫔行礼了。” 丽嫔僵了一下,随后笑道:“柳宝林说笑了,你可是大人身边的大红人,我怎敢让你屈膝拜叩。” 柳茜笑嘻嘻:“昨夜扰了丽嫔了,当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大人原本就是要去明妃娘娘那的,是我的不对。” 明妃徐徐道:“原是本宫不该同大人闹脾气的,是本宫的不对。” “前话便不提了。”柳茜结束了这一大段的自我检讨大会,道:“我和施姐姐正要去看戏呢,丽嫔可要同去?” 丽嫔心中虽然不悦,但是暗自思量一番,猜想八成薛明月也会去,于是就答应了。 跟在她们后面的时候,丽嫔忽然转了头,对陆熏道:“去,到御膳房吩咐她们给我炖一锅甜杏蜜汤。” 陆熏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卷三,一山更比一山高 御膳房内正是忙碌的时候。 陆熏刚进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们主子的汤!” 另一个声音带着鄙夷,高傲的道:“哼~一个小小的玉顺仪罢了,也敢同我们小主抢东西,也不看看来的是谁。” “你!?” 女子气急了,声音也越发尖锐起来:“你家小主不过是个小小的宝林,还有没有规矩了!宝林上面压得嫔位多了去了!竟敢不将我们顺仪主子放在眼里!?” 另一女子嘲笑道:“顺仪?顺仪怎么了?有我们小主受宠嘛?你少往自家主子脸上贴金了,笑死人了。” “你说什么!?” 这时又有另一个弱弱的女声插了进来:“算了雪梅,咱们再熬一锅便是了。” 宝林的那位婢女立刻趾高气昂的道:“就是,看看她多懂事!好好学着点!” 然后陆熏就看到一名模样俊俏,穿着粉色宫装的管事宫女端着一个青花瓷煲走了出来,经过陆熏身边时,一阵香味飘过来,浓郁的很。 陆熏走进御膳房,只见刚才说话的另外两个女子正在低声吵着什么,左边那个穿着粉色宫装的明显是管事宫女,她恼怒着道:“哼!不过是个小小的宝林!竟敢这么嚣张!” “算了雪梅!柳宝林现在是大人眼前的红人,小心为上。”旁边那个穿着淡黄色宫装的外侍宫女连忙安抚她。 一个穿着玉米色的做杂事的宫女也凑了过道,纷纷安慰道:“就是,雪梅姐姐,你想啊,昨个她不过是撒了几句娇,说了几句话,大人立刻就被她从鸾华殿拉到了瑶池宫,薛大人也没对她发火,当真是宠的紧,听说丽嫔主子可是砸了一晚上东西呢。” “真的啊!我见过那丽嫔,真是美的很,刚来半月多就要失宠了吗?” “那可说不准!那丽嫔是草原上来的,草原的蛮子你们还不知道嘛,性子都刁了很,虽说长得美,长久了吃也是要硌胃的。” “可不是,嘻嘻。” 一群小丫头旁若无人的聊起了八卦,直到一个管事嬷嬷皱着眉走了过来:“干什么呢!赶紧干活去!不要脑袋了!?在这里说主子的是非!?” “。是是。” 一群人鸟兽状散开。 那嬷嬷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陆熏,疑惑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陆熏连忙道:“我是丽嫔主子殿中侍卫,丽嫔吩咐炖锅甜杏蜜汤。” 一听她是丽嫔殿中的,刚才那几个聊八卦的女孩子立刻望了过来,又窃窃私语了几句,眼神中带着惊异和畏惧,很怕陆熏将她们方才的话语都转述给丽嫔听了。 管事嬷嬷似乎也察觉到了,转头瞪了她们一眼,转头笑道:“好的,不会便送去了。”顿了顿,又道:“侍卫大哥,这几个宫女都是今年刚进宫的,规矩还不熟类,你大人有大量。” 陆熏看了几人一眼,只见她们都是怯生生的模样,分明没有宫中老者的伶俐样,又想到孙嬷嬷提及过每年初里都要招新宫女,现下正式初春,也许真是召来没多久,便道:“嬷嬷可要注意,下次保不准再遇不遇得到我这么好说话的。” “诶诶,老身一定好好教训她们,没有下次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陆熏便转身离开了。 她路经玉顺仪的和露殿,看到那个叫雪梅的管事宫女走进了殿内,于是脚一点地,转身飞上了屋顶,拿开一片瓦块,往底下瞧去。 只见玉顺仪正坐在贵妃椅上,抿着茶水,听雪梅回禀。 雪梅哭道:“主子,这了碧当真是目中无人了,奴婢本来已经是熬好了金银花露,却被她一把抢走了,她还说,主子您不过是个小小的顺仪,大人现在也不宠您,不得宠的人怎配得上喝这些?只配吃些烂菜叶子罢了,还叫奴婢哪凉快哪呆着去,说奴婢是个不祥人,莫扰了她家宝林的福气呢!” “什么!?” 一番添油加醋的话语自然惹得玉顺仪大怒,一把甩了手中的茶盏,道:“一个小小的宝林,竟敢如此放肆!?你若是个不祥人,本宫养着你岂不也是个不祥人了!?” 脸色青青白白,好不精彩。 因为玉顺仪添油加醋的缘故导致自己无缘无故挨了二十班子,虽说没有受伤,但是陆熏还是不开心,刚来宫里没几日就被人算计了一次,怎么可能服气,因此此刻看到玉顺仪吃瘪,自然是心情极好。 她笑嘻嘻的听玉顺仪继续发脾气,高兴极了。 正听得高兴呢,一双脚猛地出现在视野中。 陆熏一抬头,看到自己前面站了一名男子。 这名男子穿着一身黑衣,头发用一根簪子别住,随意的很。剑眉轩昂,目如寒星,身姿挺拔,看上去很结实,显然是个练家子。腰间挂着一把宝剑,还有一块玉佩。 玉佩上哪一个大大的“暗”字自然是入了陆熏的眼。 陆熏一下子想起了薛明月身边的暗卫军。 这是一个只有百人的军队,却个个身怀绝技,形如鬼魅。 她当即便决定跑。 跃下屋顶飞到一棵树上,再飞到墙檐上,偶一转头,发现男子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身后,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自己,近到陆熏一转头,几乎差点亲到他,简直是如影随形。 陆熏大惊之下一掌击去。 那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胳膊一轮。 “啊!” 陆熏被他一甩,竟然直直的往下摔去,情急之下反手一撑,就地几个翻滚,才堪堪停住身子。 她刚想爬起来,一只脚猛地踏上她的手。 “唔!” 陆熏吃痛,但是由于角度和面具的原因,她看不到是谁。 仔细看这双黑靴,却是用金线绣着两条金龙盘旋于脚背直至靴子上,穿插着珍珠取义二龙戏珠的意思。 然后追她的男子沉默的站到了这个人身后。 除了薛明月,还能有谁? 薛明月道:“你兴致颇高,竟敢躲在屋顶上偷听主子说话了?” “…奴才只是路过…”陆熏刚狡辩完,便感到手上的那只靴子加重了力气,薛明月的声音也离自己近了些,分明是他蹲了下来。 他这一蹲可了不得,后面却是刷刷跪了一片。 薛明月道:“路过?那你告诉本官,你路过听到了什么?” “奴才什么也没听到。” “是吗?”他继续问:“那么你下一个想要路过的是哪宫?” “没,没有了…” 陆熏忍着疼痛,一一回答了。 头顶上的压迫让她备受煎熬,薛明月却一点都不肯放过她:“昨个本官离开了鸾华殿,你可有想法?” “没有。” “…” 头顶上沉默了。 陆熏听到自己心跳如鼓,额头都沁出了汗,。 薛明月停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抬起了脚:“起来。” “是…” 陆熏才揉着手臂站了起来。 薛明月负手而立,问道:“嗓子看了?” “看了。” “你说实话,本官昨夜丢下丽嫔走了,你心中可有怨言?” “。”跟她有什么关系?陆熏可不敢将这话说出来,只得低下头小心答道:“主子很伤心。” “也就是说,你无所谓了?” “…。”陆熏虽然奇怪薛明月为何这么刨根问底,却也不敢当面指出来,只是笼统的答道:“奴才的心情大人何必降低身份知道,奴才微不足道,大人若是能够顾虑着丽嫔主子,奴才便万分感激了。” 薛明月皱起眉头:“你把头抬起来说话。” 陆熏只好抬起头。 即便是皱着眉头,薛明月也是极为好看的。人如其名,仿佛是天上的月亮,清逸淡雅,却也冷若银辉。 “上次的二十大板花了几日好的?” “…”想起自己内力护体根本就没受伤的事实,陆熏不禁有些心虚,小声答道:“大约十日。” “是吗?倒是很快呢。”薛明月走近几步,压低声音,满含威胁的道:“上次行刑完毕了,玉孔回禀本官,说你一声不吭,打完也没见血,只是额头上隐见汗光,想必确实是伤的不重了?” 陆熏一慌:“奴,奴才皮糙肉厚…” “哦?”薛明月道:“相对于普通女子来说,你倒真是皮糙肉厚了。”明显是在调笑她。 陆熏面红耳赤,只可惜掩盖在面具之下,无人知晓。 薛明月调笑完她,心情似乎好多了。 他拂动衣袖,似乎是上面有些灰:“罢了,今个暂且饶了你,日后你若再犯,本官便一并责罚。”话毕向前走去。 陆熏连忙行礼让开。 看着薛明月一行人远去,陆熏暗自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自己的身份,早都暴漏了。 卷四,陆熏长着一张美人脸 深更半夜的时候,陆熏睡不着,跑到自己房间外面的小院子里面练剑,好在这个外偏院只有她一个人住,想必丽嫔也是怕陆熏暴露了身份,从而被人抓住了把柄。 她比划着黑衣人对付自己的那几招,又想起那人头上束发的簪子,觉得越发熟悉。 想起薛明月好似叫那人,玉孔。 玉孔玉孔。 很熟悉啊。 陆熏一转身,就看到玉孔正站在一颗树边,静静的看着自己。 陆熏也看着他。 过了一会玉孔开口道:“你可知洛晴光?” 陆熏自然无比的熟悉,那正是自己师傅的名字。 其实她突然被安插到和亲的队伍里面并不是偶然,只是与西草原的可汗达成了一个协议,她在宫中负责保护丽嫔的安全,以换取师傅的解药。 师傅在一个月前身中奇毒,至今还不能出关。 听到玉孔提起自己师傅的名字,陆熏恍然大悟。 “我叫你进宫,并不是为了解药,你且记着,进宫若是得了空,便好好的打听一名叫玉孔的男子,他是你师兄,你入门之前便负气离去,为师深感惭愧且日夜想念,你若找到他,告诉他为师很想念他,叫他抽空便回来看看为师。至于解药,倒不是很重要。丽嫔你也不需要太在意,宫中人心险恶,你处处小心,有难处便联系为师,为师定当帮你。” 师傅送他到和亲队伍的时候,私下这么嘱咐她。 现在,想来是找到人了。 陆熏道:“师兄,我是师傅新收的徒弟。” 哪知玉孔冷着脸,嘲笑道:“谁是你师兄,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陆熏一顿:“师兄这是何意?” “我说了,我不是你师兄,我早与洛晴光断绝的师徒关系,莫要再将我与那疯子扯在一起。” 听到自己敬重的师傅被人辱骂,陆熏一时间也不高兴起来:“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师傅惦念你,故意身中奇毒,好不容易寻了时机送我进宫寻你,你却如此铁石心肠。” “他故意中毒?” 玉孔神色莫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又柔和了不少,但最后还是僵硬的说:“总之,我与他没关系,你莫要来烦我。”话毕转身便走了。 陆熏也没叫他,只是在原地静默了许久,方才回了屋子。 第二日一早,陆熏吃过早膳,到丽嫔宫中换了班,就见到丽嫔走了出来。 她今日穿着一件紫绡翠纹裙,头上的珠花也是一并颜色。看到陆熏,便道:“去,给我摘支杜鹃花。” 于是陆熏便给她摘了一枝杜鹃花。 丽嫔拿在手上,看着很开心。 走到御花园的的时候,她们遇到了玉顺仪。 两个妃嫔一起走,难免八卦。 玉顺仪道:“大人今个兴致颇好,竟在牡丹园设宴呢。” 丽嫔接道:“哪是大人兴致好,分明是那柳宝林生拉硬拽,今个听林公公说道,原本大人今个是准备召集大臣议会的。” “当真?”玉顺仪满目惊诧之色,想了想顿时换上了不悦的神色:“这柳宝林也太不知好歹了,国事岂可耽误?大人也未免太宠她,有道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大人怎会不知。” 话毕转头看向丽嫔,见她拿着杜鹃花摆来摆去,脸上丝毫不见恼怒的神色,奇怪道:“我看妹妹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有何高兴的事?” “高兴?”丽嫔一见玉顺仪看过来,连忙模了模脸颊,装作一副忧愁的模样道:“姐姐哪里看妹妹高兴了,那小贱人前些时候大人从我殿中拽走,可真是狠狠打了我一耳光,当真是让我颜面尽失。” “可不是,前两日还还敢指使着婢女道御膳房抢了我的汤水,真是不懂规矩,没大没小。”玉顺仪又将御膳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于是两个妃子开始数落起了柳茜的不是。 陆熏在后面默默的听着,脑子里闪现柳茜那张娇小可爱的脸蛋,以及正气盎然的气势。 前面就是牡丹园了,隐隐的可以听见里面有丝竹乐器的声音传出来。 丽嫔顺手丢掉了手中的杜鹃花,依玛连忙从身后的宫女手上接过一个香包,替丽嫔别在腰上。 玉顺仪奇怪道:“妹妹怎么将花丢了?这花开的正好呢,配上妹妹可谓是人比花娇,还有。这香包。?” 丽嫔一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我这几日从下人口里得知,那柳宝林对杜鹃花过敏,便是闻到一点味道,也会大病一场的。若是叫她闻到了,再到大人面前告我一状,我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玉顺仪一顿:“柳宝林对这杜鹃。过敏?” “正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玉顺仪若有所思,而后便笑了:“那姐姐也要注意些了!” 而看到玉顺仪的笑容,丽嫔也跟着笑了,看的陆熏颤了一下。 打理好自己,两人便走进了牡丹园。 牡丹园里牡丹还未盛开,远远看去,还是青青的一片,但是这牡丹园中还有桃花迎春花等春季花品,熙熙攘攘也开了不少,也算是好风景了。 陆熏没有仔细去欣赏,她正在人群中寻找玉孔的影子,果不其然在薛明月身后看到了。 这时,薛明月右侧的一个女人开了口:“大人,那是何人,为何带着一副面具,怪吓人的。”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震慑力,引得大家都顺着她的目光向陆熏望了过来。 陆熏一惊,看向那人。 她其貌不扬,但是很沉稳。 样貌虽然不出众,但是胜在气质端庄,穿着暗红描金牡丹锦衣,头上金饰闪耀,无端流露出妩媚的气息。 丽嫔一见陆熏成了众人的焦点,心知不好,连忙道:“启禀皇后,这人是父汗赐的侍卫,因相貌丑陋,不得已带着面具示人。” 皇后皱了皱眉:“便是再丑,也不可以假面示人,若是混进宫的侍卫,可如何是好,将面具摘下。” 陆熏连忙跪下,那边柳茜娇笑道:“正是,我也想看看陆熏到底是长得个什么模样,表兄,你便让她摘下来吧!” 薛明月没应,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他一沉默,整个气氛登时不一样了,只有柳茜敢不依不饶的撒着娇:“表兄表兄,你便让她摘下来!” 陆熏连忙道:“柳宝林,奴才相貌丑陋,摘下面具唯恐惊扰了各位主子娘娘的雅兴。” “便是再丑,如何比得过山里的山精鬼怪,你休要蒙我!”柳茜笑嘻嘻的毫不买账。 这时薛明月看够了戏,终于肯开金口解救陆熏了,他淡淡道:“既然样貌丑陋,便先到天雁阁给本官看过,再做定夺。” 话毕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一时间牡丹园只剩下了窃窃私语。 陆熏跟着薛明月来到了天雁阁。 天雁阁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与一个天顶。 里面不点烛火,因此唯一的光源便是天顶透来的光,到了晚上便是漆黑一片,好在现在是白天。 屋里就只有一把椅子,位于黑暗中。 薛明月走进来,便坐到了位置上,衣摆一甩,发出声响,吓了陆熏一跳。 门关上了,陆熏跪在天顶漏下的光束中。 薛明月结果太监递来的茶盏,吹了吹:“别装了,玉孔已经将你的身份告诉了本官。” 他说道“已经”两个字的时候,陆熏转了身便向门的方向逃去,说道“告诉了”三个字时玉孔已经来到门边制住了她,一句话说完,陆熏被按跪在地上,面具被取了下来。 一时间,天雁阁内寂静如墓。 陆熏有一张美人脸,眼角的那颗泪痣,当真是万种风情,美得惊心动魄。 薛明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真是…出人意料啊…” 陆熏只是冷冷的等着玉孔:“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是大人的暗卫,一切自然是以大人为主。”玉孔毫不含糊。 陆熏哼了一记:“哼,你怎么不记师傅养你的恩情!?” 玉孔刚要申辩,却不知什么原因,莫名的忍了下来,没再开口。 卷九,生辰宴(二) 正在这时,徐公公从楼梯下走上来,到了薛明月身边微微躬身,恭敬的道:“大人,已经可以放了。” 薛明月点了头。 老太监见状,便转过身,掏出一个小红旗摇了摇。 那边阁楼上的人见了,便开始动作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在焰火发出的巨响声,明艳的光束冲向空中,炸开金色的花朵,引得底下的人一阵喝彩。 焰火不断的在空中绽放,巨大的响声和人群的欢呼合在了一起。 陆熏感到柳茜拽她衣袖,低头看到柳茜的嘴巴一开一合,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但是因为焰火太吵了,听不清,连忙弯下腰来,好不容易听清了,柳茜说:“若是在晚上放,那更漂亮,五颜六色,仿佛仙人洒下的百花呢!” 陆熏笑着点了点头。 “啪” 脸颊不小心挨到了柳茜的唇,被亲了一下。 两人都楞了一下。 怔怔的互望了半晌,直到一个猛烈的巨响和人们的尖叫才将两人的思绪拉扯回来。 回过神发现对面的阁楼爆炸了,浓烟从阁楼飘过来了。 陆熏听到徐公公用尖锐的嗓子喊到:“来人!护驾!阁楼上还有焰火!走水了!” 人潮拥挤,大家都拼命往外逃,侍卫被堵在楼梯口上不来。 几个隐藏在暗中的暗卫翻身上了二楼,护住了薛明月。 看到爆炸飞溅而来的木块,陆熏下意识的用手拨打开来,回过神来,手上顿时一阵剧痛。 烟雾越来越浓。 陆熏眯着眼挥手驱散烟雾,耳边是柳茜剧烈的咳嗽声和断断续续的声音:“是,是杜鹃花…”说话间身子就要软软的倒下去。 “宝林!” 陆熏一把拽住她,手上的伤作痛也无暇顾及,连忙掏出衣里的手绢,捂住柳茜的口鼻:“宝林!手绢上有清新露!你多吸几口!不要昏!” 柳茜依稀听见,照着做了,奇异的花香渐渐的将杜鹃花的味道从鼻间驱散开来,力气也恢复了一点。 “陆,陆熏!” 柳茜看着陆熏身后,面色不好。 陆熏及时反应过来,转身狠狠一踢,黑衣人手中的刀登时被踢飞了,陆熏又飞起一脚,将黑衣人踹开。 她看了看黑衣人的数量,将柳茜推到椅子上:“你坐一下,有力气了便往大人那跑!”话毕就迎上了那些黑衣人! 疏散了楼梯的人,侍卫很快上来了。 那些黑衣人一见,连忙喊了一声撤!还站着的人立刻抛下受伤的同伴,翻身下了阁楼,一眨眼消失在尖叫的拥挤的人群中! 陆熏追到栏杆处,挥开烟雾,发现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复又回头去看柳茜。 这时御医也来了,开始为柳茜搭脉。 陆熏回头看黑衣人那边,只见那几个受伤的黑衣人被侍卫架了起来,忽然嘴角流出了黑血。 “自杀了!” “这个也是!” 喧哗声在薛明月威严的目光中消失,薛明月负手走来,眉目冷凝:“怎么回事!?” 侍卫总领连忙上前来跪着答道:“大人,这些黑衣人全部自尽了!” “自尽了?”薛明月皱起眉头,面色冷峻,散发着冷气。 他一沉默,阁楼内的气温顿时降下了好几度。 直到太医诊断完毕:“大人,这浓烟之中夹杂这大量焚烧的杜鹃花的香气,不过幸好宝林及时用手绢捂住口鼻,手绢上还有宁神清新的药水,不然宝林恐怕是难逃一死啊。”话毕他递上了陆熏的手绢。 薛明月接过手绢,看向一旁同其他人一起跪着的陆熏。 柳茜咳嗽着勉强站到了薛明月身边。 薛明月见状单手扶住她。 “咳。表哥…这,这分明是有人要至我于死地。若不是陆熏,我今个就交代在这了。” 话没说完身子却有些撑不住了,一旁的婢女连忙搀扶住她:“宝林,宝林小心!” 薛明月见有人搀扶,便松了手,道:“扶宝林回去好好休息。” “是。” 婢女们搀扶着柳茜下去了。 薛明月看着陆熏,神色复杂,握着手绢的手慢慢握紧,过了一会儿僵硬的道:“起来吧。” “是。” 陆熏方才战了起来。 “御医。” “大人?” “瞧瞧她哪受伤了?” “…是。” 御医奇怪的走向陆熏。 薛明月道:“手绢上有血迹,茜儿没受伤,那便只有你了。” 陆熏只好默默的深处藏在身后的右手,慢慢张开。 御医吸了一口气:“陆暗卫!你这伤可了不得,治不好就废了啊,怎么能不说呢!?”话毕连忙打开药箱取出湿巾,将伤口周围的残渣和烟灰擦去,接着又拿出药粉撒上。 薛明月看向侍卫首领,冷道:“去查查这些人如何混进宫中的。” “是。” 另一个副将从楼下上来,行了礼,道:“大人,人都扣住了。” “嗯。” 薛明月转身冲楼下走去。 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上。 明焰高阁走了水,因此所有人都被迫呆在牡丹园中。 此时人头攒动,议论纷纷,见到薛明月来了,方才安静下来,齐齐行了礼。 明妃焦急道:“大人,茜儿如何了?” 薛明月敛着眉头,冷道:“回去休息了。”他坐在搬来的八仙椅上,扫了一干人等:“副将,人数点好了吗?” “大人。本来来观看焰火的人不是特定的,具体数目是不清楚的。”“!”薛明月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怒道:“宫中出现了刺客还按了**,本官养你们白吃饭的吗!?不如各自提头来见!” 副将连忙跪下,诚惶诚恐的道:“大人恕罪,只是这调试焰火多是新鲜,不少宫中人员都会来观看,实在是不好统计。” “废物!” 薛明月勃然大怒,眼睛望到哪,哪里是冰冷一片:“人都躲进人群里!就在这了却还抓不到!一群饭桶!” 众人齐齐跪下,低着头禁若寒声。 皇后体贴的走上前来,扶住薛明月:“大人不要动怒,当心自个身体,宫中婢女太监,多半是认识的。”话毕对下面的一群人道:“你们自个左右看看,有没有生脸不认识的!?”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明妃见状连忙上前一步,道:“大人,这宫婢太监都是签了契约的,拿来名册一点便知,多的那几个想必就是刺客了!” 闻言徐公公立刻就去办了。 薛明月神色稍微好转,看着明妃道:“爱妃心思果然细腻。” 明妃微微敛眸,嘴角也稍稍勾了起来:“在大人身边伺候久了,自然也是学了大人几分的。” 旁边皇后瞥了一眼明妃,微微挺起胸膛,缓缓的眯起了眼。 很快,徐公公便拿来了花名册,现场一阵骚动。 大家一个个去登记,登记完了后,便站到了另一边,很快,都登记完了,现场只留下了一个人。 大家都看着这个人。 留下的回个婢女,低着头站在原地。 徐公公顿了顿,问道:“你是哪个宫的,为何不过来登记!?” 那人没有回答。 徐公公有些惊诧,连忙看向薛明月。 薛明月眯起眼,道:“拿下。” 话音刚落,这名宫婢却忽然抬起了头,直直的朝薛明月望了过来。 陆熏心下不祥,刹那间几乎在婢女冲上来的同时,侧身挡在薛明月前面,与女子对上一掌。 女子翻身飞起,落回原地。 陆熏则皱着眉头甩了甩手。 雪白的纱布已经重新被血染红,还在往下滴落,可想而知伤口崩裂的程度。 女子哼笑了一声,转身一跃而起。 薛明月大怒:“拿下她!” 玉孔与暗卫一拥而上,追赶而去。 * 移驾到玉昭殿薛明月坐在软榻上,揉了揉眉心,看到那边正在包扎的陆熏疼的龇牙咧嘴。 御医嘱咐道:“姑娘啊,切记不可沾水,还有,这手可沾不得三伤,否则就是华佗在世,也不可恢复,必定是要废了的。” 陆熏点了点头。 御医退出去以后,薛明月也挥手摈退了左右,道:“陆熏,过来。” 陆熏疑惑的走了过去。 “今日你护主有功,可要什么奖励?” “这是奴才的本分。” 闻言薛明月看着他,不怒而威的道:“本分?你是本官的暗卫,何时成了一个宝林的护卫了?” 陆熏听得一惊,惊诧的看着薛明月。 薛明月只是道:“下次好好的记着你的本分,今日姑且念在你受伤的份上,不做惩罚,再有下次,本官决不轻饶。” 陆熏只好点了头。 心里却默默的想到:也许柳茜并不是真的那么受薛明月喜爱,不然,薛明月怎么会怪罪她保护柳茜呢。 正想着呢,薛明月又开了口:“你手伤了,不方便洗浴,手上伤好之前,便在这玉昭殿住着,玉昭殿隔壁有浴池,让宫女们伺候你洗漱。” “可是…”玉昭殿是薛明月的寝宫,薛明月若是不宠幸妃子,多半是在这个寝宫休息。 薛明月瞪住她:“怎么,本官的寝宫,还不配让你住了吗?” 陆熏连忙跪下:“奴才不敢。” 这时徐公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大人,玉孔回来了。” 薛明月把陆熏拉到身边坐下:“叫他进来。” “是。” 玉孔走进来后,看到与薛明月并排坐着的陆熏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便敛了神色,道:“大人,人没有抓到。” 薛明月皱起眉头:“为何?” “此人武功奇高,轻功也是少有的高明,属下同其他人左右中三路包抄,却还是没有追上他,而且…” “嗯?” “而且他出了皇宫,一路便想着城郊跑去,竟然进了绝境树海。” 玉孔说完,屋内的气氛便僵住了。 陆熏道:“我师父才不会做那样的事呢!而且如果师父看到是我,才不会狠下心来与我对上那一掌!” 玉孔答道:“我没说是你师父做的,我只是说,若是那人进了绝境树海,无非是两种可能,第一被树海中的瘴气所侵,不需多时便会毙命,第二,便是他武功奇高,根本不将树海的瘴气放在眼中,依据他轻功的高度,属下推测是第二种。” 薛明月依旧皱着眉头,食指与中指交替着在桌面敲打,发出规律的声响。 然后,他松开了眉目,道:“下去吧,这几日加强皇宫戒备,留意绝境树海周围。” “是。”玉孔领到命令,转身出去了。 陆熏不高兴的嘟着嘴。 卷十,生辰宴(三) 住在薛明月的寝宫之中,陆熏就静静的呆了两天,这日宫里喜气洋洋,走过的宫女各个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陆熏好奇道:“为什么这么高兴?” 伺候的婢女道:“回姑娘,今个是明妃娘娘生辰,大家都领了赏的,自然是高兴。” 陆熏点了点头,不由得想起前日焰火爆炸的事情,又看了看抱着白布的手,微微叹了口气。 刚下了早朝的薛明月正巧走到店门口,听见陆熏叹气:“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倒叹起气来了。” 陆熏抬起头,看见是他,连忙从门口让开。 薛明月往内殿走去,边走边道:“今个明妃生辰,也不好让你在屋里呆着。”说到这里,他明显看到陆熏眼睛都亮了,继而无奈一笑,道:“出去粘粘喜气,本官看你最近倒是霉的很,别把本官殿里的风水也带坏了。” 说到这陆熏明显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但是却不敢把话说出口。 薛明月只觉的好玩,继续逗她:“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是不满意呢?今个菜色自然是不一样的,宫里请了琼玉楼的厨师,做的也是琼玉楼的名菜,招财进宝,二龙戏珠,上次你也吃过了…” 话没说完陆熏已经扑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我要去要去我要去!” 薛明月露出得逞的笑容,道:“可是我看你刚才分明是不愿意的样子,想必是手疼的很,拿不动筷子的。” 陆熏连忙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右手,一时之间:… 然后她就要哭了:“qaq我没事!我的手一点都不疼!我要去!” 薛明月一边笑,一边见到她仿佛真的要哭了,才道:“让你去也无妨,不过到时你坐在本官旁边,不准离开本官的视线,知道吗?” “嗯嗯!” 为了美食陆熏迫不及待的点了头。 这边得了便宜的薛明月满含笑意的让婢女伺候更衣,那边陆熏连忙去练习左手拿筷子去了。 晚上的时候,妃嫔都往瑶池宫走去。 前殿摆好了宴席,薛明月去的时候,各色妃嫔已经做好了,见他来了,都站起身行了礼。 薛明月走到大殿正中的位置坐下,摆了摆手:“都坐吧。”然后道:“来人,加张凳子。” 于是陆熏就坐在了薛明月身边。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交头接耳。 明妃看了看道:“大人,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今日你生辰,一切都依你。” 明妃站起身行了礼,才盈盈笑道:“今个臣妾生辰,这宫中各处均是热闹非凡,可是前几日玉嫔和丽嫔因一些吵嘴被皇后娘娘罚在宫中,不免冷清,臣妾想,不如就赦免她二人小罪,叫她们一同前来可好。” 闻言皇后笑道:“明妃真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本宫自愧不如啊,还要多向明妃你学习呢。” 明妃连道不敢。 薛明月笑道:“也罢,今个喜庆。”话毕挥了挥手,徐公公便去传话了。 不多时,丽嫔与玉嫔便一同来到了瑶池宫,齐齐行了礼以后,分别入座。 丽嫔一眼看到了坐在薛明月同桌的陆熏,心下大骇。 宴席很快就开始了,菜色被一样一样端了上来。 陆熏一闻,果然是从琼玉楼请来的厨师,与自己上次吃过的味道一样,她看到薛明月动了筷子,连忙用左手拿起筷子。 可是毕竟是使惯了右手的,陆熏手一歪,筷子一挫!圆滚滚的肉丸子咕噜噜滚了满桌。 陆熏:…qaq 薛明月见状,噗笑了一下,瞅了瞅她可怜的样子,夹起一个丸子,放到她碗里。 皇后看到了,敛下眸子端起茶水饮了一口。 那边明妃见了,神色闪过一丝黯然,随即被到来的柳茜打断了。 柳茜风风火火的从殿外走进来,一身火红的裙袄如同深冬绽放的血色红梅,清丽张扬! “表哥,施姐姐!” 明妃宠溺道:“瞧你满头大汗的样子,风风火火的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女子自当矜持。” 柳茜将手中的长方形锦盒放在明妃桌上,笑道:“我一直便是这性子了,表哥都没有怪我!”然后眉眼弯弯的道:“施姐姐猜这是什么?” 明妃一顿,随后看向薛明月:“臣妾愚钝,不过大人眉目清明,大约是已经猜出来了吧。” 薛明月神色一动,勾起嘴角:“这盒子精致无比,想来里面不是常物,并且盒身的长度与簪子的长度刚好吻合,是簪子吧。” 闻言柳茜瞪大眼睛,惊叹道:“表哥真厉害!” 明妃这才打开盒子,只见深红色的锦缎上面,静静的躺着一只玉簪。 簪子的柄补雕着镂空的花纹,顶上的簪花竟是一只凤凰,凤凰由金子做成,眼睛镶着红宝石,尾部的羽毛上面也镶满了各色珠宝,看上去华礼而名贵,美丽极了。 明妃神色动了一下,看了一眼皇后,见到皇后仍是细细的品着茶,没有多大异色,才笑道:“真是漂亮啊~” 柳茜自然是看到明妃瞅皇后了,她也睨了一眼皇后,满不在乎的道:“表哥,你帮施姐姐戴上吧!” 薛明月道了句好,便让明妃走到跟前来,拿过发簪,在发团上插好。 “果真是明艳动人。” 柳茜哈哈一笑,道:“我挑的还能有假!?” 她在明妃身边加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哎?表哥当真是对陆熏宠的很呢。”她笑嘻嘻道:“表哥给夹菜,可是天地头一份呢。” 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陆熏僵了一些,随后有些尴尬。 丽嫔笑道:“陆熏,今个是明妃娘娘生辰,你过来,坐我身边。” 陆熏点了头,连忙从薛明月身边起来。 薛明月见状也不拦,只是道:“既然如此,明妃,你坐本官身边来。” “。是。”明妃羞答答的应了一声,坐在了刚才陆熏的位置。 那边柳茜瞥了一眼丽嫔,笑道:“表哥不若这样吧,陆熏手是为了救我受伤的,让她来我身边,我帮帮她,好解了我心头的愧疚。” 薛明月点头允了。 陆熏便又去到了柳茜身边。 这时外面鱼贯而进一群舞女,迎合着大殿的丝竹管腔翩翩起舞。 动人的身姿与灵动的舞姿赢得了不少掌声。 柳茜笑道:“来,陆熏,你想吃什么,不用跟我客气,我夹给你。” 陆熏模了模鼻子。 柳茜见她神色间带着尴尬,又道:“说起来,你救了我的命,我可是感激涕零,你的手受伤了吃不得饭,我伺候你也是应该的。况且,我本觉得你救了我,我们的关系应是更进一层了,难道不是?” 陆熏哪敢说不是,只好点了点头。 柳茜方才又笑道:“这就是了,我们本来就是朋友,这下子不是更亲密了。”说着夹起一筷子鱼肉放进了陆熏碗里,还嫌不够,又夹了许多丸子肉块。 用过晚膳,大家便一齐道明焰高阁观看焰火。 这几天,能工巧匠们早已将炸毁的地方修补完毕,甚至更甚华丽。 看着空中绽放的焰火,柳茜转头看向旁边的陆熏。 焰火的火光映照着陆熏的脸颊,泛起一层暖光,她想起了那个不经意间的亲吻。 柳茜模了模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陆熏脸颊的温度。 “陆熏,你家中可有亲人?” 陆熏顿了顿,随即道:“只有个师傅,奴才是孤儿,是师傅将奴才带了回去,师傅便是奴才的父亲。” 柳茜点了点头,又道:“陆熏,我听说你师傅住在绝境树海,他平日里可会离开?” 陆熏答道:“师傅偶尔会出去采买,大部分时间便是呆在绝境树海。宝林问这些如何?可是找奴才师傅有事?” 柳茜笑了笑,连忙道:“我只是问问嘛。”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讨好陆熏的师傅,想办法送份礼去。 她转过头继续装作看烟火的样子,实际上,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去。“ * 第二日一早,陆熏刚起床,就听见外面宫女来报,说是柳茜来了。 柳茜进来了,就屏退了左右。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物,陆熏一看,是一枚戒指。 戒指虽是白玉,却通透的很,看上去便价值不菲。 柳茜见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就解释道:“这玉啊,来头可不小呢,产自雪山千米以下,据说有神灵庇佑,挖掘出来很是不易的,大部分给施姐姐做了做个那玉簪,剩下的边角料我看着可惜,便琢磨着怎么弄一下,看到工匠们正在打造戒指,就想起来可以给你做一个。你带上试试。” 盛情难却的陆熏只好伸出没受伤的左手,让柳茜一一试戴,直到小拇指,方才带了上去。 柳茜嘟起嘴,好似有些不满意:“哎,戴在小指多不显眼啊。” 陆熏道:“。” 不显眼才好。 柳茜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过了一会又笑开了:“没关系,以后宫中有什么好贡品我一定帮你讨一份。” 陆熏刚想说不要了,只听见外面宫女来报,却是柳茜的管事宫女:了碧。 了碧在门外道:“宝林,凤仪宫那边有事了呢!” “进来。” 听到柳茜召唤,门便被推开了,门外进来一女子。 陆熏与柳茜见面并不多,因此也并不会去注意一个小婢女,今日一瞧,可不就是那日在御膳房,抢了玉嫔汤水,趾高气昂的了碧么。 了碧道了福,道:“昨个明妃娘娘生辰宴上的那个跳舞的舞姬,昨个晚上本来是按大人的意思,送到陛下宫里去的,结果那小妮子把陛下哄睡了,偷偷跑了出来,在瑶池宫门口拦大人呢。” 柳茜闻言皱起眉头:“什么,竟敢道我施姐姐宫前争宠?” 了碧不屑道:“可是她还没到瑶池宫呢,在麒麟门那里就被皇后的人给拦着了,带到了凤仪宫,关了一宿,刚才皇后娘娘叫各宫主子都去,看看如何处置这妮子。” “麒麟门?” 柳茜却捕捉到了不寻常,眉头一挑道,斥道:“麒麟门拐过去就是施姐姐的瑶池宫了,与皇后的凤仪宫可是两个方向,皇后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了碧见柳茜发火,连忙小心的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宝林您看。?” 柳茜哼了一声,怒道:“这女人分明是派人监视着我施姐姐呢,当真以为后宫是她的天下了吗?这么嚣张!”她转头看向陆熏,又换上了笑容道:“陆熏,你整日闷在这宫中也是无聊了吧,咱们去凑凑热闹如何?” 姑且不说自己是何身份,况且陆熏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于是她婉拒了柳茜。 等到柳茜走后,她踩着轻功,忽的飞到了凤仪宫顶,趴下来看好戏。 暗处的暗卫自然是看到了。 可是他们都知道陆熏,也就没拦着。 于是陆熏就心安理得的在屋顶上趴着。 由于她速度较快,因此妃嫔还没到齐呢,陆熏动了动身形,嫌硌,就又回到玉昭殿,从床上拽下来褥子,枕头掉在地上也不管,想了想又打包了一些茶点,才又回到了凤仪宫。 将褥子垫在身下,茶点摆好,于是陆熏开始了自己的一次别开生面的茶会。 卷十一,生辰宴(四) 皇后坐在凤仪台上,红艳的裙摆铺满了整个台阶,上面的金线凤凰以红宝石做眸,尾巴的羽毛缝满了珠宝,看上去,简直是跟昨日明妃生辰上,柳茜送的那支簪子一样。 明妃见了,心里自己是明白的。 皇后瞅了她一眼,见她发髻上没有昨日那个簪子,神色愉悦了不少。 柳茜一进屋,就瞧到了那之大凤凰,笑道:“呦~皇后娘娘这只凤凰可真是漂亮呢~?” 皇后端起茶盏,茶盖轻叩几下杯缘,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复才看向柳茜,道:“可还是托柳宝林的福,这衣服叫宝凰衣,是大婚之日大人赠与我的,上面的珠宝价值连城,一直放在盒中供着,昨日看了柳宝林送明妃的那只簪子,这才想起它来。” 柳茜面上笑着,心里却道:这么名贵华丽的衣服,你怎么可能忘记?一边想一边做到明妃身边去。 明妃看了看柳茜,露出一个颇为尴尬的笑容。 看看人差不多了,皇后放下茶盏,道:“来人,把那舞女带上来。” 话音落,就见到门外面两个嬷嬷架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走到殿中央,粗鲁的将女子丢在地上。 女子惊呼了一声,软软的曲着身子跪着,揉着被摔疼的地方。 旁边的嬷嬷见了,踢了她一脚,道:“跪好,没规没据的,脑袋不想要了!?” 舞女看了周围一眼,有些害怕的笑声啜泣起来。瑟瑟发抖,看上去尤为可怜。 皇后道:“哭什么?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那舞女连忙扣头,哭道:“皇后娘娘恕罪,饶了贱奴一条命!” 皇后不理,扫了一眼下面的一干嫔妃,道:“大家说说,如何处置了?” 丽嫔道:“这舞女眼拙呢,竟将大人认作皇上,留着也无用,不如挖了去。” 一语既出,引得在座妃嫔众议纷纷。 玉嫔连忙接到:“若不是眼拙,那就是不想伺候皇上了,既入了宫,你的一颦一笑,一舞一曲,皆是为了皇上,既然不想伺候皇上,留着这身姿又有何用?不如斩了双手双脚罢了。” “不要啊!娘娘饶命!” 那舞女当即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磕头求饶。 她穿着还是昨日那层舞裙,薄薄的纱衣掩不住春寒的寒气,已经是瑟瑟发抖,**未睡,神色也有些憔悴了。 纵是此刻狼狈不堪,却也难以掩饰她的容貌。 那正是身子妙曼,倾国倾城,惹人怜爱极了。 屋顶上的陆熏都看到了,更何况在座的各位妃嫔呢。 与其让这么个可人儿进了宫与自己争宠,多一名对手,不如就趁现在除了也罢。 皇后垂着眸子道:“虽是有些残忍,不过杀一儆百罢了,若是今日一个舞女,明日一个歌妓的,不说本宫,就算是大人,也是要恼的。”话毕挥了挥手。 那两个嬷嬷立刻架起舞女,向外面走去。 那舞女哭喊着求饶,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明妃在宫中的口碑一向是仁慈仁爱的,此刻见了舞女的惨状,不由得有些心软:“且慢。” 皇后抬眸看她,制止了嬷嬷的动作。 明妃斟酌道:“娘娘,明个就是万姑娘的册封大典了,现在见血不太吉利,臣妾想,这舞女多半也知错了,不如就饶了她这一次。” 那舞女连忙挣开两位嬷嬷,磕头喊到:“贱奴真的知错了!求皇后娘娘饶了贱奴一名!” 皇后哼了一记:“明妃,她昨个可是在你宫门口拦的大人呢。” 明妃笑道:“昨个是臣妾生辰,纵是拦到了,大人也不会抛下臣妾的。” 皇后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松了口:“好吧,本宫是很想杀一儆百的,但是明妃既然松了口,那本宫就饶了你这一次。来人,把她赶出宫,永远不准她再进宫。” “是。” 嬷嬷们夹着感恩戴德的舞女快步离开了凤仪宫。 这时皇后揉了揉眉心,道:“本宫有些乏,就散了吧。” 于是众人起身齐齐道了福,向外面走。 明妃站起身,走到台阶下,询问道:“娘娘,臣妾那里有个香薰方子,是臣妾家乡土产,晚上睡前点着,**好眠,第二日一早起来也能神清气爽,熔岩焕发,不知娘娘可要一份?” 皇后笑道:“本宫这几日正是睡不好,隔天早上起来也是头昏脑涨,身子也乏得很,妹妹这剂药,来的正是时候,如若真有效果,本宫必有重赏。” “重赏不敢领,娘娘是一国之母,身体自然重要。”明妃道了福:“臣妾回去便差人送来,臣妾告退。” 皇后看着明妃退出宫外,与柳茜一同离开,哼了一记。 管事宫女百灵道:“娘娘看着明妃是否会不安好心?” 皇后不屑道:“她一心向佛,老好人一个,能有什么作为,真正该防的,也是她身边那个柳茜,大人如此宠爱她,为何却一直没有升她的嫔位?传言说她谦虚自己不愿,难道还真是这样吗?她这是没逮到机会,逮到了,只怕就等着抢这个皇后的位置呢。” 百灵闻言神色一急,连忙道:“那怎么办?娘娘,要不奴婢再去找一批人来?除了她。” “不必,这事才过去没几天,想必柳茜防的很,免得打草惊蛇了,过些时候再说。” “是。” 这边皇后和百灵正在窃窃私语,那边柳茜也没好气。 她哼了一记,道:“昨个看我送了支漂亮的凤凰给施姐姐你,今个就显摆上了。那是什么破裙子,下摆缝那么多宝石,还那么长,也不怕踩着崴了脚,掉了水里也只有沉的份!” 明妃听她口出不逊,敛起神色严肃道:“小声些,你这丫头,大人真是太宠你了,怎的就无法无天了呢,教人把你这些话听去了,可如何是好?” 柳茜被教训了,委屈的嘟起嘴:“我也是为施姐姐你不平嘛。” 明妃见她委屈,拍了拍她的手,神色柔和下来:“我知道,可是宫中不必别处,自然要处处谨慎,就算大人再宠爱,身份终究是摆在那里,凤凰此形,是皇后的专用,你这簪子一送,可不就被皇后恨上了吗?” 柳茜道:“我就是故意的!她姿色平平,能力不足,若不是有她父亲安元这个大人身边的重臣支撑着,早被从凤仪宫拉出来了。” 她说完看到明妃正色,便是一顿,随后连忙讨好的挽住明妃的胳膊,笑道:“好了好了,我们不提她,我们赶快回去吧!” 明妃本来还想说教一番,结果被她一撒娇,立刻没了脾气,只好叹了口气:“哎,拿你怎么办。”再说陆熏,看完了八卦,茶水与糕点也吃完了,她砸吧咂嘴,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了屋顶,往玉昭殿飞去。 路上经过偏殿,见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还是认识的。 于是陆熏落了下去。 “沈公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沈烟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这个黑衣的人:“你是。薛明月的暗卫吧。” 陆熏点了点头。 “正好,我迷路了,你送我回凌烟阁吧。” “是。” 陆熏便在前面引路。 沈烟追上来,与她并排走,疑惑道:“我瞅你有些眼熟呢。” 陆熏一顿。 沈烟也跟着停了下来,上上下下又将她打量了一番:“真是眼熟。” “奴才陆熏。” “=0=。”沈烟吃惊的模样很是可笑,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薛,薛明月还真把你当暗卫使啊!” “奴才本是鸾华殿中侍卫,承蒙大人垂青。” “…。”沈烟连忙道:“我说你看着眼熟呢,穿着暗卫衣服,倒真是另一个样子了。” 两人又往前走去。 陆熏问道:“沈公子怎么进宫了?” “明个碧蔷封妃,我自然是进宫来吃酒的。”沈烟答着,瞅见陆熏一手包着绷带,一手拽着一块布,疑惑道:“你受伤了?” 陆熏看了一眼右手,点了点头:“无碍,快好了。” 沈烟又道:“这布看上去可不便宜,是苏州云锦吧,薛明月对这布喜欢的紧,不管是行宫还是出门,床上必要铺着褥子,才睡得着。” 陆熏:==这么名贵啊!回头赶紧铺好。 两个人聊着天,不多会就见到了凌烟阁的屋顶,拐过一个花丛,就看到一个小童正站在门口焦急的张望,一瞧见沈烟,立刻奔了过来,嚷道:“哎哟公子你可回来啦!奴才不过拿了个东西,你怎么转眼就不见了!急死奴才了!” 沈烟好笑的道:“我迷路了。” 那小童道:“这宫中道多,你初次进宫不熟悉,自然是很容易迷路的。”他瞅到旁边的陆熏,连忙笑道:“是这位小哥送公子回来的吧,多谢…。”他本想说小哥,可是见陆熏长的漂亮,并且没有喉结,一时间有些懵:“咳,不知这位如何称呼啊?” 沈烟笑道:“这是薛明月的暗卫。”复又对陆熏说:“这是家里小童连珠,薛明月快要下早朝了,你赶紧回去吧。” “奴才告退。”陆熏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 回到玉昭殿,薛明月已经下了早朝,换了常服坐在内殿的软榻上品着茶,脚边是陆熏掀了褥子掉下来的软枕。 陆熏脚下一顿。 薛明月看到她回来了,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问:“回来了?” 陆熏:==她有点怕。 薛明月又道:“房顶上看好戏看的可还高兴?” 陆熏:。 薛明月又道:“这昂贵的云锦绒垫在身下,可是舒服的紧?” 陆熏要哭了:“我,qaq我手还伤着呢。” 薛明月哦了一声,站起身走了过来。 陆熏下意识的往外面跑,没跑几步就让薛明月给逮住了,逮回来往床上一丢。 屋里的人一见,立刻往外撤出去。 不一会内殿里面人干净了。 陆熏注意着受了伤的手,往床里面爬:“qaq我还受着伤呢!我,我会武功,我拍你一掌你都撑不过一个时辰!” “是吗?”薛明月将她逼到角落里,捏住下巴,笑了笑:“想想你的招财进宝,想想你的桂香酥,想想你的百果珍品,嗯?” 陆熏:… 伤不起啊!作为一个吃货,食物比贞操重要多了有木有。 薛明月在陆熏的唇上亲了亲,道:“好吃好喝贡了你这么久,养得白白胖胖,也该让本官尝点甜头了吧。” 陆熏:(⊙—⊙)不要像说养了一只猪一样白白胖胖的没事割点肉当下酒菜似的好嘛!? 亲完了薛明月舌忝了舌忝嘴唇,看上去魅惑极了,他啧啧了两声道:“还不错。” 陆熏:qaq 看她可怜的样子,薛明月好心的放过了她:“今天暂且放过你。”话毕起身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衫。 陆熏这才慢吞吞的从床上下来,抹了一把脸。 薛明月有些意犹未尽,拉过陆熏又亲了一下,不够,又亲了一下。 门外徐公公小声道:“大人,沈公子在云麓殿候着了。” 薛明月看了一眼外面,放开了陆熏,转身走了出去。 留下陆熏红着脸在屋内风中凌乱。 ——题(着也要河蟹啊==)外话。 为什么陆熏会风中凌乱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陆熏虽然是一直呆在绝境树海,与师傅一起,可是自小师傅教他男女授受不亲,最重要的是,她对薛明月对自己的轻薄误!并不排斥! qaq这是为毛! 于是陆熏决定下次给师傅传话的时候,顺便问一问。 卷十二,安淑媛 是夜,薛明月与沈烟在云麓殿把酒言欢,给了陆熏时间,偷偷跑到假山去传了个纸条。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绝境树海之所以被称为绝境,是他的环境所致,繁茂的森林遮天蔽日,广阔无垠,森林之中常年弥漫着瘴气,就算是鸟儿,也飞不过去半只。 能在绝境树海中存活,自然是有一套办法的。 地上不能走,那便只有走地下了。 除了人走的地下通道,还有小老鼠专门走的呢,四通八达,其中一条路就到皇宫假山这里。 陆熏来到假山这,“吱”了一声,不一会,只见一只小老鼠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它背部白白的,月复部确实黑黑的,小模小样,可爱极了。 她讲卷好的布卷递给小老鼠,小老鼠叼住,转头就溜进假山不见了。 陆熏拍了拍手,回到了玉昭殿。 第二日一早,宫内又开始忙碌起来,今天准备的是薛明月与万碧蔷的宫礼。 宫礼不是很盛大,召集百官共同观礼是皇后的专利,因此只是在吉书宫封了淑媛,随后回到了近春殿,行周公之礼。 陆熏站在玉昭殿的外院子里,石桌上摆着各色点心与果汁。 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 伺候的宫女道:“姑娘别难过,大人不过是为了拉拢都城首富方才纳了那安淑媛,明个还是惦念着姑娘的好的。” 陆熏瞅了她一眼,忽然听见外面的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叫道:“沈公子到…” 她刚站起来,就见沈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陆熏昨日见过了,叫做连珠,女的模样俏丽,与连珠有几分相似,大约是兄妹或是姐弟。 沈烟见她盯着身后的两人,笑道:“连珠你见过的,这是妙语。”他指着女子道:“妙语是连珠的姐姐,都是我的贴身。” 妙语乖巧的道了福。 “手上的可好些了?” 沈烟一边问一边同陆熏坐到石凳上。 陆熏答道:“好多了,已经不疼了,再过几日大约就好了吧。” 沈烟点了点头:“我吃了酒,明个就要出宫了呢,你日后若是有机会出宫,便到琼玉楼来找我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说道好吃的,陆熏眼睛豁的一下亮了,随即又有些哀怨的说:“今个是你表妹册封之日,那些御膳房的厨娘好东西都端去了近春殿,这些都是早上做的,现在凉了口感也不好了。” 沈烟哭笑不得:“别人都为了薛明月愁,你倒好,只惦记着吃。”随后拍了拍手。 外面等候的宫女连忙将菜肴端了上来。 招财进宝,摇光宝珠,都是琼玉楼的招牌好菜,陆熏是怎么吃都吃不腻的。 沈烟道:“哎,我真为薛明月感到悲哀啊…。” 陆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接下来注意力却全被好吃的转移走了! * 第二日一早,陆熏来到宫门口送沈烟,回玉昭殿的时候路过御花园,看见薛明月坐在亭子里,玉孔就站在旁边。 薛明月看到她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陆熏只好不情愿的落下来,站到了薛明月身后,冲玉孔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不一会只见皇后幽幽的从石子路上走了过来,行了一礼:“大人。” 薛明月恩了一声,让她坐下了。 “今个怎么这么早到御花园来了?” 皇后道:“这些天臣妾一直乏得很,想着若是到外面逛逛,吸取这天地精华,或许就会好些。” 薛明月笑了笑:“想必皇后是日夜操劳,在屋子里呆久了闷得。” “臣妾想也是。” 两人聊了没两句,那边眼下几位正受宠的妃子走了过来。 “臣妾见过大人,皇后娘娘安好。” 薛明月摆了摆手,几人就按照级别尊卑坐下。 因为椅子只有两个了,因此明妃跟玉嫔因为妃位最大而坐了下来,明妃柔声道:“臣妾与各位妹妹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得知娘娘来了御花园,便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大人也在,那位淑媛妹妹呢?” “昨日她太累,今早还有些乏,本官便免了她的安。” 皇后笑道:“大人真是心疼淑媛妹妹呢。”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扫视几位妃子的脸色,发现少了一人,问道:“丽嫔呢?” 剩下几个妃子嘲弄的笑道:“她提着礼物去见安淑媛了呢。” “那是自然。”玉嫔笑着哼了一记,无不嘲弄的说:“少不得要将之前的缺补起来。” 话音一落,几人嘻嘻的笑了起来。 皇后看了一眼薛明月,道:“这是何意?” 几人笑着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开了口:“那自然是…。” “见过大人,皇后娘娘安好,明妃娘娘安好。” 众人身边传来女声,那几位妃子连忙让开身子,露出了站在她们身后行礼的丽嫔。 她虽是微垂着眸子,但是眉角高高的挑起,口气不悦,显然很是生气。 薛明月淡淡的道:“起来吧。” 丽嫔这才起了身,面色还带着一些不高兴,但是很快换上了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臣妾听闻淑媛妹妹身子乏,便送了些补品去,这才来晚了,皇后娘娘恕罪。” 玉嫔冷笑道:“皇后娘娘近日也是乏得很,怎不见你送些补品去?” 丽嫔一僵,随即恼怒的瞪过去。 皇后见到薛明月露出不耐的神色,连忙道:“无妨,安淑媛新进宫,自然是要多照顾着的,何况本宫用了明妃那香,已经好多了。” 明妃面露喜色,笑道:“有用便好,若是娘娘用完了,只管差人去臣妾宫中要便是。” “那本宫不跟你客气了。” 两人笑眯眯,仿佛其乐融融。 忽然听得一娇滴滴的声音:“见过大人,皇后娘娘安好,明妃娘娘安好。” 几位站着的妃子再次让开,那里站着的,正是安淑媛。 她今日穿了一件粉色纱裙,肌肤似雪,体态婀娜,水灵的眸子好似一汪春水,顾盼有情,桃花饰物更是将她装点得娇女敕可人。 “起来吧。”薛明月笑了笑。 “谢大人。” 安淑媛站起身,看了看凳子。 玉嫔连忙站起来,笑道:“淑媛走了一路累了吧,坐。” “姐姐客气了。”安淑媛笑了笑,坐下了,柔声细语道:“臣妾身子不太好,劳各位姐姐费心。我方才睡醒,想起今日是第一次向皇后娘娘请早,若是不来岂不是坏了规矩,于是便匆匆梳洗一番来了。” “咦?!”玉嫔故意大声咦了一下,斜眼看着丽嫔,道:“可是方才丽嫔还道她给你送了礼呢。” 丽嫔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安淑媛吃惊道:“可是我门口的宫女并未进来通报呢。”实际上,丽嫔进不来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吩咐了房门,丽嫔若是来,便挡在门口,礼也不收,直接打回去叫丽嫔颜面扫地。 丽嫔僵硬的不知如何回话。 安淑媛忽而一笑,用略带歉意的目光看着丽嫔,恰到好处:“许是那房门见我乏得很,便没叫丽嫔姐姐进去,回头我一定教训她,希望姐姐不要生气,以后还常来妹妹殿内走动。” “自然的。”丽嫔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 用过午膳,安淑媛正准备小憩一下,管事婢女便走了进来:“主子,玉嫔主子来了。” “哦?”安淑媛美眸一转,放下了茶盏:“请。” “是。” 不一会,玉嫔便在宫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进了屋子,眼睛四处打量,满眼羡慕。 安淑媛勾起嘴角,道:“来人,看坐。” “是。”很快有宫女搬来了八仙椅。 玉嫔到了福,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立刻面露惊色,将靠背的软垫拿了出来,瞧一瞧,惊喜道:“哟,着蓉丝冰垫可是求不得的好物,大人对妹妹可真是体贴。” 安淑媛笑道:“我新进宫,大人若是给了这么好的东西,可是会遭大家嫌弃的,这是我家中的嫁妆,是母亲为我准备的体己玩意。” “着都城首富便是不一样。”玉嫔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从未听说哪家女子进了宫还自带嫁妆的。” “我也是与我母亲这么说,可是表哥又道宫中日子不好过,叫我带一些家中用惯的东西,也方便。”安淑媛徐徐的解释着,看着玉嫔爱不释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的模样,心中又不屑了几分。 玉嫔舍不得的放下软垫,抬起头道:“诚如妹妹所言,宫中生活实属不易,妹妹有所不知,姐姐原来是位居顺仪,都是玉嫔着小人使了记,方才降到了嫔位,姐姐我委屈的很!听闻她前几日还对你百般刁难,实在是歹毒,若是妹妹有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姐姐便是。” “哦?”安淑媛眼眸流转,却摆出一副柔弱的样子道:“不瞒姐姐说,妹妹我刚进宫,宫中规矩尚有不明白的地方,又如何去提防丽嫔呢?” 玉嫔见安淑媛认真了,连忙走上前去,附耳小声道:“这简单,若是想要一只老虎不能咬人,杀了他,便是最好的方法了。”话毕看向安淑媛,神秘的笑了笑。 * 今日批过奏折后已是傍晚,薛明月带着陆熏出来透透气。 走到百花园,忽然听见亭子后面那棵高大的槐树后面有声音传来。 “哎。这丽嫔主子可是倒大霉呢。” “就是,之前安淑媛还是平民女子时她可没少给安淑媛下绊子,听说早上想送礼求和还被挡在了门外面,可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咧。” “淑媛可大过嫔,我看八成是丽嫔没料到安淑媛一上来就做了淑媛,可真是要嫉妒死了呢。” “就是。”话锋一转,又神秘兮兮的道:“不过我方才听依玛姑姑说,丽嫔主子已经想好怎么整治安淑媛了,包死的,我们是不是该。你说向着哪边呢?” 另一个宫女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便看到了薛明月和陆熏,登时吓得脸色一白,扯着另一人跪下:“大,大人恕罪!” 薛明月面色冰冷的道:“你们方才说的,是怎么回事?!” 卷十七,古雪姿(二) 没走两步,就有大堆的黑衣人出现了,将他们团团围住。 陆熏抽出了佩剑:“何人胆敢行刺平南将军,报上名来。” 领头的刺客用沙哑刺耳的声音道:“我们只取平南将军狗命,你若想活,速速离去。” 陆熏不为所动,眉头微微蹙起:“你若想活,便报上幕后主使!” 那刺客怪笑了一声,一挥手,刺客们蜂拥而上。 皇宫中高手如云,陆熏的身手已然算是不错,薛曜灵行军打仗,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两人在马上抵御黑衣人,默契十足。 在杀了大半的黑衣人后,那领头的人一见情况不妙,连忙吹了声口哨,剩下的黑衣人迅速的撤离,训练有素,不消一会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陆熏见他们跑了,连忙回头查看薛曜灵:“将军,受伤了吗?” 薛曜灵松了口气,道:“没事,赶快回营地。” “是。” 二人回到营地的时候,柳茜正笑着和了碧聊天,见到他们回来了,连忙站了起来:“你们怎么回来了?” 陆熏下马答道:“方才遇上刺客,奴才和将军便提前回来了。” “什么!?刺客!?”柳茜吃惊的大叫了一声,连忙道:“来人!快给我去搜!把那帮该死的刺客给我搜出来!” 薛曜灵道:“不必了,这林子这么大,这些时间只怕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话毕招了招手,对跑过来的将领道:“吩咐皇宫卫兵,加强警戒,尤其是后山入口这一处。” “是。” 看着将领下去吩咐了,柳茜连忙关切的道:“如何?你们受伤了吗?” “没有。”薛曜灵从马上取下兔子来,丢在地上:“不过若是说起打猎,本将军记得还有个赌注,不知道陆暗卫打了几只猎物呢?” 陆熏:… 柳茜:“曜灵表哥你太坏了!欺负陆熏是女孩子啊!” “愿赌服输!这赌注可是你提起来的!”薛曜灵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坐在椅子上,一口饮进了宫女倒好的酒水:“不过你若是实在做不来,那便算了,本将军就当从未打过这个赌。” “才不是呢!我今晚就去做!”柳茜立马被激将法刺激了。 陆熏连忙道:“宝林不懂武功,想必诸事不便,还是奴才来吧。” “不用!我自由妙计!”柳茜昂起头,哼了一记:“要不然等明月表哥回来,他们就要拿这个嘲笑我好久了!” 薛曜灵抬眼看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 * 要说皇宫中每日人最多的地方,那自然是宫女太监们用膳的地方。 为了方便登记,宫内的宫女太监管事嬷嬷都要到玉香宫用膳。 玉香宫虽是个宫殿,但是里面只是摆了很多桌椅比起宝林等人住的阁,还要简陋些。 今天正中央的桌子上,摆了个大红色的布料。 管事嬷嬷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结果走进了一看,大吃了一惊。 “哎呀!这不是皇后的那件宝凰衣吗?”一拿起来,哗啦一声,衣服上的珠宝统统掉在地上,有些不禁摔的,全部都摔碎了! 嬷嬷仔细一瞧,这珠宝缝上去都是由线一根根穿着,每每相连,剪断了线,这些珠宝可不就掉下来了吗!?嬷嬷惊声叫道:“哎呦我的妈啊!这可是了不得啊!”连忙差人去通知了皇后。 等到皇后来了,看到这衣服,脸色刷的就变了:“这是谁干的!” 嬷嬷吓得噗通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娘娘饶命!老奴方才来开门,就看见这衣服摆在桌子上,本想差人给皇后娘娘送去,结果一拿起来,才发现这珠宝都给剪下来了!” “给本宫传看守的人来!” 皇后恼怒的叫道。 不一会儿,看守的侍卫便来了,战战兢兢的跪下后听见皇后问道:“你昨晚值班可见有人来!?” “回娘娘,小人没看过,小人一直站在门口,没看见有人来!” 皇后一拍桌子,怒道:“没有人?难道是鬼吗!?你这混账肯定是半夜偷懒瞌睡去了!还敢狡辩!来人,给本宫拖下去打!”话毕那侍卫立刻哭喊着被拖下去了。 皇后越想越气,抓着破碎的衣服咬牙切齿道:“给本宫查!查所有昨晚不在自己屋内的人,有发现的立刻给本宫带到凤仪宫问话!” “是!” 众人连忙下去了。 因为是中午用膳的时间,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宫女太监嬷嬷,议论纷纷,吵杂的声音让皇后更加烦躁了,她怒道:“都看什么!滚回去做事!不要脑袋了!?” 众人一吓,鸟兽装散开。 * 陆熏正躺在御花园的树上晒太阳,春日里阳光正好,这树的树叶也不是很繁盛,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真是不错。 忽然听到有人说:“下来。” 陆熏睁眼望去,原来是薛曜灵。 她瘪了瘪嘴,从树上跳了下来。 薛曜灵眯起眼,沉声道:“你方才是,瘪了嘴,恩?” 陆熏:… 薛曜灵哼了一声,带头往亭子走去,陆熏只好跟上。 到了凉亭薛曜灵坐下了,见陆熏还站着,凉凉的说:“坐吧,免得一会茜儿来了,反倒说本将军欺负你。” 陆熏只好坐下。 两人相对无语,不一会只见柳茜的管事宫女了碧来了,道了福:“将军,明妃娘娘病了,宝林急着赶过去照顾明妃娘娘了,差奴婢来通知将军,免得将军白等。” “明妃病了?何病?” “说是又吐血了,具体的奴婢也不知。” “吐血?”薛曜灵若有所思,那边陆熏问道:“娘娘这是第几次了?” “已是第三次了。” “回去吧。”薛曜灵挥了挥手屏退了了碧。 他差太监拿了酒来,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半晌才道:“你可听说了皇后的事?” 陆熏顿了顿:“皇后娘娘的衣服?” “恩。”薛曜灵淡淡的应了一声。 陆熏道:“要说宝林的胆子也真是大,不过那么一件漂亮的衣服,倒是可惜了。” “有什么漂亮的?”薛曜灵不以为然:“不过是多了些珠宝罢了,你若是羡慕,何不向明月求一件,他现在这么宠你,想必要什么有什么吧。” 陆熏无法作答,只得抿了抿嘴:“就算大人肯给,陆熏一个暗卫,怎么配穿得起这么名贵的衣服。” “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薛曜灵看着她:“会管账吗?” “不会。” “女红呢?” “不会。” 薛曜灵微微皱了皱眉:“你难道只会床计吗?” 陆熏脸一红:“这个奴才也不会。” “难道明月就喜欢你青涩的模样?”薛曜灵又上上下下把陆熏打量了一番,转动手里的酒杯:“莫非他还没碰过你?” 陆熏连忙摇头:“没有。” “这真是稀奇了。” 薛曜灵啧啧有声,刚想继续说什么,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将军,宫中有妃嫔闹起来了!” 薛曜灵不悦道:“妃嫔闹起来跟本将军有什么关系!本将军只是替薛大人管理朝政,薛大人不在,自然有皇后管着!” 那小太监着急的道:“皇后娘娘凤体微恙,明妃娘娘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宫中位分最高的,便是那新进宫的安淑媛了,可是安淑媛说,她刚进宫不久,对宫规不甚熟悉,叫奴才请将军去呢。” 薛曜灵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太监一个寒颤,连忙磕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薛曜灵怒道:“磕什么头,起来带路!” “是是。” 陆熏看到薛曜灵离开,闲来无事,就准备去找古雪姿。 到了镜湖,走到岔路口,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薛曜灵。 陆熏:… “方才跑的倒快呢?”薛曜灵挑起眉头,他走了两步想起陆熏来了,一转头,陆熏早都连影子都没了,跑的快得很,敛起眉头吐出两个字:“跟着。” “…是。” 古雪姿的阁楼并不大,二楼又是花草,因此众多婢女都只呆在外面,里面只有薛曜灵,安淑媛,玉嫔,及跪在地上的古雪姿同一个模样俏丽的妃子。 “将军,”那名女子柔声细语的开了口:“这秀女先用毒草毒死了臣妾的猫,臣妾来问时,她还出言不逊,委实可恶。” 古雪姿虽是跪着,但是脊背笔直,冷冷的道:“彾贵人可真是能言善辩,贵人的猫到处乱跑,把我的花都糟蹋了,贵人来了二话不说,打了我一巴掌,现在反倒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彾贵人瞪她:“我的猫是西域的名贵品种!难道还比不上你一株破花吗?” 古雪姿看过来,讥笑道:“贵人这只猫也就十两银子,贵人可知这株白昼我已栽培有一年,本已开花,再有二十次凋谢就可采摘,一朵便值百金,如何比不得贵人的猫珍贵?” 彾贵人一僵,又道:“胡说八道,一朵小破花也值那么多钱!干脆大家都不干活,跑来种花算了!” “贵人真是孤陋寡闻类,去药材铺子打听打听便知,培养一朵白昼要耗费多少力气。” “你!” “够了!”薛曜灵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彾贵人委屈的道:“将军明察,不过是沾了陛下的光,太后宠爱些!怎么至于如此嚣张!” 薛曜灵道:“确实嚣张,养了些时候的花就连宫中规矩都忘了吗?”虽是云淡风轻的,但是语气危险极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古雪姿僵硬的道:“不敢。” 薛曜灵的五指在桌案上来回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却越发显得凝重,让人心慌不已,仿佛每一下都敲在自己心头。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小小秀女如此大不敬,残害生灵,出言不逊,二十大板。” 那边陆熏想开口为古雪姿辩解,被薛曜灵瞪了一眼连忙盯着鞋子。 古雪姿不服,但是很快被人拉了下去。 彾贵人笑道:“将军真是明察秋毫!”话毕行了一礼:“臣妾告退。”从屋子内退了出去。 安淑媛见状,也行了一礼,离开了。 闹剧结束了,陆熏也准备离开,好去为古雪姿求求情。 薛曜灵看穿了她的心思,冷道:“你是明月的人,最好与她保持些距离,陛下可不是如此工于心计,城府颇深的人,他也就只是醉生梦死罢了。” 陆熏一顿,疑惑的看向薛曜灵。 薛曜灵却在没再口,起了身离开了。 卷十八,翻身仗 柳茜从瑶池宫内殿出来了,看到了坐在外面的彾贵人,道:“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柳姐姐果真是料事如神,我没说几句将军就帮着我了,打了那贱人二十大板。”彾贵人连忙起身行礼,一边行礼一边说道。 柳茜坐在主位上,冷冷一笑:“不过是个小小的秀女罢了,沾着太后的光,还以为别人都跟陆熏一样单纯么?费尽心机的接近陆熏,打得是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只是给她个教训,若还敢缠着陆熏,我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彾贵人见状,连忙讨好道:“姐姐如此聪慧,难怪大人喜欢。”话锋一转,带着些忧愁道:“只是可惜了我那猫,养了许久生出许多感情。” 柳茜瞅了她一眼道:“我阁内好东西多得是,一会随我回去挑一样算是补偿。” 听得彾贵人眼睛一亮。 薛明月有多宠柳茜宫内众所周知,除了一些特别贵重的需赏给皇后与明妃做做样子罢,剩下的奇珍异玩多半是进了莲倜阁,有些妃子位分虽比柳茜高,如玉嫔丽嫔等人,但是若比起宫内摆设,还真不如莲倜阁奢华。 她连忙笑道:“谢谢姐姐。” 柳茜看到她喜不自禁的模样,暗自噗笑了一声,转身进屋照顾明妃去了。 * 五月份的时候,桃花已经开了大半,在过去的一个月中,陆熏每日替古雪姿浇灌那些花朵,然后跟古雪姿汇报情况,顺便聊下天。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御花园的花朵开了大半。 薛明月也回来了。 两个月没见,薛明月没什么变化,陆熏想起师父回复的小纸条上写着:你若是不排斥,说明你对这人有好感,你若是想他继续,说明你喜欢他。为此见到薛明月的时候,脸还红了红。 薛明月仍是神色淡雅,只是微微瘦了些。 薛曜灵坐在玉昭殿的床边,一边看薛明月忙活一边道:“草原的生活如何,你瘦了一圈呢。” “草原气候不同,自然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两个月也差不多了。”薛明月应了两句,看到了窗外躲在树上偷偷朝自己这边张望的陆熏,笑道:“下来。” 陆熏从树上蹦下来,用脚蹭了蹭地。 薛明月一笑:“两个月不见,你却是胖了些,让本官有点嫉妒啊。” 薛曜灵噗笑道:“每日光吃不做事,鬼都要长胖了吧。” 陆熏瞪他,看到他瞪过来连忙盯着自己鞋面。 薛明月笑道:“看来你们倒是相处融洽啊。”话毕张开双臂,让宫女帮自己穿衣。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了,穿着华丽的衣裙,明艳动人。 “臣妾来吧。” 来人正是丽嫔。 薛明月并未拒绝,只是看了她一眼,对陆熏道:“可有闯了什么祸?” 陆熏连忙答道:“没有!” “哼!”薛曜灵的冷哼简直要吓死陆熏了,只听他道:“要算起来,本将军这两个月竟跟在她身边转了。” 陆熏不满的嘟哝道:“事妈!” 薛曜灵威胁的吐出一个音:“恩?” 陆熏连忙躲到薛明月身后。 薛明月笑道:“你这两个月可是没少受将军压迫呢,但是本官见你也没瘦多少,想必压迫都变成乐趣了吧!” 那是因为她每次都会到古雪姿那里骗吃骗喝! 陆熏当然不会说实话。 丽嫔替薛明月整理着衣领,娇笑道:“大人,俗话说呢,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是喜欢欺负她,将军可是喜欢陆熏喜欢的紧呢。” 薛明月却道:“这可不成,陆熏本官可是喜欢的很,别的妃子随意挑。” 薛曜灵道:“本将军的府邸多得是美人。” 打典完一切,薛明月和薛曜灵就一边谈论着公事,一边朝议事阁走去。 陆熏在丽嫔的命令下,一起来到了御花园。 丽嫔走在前面,忽而停下了脚步,转身屏退了宫人,开口道:“陆熏,我今日能得大人重新宠爱,你功不可没。” 陆熏一脸不解。 丽嫔道:“你递了条子给那线人后,他便帮我传了消息与我父汗,父汗假借起兵逼迫大人带着我去西草原议事,回来时遭遇了刺客,我为大人挡了一剑,大人对我宠爱有加,说到底,都是因为你帮了我的忙,你说吧,想要什么?” 陆熏连忙道:“奴才别无所求。能帮到主子是奴才的福分。” 丽嫔点了点头:“那便留着,你迟早有一天,会有求于我。”话毕她转身离开了。 隔天,丽嫔在她的鸾华殿受封为昭仪,一跃成为后宫新宠,鸾华殿重新修葺,扩大变为了鸾华宫。 同时一并受封的,还有薛明月从草原上带回来的神医。 * “那蒂昭仪当真是神医?”古雪姿一边给花浇水,一边问道。 陆熏思来想去,才答道:“不知,她平日喜欢呆在宫内,大概见识过她医术的,只有大人了吧。” “也许,听说大人他们回来的时候遇到刺客,丽昭仪舍身为大人挡了一剑,生命垂为,若不是蒂昭仪,此刻怕是已经香消玉损了。”古雪姿放下水壶,取出小剪刀,细细的修建起花枝:“这丽昭仪可真是厉害,中了巫蛊之术这株连九族的罪被打入冷宫都能翻身,那些往日在她落难时踩了她的人只怕如今都要提着脑袋过日子了。”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陆熏吃饱了喝了一口茶。 古雪姿闻言一震,错手剪下了开的正盛的花朵。 * 第二日,陆熏未当值,她坐在屋内看着书,忽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呼声。 平日萧青阁没规矩惯了,暗卫k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扒住窗台叫道:“陆熏陆熏,朵迦姑姑来了。” 陆熏不解。 暗卫k叫道:“是丽昭仪的新管事宫女,朵迦,按规矩都是要叫姑姑的。”他一边想一边道:“年龄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叫起姑姑来还有些别扭咧。” 陆熏在意的不是这些,她跟着朵迦来到鸾华宫的时候,丽昭仪正亲手布置着菜肴。她看见陆熏来了,便挥了挥手,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朵迦:“坐吧,这些糕点都是御膳房新做的,大人都赏给本宫了,本宫记得你最喜欢甜食的,特地叫你来享用。” 陆熏受宠若惊的坐了下来。 她拿起一块看见丽昭仪没有异色,才放心的吃了起来。 丽昭仪看她一脸满足的样子,招了招手,朵迦便进了内殿,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 打开,摆在陆熏面前。 锦盒内的绸缎上,摆着一颗白色珍珠大小的丸子。 丽昭仪道:“这是解药,本宫之前答应了你的。” 陆熏连忙拿过丸子,仔细瞧了瞧:“这是真的?” “给你师傅下药的,是东草原的人,本宫没必要帮着东草原的人,所以是真的,当初本宫的父汗将你临时差进来,想必就是为了让你帮助本宫这个原因,对不对。” 丽昭仪看到陆熏吃惊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本宫的父汗深谋远虑,他临时送你入宫必定是有原因的,他送你进宫是以解药为条件,跟你交换,若是本宫落难,你必助本宫一臂之力。”她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用拇指摩擦着茶盏的杯沿:“如此一来,本宫也算是吃了个大亏。” 陆熏连忙将盒子抓在手里,跪了下来:“娘娘恕罪。” 丽昭仪噗的笑了:“本宫没怪你,结果没差。今个叫你来了,只是希望你能与本宫联手,对付东草原。” 陆熏犹豫道:“师傅说,不让我参与宫中事物。” 丽嫔道:“你帮本宫送了一封信,以为大人不知吗?大人如此喜欢你,安插在你身边的暗卫你以为还少吗?” 闻言陆熏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时门外的传来声响,朵迦出去询问了后,回来回话:“娘娘,是说瑶池宫的那位身染重病。”话毕压低了声音道:“都说是不行了。” “大人不是带回来一位神医吗?还怕没得救?” 朵迦答道:“蒂昭仪正瞧着呢,娘娘还是不要去瞧了,免得沾上晦气。” 丽昭仪却起了身,拂了拂衣袖道:“本宫可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走吧,去看看。” 陆熏闻言本想离开了,丽昭仪道:“你同本宫一起吧。” “是。” 同丽昭仪到瑶池宫门口时,恰巧碰到了玉嫔和安淑媛。 安淑媛还好,大大方方的行了礼,神色自然。 反观玉嫔,她神色微怒,面有不甘,看上去就很不想给丽昭仪行礼,可是丽昭仪毕竟位分比她高了不止一点,只好勉勉强强行了个不算标准的礼。 进了屋,薛明月,皇后与彾贵人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三人入座后,里面方才走出一人。 这人一身水色长裙,头别六只珠花,眼角含春,风韵无限却隐含妖质,正是薛明月从草原带回的神医,蒂珂敏。 “大人。”一开口声音也是婉转动听:“明妃娘娘印堂发黑,应是受了巫蛊之术。” “什么?!”皇后一惊,她面色苍白,眼下浮肿,用了许多胭脂水粉也无法彻底的遮盖。倒真如之前传言所言,病的很重,就连说话也是轻飘飘的,多不了几分力气,薛明月见状,放下茶盏道:“皇后若是不舒服,便回去让御医瞧一瞧。” “大人,臣妾无碍,臣妾只是…” “大人。”蒂昭仪一口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一僵,她本想趁机博得一些薛明月的同情,却被蒂昭仪打断,一时有些恼怒,却不好发作。 蒂昭仪看也不看皇后脸色,道:“皇后娘娘这是积郁成疾,开散心怀自然就好了,明妃娘娘这个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是臣妾也无力回天了。” 薛明月皱了皱眉:“宫内珍药繁多,爱妃需要什么尽管拿。” 蒂昭仪刚要开口,玉嫔却是忍耐不住了,哼道:“若是论起巫蛊之术,宫中不就有一位梳洗的很呢。” 大家想起了丽嫔上次的巫蛊事件,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卷十九,翻身仗(二) 丽昭仪不动声色,抿了一口茶才道:“本宫之前一直同大人呆在一块,回来不过两日,便要急着害死明妃娘娘了,不过本宫还真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急着害明妃娘娘咧,玉嫔居然说是本宫干的,就说说本宫的理由吧。” 玉嫔被她几句话堵得一时语塞,你了半天都未说出一句话。 蒂昭仪笑道:“丽昭仪说的对极了,这巫蛊大多数以长时间为主,御医们方才说明妃娘娘自两月前就开始吐血,那时候,丽昭仪应该还是丽嫔,正在露清殿关着呢,如何有这下蛊的能耐呢?” 玉嫔连忙不服气的道:“可是巫蛊之术也是可以远程操控的,丽昭仪虽身在冷宫,但是亦可以操作啊。” 蒂昭仪笑道:“这蛊,名为双八蛊,八八六十四,六十四日每隔十日吐一次血,这蛊应是由被害者服用了母蛊,加以外界条件诱发才会形成。丽昭仪关在冷宫中,如何给明妃送东西呢。” “这。” 玉嫔又没话说了。 蒂昭仪看她不说话了,便又转向薛明月:“不知宫中可有白雪剑兰。” 薛明月一愣。 那边御医惶恐道:“不知昭仪说的可是那常年生长在雪山之上,无人见过的白色兰花?” “正是…” 御医闻言立刻惶恐的跪了一片,那打头的御医道:“大人恕罪,这药材太过珍贵,宫中,宫中没有啊。” “什么!?”薛明月一拍桌子:“还站在这做什么!?马上派人去找!” 蒂昭仪道:“大人,来不及了。”她顿了顿道:“明妃娘娘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去雪山的路少说也要花十天半月,来不及的。” “那便张贴皇榜!有这药的赏金千两,马上去办!” “是。”太监领命下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焦灼。 陆熏忽然开了口:“敢问御医,可是手掌般大小,五个花瓣,每个花瓣如同剑般笔直,朝开夜闭,花期半月?” “正是。”蒂昭仪一震,狐疑的盯着她:“你有?” “奴才没有,但是奴才知道有一个人有。” 不一会儿,只见古雪姿端着一个锦盒,来到了瑶池宫。 行了礼后,她打开盒子,看着蒂昭仪道:“不知可是这花,神医。”陆熏不知道是否自己出现了错觉,总觉得古雪姿刻意加重了神医这两个字。 蒂昭仪看了她一眼,道:“正是这个,想不到宫内高人多得是呢,这剑兰一名小小的秀女竟有其货。” 古雪姿不卑不亢的道:“谢娘娘夸奖。” 蒂昭仪拿了花后,很快的吩咐太监宫女准备开了,大家都在屋内焦急的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柳茜从屋里奔了出来,喊道:“蒂昭仪!施姐姐又吐血了!” 蒂昭仪不疾不徐道:“是何颜色?” 柳茜愣了愣,她看到明妃有吐血,心下一急,本来是出来兴师问罪的,哪有心思注意旁的,听到蒂昭仪这么问,心道难道是有转机?连忙跑回去看,不出一会跑了出来,急道:“是,是青色的!” “那便没问题了。” 蒂昭仪话音一处,柳茜立刻欣喜的直奔屋里而去。 蒂昭仪交代御医道:“这巫蛊之毒,本就是极伤神的,明妃娘娘这几日的膳食切记要清淡,不可近荤腥油腻,七日后方可吃些鱼肉,半月余方可正常吃食。” 御医连忙记下,又听她道:“这几日还要不断的开些补身的汤药。” “是。” 薛明月见事情解决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看上去有些疲惫之色:“没事了便好。”又差小太监去给施府上报信。 隔日,明妃醒后,薛明月将古雪姿晋封为容婕妤,蒂昭仪则直接晋封为蒂妃。 卧床休息了好几日,明妃可算是能下地了。 柳茜陪着她到御花园散散心,正巧碰到了丽昭仪。 一行人走到亭子里做一做。 “陆熏也坐吧。”明妃柔声说着,样子虽是憔悴了不少,但是别有一番黛玉之韵。 柳茜笑道:“我这几日忙着照顾施姐姐,有许久都没去找你,表哥给你的糕点大约都被你吃完了吧。” 陆熏红了脸:“还有些…” “逗你的,倒还当真了。” 丽昭仪瞅了一眼涨红了脸的陆熏,笑道:“陆熏的脸皮可是薄呢。” 又闲聊了两句,远远的瞧见古雪姿来了。 陆熏起身将座位让给她。 刚想行礼,古雪姿一把拖住了她:“陆熏何必跟我客气。”对着明妃和丽昭仪行礼后,古雪姿方才坐下:“说起来,我能是婕妤,还是托了陆熏的福呢。” “奴才不敢。”陆熏连忙答着。 那边柳茜看到陆熏对着古雪姿自称用了奴才,心里可高兴了,面上明朝暗讽的对古雪姿说道:“婕妤说的好呢,您托了陆熏的福,可是陆熏也没见到得到什么好处呢?” 明妃暗中拉了拉柳茜的衣袖。 古雪姿丝毫不见恼怒,她笑道:“这宝林可冤枉我了呢,我跟大人提过,大人说给陆熏自有安排,我才作罢的。” 柳茜翻了个白眼。 气氛有些僵,好在古雪姿没有深究柳茜的态度问题,反而是开了另一个话题:“丽昭仪可听了今早宫中的一些消息?” 丽昭仪一顿:“听到了。” 陆熏这几日不上职的时候都是被丽昭仪叫道身边呆着的,有时丽昭仪只是看着她吃糕点,有时便向今日这样,出来逛逛。 所以古雪姿说的这件事她也略有耳闻。 说的是丽昭仪还是丽嫔时的管事宫女,依玛。 依玛虽然是大义灭亲,但是也夹杂着卖主求荣的那么个意味,因此宫中的宫女太监多半对她并不是那么友好,安淑媛见状,便大发慈悲的给了她一些银两,放她回乡去。 但是人有旦夕祸福,半路上莫名其妙就被人杀了,尸体给抛在了路边,当地一农夫看见了,立马报了官。 当地官府派人来收尸,清点了一下遗物,不清点还好,清点了简直下了一跳,依玛身上不止有几张百两银票,还有许多的饰品首饰,拿到当铺去鉴定,竟然是宫里的东西。 一宫女死于非命,犯人既不为财,也不为色,到底是为什么要杀她呢? 案件报到宫里来以后,大家得到了消息,自然就将矛头对准了丽昭仪。 朵迦怒道:“这官府的人真是瞎了眼了,依玛那小蹄子明明在安淑媛手下做事,安淑媛自己的宫女出了事,到头来还反赖到我们娘娘头上,算不准是有人心虚了,自己下了手呢。” 丽昭仪瞪了她一眼:“住口,没规没距的。” 朵迦连忙闭嘴,却颇为委屈的看了一眼丽昭仪。 明妃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古雪姿端茶的手一顿。 柳茜神色莫名,忽然笑道:“陆熏,晚上我给你送好东西去,你可千万要等我呢。” 陆熏连忙道:“奴才晚上值班呢。” “那我便送到表哥那里去。”柳茜嘟起嘴:“这些日子我一直忙于照顾施姐姐,许久未跟表哥聊天了。” 这时,薛明月身边的徐公公匆匆来了,行了礼,道:“丽昭仪,大人差老奴叫娘娘回宫呢。” 丽昭仪一顿,随即起身,对着明妃行了礼,道:“臣妾告退。” 古雪姿急忙也起身行礼,目送丽昭仪远去。 与此同时,近春殿内一片肃穆。 安淑媛坐于软榻上,焦急不安,屋里的宫女太监都被她支了出去,因此屋内只有她一人。 不一会儿秋灵就从外面进来了,她面露惧色,小声道:“主子,李大人已经去了丽昭仪的鸾华宫,大人也在呢,没一会就该到咱们这问话了。” 安淑媛僵了僵,低声道:“我叫你小心行事,如何就被发现了呢!?” 秋灵惶恐道:“奴婢跟那人说,叫他把人杀了,就丢的偏僻一点,谁知道这人嫌麻烦,竟就丢在路边了!” 安淑媛咬牙切齿道:“你可在旁边盯着?” “这。”秋灵一顿,随即道:“奴婢,奴婢怎能见得那些个脏活,交代了几句,给了钱就走了…” 闻言安淑媛刷的站了起来,怒不可遏道:“蠢货!” 秋灵吓得噗通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主子恕罪,奴婢,奴婢真是见不得,都是那该死的男人,拿了钱却办不好事。” “够了!”安淑媛啪的摔了茶杯,道:“自己蠢还怪起别人来了!你若是盯得紧,怎么会有今日这些个事!弄的我现在进退两难!你说怎么办!?” 秋灵连忙磕头,边哭边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磕的额头都红了。 安淑媛见状心里更加烦躁,烦躁的怒道:“还不滚出去做事情!把口风给我把严实了!在出纰漏就小心你的恶脑袋!” “是是!”秋灵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相比之下,鸾华殿就显得和睦多了。 后宫本事不得有男子出入,因此薛明月便亲手带着刑部的官员进来问话。 李大人恭敬道:“昭仪娘娘,臣叨扰了。” 丽昭仪挥手让他起来,笑道:“无碍,这是大人心疼臣妾,不让臣妾去那些个阴暗的地方。”话毕朵迦已经端了茶水上来。 李大人端过了茶水,抿了一口,便开门见山道:“不知娘娘可认得这些饰品。”话音落身边跟的太监就将托盘端了上来。 丽昭仪看了看端盘里的饰品,露出了惊诧之色,连忙道:“朵迦,把本宫的首饰盒拿来。” “是。” 待到朵迦拿来了首饰盒,丽昭仪打开细细的比对了起来,不一会才道:“这些确实是本宫的饰品,平日本宫极少穿戴,所以丢了也不知道。不过,这两支不是本宫的。”丽昭仪说着,将两支并蒂花簪推到了一边。 “臣今个来,就是归还物品的。”李大人拿起那两只簪子,看了看:“这两支既然不是娘娘的,那多半是安淑媛的了。” 丽昭仪答道:“本宫还以为大人是来问罪的呢。” 薛明月一笑:“犯人都没抓到,有什么罪可问。”话毕挥了挥手,道:“徐公公,你带李大人去近春殿,本官今日在鸾华宫用午膳。” “是。” “下官告退。” 李大人也站起身,行了礼后,跟着徐公公出门去了。 卷二十,翻身仗(三) “如何?那两支可是安淑媛的。” 丽昭仪坐在寝宫内,静静的抿着茶,一边问打探情况回来的朵迦。 “李大人嘴倒是严得很,只说那两支簪子确实是安淑媛的,其余的什么都不肯透漏。” “哼。”丽昭仪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这种事也就只有她能干出来了,本宫就知道,当初她肯定和玉嫔那贱人联起手来陷害本宫,时至今日想杀人灭口了,却暴露了,说起来也真是蠢。” 朵迦想了想,道:“那娘娘现下打算如何?” “等到犯人抓到了,就该有好戏看了。” 丽昭仪一笑,满目精光。 当陆熏来到鸾华宫时,丽昭仪正好要出门,便叫她随行。 陆熏跟在丽昭仪后面,穿过御花园,径直来到了牡丹园。 放眼望去,牡丹已经开了大半,来了不少人。 丽昭仪朝着薛明月走去,行了礼,看见皇后坐在一边,温婉的问道:“皇后娘娘身子可些了?” “已经有些好转了,大人怕本宫闷着,便邀本宫来赏牡丹。”皇后喝着茶,言语中充满了小女人的幸福感和炫耀感。 丽昭仪自然是听出来了,但是却不甚在意,只是道:“如此便好,这偌大的后宫,娘娘一病,明妃娘娘再一病,可真是好久都没有梳理了。” 听到明妃的名字,皇后微微僵了一下,而后才干巴巴的道:“本宫之前病的时候,明妃把后宫管理的倒是井井有条,也不见有何乱子。”说的心不甘情不愿的。 丽昭仪话中有话的说道:“明着是不好表现出来了,私底下臣妾可就不知道了。”话毕连忙做自责状,话锋一转道:“看臣妾这张嘴,明知娘娘还病着呢,尽提这些不干净的事。臣妾就不叨扰皇后娘娘了。”话毕行了告退礼,到旁边坐着去了。 陆熏刚想跟过去,薛明月便发话了:“过来。” 看到陆熏过来了站在自己身边,便扫量她一眼,道:“玉孔说你最近吃的少了些,可有不高兴的事情?” 陆熏一愣,瞅了一眼玉孔。 玉孔眼观鼻鼻观心。 陆熏只好答道:“没有,就是天气暖和一些了,有些想师傅。” “恩?”薛明月微微皱了皱眉眉:“天气暖和了,跟你师傅有何关联?” “以前五月天气暖和的时候,奴才便会帮师傅打来高山的泉水,开始炮制暖茶,师傅还会做很好吃的竹糕给奴才吃,然后奴才就会和师傅躺在竹林的空地上晒一天的太阳,什么都不做。”陆熏一边说一边回想,说道吃竹糕的时候神情明显的放出光彩来。 薛明月道:“你将那竹糕的方法告诉御厨,他们也能做出来。” 陆熏听了,神色一动,一副馋虫被勾起来的的模样。转头看着薛明月近乎完美的侧脸,呆了一下,看了半天。 薛明月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脸来:“看什么?” 陆熏顿了顿,随后笑道:“奴才会做竹糕,大人可要尝尝?” 这次轮到薛明詌uo蹲x恕Ⅻbr /> 陆熏明媚的笑容映衬着温暖的阳光,竟是如此的吸引人,那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简直要将人溺毙了。 薛明月晃过神来,看见陆熏正奇怪的看着自己,连忙转过头去,尴尬的道:“那你有空就去御膳房吧,工具应该都是齐全的,若是做的不好吃,本官可要好好惩罚你。” 陆熏撇了撇嘴:“是。” 旁边的皇后看到这一幕,眉头忽的皱了起来。 那边丽昭仪自然也是瞧见了的,她勾起嘴角,暗自一笑。 几日后,李大人抓到了杀了依玛的逃犯。 玉昭殿一片肃穆,大家都静静的等着犯人被带上来。 李大人站在一边,大概介绍的情况:“大人,这犯人是逃到了东草原,教东草原的人抓住了,扭送回来的。” “哦?” 薛明月看向玉嫔。 玉嫔连忙起身行了一礼,道:“这歹徒知晓自己在大樊呆不住的,便往外面逃窜,幸好臣妾早有准备,臣妾哥哥在边境关卡那里,将人堵了个正着,臣妾得知这消息后,便让人将这犯人押解进了皇城。” “玉嫔真是聪明咧。”丽昭仪夸了一句,目光微转,看了一眼安淑媛。 安淑媛此刻正是强装镇定的抿着茶水,如坐针毡,面色青青白白,难看极了,胃好似也极不舒服,想要干呕般,但是她怕被人看出端倪,硬生生压住。 皇后正在一如既往的扫视周围,看到安淑媛如此表情,问道:“安淑媛,你脸色不好,这是怎么了?” 闻言大家都看了过来。 安淑媛干笑道:“臣妾无碍,只是依玛到底是臣妾放她归乡的,臣妾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看见凶手,心里有些不舒坦罢了。” 玉嫔闻言,当真了,连忙道:“安淑媛不必难过,待到这歹徒吐出幕后黑手,大人必定会秉公处理的,依玛也会早日投胎转世的。” 她以为自己是在安慰安淑媛,殊不知听到秉公处理这个词,安淑媛的心里更加慌乱了,只得勉强点了头,抬起头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丽昭仪还似笑非笑,就更加紧张了,几乎在心里把秋灵骂了个狗血临头。 不一会犯人就带上来了。 是个年轻的少年,他身上有伤,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透了,隐隐发黑。 安淑媛看见这凶手竟不是自己找的那个,登时神色微松,方才苦苦压抑的反胃感觉经乍一放松,没了压制,登时全部涌了上来,她捂着嘴干呕起来。 现场起了一片小小的吸气声。 明妃见状连忙道:“安淑媛若是不舒服,便回宫躺着吧。” 这种时候怎么能走? 安淑媛连忙道:“臣妾,无碍,臣妾想看凶手伏法…” 薛明月皱眉道:“来人,请御医过来给安淑媛看看。” “是。” 有太监传话去了,薛明月见状,颔首示意李大人可以开始了。 李大人行了礼,走到犯人面前,严肃道:“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那少年半晌才答道:“杀人。” 声音嘶哑难受,仿佛破锣一般。 李大人听得皱起眉头,又问:“你既非劫财劫色,又与依玛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 少年勉强答道:“我,我是受了丽昭仪指使。” 话一出口,满座哗然,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丽昭仪。 丽昭仪却只是静静的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并不开口。 李大人道:“丽昭仪,不知您要如何解释?” 丽昭仪笑了笑:“大人如何确认这人就一定是犯人了?” 李大人一顿:“玉嫔主子说是,自然就是了。”话音未落自己先停了嘴,神色变幻莫测。 丽昭仪道:“李大人也觉得不对了?玉嫔何时参与了这个案子,随便抓个小孩子来顶了罪就是凶手了?大家看看这孩子,骨瘦嶙峋,比依玛还矮上半头,依玛从小伺候本宫,本宫对她最为了解,单手搬起一袋子大米都不成问题,试问这小孩子,如何杀得了依玛?” 话音一落立刻引来了大家的赞同。 薛明月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玉嫔急了,刚要开口,丽昭仪又投下一个炸弹。 “也不怪大人失职,其实这犯人臣妾早都抓到了,只是关起来了。”她放下茶盏,起身行了礼,看向薛明月柔柔的道:“大人恕罪,臣妾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狠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陷害臣妾,方才出此下策。” “你抓到犯人了?” 薛明月疑惑的问了一句。 丽昭仪挥了挥手,朵迦便向门外走去,不一会就回来了,身后的侍卫还架进来一个男人。 安淑媛一见,脸色立刻惨白了些许。 正在诊脉的御医瞅了瞅她的脸色,赶紧道:“恭喜大人,安淑媛这是喜脉。” “哦?”薛明月眉头一挑。 那边皇后的脸色一变,盯着安淑媛似乎要瞧出一个洞来。 明妃倒是笑了:“这可是好事呢,大人,最近这后宫委实有些晦气,安淑媛这一胎正是喜的很。” 蒂昭仪看了一眼安淑媛,淡淡的道:“瞧安淑媛这起色,只怕是动了点抬胎气,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 安淑媛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了看中间跪着的犯人,可不正是自己找来杀依玛的,但是一想到现在自己怀孕了,就算真的被供出来,大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心情变好了一些,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 她思来想去不开口,其他人却误会了。 御医以为她实在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了,连忙道:“大人,还是让安淑媛先行回宫吧,这里实在是不合适,审讯犯人这种不吉利的事,只怕是会冲撞了安淑媛。” 薛明月神色莫名的盯了安淑媛半天,方才挥了挥手:“带安淑媛回去休息吧。” 安淑媛缓缓的起身,在御医的陪同下回去了,临走前留下了秋灵。 屋子里先是静默了一会,而后薛明月才道:“继续吧。” “是。”丽昭仪点了点头,看向犯人:“报上名字。” “小,小人陈丁。” “可是你杀了依玛?” “是,是小人…”男人哭丧着脸,害怕的浑身颤抖。 “大人还不知道你之前做过什么,你一一招来。” “…”那人战战兢兢的答道:“小人,小人之前是在一家小酒馆打杂,被人找上,说是给小人一笔钱财,让小人装成侍卫进宫,在搜查鸾华殿时,把那巫蛊女圭女圭埋进土里,再假装挖出来…”顿了顿继续道:“小人拿了钱,办成了事,到他们指定给我的地方藏起来了,后来他们又找上我,让我杀了这个宫女,并且承诺事后再给我一大笔钱,并且把我送的远远的。” 说完了连忙哭喊着磕起头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小人是猪油蒙了心!小人欠了一身赌债!要是不还,那些恶霸可就要把小人五马分尸了!” 一口一个大人叫着,也不知道是在叫那个李大人,还是薛明月。 丽昭仪哼了一记,道:“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玉嫔主子!” 那人话一出口,玉嫔便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叫道:“你!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话毕连忙跪下来,叫道:“大人明鉴!臣妾根本不认识这人!” “这可不是你片面之词类。”丽昭仪冷冷一笑,道:“生辰八字乃是每个人自己私密,轻易不会示人,本宫当时是与安淑媛有些小过节的,试问安淑媛如何会将她的生辰八字告诉本宫呢。”话毕看向秋灵:“秋灵,你家主子可有将生辰八字告诉玉嫔?” 秋灵刚才听到幕后支使者竟然变成了玉嫔,心下自然是狂喜的,现在丽昭仪又摆明了给了自己一个帮主子月兑罪的机会,哪还犹豫,连忙跪下,装出一副悲切的样子,道:“给了的!之前玉嫔主子有来过近春殿,玉嫔主子说要为主子祈福,故而主子就把生辰八字给了她,玉嫔主子还说丽昭仪刁难主子,要帮主子出口恶气,主子不愿意,劝了玉嫔主子半天,以为玉嫔主子放弃了呢,所以后来发生这时也没反应过来。要不是今个抓到这犯人了,主子还要被玉嫔主子蒙在鼓里一辈子呢!” 卷二十五,螳螂捕蝉 陆熏陪着柳茜到了中午,薛明月派人来找了,这才起身去玉昭殿。 玉昭殿离通向御花园的清风园不远,陆熏经过清风园时,听到一震呜呜的哭声。 循声而去,是个小孩子。 这孩子约莫九,十岁的样子,脸色虽是白女敕女敕的,但眼睛小小的,还是单眼皮,鼻子也塌塌的,嘴唇很厚实。 人说嘴唇厚实是福禄之象,但是陆熏看着这个小孩子却是觉得怎么看都不讨喜,此时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别提多丑了,他看到陆熏以后,愣了愣,随后连忙闭上嘴,不再哭了,只是实在忍不住,抽抽噎噎的。 陆熏看了看四周,不见嬷嬷宫女伺候,但是身上穿的却是明黄色的袄子。 “你的乳娘呢?” “乳娘去吃饭了。叫我在这等。” “那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其…。”小孩子仔细的想了想,慢吞吞道:“琦光殿…” 陆熏一惊,这不是太后的寝宫么,果不其然这小孩子就是太后从宫外抱回来的。 太后这次抱回这个小孩子,目的很明显,是为了重掌大权,只怕准备也做了许多了,若是现在除掉这个孩子的话… 陆熏顿了顿,犹豫间远远的有几个嬷嬷走了过来,她们本事笑着聊天的,一看到陆熏站在小孩子前面,立刻慌了神般的跑过来,其中一个抱起了小孩子,谄笑道:“姑娘好,这孩子还不懂事,没给姑娘添麻烦吧。” 陆熏看了她一眼,道:“没事,我看到他一个人在这,就过来看看。你们好好照顾。”话毕又看了一眼小孩子,转身向玉昭殿走去。 到了玉昭殿,沈烟也在,二人已然坐在桌前准备用膳了,薛明月看见是陆熏便道:“怎么这么慢,再晚来一些,就要吃完了。” “方才奴才在清风园看到了太后抱回来的小孩子。” 闻言薛明月和沈烟都抬眸看她。 陆熏伸手比了比:“大概这么高,长得恩,丑丑的,一点也不像皇帝,而且那些嬷嬷好像也不怎么把他当一回事,多半是在琦光殿内,太后也不太在意他,奴才觉得这点有些奇怪,总觉得小孩子很可怜。” “本官查过了,不过是随便一个吃不起饭的卖了孩子罢了。” 薛明月与沈烟碰杯,一饮而尽,陆熏奇怪道:“若是拿来准备当皇帝的子嗣,怎么也要精挑细选吧,不知太后打的是何主意?” 薛明月一笑,转而问沈烟:“安淑媛最近如何?” “害喜的厉害。”沈烟垂着眸子,很是忧愁:“东西也吃不进多少,都靠名贵的药补吊着。” 陆熏见不问她话了,连忙拿起筷子埋头猛吃起来。 薛明月挥手屏退了下人,吩咐徐公公道:“在外面守着,来人一律不见。” “是。”徐公公也退了出去,给薛明月斟酒的工作就交给了陆熏,陆熏不甚满意的嘟起嘴。 薛明月见了,笑道:“吃吧吃吧,不用你倒。”言语间宠溺甚多。 沈烟抬起眸子看了两人一眼,道:“大人可是宠的很啊,听说风头正劲的丽昭仪那里也是许久未去了。” “你说话不必夹枪带刺的,不是想知道为何本官断定孩子不是本官的吗?本官今天便告诉你。” 闻言沈烟一震,连忙坐直了身子,盯着薛明月。 薛明月淡淡的道:“这宫中的妃子,但凡是未与其他男子交欢的,必定都是处子。本官并未碰过她们,每次临幸之前,本官身上擦有秘制的混香,可使人产生幻觉。” “什么!?”沈烟一惊,声音都拔高了几许,那边陆熏更是惊得被噎了一下。 薛明月无视沈烟的震惊,喂了口水给陆熏。 陆熏梗啊梗,终于把食物咽下去了。 僵了半晌,沈烟才反过神来,讷讷的道:“你,你一直是如此?” 薛明月点了点头。 陆熏听此消息,那是一个高兴啊,抱住薛明月就亲了两口,亲了薛明月一脸油。 薛明月:…。 沈烟那边尴尬不已,然后干咳了一声:“那,上次那事,恩,对不起了。” 薛明月挥了挥手。 陆熏闻言觉得不对,连忙问:“什么事!?” 沈烟尴尬。 薛明月道:“没事。”话毕模了模陆熏的头。 陆熏嘟起嘴,不满,却也没说什么,继续吃起饭来。 沈烟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再派人去那山村打听一下,碧蔷…碧蔷那里我也会查的。” “劳烦你了。” 薛明月点了点头。 用过晚膳后,沈烟便去陪安淑媛了,薛明月坐在案后批阅奏折,听见外面传来徐公公的声音:“大人,彾贵人来了。” 薛明月准了。 不一会彾贵人就进来了,她今天穿着一件翡翠撒花洋绉裙,头上别着五根玉簪,妆容精致,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行了礼,道:“大人,臣妾给大人送了些饭后甜点来,有助消化的。” 话毕招了招手,后面的宫女便端上来一盘红澄澄的糕点,方形的糕点隐隐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陆熏瞧见了,连忙放下书,拿起一块送进了口中。 彾贵人一愣,随后怒道:“你这奴才好大胆!宫中规矩全忘了吗?来人!” 话没说完就被薛明月打断了:“一盘糕点罢了,何必劳师动众的,本官刚用完膳,吃不下。” 彾贵人一噎。 半晌才尴尬的笑道:“大人,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生辰了,臣妾进宫没多久,不知皇后娘娘喜爱何物,准备了几日也不知什么东西比较好,大人可有赐教?” 陆熏插嘴道:“贵人不如直接向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打听,岂不是更准确。” 彾贵人一僵。 陆熏继续道:“明贵妃娘娘薨逝,宫中禁止礼乐宴请,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自当做好典范,肯定是不会举办宴席的,必定也会推拒众人的献礼,彾贵人还是别做白工了。” “你!?”彾贵人被她的一番讽刺刺的恼怒不已,连忙看向薛明月:“大人…” “陆熏说的很有道理,确实如此。”薛明月不动声色。 彾贵人见薛明月如此袒护陆熏,脸色几变,最后还是将到口的话吞了进去,见到薛明月对她不理不睬,只好行了礼,退了出去。 等到彾贵人走了,薛明月看了陆熏一眼,道:“你好似很讨厌彾贵人呢?” “她与宝林是本家,宝林伤心难过之时,却不见她有所关照,实在是喜欢不起来。”陆熏嘟起嘴,又拿起一块糕点:“可是糕点却还蛮好吃的。” 薛明月:…他无语了半晌才道:“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柳茜呢?” 陆熏忽然想起薛明月似乎不是太喜欢柳茜,只好默默的道:“宝林为人正直…” 薛明月又瞅了她一眼,而后哼了一声。 陆熏一个哆嗦,连忙讨好的笑道:“糕点很好吃啊,你尝一尝嘛~” 薛明月拿过了糕点,刚放进口中,就听见外面来报,说薛曜灵来了。 薛曜灵进来后,在案边坐下后,抢走了最后一块糕点。 陆熏:Σ(っ°Д°;)っ 薛明月笑道:“大哥可不是来跟陆熏抢糕点来的吧。” “上次行刺本将军的那拨,已经查出来了。” “哦?” 薛曜灵握紧拳头:“是皇后。” “…。”薛明月沉默了半晌:“看来太后是真的要开始动手了呢。” “如今朝野之上,就连安家都是太后那边的人了,西草原又远,蒂妃也不过是个医生罢了,沈家尚未在朝野站稳脚跟,我们的情况还真是不容乐观。”薛曜灵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闻言薛明月静静的看着桌案,并不开口。 陆熏默默道:“要不然奴才潜进琦光殿,杀掉太后?” 两人都望了过来。 薛明月道:“本官记得你刚进宫之时,不谙世故,如今倒变得圆滑,心狠多来了。” “师傅跟奴才说过,人总是会变,尤其是宫中之人。”陆熏低下头,比手指:“大人维护天下苍生的安康,奴才自然是不能让大人有差池何况,奴才私心也不想大人出事”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见,但是薛明月听到了,眉开眼笑的道:“哦?你喜欢本官么?” 陆熏猛的抬起头来,瞪大眼道:“都让,让你亲了啊!” “是吗?”薛明月噗笑。 陆熏这才惊觉他是在逗自己,脸一下涨的通红,恼羞成怒:“你怎么这样!qaq欺负人!太坏了啊!” “好好,本官坏!罚本官亲你一下好不好?” “哼qaq还不是你占便宜!”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旁边的薛曜灵不乐意了,杯子啪的放到了桌子上,道:“够了啊!大白天的!打情骂俏也要有限度啊!谈正事呢!” 薛明月看了薛曜灵一眼,笑着模了模陆熏的头,陆熏还气呢,一股脑把他的手扒下来。 薛明月也不在意,开口道:“不急,太后一向严谨,招还没出完呢,等她招出完了,大限也到了,本官再送她上路。” “那最好。” 薛曜灵点了头。 不一会玉孔便来了,换了陆熏的班,看到陆熏气鼓鼓的模样,奇怪道:“做什么这么生气?” 陆熏看了薛明月一眼,哼了一声飞快的走掉了。 玉孔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回过头看到薛明月一脸占了便宜似的愉悦,顿悟,便不再开口。 陆熏回萧青阁的时候,在御花园看见了古雪姿。 古雪姿坐在凉亭里,面色青白,似乎还哭过,她看到陆熏了,连忙抹了抹脸。 “容婕妤。”陆熏刚要行礼,已经被她托了起来:“陆熏还跟我见外,坐吧。” “是。” 陆熏坐下了,近看古雪姿的眼睛果然是红肿的:“婕妤为何哭泣呢?” 古雪姿顿了顿,随后才道:“花死了几株,都是好不容易成活的心头肉,难免伤心。” 陆熏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好沉默。 古雪姿也不介意,又道:“听说你最近常去看柳宝林,不知她情况如何了?” 陆熏答道:“已经好多了,稍微振作了些。” “那便好。”古雪姿点了点头:“前几日看她在御花园散心,人憔悴的不成样子,本想带些补品给她,谁知都给退回来了,好像从许久之前,她就不太喜欢我,倒不知是我哪里得罪她了。” “婕妤不要担心了,宝林伤心过度,自然是没有心情接待人事的。”陆熏连忙安慰几句:“待到她心情好了,自然回来找婕妤的。” 古雪姿这才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拳头却在袖子里握紧。 卷二十六,螳螂捕蝉(二) “过两日就是皇后生辰了吧。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丽昭仪执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对面的古雪姿也拿起了一颗白子,一边想一边道:“真是呢,以往皇后的生辰最迟五日前就会开始大张旗鼓的张罗了,宫外的宫内的赶着送礼的,可是排着队的,今年也不知怎么了,竟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动静,送礼的更是一个都不见。” 丽昭仪随手用细细的金枝插起一颗桑果,放入口中:“那是自然了,咱们的陆熏不是发话了吗?明贵妃娘娘薨逝,宫中禁止礼乐宴请,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自当做好典范,肯定是不会举办宴席的,必定也会推拒众人的献礼,这话还是得了大人的认同了,自然就没人敢送礼了。皇后娘娘为了做好典范,自然也是不会举办宴席的了。” 陆熏一怔:“啊?奴才只是为了气气彾贵人…” “陆熏你心思单纯,自然不会知道人言可畏的威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古雪姿终于落下了白子,继续道:“彾贵人受了气,自然要找人倾诉,就她那大嘴巴,到处说说,可不就传开了吗?传着传着传到皇后那里,皇后必定是要怨恨你的,但是你句句在理,她便不得不停办宴席,推拒送礼的了。” 陆熏一顿:“那皇后大概是要恨死奴才了吧…” “皇后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怨恨上了。”丽昭仪答了一句。 一个宫女从外而进,行了礼道:“娘娘,柳宝林来了。” 三人皆是一愣,丽昭仪道:“请宝林进来吧。” “是。” 宫女很快下去了,不一会柳茜就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件青色的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挽着凌云髻,凌云髻中央别着繁复的花样,桃红色的妆容俏丽极了,很好的掩盖了这几日的憔悴,精神是明显的好了起来,笑着走了进来:“咦,容婕妤也在啊。” 古雪姿应道:“闲来无事找昭仪娘娘聊聊天,宝林的气色好多了呢。” “都在屋里闷了许久了,也是时候出来散散心了。”柳茜站到了陆熏身边:“我一味的消沉,也只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宝林看开了便好。”丽昭仪淡淡的笑着。 陆熏上下扫量了一番,道:“宝林精神确实好多了。” “多亏了陆熏日日开解我啊~”柳茜嬉笑的挽住了陆熏的胳膊:“说起来这些天我伤心过度,前几日怠慢了容婕妤,还望婕妤不要见怪。” 古雪姿连忙道:“自然是不会的,宝林若是不嫌弃,改明啊,我便差人将补品送去。” “那便有劳婕妤了。” 柳茜说完就盯上了棋盘,看了半天道:“昭仪和婕妤厮杀的很是厉害呢,两位可都是高手呢。” 丽昭仪一笑:“高手可是万万不敢,本宫也是跟大人那里学了两手。班门弄斧而已。” “对了,皇后的生辰,不知昭仪和婕妤打算送什么呢?” 听到柳茜的问话,古雪姿与丽昭仪对视了一眼,古雪姿笑道:“宝林这些天都在屋里,自然是不知道宫中消息的,皇后今年,应该是不办宴席了,礼自然也是不收了的。” 柳茜笑道:“这是为何呢?以往皇后娘娘可是大肆操办,唯恐天下不知的。” 丽昭仪道:“因为皇后娘娘要以身作则咧。”一边说还一边笑着瞅陆熏。 陆熏知道丽昭仪这是在揶揄自己呢,尴尬道:“其实是奴才不好…”将事情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闻言柳茜哈哈笑了起来:“陆熏可真是厉害啊~两句话便叫皇后娘娘都灾了!” 陆熏模了模鼻子:“奴才不是故意的…” “说起来彾贵人不是同宝林是本家么?宝林难过时也没见她去看望宝林呢。” 柳茜冷笑道:“墙头草罢了,能指望什么呢?” 丽昭仪与古雪姿互看了一眼。 陆熏道:“宝林可去见过大人?” “还没呢,打算一会再去。” “那一会奴才陪宝林去吧。” 柳茜听了,笑道:“我看不是陪我吧,只怕是陆熏自己想了。” 陆熏脸红道:“哪有…” 从鸾华宫出来后,两个人一同去玉昭殿,路上在御花园遇到了皇后。 皇后心情可不好,本来是来御花园散心的,一下子看到两个让自己闹心的人面色一僵,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愉悦的样子。 陆熏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道:“明贵妃死后,柳宝林一直郁郁寡欢,本宫很担心呢,今日看到宝林盛装打扮,显然是已经不伤心了?”话里明讽暗刺的说柳茜对明贵妃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若是换做前几日,伤心欲绝的柳茜自然没有心思理会,今日却是不同了,挽着陆熏的胳膊回道:“多谢娘娘关心,本来茜儿是准备了一份厚礼相送,哪料娘娘一身正气,以身作则,茜儿自然不好让娘娘难做,只好放在屋内了,明年再送娘娘好了。” 一番话说的皇后简直要气结了,半晌才皮笑肉不笑的道:“真是难为宝林了,本宫身为一国之母,自然是要以身作则,我看宝林这方向,是要去找大人?” 不待柳茜说话,又道:“本宫刚从那过来呢,安淑媛在那,本宫看宝林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柳茜勾起嘴角,笑道:“娘娘怎知茜儿去了,是自讨没趣呢?莫不是娘娘方才在那吃了闭门羹?” 皇后一僵:“你!?” 柳茜继续道:“我长得漂亮,又会讨大人欢心,怎么会吃闭门羹呢?” 皇后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陆熏道:“宝林何必这么刺激皇后?” 柳茜哼道:“我不招惹她,自己反倒送上门来找羞辱,我若不还嘴,她便以为我好欺负,到时候反倒变本加厉了。” 陆熏顿了顿,才道:“宝林怎知皇后连门都没进?” 柳茜一笑,指着旁边,道:“你看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杨梅。” 再说皇后这边,怒气冲冲的往凤仪宫走:“这个该死的柳茜!竟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身后的百灵等宫女紧张的跟着,半句话也不敢说。 刚才在玉昭殿,皇后确实是连门都没有进去,一盘子上好的杨梅全给皇后撒气般的仍在了御花园,百灵心心念念的是那个装杨梅的盘子,那盘子可是皇后与大人大婚之时的东西,贵重的很。 一时没注意前面皇后一惊停了下来,碰的撞了上去。 皇后大怒:“你这蠢货!眼睛瞎了么!”话毕一巴掌打了过去。 百灵被打倒在地,嘴角都流出了血来,可见皇后真是怒极了,她连忙爬起来,哭道:“娘娘饶命啊!奴婢知罪了!” “哭!哭!就知道哭!本宫养你干什么!?”皇后一边叫着一边打百灵。 半晌打够了,终于气消了一些。 “该死的柳茜,该死的陆熏!一个竟敢欺辱本宫,一个给本宫下绊子!看本宫怎么教训你们!哼!”转头看到百灵还跪在地上哭,更加烦躁:“哭什么,起来,回宫!” “是。”百灵连忙站了起来,跟着皇后往宫殿走。 * 进到了玉昭殿,安淑媛果然在此,沈烟也陪伴在一旁。 安淑媛怀孕未足两月,肚子并无异样,正抱着一把琵琶,纤细的五指稍一拨弄,一曲优雅的曲子便如流水般泄出。 “安淑媛果真是好技艺呢。”柳茜坐在薛明月旁边为薛明月斟酒,夸赞了一句。 安淑媛笑道:“宝林谬赞了,我只是略奏一曲,以作胎教,我还未进宫之时,便听到市井都流传宝林才是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不过是市井流传罢了。茜儿愧不敢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客套起来。 那边薛明月笑道:“你们二人都是蕙质兰心,何必谦让。” 安淑媛连忙道:“谢大人夸赞。” 沈烟开口道:“听说明贵妃薨逝,柳宝林最为伤心,一连数日都闭门不出,憔悴了许多,今日见了,气色可是好多了,也精神了许多。” 柳茜回道:“施姐姐九泉之下,也必定不希望我继续消沉。” “对,你施姐姐善有善报,必定会投个好人家的。也许,就是安淑媛这一胎呢。” 他话一出口,大家登时朝安淑媛的肚子望去,安淑媛脸一红,羞涩的道:“大人抬举臣妾了,臣妾福薄,怎受得起明贵妃这大恩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转眼天便黑了,徐公公来报说是丽昭仪派人来请薛明月了,薛明月想了想,便点了头,安淑媛,沈烟和柳茜便告辞了。 两日后,皇后生辰,薛明月在玉昭殿还是帮皇后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宴会,没有歌舞,没有贺词,只是众多妃嫔坐在一起用餐。 “明贵妃薨逝,宴席不能大操大办,但是也不能不办,皇后今年二十五了吧,是个整数字呢。”薛明月同皇后坐在一起,伸手夹了一筷子菜给皇后。 皇后感激涕零,得意的看了陆熏和柳茜好几眼。 看到安淑媛也在,忽然心生一计,交代了百灵下去。 不一会,只见百灵端着一个碧绿色的碗进了殿内,行了礼道:“大人,娘娘家中有个习俗,凡是家中有人寿辰,便要用玉碗,做上一碗珍贵的雪蛤油享用,吃了福禄绵延,延年益寿。对身体极补。” 只见那碧绿的碗中,雪蛤油闪着莹润的光泽,看上去便去价值不菲。 薛明月点了头:“端上来吧。” 皇后却道:“大人,臣妾最近已经吃了许多补品了,少了这碗也罢,安淑媛怀有身孕,补品自然是越珍贵越好,不如就将这雪蛤油给安淑媛享用。” 薛明月顿了顿,然后道:“皇后真是善解人意,为人着想。” 百灵便将雪蛤油端到了安淑媛桌上。 安淑媛起身谢了礼,便端起来吃了一口,不消一会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继而忽然大叫道:“我,我的肚子!啊!”一声惨呼,已经跌倒在地!口中也流出鲜血来。 现场顿时一片大乱。 沈烟慌张的站起身,急忙奔到安淑媛身边,扶住他大叫:“叫御医来!快!快啊!!”话毕已经抱起安淑媛往殿后面跑了去! 很快就来了一批御医,诊治了半天才从殿内出来,跪下道:“大人恕罪,安淑媛是中了毒。”顿了顿,才道:“孩子,孩子没能保住,安淑媛身体也有所损伤。” 薛明月皱起眉头,冷道:“何人如此大胆!?” 那边皇后想了想,故作惊慌的道:“方才安淑媛只进食了雪蛤油,御医,去验一验安淑媛桌上的那碗雪蛤油。” 御医道了声是,起身取出银针,探进雪蛤油中,银针竟变黑了。 御医一惊,连忙转身跪下了,道:“大人,是这雪蛤油有毒!” 皇后神色一变,故作惊慌的抓住薛明月的衣袖,道:“大人,这,难道这人本是要害臣妾的!?” “大人恕罪,都是臣妾害了安淑媛!” 薛明月闻言,并没有去安抚她,只是缓缓的握紧了把手,皱起了眉头。 卷二十七,螳螂捕蝉(三) 就算几日前皇后的小宴席最终草草收场,不过也没能阻止皇后这几日的好心情。 百灵脸上的伤害尚未全好,但是已经涂抹了药水,看上去可笑极了。 她平时为人嚣张,没少得罪人,这下子脸上伤的这么严重,被大家在背后耻笑了不少,心里越发的怨恨起柳茜来。 “娘娘,您可以进了。” 宫女从内而出,恭敬的行着礼。 皇后这才走进近春殿。 这几日近春殿戒备森严,任何人进出都要接受盘查,就算是薛明月也不例外。 皇后进到殿内,见到柳茜,丽昭仪也在,见她进来,慢慢的起身行了礼。 皇后来到床边,看到依在床边上的安淑媛脸色惨白,眉头紧蹙,薛明月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药,回头看了皇后一眼,道:“赐座。” “谢大人。” 皇后坐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摆了摆手,百灵便将带来的礼品交予了秋灵:“这是给安淑媛的补品。” 沈烟道:“皇后有心了。” 皇后笑了笑,摆出一副愧疚的样子:“说来也怪本宫不好,若非本宫,安淑媛的孩子也不会…”叹了口气,道:“本宫很是愧疚。” “罢了,这事已经在查了。”薛明月将药丸递给宫女。 不一会儿,容婕妤和彾贵人也一起来了。 二人也带了些礼品,将其一同交予了秋灵。 容婕妤道:“不知安淑媛可好些了?” 那边彾贵人道:“安淑媛不要难过了,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嘛。” 话一出口,众人皆望了过来,柳茜讥笑道:“彾贵人这话可真是轻佻呢,彾贵人哪只亲者逝是个什么滋味,站着说话不腰疼。” 彾贵人一僵,刚想回口,看到大家都面色不善,便不敢开口了。 又坐了一会儿,薛明月方才开口道:“安淑媛需要静养,你们若是没事,就回去吧,陆熏留下。” 屋子里僵了一下,皇后瞪了陆熏一眼,带头站起身行了礼,便齐齐的退了出去。 到了屋外,皇后很快便走了,丽昭仪笑道对古雪姿道:“容婕妤可要去本宫那再下盘棋?” 容婕妤笑着答应了,二人也很快走了。 剩下了柳茜和彾贵人。 彾贵人的明秋阁与莲倜阁是一个方向,因为方才被柳茜呛了一下,知晓她是因为明妃薨逝时,自己当了墙头草而气恼,不好跟得紧,也不好绕道,只得跟在后面,慢慢的走。 走着走着,柳茜便停下了,回身看着她。 彾贵人一僵,脚下连忙停下了,两人中间隔着两三米。 柳茜笑道:“彾贵人为何远远的跟着我呢?”话毕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哦~我忘了,贵人位分比我高,还是我过去比较符合规矩。”话毕向彾贵人走去。 柳茜何时将规矩放在眼中了?彾贵人一边这么想,一边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生怕柳茜想出什么来捉弄自己,随后又想道,自己是贵人,柳茜只是个宝林,为何自己要怕柳茜呢?于是连忙挺直了腰板。 她的一举一动柳茜自然是看了个通彻,走到了彾贵人身边,笑道:“我与贵人本是本家,贵人何必这么惧怕我呢?贵人应该不会为了方才那句话与我置气吧。” 彾贵人愣了愣,而后才道:“自然不会,明贵妃娘娘薨逝那会,我有些忙,才未能抽出空来探望姐姐,姐姐不会怪妹妹吧。” “当然不会了!”柳茜笑靥如花,一把挽住了彾贵人的胳膊:“既然如此,姐姐何不到妹妹那坐会,妹妹那有大人赏赐的名贵的茶点,请姐姐品尝。” 彾贵人深知这可是鸿门宴,本想推月兑,哪料柳茜一句话就断了她的后路:“姐姐莫不是瞧不起妹妹只是个宝林?不配与姐姐平起平坐?” 彾贵人连忙道:“妹妹多虑了,既然如此,姐姐便去坐一会。” “多谢姐姐赏脸。”柳茜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拉着彾贵人就走了。 * 是夜,陆熏伺候薛明月睡下了,便在内殿门口的软榻上躺下,躺下没一会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徐公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姑娘,姑娘可醒着?” 陆熏被惊的丝毫睡意不剩,连忙穿衣起身,打开门。 徐公公一边行礼一边焦急的道:“麻烦姑娘通传大人,安淑媛那边出事了。” 陆熏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进去通传薛明月。 薛明月才睡着没一下,起来时眉头都皱了起来,一边让宫女给穿衣,一边问道:“可说了什么事没有?” 陆熏将布卷透湿,递给伺候的宫女:“没有。” 薛明月烦躁的出了一口气,穿戴好后,出了玉昭殿,一路往近春殿走去。 到了近春殿,正见到秋灵在门口焦急的转来转去,看见两个人来了,连忙走了上来:“见过大人。” 薛明月脚下不停,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秋灵惊惧的道:“回大人,殿,殿里闹鬼了…” 闻言薛明月一顿,转头来看着她,呵斥道:“胡说什么?!” 秋灵吓得脚一软,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大人饶命!奴婢,奴婢没有说谎啊。” 几人已经走到了外殿,听到太监通传的沈烟走了出来,眉头皱紧,脸色惨白,行了礼,声音也有些黯哑:“大人来了。” 薛明月乍一见,愣了一下:“你怎么脸色也这么不好。” 沈烟刚想开口,里面传出来安淑媛的尖叫。 几人连忙奔进去。 只见安淑媛缩在床的最里面,衣衫凌乱,满脸汗渍粘住了头发,看上去狼狈极了,她尖叫着挥动手臂,叫道:“走开!走开!不要过来!” 沈烟连忙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碧蔷,碧蔷不要怕!表哥在这!” 闻言安淑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了沈烟的手臂,十指尖尖的涂着漂亮颜色的指甲直接刺进了沈烟的胳膊,抓住十个月牙血印来:“表哥表哥救我!救我啊!我好怕!我好怕!” 沈烟焦急的看向薛明月:“大人!?” 薛明月连忙上前来,搂过了安淑媛:“碧蔷?碧蔷,是本官。” “大人大人!” 安淑媛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哭的梨花带雨。 “大人臣妾好怕!臣妾好怕!玉嫔来找臣妾了!玉嫔来找臣妾了!呜呜呜!” 薛明月僵了僵,随后道:“本官陪着就可,你们出去吧,派人增强近春殿周围警戒。” “是。”一干人等便退了出去。 沈烟在殿外来回踱步,焦急不已,陆熏看他着急的模样,劝道:“沈公子还是回去歇着吧,这奴才会守着的。” “我在这里呆着能安心一些。” 沈烟拒绝了,转头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回头召唤陆熏:“陆熏也过来坐吧。” 陆熏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走过去坐下。 “我方才也看到那鬼了。”沈烟顿了顿,似乎心有余悸:“穿着粉色锦缎裙,头发如稻草,脸是青色的,眼睛有一只被挖掉了,从悬梁上倒挂着晃来晃去,忽然就不见了,又从殿后面爬了出来。” 陆熏一顿,没有开口。 沈烟自嘲一笑:“是否觉得很可笑,就算我是个大男子,还是被吓的不轻。” “沈公子不必太担忧了。”陆熏出言安慰,想了半晌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不开口了。 沈烟也沉默着。 夜深了,近春殿却是灯火通明,陆熏给趴在石桌上睡着的沈烟披上一件披肩,转头看着近春殿。 天微亮的时候,陆熏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就吩咐宫女将早膳端过来。 这时门从里面开了,薛明月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关门声惊起了浅眠的沈烟,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跟陆熏一起走向薛明月,发现披肩掉了,赶紧捡了起来。 薛明月揉了揉眉心,对沈烟道:“她睡着呢,你去守着她吧。” 沈烟道了谢,转身便进了内殿。 陆熏问道:“大人要去早朝了吗?方才叫宫女端了早膳,用过再去吧。” “也好。”薛明月便在石桌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早膳就端了上来,陆熏陪着薛明月吃了一些,而后薛明月就去上早朝了。 上午不是陆熏的班,陆熏就连忙回去补眠,睡到正午才起身,打了个哈欠,就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后,外面站的正是柳茜:“陆熏还未起啊。” “宝林稍坐,奴才马上就好了。” 陆熏洗漱好,拿过外套穿起来,柳茜站在一边看了半晌,上前一步抢过了腰带,笑道:“腰带我来帮你带吧。” “宝林?” 柳茜将陆熏转过去,围起腰带,道:“陆熏帮了我这么多,我帮陆熏系一次腰带又有何妨?”话毕将手中的细带打个结,系紧:“好了。” 陆熏转过身来,请柳茜坐下,倒了杯茶,问道:“宝林怎么有兴致来奴才这了?” “闲来无事嘛。”柳茜晃动着茶杯,撇了撇嘴:“我听说昨晚上安淑媛那边出事了?” 陆熏点了点头:“恩,安淑媛说,看到了玉嫔的鬼魂。” “哦?”柳茜一笑:“想必是亏心事做得多了,自然就找上她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倒是很奇怪,按理说玉嫔落难时,丽昭仪也没少踩上几脚,怎么玉嫔不去找丽昭仪呢?” “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以牙还牙罢了,怎么会怕她区区小鬼呢?”丽昭仪站在门口,答了柳茜这句话。 “丽昭仪。”陆熏行了礼。 丽昭仪一边叫她起来,一边走了进来。 身后的朵迦端进来了许多的糕点。 柳茜也不见惧色,笑道:“我也是实话实说,昭仪娘娘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会。”丽昭仪坐了下来:“宫中人人都知,本宫与玉嫔不和,会这么想也不稀奇,说起来,本宫那日去看玉嫔,却发现她死了,少了只眼睛,脸色都是青色的,甚是恐怖,本宫也是做了几日噩梦,幸好有大人陪伴,这才好转。” 陆熏一愣:妤沈烟说的如出一辙,难道真的是玉嫔的鬼魂吗?还有,究竟是何人这么残忍?如此对待玉嫔,难道是师傅? 柳茜继续道:“想来多半是人假扮的鬼吧。” “说不准呢,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在宫中装神弄鬼。” “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一人吧,先是弄掉了安淑媛的孩子,继而装鬼吓唬安淑媛。”柳茜拿起一块糕点,送入了嘴中,那边陆熏问道:“宝林怀疑的是…。” 柳茜一笑:“除了地位受到威胁的那个人,还有谁有理由这么做呢。” 丽昭仪点了点头:“也对,怀了孩子的安淑媛若是一朝得男,啧啧啧,那这人的位置,可是悬得很。” 听到丽昭仪说起了一朝得男,陆熏才恍然大悟。 说起来皇后入宫已有三年,一直无所出,陆熏自然是知道其中原因,可是皇后不知道,这次安淑媛怀了孕,不到一月,正是最容易流产的时候,下了毒,安淑媛痛失爱子,心神不宁,这时候若是遭到鬼神恐吓,精神更是受创,极其危险。 陆熏不由得想起昨晚安淑媛疯狂的模样,似乎已经是在边缘了。 卷二十八,黄雀在后 到了夜晚,薛明月本已睡下,再此被吵醒,近春殿又闹鬼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宫里一时间人心惶惶。 沈烟急死了,每日守着安淑媛寸步不离。 薛明月也坐在旁边,等着御医为安淑媛把脉。 安淑媛此时被强行灌了昏睡的药,正在睡着。 御医把过了脉,道:“大人,这样下去恐怕…。” 沈烟急了,一把揪住了御医:“你说什么!你这庸医!” 薛明月皱起眉,挥了挥手,连忙有太监上前去将沈烟拉开。 这时候本来在昏睡的安淑媛忽然抽搐起来,眉头皱起,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忽然睁开了眼,猛地坐起:“玉苏!玉苏!” 沈烟连忙冲过去:“碧蔷碧蔷表哥在这!” “不要,走开救命啊!玉苏玉苏你不要抛下我!明妃!明妃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安淑媛疯狂的拍打着沈烟,挣月兑他的怀抱往床里面爬。 乍一听到玉苏和明妃这个名字,现场的人都一僵。 安淑媛疯似的叫道:“我不是,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不是想要你死的!啊啊啊啊依玛!不要过来!不要啊不要!我不是停了药了!你的吐血症被蒂昭仪治好了啊!不要来找我不要啊啊!玉苏救我!救我!呜呜呜!” 薛明月僵住,开始一言不发的散发冷气。 陆熏皱着眉道:“都下去,刚才的话若是明天被我在宫里听到一丝一毫传言,你们全部都要死!” “是。”那些宫女太监惶恐的退了出去。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好像刺激到了安淑媛,那轻微的一声关门声更像一个开关一般的,吓得安淑媛几乎要跳起来,很快把自己陷害丽昭仪,玉嫔,杀了依玛的事情也招了,还一直不断的喊着“玉苏”这个人名。 室内的气氛一度陷入凝重。 沈烟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抱着安淑媛不停的安慰。 陆熏低声道:“那人…就是玉苏了?” 薛明月抬起手制止了她的话语:“本官叫玉孔去查,在后花园发现了一个脚印,后又在树干上发现一个泥脚印,想必这个人轻功极好,你今晚呆在这里,把这个人给本官抓到。” “是。” 薛明月刚一起身,沈烟立刻道:“站住!” 他缓缓的道:“你早知道是人假扮,却不加以制止!?” 薛明月转过身:“生辰八字是极为**的事情,怎么可能玉嫔说为她祈福她便给了,如此牵强的理由本官一早便怀疑了,只是没有证据,闹鬼?若是玉嫔又怎会不去找丽昭仪呢?定是有人假扮,本官不过是顺水推舟,看看能推出什么来罢了。” “可是碧蔷疯了!”沈烟愤怒的吼叫起来:“薛明月!你怎么这么狠心!?” “本官给她吃给她住,保她享荣华富贵,她却与外人私通,身怀孽子,陷害妃嫔,搅得后宫不得安宁,况且本官与她连一日夫妻都没有,有何情分?” 薛明月冷淡的态度简直要气死沈烟了。 但是薛明月说的是事实,他根本无从辩白。 室内一阵沉默,只有安淑媛哭哭啼啼的声音。 薛明月转身向外面走去,下了定语:“现在答案既然出来了,那么事情便该结束了。” 隔日的夜晚,陆熏果真抓到了犯人,一掐下颌,阻止了这人咬破嘴里毒药自尽的动作。 薛明?*耪?氲耐泼哦???匀皇呛蛟谀炒ΑⅫbr /> 御医用药水将这人的易容洗去,假发摘下,是一名男子。 薛明月坐了下来。 一旁的沈烟恼怒的上前去狠狠踢了男子几脚,还想再踢,马上被旁边的侍卫拽开了来。 薛明月道:“踢死了让幕后凶手逍遥么?” 沈烟一僵,而后生气的甩开两旁的侍卫,进内殿看着安淑媛去了。 “是何人指使你的?” 那人闭口不言。 薛明月继续道:“你若不说,本官的牢狱里有千百种酷刑等着你,倒是可惜你为那幕后黑手背了黑锅,不知你可有家人?想必你的家人日子也不会好到哪去。” 那人听到家人两个字,抖了抖,方才开口说道:“是,是皇后娘娘指使奴才做的,还有在宴会上,下毒谋害安淑媛的药,也是皇后命奴才加进去的。大,大人饶命!奴才也是奉命而为!饶了奴才吧!” 薛明月没料到一下子问出了另一个情况,皱起眉头。 陆熏道:“皇后的贴身婢女说在御膳房煮那雪蛤油未离开一步,御膳房的人都可作证,一路上来了都有宫女太监跟着,未曾与人接触!你是如何下毒的?” “奴才,奴才轻功好,便悬挂在百灵姑姑途径的画壁走廊上面,待她经过,将毒药滴入碗中!”那人刚一说完,薛明月猛的一击扶手! 屋内登时一吓,太监宫女跪了满地! 陆熏赶忙道:“大人息怒。” 薛明月闭了闭眼眸,冷冷的道:“把皇后带到玉昭殿去。” “是。” 很快薛明月夜审皇后的消息悄悄传遍了宫内,徐公公去请人的时候没说明是什么,皇后还以为是召自己去侍寝呢,兴冲冲的打扮了一番,所以等她去的时候,三宫六院基本上都到了,她一瞧,登时觉得不对。 消息传遍后,本着看热闹的心思,丽昭仪,容婕妤,彾贵人,柳茜都来了。 其中当属柳茜来的最快。 看到皇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样,干脆毫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丽昭仪抿了抿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皇后面子上挂不住了,瞪了柳茜一口,才行礼道:“见过大人。” 其他人也站起身行礼。 皇后道了起来后,就准备向往常一般走上台去坐在薛明月身边,薛明月却抬手制止了她。 “把人带上来。” 皇后心感不妙,转头看向被带进来的那人,发现自己不认识,便松了口气,哪知薛明月道:“皇后,你已身居后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还非要弄出这么多事端,真教本官失望。” 皇后一愣:“大人!臣妾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你教这人在雪蛤油中下毒,还教这人扮鬼吓疯了安淑媛,可有此事!?” 皇后看了一眼这人,僵了僵,随即明白自己被人摆了一道,连忙跪下道:“大人臣妾冤枉!臣妾不认识这人啊!这人胡说八道!” “把百灵带上来。” 薛明月话一出口,皇后顿时觉得寒气行遍全身,生生打了个寒颤,心里弥漫着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百灵一带上来,就扑到皇后脚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摆,哭道:“娘娘!娘娘救奴婢啊!” 薛明月怒道:“把事情交代清楚!” 百灵被吓的不清,哭喊道:“大人大人饶了奴婢吧!奴婢都说!下毒给安淑媛!派人刺杀柳宝林都是皇后娘娘交代奴婢做的!奴婢不敢不从啊呜呜呜!皇后娘娘还私下会见朝中大臣!收受贿赂!奴婢都说!求!求大人饶了奴婢吧!” 皇后急了,怒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她连忙看向薛明月:“大人明鉴啊!丽昭仪的管事宫女也是被人收买了,受到了诬陷!臣妾也是如此境况!大人明察啊!” “大人!奴婢没有诬陷皇后娘娘!奴婢有证据!”百灵一边哭一边道:“皇后娘娘的每一笔支出纳入奴婢都有记载!一看便知!除却娘娘每月的俸禄!有许多都是收受贿赂来的!如此可见奴婢的话可信!” 薛明月道:“去拿!” 徐公公连忙带人去了! 皇后怒极攻心,与百灵打做一团:“你这贱蹄子!本宫平日带你不薄!关键时刻你竟出卖本宫!本宫打死你!” “还不拉开!” 薛明月大喝一声,两边连忙上来两个嬷嬷,将撕扯的二人拉开。 皇后不依不挠:“你这贱人!!!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薛明月听了,冷冷的道:“刁妇!竟还如此嚣张?人心不足蛇吞象!传本官口谕!皇后本应母仪天下,为女子表率,然其心肠狠毒,残害子嗣,废除其皇后之位,明日午时处斩!因其结党营私,诛其九族,彻查清楚后,名单上的大臣一律问罪处斩!家属流放边境。” “是…”马上有人下去办了。 皇后瞪大眼眸,登时心如死灰,猛的瘫坐在地,不哭不喊的任由人拉了下去。 陆熏倒了杯茶,交予薛明月。 薛明月轻轻抿了一口,出了口气:“至于百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消除宫籍,赶出宫去。” 百灵浑身颤抖,自知逃过一劫,连忙磕头道:“谢大人!谢大人!”连忙退了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薛明月闭眸揉了揉眉心。 丽昭仪柔声道:“大人若是困倦了,不如早些休息,臣妾就不打扰了,臣妾告退。”话毕起身行礼。 其他人见状,连忙也起身行了礼,离开了。 丽昭仪与容婕妤的方向一致,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容婕妤道:“皇后的胆子可真是大呢,大人掌权多年,未曾有子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她竟敢就此毒害了,真是大胆的很,害了孩子便罢了,还要害死安淑媛,当真是自寻死路啊。” 丽昭仪笑了笑:“该改口叫废后了,这百灵还真是剂狠药啊,一下子什么都招了,她明明已是后宫之主,却还不满足,竟想将手伸到朝野之上,害的自己整个本家都完了。” “也是,这皇后的本家安家可是树大根深,连着不知道多少朝中大臣呢,这一下子下去了,只怕要牵连不少人了。”容婕妤抬起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而后发现已经到了岔路口,便行了礼,道:“臣妾告退了。” 丽昭仪目送她远去,勾起嘴角往宫殿的方向走。 回到了宫里,朵迦为她宽衣,丽昭仪道:“事情办好了吗?” 朵迦点了点头:“办好了,药已经下到了饭菜里,明日那人逃跑时用不上功力,咱们的人自然会躲在士兵中将其斩杀。” “很好,你可别像安淑媛那般蠢。” 丽昭仪指的自然是安淑媛派人杀了依玛却被人发现。 朵迦连忙低头恭敬的道:“娘娘放心。” 闻言丽昭仪点了头,坐到了床边上,笑道:“皇后万万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这只螳螂,这次可载就栽在本宫这只黄雀手上了~哈哈哈~”话毕翻身躺下,美美的睡起了觉。 隔日,如丽昭仪安排,那人因逃狱当场被斩杀。 而后因诛皇后九族,及其管事宫女百灵所记载的所有官员,一一查办,牵扯甚大。 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薛曜灵显然很是高兴:“好啊!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后一除牵连甚广,太后党羽势必大损羽翼,对我们来说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薛明月却皱着眉:“那婢女在交代时,什么都说了,却惟独没有对皇后命人扮鬼之事提到半分,颇为蹊跷。” 陆熏疑惑道:“百灵吗?” 薛曜灵顿了顿:“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既击垮了安淑媛,又狠狠的坑了皇后?” “本官是这么想的。” 闻言陆熏吸了口气,道:“此人心计真深,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不过本官现在可以不管这人,毕竟这人还未对我们产生害处。” 薛曜灵闻言奇怪道:“那你为何方才还皱着眉头,在烦恼什么事?” 薛明月顿了顿,才缓缓的道:“立后。” 卷三十三,对弈 陆熏送柳茜回了莲倜阁,就返回到萧青阁。 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到了樊只影,她正与暗卫们切磋呢,叫好声一片,看起来相处的不错。 樊只影看到她了,便停下了切磋,接过婢女递上来的丝巾擦了擦手。 “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住在那个柳宝林那里了呢。” 陆熏行了礼,道:“端婉仪这么晚了,还不回屋歇着吗?” “大人今晚又不在我这,回去做什么,多亏我看出来你是个女的,不然柳宝林黏糊你那劲,可真是像极了欲求不满**的妒妇了。” 陆熏皱了皱眉:“端婉仪身为后宫中妃嫔,当注意言行。” 樊只影哈哈大笑:“陆熏你倒是很护着她呢,可惜我看她不顺眼,也许是八字相克咧。”话毕见陆熏不开口,只好耸了耸肩:“我听大人说,你虽是女儿身,却也有武功绝学,不然大人也不会让你在暗卫呆着了,怎么样,我们来切磋一把?” 陆熏答道:“夜色这么深,难道端婉仪不累么?” 不等樊只影开口,又道:“端婉仪不累,这里众多的暗卫兄弟可是工作了一天呢,想必是累极了的。” 樊只影沉默着在院子的石桌边做了下来。 过了一会才道:“陆熏,你好像很排斥我呢?” “奴才不敢。” “罢了,那我今个先回去,明天再来找你,明天你总不会推拒我了吧。”樊只影对着陆熏一笑,起身带着宫婢们走了。 第二日一早,樊只影果然就来了,陆熏推门而出刚伸了一半懒腰,就看到她坐在那里,吓得倦意全无。 她来了没带宫女,只是自己坐在院子的圆桌边上,悠然自得的品着茶,读着一本兵书,看见陆熏起来了,勾起嘴角一笑:“看你精神不错呢,我带了糕点来。”话毕指了指圆桌上那盘精致喷香的糕点。 陆熏: 她在心里默念道:这个人侮辱柳宝林是个坏人她这是在引诱你虽然跟大人交代过要保护她但是可以在暗中保护不用明面上那么交好的就算她拿来的糕点再好吃你也不能去吃可是好香啊 卷三十四,打架 趁着玉青虞扎在人群中间闲话的时候,陆熏悄悄来到了薛明月身边,塞给他一块糕点。 薛明月哑然失笑,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放进了嘴里,咽的差不多了,低声道:“如何,端婉仪可好?” 陆熏嘟起嘴,回道:“不知是不是染上了江湖气息,一张嘴得理不饶人,连宝林都吵不过她,都快被她气哭了!” 薛明月直笑,模模她的脑袋:“只影这人不坏,她的直觉也很准。” 是说樊只影讨厌柳茜的直觉很准?陆熏忽然想起薛明月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柳茜,宠溺她多半是为了巩固在朝中的势力。 正在这时陆熏听到了忽然一声“地上有根宝云簪子”,然后就是大家的寻找声,再然后玉青虞一声惊叫,猛的扑到在地,同时刷的扑翻了棋盘。 “哗啦”一声,如同天女散花般,黑白的棋子刷的洒了一地,棋盘也掀翻在地。 薛明月皱了皱眉。 玉青虞哀哀的叫道:“大人!大人呜呜” 薛明月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了她:“好好的怎么跌倒了?” “大人好疼啊”玉青虞委屈的红着眼眶,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樊只影冷冷的道:“青婕妤摔得还真是时候呢。”然后瞅着柳茜道:“该不是宝林知道自己要输,故意叫青婕妤摔一跤,弄翻了棋盘吧。” 柳茜将手中的棋子丢进地上的棋笥中,笑道:“我们是早上定的棋局,我哪有时间去找青婕妤做这个局呢?”暗地里其实松了一口气。 玉青虞哭道:“大人!方才是有人推了臣妾一下!!臣妾才摔倒的!” 那边文祺道:“方才有人喊簪子掉了,大家都在找,一时挤挤碰碰的,难免会有擦撞。” 玉青虞瞪过来,蛮横的道:“说不准就是你推我的!!” 文祺一愣,连忙跪下道:“大人明察!!不是我干的!!!” “大人!你要给臣妾做主啊!!” 薛明月一个头两个大,只得耐着性子道:“祺婉仪起来吧。” “谢大人。” 那边玉青虞不干了,薛明月继续道:“好了青虞,大家挤在一起难免互相推挤,便不要再闹了!” “臣妾不依嘛!那大人要补偿臣妾!” “好好好,要什么都跟本官说好不好?” “谢大人!” 于是薛明月搂着玉青虞高高兴兴的走,这边一看没什么可闹的了,大家就都散了。 妤婉仪回了宫,不一会春杏就走了进来:“见过妤婉仪。” 妤婉仪手一挥,屏退了他人:“起来吧,今个的事做的不错。” “谢谢妤婉仪夸奖。” 春杏起了身,眉眼都笑开了:“那不知妤婉仪何时将奴婢掉到您宫中呢?奴婢也好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快的,我身边也就只有一个管事宫女,两个贴身婢女,总要有些时间打发一人,你今日帮我的,我自然会记得,你在青婕妤身边这段时间,我还有事交给你,我要你把平时青婕妤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我,能做到吗?” 春杏连忙行礼:“自然是能的。” “那好,你去吧,事成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谢妤婉仪。” 春杏高高兴兴的走了,不一会儿佳莲便走了进来:“主子。” “回头拿点钱财,下次春杏再来的时候,打赏打赏她。” “是。” ***************************** 这边用过午膳,陆熏上职去了,柳茜和樊只影一起扑了个空。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然后对哼了一记,走了。 陆熏呆在薛明月身边,看到茶水空了便满上,薛明月看着奏折,一杯一杯的喝,终于忍耐不住了,一只手摁住了茶杯的口,抬头看过去:“你这么一杯一杯的倒下去,本官今日就别想睡了。”却见陆熏盯着桌案,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为薛明月说要添茶,顺手一倒。 “!” “哇啊!”陆熏一惊!连忙抓过薛明月的手,用衣摆裹住:“对不起,奴才不是故意的!” 薛明月叹了口气:“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在想青婕妤。” “恩?”薛明月眉头一挑:“陆熏也被迷住了么?本官可是会吃醋的。” 陆熏:她翻了个白眼:“不是,大人误会了。” “哦?” 陆熏解释道:“大人不觉得一个出身富贵人家的小姐会不知棋艺?” “你一说倒也是,按理说玉家也是名门望族,自己小姐少爷虽然可能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若说是完全不认识,倒是太奇怪了。”薛明月思索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通传,是薛曜灵。 薛曜灵进来后,坐在桌案前面,拿过陆熏手里的茶壶就喝了起来。 薛明月笑道:“大哥何必这么急?”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本将军出宫!!?” “好好好,你再帮本官办一件事,本官便放你走。” 薛曜灵一顿:“什么?” “帮本官调查一下这个青婕妤。” “玉青虞?”薛曜灵愣了愣:“为何?” 薛明月将陆熏的怀疑说了一遍,薛曜灵听完了若有所思了一阵,而后点了点头,起身准备走了,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口气危险的道:“这次的事办完了你若是不放我出宫!那就走着瞧!” 薛明月哑然失笑:“做大哥的帮帮弟弟也要弟弟求么。” “哼!你这老奸巨猾的弟弟也不知道是像谁!”薛曜灵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扭头便走了。 薛明月看着薛曜灵离去的背影,失笑的摇了摇头。 薛曜灵没走一会,门外又吵起来了,玉青虞冲了进来:“大人!大人!这些奴才不让臣妾进来呢!!!”看到陆熏了,愣住了。 徐公公在后面很快的跟了进来,行了礼道:“大人,老身,老身拦不住青婕妤呢!”一边说一边抹了抹汗。 陆熏体谅的道:“天气热了,徐公公只怕受不住暑气,守门这种事交给年轻的便是,您回屋歇会吧。” “老身多谢姑娘。”徐公公眉开眼笑的行了礼,赶忙退了出去。 玉青虞瞅了陆熏一眼,几步窜上来黏住了薛明月:“大人!臣妾呆在殿里好无聊哦!大人陪臣妾玩嘛!” 薛明月笑道:“本官还有正事要忙,怎么能时刻陪着你?” “大人臣妾不依嘛!!”玉青虞摇晃着薛明月的胳膊撒娇,薛明月看了陆熏一眼,道:“你进宫没几日,不然让陆熏带着你四处逛逛可好?宫里奇景不少,你还未全看过呢。” “可是臣妾想要大人陪嘛!” “听话。”薛明月沉下脸来,只是两个字就吓住了玉青虞,连忙起了身,行了礼,小小的道了一声是,而后又不甘心的道:“那大人做完了记得来找臣妾啊” 薛明月见到震慑起了效果,故而才笑道:“本官会的,你去吧。” “是。”玉青虞瞅了薛明月好几眼,才恋恋不舍的出了门,陆熏行了礼告退了,出了门看到玉青虞已经走了不远了,连忙跟了上去。 “宫里有八大奇景,一是牡丹园,二是荷花池,三是梅花林,四是镜湖,五是湖中阁,六是珠宝司,七是藏书阁,八是画壁长廊。不知” “够了不准说画壁长廊!!”玉青虞一下子打断了她! 陆熏这才想起来,这一位可不是刚进宫两天就在画壁长廊的落日亭丢了个大面子么,于是她答道:“那不知青婕妤想先去哪个地方呢?” 玉青虞想了想,道:“去藏书阁。” 这个回答让陆熏稍微吃了一惊,她还以为玉青虞会去珠宝司呢。 于是陆熏带着玉青虞去往藏书阁,在那果不其然碰见了樊只影。 樊只影正坐在桌案后面看着书,旁边宫女伺候着她,她一看到陆熏来了,笑道:“陆熏来看我吗?真是让人高兴啊。”话刚说完,玉青虞就进来了,她一顿,随后道:“咦,好巧呢。” 樊只影的眼眸深了深,道:“今天大人没有陪着青婕妤,倒是很奇怪呢。” 玉青虞哼道:“大人政事繁忙,我怎么好叨扰,大人忙完了自然会来陪我的。” 樊只影却不甚在意,揶揄道:“哦?我看了今个的值班表,陆熏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大人身边上职的,没想到陪着青婕妤到了这,这就说明青婕妤必定是见过大人的了,又只有陆熏陪着,很明显就是大人拒绝了青婕妤嘛。” “胡说!”玉青虞被踩到痛脚,狠狠的瞪着樊只影,后者噗嗤的笑道:“瞧瞧,我只是跟青婕妤开个玩笑呢,青婕妤怎么就急了呢?” “你!” 樊只影戏弄过了玉青虞,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不知青婉仪来这干什么来了?” 玉青虞没好气的道:“这个不牢端婉仪操心。”话毕抬脚往里面走去,陆熏赶紧跟上。 藏书阁日常有人打理,灰尘不多,各色书籍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玉青虞在书架中来回穿梭,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陆熏道:“青婕妤可是在找什么书,不如叫管理藏书阁的公公来帮忙?” 玉青虞回头不高兴的道:“你别跟着我!”然后气冲冲的走了。 陆熏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何必叹气呢?” 陆熏一惊,刚转过身樊只影就一把抓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顶在了墙上。 陆熏:!!!!等下!这是什么情况!? “端婉仪?这是做什么?” 樊只影上来就亲了一口陆熏,笑道:“陆熏果然是又香又甜呢?” 陆熏:“端婉仪可是磨镜?” 樊只影想了想,无比严肃的说:“不是,可是不知为何,我就是很喜欢陆熏咧。” 陆熏:“奴才奉命跟着青婕妤,为青婕妤领路,还请端婉仪放开奴才。” “不。”樊只影一笑,作势就要亲过来了。 陆熏一惊,自己好歹也是会武功的,自然不能任人轻薄,手肘一顶,在一堆,樊只影就被推了出去。樊只影眼神一亮,很快又扑了过来,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很快打了起来。 动静大的引来了所有人。 粉衣服的管事宫女一见了,立刻叫道:“主子!你又在干什么啊!!” 整理书籍的公公急道:“二位主子别打了!!这里的书籍可是很珍贵的,弄坏了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玉青虞听见动静了,赶了过来:“吵吵什么!吵死了!” 公公连忙道:“青婕妤,求求您劝劝这二位主子吧。” 玉青虞看了他一眼,道:“劝什么?我还有事呢,这里也不是两个主子,有一个是奴才。”话毕一拂衣袖,走了。 陆熏一见,连忙收手,跟了出去。 她这一收手急得很,樊只影打出的一掌来不及收回,哐的拍在了书架上,一声巨响吓得玉青虞一声惊叫,大家都看了过来。 只见书架晃了两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然后往后面倒去。 藏书阁的书架一个接着一个,这个一倒,后面的肯定不能幸免,哐哐哐的全部都倒了。 大家: 于是被集体抓包送到了薛曜灵那。 薛曜灵:他斥责道:“不送大人那里去,送到本将军这里算是个怎么回事!?” 送她们来的太监惊惧道:“大人正在批阅奏章,谁都不见,大人说将军也管宫中事的,就给将军送来了。” 薛曜灵:她转头看着这两个人,顿时头疼起来。 一个是薛明月的重点栽培的对象,一个是正宠在心尖上的,怎么办? 柳茜低着头不说话,樊只影倒是大大咧咧的瞅着薛曜灵。 柳茜闻讯赶来,看见陆熏站在那,一副委屈的样子,立刻炸毛:“樊只影!!!你敢欺负陆熏!?我今天跟你没完!!!”话毕就扑了上去! 要说樊只影是习武的本来应该能躲过去的,刚好刚才跟陆熏打架打累了,柳茜又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结果一下就被扑到在地,惨叫一声。 陆熏连忙将柳茜拉起来:“宝林!宝林你误会了!” “陆熏你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揍她!!” “柳茜你疯了啊!?你这个疯妇!” “你才是疯妇呢!!” 两个人的婢女一见,连忙去拉架,互相骂着,然后也打起来了。 薛曜灵皱着眉,递了个颜色给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奔着外面去了。 不一会儿,薛明月就来了。 见此场面,抽了抽嘴角,连忙看向薛曜灵。 薛曜灵惊道:“你自己解决!!” “”薛明月无奈的道:“都住手!!” 听见薛明月的声音,大家都是一僵,然后赶紧分开了。 薛明月不怒而威,扫了一眼现场,道:“身为主子不好好约束自己,成何体统,回去呆在殿里闭门思过。”随即又道:“身为奴才不对自己的主子做好劝诫规劝,失职,各领十大板!若有下次,定不轻饶!”话毕转身拂袖离去:“陆熏跟上。” “是”陆熏看了柳茜和樊只影一眼,很快的跟了上去。 卷三十五,打架(二) “没想到本官的陆熏如此受欢迎。”薛明月走在路上,回头看了陆熏一眼,看见她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就招了招手:“过来。” 陆熏快走几步,与薛明月并肩。 薛明月牵住了她的手:“不是陪着玉青虞到处逛吗?怎么到大哥那里去了?” 陆熏脸红红的,低声道:“奴才和端婉仪在藏书阁打斗,被抓到将军那里去了。” “哦?为何和只影打起来?为了柳茜?” “不是,端婉仪轻薄了奴才,奴才就还手了。”陆熏刚一说完,薛明月脚下一顿,周围的空气的温度瞬间就下降了,薛明月转过来看着陆熏,一字一顿道:“轻薄?” 陆熏以为他气恼自己说樊只影坏话,连忙改口道:“恩不算吧,只是亲了奴才一下。” “亲哪了?” 陆熏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就被薛明月拽过去,啪的亲了一口。 陆熏: 薛明月亲了一下,不够,又亲了陆熏的嘴唇一下,似乎才满意,眉目也有些松动,不及刚才冷凝:“只影真是学坏了,下次若她再轻薄你,不必手下留情,知道么?” 陆熏呆呆的点了头。 **************************** 天色见暗,妤婉仪静静的抿了一口茶,看着来人:“你说青婕妤被大人拒了,跑去了去了藏书阁?然后呢?” 春杏恭敬的道:“之后青婕妤便回了泽披殿,抱怨了几句就练起了舞。” “练舞啊”妤婉仪放下茶盏,沉吟了一下,而后笑道:“她这是为了一个星期以后的秋收祭祀做准备呢吧。” “正是。” “上午的时候,玉青虞教樊只影吃了个大亏,樊只影这种混迹江湖的,那是有仇必报,玉青虞这般作威作福,嚣张跋扈,恐怕是早都站在了樊只影那口专治坏人的侠义心肠锅里,咱们只要再稍微这么一推。”妤婉仪作了个推的动作,抬眼看向旁边的春杏:“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春杏点了头。 “那便好。”妤婉仪收回了手,笑了笑:“瞧见没?我宫里可少了个贴身婢女呢,待到玉青虞被樊只影弄死了,树倒猢狲散,我再向大人把你要过来,免你受粗活之苦。” “奴婢叩谢主子圣恩!”春杏欣喜的无以加复,连忙跪下来行了礼。 “行了,去吧。” “是。” 春杏赶忙出去了。 回了泽披殿,春杏进到殿里,看到就玉青虞在,她正在反复的跳着一个舞姿,摆弄来摆弄去。 玉青虞跳舞时,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而春杏就等着这个时候呢。 她扑进去噗通跪下,哭道:“主子,求主子做主!!” 玉青虞被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怒道:“你这奴才不要命了!我不是说不准他人打扰吗!?” 春杏呜呜哭道:“主子!奴婢是看主子受了委屈,忍不住才来哭诉的!” 玉青虞正走到旁边坐下了准备休息一下,听了此话一愣:“什么受委屈,把话说清楚了!” “是。”春杏一见玉青虞上钩,立刻抹了两把眼泪,道:“方才奴婢经过流华殿,听见那的宫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主子的是非,说主子是红颜祸水,祸乱朝纲,整日缠着大人不放,没羞没臊的,奴婢听了不服,上去同她们理论,端婉仪就从宫里出来,把奴婢骂了一顿,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春杏说的多了又哭了起来:“她们瞧不起主子!说主子以色事人,不得几时好” “岂有此理!?反了她们了还!”玉青虞果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来人!” 外面匆匆跑进来另一个粉衣服宫女,行了礼道:“主子有何吩咐?” “阳春呢!?” “阳春姑姑去御膳房为主子拿汤了。” 玉青虞一顿,随后道:“罢了,为我更衣,去流华殿!” “是。” 樊只影天生好动,此时被软禁在殿里,当真是无聊极了,舞舞剑又得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婢女草色呵斥:“主子又来了!这殿里哪样不是大人赏的珍品,弄坏了可怎么是好?主子不听劝,上次那个汉白玉花瓶多好看,就被主子给划了一剑,还有上上次那个上贡来的云锦,成色样子都是好极了的,可是主子呢?主子一剑就给戳了个窟窿,做床单不够了,做衣服窟窿还在正中间,还有上上上次,” 樊只影头都大了,连忙讨饶般的放下剑一边喝茶去了。 这时候玉青虞就带着春杏找来了。 樊只影喝着茶呢,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接着玉青虞就闯了进来:“樊只影!你给我出来!!!” 樊只影一顿,还没开口,玉青虞就先抢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是非!我听人说你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不最是讲光明正大吗?你竟在背后说闲话!我现在就站在这!!你说给我听!!” 玉青虞如此的泼妇,其他宫女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草色上下打量了一眼,道:“大热天的青婕妤火气怎么如此大?我们主子有批新进的上好梅子汤,清凉败火,来人,快给青婕妤端一碗?” 玉青虞哼了一记,不屑道:“你主子都没开口,你这个奴才倒是话多的很!什么梅子汤!?还不都是穷酸货!我从小喝的那都是金汤你们见都没见过!用这个什么梅子汤打发我,当我好糊弄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草色脸色一变。 那边樊只影冷笑道:“青婕妤今个被大人拒了,也不该到我殿里找我婢女麻烦呢。” 玉青虞被戳中痛处,吹鼻子瞪眼道:“你说什么!?” 樊只影噗嗤直笑:“早上青婕妤弄翻了棋盘害我失去了一个得到陆熏的好机会,我还没跟你算呢,现在倒自己跑到我殿里撒野来了?” “什么得到陆熏!我都说了是有人推我的,你怎么”话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玉青虞狐疑的打量了樊只影好几眼,道:“你是个磨镜?!” 樊只影不答话。 玉青虞以为她默认了,登时向看见瘟疫一样退后了好几步,尖酸刻薄的道:“哎呦!难怪大人这么长时间不碰你呢!磨镜断袖什么的,那可是脏得很,千人骑万人跨的!不知你什么让大人看中了竟将你接到宫里来了!你既看中了陆熏!那个什么陆熏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呸!真晦气!” 她转身就走,却听到樊只影的声音从她身后冷冷的传了过来:“青婕妤如此伶牙俐齿,可是同柳宝林像的很呢,只是柳宝林那人也不简单,你无异于是与虎谋皮,总有一天,摔得很惨,我可是很期待的,看看咱们的青婕妤摔得鼻青脸肿,缺胳膊少腿的,我可就开心了!”她说的是早上下棋的事,她一直认为是柳茜和玉青虞串通好了,若是柳茜要输了,玉青虞便假装摔倒,弄翻棋盘。 玉青虞闻言瞪大了眼,转头来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竟敢诅咒我!!你才缺胳膊少腿呢!!”话毕扑上去就打! 樊只影眼神一冷,抬脚一踹,玉青虞登时一声惨叫,被踹了个老远。 春杏等人立刻喊着跑了过去。 玉青虞疼的直哭:“哎呦好疼啊!!!樊只影!!你等着!!我要去告诉大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呜呜呜!!!” 樊只影冷冷的瞅着在宫女们搀扶下才爬起来的狼狈的玉青虞,噗笑道:“我等着呢,只怕青婕妤这样个状态,天黑也爬不回你的泽披殿见大人了。” “你给我等着!!!”于是玉青虞便一边哭一边被春杏她们搀扶了回去。 等到玉青虞出了殿,草色从外面回来,皱了皱眉:“主子,你也太草率了。” 樊只影耸耸肩:“对不起嘛,可是我忍不住,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约束住自己只踹了她一脚,只踹在她身上,只用了三分力气!” 草色无奈的摇了摇头:“大人昨个还说叫奴婢好好看着你,今个就连闯两祸,看来奴婢也该回家再换个厉害点的来管主子了。” 樊只影撇了撇嘴,拽着草色赔笑道:“好嘛,好嘛,我的好草色,我以后一定收敛!一定一定!”话毕讨好的拿起一个苹果放到了草色手中。 草色看了看樊只影,又看了看苹果,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再说玉青虞这边,她哭着被搀扶着回宫的时候,薛明月和陆熏已经在那了,阳春一见玉青虞哭的不成样子,连忙迎了上来:“主子这是怎么了?衣服怎么都破了?哎呀,这手臂都擦伤了!!” 玉青虞直扑薛明月,哭道:“大人!大人要为臣妾做主啊!!” 薛明詌uo读算叮骸罢馐窃趺戳耍俊包br /> 旁边的春杏跪下抢到:“那端婉仪一点规矩都不讲,在背后说我们主子坏话!主子找她理论!她还动手打我们主子!她是江湖中人,那一脚能是常人比的了的吗?!主子还是我们给搀回来的呢!” “只影打你了?” 薛明月一顿,随后推开她上下打量:“打哪了?” “呜呜!!大人她踢臣妾的肚子!!”玉青虞边哭边说:“她的心肠如此歹毒,若是臣妾怀了大人的骨肉!那就要掉了!大人你要好好惩治她!!” 玉青虞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薛明月和陆熏互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的阳春已经带了御医过来了,御医把了脉,道:“青婕妤无碍,只是臣不方便看青婕妤的身子,不知道伤如何?” 阳春连忙将玉青虞搀扶进内殿,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急道:“御医,主子月复部可青了碗那么大一块!还有些紫色。” 御医一愣,随后道:“那无大碍,臣开些内服外敷的药,不过三日便可消了。” “多谢御医。” 阳春送走了御医,进了屋行了礼道:“主子今日可能不能伺候大人了。” 薛明月摆了摆手:“罢了,既然如此,你叫婕妤好好歇息,本官去趟端婉仪那。” “是。” 薛明月和陆熏离开了泽披殿,走向流华殿的路上,陆熏道:“大人要去惩罚端婉仪吗?” 薛明月看着她:“怎么了?” 陆熏皱着眉答道:“总觉的端婉仪虽然嘴巴是毒了一些,但确实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是会背后嚼舌根的人。” “许是她宫中的嚼了,让玉青虞听见了吧,再一理论,玉青虞的嘴巴不知说了什么惹恼了只影,便挨了一下。”薛明月说的云淡风轻,陆熏却有所想:樊只影跟柳茜吵了好几次了,每次也只是动嘴不动手,可见玉青虞肯定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到了流华殿,樊只影正准备用晚膳呢,看见薛明月和陆熏一同来了,连忙命人添了两双碗筷。 薛明月坐下,挥手屏退了众人。 “你这菜色倒好呢。” “托了大人的福啊。”樊只影一笑,看向陆熏:“今个我特地要了好些个菜,陆熏可是赶上了呢。” 陆熏一顿。 薛明月看了她一眼,道:“坐下一起用吧。” “谢大人。” 陆熏坐下后,薛明月这才不徐不疾的道:“你方才,打了玉青虞了?” 樊只影筷子一顿,而后冷笑道:“我可是费劲了力气才控制着自己用了三成力气踢了一脚,她哭的倒是厉害的很,一张嘴肯定又添油加醋了吧。” “你何必去惹她。” “我怎么敢惹她?”樊只影哼了一记:“她方才自己跟疯妇似的跑打我殿中撒野,说起来还是她要先打我,我只是自卫,反射性将她踢了出去罢了,怎么反倒像是我欺负了她一般。” 薛明月皱了皱眉:“明天送点礼过去。” 樊只影一顿,然后道:“我才不要呢!!!” “谁叫你打她了,还让她抓到你把柄,告到本官这里,花钱买个教训到是值的。”薛明月话一出口,樊只影登时瞪大了眼看着他,半晌才若有所悟的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道:“大人你真是太坏了!好吧,明个我就把大人赏我的琉璃珊瑚给送去,不过那琉璃珊瑚成色模样都好极了,草色可是一直喜欢的很,每天都要擦个两三遍,日子久了我也是越看越顺眼的,每日也要模个两三回,这以后那地方空了,我还得找个什么东西放过去补空缺,不然这心里也空落落的,而且” “罢了罢了。”薛明月连忙打断了她的话:“罗里吧嗦的不过便是舍不得自己的东西,改日本官再赏你个更大的可满意了?” 樊只影乐开了花:“满意满意!当然满意!不过你要是把陆熏调来给我做侍卫!我就更满意啦!” 陆熏一噎。 薛明月顿了顿,随后勾起嘴角,危险的笑了起来:“你不说,本官还想不起来,你今个下午同陆熏打起来,一起被送到将军那里去了,是因为什么原因,恩?” 樊只影: 公敌 “明个就是秋收的祭祀节了吧,宫里都张罗的差不多了。”薛明月坐在主位上,两手互相摩擦着。 那边蒂妃开口道:“臣妾已经准备好祭祀节用的祭祀香囊了,大家每人领一个。”话毕招了招手,身边的普珠便从下面的人手中接过了托盘,掀开红布,上面放着十个精致的香囊。 她自己首先拿了一个,而后就是位分最大的丽昭仪上来拿了一个,接着古雪姿也上前来拿。 她刚拿了一个在手里,外面就传来通传。 玉青虞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蒂妃道:“青婕妤晚了呢。” 玉青虞一笑,毫不在意:“臣妾身子有些乏,故而就起晚了。” 薛明月开口道:“来的正好,过来拿香囊吧。” 玉青虞道了声是,就上来了,一把抢过了古雪姿手中的,笑道:“这个真好看!” 古雪姿一顿:“你?!” “我什么?”玉青虞高傲的看着她:“容婕妤总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香囊跟我斤斤计较吧。” 古雪姿一僵。 这时玉青虞一转头,看见蒂妃手里那个了,眼睛一亮,甩手就丢了古雪姿的那个,跑过去抢了过来:“呀,蒂妃娘娘这个最好看了!我就要这个了!!” 古雪姿气急了,狠狠的瞪着玉青虞,径直捡起了自己的那个香囊,回了座位。 蒂妃看了玉青虞一眼,不动声色的道:“这些香囊,都是皇城第一绣娘绣的,也无大不同,青婕妤喜欢,拿去就是了。” “那臣妾就谢谢蒂妃娘娘了。”玉青虞不算恭敬的草草行了一礼,转身跑向薛明月:“大人大人,好看吗?” 薛明月笑道:“青虞选的怎么会不好看?” 玉青虞嘻嘻一笑,这才返回了座位,坐下。 柳茜是最后一个,她拿完后,托盘上还剩一个,蒂妃拿起那个,看向陆熏:“陆熏,来。” 陆熏一愣,随后才走过去接过了香囊。 蒂妃道:“你虽不是大人的妃子,可是大人宠你宠的紧,要是把你忘了,大人大约会念本宫一段时间了。” 薛明月闻言笑道:“本官可有这么婆妈?” “大人自己不觉得。” 两人说完都笑了,在场的妃嫔也赶紧跟着笑了几声。 玉青虞哼了一声。 笑的差不多了,蒂妃又缓缓的开了口:“大人和本宫,都十分看重祭祀,大家把这香囊放好,明日一早要悬挂于祭祀的香枝树上,十个香囊,代表十全十美,保佑我大樊繁荣昌盛,若是有谁弄丢了,可别怪大人和本宫不讲情面。” 从玉昭殿出来,樊只影和柳茜走在最后面。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走了许久,似乎是在想什么东西,半晌才发现身边还有个人,两个人的眉头一起皱了起来。 柳茜道:“你做什么跟着我!?” 樊只影哼了一声,道:“莲倜阁与流华殿是一条路,怎么就是我跟着你了呢?” 柳茜不反驳,反倒是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我听说,你前几天打了玉青虞?” 樊只影看向柳茜,发现她的表情微妙的很,似乎是很愉悦又有些纠结,答道:“是踹了一脚。” “哈。”柳茜的表情一下变得幸灾乐祸起来:“真想看看玉青虞的表情啊!” “有什么好看的。”樊只影想起那天玉青虞哭哭啼啼放狠话的样子就很烦:“一张哭花的脸倒是让我做了一晚上噩梦。” “哈哈哈~”柳茜大笑了出来:“下次你跟她掐架,可要叫我来看啊,我相信玉青虞在你这,是绝计讨不到好的。” 樊只影听了,莫名的一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陆熏便归我了。” 柳茜一顿,连忙不笑了,反驳道:“不行!!看热闹跟陆熏有什么关系!!” 樊只影撇了撇嘴,笑着哼了一声,转头往另一条岔路上拐了。 第二日一早,大家穿戴的隆重了一些,陆熏只有一套暗卫服,还是薛明月派人送来了一套女装。 打扮好了,就到了宫里的祭祀殿,倾云殿。 大臣们也在。 吉时已经到了,玉青虞姗姗来迟,她面色有些慌乱,进门的时候还踩着自己的裙摆差点摔着,看了看四周,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祭祀很简单,由皇帝太后上了三炷香,而后便是十位妃子挂上香囊,行了礼,众人一同喝过祭祀酒,便可以了,然后晚上还有一场祭祀宴。 直到喝完了祭祀酒,也没出什么事。 樊只影回了宫里,坐在软榻上,胳膊拄着桌子,撑住下巴。 草色屏退了宫人,关好门窗,道:“主子,那香囊怎么办?” 樊只影另一手五指在桌子上来回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哼,我倒是高估了蒂妃的眼力了,本以为她一眼就能看出那香囊是假的,毕竟是她亲手拿过的,怎知她如此眼拙。” 草色却道:“奴婢看,蒂妃娘娘未必是没看出来,青婕妤上去挂的时候,奴婢见她看到青婕妤的眼神带着点不屑。眉头也皱了一点,盯着香囊,但是不知道为何没有发作。” 闻言樊只影转了转眼珠,想了想:“也对,蒂妃精明的很,怎么会发现不了?想必是故意放过了,不知是为何。” “奴婢想,大人现下正宠青婕妤,蒂妃娘娘恐怕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香囊是奈何不了青婕妤的,便想把事情攒多一点,一并发作,昨日青婕妤抢了娘娘的香囊,娘娘不是也没发作么?”草色有条不紊的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惹得樊只影一拍桌子:“对了,肯定是。什么十全十美,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头,国家强盛可跟这名头扯不上关系。罢了,玉青虞这种蠢笨的人,把柄不怕少。” “那主子,这香囊?” “烧了吧。”樊只影挥了挥手,又拽了拽领子:“不过这之前先帮我把衣服换了,这衣服裹得我都要热死了!!” ******************************************* 与此同时,古雪姿坐在碧灵宫里,喝着蒂妃亲自泡的花茶,眉目舒展:“娘娘果真是蕙质兰心,心灵手巧,这花茶好喝极了。” 蒂妃笑道:“多亏了这花香甜。” 古雪姿又笑了笑,忽而皱起眉,道:“娘娘,臣妾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娘娘方才可看出玉青虞那香囊,是假的?” 蒂妃冷笑一记:“怎么会看不出,又不是瞎的,只是大人不让我动她,我自然不会去动她。” “大人?”古雪姿吃了一惊。 蒂妃点了头:“大人宠的很,这点事,又怎会奈何她。” 古雪姿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再说柳茜这边,她坐在莲倜阁里,等了一会就见了碧回来了,了碧行了礼,道:“主子,都弄好了。” “是吗?哈哈哈~晚上就看这玉青虞如何出丑了!” 了碧也笑道:“这玉青虞嚣张跋扈,暗地里要整她的可不少,方才奴婢还看到了端婉仪的婢女草色了呢。” “哦?” “那草色看到奴婢了,似乎是知道奴婢来干什么的,转身就走了。” “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晚上的祭祀典礼上,玉青虞踏着莲步款款而来,行了礼,妩媚的道:“大人,臣妾为这祭祀特地排了一曲祭祀舞,以祈求国泰民安,大樊繁荣昌盛。” 薛明月点了点头:“有劳青虞了。” 玉青虞便去了舞台后面,不一会音乐响起,从舞台的后方甩出两道红绸,红绸飘过后,台上便出现了上次见过的那个羊皮纸大鼓。 玉青虞从后而上,踩着乐点,跳了起来,一跃而上大鼓,在上面翩翩起舞。 柳茜吃着瓜子,静静的看着。 了碧小声道:“奴婢就划在另一边了,主子注意看。” 很快玉青虞就跳到了那一边,在柳茜期盼的目光中,如愿的发出一声惊叫,摔了下去!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阳春连忙冲了上去。 那羊皮纸鼓足有一米多高,平时跳下去倒是无碍,但若是毫无防备的摔下去,那也够呛。 玉青虞被送回宫里休息去了,可是没影响到大家的好心情。 薛明月去看玉青虞了,大家便有说有笑开了。 彾贵人故作关心的叹了口气:“不知道青婕妤摔伤了没有。” 樊只影对她的惺惺作态颇为不屑:“这几日大人宠着,想必是吃多了吧,体重加了,自然就踩不住那羊皮纸了。” 话一出口,大家便噗的都笑了出来。 柳茜帮腔道:“就是,御膳房的好东西可都被她抢走了,乐极生悲了吧!” 祺婉仪直言直语道:“青婕妤明个早上一醒,大约就要忙着瘦身了吧!以后那些好吃的糕点终于有我的份了!” 大家又笑着聊了一会,便散了。 第二日玉青虞扶着摔下来时不小心别到的腰来到御花园散心,就听见远远的一阵娇小传来。 “那青婕妤啊,摔下来时脸色可好看了呢!” “就是就是!我们几个去扶的,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妆都花了,听说大人昨晚也没留在她那,八成是被吓跑了!” 人群又爆发了一阵笑声。 “都说江南玉家有一女,可比汉朝赵飞燕,身姿轻盈似飞燕,舞姿美艳天下无双,这下可是没喽!!!” “就是!鼓都踩破了嘛!!” 话毕又笑了起来。 玉青虞气的七窍生烟,扶着腰一扭一扭的走了过去,怒斥道:“该死的奴才!!竟敢说我坏话!!不想活了吗!?” 那群宫女太监乍一听见怒斥声就吓了一跳,一转头发现是玉青虞,更是吓的六神无主,噗通跪了一地:“见过青婕妤!!” “来人啊!!都给我拖出去斩了!!!!” 玉青虞尖锐的嗓音炸响在御花园上空,那些人脸色剧变,连忙磕头求饶。 “婕妤这是生什么气呢?” 妤婉仪从另一边聘聘婷婷的走了过来,端庄从容,与玉青虞的泼妇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的玉青虞更是生气,那边阳春道:“这些奴才在背后说我们主子的是非,教我们主子听见了。” 妤婉仪一笑,道:“不过是小事罢了,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斩了这么多人,只怕后宫会有非议的。”她看向阳春,道:“阳春你说是不是?” 阳春顿了顿,随后行礼道:“妤婉仪抬举奴婢了,奴婢自然是听主子的。” 玉青虞本来正在气头上,一听妤婉仪提点了阳春,不由得有些冷却了下来。 说实话,玉青虞什么都不懂,什么衣着打扮,客套逢迎都是阳春在做,就连自己得罪了人,也是阳春在打典。此时妤婉仪说到了了阳春,她倒不得不冷静下来,考虑这么做的可能性了,也就是说,在玉青虞的心中,阳春是很重要的。 阳春敛着神色,恭敬的道:“主子,这些人如何处理?” 玉青虞沉默了一会,然后哼了一记:“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是。” 等到人都拖下去了,玉青虞看了一眼妤婉仪,没好气的转身离开了。 阳春赶紧冲妤婉仪行了礼,跟了上去。 妤婉仪站在原地,笑的莫测。 佳莲自信满满的道:“主子说的果然不错,这泽披殿,还真是这个叫阳春的做主。” “做主说不上。”妤婉仪抬脚向凉亭走去:“不过玉青虞倒是非常依赖她,光看春杏使个坏都要挑着阳春不在的时候就能看出来阳春可是玉青虞的一大依仗。” “主子英明。” “要是阳春倒了恐怕玉青虞就没什么戏可唱了” 卷四十一,玉苏来袭 太后走后,樊只影立刻上前来查看陆熏的伤势。 薛明月吩咐徐公公道:“青婕妤不是受伤了么,再送些补品赏赐过去。” “是。”徐公公马上去办了。 樊只影道:“都怪表哥平时太宠陆熏了,这不被太后惦记上了。” 薛明月哭笑不得:“本官宠她还有错了不成。”话毕看了看陆熏的脸道:“你赶紧回去换件衣服,本官去玉青虞那了,晚上就不要呆在萧青阁了,去只影或是柳茜那都可。” 樊只影听了可不干了,瞪着眼叫道:“哎呀!为什么要算上柳茜那泼皮娘啊!” 薛明月白了她一眼:“就这样,陆熏你自己选吧。” 陆熏选肯定是选柳茜的,但是樊只影一把拽住了她:“你别说柳茜啊!你敢说柳茜我咬死你啊!” 薛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倒是耍上无赖了。” 闻言樊只影也不生气,死拽着陆熏不松手,无赖道:“反正我又不是大家闺秀,我是江湖人士嘛。”话毕又看向陆熏笑眯眯的说:“陆熏便去我那换衣服吧,你那萧青阁都是男子,但凡有个龌龊的,不都被看光了,要是能搬到我殿里就更好了。” 陆熏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到了樊只影殿里换衣服。 陆熏拿着一袭翠蓝马面裙,囧着脸道:“贵嫔没有男装么?” “你一会又不上职,穿着女装又何妨?”樊只影坐在软榻上,啃着苹果,笑嘻嘻的说:“我是妃嫔,怎么会有男装咧?” 陆熏为难的站在那。 樊只影把她往屋里赶:“赶紧去换,虽说这大夏天的不冷,到底是淋了水的,若是着了凉,大人肯定拿我开刀!” 陆熏又纠结的两下,才进到内殿换去了。 没一会儿,帮陆熏穿衣的草色就出来了,陆熏跟在后面。 樊只影看了一眼,眼睛都眯了起来:“我就知道,这裙子可是很衬你的。” 陆熏还是有些不习惯,拽了拽裙摆,差点摔了一跤,幸好樊只影及时扶住了她,所以当柳茜冲进来看到陆熏半靠不靠在樊只影的怀里,登时气炸了,冲了上来一把分开了两人,冲着樊只影就开炮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果然是江湖的臭蛮子!竟占别人女孩的便宜!哼!表哥肯定是就怕你这样,才叫我来的!” 樊只影被她喊得愣了半天,随后才反驳道:“奇怪了,都是女儿身,就算是我占了陆熏半点便宜,又有何妨?” “你!?”柳茜被她的无赖噎的一愣,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樊只影翻了个白眼。 草色在旁边劝道:“宝林第一次来流华殿吧,喜爱喝什么茶呢?” 柳茜也不是无辜迁怒的,草色客客气气的,她自然也不会摆脸色,便拉着陆熏坐下,答道:“随意吧,我不挑。” 樊只影哼了一声,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上次那盘棋本来是我快赢了,结果被玉青虞给毁了,怎么算呢?” 柳茜哼道:“谁说是你赢了!我还存着奇招没反击呢!” “嘿!你这是耍赖怎么了!?”樊只影立马坐直了身子。 柳茜一见,气势上不能输,连忙也坐直了身子,道:“奇怪了!我耍什么赖了?输赢见分晓了么?我若是出了那招,你想赢,美得你!” 两个人还想吵,草色端着茶盏走了进来:“二位主子不要吵了,宝林尝尝这茶,这是咱们武林盟特制的茶,喝了疏通经脉。” 柳茜闻言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尝尝。”话毕接过茶盏,轻推茶盏露出一条细缝,闻了闻味:“好香。” 樊只影看着陆熏喝了一口,眉眼都显得开心起来。 “有何感觉?” “恩,不错,舒服。”柳茜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闻言樊只影神色立刻古怪起来:“舒服?” 柳茜奇怪的看她一眼,哼道:“怎么?端贵嫔这是见不得我舒服了?” 草色连忙笑道:“宝林这是哪里话,我家主子如何会这样想。”话毕又从身后的蓝衣服宫女手中端过一盘精致的水果拼盘:“宝林尝尝。” 柳茜又用金枝插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很甜嘛。” “是放在地窖里阴凉了几个月的,阴凉了会甜更多,像蜂蜜一般。” “你们的方法还挺多的。” 闻言樊只影吹着茶,凉凉的开了口:“那是自然,我们的草色多聪明啊,极少有宫女像她这般聪明的。” 柳茜听了不服气的道:“你当就你有个宝贝宫女么,我们了碧也是蕙质兰心的。” 樊只影噗了一声。 柳茜也不生气,道:“了碧。” “是。” 了碧走到樊只影面前,行了礼,忽然伸手在她耳边一抓,抓出一朵玫瑰来。 樊只影: 那边草色也是吃了一惊,猛的鼓起了掌:“哇~好厉害!” 了碧又伸手在樊只影另一边一抓,变出了一把折扇。 樊只影惊奇的模了模自己的耳根边上。 表演完了,草色又行了礼,退回到了柳茜的身边。 柳茜看着樊只影目瞪口呆的样子,得意的哈哈大笑:“我们了碧会的还不止这点呢,她手艺也很好改日给你尝尝!” 听到柳茜得意的大笑,樊只影终于反应过来,哼了一记。 柳茜这才准备去挽陆熏的手,却发现陆熏不见了。 *************************** 刚才柳茜和樊只影忙着互相比赛,陆熏就准备偷偷的回萧青阁换套衣服。 女装穿着固然是漂亮,可是她很不习惯,不太方便。 换好了衣服陆熏还是准备回流华殿,毕竟是她不告而别,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人从假山上一闪而过,陆熏一顿,当即就追了上去。 人影闪过假山,飞上了树,陆熏跟了上去,再一看,人影已经不见了。 轻功如此只好,莫非是,玉苏。 想到这里的陆熏心生不安,连忙奔着泽披殿去了,到了泽披殿,宫女又说薛明月因为临时来了紧急的事情,正召了大臣在青云殿集议。 陆熏连忙赶了过去。 徐公公就守在门口,看见她来了,面色一喜,道:“哟,姑娘怎么来了,衣衫可换了?” 陆熏笑道:“换了,多谢徐公公关心,大人在里面?” “在的,不过在与大臣们集议,姑娘有急事?” 陆熏摇了摇头,只是问道:“可有什么情况?” 徐公公被问的一愣,然后疑惑道:“并未情况,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没事就好。”陆熏点了点头:“我方才好像看见了玉苏,所以来看一看,徐公公,你警戒一下周围,我在这里守着。” 徐公公一听,连忙慎重起来,点了头,去办了。 不一会儿侍卫便多了。 这时候远远的看见一宫女走了过来,进了一看,是蒂妃身边的普珠,她行了礼,道:“徐公公,我家娘娘有重要的事情请奴婢代为通传。” 徐公公一顿,那边陆熏问道:“是何事?” 普珠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不能与旁人说的,不然娘娘何必让奴婢亲自前来。” 陆熏皱起眉,道:“那我便不能让你进去,你在这里等吧。” 普珠脸一青,也不走,三人就这么僵着。 过了一会儿,普珠似乎是耐不住了,就要硬闯,陆熏连忙拦她。 “你让开!奴婢现在一定要见大人!” “不行!”陆熏死活不让。 普珠瞪着陆熏,忽然发力,一掌就拍了过来! 陆熏离的太近,侧身一躲还是让她击在了左肩,整个人飞出去,哐的撞在了门上,登时摔在地上,吐了口血。 里面听到动静了,有脚步声传来。 “何人?!”薛曜灵话没说完就听见陆熏大喊了一声“别开门”!一下子吓住了。 “普珠”不装了,变了脸,一时间煞气围绕,清丽的面容登时变得狰狞起来,徐公公连忙召唤人手,喊道:“来人啊!有人行刺了!护驾!!!!” 四周涌上一大批士兵,暗卫也跳出来五个。 陆熏走到人群前面,吐去口中的血唾液,沉声问道:“可是玉苏?” 普珠怪笑道:“是。” “上次在牡丹园中行刺大人的,可是你?” “是。” 陆熏继续问道:“安淑媛月复中子嗣可是你的。” “是。” 见他一连认了三个问题,陆熏反倒有点游移不定起来,她皱了皱眉,道:“你有何目的?” “自然是杀了薛明月。” “为何?” 说到这玉苏忽然沉默了,而后才扬起一抹怪笑,道:“我想杀便杀了,需要何种理由?” 陆熏一顿。 玉苏继续道:“你受我一掌,竟还可以站立,可见功力不凡,我喜欢的紧,不若你嫁给我,我包你享尽荣华富贵。”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么?” 陆熏淡淡的答道:“不男不女。” 玉苏眼眸一紧。 过了一会才道:“脾气也对我胃口。”话毕忽然发作,手成爪装直扑陆熏。 陆熏一避,身后的暗卫迎头而上。 六人纠缠在一起。 陆熏本受了伤,方才引动内力险险的避开那一掌登时反噬,又吐了一口血,她抽出佩剑哐的柱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柳茜和樊只影得到消息赶来了,樊只影一看陆熏受伤了,一脸怒容抽出士兵的佩剑迎头冲上。 柳茜则去扶住了陆熏。 “陆熏!你没事吧!!来人!开门让陆熏进去。” 里面听到了柳茜的喊声刷的把门打开了,薛明月冲了出来。 “陆熏!?” 薛曜灵看了看战况,喊道:“拿下刺客!” 众士兵一拥而上。 玉苏见势不妙,连忙踩着轻功,一溜烟的跑掉了。 陆熏被薛明月抱回到玉昭殿,放在床上,眉头紧蹙,嘴角也一直流出鲜血,薛明月急了,怒斥道:“御医为何还不来!都是饭桶!去!!叫蒂妃过来!快点!!!” “是!”徐公公急急忙忙去找蒂妃。 没一会蒂妃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见薛明月满脸怒容的样子稍稍吃了一惊,随后便屏退了闲杂人等,给陆熏把脉。 过了一会才道:“内力受损所致。”看到了樊只影,连忙道:“端贵嫔是江湖人士,不知殿中可备有调理内息的灵丹妙药?” 她一说,樊只影登时想起来了:“有的!草色!快去把上次父亲给的小绿瓶拿来。” 卷四十二,妤贵仪收人 陆熏看到那小绿瓶,一下就看出来是师傅的东西,想起师傅曾经提过给了樊家灵药,连忙挣扎着坐了起来。 “陆熏?” “给我” 草色连忙将药瓶递过来。 陆熏打开药瓶,倒出几粒药来,不同的颜色。 薛明月怒道:“这是什么药!?为何颜色不同!?” “我记得...”樊只影赶紧想赶紧想,那边陆熏已经挑出了一粒红色的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蒂妃在给她把脉,点了点头:“没事了。” 薛明月这才神色松动了些许,点了点头:“都退下吧。” “是。”众人这才行了礼,退下了,柳茜频频往这边望了许久,出了门也不肯离开,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待。 *************** 与此同时容婕妤听闻这一消息,脸色一变,却没有动,半晌才闭了闭眼眼眸,道:“拿些进补的药去吧。” “是。”平雁行了礼,去了。 吩咐宫女去办了后,平雁又折返了回来,看着古雪姿疲倦的模样,担忧道:“主子,可要去床上歇一会?” “整日整日歇着,人都要散了。”古雪姿叹了口气,站起了身,道:“陪我去御花园逛逛吧。” 平雁想了想,连忙道:“主子,听说珠宝司新做了一批簪子和步摇花饰,咱们去挑一挑吧,兴许主子看到漂亮的簪子,心情能高兴一些。” 古雪姿想了想,点了头。 到了珠宝司,掌管珠宝司的内宝司看到容婕妤过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哎呀,容婕妤怎么来了,要什么您吩咐一声,奴才就给您送去了。” 古雪姿一笑,淡淡的道:“无碍,不是新做了一批首饰,拿出来我看看。” “是。” 内宝司连忙招了招手,六个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婕妤看看,这是最新打造出来的,可有上眼的?” 古雪姿一一扫了过去,前面一盘是各色簪子,后面两盘是步摇,最后三盘是发饰。 一一走过去,古雪姿却没有看中什么,她眼角余光一扫,就看见了放在旁边桌子上打造好的一副全套孔雀饰品,一对耳环,一条坠链,一根簪子,一对步摇,和三个发饰。 孔雀昂着头,红宝石做的眼睛陪着宝蓝色的蓝翎,美丽极了。 内宝司见古雪姿盯着那套发饰,连忙笑道:“容婕妤看上那套啦?这是青婕妤在奴才这定做的,奴才这有别样的图样,婕妤可要看看?” 古雪姿顿了顿,才道:“是青婕妤的啊,何时送去啊?” 内宝司想了想,道:“这孔雀还有一只眼珠没按呢,要明日才送过去。” “哦。”古雪姿莫名的应了一声:“把图样拿来我看看。” “是。”内宝司连忙叫了宫女拿来了厚厚的图册,让古雪姿在软榻上,细细的翻看起来。 这时候外面有声音传来,内宝司将春杏迎了进来,春杏昂着头,与旁边哈腰讨好的内宝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内宝司将春杏迎到了那孔雀饰品旁边,道:“这就是青婕妤要的那套蓝翎宝石孔雀饰品了。” 春杏看了一眼,道:“怎么这么慢,我们主子等的很急呢。” “春杏姑娘见谅呀,这宝石打造费时费力,明日做完已经是不易了。”内宝司赔笑着说道。 那边春杏听了,眼一瞪,道:“什么见谅,我们主子是准备在团圆节带的,要依着这套饰品搭配衣物妆容,哪样不需时间,你们拖拖拖,拖到现在,耽误了赔罪的起吗?!锦缎司那边现在还等着看这套饰品呢,我都来了好几次了!我的时间不是时间吗!?” 内宝司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古雪姿抿了口茶,道:“你们主子知道过两天是团圆节,别的主子就不知道了吗?内宝司要赶制这么多珠宝饰品,自然是要一件一件来。” 春杏一看是古雪姿,笑道:“呦,是容婕妤啊,奴婢眼拙,刚才没看着,见过容婕妤。”话毕随便行了一礼。 平雁斥道:“你这奴才!礼都不会行了吗!?” 春杏毫无惧色的道:“平雁姑姑喊什么呢?奴婢方才不是行了礼了么?” “你这要蹲不蹲,头也不低,好大的胆子。” 古雪姿皱起眉头,抬手制止了两人的对话。 平雁一见,连忙闭上了嘴。 古雪姿笑道:“春杏应该要忙着回去跟青婕妤复命吧,别耽搁了。” 闻言春杏满眼得意之色,挑衅的瞅了一眼平雁,连礼都不行,转头就走了。 平雁急道:“主子为何让着她!?” 古雪姿不急不缓的翻着书页道:“小人得志罢了,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那边内宝司听了谄笑道:“容婕妤真是大人有大量,这小妮子,就是个贴身宫女,仗着青婕妤受宠,在这宫里作威作福,上次被端贵嫔罚了,也没消停,阳春姑姑都没她这般嚣张。” 古雪姿抬头看着他笑了笑,道:“平雁,将那套**花的拿着。”而后指着书道:“在帮我打造这一套,不急着赶团圆节,年底之前做出来就好。” “是,是,谢谢容婕妤体谅。” 内宝司接过图样本,躬身道:“恭送容婕妤。” 离开了珠宝司,古雪姿低声吩咐道:“去,找个受过春杏气的,提点提点他明日春杏来拿青婕妤的饰品。” “是。” 第二日古雪姿坐在殿里小憩,平雁走了进来,脸上荡漾着高兴的神色,笑道:“主子,今早春杏送首饰,把首饰弄丢了。” “哦?”古雪姿早就料到了,所以此刻并没有什么特别欣喜的神色,只是静静的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昨个去找了宫女,那宫女是泽披殿的杂活宫女,平日里春杏在阳春那受了气,回来便找她撒气,她对春杏那可是恨的很,正巧有个姐姐也在宫里当差,妹妹在春杏经过的路上一溜摆上碎银子,春杏端着托盘是两只手,哪有手捡银子,可是又贪,就放下饰品去捡银子,被引的远了,姐姐拿着饰品就给藏起来了。”平雁兴冲冲的说着,幸灾乐祸的不得了:“那春杏发现饰品不见了,吓得脸色都白了,这回应该在泽披殿请罪呢吧。” 听到这,古雪姿终于见了一点笑容,笑道:“去问问,青婕妤如何?” “是。”平雁转身去办了。 再说玉青虞这边,气的不轻。 坐在软榻上,几乎要气昏过去。 春杏跪在那里,哭的梨花带雨,又惊又惧。 阳春站在一边,冷冷的瞅着春杏:“你这奴才,说,饰品哪去了!?” 春杏哭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阳春青着脸一瞪,甚是吓人:“珠宝司那边说了,你拿了饰品走了!你知不知道谁知道!!?你赶紧把饰品交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春杏叫道:“姑姑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奴婢回来的路上看到了,看到了路上有银子,就去捡,不小心就弄丢了!!” 玉青虞冲过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春杏一声惨叫,捂着脸哭了起来:“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我才不让你死呢!!!”玉青虞厉声叫道:“那孔雀饰品多贵重你知道吗?!那上面镶着我玉家家传的夜明珠!!弄丢了死就解决了!?没那么容易!”话毕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又扇了她好几耳光。 春杏嘴角流着血,疼的直哭。 玉青虞打够了,推开了她:“阳春。” “是。” “你想个办法。” 阳春看了看春杏,道:“她这张脸还算不错,除了宫籍卖到勾栏院去,卖一辈子大概就能还上了!” 春杏一听,连忙哭喊着抓住了玉青虞的下摆:“主子不要不要啊!!奴婢不敢了!饶了奴婢吧!!!” 玉青虞看她一眼都嫌烦,一脚踹开了她:“拉出去!” 阳春挥了挥手,外面便进来两个侍卫,将春杏往外拉。 这时外面有个婢女进来了,行了礼道:“主子,妤贵仪在外面求见。” 玉青虞正在气头上,打发阳春去见她。 阳春走到殿外面,行了礼,一眼就看到了平雁离去的背影,心生疑惑,却不好分神,连忙笑道:“妤贵仪怎么来了,阳春招待不周,贵仪恕罪,我们主子丢了副首饰,心情正糟呢,贵仪若是有话,就告诉奴婢吧,奴婢代为转告,免得主子迁怒贵仪,两边都不痛快。” 妤贵仪笑着侧了身,身后的佳莲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放心吧,你家主子,要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阳春一看,那红布下的形状,像极了饰品,一时心下了然,连忙侧身将妤贵仪迎了进去:“贵仪请。” 进了殿内,玉青虞果然是一脸怒容。 妤贵仪向她行了礼,问了话也爱理不理的。 妤贵仪看了一眼跪在一边的春杏,转而笑道:“青婕妤不要生气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佳莲将托盘端了上来。 揭开红盖头,里面赫然是玉青虞的孔雀首饰。 玉青虞一见,立刻欣喜的无以复加,起身就跑了过来,上下看了好几遍,才抬眸看向妤贵仪,拉着她坐下,感激涕零的道:“妤贵仪在哪找到的!?” “在御花园的花丛找到的。” 妤贵仪笑道:“我养了只鸟,喜欢吃蚂蚱,我叫宫女去抓,她们在草科里找到了这首饰,我去了珠宝司问,得知是你的,就给你送过来了。” 玉青虞爱不释手的模着自己的首饰,喜的都快哭了。 妤贵仪见机道:“我看出了这档子事,婕妤以后怕是用不得春杏了吧。” 玉青虞一听春杏的名字,没好气的道:“这死丫头!没丢也饶不了她!!” 春杏吓的一个哆嗦,又要哭起来。 妤贵仪笑道:“这春杏呢,说起来以前也帮过我一次,正好我这缺了个婢女,婕妤就卖我个面子,把她给我吧。” 玉青虞一愣,随后道:“贵仪若是想要,尽管领走!我现在看见她就烦!!” 妤贵仪一听,立刻起身行了礼,道:“那谢谢青婕妤了,我就不叨扰婕妤休息了。”话毕冲佳莲使了个眼色,佳莲立刻带着两个婢女,将春杏架起来,跟着妤贵仪往外走。 走到没两步,妤贵仪忽然转头,笑道:“哦,对了,有件事得提醒婕妤。” 玉青虞疑惑:“什么?” “这首饰藏在草科里,上面还盖了些花叶,明显是有人故意的,这说明,有人要对婕妤不利呢,婕妤可要当心些。”话毕转身离开了。 出了殿,回了秋宛殿,春杏被领下去梳洗换衣服,佳莲趁机问道:“那两个宫女就是咱们宫的,主子为何不叫来,当面告诉青婕妤是容婕妤下的手?” 妤贵仪抚模着自己的手,道:“我若叫来了人对峙,那容婕妤不就恨上我了,方才阳春从殿里出来,看到了平雁了,我这么一说,她定会往这边联想,省的我做小人,被人恨,多好。”话毕勾起嘴角道:“叫午膳来吧。” “是。” 卷四十三,陆熏怒斩张严 陆熏受伤了,吃着樊只影给的药,好的不算慢,两天后便可下地行走了。 柳茜一直在玉昭殿照顾她,喂她吃了药,才开口道:“晚膳想吃些什么?”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陆熏模了模左肩,道:“我们出去逛逛行不行?大人在哪里?” “大人在青婕妤那,有玉孔跟着,你就不要担心了。” 柳茜招来了宫女,道:“拿上些调理的药丸。”回头对陆熏道:“去御花园?还是牡丹园?”想了想她忽然笑道:“不若去湖中阁吧,陆熏来了宫里这么久,肯定未曾去过那里。” 陆熏奇怪道:“湖中阁乃是宫中奇景之一,奴才确实是未去过。” “当然了。”柳茜笑嘻嘻的扶她下床,挽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湖中阁虽叫湖中阁,但是并非身在湖中,他通体由玉石做成,光线一撒,纷纷折射开来,好似湖水碧波荡漾一般,因此才称为湖中阁,里面有皇家无数的奇珍,他国番邦进贡来的异宝。”柳茜说起这湖中阁滔滔不绝,满脸都是得意之色:“哪是那么容易进来的呢?可以进到这里的人,现在就只有大人,我,玉孔和皇后。” 慢慢走到了湖中阁,远远的瞧见了一大排侍卫守在那里,柳茜奇怪的道:“难道是表哥来了?” 走近后,那些侍卫齐齐行了礼:“柳宝林。” 柳茜问道:“可是我表哥在里面?” 侍卫答道:“正是,大人带着青婕妤来的。” “青婕妤?” 柳茜一顿,随即难得的没有发作,带着陆熏走了进去。 进了屋内,薛明月果真和玉青虞在挑选着各色珍宝,玉青虞盯着这些珍宝,爱不释手,就算是陆熏和柳茜进来也没能让她转移目光。 陆熏行了礼。 柳茜笑道:“青婕妤挑了哪样了?” 玉青虞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勉强抬头看了看,见到是陆熏和柳茜,登时拉下脸来,一脸都不掩饰。她也不理柳茜的问话,一把挽住薛明月的胳膊,笑道:“大人!这些都好好看!大人帮臣妾挑吧。” 薛明月笑道:“既然都喜欢,就都搬到泽披殿去吧。”话毕看了一眼徐公公,徐公公立刻会意的召唤了几个小太监,将玉青虞面前的几样珍宝都搬走了。 玉青虞欣喜道:“谢大人赏赐。” “慢着。” 柳茜笑道:“表哥,茜儿来这本来就是帮陆熏找那件番邦进贡来的灵玉,以保陆熏平安。”又看向玉青虞道:“青婕妤都拿了这么多样了?让出一件应该没有关系吧。” 玉青虞一脸不愿意的模样,旁边的阳春恭敬的笑道:“陆暗卫为了保护大人,受了如此重的伤,这灵玉自然是应该给陆暗卫,还望陆暗卫继续护大人周全呢。” 玉青虞听了,就算再不愿意,也让了,不甘不愿的道:“那就拿去吧。” “谢青婕妤。”柳茜别有意味的看了阳春一眼,走过去拿走了灵玉,替陆熏戴上。 陆熏行礼道:“谢大人赏赐。” 薛明月叫了起来,站起了身。 玉青虞一见,连忙站了起来:“大人,咱们还去哪呢?” 柳茜故意道:“不知青婕妤可看过画壁长廊?那长廊贯穿皇宫,梁柱上的雕花画壁可是一绝,精美细致,美轮美奂。” 玉青虞脸色一青,碍着薛明月的面又不好发作,皮下皮肉不笑的道:“我和大人马上就要去了。” 这时,外面传来通报,说樊只影在玉昭殿候着呢,薛明月一听,登时没了与玉青虞游玩的心思:“青虞先回殿吧,本官有点要事处理,晚上再去你那找你。” 玉青虞本来一听薛明月要走,很不高兴的,可是听到薛明月说晚上来自己这,顿时觉得没什么了,笑靥如花道:“那臣妾恭候大人了。”话毕行了礼,离开了。 薛明月带着柳茜和陆熏回了玉昭殿。 樊只影正等候在那里,见到薛明月后面跟着陆熏,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拽住了陆熏:“哎,几日不见,陆熏的气色好多了,那日脸色惨白的,吓的我够呛。” 薛明月哭笑不得的道:“哎,就只看到陆熏了。” 樊只影这才转头对着薛明月笑嘻嘻的道:“大人怎么连陆熏的醋也吃。” “说说你调查的情况吧。” “是。”樊只影这才正色道:“玉苏是玉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五岁接回玉府,受尽欺辱,只有同样身份的玉青璞照顾他,六岁在**到邪教抓了去后,便了无消息。” “玉家的,这么说,他与玉青虞是本家了。” “是的。” 薛明月皱了皱眉眉,继续道:“那个玉青璞是什么人?” 樊只影答道:“也是玉家的私生女,但是因为母亲有个名分,所以生活还算不错,因此也可以照顾玉苏一些,可是前年也失踪了。” “什么?” “只是个私生女罢了,玉家便没有怎么找。” 闻言薛明月坐在软榻上,静静的沉思起来。 晚上薛明月去了泽披殿,樊只影和柳茜在玉昭殿吵得不亦乐乎,比这比那,陆熏一个头两个大,便偷偷溜了出来。 走到御花园就看到了熟人。 古雪姿同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静静的走着,看见陆熏了,笑道:“今日没跟着大人呢?” 陆熏答道:“晚上不是奴才的班。” 古雪姿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伤可好了?” “托婕妤福,好多了。” 古雪姿见陆熏盯着地面,回答有板有眼,一副生疏的模样,不禁暗叹了口气,转头引荐起了自己身边的女子:“这是舍妹,古雪琳。雪琳,这是陆熏。” 古雪琳看了看陆熏,笑道:“果真是个美人咧,方才姐姐还同我说到你咧。” 陆熏一笑:“承蒙婕妤抬爱。” 古雪琳继续道:“听说陆暗卫前天受伤了,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呢?” “宵小之辈罢了,妄图行刺大人。”陆熏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看见远处有人来了,顿了顿。 那人走进后,赫然就是太后的侄子张严。 他一直被太后关在琦光殿里,闷的紧,太后今早忽然头痛,现在早早的休息,他才得以偷跑出来喘口气,一来御花园就看到了三个人。 “呦!!容婕妤!好巧啊!!!” 古雪姿一见是她,立刻皱起眉头,将古雪琳往身后拽。 张严扇着折扇,吊儿郎当的道:“容婕妤藏什么啊~你这妹妹模样是不错!可是本公子得吸取教训不是嘛,不吸取教训啊,这双手双脚可就要被剁啦。” 古雪姿心想他真的弃恶从善了?就见他露出了往常的猥琐表情,冲着陆熏就去了:“呦,这小少爷挺俊的呢,肤若凝脂啊,薛明月也忒不厚道了,女的占着就罢了,男的也要。” 古雪姿冷着脸道:“张公子不怕剁手剁脚了?” 张严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挺着肚子道:“不准我**女眷,可没说是男眷啊!”话毕露出真面孔,一摆手道:“给爷带走!” “是。”身后的狗腿子立刻上前去。 陆熏皱了皱眉眉,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张严一听,立刻乐的眉开眼笑,眼睛挤成一条缝,搓手道:“听话就好!听话就好!” 陆熏行了礼,道了句告退,就跟着张严走了。 到了琦光殿,张严先是张望了一番,随后蹑手蹑脚的笑道道:“你小声着点,咱们去偏殿啊。” 陆熏点了点头,想着捉弄他一下。 然后脚一歪,摔倒在地,一手扯住了旁边的景观花盘,“哗啦”一声巨响,硬生生把张严吓得嚎了一嗓子。 张严啪的捂住嘴,回头瞪着陆熏。 陆熏无辜的道:“对不起,公子,我摔了一跤,顺手拽着这花盆了。” 张严龇牙咧嘴嘘声道:“快起来!走个路都能摔跤!?没用!!” 陆熏不起来了,就要哭:“公子你怎么凶我?” 一见美人哭了,张严连忙收敛口气,凑过去哄道:“哎呦我的心肝,不哭不哭,摔疼了没?公子有的是山珍海味,一会给你好好补补怎样?” 陆熏委屈道:“可是这不是太厚寝宫的么,这花想必很贵吧,我,我赔不起呢” 张严觉得自己要表现了,连忙拍着xiong部道:“太厚最疼本公子了,放心!本公子担着呢。” “真的嘛?” “真的真的。” 陆熏这才站起身,笑着跟张严往里面走。 这时内殿出来一个老太监,陆熏一看,可不正是上次跟着太后来玉昭殿找自己的麻烦的那个,她连忙往张严背后一躲。 张严以为她害怕,也不把她拽出来,迎上了那太监:“陈公公,我姑姑睡的可好啊?” 陈公公往张严身后瞅,张严身子一正,给挡住了。 他这才笑道:“公子怎么又往里带人了,太后娘娘有吩咐” “行了行了,”张严不耐烦的打断他,鄙夷道:“你是什么东西,不男不女的也敢在本公子面前说教?” 陈公公脸色不变,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公子说的是,可是太后若是醒了,奴才不好交代啊!” “交代什么啊!?你不说,姑姑能知道!?”张严哼了一记,瞅着他威胁道:“要是姑姑醒了问我这事,你就给本公子瞧好了,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话毕拉着陆熏,撞开他就往自己的偏殿去了。 陆熏添油加醋道:“公子好威风呢。” “那是自然!”自以为牛bi哄哄的张严翘起了尾巴。 他急不可耐的拉着陆熏一路进了屋子,关上门落了锁,看见陆熏坐在床边上,急色的搓了搓手,大叫着美人,扑了过去。 ************************ 与此同时古雪姿看着陆熏跟张严离开时,暗叹肯定要出事。 她倒不是心疼张严受什么苦楚,但是若是能借此在薛明月面前讨个好,那倒是没有坏处,反正自己怀着皇帝的子嗣,太后必定不会为了张严与她翻脸,而且就算她找了大人去,自己不出面,太后又如何知道大人是自己找去的呢?张严必定也是不敢说的,因为太后头疼的时候,脾气最为暴躁,若是说了,免不了一打,他如此娇贵,肯定是受不了的。 打好主意,古雪姿就打发古雪琳回了殿,自己就往泽披殿走去。 阳春远远的见她来了,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容婕妤安好。” “我有要事见大人。” “大人说了,除非是军队八百里加急,否则今晚谁也不见。” 古雪姿皱起眉头,又看了一眼泽披殿,转头去找柳茜。 柳茜在哪呢?柳茜还在玉昭殿和樊只影比试呢!! 等到古雪姿来了,才发现陆熏不见了,登时急了:“你说什么!?陆熏跟张严那个蠢货走了!?” 樊只影愣了愣,随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哈~张严这次完蛋了!” 卷四十四,陆熏怒斩张严(二) 柳茜才不管谁倒霉不倒霉呢,就要往琦光殿冲去。 樊只影一把拉住了她,白了她一眼:“太后那地方,是你说进就进的吗?到时候反而落了把柄在那老妖婆手中了。” 柳茜一想也是,便道:“那我们赶快去找表哥。” 古雪姿应道:“方才我已经去过了,青婕妤给我拦在了门口,说大人有命,八百里加急方可打扰。” “什么八百里加急!?”柳茜怒道:“肯定是那个玉青虞随便找个借口不让别人见表哥。走,去找表哥。” 古雪姿看向樊只影,樊只影站起了身。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泽披殿,阳春看到这阵势,顿了顿,随后才行了礼,笑道:“今个也不是什么节日,几位主子如何来了?” “少废话!赶快让我们进去!!”樊只影看玉青虞不顺眼,顺带着连阳春也看不上眼,说话毫不客气。 阳春也不生气,道:“各位主子可是有八百里加急?” 柳茜应道:“八百里加急是没有,不过我们是为了陆熏来的,姑且不说大人宠的可不是你一家,当初你家主子被蒂妃娘娘罚在落日亭跪着的时候,可是陆熏跑去求了大人你家主子才没事的,你现在这叫什么?恩将仇报么?” 阳春一愣,而后才笑道:“宝林说的是哪里话?上次陆暗卫的恩,主子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呢。既然是陆暗卫有事,奴婢马上就去通报。”话毕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儿薛明月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 古雪姿行了礼,道:“陆熏跟着太后那侄子张岩走了。” “”薛明月本想立刻就过去,可是转念一想,却又停下脚步,对柳茜道:“本官同青婕妤还有些事未做完,你们带本官口谕去,把陆熏带回来。” 三人一顿,柳茜还想说什么,樊只影拉着她便走了。 薛明月叫住了古雪姿,神色算不上和蔼,却也不是那么僵硬,只是淡淡的道:“你怀有身孕,不要跟去了,回殿里休息吧。” 古雪姿顿了顿,随后行了礼,回去了。 柳茜和樊只影一路来到了琦光殿,守门的侍卫是薛明月的人,看见是她们二人,连忙行了礼,其中一个小声道:“二位主子是来找方才张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吧,他们往偏殿去了。” “多谢。”樊只影抱拳行礼,赶紧跟柳茜往偏殿走。 陈公公得到了殿里的小太监通报,赶了出来,将她们拦在了正殿的走廊。 “呦,二位主子可是听说太后娘娘生病,特地来看望的?” 樊只影不给好脸色的道:“我巴不得她快点死呢,还会看望么?” 陈公公一顿,随后笑道:“哎哟,端贵嫔真会开玩笑~” 樊只影还想说什么,柳茜一把拉住了她:“你们公子把我们朋友带回来了,我们带她走就行了,还是你要把太后娘娘吵起来,剁了张公子的双手双脚?想必太后娘娘手里那道盖着玉玺的旨,公公肯定是知道的。” 陈公公一听,脸色变了变,最后谄笑道:“柳宝林说的是哪里话,既然柳宝林肯放我们公子一马,那奴才当然是乐意之极啊,呆会奴才告知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必定会记得宝林的好的。”话毕带起路来。 柳茜哼道:“省省吧,我才不稀罕。”话毕跟着往前走。 到了偏殿,越近樊只影就越皱起眉头来。 等到近了,屋里传来模糊的哼唧声,樊只影大骇,连忙上前打开门。 柳茜倒是没什么事,身后的了碧却是“啊”的一声尖叫,捂住了脸,樊只影脸色白了白,身后的草色也捂住了嘴。 陈公公更是吓得腿一软,摔倒在地。 陆熏浑身是血的站在桌子旁边,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双手脚,鲜血将桌布染了个通红。 地上躺的是断手断脚的张严,已经昏死过去,却因为疼痛还无意识的哼唧着,一地的血几乎都要漫到门口来了。 血腥味扑面而来,陈公公反应过来,连忙叫道:“快去请御医啊!!!!”话毕又使眼色给自己的亲信,叫他去叫太后来。 陆熏平淡的走了出来。 陈公公装着胆子,用颤抖尖锐的嗓子尖叫道:“大胆奴才!!!你!你这贼狲猢竟敢斩断公子双手双脚!!犯下如此恶行!来人!绑起来!拖出去大刑伺候!” 樊只影凶恶的道:“谁敢!?” 那些侍卫一顿,然后看向陈公公。 外面那些负责守卫实则是看管太后的士兵,是薛明月的人,里面这些便不是了,他们都是太后的亲信。 柳茜冷道:“我知道你派人叫太后去了,正好!我就等她来。”话毕正好看到御医匆匆的赶来了,奔着屋里的张严就去了。 樊只影喝道:“站住!” 那御医连忙站住了,看到樊只影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微微躬身道:“端贵嫔,柳宝林。” “傻站着干什么!”樊只影不耐烦的说道:“看看陆熏有没有事!?” 御医有些傻眼的看了看好好站着的陆熏,又瞅了瞅里面躺着不省人事的张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站着干什么!!还不给哀家侄儿医治!?” 太后赶到了,披着披肩,头发散着,只是简单的挽了个髻,未带任何饰物,脸色也不怎么好,在看到里面躺着的张严后,啊的一声惨叫,几乎要昏厥过去。 陈公公连忙尖叫着扶住了她。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樊只影和柳茜冷冷的瞅了一眼,连忙关心起陆熏的状况来。 陆熏摇了摇头:“奴才没事,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能拿我如何?” 太后刚好清醒了,听见这一句气的直翻白眼,怒极道:“你这下贱的胚子!!!竟敢祸害哀家侄儿!!!哀家饶不了你!定要把你千刀万剐!扒皮抽经!来人啊!!” “慢着!”柳茜连忙喝道。 太后等着眼狠狠的瞪着她。 柳茜毫不畏惧的迎上道:“太后娘娘如此武断,为何不问问陆熏为何在张严的房里,为何不问问陆熏为何砍断张严双手双脚!?” 太后一僵。 那边樊只影也接道:“前几日太后还跟大人这作保呢,说张严若是再**女眷,便亲自看下其双手双脚,以视警戒。白纸黑字,盖了玉玺,难道太后还想赖不成?” 太后连忙狡辩道:“你们说哀家侄儿**了这贱胚便是**了么!?若你们随便塞一人过来,就说是哀家侄子**了!哀家的侄子又有几只手几只脚给你们剁!?” 柳茜刚要搬出古雪姿的名字,樊只影立刻抢到:“不过是晚膳的时间,当宫里的人全是瞎的么?你那公子一路走来难不成还是隐形的吗?” 太后被噎的一时语塞,气的捶胸顿足。 那御医看过张严后,连忙出来跪下了,道:“太后娘娘饶命,公子手脚具被看下,恐怕已无他法,只有好生休养,以后他人伺候了。” 太后惊呼一声,捂住了额头:“哀家的侄儿,哀家的侄儿啊” 陆熏笑的诡辩莫测,趁着晃动的烛火,与一身的血腥,更是渗人:“白纸黑字写着,若是公子再犯,便剁去双脚双手,并处以宫,刑。”最后那两句话,一字一顿说了出来。 太后愣是吓的没回上话。 陆熏继续道:“奴才是女儿身,自然不方便行这刑,就有劳太后将其打发到净身房了。” “你!你!你!!!” 太后一连说了三个你字,最后终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陈公公悲切的喊了两嗓子,连忙打发人将太后往屋里抬,御医也跟了过去。 樊只影则高兴的戴着陆熏离开了。 柳茜留在了原地,陈公公一边安排人照顾太后,一边处理张严,看见柳茜未走,连忙舌忝起脸硬是挤出笑容道:“宝林还有事?” 柳茜一笑,道:“我看太后老人家养了这么只阴险的白眼狼,只怕是活不长了。”话毕哈哈大笑了几声,转身离开了。 陈公公看到柳茜消失了,堆满笑容的脸顿时拉了下来,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来。 他回到殿内,太后已经喘过了气来,正躺在软榻上顺着气。 陈公公走过去,小声道:“娘娘,公子的事?可要送到” “送!”太后气还没消,恶狠狠的道:“送到净身房去!净身完了丢回家去!不准他在进宫!!” “是”陈公公使了个眼色给心月复,而后拿过宫女的扇子为太后扇了起来。 太后闭目缓缓的平息着自己的怒气,许久才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柳茜该死的樊只影该死的陆熏!一群小贱蹄子!哀家饶不了她们!!” 陈公公听了,小心翼翼的道:“娘娘,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是。”陈公公将刚才柳茜说的那句话如实的讲了出来,而后若有所思的道:“奴才方才以为她说的是张公子,现下想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张公子**女眷,斑斑劣迹,仗着太后您老人家撑腰,目中无人,做下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说是恶毒最为贴切,如何是阴险呢?” 他这么一说,太后也思虑道:“不是张严,那是谁呢?难道是古雪姿?” 陈公公点头道:“有此可能啊娘娘。” 太后又想了想,冷哼道:“先把张严弄醒过来,问问他当时见过谁!然后再送到净身房去!” “是。”陈公公连忙起身去办了。 再说陆熏这边,她回了萧青阁换衣服,樊只影就在院子里等,见到柳茜姗姗来迟,噗笑道:“你跟来干嘛?” “你以为我是你么?”柳茜带着了碧进了屋。 樊只影连忙起身跟了进去。 陆熏正泡在木桶里,袅袅的热气缓缓的飘了上去,听到开门声,问道:“何人?” “是我。”柳茜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我那有大人赏的沐浴时用的香花,香味很重,那些个现采的水一泡就没味道了。”柳茜命了碧将篮子放在一边,自己亲自捞起了一把花瓣,撒进了陆熏的浴桶里。 陆熏红着脸道:“宝林不必如此客气。” “陆熏才是,不必跟我客气才对。” 樊只影站在屏风后,不耐的道:“行了行了,撒完了赶紧出来,整日便想着占陆熏便宜。” 柳茜也不理,与陆熏闲话起来。 樊只影一看不干了,连忙也走了进来,加入了聊(chao)天(jia)。 卷四十九,青皇后杀一儆百 再说玉青虞这边,她离开凉亭的时候听见身后爆发的笑声简直是要气死了,回了宫里,骂道:“该死的古雪姿!肚子里还不知道是个男还是个女就敢这么嚣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阳春给她垂着腿,安慰道:“娘娘如今掌握着后宫大权,想要整治一个人还不容易。” “可是她怀着孩子呢!若是让大人知道了!本宫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况且先前有个什么安淑媛为例,现下大人对古雪姿的吃穿用度可是盯得紧。”玉青虞苦恼的支着下巴,阳春看了她一眼,笑眯眯的道:“古雪姿咱们是动不了,可是除了她,娘娘动不了谁呢?杀一儆百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玉青虞一顿:“你的意思是?” “彾贵人不是给容婕妤送了副香么?娘娘何不要一些来用?” ****************************** 适时晚上,薛明月已经和玉青虞休息了,半夜玉青虞忽然做起噩梦来,浑身发冷汗不说,体温也冰凉的很。 薛明月马上召了御医过来。 皇后娘娘一生病,甭管是真关心的,还是看热闹的,大家一股脑都来了,薛明月在里面陪着,外面就你一眼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容婕妤怎么敢来这里,注意身体呢?” 古雪姿闻言笑道:“我若是不来,等皇后娘娘醒了,又按我个恃宠而骄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她说的是古雪姿前一阵子因为天气寒冷着了凉,肚子不舒服,御医嘱咐了要好好休息,第二日早上便没有去凤仪宫向玉青虞请早,玉青虞转头就说了句,恃宠生娇,礼数也不遵循了。 大家闻言都笑了。 这时候薛明月和阳春从内殿出来了,大家齐齐禁了声,起身行了礼。 薛明月“嗯”了一声,坐在主座上,揉了揉眉心。 阳春在旁边道:“彾贵人。” 彾贵人听到点了自己的名,愣了愣,方才走出来,行了礼道:“大人?” 薛明月放下手,看了她一眼,道:“御医说,皇后是吸入了一种毒粉,这毒粉就掺在你给的香里,作何解释?” 彾贵人大惊失色道:“大人!臣妾冤枉!臣妾怎敢谋害皇后娘娘!?” 阳春冷笑道:“最近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心烦气躁,夜不能寐,奴婢上午听彾贵人说送耳朵那香让容婕妤**好眠,下午便去了,想讨一些,彾贵人确实百般不愿意的模样,既然彾贵人不想给,直言便是,何必下这种法子害我们娘娘。” 彾贵人听了几乎要委屈哭,连忙道:“大人明鉴!臣妾是有些不情愿!可是臣妾没有下毒啊!臣妾与皇后无冤无仇!为何要害皇后呢!?” 阳春冷道:“贵人与娘娘有没有仇,奴婢不知道,但是若是替人报复,那便犹未可知了。”话毕轻飘飘扫了古雪姿一眼。 彾贵人蠢,哪里注意到这些细节,连忙抓住薛明月的下摆,哭道:“大人!大人臣妾没有啊!!” 薛明月被她哭的心烦意乱,挥手拂开了她。 彾贵人见状,连忙跪着爬到柳茜面前,哭道:“姐姐!姐姐救我!!!我没有下毒啊!我没有!!” 柳茜哼笑道:“我一个宝林,说话能有什么分量,你得找有分量的。” 彾贵人愣了愣,马上醒悟过来,爬到古雪姿的脚下,道:“容婕妤容婕妤呜呜!!!!!” 古雪姿心烦意乱,看了柳茜一眼,愤恨她一脚将个烫手山芋踢到了自己这边,随后才看向薛明月,徐徐的道:“大人,皇后娘娘可有大碍?” 阳春一字一顿道:“无大碍。” 古雪姿点了点头:“臣妾记得之前皇后娘娘册封时,臣妾们都送了礼,彾贵人只是晚送了一些,皇后娘娘便把人罚到荷花池旁边跪着去了。” “说起来,彾贵人未免有些冤枉,彾贵人专门为皇后娘娘定制了一尊送子观音,观音在宫外打造,进宫晚了,所以彾贵人就送晚了。”她顿了顿,看向阳春:“阳春姑姑当时在布置凤仪宫吧,所以并不知此事。” 阳春一顿,随后点了头。 樊只影自然是不想让阳春和玉青虞得意的,跟腔道:“这不是皇后娘娘不明是非么,今日又强迫彾贵人进献,可不是滥用职权了?”瞧见阳春瞪了过来,立刻似笑非笑的道:“哎臣妾是江湖人,不会说话,阳春姑姑可不要让皇后娘娘,跟臣妾见识。” 闻言薛明月静静的开口道:“皇后也有不对,但是彾贵人谋害皇后是真,不可不罚。” 彾贵人刚想再申辩,容婕妤不轻不重的偷偷踢了她一脚,瞪了她一眼,她立刻不敢吱声了,只好抽泣着委屈的抹起了眼泪。 薛明月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就降为宝林,罚奉三月。” 彾贵人一听,登时瞪大了眼,好半天才哭道:“谢大人,谢皇后娘娘,谢容婕妤。”话毕哭着退了下去。 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薛明月优雅的打了个哈欠,道:“不早了,都退下休息吧。” “是”大家齐齐行了礼,退下了。 薛明月吩咐了阳春好好照顾玉青虞,就从泽披殿出来了,一出来看到妤贵仪正等在那里,奇怪道:“为何还不回宫?” 妤贵仪行了礼,道:“臣妾有些担心皇后娘娘,在这等一会,大人要回玉昭殿了么?” “天寒地冻的,回殿里去吧。”薛明月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抬脚走向玉昭殿。 古雪姿回到殿里,哼了一声!坐在软榻上,接过茶盏气呼呼的喝了一口:“彾贵人那蠢货会想得到下毒!?玉青虞可真够狠的呢,舍得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平雁诧异道:“主子说的是” “早上见到彾贵人讨好我,晚上就来个下马威!该死的阳春还说彾贵人是为了别人!还能有谁呢!?不就是我了!这个杀一儆百的倒是干脆!怎么没干脆毒死了就算了!” 平雁见状,连忙为古雪姿揉了揉腿:“主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主子这一胎若是那可怎么办?” 提起孩子,古雪姿仿佛更伤心了,咬牙切齿道:“这种孽子,不要也罢!” 玉苏装着古雪琳站在屏风后面,若有所思,随后等到古雪姿话音落了许久,才走了进去,变作女声道:“姐姐怎么发这么大火呢?气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了。”转头对平雁道:“屋里里都冷了,去多叫点炭火来。” “是。”平雁转身下去了。 玉苏坐到了古雪姿旁边。 “姐姐别生气了,今夜雪琳陪姐姐好不好?” 古雪姿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跟着姐姐睡,夜里难免束手束脚,睡不好的,快过年了,可有想要的东西?” 玉苏想了想,道:“雪琳想要的,姐姐给不了。” 他一语双关。 古雪姿却若有所思的道:“也对,你我都受太后控制” 玉苏微微眯了眯眼。 古雪姿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恩。”玉苏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 第二日,薛明月去了贤妃那里用午膳。 贤妃问道:“皇后娘娘可好一些了?” “无碍了。”薛明月应了一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贤妃点了头,看见站在薛明月身后的陆熏,道:“陆熏也坐吧,在本宫这里,不必客气。” 陆熏看向薛明月。 薛明月点了头,她方才坐下。 贤妃不动声色的道:“陆熏看着可瘦了,听说最近帮着皇后娘娘办事呢?” 陆熏答道:“皇后娘娘日理六宫,奴才能分担一点是奴才的福分。” 贤妃笑道:“陆熏果然是识大体,懂事。”复又道:“大人不是将年会舞宴交予皇后娘娘准备了,不知娘娘这一病,可会不方便?” 闻言薛明月皱了皱眉,道:“说的也是,皇后病了,如何再操劳,这样吧,传本官口谕,贤妃替皇后接办这场舞宴,命蒂妃协理六宫。” 贤妃一愣,随后才笑着一边行礼一边道:“臣妾遵命,不过皇后娘娘若是怪罪” “皇后那,本官会去说的。” “谢大人。” 贤妃笑着坐了下来。 用过午膳,薛明月便起身去玉昭殿处理奏折,贤妃命人收拾了餐桌,随即在一米长的刺绣架子边上坐下。 古雪姿怀了孕,自然是不会过来了,柳茜也是许久没有了动静,贤妃一个人绣这百米的丝绸,这么长时间也不过绣了八朵牡丹。 朵迦道:“娘娘的牡丹绣的真好看。” “不如蒂妃。”贤妃看着牡丹出了会神,而后才拿起细针,慢慢的绣了起来。 朵迦顿了半晌才问道:“娘娘可是在想大人给了蒂妃娘娘协理六宫之权的事?” “是在想。”贤妃垂着眸子,认真的绣着叶片,慢慢道:“不过想来也没什么不好,明贵妃协理六宫,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虽说不是皇后害的,但总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本宫举办场舞宴看似是抢了皇后的风头,可是仔细一瞧,本宫不过抢了一时,蒂妃才是抢了长时间呢,这么算起来,本宫也不算亏,就算玉青虞蠢笨看不出来,想来那个阳春,必定也是会在她旁边提点的。” “娘娘说的是,奴婢受教了。”朵迦点了点头,问道:“娘娘的汤熬好了,奴婢去御膳房给您拿来。” “恩,去吧。” 朵迦只去了一会,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青瓷煲,打开后袅袅的白烟升了起来,香气四溢,满屋子飘香。 她盛了一碗,一边吹凉一边道:“娘娘猜奴婢方才去御膳房碰见谁了?” “恩?” “碰见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绿柳了。” “哦?”一听见玉青虞的名号,贤妃就知道有好戏瞧了。 也对,但凡是与玉青虞沾边的,多半就是些令人耻笑或愤恨的事了,耻笑那就是贤妃这类的人上人的感觉,愤恨那就是彾宝林这类的人下人的感觉了。 朵迦见贤妃有了兴致,连忙继续道:“方才御膳房炖了一锅百年参鸡汤,看着好香哦!可是因为参就那么一根,所以只有一锅,绿柳看见了,就想给皇后娘娘端过去,可是正巧平雁来啦,两个人抢一锅呢!” 朵迦见贤妃听着,继续道:“绿柳说‘大胆!竟敢抢我们皇后娘娘的汤!?’,那平雁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啊,她一叉腰,道‘哼!我们主子怀着身孕呢!大人说了!宫内一切物品皆优先我们主子!’!”她学起两人吵架惟妙惟肖,逗得贤妃直笑。 “后来呢?” “后来平雁说‘要不然咱们就端着这锅鸡去问问大人该给谁喝!’理所当然的就把锅端走啦,走的时候还回头挤兑了皇后娘娘一句,说,‘要怪就怪你们的皇后娘娘吧!承蒙圣宠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下个蛋!不下蛋的母鸡在我们那早都被宰了!你与其给你们娘娘要这种补身子的汤药,不如早些去御医那要个方子倒还实在些!!’!” “哈哈哈,说的好!” 贤妃挡着嘴笑的很是开心,喝了一口汤水后道:“玉青虞这次可真是丢脸丢大了,想必那个绿柳回去也肯定不会好过。” 朵迦一愣:“奴婢不懂。” “你呀,笨,玉青虞是个好糊弄的主,说两句添油加醋的她指定就把气撒到容婕妤和平雁身上了,可是阳春那么精明,自然是会揪住源头,源头是谁呢?可不就是这个绿柳么?阳春如此会做人,若是阳春在御膳房,肯定就将这汤让出去了,反正补汤不止这一种,博个美名确实不可多得的机会呢。绿柳如此一抢,不止把玉青虞的脸丢了,就连玉青虞的教养也丢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哈哈哈~” 贤妃喝完了汤,准备躺下午睡一会儿,外面便有人敲门。 朵迦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小声道:“娘娘,是个坏消息。” “什么?” “皇后不知和大人说了什么,大人为了安抚她,便赏了一堆东西给她。” 朵迦咬了咬下唇,道:“其中有根步摇,是在湖中阁放着的,肯定价值不菲,大人还要皇后娘娘在舞宴上带着出席呢。” “哦?什么步摇啊。” “名字挺长的,叫什么凤凰展翅什么玉嵌什么金步摇娘娘恕罪,奴婢只是听到别人议论,记不太清了。” 贤妃神色一变,撑起身子道:“可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 朵迦一想,点头道:“好像是。娘娘怎么知道这步摇?” “本宫怎么不知道,这步摇可是有名的很。”贤妃重新躺了下来,神色愉悦:“你不用惦记了,等着舞宴那天瞧好戏吧。” 朵迦虽然奇怪,但是贤妃发话了,自然也没再问,是了一声,便退到旁边候着去了。 卷五十,步摇陷阱 时间一晃就至年关,陆熏为薛明月研磨着墨,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炮竹的声响。 薛明月道:“宫外倒是开始热闹了,本官记得,你是去年三月份多,跟着贤妃来到大樊的,未曾赶上宫中喜庆,今年可不要再错过了。宫里也有不少活动,很热闹的。” 陆熏好奇心大动:“有何活动啊?” 薛明月抬眼看了她一眼,揶揄道:“本官看你想问的,就是有没有吃食吧。” 陆熏脸一红。 薛明月笑了:“等忙过这一阵,本官便带你出宫,去琼玉楼可好?你许久没吃招财进宝了吧。” 陆熏一顿:“大人,与沈公子?” “放心。”薛明月不咸不淡,一副没事的样子:“沈烟是家主,想的自然不会只是万碧蔷,为了区区一个万碧蔷得罪本官,有何好处,他年纪轻轻当上家主,岂会连这些道理都不明白。” 陆熏刚想在说什么,太监尖锐的嗓音在殿外响起,尾音打着颤在头顶回转:“皇后娘娘到” 陆熏刚站好,玉青虞就进来了,快过年了,她脸上的**掩都掩不住。 “大人~~” 撒着娇就贴了上来。 薛明月也不推开她,只是道:“怎么了?又有人来找你不痛快啊?” 玉青虞娇嗔道:“大人说的是哪里话,臣妾难道是为了这种小事来的么,臣妾想大人了,自然就来看看大人么,难道大人不喜欢?” “皇后来了,本官当然高兴。” 玉青虞听到回答,这才笑道:“臣妾知道大人也想臣妾的。”话毕一转眼看到了陆熏,顿了一下,随后道:“陆熏不是暗卫么?如何站的这么显眼。” 陆熏恭敬的答道:“奴才扮的,正是普通侍卫。” 玉青虞却忽然发作,站起身打了陆熏一巴掌,道:“还敢顶嘴!?” 下面的宫女太监见皇后震怒,都纷纷低下头不敢看。 陆熏被一巴掌打的愣了一下,而后才跪下道:“皇后娘娘息怒,当心凤体。” 薛明月拉住玉青虞将她拉坐下,柔声道:“你身子还在调养,何必跟个奴才过不去。”话毕趁玉青虞不查,给了眼神给陆熏:“下去吧,到外面候着。” 陆熏看到了,便是了一声,出去了。 她出来后就坐在树上,看看远处的风景,坐了好一会,就听见树下有人叫,低头一看竟然是阳春。 陆熏蹦了下来,道:“姑姑有事?” 阳春招了招手,身后的宫女端上来一盘精致的水果切片糕点盘:“我知道陆熏你受了娘娘不少气,我家娘娘脾气一向如此,阳春能为姑娘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姑娘不要推拒了。” 陆熏拿起一块糕点,笑道:“阳春姑姑言重了,陆熏是奴才,皇后娘娘是主子,自然是皇后娘娘想怎样就怎样。” 阳春一笑,却没再说什么,转身吩咐宫女将糕点放到石桌上,就进了玉昭殿。 陆熏顿了顿,随后端着糕点盘子上了树,悠然自得的吃了起来。 **************************** 第二日就是初六了,宫里喜气洋洋的,玉昭殿外殿摆起了大的宴席,薛明月坐在主位上,左手是玉青虞,右手是蒂妃。 玉青虞搂着薛明月不断向蒂妃示威,可是蒂妃无欲无求的样子,哪里像是有半点不高兴。 玉青虞反倒自己憋了一肚子火。 下午的时候,玉青虞跟着薛明月去了梅林,到了黄昏之时,还未回凤仪宫。正好合了樊只影的意。 她等到天色暗了,就溜到凤仪宫墙角边,脚一点地,就翻过了高高的宫墙,落在了外院内,外院静悄悄的,应该是宫女们趁着玉青虞不在,去哪结伴玩去了。 进了凤仪宫内,直接奔着内殿而去。 在玉青虞的梳妆桌子上的盒子中找来找去。 忽然身后响起了懒懒的声响:“阁下找什么呢?” 樊只影一听是个男声,顿了顿,随后转过身,借月光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型,这人走进后,依稀可看见面容的模糊轮廓。 但是樊只影是习武之人,辨别出男子周身流露的杀气,顿时警觉起来:“阁下又是何人。” “是个女子呢?”那人呵呵的怪笑着。 樊只影顿了顿,随即觉得这怪笑声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不等她细想,男子依然一掌打了过来。 两人在狭窄的内室斗了起来。 一时间什么古玩玉器统统被两人打碎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吵杂声,外面有些打扫伺候的宫女听见了,连忙大叫着什么人,并和守门的侍卫冲了进来。 樊只影见势不妙,连忙夺窗而逃,那人也从另一边的窗子跳了出去。 侍卫和宫女进来点灯一看,地上全是瓷器碎片,一时间慌了手脚。 “快!快去找皇后娘娘!!!” 等到玉青虞和薛明月匆匆赶回来的时候,玉青虞险些被一地的狼藉吓昏了,哭着道:“大人!大人!那是你赏赐给臣妾的双凤牡丹珐琅彩细颈瓶啊!!!” 薛明月连忙安慰她。 侍卫跪在那里,道:“大人,我们在外面守着,听到里面有打斗声,便进来看看,发现人已经逃走了,东西都打碎了!” 玉青虞骂道:“蠢东西!怎么守得门!任由小偷就进来了!本宫这里一团糟!这些瓷器你们赔得起吗!?” 吓得侍卫和宫女们赶紧跪了一地,求饶告罪。 阳春进了内殿,从衣柜中取出箱子,一看那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还在里面,便勾起嘴角笑了,又放好藏到了衣柜中,关上了柜门。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陆熏从梁上跃下,轻手轻脚的打开衣柜,取出了步摇,顺着窗户翻身而出,一路来到了流华殿。 樊只影早已换下了夜行衣,在殿里走来走去,大发雷霆:“该死的这个男人是从哪冒出来的!!!身手倒是一般!轻功确实好极了!我每每快要一击击中,他却轻飘飘就躲开了!!” 草色在旁边道:“步摇没拿到,大人那边” “大人不会怪我!只是可惜了这个大好的机会!!方才这么一闹!凤仪宫乃至整个宫内都该加强戒备了!我如何能再探凤仪宫。”樊只影气的坐在软榻上!一掌打在软榻的扶手,可怜那白玉做的扶手登时出了裂纹。 草色只好道:“主子莫要生气,伤身呢。” 推门声传来,樊只影怒道:“哪个奴才竟敢”话没说完抬起头一看是陆熏,立刻露出诧异的神色:“陆熏怎么来了?”话毕想起方才自己的态度,尴尬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没关系,奴才来是给端贵嫔一样东西的。” 陆熏说着从怀中取出那只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交给草色。 草色连忙接了过来:“这是” “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樊只影惊喜的叫了一声:“陆熏你怎么拿到的!?” “大人与我说过这簪子,大人想阳春姑姑必定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会严加防范,便命我当个黄雀。大人同皇后回宫,我便趁机躲在内殿梁上,果然看见阳春过来查看这步摇的情况,她一出去,我便拿了步摇来交予贵嫔你。” “大人真是好计谋。” 樊只影哈哈大笑。 陆熏继续道:“贵嫔遇到何事了?怎么凤仪宫乱成一团?” “遇到个男子,似乎是专门守在那的,我想一定是阳春不知从哪找来的!” “贵嫔的武功不算差,那人能从贵嫔手下逃月兑?倒真有几分本事了。” 陆熏刚一说完,樊只影就断然道:“那人武功不及我,轻功倒是绝好。”话毕忽然顿住了,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那个男子是玉苏!!” 陆熏一顿,随即道:“我马上赶回大人身边去,贵嫔自己小心。”话毕看见樊只影点了头就很快的离开了。 去到凤仪宫,陆熏一问,得知薛明月已经去了玉昭殿,连忙赶了过去。 进了玉昭殿,发现久违了的薛曜灵。 “大人,将军。”行了礼,被薛明月拉到身边坐着。 薛曜灵喝着茶,扫了一眼陆熏:“本将军不过离开三个月,人就瘦了一圈了。” 陆熏笑道:“值得的。” 闻言薛曜灵挑了挑眉。 “大人和将军在聊什么?” 薛明月答道:“将军这三个月,跑了趟江南。” 陆熏一愣。 “本将军去了江南调查了玉青虞,在玉家住了一阵子。”薛曜灵刚说完就迎来了陆熏怀疑的眼神,道:“将军是真的调查了三个月么,只怕是江南风景秀美,即使是严冬也不可小觑,将军应该是好好的游玩了一阵,年关到了,便不得不回来了吧。” 薛曜灵一顿,开始一言不发的盯着陆熏放冷气。 陆熏连忙端起茶盏低着头盯着桌子。 薛明月噗嗤笑道:“大哥,还要再骗我么?” 薛曜灵哼了一声,茶盏一放道:“怎么了?本将军在宫里困了那么久,散散心倒还错了?看你这也没那么急,自然是有多久玩多久。” 两句话说了薛明月哭笑不得,只好作罢,转而问道:“那大哥调查到什么了?” “玉青虞是真的,那玉老爷有十三房妻妾,玉青虞的母亲是二房,家里是个乡下富商,但是生玉青虞生的晚,所以玉青虞是家中老幺,玉老爷喜爱下围棋,尤其喜欢研究上古对峙的至今未解的棋盘,便叫人打了副稍微大些的棋盘,立于花园处。棋盘是特制的,十字的点统统打上小的圆洞,刚好可以卡住背面带木棍的棋子。”说道此处薛曜灵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玉青虞十岁的时候,跑到花园玩,接过不知怎么的,棋盘就掉下来了,当时她正在底下,被压个正着,生了一场大病,但是因为是女孩,所以并没有好好医治,落下了病根。” 陆熏好奇道:“傻么?” 说的两人皆是一愣,薛明月似笑非笑的道:“玉青虞在这后宫之中,确实心机不深,却也不是傻呀。” 薛曜灵揶揄道:“本将军进宫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与玉青虞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蠢极了。” 闻言陆熏不高兴的嘟起嘴,不开口了,惹得两个人哈哈大笑。 笑够了薛曜灵才说道:“病根有两个,一个是玉青虞体型羸弱,弱不禁风,第二个,天生对围棋抗拒,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后,有日她说自己很舒坦,原来是将棋盘彻底忘记了,就算再看,也不认得此物,算是下意识的逃避掉了。” 薛明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说起第一个病根,倒是让她名震江南呢。” 薛曜灵道:“羊皮纸上舞?” “可不是。”薛明月应着。 闻言薛曜灵却笑了,道:“我听说啦,说是江南名舞玉青虞进了宫几个月长成了肥婆,别说是羊皮纸了,就连衣服都穿不下了。” 说道此处,陆熏却忽然疑惑起来:“说起皇后发胖,奴才却觉得蹊跷,皇后自从从踩破羊皮纸掉下去,便开始节食,却反而越吃越胖,若说瘦弱是病根,需要进补,但是皇后没补反而少吃,如何就胖了呢?” 此话一出,两人登时对视了一眼,继而思索起来。 卷五十一,步摇陷阱(二) 一月初七,是宫里的宫宴,就算是负责干粗活的宫女,都可在轮班的情况下休息一日。 这个日子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神色。 云麓殿已经摆上了桌椅,上面盛满了菜肴。 薛明月未来,各色妃嫔与大臣只好在殿外等候。 坐在搬来的椅子上,两拨人自动分开,妃子们围成一圈,笑靥如花的聊着。 文祺是个喜欢热闹的主,笑道:“大人平时总穿白色,但是上面的花色却是不一样的,不如我们来猜猜大人今日衣着上的花色是何物如何?” 樊只影笑道:“竹子!” 婧婉仪鄙夷道:“贵嫔也猜的太简单了,江牙海水吧。” 众人纷纷说了自己的想法,逾越一点的,说到了龙纹,一番转下来,只有贤妃没开口了,她细细的品着茶,看见众人都望了过来,笑道:“怎么如此看着本宫?” 文祺嘟着嘴笑道:“臣妾们都说过了,贤妃娘娘救别卖关子了。” 贤妃这才道:“这哪里用猜呢?大人是官,自然是穿官服了。” 话一出口,现场乍一下全安静了。 薛明月虽掌大权,但终究是官,宫宴隆重,皇帝太后自然是要到场的,薛明月掌权是心照不宣,但是也不是明目张胆,至少天下百姓,还以为仍是皇帝在管他们。 贤妃不以为然的放下了茶盏。 这时候太监尖锐的嗓子报到了薛曜灵的名号,除了贤妃与蒂妃,其他妃嫔均要起身回礼,薛曜灵淡淡的点了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大人还没来么?” “是。” 太监答了后,薛曜灵便点了点头,坐在了太监搬来的椅子上。 文祺不怕生,笑道:“将军果真是与大人长得很像,听说大人前一阵去了江南,玩的可开心,有什么奇闻见解,可讲与我们听。” 薛曜灵抬眸扫了她一眼,见她神情真挚,毫无心机,便淡淡的答道:“江南风景秀丽,冬日里气候也很是适宜,不若皇城这边,如此寒冷,江南的女子也很秀美,男子也是书生气息浓厚,鲜少有强壮的汉子。” 大家静静的听着薛曜灵说一些在江南的所见所闻,时不时发出惊讶的惊呼,不一会时间便过去了,薛明月来了。 大家行了礼,一次步入殿内坐好,薛明月道:“时候不早了,去请皇上和太后。” “是。”徐公公立马吩咐了下去。 柳茜扫了一圈,笑道:“表哥,皇后娘娘还没来咧,她架子倒是大的很,比表哥来的还晚。” 贤妃笑着答道:“今日是宫宴,皇后娘娘肯定是务必要好好打扮,不能丢了皇家颜面。”不知是有意无意,仿佛是刻意加重了打扮两个字。 柳茜也想起了那步摇的事,看了一眼薛明月,笑靥如花。 不一会儿皇帝和太后便来了,皇帝一副迷迷瞪瞪的模样,看见薛明月了竟没半点不悦的神色,只是呆呆的看了一会,才道:“爱卿不必多礼,坐吧。”话毕在薛明月的搀扶下坐到了龙椅上,那边太后冷笑一声,拂袖坐在了皇帝右手边,皇帝左手边则是空出来的皇后的位置。 薛明月就一直笼着袖子,静静的站在皇帝身边伺候。 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玉青虞却姗姗来迟,进来的时候神色慌乱,身后也没有跟着阳春,她草草行了了一礼,就要往座位上走,还可怜的看了薛明月好几眼。 薛明月当然不会动声色。 玉青虞还未坐下,便听到婧婉仪笑道:“咦~?皇后娘娘,大”话一顿,连忙改口道:“皇上不是赏了娘娘一个天下无双的步摇么,还说要娘娘今日务必带上,娘娘今日咋么没戴?臣妾可是想一睹宝物风采想了好久。” 她一看玉青虞神色慌乱,不断掩饰,阳春又不在,想来是出了什么岔子,便找理由刁难,本来是想当众给玉青虞难堪以讨太后欢心,但看到太后变幻莫测的神情,一时又有些迟疑。 玉青虞皮笑肉不笑道:“既是天下无双的宝物,自然是要小心的藏着掖着,怎么能轻易拿出来就随便使用了。” 樊只影笑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皇后娘娘不是最喜欢戴着陛下赏的东西到处炫耀么,这么贵重的一个步摇,娘娘却没带,难道是”故意拖了个长音,才道:“难道是丢了么?” 话一出口,紧张的玉青虞果然受不住的站了起来:“胡说什么!” 樊只影满不在乎,那边贤妃笑道:“皇后娘娘怎么如此动怒,端贵嫔不过是与娘娘开个玩笑罢了,娘娘这副样子,反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玉青虞一僵。 太后此时突然发话道:“皇帝赐了皇后什么步摇啊,天下无双?哀家也很想瞧一瞧,皇后就叫宫女拿来吧。” 玉青虞呆住了。 一时间骑虎难下,她连忙求救般的看向薛明月。 薛明月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 太后威逼道:“皇后还不快拿出来!?” 正当玉青虞备受煎熬的时候,阳春这边也不好过,她左脸颊红彤彤一片,有些微肿,五指印发紫,可见玉青虞是用了真力气,正吩咐宫里的女子到处找那根步摇呢。 忽然一枚石子投到了窗檐上,发出碰的一声小响声。 阳春一顿,然后对屋子里翻找的宫女道:“你们赶紧出去找,这我来。” “是。”宫女们行了礼,赶紧出去了。 玉苏这才从外面翻了进来,看到她的脸不由得杀气四溢:“玉青虞干的?” 阳春不理他,只是一个劲的翻找,拿出原来装步摇的盒子,仔仔细细的翻看,盒底铺的锦布都被翻了起来,还是一无所获。 玉苏一把抓住她的肩,将她固定在自己面前,咬牙切齿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你为何死心塌地的跟着她?如此骄横蛮不讲理,我去杀了她不是更好!” 阳春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闭嘴。” 玉苏一顿。 阳春瞪了他一眼,挥开了他的手,转身继续翻找。 玉苏没折似的说道:“我听说步摇丢了?” 阳春立刻转身瞪着他,道:“你不是说,那小贼没有偷走步摇吗!?如何就不见了呢!!?” 玉苏一脸冤枉:“我与那小贼交手,刚开打外面的宫女侍卫便闯进来了,他确实没有得手,除非,除非我们都离开了,又有人来了” “就算来了,怎么知道步摇藏在”阳春话连忙一顿。 “怎么了?” “皇后娘娘回宫后,我支走了其他人,进来看了看步摇还在不在。”阳春一脸茫然的说完,忽然瘫坐在地,喃喃道:“是我弄丢了是我” 玉苏一时愣住了,还没开口安慰,忽然外面闯进来一个宫女:“阳春姑姑!!不好啦!!!” 玉苏躲闪不及,被瞧了个正着。 阳春被宫女一嗓子嚎过神来,及时喝道:“不要叫!” 那宫女连忙闭嘴。 阳春定了定神,站起身道:“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 那宫女想起自己要汇报的,神色立刻就变了,惊慌的道:“姑姑不好了,宫宴那边端贵嫔说皇后娘娘丢的那支步摇自己找到了,到现在东西恐怕是已经呈上去了” “什么!?” 阳春一愣,随即铁青了脸:“好个樊只影!难道是她偷了步摇!?!”嘟哝过后,便道:“你在这等着。”话毕递了个眼神给玉苏,自己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蓝衣宫女立刻迎了上来,看了看,奇怪道:“姑姑,绿柳呢?她进去找您了!” “我知道,我派她做别的事情了,你跟我走,马上去云麓殿。” “是。” 到了云麓殿,玉青虞已经几乎要被逼入绝境了。 太后质问道:“都过了这么久了,皇后一直不肯言明原有,原来是等救兵呢?”话毕看了一眼阳春。 柳茜讥笑道:“阳春姑姑脸上的五指印,嘶,看着好疼啊!” 阳春恭敬的行了礼,答道:奴婢没有收好娘娘的东西,自然是要受责罚的。”话毕转向樊只影,笑道:“原以为是奴婢没收好,没昨天是遭了贼了,凤仪宫一片混乱,奴婢也没发现,步摇可是端贵嫔寻回来的?” 樊只影一顿。 她本来想说步摇是自己在草堆捡的,顺便再扣玉青虞一个怠慢赏赐的罪,阳春先发制人,到叫她不好言语了,只好道:“那小贼身法不好,走在我流华殿顶上踩得瓦片吱吱作响,我听见了,就把他逮下来了。” “哦?”阳春眯眼笑道:“那小贼如此胆大包天,请端贵嫔务必将其交出,还皇后娘娘清白。” 樊只影一顿。 薛明月听到此处,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不能多说。 这时方才从偏厅出去的徐公公回来了,走到下面跪下,低声道:“启禀皇上,那小贼畏罪自尽了。” 闻言阳春一僵。 樊只影松口气。 太后冷笑道:“你们一唱一和的,无非是包庇皇后怠慢赏赐之罪了?” 阳春转头看向太后,不卑不亢的道:“今个大喜的日子,太后娘娘起色如此之好,想必是喝了许多阿胶吧,阿胶是好物啊,多喝几日太后娘娘越发光彩照人,为天下人仰羡,是大樊之福呢。” 太后冷不丁听她提起阿胶,心里咯噔了一下。 最近几日以送阿胶为名,太后见了好几次宫外的宝物行家,当卖了许多先皇赏赐的名贵物品,若是兜了出来,不一样是个怠慢赏赐,更者她是变卖,已是犯了死罪了。 太后脸色变了好几次,笑道:“哀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既然有人证,那便罢了吧。”话毕招了招手。 那端着托盘的宫女立刻诚惶诚恐的低头走了过去。 太后拿起那支步摇,细细的抚模着,道:“这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是先皇命人打造,天下无双,独一无二,不管放了多久,仍是这么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她说着话,知情的人都知道,太后的心里远不如表情那么平静。 文祺不知情,笑道:“太后娘娘何不帮皇后娘娘戴上呢。” 话一出口,现场静了一下。 而后太后僵硬的笑道:“那皇后过来吧。” 玉青虞看了看薛明月,这才走了过去。 太后拿着簪子,插在了玉青虞的发上,笑道:“如此珍贵的东西,皇后可要好好保存着。” “是。”玉青虞不情不愿的草草行了礼,回座位上去了。 卷五十二,青虞陨 晚宴正式开始了,妃嫔们坐在左边,大臣们坐在右边。 两边各聊各的,是不是客套两句。 陆熏与玉孔站在一起,呆在皇帝身边,前面就是伺候皇帝用膳的薛明月,他们在名义上是保护皇帝才站在这里的。 听到大家寒暄的喝酒,玉孔悄悄道:“当今皇上没有子嗣,前面空的两张桌子,一张是大人的,还有一张不知是谁的,下面做的第三个,是太后的亲信,杜元书,一品大员,宫里的雪婉仪,婧婉仪生父。第四个,是大人的手下,是柳宝林的父亲,柳培秉,一品大员,第五个是妤贵仪的父亲,王凌奇,是二品大元。”他一次介绍了所有的官员,陆熏听的直点头。 这时候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贤妃一见来人,惊喜的站了起来:“父汗。” 喊完了警觉自己失态,连忙行礼道:“臣妾失态,陛下恕罪。” 薛明月挥了挥手,道:“贤妃娘娘许久不见可汗,情理之中,皇上体谅您,特地将可汗从西草原请来,未曾先行通知,是想给娘娘一个惊喜。” 贤妃连忙谢恩。 可汗坐了下来。 这时皇帝站了起来,身型摇晃,几乎要站不稳了,薛明月扶住了他,道:“来人,陛下喝醉了,送陛下回宫。” 太后眼一扫,冷笑一声。 送走皇帝离开后,薛明月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用膳,期间也与身边的可汗与杜元书交谈,皇帝一走,陆熏与玉孔没地方站了,也不可能站到薛明月身后去,只好走出殿外,跳到屋顶上看着殿内的情况。 这时,殿外进来了舞女,其中两个正是婧婉仪和雪婉仪,二人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裙,舞姿妖娆,博得一片喝彩声,舞毕后请过安,太后笑着道:“雪婉仪和婧婉仪进宫多时,不得陛下恩宠,今日特地献舞一曲,还望薛大人在皇上面前为二位婉仪美言。” 薛明月起身行了礼,道:“太后言重了,陛下早都拟了旨,就等着二位主子舞毕了念呢。”话毕招了招手,徐公公便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拿过一份圣旨,道:“雪婉仪,婧婉仪献舞有功,朕龙心大悦,故此封雪婉仪为雪顺仪,婧婉仪为婧顺仪,钦此~~~” 二人连忙跪下叩谢圣恩。 太后对这位子不甚满意,但是也没说什么,看到徐公公继续拿过第二道圣旨,心有不详。 果然,徐公公念道:“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乃是先皇遗物,价值连城,珍贵无比,端贵嫔寻回有功,赐昭仪一位,晋为段昭仪,赐流华宫一座,黄金百两,布匹十卷,各类器物十件,珠宝首饰十件,钦此~~~~” 樊只影刚要领旨谢恩,太后道:“不知后面这个,也是陛下的意思么?” 薛明月笑道:“陛下甚是欣赏端昭仪,方才臣送陛下回宫,陛下一直耳提命面,臣不敢耽误,便叫人起了圣旨。” 太后一听,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却也不好反驳,哼哼道:“薛大人倒是动作迅速呢。” 薛明月眯眼,缓缓的笑道:“谢太后娘娘夸奖。” 他招了招手,徐公公不知又从哪拿出一副新的圣旨,继续念道:“贤妃娘娘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系我大樊与西草原和平,责任重大,功不可没,赐贵妃一位,晋贤贵妃,赏黄金百两,布卷三十匹,各类器物二十件,珠宝首饰二十件,钦此~~~~” 贤妃乍一听,愣了半晌,还是在徐公公的提醒下,方才醒悟,连忙叩谢隆恩。 晚宴结束后,太后气呼呼的回了琦光殿,薛明月便在云麓殿的侧殿招待可汗,与其闲聊。 此次一共四人晋升,其中贤贵妃最为荣耀,大家自然争相拜访贤贵妃,樊只影听了,也命草色准备了一份礼,去了鸾华宫。 鸾华宫上上下下喜气洋洋,贤贵妃坐在主位上,与大家闲谈。 文祺颇为感慨的说:“哎呀,那这新进宫的,可不就是臣妾还没晋位了。” 柳茜哈哈笑道:“祺婉仪有何担心,祺婉仪如此受大人喜爱,晋位那是迟早的。” 文祺皱了皱眉鼻子,随后又笑开了。 宫外传来樊只影到了的喊声,进来递了礼物,樊只影便坐下了。 贤贵妃笑道:“妹妹可不得了,要不是妹妹,今个皇后娘娘怎么找得回步摇呢。” 樊只影回笑道:“臣妾也是凑巧。” 那边柳茜讥讽道:“端昭仪半夜不睡觉,尽听着房上的动静了?” 闻言樊只影也不动怒,只是回道:“本宫一向浅眠,那小贼心急,脚下不留神,踩得瓦片吱嘎作响,本宫被吵醒了,自然要去看看,难不成,柳宝林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柳茜眉头一挑,刚要说回去,贤贵妃就笑着开了口:“昭仪和宝林倒真是对欢喜冤家,每每都斗起嘴来,可见感情非一般,不过,本宫看时候也不早了,就别斗了,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的忙呢。” 大家一听,便都站起身行了礼,退下了。 人都走光了后,贤贵妃放松了心思,露出疲态揉了揉眉心,朵迦清点完送的礼,道:“娘娘,还是雪顺仪和婧顺仪没有送礼来,他们一会儿还会再来?” “这次不会了。”贤贵妃起身进到内殿,让朵迦伺候她洗漱更衣,道:“他们两个知道是把本宫得罪的彻底的,上次本宫没给她们台阶下,这次来自然也不会给,加上她们也是晋封了的,自然得意的很,不会来自讨没趣了。” 朵迦点了点头。 贤贵妃洗了脸,忽然想到什么,道:“本宫问你,今日宴席结束时,皇后身边是不是少了个蓝衣服的贴身宫女?” 朵迦细细一想,还真是:“大约是被皇后娘娘差遣去干什么事了吧。”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想了想才道:“对了,娘娘一说奴婢才想起来,少的正是那个叫绿柳的婢女呢。” “是吗?” 贤贵妃眼珠子转了转,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宫里就传开了绿柳死了的消息。 绿柳死在宫灯旁边,岩石打磨成的宫灯笨重厚实,坚硬无比,她的头磕在灯上,磕死了。 太监抬着尸首离开。 玉青虞搂着薛明月哭道:“大人,你瞧啊,这还过着年呢,臣妾宫中就诸多事端,是不是,是不是这凤仪宫又什么不好的东西在诅咒臣妾呢?” “胡说什么。”薛明月安慰她道:“本官在这呢,别怕。”话毕对着阳春道:“最近事端多,你们都把皮绷紧点。” “是。”阳春带头行了礼,又道:“大人,娘娘,宫会快开始了。” 薛明月点了点头,带着玉青虞站了起来,往牡丹园走去。 牡丹园挂上了大红绸,红灯笼,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连桌子都裹上了红布。 宫会主要是妃嫔在一起玩乐,猜谜或吟诗,才艺比试或展现绝活的时候,有些宫女太监也可上前表演绝活,若是讨了主子们欢心,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便指日可待了。 文祺最先来,她与宫里的宫女太监一起表演了一出闹剧,唱着宫外民间的小曲,引得现场笑声不断。 而后是了碧,表演了上次让樊只影看的啧啧称奇的技法。 古雪姿忽然笑道:“大人,皇后娘娘的跳舞技法可是一绝,不知臣妾今日可有幸目睹?” 婧顺仪连忙帮腔:“就是就是,娘娘的羊皮纸舞确实不能跳了,但是踩着地面还是可以的嘛~” 薛明月笑道:“既然大家如此想看,就跳一个吧,本官也许久未看了。” 本来玉青虞是脸色铁青的,一听到薛明月这么说,立刻就笑靥如花的行了礼,下去准备了。 没一会便匆匆登场,翩翩起舞。 跳到高,潮部分,玉青虞奋起一跃,动作还没摆出来只听“撕拉”一声。 现场顿时安静了。 那些演奏舞曲的伶人都愣住了。 玉青虞的脸色刹那间一阵变换,最后铁青,僵硬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阳春马上反应过来,连忙从后面跑出来,将披肩给玉青虞披上,遮住了背后撕裂的一大片纱衣而露出来的雪白背部。 大家被阳春的动作一惊,都纷纷反应过来。 贤贵妃和蒂妃还只是隐忍着笑笑,樊只影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玉青虞怒道:“你笑什么!!!!” 柳茜乐不可支的道:“皇后娘娘,不是我说啊~您真的有用心减肥么!?改日表哥抱不动你了可如何是好啊?” 玉青虞气的愤怒的盯着她。 柳茜毫无惧色的道:“皇后娘娘盯着我也没用啊!盯着我衣服便能修补好了么?” 那边古雪姿捂着嘴,乐呵道:“哎呦,笑死臣妾了,皇后娘娘,臣妾笑的肚子都疼了,您就别逗臣妾笑了!” 婧顺仪接口道:“容婕妤当心孩子呢。” 玉青虞都快要哭了,脚一跺转身跑到帷幕后面换衣服去了,换完了就称自己身子不适,连忙就走了。 樊只影道:“我看皇后娘娘有一阵子不好意思见大人了吧!哈哈哈!” 阳春去而复返,看了樊只影一眼,行了礼对薛明月道:“大人,娘娘说今个身子不爽利,晚上就不能伺候大人了。” 现场顿时爆发了更大的笑声。 阳春暗地咬了咬牙,狠毒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行了礼,退下了。 等她回到凤仪宫,只看到随行的宫女等在门口,凤仪宫内也未点灯,奇怪道:“红缨,娘娘呢?” 那名叫红缨的蓝衣宫女行了礼,抬起头来,左脸有个红彤彤的五指印:“姑姑,娘娘说自己一个人散心,不让我们跟着。” 阳春顿时气急道:“不让跟你便不跟了么?若是娘娘出了事!?怎么办!?” 那红缨委屈的哭道:“姑姑,奴婢也是姑姑这样想的,便偷偷跟着,结果娘娘发现了,就打了奴婢,说奴婢再跟着就诛奴婢九族,奴婢呜呜呜” 阳春被她哭的一阵烦躁,不耐烦的道:“算了别哭了,赶紧跟我去找娘娘。” “是。” 红缨抹了抹眼泪,急急忙忙跟上。 卷五十七,玉青璞(四) “所以?” 薛明月揉着眉心,眯着眼困倦的将身子靠在站在旁边的陆熏身上。 玉青璞泡了茶,递给玉苏和陆熏,道:“所以,还请大人帮忙了。” “有什么事,非要在半夜说!”薛明月趴在床上,被子裹了一圈,拉着陆熏的手不肯放开。 本来玉青璞是明事理的,内殿就让给陆熏守着薛明月了,自己睡在屏风外面的软榻上,夜半时分大家都睡熟了,玉苏从窗户翻了近来。 陆熏一向浅眠警觉,立刻就惊醒了。 一屏之隔的玉青璞听到了动静,就起身披了件外衣进来了。 “玉苏?你怎么来了?” “明日太后要送古雪琳出宫。” 陆熏疑惑的时候,薛明月已经被惊醒了,他迷迷糊糊坐了起来,有了开头的一幕。 玉青璞笑道:“大人怎么还使起小孩子性子来了。” 薛明月见实在是睡不了了,只好爬起来,揉了揉眉心,剪裁合体的内,衣贴着身型,隐约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与蓬发的力量:“说吧说吧。” “难道你之前一直是以古雪琳的身份,躲在宫中?”陆熏看着玉苏不可置信。 “正是。” 薛明月一听,立刻清醒了:“古雪琳是谁!?” “是古雪姿的妹妹,是太后送进宫的。”玉苏简略的答道:“古雪姿被太后摆布,全是为了这个妹妹,可是这个妹妹一早就死了,这个古雪姿是太后随便找了个女孩替的,太后之所以动心思想将古雪琳送走,是因为古雪姿已经有些怀疑了,只是常年不见,还未想清楚。” “那你就出宫吧。” 薛明月不甚在意。 玉苏怪笑道:“难道大人不想知道太后那边的举动么?” 薛明月一顿。 玉苏继续道:“若是大人肯帮助我留在宫中,日后太后的动作,我会一一回禀给大人的。” 陆熏想了想。 薛明月道:“去御花园。” 一行人穿戴好了到了御花园,就见玉苏假扮的古雪琳已经坐在凉亭边上,身边站着一个小丫鬟,看见薛明月了,急忙行了礼。 薛明月与他坐下痛饮,远远的屏退众人,只留下了陆熏。 在大家看来,这是大人夜游御花园,碰上了美娇娘。 果不其然第二天,古雪琳就被册封了雅婉仪,太后闻讯惊诧道:“如何封了妃!?” 陈公公答道:“是说大人夜游御花园,一眼看上了,就封了妃了。” 太后气的一拍桌子:“这小妮子!!半夜跑御花园去干什么!?哀家看是知道薛明月夜游,特意跑过去的!!薛明月是什么人!?他眼里就只有陆熏那个小贱蹄子!哪会看的上旁的女子,他们二人肯定密谋了什么!” 陈公公听了,吓道:“呀,太后娘娘,那容婕妤的事” “无碍,她哪知道自己姐姐怀的是皇帝的孩子,只是以后万事小心,等到容婕妤生产了,再一并除去!” “是。” 陈公公行了礼,退了出去。 再说薛明月这边,古雪姿一早就和古雪琳等在了玉昭殿。 薛明月下了早朝,看到她,道:“你有身孕,怎么不在殿内呆着。” 古雪姿道:“大人的殿内也很暖和,臣妾今日来,是特地代妹妹谢谢大人隆恩。” “不必了,你妹妹灵巧会心,会讨人欢心,本官才赐了婉仪给她。” 古雪姿犹豫了一下,方才道:“臣妾有事,想单独同大人说。” 薛明月便批阅奏折的手一顿,随后道:“陆熏留下,其他的都退下吧。” “是。” 待到人都走了出去,古雪姿忽然跪下。 薛明月一顿。 “爱妃这是做什么,地上寒凉,爱妃怀有身孕。” 陆熏连忙上前去扶起古雪姿。 古雪琳适时的道:“姐姐因为臣妾的缘故,一直受太后娘娘胁迫,今日臣妾当得后妃,挣月兑太后魔掌些许,却未完全月兑离,臣妾与姐姐愿助大人一臂之力,求大人保臣妾与姐姐平安。” 薛明月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此刻也没露出太大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 古雪姿继续道:“臣妾一直隐瞒大人,是因为雪琳在太后手中,不得已而为之。”说着说着哽咽道:“臣妾,臣妾被太后下了迷,药,送到了皇帝房中,孩子,孩子是皇帝的” 薛明月早听玉苏说过了,此时装出惊讶的样子,照着早已对好的剧本道:“太后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你先起来吧。” 古雪姿一愣,似乎不明白薛明月为何这样的就简单放过自己。 古雪琳将她搀扶了起来。 “大人,臣妾” “本官知道你的苦衷,现下雪琳封了妃,就不算是全部都掌握在太后手中,你且安心,你继续假装奉承太后,时机成熟了,本官自然会救你们出苦海。” “谢谢大人。” 古雪姿哭着让古雪琳搀扶走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薛明月拿起奏折,冷笑道:“本官道太后何故就从乡间野里随便抱了个孩子回来呢,原是为着这一招呢,让本官养着她的孙子,又把本官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抱回来的那个身上,等到孩子生下来,又不知是怎样的光景了。” 陆熏刚欲开口,外面传来通传,玉青璞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道:“我方才去御花园转了一圈。” 薛明月静待下音。 玉青璞坐了下来,接过了茶水抿了一口,道:“御花园里呀,可热闹呢,宫女太监都不工作了,围在一起说闲话!” 薛明月听出她话里有话,问道:“与你有关么?” 玉青璞开口:“昨夜大人宿在臣妾这,半夜出去夜游,纳了新的妃子,怎么跟臣妾无关呢?” 陆熏一顿:“这宫中人多口杂,稍有事端立刻就传开了。” “那大人怎么补偿臣妾呢?” 薛明月略一沉吟,方才道:“徐公公。” “是。” “把那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拿过来,赏给璞贵嫔。” 徐公公迟疑了一下,才道了声“是”,快步去内殿了。 陆熏道:“大人” 薛明月一笑:“太后自以为天衣无缝,本官就给她来个以牙还牙。” 玉青璞顷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笑道:“臣妾真是好命苦。” 不一会儿,玉青璞再逛到御花园时,那些个宫女见了她,都纷纷规规矩矩的行起礼来。 过了两日,玉青璞在殿内晕倒,叫了太医来后,太医道:“璞贵嫔这是有了身孕了。” 消息顿时传遍了全宫。 大家纷纷来贺喜。 薛明月当着所有妃嫔的面,将玉青璞揽在怀中,道:“传本官口谕,璞贵嫔受孕有功,赐名德,赐淑媛一位。”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古雪姿,道:“容婕妤同样,赐淑媛一位。” 古雪姿喜出望外,连忙行礼谢恩。 宫内一时间喜气洋洋,太后听到这消息,喜忧参半。 陈公公道:“太后为何郁郁寡欢?容婕妤,哦不,是容淑媛,容淑媛又升嫔位,待到产下龙子,那薛大人指不定还要封多大的位呢!” 太后道:“升了嫔位固然是好事,可是这是借着阳春那贱人的光,想想都不稳固,尤其是阳春那贱人现下有孕了,若是她也诞下龙子,两个男孩倒还有的打算,若是,若是容淑媛诞下的是公主,那可如何是好!” 陈公公听了,顿时惶恐不安起来:“那,那可怎么办?” “如今之计,便是只有弄死一个了。” 太后咬牙切齿,眸中凶光毕露,陈公公愣了一下,随后立刻了然于心。 再说玉青璞那边,等到贺喜的人都离开了,玉青璞才从床上跳了下来:“这一计,定可以使太后乱了阵脚,全心全意的冲着臣妾来了。” 陆熏道:“为了奴才” 玉青璞一笑:“陆熏是个好姑娘,我一直都知道,算起来,还是青虞诸多事情对不起你,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只有尽力替她补偿了。” 陆熏顿了顿,随后道:“凶手可查到了?” “还没有。”玉青璞说起玉青虞,眸色沉寂,很是悲痛:“若要我查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薛明月抿了一口茶,道:“初怀孕的三个月最是容易小产,太后必定会在这一时期动手,你们万事小心。” “是。” 晚膳后,到御花园逛逛,古雪姿和古雪琳也在。 见到玉青璞来了,古雪琳连忙起身行礼。 “免了,起来吧。” 玉青璞一边说,一边坐下了。 “太后最近有何动向呢?” “我方才去问安,看见陈公公呈上来一盒香料,紫色的,看着挺好看的,我凑过去闻,太后却把我隔开了。” “哦?” “太后道,孕妇不可闻这,前期闻会觉得通体舒畅,但是毒素却在体内堆积,到了后期便越发不可收拾,便可致人,流产,重则要其性命。” “太后竟如此狠毒。”玉青璞闻言,冷冷一笑。 第二日一早,紫稍从外面进来,行了礼道:“主子,雅香司那边新制了一批香薰,在殿外候着了。” “哦?”玉青璞勾起嘴角,笑道:“请进来吧。” “是。” 没一会管理雅香司的嬷嬷就带着几名宫女走了进来。 每个宫女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五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其中有一款盒子看上去就价值不菲,上面镶着许多珠玉宝石,华贵极了。 紫稍立刻去拿了过来。 玉青虞一瞧,那嬷嬷看到她选了这个个盒子,神色动了动,等到盒子拿过来了,她打开一看,果然是一盒子紫色的香薰。 那嬷嬷眉开眼笑:“哎呀德淑媛果真是好眼光,那香是西域进贡来的,少的很,攒了两年的原料也不过做了这么一点,点起来以后啊,凝神静气,对胎儿好!” “是吗?” 那嬷嬷见玉青璞拿在手里把玩,连忙躬身道:“老奴还要去别的主子娘娘那呢,老奴告退。” 玉青虞道:“站住。” 那嬷嬷一僵,随即慢吞吞的转过身,堆笑道:“主子还有吩咐?” 玉青璞看着嬷嬷的神色,将香薰交给紫稍,叫紫稍放了回去。 那嬷嬷心一惊:“主子?” “紫稍,要那一盒。” 等到紫稍按吩咐拿了一盒后,玉青璞如愿的看到嬷嬷铁青了脸,不紧不慢的道:“我刚怀不久,不急着用这些,倒是容淑媛,快生产了,就将这盒安胎的香薰给她送去吧。” 嬷嬷一僵:“啊?主子,这” “怎么?”玉青璞冷下脸来笑道:“我位分小?还送不起一盒小小的香薰了么?” “不是不是,老奴不敢。”那嬷嬷连忙回嘴,开玩笑,若是传到薛明月耳朵里,又像生辰宴那般再晋个妃位,太后还不拆了她这把老骨头,当即就躬身行了礼,退了出去。 待到嬷嬷走了,紫稍奇怪道:“主子,方才那盒子好生精致,一下就将其他的比下去了,看着就贵重的很,贵重的才适合主子的身份,主子为何送给容淑媛了!” 玉青璞看了她一眼,那边绿波低声答道:“紫稍姑姑,宫内制作的物品,一眼看上去华贵而美丽的,未必就是好东西啊。” 紫稍还是满脸疑惑。 玉青璞看了绿波一眼,笑了笑,没再开口。 卷五十八,番邦朝贡 一计不成,太后又施一计。 太后将一小盒粉末状的东西交给了陈公公:“去,找个可靠的,将这粉末倒入每日清晨德淑媛洗脸的清水中。” 古雪姿见状笑道:“太后娘娘,这是?” “这东西可不容易弄,若是溶解在水中沾到脸上,会让人容颜溃烂,光是溃烂还不够,她不知道,毒素会随着时间侵入皮肤内部,跟着血液流入体内,到达五脏六腑,最多三日,便会暴毙身亡。” 古雪姿一惊,连忙找了个时间将此事告知了玉青璞。 玉青璞笑道:“太后娘娘,当真是狠毒无比呢。” 第二日一早,玉青璞起了身,看到宫女们端着洗漱的工具走上前来,其中有一个生面孔:“这是谁?” 紫稍答道:“是新来的贴身宫女,叫夏晴,原来的那个犯了错,被罚到浣衣库去了。” 玉青虞看了夏晴一眼。 夏晴上前来,行了礼道:“主子,奴婢伺候主子洗漱。” 话毕就要拿毛巾去沾水。 “等会。”玉青璞制止了她,道:“我今个不想洗漱了!我要再睡一会,你退下吧。” 夏晴一顿,随后道:“主子,这水里放了美容养颜的药材,若是凉了,药效便不好了。” 见她不肯轻易离去,玉青虞心中就对这水怀疑了几分。 那边绿波道:“我同你说过主子洗漱不喜欢旁的,只用清水,谁叫你在里面加些个乱七八糟的!” 夏晴连忙跪下道:“主子恕罪,奴婢也是为了主子好。” 玉青虞答道:“这水如此好,就赏赐给你吧,我容颜未老,如何需要这些?你的意思是说,我未老先衰了?”后面那句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的。 夏晴连忙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意思。” “行了,赶快下去。”绿波看着玉青璞不耐烦的神色,赶紧赶人。 夏晴委屈的端着水走了。 等到夏晴下去了,紫稍才道:“主子,主子虽是美艳,可是多用些保养品也未尝不可啊。” 玉青璞眼神一瞪,道:“你也觉得我未老先衰了!?胳膊肘倒是拐的外,你到底是哪殿的人?”话毕拽起枕头丢在紫稍身上,吓得紫稍噗通跪了下来,哭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我看你这管事姑姑也不用当了!绿波,以后这个位置你来做。” 绿波连忙上前来谢恩,紫稍哭哭啼啼的退了下去。 绿波很快打了清水来,伺候了玉琴够洗漱,用过早膳后,才道:“大人要下早朝了,主子?” “去玉昭殿。” “是。” 到了玉昭殿,玉青璞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人,微微躬身行了礼:“见过贤贵妃。” 贤贵妃瞧了她一眼,笑道:“起来吧。” 玉青璞起了身,坐到另一边。 贤贵妃凉着茶盏,道:“德淑媛有了身孕,怎么不好好的在殿内呆着,头三个月可重要的呢,要是被有心人算计了,可怎么是好。” 玉青璞笑道:“谢谢娘娘关心,臣妾会注意的。”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声响,门一开,薛明月走了进来,他看到室内的两个人,顿了顿,随后才慢慢的走了进来,道:“怎么都来了。” 两人起身行了礼。 薛明月看向玉青璞:“淑媛去内殿暖一暖吧,怀了身孕了,自己小心。” “是。”玉青璞起身进了内殿。 薛明月看到她进去了,才转头看向贤贵妃:“贵妃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臣妾是来请示大人的。”贤贵妃徐徐的道:“五日后就是番邦朝贡进献的日子了,这种时候各国领主已经大概都到了帝京了,大人可知有一名叫若克提的马王。” 薛明月一顿:“东齐的领主么?” “是的。”贤贵妃低头道:“父汗此次提早来皇城,正是想与臣妾商量,东齐以养马为职,盛产好马,近年却欺我草原,时常将劣质马代替好马卖给草原,草原问起好马,东齐则会要价更高。”说到此处,贤贵妃低头道:“大人虽助父汗夺得东草原,是草原合并,可是东草原人心不归,大部分是表里不一,不能重用。东齐还借此偷偷派人潜入草原,与那些原是东草原将帅的领将密谋,想要篡权吞并我草原。” 闻言薛明月出了口气,道:“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臣妾自然是因为苦无证据,才来央求大人,求大人指点一二。” 薛明月顿了顿,而后才道:“若克提若是有心想要吞并草原,必定会有所行动,也必须与在东齐的部下书信联系,不管用什么方法,拿到证据本官才好有所行动。” “是。” 贤贵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她想了一会,才笑道:“德淑媛还等着大人呢,臣妾就不叨扰了,臣妾告退。”话毕起身行了礼,退了出去。 薛明月进了屋内。 玉青璞正看着薛明月书架上的书籍,听见脚步声,头也不转的道:“大人这里好书不少。” “你若喜欢,拿回去”顿了顿,才继续道:“就时常过来这里看就是了。” “这样就更能吸引太后娘娘的目光了,对吧。” 玉青璞抽出一本书,转过头来道:“贤贵妃来找大人叙旧吗?” “不是。”薛明月由人伺候着更了衣,道:“说草原的事情,东齐与草原最近有些摩擦。” “哦?”玉青璞端过宫婢递来的茶水,坐在薛明月身边:“东齐的领主现在是若克提吧,据说很有野心,而且喜好美色,男女不拒,若是来了见了大人,只怕是要惦记上了。” “他敢。” 薛明月冷冷一笑。 玉青璞也笑道:“大人他自然是不敢惦念的,可是陆熏怕是危险了,若是后宫中又心怀不轨的,不论是宫女或是太监,有些美色的可就是攀上了,攀上了搭上了,只怕世事就难料了。” 闻言薛明月抬头看向她:“你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玉青璞一笑:“是玉苏带来的,她说看见皇太后私下面见了若克提。” 薛明月神色一紧,随即冷笑:“这老太婆,想的倒是远。” 玉青璞继续道:“东草原与西草原合并,东草原面上服心里不服的多得是,若克提在中间一搅,再有个太后掺一脚,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草原失势,东齐又与太后一波,大人的羽翼,便是一大折损。”放下茶盏继续道:“臣妾都知道这些了,想必贤贵妃娘娘也知道了,方才贤贵妃娘娘就是来跟大人商量这事的吧。” 薛明月点了点头:“你心思聪慧,身为女儿身,确实是可惜了。” 玉青璞一笑,不再开口,只是坐在位置上看起了书。 这时候外面传来叩门声,绿波走了进来,行了礼道:“主子,那夏晴果然从琦光殿出来了,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揣进了怀里。” 玉青璞一顿。 薛明月从奏折中抬首,问道:“夏晴是何人?” “回大人,夏晴是太后娘娘安插在主子身边的做细。”绿波简洁的答道。 薛明月扫了她一眼,奇怪道:“本官记得你的管事宫女长得不是这模样。” “紫稍人太单纯,不能做左右手,臣妾若想在宫中立足,身边就必须得跟这个伶俐的。”话毕赞许的看了一眼绿波,绿波连忙微微躬身,以示恭敬。 薛明月又瞅了一眼,点了点头:“确实是个伶俐的。”顿了顿,忽然道:“那夏晴长得如何?” 玉青璞答道:“模样算是周正,打扮打扮尚可。”眸子一转,道:“大人的意思是?” “五日后领主觐见,找个机会叫她在若克提跟前露个面。” “是。” 玉青璞一下就领会了,然后几人都没再开口,直到古雪姿过来了。 “大人” “不必行礼了,坐吧。” 玉青璞扫了一眼,道:“容淑媛的肚子,好像又大了几分。” 古雪姿尴尬的看了一眼薛明月,低声道:“不过是个孽种”面色青白,不甚开心。 薛明月道:“孩子是无辜的,生下来便是,只是生下来后,定不能给太后抱去了,自己养着,养的好些也无妨。” 闻言古雪姿低低的“是”了一声。 薛明月又道:“太后手中有个小孩子,明面上是不敢明抢的,她面上打的是让本官养着这孩子,众人眼中这孩子是本官的,若是她抢着对本官的孩子好,倒教人生疑了。” 两句话把古雪姿心中担忧说尽了,古雪姿不由得舒展了眉头,笑道:“大人说的是,臣妾有孕在身,最近连思维都有些变得迟缓了。” “算一算,容淑媛应该是在六月份就该生产了吧,”玉青璞忽然开了口:“六月份是个好季节呢,不冷也不热,少遭些罪,不知道大人可想好名字了。” “还没。” 听到薛明月的回答,玉青璞笑道:“大人这样可不行,显得大人太过薄情,哪有父亲不在乎自己孩子的。” 薛明月一笑:“本官想过,只是尚未寻到一个好字。” 这时候陆熏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礼乐司的管事公公,两人齐齐行了礼,陆熏就站到了薛明月身后,那管事公公徐徐道:“大人,下个月宫内又两位主子生辰,大人看是分开办,还是齐齐办了呢?” “是那两宫的?” “是妤贵仪和婧顺仪的。” “”薛明月想了半晌,才道:“一起办了吧,妤贵仪那里多赏赐一些过去。” “是。” 管事公公很快就交代了下去,妤贵仪收了赏赐,不见有何异色,那边婧顺仪却很快的找了过来:“大人,大人,为何臣妾的生辰要同别人一起过?” 薛明月道:“既非大寿,又差不了几天。” “可是”婧顺仪还想说什么,那边玉青璞笑道:“大人自然是秉持着节俭以治国,既然是差不了几天,婧顺仪又何必如此执着,难不成婧顺仪的生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婧顺仪连忙住口。 薛明月见她不说话了,心生疑惑,刚想开口,只见婧顺仪行了礼,道:“臣妾告退。”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玉青璞道:“恐怕是真的有什么事。” 薛明月看向古雪姿:“太后未曾提及吗?” “没有。”古雪姿摇了摇头:“臣妾想大约是婧顺仪想在生辰之日拉着大人回明瑟殿,若是同妤贵仪一起过了,大人必定是去妤贵仪那了。” 薛明月点了点头。 陆熏见她们聊完了,才开口道:“大人,奴才方才路过朝贡司,好像听到了一点风声。” “恩?” “领主里面,有个年轻的王子,据说长得貌若天仙,倾国倾城,若非是有喉结,只怕是要被当做女扮男装了,他身边有十二铁骑护卫,即便是出恭,也不离左右。” “恩?”薛明月又发了个单音,但是眉头却皱了起来:“什么倾国倾城,上次一个沈烟就教你脸都红了,这次再来个王子可不行,等到朝贡那天,你便紧紧的跟着本官,哪也不准去。” 陆熏: 卷五十九,番邦朝贡(二) 陆熏从萧青阁往玉昭殿走的时候,阳光晒在身上舒服极了。 经过御花园,看见前面熙熙攘攘的围了很多人。 陆熏走了过去,就见到凉亭那的十三个人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中间那个坐在凉亭里面喝茶的,眉如墨染,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处勾起,万种风情,眸子确实碧绿色的,美丽极了,鼻子挺直,添了几分英气,看上去刚柔融合的恰到好处。 凉亭外面站着十二个男子,都穿着水蓝色的衣服,面容或英俊,或阳刚,所以吸引了不少宫女围观,他们却不为所动,看上去尽职极了。 陆熏绕了个弯,赶到了玉昭殿。 薛明月看见她来了,招了招手道:“来的正好,过来帮本官选一选。” 陆熏走过去,就看见桌案上摆着一系列图册,上面画的是些许玉佩,模样复杂,看着变不容易制作,想必若是做出来了,价值定是不菲:“大人要打造这些玉佩?” “以往番邦来朝贡时,大樊都会回以玉佩作为赠礼,这是工匠们已经打造好的一批,你来挑选几个。” “玉佩虽然好看,可是意义不大。”陆熏嘟哝了一句。 “那你有何高见呢?” 闻言陆熏想了想:“前些天贤贵妃来找大人诉苦,不是说了草原与东齐的摩擦,其中提到草原缺马,大樊便可赏赐些马匹,若是大樊从东齐这里买来好马,想必东齐是不敢以次充好的吧。” 薛明月顿了半晌,才笑道:“还是陆熏想的周到呢。”话毕关上了图册,对徐公公道:“吩咐下去,调查一下,做好准备便是了。” 徐公公“是”了一声,下去吩咐了。 陆熏又道:“奴才方才在御花园看见那个有着十二铁骑护卫的年轻王子了。” “恩!?” 薛明月抬起头盯着她。 陆熏尴尬的道:“人确实长的不错,吸引了许多宫女在御花园围观。” 薛明月哼了一声,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陆熏:“大人你奏折拿反了。” 薛明月:他丢了手中的奏折,道:“去御花园。” “是。” 到了御花园,果不其然就见到许多宫女围在那里,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徐公公上前喝道:“大胆!!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做事吗!?不要脑袋了都!?” 众人一听见徐公公的声音都吓了一跳,转过身来齐齐行了礼。 “见过大人。” 人多声大,一下就惊动了那边坐着的王子。 他看了过来,眸子含笑,莹莹闪烁。 薛明月一看气死了,心里想道:该死的蛮子还抛媚眼! 等到宫女们都散了,那王子才道:“薛大人可要过来喝一杯?”说的一口标准的中文。 薛明月走了过去。 坐下后,陆熏帮薛明月斟酒。 那王子开口道:“大人这个侍卫可不一般,方才经过御花园,只是扫了本王一眼便走了。” 陆熏一惊。 薛明月道:“他方才交,班,自然是不敢久留。” 这时候远处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陆熏还没看到人,却险些被那震耳的声音震得头都昏了。 “阿露奇斐!本王老远看见你这十二护卫就知道你在这啦!!!哈哈哈!” 声音近了,正是贤贵妃口中的东齐领主马王若克提。 只见这人身材伟岸,壮硕无比,一脸络腮胡子显的粗犷,北方气息浓厚。 这个叫阿露奇斐的王子微笑道:“马王也来喝一杯吧。” 若克提就坐下了,他看了一眼阿露奇斐,满脸欣喜,看到薛明月,又上下瞧了好几眼,道:“本王真不知道啊!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就长得比一些女人还好看了!”说话间抬起眼眸,看到了陆熏,顿时呆住了。 薛明月微感焦躁,敛起了眉头。 对面阿露奇斐看了一眼薛明月,刚想开口,若克提刷的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了陆熏。 陆熏手中拿着酒,冷不防被他一扯,手一扬,酒壶掉在桌上哐当一声都洒了出来。 “你这颗点!!!!”若克提很是激动,伸手就抚上了陆熏的脸。 陆熏一僵,随即手腕一翻,一把就擒住了若克提,在一堆,若克提被狠狠的推倒在地上。 若克提摔在地上,狼狈的把鼻子都磕出血了! 人前失了面子,气急败坏的爬了起来奔着陆熏就冲了上去。 “你这该死的!!!” 陆熏一退,闪过他挥过来的拳头,侧身一让脚下一拌,若克提又摔了个正着。 这次正面朝下,摔的不轻。 他一跳起来,鼻子下都留下来两条鼻血。 用手一模,看见了气的脸都红了,眼睛瞪的老大:“你!!!!” 薛明月冷道:“马王未免太不将本官放在眼中了吧!本官的护卫竟也妄想染指?” 若克提一愣,随后有些下不来台面。 阿露奇斐适时的给了台阶:“薛大人也是明事理的,马王已经受了伤,您的护卫也没有被占去便宜,咱们以和为贵,就此收手如何?” 既然有了台阶,陆熏也自然会顺着往下下:“奴才心急,得罪了。” 薛明月不善的道:“宫内又的是好药,舞女也有许多,马王自便。” 若克提又看了陆熏一眼,哼了一声,走了。 酒也洒了,阿露奇斐看了,很是可惜:“这酒是我从西雪带来的,可惜了。” 陆熏心感愧疚,对阿露奇斐不温不火的性子也颇有好感,答道:“宫中美酒佳肴奇多,午膳王子就可吃到了,您是贵客,自然是有小厨房的,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公公,公公自会安排。” 阿露奇斐一笑,行了礼就离开了。 午膳在云麓殿内摆设,皇帝坐于龙椅上,右手边是皇太后,左手边由于皇后缺失,便是位分最高的贤贵妃坐镇,大臣们与领主们坐在右边,妃嫔们坐在左边。 玉青璞往对面看去,一眼看到了若克提与陆熏所说的那个番邦王子。 左手边的樊只影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来:“别一直盯着啊,虽说那王子长相是不错,可是看的多了,人家也是会害羞的。” 玉青璞听到她讽刺自己,也不动怒,笑道:“那端昭仪又何必总是盯着臣妾呢?端昭仪不盯着臣妾,如何知道臣妾总是盯着阿露奇斐殿下呢?” 樊只影被将了一军,不生气,反而哼笑了几声,不开口了。 太后举起酒杯道:“早闻马王是马上英雄,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度非凡,哀家敬你一杯。” 若克提一见,连忙将酒杯举起。 两人喝过酒后,那边樊只影大大咧咧的说:“呦!马王这是怎么了?额头青了一块咧!” 若克提一僵。 柳茜笑道:“马王该不会是**了哪个刚烈的,不小心中招了吧。” 说的若克提面色青白。 太后怒道:“端昭仪!柳宝林!” 樊只影笑道:“太后娘娘怎么动怒了呢?臣妾只是同马王开个玩笑呢。” 柳茜接口道:“太后娘娘小心长皱纹呢。” 太后气的瞪着两个人! 她不会求助皇帝,因为皇帝此刻还是晕晕乎乎的搂着舞姬喝着酒,她自然更不会去叫薛明月,只好将风头对准了蒂妃:“蒂妃,皇帝命你协理六宫,你平时没教她们如何说话吗?!” 蒂妃不动声色的道:“太后非要把家丑翻到外人面前,倒还说起臣妾的不是来了?” 太后被她噎的一愣。 薛明月自然不会去解围,他巴不得太后没面子,这样他拉拢其他领主的几率就大一些。 整个现场顿时陷入了各种尴尬的境地。 若克提忽然开口道:“太后娘娘,我这伤可是你们的人打的,可不能就这么算啦!” 太后一见又台阶下,立刻道:“是谁!?” 若克提一指陆熏。 薛明月眼眸渐深,握紧酒杯。 太后一见指的是陆熏,顿时乐开了怀,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她看了一眼薛明月,勾唇一笑:“来人,将陆熏押过来!” 陈公公立刻派人将陆熏押到了若克提面前。 太后道:“马王说的可是这个人!?” 马王搓着手,笑道:“正是正是。” 太后抿了一口茶,轻巧的道:“马王想怎么处置她?不若哀家就将她交给马王,马王自行处理吧。” 若克提还没开口,柳茜啪的站了起来:“不行!” 太后怒斥道:“柳宝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哀家叫板!?” 柳茜反瞪回去:“我说不行就不行!” 她一字一顿,周身顿时流露出一股子煞气,樊只影敏感的感觉到了,惊诧的望了过来。 不止是樊只影,在场会武功的皆感觉到了,就连不会武功的,也觉得浑身发冷,不由得有心胆怯。 若克提身型一抖,再一看,柳茜还是那副瘦弱的样子,立刻就不将柳茜放在眼中了,伸手就要模陆熏的脸蛋。 “慢着。” 徐徐的声音传来,众人往贤贵妃处看去。 贤贵妃今日盛装打扮,本就长的美艳,现下更是娇艳妩媚,贵气逼人了,她缓缓的道:“太后娘娘,陆熏是皇帝的宠儿,太后娘娘趁着陛下喝醉了酒,将陆熏送给了他人,只怕陛下醒了,要不高兴了。” 太后一顿,她当然不可能说出陛下才不管事这种话呢! 贤贵妃继续道:“臣妾看,就先将陆熏关到露清殿,等到陛下醒了再做处理吧。” 樊只影叫道:“太后娘娘,贤贵妃娘娘说的有理!” 柳茜跟着道:“有理!” 太后气的手都发抖了,一拂袖子,陆熏便被拉了下去。 午膳还要继续,柳茜召来了碧,道:“去打典一下。” “是。”了碧很快从侧门走了出去。 吃过了午膳,宴会散场后,薛明月必须替代喝醉的皇帝招待贵宾,几人又在云麓殿摆上了酒水。 柳茜跑到了露清殿。 看见陆熏正蹲在花坛前面,还以为她不舒服,连忙跑了过去:“陆熏陆熏。” 陆熏听见喊声,转过头来:“咦,宝林怎么来了!?” “陆熏你怎么蹲在这?” “了碧姑姑打典过了,奴才可以随意走动,便在这蹲着看看蚂蚁。” 柳茜嘴角一抽:“蚂蚁?” 陆熏刚要点头,眉头却忽然拢了起来,柳茜奇怪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若克提笑着走了过来。 卷六十,番邦朝贡(三) 若克提换了一身衣服,看得出比之前宴会上穿的那身更为精致,显然是破为费心的打扮了一番。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柳茜笑道:“呦,马王不是应该在云麓殿么?” 若克提道:“熏儿被关在这冷宫里,本王看着心疼啊。”话毕伸手就去拉陆熏。 柳茜一把拂开了他的手,冷笑道:“马王自重,熏儿也是你叫的么?” 若克提被拂了面子,冷下脸来:“你们那皇帝沉溺酒色!哼!一副小弱鸡的样子!”显然是不将皇帝放在眼中了,看着陆熏又笑眯眯了起来:“熏儿若是跟了本王,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本王一定奉若之宝。” 柳茜眼眸渐冰,道:“我说了,熏儿不是你叫的,你若再叫,我便将你的舌头割下来。” “你!?” 若克提忽然感到了柳茜在大殿上流露出的杀气,此时离得近,就更是明显,他惊诧的望着柳茜,只你了一个字,便没了下音,但是也不肯离去,就僵在这里。 陆熏也被柳茜散发的杀气震了一下,当她在想感觉的清楚一点,杀气却忽然不见了。 那边贤贵妃走了过来。 “马王这是在做什么呢?” 若克提一转身,看到贤贵妃,眼前登时一亮:“原来是塔丽娜啊!来了大樊了,更加的明艳动人了。” 贤贵妃面色一僵,恼羞的“啪”的给了他一巴掌。 若克提一吓,瞪大眼怒道:“你竟敢打本王?!!?” 贤贵妃冷冷笑道:“你竟敢对本宫出言**,教陛下知道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若克提哈哈大笑道:“哼!当个破妃子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本王今天就把你办了!看你们那皇帝如何!!?”话毕冲着贤贵妃就扑了上去! 贤贵妃一声惊叫,猛的被扑到在地。 若克提力气惊人,上前拉扯的宫婢侍卫太监被他手一轮,全部推倒了边上,就连陆熏也险些摔了一跤。 贤贵妃惊叫道:“若克提你放肆!!放开本宫!!!” 回答她的是若克提的大笑和衣服被撕裂的声响。 贤贵妃白花花的肩膀露了出来。 陆熏见状,连忙抽出剑,猛的刺进了若克提的左肩。 “啊!!!!!!!!”若克提一声惨叫登时鲜血如注,站起身趔趄着到了一边,嘶嚎着想反手把剑拔出来。 “怎么回事!!!?” 薛明月眉头深锁,厉声大喝。 他方带着领主们逛逛,到了这边就听见了动静。 陆熏一见那么多男子,赶紧解下外衫,罩在吓得直哭的贤贵妃身上,扶着她站起来。 柳茜赶忙跑到薛明月身边,怒道:“表哥!这个马王太不要脸了!他受了宴请不去,反而跑到这里**陆熏,贤贵妃来了还企图侮辱贤贵妃!” 贤贵妃被陆熏扶到薛明月身边,薛明月连忙扶住。 “大人!大人要给臣妾做主!!”贤贵妃哭的梨花带雨,看见后面还跟着各国番邦领主,连忙接着道:“大人一定要在皇上面前替本宫告马王一本!”话毕一边哭一边推开了来。 陆熏和朵迦稳稳的扶着她。 薛明月看向那边已经拔下剑来的马王,喝道:“大胆若克提!竟敢辱我大樊皇妃!来人!把他压入死牢!” 若克提此刻已然癫狂,叫道:“你一个小小的臣子竟敢对本王不敬!!!本王有太后撑腰!你敢!!!本王就算杀了你!!你们那狗屁皇帝也一个字都不敢动!”话毕狂啸着朝薛明月冲了过来。 陆熏拔下头上的簪子猛的丢掷出去。 只听若克提一声惨叫,左眼被簪子戳中,血流了满面。 贤贵妃见此情景一声惊叫,干脆昏了过去! 陆熏站在那里,头发散下来随风飞起,三千发丝缠绕,却是目光如炬,盯着若克提不动半分,一脸肃杀,仿若雕像。 若克提刷的拔出簪子,掰成两边,叫声越发凄惨。 他的另一只眼扫到了方才插到他左肩被拔出来随手丢到地上的剑,陆熏见他眼神一动,也看了过去。 两人同时身型一动,陆熏棋快一招,先行拿到了剑,还未起身却被若克提一把掐住了脖子:“唔!” 薛明月就要往前冲:“放开她!!”却被身后的徐公公一把拉住。 “你这小贱蹄子!!!!我要把你撕碎了当下酒菜!!啊啊啊啊啊啊啊!!!!!”若克提发起狂来,仰天长啸一声,方要收紧手掌哪料陆熏更快,手中剑光一闪,只听惨叫一声,若克提手臂被斩断,鲜血顿时喷了陆熏一身。 陆熏退离了惨叫打滚的若克提身边,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脖子上扯下,丢在地上。 徐公公这才松开了薛明月,薛明月连忙奔到陆熏身边:“没事吧,我看看。”紧张的自称就忘了。 “奴才没事。”陆熏喘了口粗气,缓了缓才道:“只是动了他,太后没一会就该得了消息来了。” “那个本官自会处理。”薛明月定了定神,看了一眼若克提,道:“来人,压倒死牢去,不准任何人探视!若有不遵者,一律按同党处置!” “是。” 侍卫连忙将若克提从地上拉起来,拉扯着往死牢走。 贤贵妃早被人送回了宫,醒了后听了这一变故,连忙挣扎着起身,去了玉昭殿。 此时大多数妃嫔都得了消息,都聚在了玉昭殿。 御医给陆熏诊了脉,道:“大人,陆暗卫没受什么伤。”他看了看薛明月黑如锅底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大人,臣都诊断了三次了,真没诊断出什么伤来。” “不行!再诊一次。” 陆熏连忙推开了御医的手:“大人,这血是若克提的,奴才真的没事!” 薛明月还是不放心,但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将御医赶走了:“赶紧回御医院开几副补身子的药来!” “是。” 御医如同大赦一般的落荒而逃。 玉青璞在旁边偷笑:“大人紧张的啊” 陆熏红了脸。 “贤贵妃到” 太监拖长的尾音在大殿外响起,门一开,贤贵妃走了进来。 她换了身衣服,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行了礼后看到陆熏道:“陆熏可有受伤?” “奴才无碍。”陆熏答道:“倒是娘娘,身体可有不适。” “本宫没事。”贤贵妃笑了笑,坐下。 薛明月道:“茜儿,你陪陆熏进去换件衣服,贤贵妃同端昭仪,德淑媛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各色妃嫔齐齐的行了礼,退了出去。 殿内总算是安静的下来。 贤贵妃道:“大人,事情闹的如此大,想必太后娘娘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倒是来啊,本官叫他吃不了兜着走。”薛明月眉目冰冷,说出话来也让教人不寒而栗。 那边玉青璞说道:“若克提十四岁纳妃,妻妾成群,生有七子五女,若是处死了若克提,必定有一人上位,七子中又以三王子和六王子最为出众。大人,咱们或许要挑其中一个?” “必定是要挑一个了。” 薛明月沉声道。 这时宫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容奴才通报!太后” “啪!”门已经被推开了! 太后穿着深红色拖地长裙,裙摆上绣花的金丝细如发丝,缀着的宝石华丽夺目,满发髻的装饰金光闪耀,滴沥当啷的发出细碎的响声。 “薛明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番邦领主动手!!?” 薛明月冷笑道:“他侮辱贤贵妃在先,又妄图斩杀臣,如何就不能治了?难道他将大樊皇室尊严踩在脚底下,还不允许臣动手么!?” 皇太后道:“哼!?皇室尊严?哀家看你就是为了陆熏那个小贱蹄子!”太后扫视全场,道:“那贱蹄子呢!!哀家今天非要将她治罪!!!” “太后若是再出言不逊,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面对威胁太后吓了一跳,有些气短,随即硬着头皮骂道:“如何!?你竟敢威胁哀家了!?” 薛明月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冷斥道:“太后娘娘,马王若克提侮辱后宫妃嫔,蔑视皇权,是重罪!太后不但不惩治,反而到本官这里来叫嚣,太后是在包庇罪犯,向陛下的威信示威吗!?这是大不敬!是欺君之罪!” 这一重罪压下来,太后顿时收了声。 但是她不甘示弱的瞪着薛明月。 贤贵妃一笑,道:“太后娘娘是识大体,明事理的,怎么会跟此等罪犯同流合污呢,对不对,太后娘娘?” 太后僵了一下,随后还是嘴硬道:“就算如此!也不能如此对待马王!” 柳茜从内殿走出来,笑道:“若是不这么做,恐怕在场的都得死在若克提手下了。”话锋一转柳茜冷冷的盯着太后,道:“难道太后正是这样打算的不成。” 太后一吓:“哀家怎么会这么想!”话毕不自然的动了子,半晌面色难看的一拂袖子,转身离开了。 门重新合上,樊只影冷笑道:“这个老妖婆,八成就想着若克提弄死了我们,她就省心了。” 陆熏换好的衣服,从殿内走出来,道:“奴才好像听到了太后娘娘的声音了?” 薛明月点了点头。 柳茜笑嘻嘻的说:“没事~被我们气走了!” 薛明月道:“这人若是叫太后放出来了,后果堪虞。” 陆熏道:“那奴才夜探地牢,杀了他?” 薛明月摇了摇头:“还是等晚宴时审理后,再行定夺。” “是。” 晚宴的时候,薛明月谈论到此事,早已与贤贵妃通过气的草原可汗自然是一马当先:“这种蛮子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自然是要斩了,以儆效尤!” 阿露奇斐笑道:“不妨等过两日东齐的王子来再做定夺?” 薛明月看了一眼阿露奇斐,微微眯了眼,道:“派人严加看守。” “是。”副将领了命下去了。 晚宴照常进行。 过后,领主们各自回到住处休息,薛明月在玉昭殿看奏折。 陆熏刚泡好茶,徐公公便领着阿露奇斐进来了。 “好香的茶。” 陆熏笑道:“王子来的巧。”话毕又多倒了一杯。 阿露奇斐并未坐下,只是道:“我现在来,是想为大人引荐一人。”话毕测过身子,身后一个侍从走上前来。 薛明月一顿。 这侍从长眉入鬓,虎眸深邃,脸如刀削,俊美无双。 阿露奇斐道:“这是东齐的四王子,衣律缇尔。” 薛明月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陆熏连忙又沏了一杯茶,递给衣律缇尔。 三人坐下。 薛明月道:“四王子想必是偷偷溜出了王宫,扮作阿露奇斐王子的侍从一路跟来的。” “索性我母妃是江南人,身形秀美,才不至于让自己因身型壮硕而暴漏。”衣律缇尔细细的摩擦着茶杯杯沿,开门见山道:“我想,大人多半知道我来此是何目的了吧。” 薛明月道:“本官只是不明白二位怎么走在一起的。” 阿露奇斐笑道:“西雪同草原一样,也是饱受若克提欺凌,我之前面见过三王子与六王子,三王子同若克提一样,喜好美色,暴虐成性,而六王子虽有大将之风,却是个卑鄙小人,不能与其为伍,之后四殿下便找上了我。” 衣律缇尔接口道:“我听说阿露奇斐王子拜访过三王兄与六王弟,结合西雪现状,大约能猜出来所为何事,便差人请了阿露奇斐王子,达成了盟约。” 薛明月点了点头:“东齐日益壮大,若是太后收归己用,对本官来说,确实是一大阻碍。不知二位王子有何高见?” 衣律缇尔开口道:“我父王既已打入死牢,等到三王兄,六王弟来了,自然是希望大人立刻处死父王,待到他们二人为王位争得你死我活时,我便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四王子继位,我西雪平安可保,大人位置也做的稳妥,何乐而不为。”阿露奇斐笑道:“也省了大人对西雪与东齐联合的担忧,不是吗?” 薛明月一笑,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 卷六十五,纷争不断(二) 蒂妃拾起那柳枝,看到上面的柳叶破碎不堪,一地的花瓣也随着风慢慢滚向远处,道:“婧淑媛可知道这是什么树?” 婧淑媛赔笑道:“是柳树。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它是柳树,不过可不是一般的柳树。” 蒂妃道:“这是西域进贡来的金丝柳树,这柳树春季不明显,但是一到夏季,枝条受到阳光照射,便会发出一种金光,美丽极了。” 她抬眸看向婧淑媛,道:“因为是西域的珍奇品种,所以拿来了大樊好不容易才成活了两棵,啧啧啧”话毕惋惜的甩动着手中的枝条。 婧淑媛再笨也知道自己闯大祸了,连忙道:“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求蒂妃娘娘恕罪!” “你对本宫有何罪?你对不起的是这柳树,本宫看就罚你每日给这些柳树浇水施肥,跪在柳树下祈求他们原谅半个时辰。” 婧淑媛一僵。 蒂妃道:“你若是做不到,本宫就不知道这些个柳树会怎么报复你了!”话毕一拂衣袖,转身走了。 婧淑媛见她走远了,这才尖叫了一声发泄怒气,道:“有什么了不起!!” 素雨低着头,惶恐道:“主子小声些,蒂妃到底是妃位,大人虽不常去,可是位分很重,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了。” 婧淑媛不乐意了,大声道:“位分高怎么了!?蒂妃算什么东西!平日里就躲在屋内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着阳光都嫌刺眼,说是神医!可见她施展过几次医术?”话毕又哀怨的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蒂妃平日里躲屋内,多久才出来一次叫我给撞上了!铁定是方才柳茜那小蹄子带来的霉气!!” 素雨看婧淑媛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开口。 婧淑媛骂完了,站在原地气呼呼的直寻思。 素雨小心翼翼的道:“那主子可要准备与柳树浇水施肥祈福呢?” 闻言婧淑媛狠狠的打了素雨一下,道:“还不快去准备!!!” “是!” 宫里人多口杂,很快这消息便传了出去,不少妃嫔借故路经这里来看婧淑媛笑话。 雪贵仪自然也来了,穿的是方才从锦衣司新取的常服,见了婧淑媛跪在柳树下,笑道:“哟~好妹妹~你要想祈福,拜菩萨多好?菩萨庙里还干净,回头污了衣裙,没衣服穿了可怎么办?” 婧淑媛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 雪贵仪哼了一声,也不笑了,只是冷冷的道:“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呢?耍点小聪明就一步登天了吗?人呢,就该有些自知之明,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姐姐奉劝你一句,不如早日回家陪你那个不成气候的娘,也省的姐姐把心思放在你心上。”话毕又看了她一眼,道:“来,素兰,把东西给婧淑媛。” “是。”素兰立刻上前来,从手中领着的篮子中取出一碗饭与两样小菜,放在了地上。 雪贵仪道:“好妹妹,蒂妃娘娘发话,姐姐可不敢明着跟她对着,只好委屈你了,等你忏悔完了,上姐姐那去,姐姐再给你做顿好的。”话毕笑着离开了。 婧淑媛一把掀翻了饭菜,咬牙切齿的说:“杜添!你不仁!便休怪我无义!!” * 过了大约五六天,各地领主才互相告别返还,期间婧淑媛与雪贵仪也有过好几次小摩擦了。 薛明月在玉昭殿又一次得到婧淑媛把雪贵仪如何如何了的消息后,摇着头笑道:“这姐妹两既然是被太后选上,又怎会是蠢笨之人,她二人这么斗来斗去,也多半够太后伤神一阵子了。” 玉青璞坐在一边,一边想一边道:“说起来,太后知道她们姐妹二人内斗,倒也沉得住气。” 柳茜在帮薛明月研磨,说道:“对了,表哥,我听说东齐要送一名公主来?” 薛明月点了点头:“作为联姻,西雪也会送一名公主过来。” “哼!”玉青璞笑了一声:“往后宫中又将热闹非凡了,有的好戏看了。” 没过两日,那两名公主果真一同到了大樊。 陆熏代表薛明月去宫门口接她们。 下了马车,两个女孩子都不停的打量着大樊的风土人情,看到陆熏了也上下观察许久。 陆熏道:“二位公主随奴才来吧。” 左边那个穿蓝色蒙古裙的少女手里那这条鞭子,刷的就朝陆熏后脑勺飞去,吓得现场的宫女太监们惊呼起来。 陆熏一转身,伸手抓住了鞭子尾巴,手一磴,鞭子顷刻落入了她手,相反的那蓝色蒙古裙的少女还差点因为松手不及时,被拽了个趔趄,她瞪大圆圆的杏眸,惊诧的看着陆熏:“你!你会武功!!?” 陆熏一笑:“嘎尔迪公主说笑了,奴才是大人的侍卫,自然是要会些武功的。”话毕将鞭子整理好,双手奉给这名女子。 被陆熏叫做嘎尔迪的少女一笑:“你知道我是谁!?” 陆熏答道:“早在二位公主步入大樊盛京,就有下人将二位公主的长相身份及随从人数多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调查的一清二楚,回报给了大人。”话毕看向旁边一直不言语的桃红色蒙古裙女子,道:“敏敏吉尔公主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可是不舒服?” 敏敏吉尔脸色有些苍白,道:“无碍。”说话声音柔柔的。 陆熏顿了顿,随后道:“请二位公主随奴才来。”一路为她们大概介绍了宫里的情况,将她们带到了各自的宫殿。 先送的是敏敏吉尔,后送的是嘎尔迪,嘎尔迪住的是青兰殿,青兰殿顾名思义,院子内种满了青色的兰花,不过因为尚未到季节,所以没有开花,嘎尔迪一眼就看到了,问道:“这是什么草?丑不拉几的也好意思种这么多?” 陆熏答道:“这是青兰,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是药用价值不错,开了花后观赏起来也很是好看。” “是吗?!”嘎尔迪一鞭子甩去,将一片青兰连根拔了起来,丢在了路边,道:“我不喜欢,马上叫你们的宫女太监给我找新的花来!” 陆熏一顿,随后行了礼,离开了。 她回了玉昭殿,同薛明月说了两边的情况。 薛明月沉吟道:“阿露奇斐王子同本官提过,敏敏吉尔公主生性温柔,美丽善良,并未说过她冷如寒冰,也许是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提不起精神了吧,陆熏不必介怀。” 陆熏道:“奴才并非介怀。”眼睛却使劲瞅薛明月。 薛明月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如此看着本官,只怕嘴上说着不介怀,其实是期盼本官拿吃的堵住你的口吧。” 陆熏连忙甩尾巴! 薛明月好笑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徐公公,徐公公便吩咐下去办了。 放下一本奏折,薛明月又道:“你刚才说,嘎尔迪公主要换掉青兰殿的青兰?” “是。” 薛明月想了想,道:“如此麻烦,不若给她换个殿宇罢了,就换到玉竹殿吧。” 陆熏担忧的道:“若是嘎尔迪公主不喜欢竹子呢?” 薛明月拿奏折的手一顿,随后出了口气:“哼,有的闹了。” 陆熏不明所以,见到薛明月专心致志的批阅起了奏折,就知道他已有了主意,便不再开口询问了。 等到两位公主安顿好了,过来请安时,薛明月便将晋封的奏折交予了徐公公,因为是两国邦交的重要中间枢纽,所以二人一来,就全部册封了昭仪,册封完毕后,敏敏吉尔就道身子不爽利,回殿休息去了,嘎尔迪留了下来。 她放肆的打量着玉昭殿,薛明月也不管他,径直的批阅着奏折。 嘎尔迪忽然道:“大人,把你身边的侍卫借给臣妾吧,臣妾想逛逛皇宫。” 薛明月头也不抬,淡淡的道:“派去的规矩嬷嬷应该已经到了你殿内了,如何不知道学习规矩,尽想着玩乐?不好好学习规矩,将来来冲撞了贵人,本官可保不住你。” 嘎尔迪被说教了一番,也不开口争辩,只是看了薛明月一眼,转身就走了。 陆熏看着她离去,道:“馨昭仪好似生气了。” 薛明月也不在意,只是道:“她生气又如何,与本官无关,一枚棋子罢了,如何能这样嚣张?若是叫她现在得逞了,将来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大人说的棋子?” 薛明月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奏折,眉头都微微皱起了,道:“她是东齐的公主,与三王子是一个母亲,自然是同气连枝,一个鼻孔出气,衣律缇尔将她弄来大樊,自然是打着利用大樊压制她的主意,衣律缇尔是个明君,若是他的位置坐稳了,于大樊也有好处,所以本官帮帮他也无碍。” “馨昭仪看上去便是个伶俐的女子,想必也知晓其中道理,难怪如此刁难,一来便打算给奴才个下马威。” 薛明月道:“你去将这消息告诉樊只影与玉青璞,只告诉她二人便可。” “是。”陆熏速速就去办了。 第二日一早的时候,蒂妃已经穿好正是的华服,端坐在了碧灵宫内。 按照宫中的规矩,新进妃嫔应于第二日一早,向皇后请安,但是因皇后一位空悬,所以协理六宫的蒂妃便变成了请安的对象。 她正吹着茶的热气,袅袅的白烟中,染得眉目如画。 外面传来通传,进来的只有敏敏吉尔一人。 “臣妾给蒂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赐座。” “谢娘娘。” 敏敏吉尔坐下了,蒂妃仔细的打量起来。 她是土生土长的西雪人,眉目与大樊人有差异,但是总体来说是个大美人,眼眸同她的兄长阿露奇斐一样,是丹凤眼,碧绿的眼珠宛若上好的翡翠宝石,穿着件撒花软烟罗裙,越发显得美丽端庄。 蒂妃道:“敏昭仪昨个才学的规矩,今日便已是熟练,真是聪慧。” 敏敏吉尔温柔的笑了起来,露出了整齐洁白的贝齿:“臣妾初来大樊,还是有许多规矩不懂,还望娘娘多指点。” 对于她的端庄懂事识大体,蒂妃非常满意,她抿了口茶,看了看外面的动静,道:“馨昭仪呢?” 旁边的普珠答道:“未见馨昭仪的人,也未见玉竹殿内宫人来通报。” 蒂妃皱起眉头道:“昨日不知如何学的规矩。” 敏敏吉尔道:“许是馨昭仪昨日舟车劳顿,太过疲倦,才睡过头了吧。” 蒂妃没好气的道:“你不必为她说话,昨日她把教规矩的嬷嬷从殿内赶了出去,带着宫女就在皇宫内玩了大半圈,舟车劳顿?本宫看是玩的累了才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通传,馨昭仪来了。 只见嘎尔迪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一句话也不说,行了礼就径直往那一坐,眼睛几乎都要闭起来了。 普珠喝道:“大胆!娘娘未叫你坐,如何能坐!?” 闻言嘎尔迪缓缓的睁开了眼,笑道:“娘娘恕罪,臣妾昨日把教规矩的嬷嬷赶跑了,不懂规矩,自然不晓得今日要来给娘娘请安,更不知道娘娘准坐了,臣妾才能坐。”说完就站了起来,又行了一礼,道:“请过安了,臣妾便告退了。” 话毕转身走了。 普珠气道:“如此没规矩娘娘要好好惩治她!” 蒂妃冷笑道:“这种没规矩的,不用本宫管。”话毕对上敏昭仪,又笑起来:“敏昭仪喜欢些什么,不必客气,尽管跟本宫说来,大人交代了本宫要好好照顾你。” 敏昭仪受宠若惊的道:“谢大人娘娘厚爱,臣妾初来乍到,对皇宫不甚熟悉,还望娘娘赐个人给臣妾,带着臣妾了解一下皇宫。” 蒂妃想了想,道:“也罢,本宫看今个天气不错,本宫陪你到处逛逛吧。” 敏昭仪一喜,连忙起身谢恩:“谢娘娘。” 卷六十六,嘎尔迪 “细细的相处下来,臣妾越发觉得敏昭仪端庄得体,温柔娴淑,是个难得的可人。”蒂妃细细的研磨着墨汁,为薛明月拿起替换的笔。 薛明月笑道:“连蒂妃都夸赞,想必是不错了。” 蒂妃一笑。 “那馨昭仪如何呢?” 提起嘎尔迪,蒂妃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道:“缺乏管教,刁蛮任性。” 薛明月笑道:“看来蒂妃很是不待见她呢。” “想必这宫中,没有不待见她的,前几日彾婉容还来臣妾这里抱怨,说馨昭仪把她炖给大人的老参汤给端走了,到了她宫中看到了好看的珠宝首饰也拿走了,如同强盗一般。昨个雪贵仪也来了,她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一身素朴,臣妾一瞧,那衣服的花色还是去年的那一款,臣妾问她,她面有难色,说衣服新取的衣服弄坏了,所以穿了旧的,臣妾问了秋澜殿的人,说是前一天馨昭仪去了。” 薛明月手下一顿:“怎么,一个昭仪竟如此缺这些衣服首饰?还要去抢别人的不成了?” 蒂妃道:“臣妾吩咐了各方善待二位新进宫的妃子,瞧着馨昭仪不愁吃穿的。” 薛明月抬头,笑道:“这还是本官头一次听见蒂妃跟本官抱怨呢。” 蒂妃一惊:“是吗?”随后抚了抚自己的脸颊,道:“近日因为馨昭仪,来本宫的妃子加了许多,臣妾应付多了,来与大人闲聊不自觉就带上抱怨的语气了。” 薛明月笑道:“过几日不就是婧淑媛和妤贵仪的生辰了么,蒂妃便帮忙着张罗张罗吧。” “是。” 蒂妃行了礼。 再说牡丹园这边,一群妃嫔坐在此处,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哇,容淑媛的牡丹花绣的真漂亮呢。” 文祺惊呼的声音响起,咋咋呼呼的仿若一只小麻雀:“贵妃娘娘的也栩栩如生,哎,只有我的绣的歪七扭八的,手都要被扎破了。” 贤贵妃笑道:“祺婉仪这边蹦来那边蹦去的,不肯静下心来,如何能绣好呢?” 樊只影吃着糕点,也道:“就是,不若就像本宫这样,干脆就不绣了,坐在这里吃吃糕点喝喝茶,岂不快哉。” 文祺一听连忙道:“不行不行~好不容易瞧见贵妃娘娘和容淑媛都在此绣花,我可要好好学学,我想给大人绣条腰带呢。” 妤贵仪哈哈笑道:“难怪一向好动的祺婉仪也这般贴近女红了,原来是想给大人绣东西呢。” 祺婉仪红着脸道:“说起来我同端昭仪,妤贵仪同时进宫,却仍只是个小小的婉仪,父亲急着催我呢,做好了腰带讨得大人欢心了,也好堵住父亲的嘴呢。”也就只有她这般大大咧咧的人,才会将自己父亲家中交代的话都摊在了明面上。 敏昭仪笑道:“祺婉仪如此灵巧可爱,哪需绣什么腰带,冲着大人撒个娇,大人便高兴了吧。” 文祺害羞的小声道:“敏昭仪惯会取笑我。” 现场传来一阵笑声。 “呦,这么热闹呢?” 听见来人的声音,大家一下子都止住了笑声。 嘎尔迪从石子路上走了过来,身上穿的就是前日从妤贵仪宫中拿走的木兰青双绣缎裳,她走过来看到妤贵仪身上穿的是去年的旧款式,笑道:“咦,妤贵仪不是同本宫说,有衣服穿的么?原来是指的去年的衣衫呢。” 转眸看向本来在一边笑着的彾贵人,道:“彾婉容也是,头上的簪子都有些退色了,耳环也仿佛少了点什么。” 彾婉容连忙捂住了左耳朵。 “就算如此,她们怎么能比得上馨昭仪你呢?” 柳茜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瞧了一眼嘎尔迪,道:“难道是宫中下人苛待昭仪不成,累的昭仪连穿衣首饰都要去抢别人的了。” 嘎尔迪不怒反笑,道:“柳宝林怎么就瞧见本宫抢了别人的呢?” 柳茜也回以一笑,道:“妤贵仪自己都未有新衣穿,怎么会送你新衣?彾婉容自己的簪子耳坠尚且不复光彩,又如何会送你首饰呢?” “柳宝林果真如传闻一般,伶牙俐齿。” 柳茜毫不犹豫的回道:“馨昭仪也果真如传闻一般,刁蛮的很。” 嘎尔迪眼眸微眯道:“宝林说什么?” “怎么,馨昭仪不但刁蛮了,还不懂人话了么?” 嘎尔迪抿了抿唇,忽然发难,手中的鞭子不知从哪窜出,猛的朝柳茜袭去。 柳茜不动如山,鞭子到了跟前,便被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 众人望去,是陆熏。 接着便望到了在一边站着的薛明月。 “见过大人。” 薛明月走了过来,道:“都起来吧。” “谢大人。” 大家起来了后,薛明月望向了馨昭仪,只见她仍是不卑不亢的站着,一点不安的神色都没有,慢慢的收回了鞭子。 薛明月道:“目中无人。” 馨昭仪一笑:“大人言重了,臣妾怎敢?” 薛明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道:“吩咐下去,马上为妤贵仪裁制五套新衣,为彾婉容制作两套新首饰。” “是。”徐公公连忙吩咐下去了。 那边妤贵仪和婉容连忙上前来谢恩。 薛明月笑道:“起来吧,再过几日就是妤贵仪的生辰了,怎可还穿着去年的旧衣服,未免忒不吉利,彾婉容若是带着旧首饰参加妤贵仪生辰宴,那便是不给妤贵仪面子了,去吧,去挑挑喜庆的款式。” “是,谢大人。”于是妤贵仪和彾婉容就肩并肩,往锦衣司和珠宝司去了。 贤贵妃道:“大人,你瞧瞧臣妾绣的如何?” 薛明月接过刺绣,道:“栩栩如生,贵妃女红如此之好。” 贤贵妃瞅了一眼祺婉仪,笑道:“可惜臣妾绣的再好,也未曾想起给大人绣条腰带,臣妾倒是失查了。” 薛明月见她一边说一边瞅祺婉仪,便也望了过去,看见祺婉仪手中的布卷,上面只有两条歪歪扭扭的竹叶,还有线头冒出,失笑道:“祺婉仪这手艺,本官还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戴的上那腰带了。” 文祺委屈道:“臣妾从前光喜欢爬树抓鸟,父亲派的教女工的老师全教臣妾赶跑了,所以一时间倒也模不着头脑,大人多等些时候,臣妾一定能向贤贵妃与容淑媛那般,为大人绣一条漂亮的腰带的。” 薛明月一笑:“那本官就等着了。” 容淑媛也开口撒娇道:“大人,祺婉仪如此有心,若是大人不赏点什么,臣妾倒替祺婉仪不值了。” 薛明月这才听出其中意味,无奈道:“你们这一个个的,倒学会跟本官拐弯抹角的了。”话毕转头看向徐公公,道:“传本官口谕,祺婉仪蕙质兰心,善解人意,赐婕妤一位,赏布卷十匹,珠宝首饰五盒。” 文祺连忙谢恩。 薛明月将她扶了起来:“你回去收拾收拾吧,本官还有事情要办,便不陪你们了。” “臣妾恭送大人。”众人一听,又齐齐的行了礼,目送薛明月远去。 嘎尔迪见状,又看了一眼柳茜,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回了玉竹殿,嘎尔迪一眼就瞧见一个婢女送宫内跑了出来,怀里抱着盒东西,匆匆忙忙的,神色慌乱,见到了嘎尔迪,更加惊恐。 “见,见过馨昭仪。” 嘎尔迪用鞭子挑起了她的下巴,道:“你不是彾婉容宫中的么?”话毕眼睛扫到了宫女怀里抱着的盒子:“这是什么?” 话毕身后的乌尤连忙上前来,一把抢过来盒子,打开来,里面全是首饰。 嘎尔迪看着盛到面前的盒子,顺手拿起一对耳坠,道:“这不是彾婉容送给本宫的么?怎么,现在又派人来拿来了?想要回去本宫又不会不给,何必差人来偷拿呢?” 那宫女连忙跪下道:“馨昭仪饶命啊!!饶命啊!!”她本来就害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得手就碰见了回来的馨昭仪,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嘎尔迪刚才在柳茜那里受了气,赶着这宫女正巧撞到了枪口上,毫不留情的道:“拖下去剁了双手,赶出宫去。” 那宫女吓得腿都软了,哇的一声就哭了,一把拽住了嘎尔迪的裙摆:“馨昭仪!馨昭仪饶命啊!!!” 嘎尔迪皱起眉头,一脚将她踹到一边,这一脚用的力气十足,那宫女啊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着,爬都爬不起来。 嘎尔迪看了一眼,便向殿内走去:“如此聒噪,把她舌头也一并割了去!” “是。”乌尤连忙指挥人将这宫女往下拖。 走了两步嘎尔迪又是一道命令吩咐过来:“乌尤这事不用你盯着了,污了眼,去,把彾婉容叫过来。” “是。”乌尤连忙去办了。 得到消息的彾婉容匆匆而来,暗骂自己蠢钝,大人一赏赐东西,她便忘了自己派宫女偷回首饰的事了,回了宫见到了乌尤才知道晚了,连忙赶了过来。 嘎尔迪正坐在软榻上抿着茶,忽然发怒,一把摔了茶杯道:“什么茶如此难喝?凉了不说透着一股子霉味!” 泡茶的宫女连忙跪了下来,哭道:“娘娘饶命!奴婢马上再去泡一壶!”话毕赶忙端着茶下去了! 嘎尔迪这才假装看到彾婉容,笑道:“呦,彾婉容来啦,坐吧。” 彾婉容心有戚戚焉的坐了过来。 嘎尔迪接过乌尤手中的首饰盒,放到了彾婉容面前,笑道:“婉容也真是的,若是舍不得,何必送本宫呢?” 彾婉容可不敢说明明是你抢的,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道:“臣妾也不知那丫头如此胆大,竟敢来偷回首饰!这事臣妾不知情的。” “哦?是吗?”嘎尔迪似乎早料到彾婉容会这么说,复而笑道:“本宫就说,婉容如此识相,怎么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既然是那宫婢做的好事,本宫已代婉容好好惩治,婉容就不必动气了。” “是” 彾婉容有哭说不出,只得干笑着应和,如坐针毡,坐了没一会,便起身告辞了。 乌尤道:“娘娘就这么放过彾婉容了?” 嘎尔迪接过递来的茶盏,道:“这事蹊跷。” “奴婢愚昧。” 嘎尔迪继续道:“哼,若是真来偷东西,怎么就敢大摇大摆的从殿门口走。” 乌尤一听,再仔细一想,登时明白了,连忙道:“那,娘娘可有和想法?” “想法我倒是没有,你赶紧去把那宫女先保着,问些东西出来。” “是。” 乌尤马上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神色慌张的道:“主子,那宫女不堪受刑之苦,自尽了。” 嘎尔迪闻言一顿,随后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来,徐徐的道:“哼,本宫倒真是低看这些蠢钝的妃子了,罢了,有一次便有两次,等着下一次再把这人揪出来也不迟。” “是” 相比玉竹殿的诡异气氛,莲倜阁就轻松多了,听了亲信回禀,了碧道:“这彾婉容也真是狡猾,逃过一劫。” 柳茜哼道:“嘎尔迪是个多精明的人,被秋千宁糊弄一句就过去了吗?彾婉容刚一来,就找借口给了下马威,现下摆明着是放了她一马,不过即便是她揪着彾婉容不放,也讨不得什么好处。” 了碧笑道:“还是小主聪明,及早的把那丫头命断了,等那馨昭仪后知后觉去问话,哪里还问得着。” 柳茜看到了碧回来了,道:“这丫头,彾婉容派她去偷珠宝,害怕了倒跑到我这来了,如此背信弃义的,我怎么可重用,若是不除了,等到嘎尔迪一逼,再把我吐出来,真是白白的便宜了别人。” 了碧连忙说是。 柳茜笑了一记,道:“罢了,这事便这样吧,过两日妤贵仪生辰,你挑份礼物送过去。” 了碧一想,道:“奴婢瞅着有一对珊瑚手钏挺好看的,不如就送这份吧,红红的还喜庆。” 柳茜想了想道:“就送这份吧。” “是。” 卷六十七,祸至杜香 青云殿一早挂上了喜庆的红绸缎,灯笼也挂了吉利了六十六个,一进青云殿,入目的便是一个硕大的舞台,两边是妃嫔们的位置,上面早已摆满了佳肴美酒。 大家入座后,外面便进来了一个太监,模样清秀,机敏伶俐,他站在舞台上行了礼,道:“见过大人,见过各位主子娘娘,奴才今日为各位表演,真是三生有幸。”话毕起了身,瞬间从手中变出一朵花来。 樊只影只有当初了碧表演过一次才看过,其他人便是闻所未闻了,殿内顿时掌声一阵高过一阵。 那太监下了舞台,走到妤贵仪面前,行了礼道:“妤贵仪今日粉面含春,当真美丽,如同这花……”话毕忽然从妤贵仪耳边取出一束花来,妤贵仪惊奇的道:“这,这真是奇妙。” 太监将花交予妤贵仪,转身又上了台。 接下来的表演一直花样百出,看的人眼花缭乱。 陆熏都惊奇的忘了吃,一直瞅着瞧。 表演好一会才结束,薛明月笑道:“表演的好,叫什么名字啊?” “奴才叫小伟子。” “赏。” “谢大人!”小伟子道了谢,行了礼刚欲退下,那边嘎尔迪忽然开口道:“站住。” 小伟子一顿。 嘎尔迪笑道:“今日不是有两位主子过生辰么,如何只有一人得了花呢?”话毕看向坐在自己旁边一直愤愤的婧淑媛。 闻言大家也随着她全部望了过去。 婧淑媛一僵,本来有些愠色的面容立刻挤出笑颜来:“臣妾没事” 本人都这么说了,小伟子便退了下去。 接下来便又有太监上来表演杂耍,宫内的妃嫔如何见过这些,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婧淑媛便小声道:“哼,不知我与馨昭仪有何仇,竟这般折辱于我。” 嘎尔迪一笑,晃动着酒杯答道:“婧淑媛何出此言,本宫不过是觉得为婧淑媛不值,想着帮淑媛一把,谁知道大人不买账,不卖淑媛你面子呢?见着那阉人拉你面子也不说句话。”这时候方才看向婧淑媛,似笑非笑的道:“本宫看,婧淑媛也不怎么得宠嘛。” 婧淑媛一僵:“你!?” 这时候杂耍进ru了关键的地方,全场都屏住了呼吸,婧淑媛一见,连忙不吱声了。 等到杂耍结束了,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婧淑媛才缓缓的道:“你也别得意,你得罪了蒂妃,以为自己能好过到哪去?容淑媛与蒂妃关系如此交好,在宫中又是快要生产的妃子,只怕以后有的你受了。” 嘎尔迪满不在乎的哼笑了一声,将酒一饮而尽,盯着前方答道:“她们再对我如何,我终究是东齐的公主,能奈我何?倒是婧淑媛啊,不过是个小小的棋子罢了,当心变成弃子。若是变成弃子了,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贤贵妃可是比蒂妃要心狠的多呢。” 婧淑媛被她说的一僵,哼了一声不答话了。 晚宴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宫,婧淑媛厚着脸皮找上了薛明月,哀求道:“大人今个可去臣妾殿中?” 薛明月万万没料到她如此不识相,连站在身边的妤贵仪都僵了僵。 薛明月答道:“本官今个去秋宛殿,你回去歇着吧。” 婧淑媛的动作僵住,脸色霎时变得青白。 而薛明月已经带着妤贵仪离去了。 “嘻嘻,妹妹可真不害臊,求着大人去大人都不理你。” 雪贵仪早都将这一幕收到眼底,此刻开心极了。 婧淑媛哼道:“姐姐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么,同是太后的人,大人又何尝去过你那?” 雪贵仪笑道:“至少姐姐我不会自讨没趣啊。”话毕带着下人笑呵呵的离开了。 婧淑媛气呼呼的站在原地,直跺脚。 站了好一会了,身后的素雨才问道:“主子,咱们回殿吗?” “回什么回!?”婧淑媛没好气的道:“去琦光殿!” “是.”素雨连忙跟上。 到了琦光殿,婧淑媛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太后呵斥道:“怎么如此没礼貌,这是东齐的五公主!” 婧淑媛一顿,然后连忙跑过来坐在太后身边撒娇道:“太后娘娘!就是这个女人,在晚宴上给香儿难堪!!” 太后却道:“想必是误会,对吗?五公主。”她看向嘎尔迪。 嘎尔迪笑道:“当然是误会,我可是好心帮婧淑媛,谁知道薛明月不买账,婧淑媛反倒怪到我头上。” “你!?”婧淑媛刚想说她两句,太后一喝:“好了!” 婧淑媛连忙噤声,委屈的直瘪嘴。 太后又和颜悦色的看向嘎尔迪,变脸之快让人惊叹:“不知五公主有何妙计呢?” 嘎尔迪笑道:“若说薛明月有这么多妃子,无非是为了巩固自己政权,若是咱们逐一击破,挑拨他与那些支持他的各方关系,还怕他不将政权拱手相让吗?” 太后一听,再略一思索,喜笑颜开的道:“五公主言之有理,那不知道五公主第一个要下手的,是?” “自然是敏昭仪了。” 嘎尔迪吹了吹茶盏,笑道:“敏敏吉尔是西雪王的心头肉,若是敏敏吉尔在大樊出了事,别说是薛明月了,就连举荐其嫁过来的阿露奇斐,也必定不会好过。”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转头对身后候着的陈公公道:“去给夏晴传个话,就说明天让她以德淑媛的名义,送点东西给敏昭仪,把哀家找的那个稀有的毒药一并带过去。” “是。”陈公公马上去办了。 嘎尔迪想了想,道:“如此便可?若是旁人找到了夏晴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夏晴是哀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算被查到,也绝计是不会供出哀家来的。” “如此便好。”嘎尔迪点了点头:“太后娘娘果真是心思缜密,若是此计成功,德淑媛虽有身孕,却也必须接受惩处,对有了身孕的女子,惩处不外乎是关在某处,等待生产,这时候我们再派几个刺客去,哈哈,简直是一石二鸟呢。” “五公主当真是聪明!” 太后夸奖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笑眯眯的喝起了茶。 第二日一早,妤贵仪便被晋为了贵嫔,气的婧淑媛咬牙切齿,在殿内摔了好几个茶盏。 敏昭仪到了蒂妃宫中,请过早安,便坐下与蒂妃闲聊了一会,回到殿内后,一个宫女端上一盘糕点,道:“娘娘,这是方才德淑媛派人送来的,说是亲手坐的糕点。” “哦?”敏昭仪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道:“看着倒是不错的味道。”话毕接过了阿茹娜递过来的银筷子。 夹起一块,方要放入嘴中,阿茹娜叫道:“娘娘不可!” 敏昭仪一愣:“怎么?”话毕一顿,只见筷子接触到了糕点的地方,变成了黑色。 阿茹娜道:“娘娘,这糕点有毒!” 敏昭仪一僵:“这,本宫与德淑媛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本宫!?” 阿茹娜想了想,才道:“兴许是嫉妒主子一来便做了昭仪?!” 敏昭仪却摇了摇头:“她怀有身孕,若是诞下皇子,便可一步登天,现下这个节骨眼上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头绪,便道:“这样吧,你把这副筷子收好,去外面叫御医来,记得神情慌张一些,然后马上去请大人过来。” “是” 阿茹娜连忙将敏昭仪扶到床上去躺着,接着就跑了出去。 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就到了玉昭殿,见过薛明月,道了情由,薛明月便过来了。 敏昭仪见薛明月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薛明月扶起了她,道:“怎么回事?” 敏昭仪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旁边的御医也道:“昭仪娘娘身体无碍。” 薛明月点了头,道:“你下去吧,今天的事若是再有他人知晓,你自己掂量。” “是是。”那御医诚惶诚恐的行了礼。 敏昭仪看了一眼阿茹娜,道:“阿茹娜,你替本宫送送御医。” 阿茹娜“是”了一声,将送御医到了门口,并塞给了御医一锭银子,道:“还请御医保密。” 御医受宠若惊,连声答应,拿着银子感激的走了。 阿茹娜身后的蓝衣宫女问道:“姑姑,为何还要给这御医银子?” 阿茹娜看了她一眼,一边向里面走一边答道:“大人扮了黑脸,娘娘自然扮下白脸,若都是黑脸,难不保这御医日后起了异心。” “是,奴婢受教了。” 说着两人已经回到了室内,敏昭仪也将自己的思虑说给薛明月听了。 薛明月沉吟半晌,看向陆熏,道:“陆熏怎么想?” 陆熏听了问话不假思索的道:“德淑媛是绝计不会害敏昭仪的,如此一来,便只有陷害这一说了,大人,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吧。” 薛明月听了神色一动,点了头:“徐公公。” “是。” “派人将德淑媛监禁在泽披殿,多派些人在暗中保护,密切注意有何人前去探望,有情况立即来回禀。” 敏昭仪奇怪道:“大人不是说,德淑媛不会害臣妾吗?为何大人又将其囚禁?” 薛明月道:“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听闻本官只是将其监禁,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再有动作,我们便可将其得个正着。” 闻言敏昭仪连连点头,道:“那,臣妾该如何呢?” 这时候外面进来了一名暗卫,道:“大人,调查清楚了,这毒是世间少有,所以没有解药,若是误服,必死无疑。” 薛明月哼道:“这人当真是好狠毒呢。”转头对着敏昭仪道:“如此一来,敏昭仪便假死几日,这段时日你先暂避到玉昭殿。” “是。” 于是下午便传出敏昭仪食用了德淑媛送来的糕点后暴毙,德淑媛因有孕在身,监禁与泽披殿待产,再行处置的消息。 一时间宫里可热闹了。 樊只影和柳茜首当其冲的就进了玉昭殿。 “表哥,这是真的吗?如此显浅的招数,阳春可未必会使。” 樊只影也道:“德淑媛断不会如此蠢笨,大人可是有别的招?” 她这么一说,柳茜登时想到了什么,连忙不做声了,只盯着薛明月。 薛明月正在批阅奏折,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接过陆熏拿起的糕点,笑道:“你们急什么,再等几日便是。” 樊只影一顿。 柳茜那边叫道:“陆熏你太偏心啦!我也要啊!!” 陆熏:于是连忙给柳茜拿了一个。 过了两日,夜深的时候,嘎尔迪又到了太后殿中,上下打量后,笑道:“呦,两日不见,太后的殿内可是又多了不少好东西。”话毕随手拿起了一座玉麒麟,看了看。 太后抿着茶,笑道:“五公主是见过世面的,哀家这些个小玩意,如何能入得了五公主的眼。” 嘎尔迪一笑,也不答话,放下玉麒麟走了过去。 坐下后,太后迫不及待的道:“果真如五公主所料,德淑媛被看押了起来,这都过了两日了,可要解决了?” “我们需要个蠢钝的。”嘎尔迪慢慢道:“送点东西去,最好是今日吃了,明日毙命的。” 太后一想,眼珠子滴溜溜转,道:“这倒是简单,哀家殿中有许多奇药,其中有一个叫隔日愁,不若晚一点就叫人送去。” 嘎尔迪道:“太后莫要差使宫女太监,宫女太监多有不便,若是个主子,如同冷宫似的泽披殿还不是说进去就进去了。” 太后眼珠子一转,道:“那便要雪贵仪去吧。” “雪贵仪?”嘎尔迪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低笑不止,末了才道:“此事诸多破绽,稍有不慎派去的人就没命了,太后为何放弃宫中未曾得罪人的雪贵仪,而继续用得罪了贤贵妃,蒂妃,柳宝林等宠妃的婧淑媛呢?” 太后一愣,继而细细的思索起来,随后才道:“还是五公主考虑周全呢。” 随后两人又聊了两句后续的情况,嘎尔迪便起身告辞了。 太后细细的摩擦着茶盏的杯沿,盯着地面出神,半晌才长长的出了口气,道:“陈公公,将那隔日愁,给婧淑媛送去,小心一点,别教别人发现了。” “是” 卷六十八,祸至杜香(二) 婧淑媛看见陈公公送来了东西,一笑道:“陈公公放心,我一定会完成太后娘娘给的事情。” 陈公公笑着回去了。 那边雪贵仪也得到了消息,素兰道:“太后娘娘未免太偏心婧淑媛了,什么事情都交予她做,当真是看不见主子的好了。” 雪贵仪哼了一记,道:“你别以为是什么美差,弄不好也是掉脑袋的事情。说起来我与德淑媛也是无冤无仇的,何必去蹚这趟浑水,白造些杀孽。” 素兰一听,连声说是。 当晚,婧淑媛去了泽披殿没一会,就被闯入的士兵抓了起来,就因残害皇嗣的罪名下了牢狱。 婧淑媛还要喊冤,带人抓她的陆熏道:“婧淑媛送去的茶点被试出了毒,婧淑媛若是有冤屈,便向狱官说吧。” 话毕将她压入了地牢。 雪贵仪得知此消息,于第二日去看她。 大樊的地牢设在地下,只是站在门口就有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雪贵仪穿的稍薄,愣是打了个哆嗦。 进了里面,寒气更重了。 婧淑媛被关在里面一些的铁牢中,华衣已去,长发也披散下来,刚进来没多久脸色不是很差,但也许是因为受不住寒气,有些苍白。 她看到是雪贵仪,欢喜的神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雪贵仪看了她一眼,道:“好妹妹,怎么见到姐姐脸色反而拉了下来呢?” 婧淑媛冷冷的哼道:“左不过是来看我笑话的,何必与你好脸色。”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妹妹刚入狱,姐姐就第一个来看你,怎么说的姐姐好像如此无情。”雪贵仪招了招手,身后的素兰打开手上挎的篮子,将里面的东西端了出来。 只见里面本来摆放的精致可口的糕点与饭菜被翻得一团乱,上面还有灰突突的东西,雪贵仪道:“姐姐拿来的时候本是好好的,可是门口的狱卒怕姐姐我把不好的东西给妹妹,所以左翻右翻翻得一团糟,狱卒手上还沾着煤灰,不过是没有毒的,妹妹可以放心的吃!” 婧淑媛恼羞成怒的一把挥开那些餐盘,饭菜都洒在了地上,餐盘也摔破了:“谁稀罕你送了吃的来!?你说没毒便是没毒了!?我才不信你呢!” 雪贵仪也不动怒,反倒冷哼了一声:“妹妹不吃便罢了,何必弄盆脏水往姐姐头上泼?” 正在这时,牢门再一次开了,朵迦走了进来。 “雪贵仪。” 行了礼后,雪贵仪叫了起,道:“朵迦怎么来了?” 朵迦起了身,道:“贤贵妃娘娘派奴婢来给婧淑给杜姑娘送点东西。” 婧淑媛哼道:“我跟贤贵妃哪有如此好的关系!你给我滚!!” 朵迦不卑不亢的道:“杜姑娘还是别推拒了,娘娘也是为你好。”话毕一招手,身后的狱卒将东西抬了上来,是一双烙红的铁鞋,还有一件满是爬虫的棉衣。 婧淑媛瞪大美眸,道:“这!这是什么!?” 朵迦恭敬的答道:“这是贵妃娘娘怕杜姑娘在牢狱中受了寒气,特意为姑娘准备的御寒棉衣与鞋子。 狱卒打开了牢门。 雪贵仪看到那鞋子和衣衫,连忙退后了好几步,捂住了口鼻。 婧淑媛一件狱卒抬着鞋子和衣服进来了,大惊失色退后了好几步,一连退到了墙角,叫道:“你!你们敢!!!我又太后娘娘撑腰!!你们若是敢如此对我!!?太后娘娘定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朵迦笑道:“原来是太后娘娘指使杜姑娘去谋害皇嗣的么?” 婧淑媛连忙道:“你莫扭曲我话的意思!” 朵迦不再言语,招了招手。 两个狱卒上前一把将婧淑媛从角落拉了出来,月兑掉她的鞋袜就往铁鞋里塞。 “不要不要!你们干什么!放肆啊啊啊啊啊啊!!!!!” 婧淑媛的尖叫与皮肤被烧焦的“兹兹”声同时回响在这牢狱里,婧淑媛跪倒在地,很快另一只脚也被套上了铁鞋。 “啊啊啊!!!!!”她尖叫着哭喊道:“贤贵妃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啊啊啊!!!” 狱卒们bā光了婧淑媛身上的衣衫。 婧淑媛未入宫前,便是闺阁小姐,从小好吃好穿的供养着,进了宫也是吃穿不愁,一身皮肤白皙滑腻,身材匀称,把几个狱卒看的呆了半晌,咽了好几口口水。 朵迦道:“你们别忘了为杜姑娘披上棉衣,免得姑娘着凉了。”言下之意就是婧淑媛任他们宰割了,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 婧淑媛闻言惊恐的瞪大眼眸,哭叫道:“朵迦你这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她尖叫着看到旁边欲走的雪贵仪,连忙求救的喊道:“姐姐!姐姐!!!救我!救救妹妹啊啊!!救救妹妹!!” 那些狱卒看着雪贵仪,不敢动作。 雪贵仪拂了拂衣袖,也不去看婧淑媛,只是道:“姐姐我如何敢同贤贵妃作对呢?”话毕甩袖走了出去,听得身后的惨叫越发凄厉。 出了地牢,就看见朵迦与柳茜站在一起,说着话。 柳茜看到了雪贵仪,顿了顿,随后道:“呦,雪贵仪也来看杜姑娘啊。” 雪顺仪答道:“到底是我的妹妹,来给送些吃食。”而后笑道:“想不到贤贵妃娘娘想的可比我周到多了。” 朵迦恭敬的行了礼,告辞了。 柳茜看着她离去,却一眼瞧见了走过来的嘎尔迪,嘎尔迪笑道:“本宫在这里都听见了婧淑媛的惨叫了,想必贤贵妃和雪贵仪,还有柳宝林是没怎么让她好过了。” 柳茜答道:“关我什么事?不过这便是在宫中太过嚣张的下场了,馨昭仪说是不是?” 嘎尔迪听出她后面那句话中有话,却不点破,反而答道:“有资本的,自然是可以嚣张,没资本的,只怕就如婧淑媛这般,死前还不得舒坦。” 柳茜冷冷一笑:“馨昭仪来,可也是要进去看看杜姑娘?” “杜姑娘?”嘎尔迪一顿,随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哦对了呢,婧淑媛入了牢狱,自然是惯了本家姓,称作姑娘了。”话毕改口说道:“只怕里面现下正上演好戏呢,本宫何必再去凑个热闹。”说完了只听见婧淑媛的诅咒哭骂又传了出来,她施施然的道:“杜姑娘的叫声未免太大了,扰了三宫六院的可如何是好?” 柳茜正在思索她如何这么好心了,她身后的乌尤微微躬身,低着头快步走向牢狱。 不一会里面传出了一声最为凄厉的惨叫,而后便再没了声响。 乌尤从里面出来了,向嘎尔迪行了礼,重新站到了身后。 嘎尔迪闭上眼眸,细细的听了几分,笑道:“这不是安静多了”话毕重新看向柳茜:“本宫还有事,就不陪雪贵仪和柳茜闲聊了。”然后勾起嘴角,朝原路走去。 雪贵仪奇怪道:“不知馨昭仪是来着干什么了。” 柳茜睨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走远了了碧才小声问道:“这馨昭仪可真是够狠的了,两句话便轻飘飘的割了杜姑娘的舌头。” 柳茜冷笑一声:“杜香未得罪她,尚被这样对待,若是得罪了她,被她抓到把柄,下场必定好不到哪去。”末了平静心气,淡淡的道:“能够对一个平白不熟的人如此,嘎尔迪这个女人还真是狠毒万分,残忍至极。” 了碧听了心惊道:“小主可要想法自保?” “怕什么?”柳茜不屑的答道:“我有何把柄会在她手中,就算她得了我的把柄又如何?杀了便是。她是东齐三王子的妹妹,嚣张跋扈便是与马王不和的最有力证据,我若是杀了,只怕马王还要暗中谢谢我呢。” “小主说的是。” “更何况。”柳茜胸有成竹的一笑:“嘎尔迪现在的目标,可不是我呢。” * 再说雪贵仪这边,她离开了地牢后,径直去了琦光殿。 路上素兰心有余悸的道:“还好太后娘娘不是将任务交予了主子你,要不然只怕现下呆在牢狱里的,就是主子您了啊。” 雪贵仪被她说的场景下了一跳,连忙道:“别胡说。”抬头一看,琦光殿已经到了,连忙检视了一下仪容,走了进去。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此刻正倚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听见她请安,方才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来:“起来吧,赐座。” “谢太后娘娘。” 雪贵仪坐在了搬来的椅子上。 太后徐徐的问道:“听说你方才去看杜添了?” 雪贵仪心知这些事情是瞒不过太后的,便直白的应了:“是,香儿始终是臣妾妹妹,臣妾便带了些吃食去给她,谁知她以为臣妾要害她,将吃食一把都掀翻了。”话毕挤出几滴泪来,道:“都怪臣妾不好,若非之前与她闹得那么僵” 太后听她一席话,也不知当真没当真,只是道:“杜香残害子嗣,是非死不可了,薛明月断不会放过她的,你父亲知道了,一定很伤心,下午你便回家去,看看你父亲吧。” “是” 雪贵仪小声的答了一声。 这时候外面传来通报,嘎尔迪来了。 太后一惊,连忙派人将她请进来。 嘎尔迪很快就进来了,雪贵仪心里不待见她,起身行了礼后就借口回去收拾东西,便告辞了。 太后看着雪贵仪走了,才道:“如何白天就来了,若是被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嘎尔迪满不在乎的吃着自己端来的水果,道:“看见又如何,本宫是东齐五公主,与三王子是同一母亲不是早都知道了么,谁会将本宫当成薛明月那边的人?即便是薛明月知道了本宫来了太后宫中,想必也不会惊讶吧。” 太后一听,连连点头:“说的也是。” 嘎尔迪继续道:“说起这次来,我们还真是着了薛明月的道了,敏敏吉尔并未中毒,他们合起伙来演了一出戏,关押了德淑媛,暗中派人保护,检查食物,杜香去送了,可不就被抓到了嘛?” 太后闻言也道:“还是五公主高见,用了杜香当饵,不知五公主下一步有何打算?” 嘎尔迪闻言看向太后,道:“本宫听太后的口气,仿佛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太后笑道:“胸有成竹说不上,只是必定叫那敏敏吉尔逃不掉便是了。” “哦?”嘎尔迪也勾起嘴角,道:“还请太后赐教。” 卷七十三,西雪新王(三) 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薛明月带着西雪王,一一的介绍着园中的百花品种。 西雪王笑道:“本王来了已有几日了,也差不多该回了。” 听到他说回,薛明月就松了一口气,这代表着,塔里丘也要一并离开了,他虽然心里开心,但是面上还要表示一番的,道:“西雪王不在多玩几日?大樊还有许多美景。” 西雪王摇了摇头,道:“本王离开西雪太久,只怕要生出什么事故。” 塔里丘借机道:“不知此次我能否带着陆熏一起回西雪呢?” 话题再一次被提起,薛明月僵了僵,道:“二王子难道不知君子成人之美么?” 西雪王看了一眼二王子,道:“既然这女子已与薛大人有婚约,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揪着不放。” 二王子被说了一句,垂下眼眸“是”了一声,退到了后面。 陆熏却觉得他岂会是如此轻易就放弃的人,心里又警觉几分。 当天晚上,西雪王就重病缠身,第二日一早,就传出了西雪王暴毙的消息。 薛明月由陆熏服侍着穿上素服,冷冷一笑:“塔里丘终究是等不住了。” 陆熏皱起眉头:“大人的意思是说,西雪王暴毙是因为二王子?” “若是西雪王回了西雪,他哪里还有机会,西雪可都是西雪王忠心耿耿的部下,西雪王若是在大樊死了,那些忠心的大臣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塔里丘肯定是知道敏敏吉尔在大樊当妃子,大樊没理由动西雪,剩下的人选便只有一个了。” “阿露奇斐王子?” 陆熏一惊:“这么说来,二王子岂不是早都想好了,想必太后也知道吧。” 薛明月冷哼一记:“太后?只怕这西雪王暴毙,都离不开她的手。” 这时候换好了衣衫,他便带着陆熏往西雪王的住所,千宵宫去了。 千宵宫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大臣和妃嫔,连宫女太监都远远的围着,二王子与阿露奇斐站在门旁边,静候御医的传话。 塔里丘笑道:“九弟今个穿的倒是好看。” 阿露奇斐一顿,他今个穿的一件淡黄色的墨染衣衫,书卷气息浓厚,花纹不少,听到塔里丘揶揄自己,答道:“父王还没死呢,二王兄怎么就穿的跟奔丧似的,未免太不吉利了吧。” 西雪王是肯定死了的,但是二王子却也不好反驳他以免自己暴漏,便不吱声了。 薛明月一来,大臣妃嫔们纷纷行了礼,他叫了起身,问道:“西雪王可还好?” 塔里丘答道:“我们都在等御医的消息呢。” 薛明月点了点头,也跟着等,没一会儿御医便出来了,低着头沉重的道:“二位王子请节哀,西雪王,西雪王仙去了。” 阿露奇斐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那边塔里丘也表现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道:“父王身子一向康健,如何说没就没了!!你可有好好看过!!” 御医连忙跪下,向薛明月道:“大人明察,西雪王确实,确实仙去啦” 薛明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医颤抖着音道:“西雪王是,是中毒而死的。” 话一出口顿时一片哗然,阿露奇斐道:“父王如何会中毒而死!?是谁下的!!?” 塔里丘也怒斥道:“薛大人!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父王为何无缘无故竟中毒死了!!?” 薛明月眉头敛起,似乎也在沉思,半晌才道:“两位王子稍安勿躁,本官一定会查明事情经过,给二位王子交代。”话毕使了个眼色给徐公公,徐公公马上吩咐了下去。 下午的时候,事情就有了眉目,玉昭殿内一片肃穆,调查的刑部人员带上来一个宫女,那宫女跪在殿中央,瑟瑟发抖,显然是害怕极了。 那李大人沉声道:“大人,西雪王所食用的毒,来自一个极其华丽的水果拼盘,这拼盘,正是这宫女做出来,并送到西雪王住处的。” 那宫女一听,一个激灵,当即磕头哭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是迫不得已的!!” 李大人喝道:“是谁指使你的!说!” 那宫女一吓,指着阿露奇斐道:“是九王子指使奴婢的!!!九王子还说事成之后将奴婢要回西雪当妾室!!奴婢,奴婢一时贪恋!!便答应了!大人饶命啊!!”她一边说一边哭,阿露奇斐听了勃然大怒,冷笑道:“哼!你怎么不说是我二哥允你妾室之位,叫你来陷害我呢!” 塔里丘听了,也不动怒,反驳道:“就这般姿色,我如何会入眼。” 阿露奇斐不动声色的回击道:“二王兄眼光高,难道九弟就是个眼拙的吗?这等货色,给我提鞋都不配,何况是妾室。” 那宫女一听,顿时撕心裂肺的叫道:“九王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奴婢,奴婢身子都给了你了!如今你却如此,奴婢不活了!!!”话毕起身就往殿中央的香炉上撞去,却被旁边的侍卫一把按住了。 阿露奇斐脸色铁青,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看上去就是气急了:“单凭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面之词,大人就要定我的罪了么。” 薛明月还未开口,塔里丘又道:“怎么,就算你与薛明月交好,这么个大事情还想着让他帮你月兑罪不成?” 一句话将本想帮阿露奇斐说句话的薛明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边李大人自然是看得出薛明月想帮谁,只好略微迟疑的道:“大人还有证据的” 塔里丘抢到:“说!” 李大人看着薛明月。 薛明月皱着眉,微微颔首。 李大人这才道:“臣派人彻查宫中渣斗,发现了这个。”从身后侍从的托盘上取下一个小瓷瓶,小瓷瓶是赤红色的,猩红猩红的宛若鲜血,瓶身是弯月形,显然是有另一半与之镶嵌:“臣看过古籍,上面对这瓶子有过记载,这是阴阳瓶,阴的,就是这月牙形的红瓶子,放的是毒药,还有另一半圆形,代表太阳,是阳瓶,放的是解药。” 说完李大人跪下了,道:“臣斗胆,请大人下令派兵搜查九王子的住所。” 薛明月为难的看向阿露奇斐。 阿露奇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搜出个什么来!” 闻言薛明月点了点头,众人就去了阿露奇斐的住处。 室内的布置简洁明了,屋子内干净简单。 阿露奇斐坐在一边,看着侍卫们细细的翻看屋内的摆设,那宫女却在此时忽然发难,跪下道:“大人!奴婢知道那半瓶药藏哪了!!!” 薛明月一顿,随后才道:“说。” “在那副牡丹花园的画作后面,有一个暗格。”宫女红着眼睛说道:“既然九王子不仁!就别怪奴婢不义了!” 阿露奇斐气急了,好笑的看着那宫女,道:“你倒真是说谎成性!瞧瞧你那姿色!像你这等”话没说完他就看见画作被掀开,果真有一个暗格,侍卫打开暗格,取出里面的白色圆瓶,呈了过来。 阿露奇斐: 李大人上前,将两个瓶子拼在一起,严丝合缝:“大人,是阴阳瓶。” 阿露奇斐刷的站了起来:“这不可能!!”他看向塔里丘,喊道:“塔里丘!!你竟敢陷害我!!” 塔里丘笑道:“哼,先前还信誓旦旦的,如今被拆穿了,倒还怪气我来了吗?”话毕看向薛明月,道:“薛大人,你可要秉公处理啊。”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饱含威胁。 薛明月看了阴阳瓶半天,才艰难的道:“暂且将九王子收押。” “是。” 阿露奇斐似乎知道薛明月一定会想办法,也没有多挣扎,就跟着侍卫走了。 回到玉昭殿,薛明月坐在桌案后,五指轮流的敲击着桌案,半晌才道:“传雅婉仪过来。” “是。” 没一会儿玉苏就过来了,他看了看四周,掐着嗓子道:“见过大人。” 薛明月点了头,开门见山的道:“本官问你,你可认识阿露奇斐。” 玉苏一顿,随后道:“大人怎么这么问,臣妾与阿露奇斐自然是有几面之缘。” 陆熏默默的道:“你确定?洛浮邈前几日跟我说,他很是想念玉青璞,若说现在,你可不是我师傅的对手。” 玉苏一顿,捏住了茶盏,笑道:“我还怕你师傅不成。” 陆熏也笑道:“你如此避讳这个问题,答案自然是认识的了。” 玉苏听了哼了一声,不做声,端起茶盏喝了起来,半晌才徐徐的道:“玉嫔还活着的时候,与阿露奇斐便相识,我当时闲来无事做,便打发时间般的位他们传话,后来阿露奇斐便交代我刺杀大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来了,三番两次不成功阿露奇斐便不再找我了,至于他与玉嫔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 玉苏说的干干脆脆,如今玉嫔也是死无对证。 但是薛明月和陆熏都明白,就算阿露奇斐与玉嫔合谋了什么,随着东草原的覆灭,只怕一切的计谋和准备都付之东流,构不成威胁了。 让玉苏走了后,薛明月道:“阿露奇斐还真是深藏不漏啊。” 陆熏道:“大人接下来,想要怎么做?” “若要杀了阿露奇斐,恐怕不易,他有十二铁骑护卫,要想杀他比登天还难。就算是弑父这如此正当的理由,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样。”薛明月抿紧嘴唇,深思起来。 陆熏想了想,道:“大人,为何不顺水推舟?” 薛明月不解的看向她。 陆熏继续说道:“大人您想,难道二王子不知道阿露奇斐王子又十二铁骑护卫么,他竟然想处决阿露奇斐王子,自然是想到了办法对付这十二铁骑。” 薛明月听得,眼睛一亮,随即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眸色重新暗了下去:“不行,如此行动太过冒险,我们若是从阿露奇斐身边撤出,二王子又没有制服十二铁骑的办法,简直是,太危险了” 正在想着,忽而床边传来敲击的声音,陆熏走过去看了看,正看到玉孔站在院外的树后看着这边,陆熏点了头,他便很快的窜了过来。 进了殿内,薛明月看到是他,奇怪道:“怎么来了?有急事?” 玉孔行了礼,道:“奴才调查到一些事情,想着也许对大人有利,便擅自过来了。” 薛明月点头道:“说吧。” “奴才查到,阿露奇斐的十二铁骑,并非是真心忠于其,十二铁骑都有家室,他们的家室都握在阿露奇斐王子手中。” 薛明月刷的站了起来:“她们的家室在哪?” “在大樊,与西雪王同一天,分批乔装打扮的被人带进了大樊。” 陆熏道:“阿露奇斐王子只怕是小心过了头,生怕这些人在他不在的时候,翻出什么花来,便都接到了眼皮子底下,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未免太小心谨慎的过头了。” 薛明月接过话头道:“除此之外,若是十二铁骑有何异动,他便能马上相处对策来。” 玉孔缓缓道:“大人恕罪,奴才还未查出那批人现下在何处,不过很快就能查到了。” 薛明月点了点头,目露赞许的道:“你带些暗卫去,务必把人安全的救出来,偷偷的带进宫来,保护好。” “是。”玉孔马上去办了。 陆熏很是高兴,笑道:“如果是这样,那真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薛明月也露出一个稍显放松的表情来,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卷七十四,西雪新王(四) 第二日傍晚的十分,玉苏才带回了消息,说十二铁骑的家人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陆熏与薛明月对视一眼,便点了点头,跟着玉苏走了。 两人踩着轻功,躲避人们的视线,来到了北边角落的一个宫殿,这个宫殿不算华丽,却也不是很破败,周围的树上隐着上是个暗卫。 进了宫殿,里面坐着一群面露胆怯的人,陆熏向他们解释了情况,道:“我需要你们的信物以向十二铁骑证明你们已经被大人所救。” 那些人狐疑的盯着陆熏。 陆熏出了口气,道:“我如果想要,抢是很容易的,但是我没必要这么做,因为我是救你们的,何况,你们若是不信我,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吧。” 一番话说下来,那些人又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陆熏心知他们肯定是误会了,但是除了胁迫,眼下她没有更好的证据去证明自己是真的来救他们的。 信物拿到了手,陆熏清点了一下,有五根簪子,二根步摇,和七个香囊。 陆熏皱起了眉头,转身对玉孔道:“这簪子我可以让前去探望的敏昭仪带上,步摇也可以想办法让宫女带上,这香囊若是一个太监带个两三个,只怕要惹人生疑了。” 玉孔略微想了一下,才道:“就多派些太监跟去,就说大樊万万不能丢了气场。” “好。”于是陆熏又看了一眼这群人,很快去办了。 * 皓月殿内,敏昭仪刚刚丧父,得知自己可以去看望弟弟,心里不由得高兴了一点,就要往外冲。 陆熏拦住了她,道:“昭仪莫急,昭仪需带上这些首饰。” 敏昭仪一看,奇怪道:“这簪子也未免太多,而且又不甚华丽。” 陆熏恭敬的解释道:“昭仪去探望地牢探望阿露奇斐王子,明日一早就会传遍宫中,昭仪不可失了体面,但是太过华丽的装饰又未免会招人话柄,大人便亲自挑选了一些朴实的簪子,请昭仪戴上。” “哦?大樊还有如此说道啊。” 敏昭仪乖乖的坐了下来。 她来自西雪,时候也不长,自然不是太了解大樊的风俗,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陆熏如法炮制的给她的宫女也戴上了步摇,太监也交予了香囊。 宫女与太监虽是大樊,可是也不敢多嘴。 此事就顺理成章了。 陆熏陪着敏昭仪到了大牢后,看了一眼十二铁骑,他们纹丝不动的围在老方周围,站成一圈,很有压迫力。 他们扫了一眼敏昭仪,一眼看到了那些簪子,步摇,香囊,眸子微变,身子也绷得笔直。 敏昭仪看到阿露奇斐坐在扑了软垫的石床上,心疼的道:“九王弟你受苦了。” 阿露奇斐一见敏昭仪来了,连忙走到了铁牢边上,看到了陆熏:“陆暗卫也来了?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陆熏不语,倒是敏昭仪抢到:“你都瘦了,一日三餐可有好好吃?父王仙去,本宫,本宫”话毕哭了起来。 阿露奇斐微微皱了眉,有些不耐,但是还是耐心的哄劝道:“敏昭仪别哭了,毒是塔里丘那混子下的,昭仪可要帮我!!” 敏昭仪吃惊的抬起眸子,道:“是二王兄!?” “肯定是他!他害死了父王嫁祸于我!无非是为了王位!三王姐你可不能让他如愿!否则他一旦登位!我们都必死无疑了!”阿露奇斐一听有戏,连忙将称呼改了,套起了近乎。 敏昭仪擦了擦眼泪,道:“我愿意相信九王弟是冤枉的,可是二王兄为何要如此冤枉你呢?父王不是已准备立他为太子,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阿露奇斐咬了咬牙,道:“三王姐可还记得,父汗临了了来大樊时,命人彻查前年瘟疫的事件。那件事与二王兄月兑不了干系!此时牵连甚广,翻出来,够要二王兄几条命!他自然是怕父王给他翻出来,太子没得做不说,命还要丢了,父王说要回去!他不就急了么!” 陆熏捕捉道瘟疫,牵连甚广几个字。 忽然阿露奇斐眼睛眯了起来,道:“三姐,你头上的簪子为何如此朴素?” 陆熏一惊。 那边敏昭仪道:“大人说,本宫既不可穿的太过招摇,又不可失了大樊颜面。” 她话还没说完,阿露奇斐连忙往她身后看去,登时脸色大变,冷冷的看着陆熏,笑道:“大人真是好计谋啊,想必这盟约是结不成了吧。” 敏昭仪不知所以的望向陆熏。 陆熏笑道:“阿露奇斐王子当初既然敢做,自然就要承担后果。” 那十二铁骑听到两人挑明了话端,立刻露出焦急的神色来,陆熏道:“各位放心,你们的家眷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话毕看向门口,玉孔正站在那里:“请各位跟我来吧。” 十二铁骑看了陆熏一眼,匆匆赶了过去。 牢内少了十二个人,顿时开阔了许多。 阿露奇斐咬牙切齿的笑道:“好啊好啊!”他点着头,气的不轻,忽然发作,双手伸出牢房一把抓住了敏昭仪,掐住了她的脖子。 敏昭仪一声惊叫,尖叫道:“九王弟,九王弟你这是干什么啊!!!” 阿露奇斐力气比他大,轻而易举的抓住她。 陆熏皱起眉头,道:“你不要冲动。” 阿露奇斐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他一只手掐着敏昭仪,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来,丢到了陆熏脚下:“你吃了它!然后进来!!” 陆熏捡起药瓶,吃了一粒。 阿露奇斐眯起眼,笑了:“你倒也不问问是不是毒药,便吃了。” 陆熏沉着的答道:“你叫我进去,无非是想让我当人质,你若想要人质,又怎么会让我立刻毙命,但凡是有时间的毒药,师傅都可调制出解药来,所以,我无所谓。” 话间狱头已经打开了牢门,陆熏走了进去。 阿露奇斐立刻甩开了敏昭仪,一把将陆熏拽到怀中,掐住了脖子,带着陆熏往外走去。 那些侍卫看见阿露奇斐挟持了陆熏,动也不敢动,只好拿着武器围着阿露奇斐,跟着往外走。 “你放开她!!!!” 薛明月的大喝从远处传来,他还有几米远就喊出了口。 阿露奇斐看着薛明月来了,意味深长的喊了一句:“薛大人” 薛明月看着陆熏,陆熏的脸色有些苍白,夜深了宫灯亮了起来,映的陆熏身后的阿露奇斐脸色晦暗不明,仿若鬼魅。 薛明月逼迫自己沉着的冷静下来,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旁边塔里丘怒吼道:“阿露奇斐!你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还不束手就擒!” 闻言阿露奇斐勾起嘴角,冷道:“好一个薛大人啊!好一个二王子!一个毁了我的十二铁骑,一个栽赃嫁祸我!当真是合作的极好!” 薛明月冷道:“什么与二王子合作,本官一概不知,你三番两次派人进宫刺杀本官,此次又挟持女流,从大牢逃窜,若不就此收手!便立地处决!!” “难道我放了她就有活路了么?”阿露奇斐一边说一边又收紧了手臂,陆熏被磕的紧了,脸色隐约又变粉的趋向:“你松一些,若是把我勒死了,你就死定了!” 阿露奇斐被她半抱怨半威胁的话激怒了,更用力的勒了一下,道:“说起来你倒是提醒我了!反正我也要死了!不如便拉上你做垫背吧!” “那也要你做的到才行。” 陆熏话刚一出完,阿露奇斐顿感不对,还未来得及反应,后领被人一抓,陆熏利用他一刹那松弛,反身一推,配合身后那人将他推离到了一米外。 陆熏咳了两声,随后才看向来人:“师傅。” “幸好为师今个眼皮子跳来跳去,觉得不放心,才来看看你。” 洛晴光模了模陆熏的头,才模两下陆熏就被薛明月拽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松了口气。 那边阿露奇斐这一下摔得不轻,半晌才爬起来,刚爬起来就要跑,登时被一支利箭穿了心,血洒了一地,瞪着架着弓塔里丘死不瞑目。 敏昭仪刚好赶到,看到这一幕简直要昏过去了。 薛明月挥挥手,安排侍卫清理尸体,又叫宫女扶着敏昭仪回皓月殿,方才看向洛晴光:“多谢阁下相助。” 洛晴光淡淡的答道:“不必。”神情淡漠,说不上多么熟络,而后看向陆熏,道:“浮邈一个人再家,我不放心,马上便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些。” “师傅等下。”陆熏一把抓住了他:“师傅帮我把把脉,方才阿露奇斐不知给我吃了什么药。” 洛晴光一愣,随即抓起她的手,搭上脉络,过了一会眉头皱了起来:“小毒无碍,这毒会逐日变疼痛,为师要做出解药来最少三日,恐怕这三日,你要受些苦了,若是实在熬不住,便用热水泡些白梗,周身浸在里面,会好受的多。” “是。”陆熏点了头,目送洛晴光一个飞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薛明月回身对徐公公吩咐道:“明日备好白梗水,不管是何时,本官要随叫随有。” “是。” “大人,奴才能忍的。” “本官怎么舍得你受苦。” 塔里丘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大秀恩爱,大为恼火,在他心中,谈情说爱自然没有王位来的重要,可是现在王位的威胁解除了,谈情说爱便摆在了第一位,他咳了一声,道:“大人,我要娶陆熏的心意,可未曾改变。” 薛明月回身看他,没好气的道:“本官不给你的心意也未曾改变。” 塔里丘哼了一记,并未多说,转身便离去了。 玉孔站在薛明月身边,道:“只怕二王子未必会真的放弃。” 陆熏却道:“这个无碍,我有他的把柄。” 薛明月一顿:“哦?” 卷七十五,西雪新王(五) 第二日敏昭仪才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想说话,喉咙便传来撕裂般的感觉。 旁边候着的阿茹娜瞧见了,立刻倒了杯茶,到了床边,将敏昭仪扶了起来,喂了点水,敏昭仪总算是可以说话了:“本宫昏睡了多久?” “不算久,现下天刚大亮。”阿茹娜见到敏昭仪还有些恍惚,犹犹豫豫的道:“娘娘身子可还有不适?” 敏昭仪摇了摇头,道:“无碍。”话毕沉寂了一会儿,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本宫记得,记得有一支箭,射穿了九王子的胸膛,可是真的?” 阿茹娜为难的点了头。 然后敏昭仪目瞪口呆的愣了一会儿,忽而流下泪来。 阿茹娜一见,连忙慌张的安慰道:“娘娘,娘娘莫要伤心了,九王子下毒谋害大王,又挟持人质逃狱,其罪当诛,若不是大人心地好,九王子死了他也没有如何追究,恐怕现下娘娘已经不是如此锦衣玉食了。” 敏昭仪哭道:“九王弟如何会害父王,九王弟说得对,这下子只怕二王兄要斩尽杀绝了!” 阿茹娜一头雾水:“娘娘怎么会如此说?” 敏昭仪却只是哭,不再言语。 这时候外面传来太监细长的嗓音,薛明月随后便走了进来,见到敏昭仪满脸泪痕,道:“嗓子还未好,怎么就哭了呢?” 敏昭仪嘤嘤的道:“大人!大人可会弃臣妾于不顾!” 薛明月一顿,敏昭仪继续道:“二王兄害死了父王,只怕现下是要斩草除根了!臣妾与九王弟同出一母,不说母妃日后日子如何,单说臣妾一个嫁出去的,该如何做活?” 薛明月皱了皱眉,道:“你既然是嫁了出去的,又何必在乎二王子如何对你?你是大樊的妃,难道还能由了他说了算吗?!” “可是,可是母妃” 薛明月和陆熏对视了一眼,继续道:“本官倒是有一个法子可救你母妃。” 敏昭仪一顿,随后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大人请说。” “陆熏同本官说,九王子在大牢时,曾说道二王子又一桩瘟疫案,正在被西雪王调查,可是真的?” 薛明月一提,敏昭仪细细的想了想,道:“是有这么回事,咳。”她哭的多了,又说了许多话,嗓子难免有些受不住了,薛明月见状,便想要让她休息,明日好些了再说,可是她不愿:“事情若是多有耽搁,等到二王兄回了西雪当了西雪王,臣妾本家哪里还有活路!”话毕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缓缓的道:“西雪去年生了一场瘟疫,死了许多人,父王派人接济,情况却未好转,后来却莫名的好了,后来臣妾本家才从逃出生天的瘟疫村的村名口中得知,哪里是好转,二王兄贪了救灾的物资与银两,放了把火,把三个瘟疫村子全烧光了,不管是老的少的,死的活的,全部都给烧死了!” 薛明月震惊的瞪大了眼眸。 陆熏愤恨道:“这二王子真不是个东西。” 薛明月看了她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若说这污蔑王子的罪过可着实不小。” 敏昭仪答道:“自然是有的,在母妃本家手中攥着呢,臣妾可立刻修书一封于家中,将证据带到大樊。” 薛明月闻言,却摇了摇头:“方才二王子已经启程回了西雪,眼下只怕你母妃本家那边已是被监控起来,你若是此刻寄回家家书,必定会被他的眼线拦截,还会给你扣一个造谣生事的罪名。” 敏昭仪一听,登时又止不住眼泪了,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我去吧。”陆熏自告奋勇的道:“二王子赶着马车,带着行李与西雪王,九王子尸首,路上需大量冰块将尸体冻住,必定行不快的,奴才轻功日行千里,挑小道走,应能赶在二王子回到西雪之前拿着证据赶回来。” 薛明月略微担忧,还在犹豫,陆熏又道:“大人就答应吧。” 薛明月皱起眉:“不行,你有毒在身,如何能催动内力去做这等危险的事!” 陆熏连忙道:“大人放心,师傅那定有压制毒性的解药,我去那几颗,吃着便上路了。” “不行!”薛明詌uo妒遣凰煽冢骸叭糜窨兹ケ闶牵包br /> “大人!”陆熏又道:“绝境树海广袤无垠,另一边便是西雪了,出了绝境树海再走大约半日我便可以到了,若然遭遇危险,逃进绝境树海,便在无人能动的奴才半分,若是玉孔去了,不说几日才能到西雪,就是绝境树海,他都进不去的!” 薛明月哼道:“你少框本官!玉孔不是你师傅的徒弟,如何不懂出入绝境树海!?” “玉孔离开树海已有三年,期间师傅又加了许多机关,他如何能知道?” 薛明月的每一句都被陆熏堵了回去,实在找不到理由了,却也不肯松口。 陆熏又道:“奴才现在去,大约明日卯时便能到达西雪,拿得证据也花不了多久时间,不出戌时便可回来,中间若是毒发,必定以药压之,不成问题。” 薛明月目光不定,很是纠结,半晌才缓缓的答道:“好吧,不过纵使你功力深厚,也不可如此平凡的催动内力,若然不行,骑马走小道也可。路上注意安全,若是遇到麻烦,不管官大官小,皆可先斩后奏。还有,一定要按时服用压制毒性的药。” “是。”陆熏接过了阿茹娜写好的信件,连忙转身跑了出去,一溜烟没了影子。 * 莲倜阁内一片平和,柳茜坐在软榻边上,手拄着矮桌,闭目养神,了碧匆匆走了进来,道:“小主,陆暗卫出宫了。” 柳茜缓缓的睁开眼眸,道:“为何?” “这”了碧吞吞吐吐的道:“奴婢无能,未能打听出来。” 柳茜出了口气,坐直了身子,道:“罢了,薛明月身边的人,嘴巴都严得很,若是如此,想必陆熏是去办重要的事了。”话毕勾起唇,一笑:“也好,有些事情,她在宫中,我反而无法下手。” 了碧微微躬身,小声道:“小主要动手了吗?” 柳茜笑道:“自然,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了碧进了内阁,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装着一条细细的蛇,这蛇金黄色,头三角,细细长长的不足两尺,盘踞在盒子内吐着芯子,忽然发难。 怎料柳茜更快,徒手一抓,捏住了蛇的七寸。 了碧惊呼了一声,忙道:“小主没事吧!” “没事。”柳茜冷冷的看了一眼小蛇,捏着蛇的七寸将其放回盒子内:“区区一条小蛇,我自然是不会放在眼中,只是不知道德淑媛受不受得起了。”话毕“砰”的一声,关上了盒子。 当夜,盒子就被送进了泽披殿,盖在了被子下,玉青璞洗漱完毕,准备上,床时,掀开被子看到了这个小盒子。 玉青璞刚想去碰,立刻警觉的收回了手,道:“绿波。” 绿波很快就进来了,行了礼:“主子?” “将这盒子拿出去,找个会武功的侍卫,打开,看到了是什么东西再进来回禀我。” “是。”绿波急急忙忙拿着盒子出来了。 玉青璞坐到了床上,用手梳弄着头发,等着消息。 不一会儿绿波就急匆匆进来了,满脸慌张,额际都出了汗:“主子,是条蛇,金黄金黄的,头可是三角的!!” 玉青璞神色一变,冷笑道:“太后的招数还是如此老套,如此鲜艳的三角头蛇,岂非剧毒,若是被它咬上一口,我只怕是等不到御医来了。” 绿波心有余悸的道:“主子睿智,只是现下该如何处理?这蛇正被护卫捏着七寸呢。” 玉青璞哼道:“剥了皮,给太后送去,记着,不要熟的,太后的琦光殿离御膳房可远,若是煮熟了去了,汤都凉了味道也变了,太后不是有小厨房么,就叫小厨房就地煮了吧。” 绿波一想到太后被剥了皮的蛇吓了一跳的场景,就想笑极了,行了礼欢快的道了声“是。”而后匆匆离去了。 * 太后的琦光殿此刻也安静了不少,嘎尔迪与太后对着弈,以一招封锁了太后的棋路,道:“不知太后还有何高招。” 太后心里不高兴,暗骂嘎尔迪不懂得尊老爱幼,谦虚是美,当着众多宫女太监的面子让她输了,下不来台,面上却还是笑着的:“五公主的棋艺当真是了不得,哀家都连输五盘了。” 嘎尔迪也不客套,直接道:“太后的棋,看似凶猛,可是后继无力,容易被反扑,正如太后的计谋一般。” 闻言太后只是道:“哀家如何知道这一次塔里丘会自己先动作了呢?他给的那瓶毒药,现下还在哀家手中呢。” 嘎尔迪一边收着棋子,一边道:“太后虽是看清了局势,可又举棋不定,不肯落子,最后棋子自己等不及了,事成了自然没有太后娘娘的功劳了,想必,塔里丘此刻也将太后视为弃子了吧。”话毕拿起太后的黑子,丢到了太后娄中,发出一声脆响。 太后面色一僵,一拍桌子怒道:“嘎尔迪!你说话前最好想清楚,哀家容忍你!你可不要太放肆!” 嘎尔迪被如此吼训斥,也不生气,只是笑道:“所谓忠言逆耳,太后娘娘怎么就生气了呢,臣妾开个玩笑罢了,塔里丘嘛,必定还会回来找太后娘娘的,毕竟整个大樊,有能力跟薛明月对着干的,可不就只有太后娘娘您一人了么。” 此番话倒让太后听着顺耳多了,这才消了气,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这时候外面进来个宫女,手中端着盒子,呈到了太后面前。 陈公公接了过来。 太后问:“这是什么?” 那宫女答道:“是方才泽披殿的宫女送来的,说是德淑媛拿来的宝物,孝敬太后娘娘的。” “德淑媛?”太后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哦?难道是怕了哀家,要来讨好哀家了么?” 旁边的嘎尔迪听了,接着饮茶,无声的噗了一记。 太后没有听到,只是面子很足,很是高兴:“打开。” “是。”陈公公打开了盒子。 “啊!!!!!!!!!!!”太后一声惊叫!险些昏厥! 陈公公也是一吓,一声惊叫甩开了盒子! 盒子滚落在地,里面的蛇身滚出来,好好的地毯立刻染上了污血,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 太后怒极攻心,尖叫道:“这是什么!!!快拿出去拿出去!!!” 一边的太监宫女们都吓得不敢动,陈公公只好身先士卒,捏着鼻子小心翼翼的提起蛇身往外面跑去,眉头鼻子都要皱一块了! 嘎尔迪看着太后铁青的如同猪肝般的脸色,憋笑憋得简直要内伤了,好半晌才硬是憋下,道:“太后娘娘别怕,那是蛇身,去了皮的,蛇肉可是补得很,看来德淑媛倒真的是拿来孝敬太后娘娘的。” 太后哪里听不出她揶揄之意,气的咬牙切齿,又是一阵晕眩。 嘎尔迪见好就收,她落落大方的起身行了礼,离开了。 太后一把将茶盏扫落在地,怒道:“阳春!!你竟敢戏弄哀家!哀家必定要你不得好死!!嘎尔迪,还有你!你竟敢轻视侮辱哀家!哀家也必定不会让你好过!!!” 卷七十六,庄妃产子 第二日一早,玉青璞起了床,就准备去御花园走走,经过画壁长廊时,看见长廊下面的大院子外面围了不少人,她从楼梯下去,绿波喊道:“德淑媛到!” 那些个宫女太监连忙退避到一边行礼。 玉青璞尚未靠近院内,就听见一阵有一阵的闷响声伴随着女子惨烈的尖叫声传了出来,连忙止步不前,皱起了眉头。 绿波连忙看向旁边的宫女,道:“怎么回事?” 那些个宫女太监互相看看,不敢吱声。 玉青璞烦了,冷道:“说。” 那些个宫女太监吓得一缩,其中一个方才小声说道:“里面那个,是琦光殿的宫女,交过来时说的是乱嚼舌根的罪名。” “嚼舌根?”玉青璞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宫女是为了什么才挨得打,当即笑了起来:“太后娘娘未免太较真,谁没个八卦的时候,何必这么大动干戈的。"说是这么说,却也没有去里面救下那宫女,只是转了身,道:“走吧,大清早的,我可不想坏了兴致。” “是。”绿波连忙跟上。 到了御花园,走了没两步,就遇见了贤贵妃。 “见过贤贵妃。” “起来吧。” “谢贤贵妃。” 玉青璞跟着贤贵妃往荷花池的方向走去。 贤贵妃笑道:“听说太后因为昨日被什么东西吓得病了,不知是不是这宫中又有何不干净的东西了。” “贵妃为何说又?” “哦,德淑媛进宫的晚,不知道安淑媛的事情吧。安淑媛说起来也是名门闺秀,长得娇女敕可人,可是做了太多亏心事,被找上门来,吓疯了。”贤贵妃顺手摘下一朵开的正好的月季,闻了闻。 玉青璞顿了顿,随后笑道:“太后娘娘,想必也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贤贵妃一笑:“在这宫中,又有哪个是干净的呢。” 两个人正说着,只见嘎尔迪远远的来了,柳茜正好也从另一边过来,她们二人一对上眼,气氛徒然变得冰冷,两个人对着笑了一下,一同走向贤贵妃她们。 嘎尔迪向贤贵妃行了礼,玉青璞向嘎尔迪行礼。 礼毕了后,贤贵妃才开口道:“平日里总不见馨昭仪出来,今个阳光正好,来荷花池游玩吗?” 嘎尔迪颔首,笑道:“贵妃娘娘今日可真是人比娇花。” 贤贵妃一笑。 柳茜开了口,叹道:“今日阳光真好啊!只怕是坏东西都要给逼出来了!”她暗暗讽刺着平日极少出门,生性残忍的嘎尔迪,那边嘎尔迪自然是听懂了,回敬道:“宝林今日怎么也出门了?” 柳茜一笑,道:“我每天都出门的,不像馨昭仪,整日的闷在屋子里,戏弄宫女太监为乐,不知有何乐趣,使得馨昭仪如此乐而忘返?” 嘎尔迪勾起嘴角,也不看柳茜,只是答道:“看上去柳宝林也不是很忙,竟有闲心关注起本宫来了。” 玉青璞打断了两个人拌嘴,道:“昭仪和宝林就不要斗嘴了吧,难得一个好天气,到处走走岂不痛快?” 贤贵妃也道:“就是,德淑媛还怀着身孕呢,教肚子中的龙子听了多不好。” 两人这才住了嘴。 嘎尔迪扫了一眼玉青璞的肚子,道:“淑媛的肚子已经微微鼓起来了呢。” “三个月了,倒是该有些变化了。”玉青璞笑着答了一句。 几人说说笑笑,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行了礼后道:“各位主子娘娘安好,大人差奴才找德淑媛呢。” 柳茜笑道:“表哥真是喜欢淑媛,这应当是刚下朝呢。” 玉青璞笑了笑,也不多说,行了礼,就跟着小太监走了。 到了玉昭殿,发现樊只影与古雪姿也在,见到她来了,薛明月便叫人摆上了两盘水果。 玉青璞坐了下来:“这两盘水果瞧着倒稀奇呢。” “左边那个叫含桃(樱桃),右边的是望果(芒果)。”薛明月一一介绍了以后又叹了口气,道:“若然陆熏在这,本官是断不会叫你们来捡这白白的便宜的。” 樊只影笑道:“大人可真是坏透了!如此美味的东西只怕陆熏都吃了也消受不起啊!何不就让我们尝尝鲜呢。” 那边玉青璞也噗嗤笑道:“大人真是太偏爱了,臣妾好歹怀着大人的骨肉呢。” 薛明月笑着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看起了书籍。 樊只影便拿起了一个芒果,玉青璞也拿起了樱桃,她看到古雪姿犹豫不决,顿了顿才道:“恩,容昭仪与我不同,可是真怀孕,不知可否吃这些微凉的食物呢?” 古雪姿可惜的一笑,道:“怕是不能,本宫快要生产了,自然是小心为上。” “那真是可惜了啊。”樊只影吃着芒果,啧啧有声:“难为陆熏不在,容昭仪却无法品尝着美味,不若昭仪现在就把孩子生了吧,不是就可以吃了!?” 被她状似天真的话语逗得笑了,古雪姿掩着嘴笑道:“端昭仪竟说笑,若是想生便生,本宫还用遭罪吗?” 樊只影一笑,也没有答话,专心吃起了水果。 吃了两口,啧啧有声,看着薛明月偷笑道:“大人不吃点吗?好歹,替陆熏吃一些呢。” 薛明月哪里听不出她揶揄之意,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道:“徐公公,这芒果还有剩,贤贵妃那送一个,敏昭仪那送一个,柳宝林那送一个,剩下的妃子各分点含桃去吧。” “是。”徐公公连忙上前来端走水果。 樊只影不干了,立马护住盘子:“大人怎么如此小心眼!臣妾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倒还真要分给无关的人去了!!怎么说也要给陆熏留一些嘛!你看着芒果有皮,现下天气也不是很热,至少可以放个两三天,那樱桃若是拿冰块好好的冻着,也可保存两三天的嘛!” 薛明月这才勾起嘴角,眼角含笑的反揶揄她道:“看来端昭仪也是很聪明的嘛。” 樊只影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气的直拍桌子:“大人你太狡诈了!!” 薛明月一笑,只吩咐徐公公留了两个芒果与一些樱桃。 吃过水果后,樊只影满足的模着肚子:“饱了饱了!” 薛明月愁了她一眼,道:“没个女孩子样子。” 面对薛明月的抱怨,樊只影也不当真,笑道:“哼!要说没女孩样!陆熏还穿着男装呢。” “她是本官的护卫,岂可与你的身份相比?” “说起护卫,臣妾倒是想起来了。”玉青璞想了想,道:“西雪二王子不是一直想娶陆熏么,你翻他回去当了西雪王,必定会下来和亲书,到时候大人要如何是好?” 薛明月听到这个话题,冷冷的一笑道:“那也要他有这个本事,只怕自己的事还理不清。” 玉青璞和樊只影对视了一眼。 薛明月说完,就放下了书,揉了揉眉心:“今日天气如此好,吃完了东西也该消化消化神了吧。” 玉青璞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后道:“臣妾方才就是从御花园过来的呢,才和贤贵妃,馨昭仪与柳宝林聊了几句。” “哦?” “不知大人可听了宫里的小道消息?” 薛明月一愣:“太后被莫名的东西吓昏的事情?” “正是。”玉青璞方一确认,那边樊只影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本宫也听说啦!!太后大约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找上了门,众目睽睽下被吓的昏了过去,可算是丢死人了!” 玉青璞喝了口茶,道:“今早臣妾从画壁长廊路过大院子,就看见琦光殿的宫女正被责打,理由是什么乱嚼舌根。”话毕哼了一声。 樊只影也跟着不屑道:“她亏心事做了如此之多!还要以此堵人口实,殊不知纸包不住火,越是不想传的反倒越传的欢。” 薛明月闻言点了点头,接道:“说的对,在这宫中,又有何时能堵住悠悠众口,所谓人言可畏,不正是此理。”他说完习惯性的喝口茶,眼角余光一扫,却见一直未开口的古雪姿脸色有些苍白:“容昭仪可是不舒服?” 他一问,玉青璞和樊只影也发现了。 古雪姿哆嗦着嘴唇,道:“臣妾,臣妾肚子有些疼” 樊只影一愣:“莫不是要生了!?” 话毕就见古雪姿难耐的用手抓住了扶手,指头关节隐隐发白,可见力度之大,额上也冒出了汗来,脸色越发苍白:“大人,大人好疼啊!!!” 薛明月一下子站了起来:“叫御医来!快!!” “是。”众人连忙慌张的忙活开来。 宫女们将古雪姿扶到床上坐着,古雪姿却几乎连坐都坐不住,只好躺下。 御医很快就来了,还有产婆没一会儿也到了,产婆一看,道:“哎呦!这是要生啦!!大人赶快出去候着吧!!”又指着宫女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热水!!” “是。”宫女们连忙忙活开来。 薛明月和玉青璞,樊只影都被赶了出去。 内殿的门碰的一声关上,樊只影模模鼻子,道:“这还是本宫头一次被赶出来!这产婆真是胆大的很!!” 薛明月没好气的道:“本官还不是出来了,本官都没抱怨,你倒是不满上了。” 樊只影连忙噤声。 坐在外殿的软榻上,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薛明月静静的喝着茶,倒是樊只影来回走个不停。 玉青璞笑道:“大人都不急,昭仪倒是急个什么劲,活像父亲似的。” 樊只影搓了搓手:“本宫自小在江湖上跑,刀光剑影,杀人越货什么的倒是见了不少,只是这生孩子还是头一次,不免觉得兴奋。” 玉青璞答道:“你若觉得新鲜,为何不自己生一个。” 樊只影一愣,然后才道:“生孩子如此遭罪,还是算了!本宫还是喜欢快意江湖,如此潇洒才算舒服!” 话毕两人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过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内殿传出了女圭女圭哇哇啼哭的声音。 产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抱着孩子,欣喜的道:“大人,是位小皇子呢。” 薛明月神色一动,点了点头:“拿进去给容昭仪看看吧。” “是。”产婆从没见过那位男子当了父亲还如此冷淡,虽然疑惑却也不敢问,只好将孩子抱了进去,樊只影随即也跟了进去。 薛明月喝过了茶,道:“徐公公,拟旨。” “是。”徐公公连忙差人搬来小桌,摆上纸笔。 “容昭仪,誉重椒闈,德光兰掖,今诞下皇子,功不可没,晋妃位,赐名庄,赐万月宫,赏黄金百两,白银五百两,布卷百匹,各类器物百件,各类首饰百件。” 徐公公很快的写好了,吹干墨迹拿给薛明月过目。 薛明月大略扫了一眼,便点了头,又嘱咐道:“皇子诞生,普天同寝,明日再玉昭殿内摆桌家宴。” “是。” 薛明月刚想再喝口茶,忽然又道:“对了,本官想起来了,端昭仪,敏昭仪,馨昭仪可还住的是殿?” 徐公公想了想,道:“是的。” 薛明月五指逐一击打在桌案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半晌才道:“端昭仪赐碧瑜宫,敏昭仪赐碧琼宫,馨昭仪赐碧琅宫。” “是。” 安排好一切,已是午膳的时间了,薛明月终于走进了内殿,看见古雪姿正看着孩子,脸色苍白,头发一缕一缕的被汗湿透,粘在脸边,她看到了薛明月,眼神复杂,半晌才道:“见过大人。” 薛明月坐在床边,道:“传午膳吧。” “是。” 卷八十一,大婚(二) 大婚定在七月初七,时间很急,宫里上上下下开始忙活开来。 薛明月看着奏折,陆熏就坐在旁边看野书,看了两页,有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行了礼道:“大人,樊城递来的信件。” 薛明月一顿。 陆熏连忙下了台阶,将信件拿上来。 薛明月拆开信件,看了看,道:“大哥要回来了。” “将军么?”陆熏一僵:她一直就对薛曜灵有种莫名的畏惧感。 薛明月道:“恩,从樊城回来,大约要个半月吧。”他一边将信收起来,一边端起了旁边的茶盏,还没喝一口,外面便进来了一个人,这男子面熟的很,陆熏却一时想不起了。 “大人。” 薛明月叫了起。 “怎么有空进宫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和煦的道:“大人要大婚了,我怎可不来?”话毕转向陆熏,道:“想必薛夫人已经不记得在下了吧。” 陆熏一顿。 薛明月介绍道:“你们曾在殿门口见过一面,这是玉家的二少爷,玉青裘。” 陆熏猛的记了起来,就是那日玉青虞刚进宫被罚跪在落日亭,褀婕妤找薛明月求情时,在玉昭殿门口碰到的。 玉青裘笑道:“为了祝贺大人,我特地教人从江南选了一株黄金花盏,现下正往皇城赶呢,想必大人大婚之时,必定是赶得上的。” “玉公子客气了。”薛明月笑道:“玉公子若是不介意,便在薛府内住个几天吧,到时也好吃上一杯喜酒。” “那玉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玉青裘行了礼,随着徐公公下去了。 陆熏见到玉青裘走了,道:“大人叫他来的?” “本官宴请名单还未定下来,只怕是不请自来的。”薛明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以后不请自来的更多。” 话音刚落,徐公公便进来了,行了礼,道:“大人,沈公子来了。” 薛明月一顿。 “传进来吧。” “是。” 很快沈烟就走了进来,他似乎憔悴了不少,但是**劲却还在,拿着一支玉骨折扇,穿着金边白袍子,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子妩媚的气息。 陆熏惊诧的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在仔细瞧一瞧,真的是妩媚啊。 自古以来女子妩媚男子俊朗,男子妩媚的,陆熏可还是头一次见,却也没怎么感觉别扭,只是若是比女子还漂亮了,如何娶妻生子呢? 她正想着,沈烟确实行了礼,道:“大人别来无恙。” 薛明月赐了坐,道:“不知你表妹如何了?” 沈烟答道:“精神好多了,只是时常还会发疯,抱个枕头当做是孩童。”他话锋一转,命人抬进来一尊百花凤凰,这玉大约是一整块,紫色的地方雕刻成了百花,赤色的地方雕成了凤凰,碧绿的地方就顺势雕成了叶子,栩栩如生,带着镂空等技法,看上去精美而华贵。 薛明月笑道:“沈公子真是有心,单说这块玉,能糅合着三个颜色,当真是难得。” “大人喜欢便好。”沈烟淡淡的开了口:“大人头一次大婚,沈某也不好太过寒酸。” 闻言薛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据本官了解,沈公子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沈烟不开口。 薛明月抬手屏蔽了左右,只留下了陆熏,待到所有宫人都出去了,沈烟才开口道:“不知大人可知道杜元书在皇城有哪些资产?” 薛明月道:“两座府邸,金珍当铺与银宝钱庄。” “正是,大人知道,我沈家是从胭脂水粉做起的,生日日渐扩大,已经涉及珠翠玉石,锦绣蜀缎,富可敌国,可是杜元书竟然妄想在沈家根基,胭脂水粉上插一脚。”沈烟提起此事,颇有些咬牙切齿:“若是被他蛀了根基,我还有何颜面。” 薛明月顿了顿,就马上想到了他的来意,只是不提,反而问道:“沈家富可敌国,自然是有自己的门道,何必怕区区一个杜元书。” 沈烟笑道:“大人不是明知故问么,大人难道不知道,杜元书背后的人是谁?钱太后党羽不一直是大人的心头刺么。” 薛明月拿起笔,沾了墨,在备好的宣纸上写起来,道:“本官哪有什么眼中钉,沈公子想多了,本官眼中,只有忠臣和奸臣之分。” 沈烟脸色一变,随即咬了咬唇,道:“那么大人可否知道大人身边的一个大奸臣呢?” 薛明月手下一顿,笔尖停留,在宣纸上晕染了一大块墨迹。 沈烟见他有反应,知道自己吸引住了他,便胸有成竹的笑了,道:“沈某若是给了大人好处,不知大人能回馈什么呢?” 闻言薛明月继续在那张脏了的纸上写写画画,神色温柔,吐出的话语却很冰冷,沉沉的道:“本官可没有什么好处给沈公子,只怕沈公子是要失望了。何况,沈公子来求人,怎么还计较上好处了呢。” 一席话说得沈烟脸色几变,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薛明月目瞪口呆。 薛明月瞧见他一副呆呆的模样,笑道:“沈公子有什么筹码便拿出来吧,交换条件,自然是要等价才可。”手腕一回转,写下了“煞”字的最后一笔点,雄厚有力,可略窥写字人的心思,恐怕已动了杀机。 沈烟见他松口,颜色略微回转,缓缓的道:“大人可知道,皇城内有一家地下赌坊,上到朝廷命官,下到平民乞儿,无一不去过,叫做毒花赌场。” 薛明月抬起头,看着沈烟。 沈烟继续道:“老板娘貌美如花,却心狠手辣,赌场叫毒花,名副其实,这个老板娘有个入幕之宾,正是杜元书,正是因为有了杜元书的支撑,这赌场才能三番四次躲避官兵搜查,最重要的是。”他一顿,半晌才缓缓的道:“这个赌场的老板娘,正是柳培秉最宠的小妾之一。” 听到柳培秉的名字,薛明月微微眯起了眼。 陆熏吃惊道:“沈公子说的,可是柳宝林的父亲,柳培秉柳大人?” “正是。”沈烟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抛出的炸弹已经将薛明月镇住了,便悠然自得的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薛明月顿了半晌,才直起身子,丢了笔。 墨汁溅在四周,整张纸便毁了。 沈烟喝茶的动作一停,惊诧的看着他。 “这消息,本官的暗卫难道会不知道么?沈公子不如说点别的?” 沈烟沉默了一阵,随后烦躁的打开扇子扇了扇,好似用力的扇风能删去不快一般,半晌才道:“我手上有柳培秉与杜元书勾结的证据,杜元书正是知道了,方才向本家施压,如今能与太后对阵的,只怕也只有大人了。” 薛明月这才露出笑容,道:“明知蒙不了,却还是要试一试,当真是厉害的当家人。”他将那张宣纸揉成一团,丢弃到旁边:“不知你有何证据?” “我有二人通信的信封为证,上面取信对方,有印有柳府与杜府的私印,做不了假。上面提及了他们二人合谋贪图青城瘟疫灾款,一起收取贿赂等罪状。” 薛明月也未去追究沈烟手上的信件从何来,只是淡淡的道:“把信件都送出去,闹得他们满城皆知。” 沈烟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薛明月要做什么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告退了。 薛明月勾了勾手,窗外立刻跳进来两名暗卫。 他吩咐道:“派十名暗卫在沈烟身边暗中保护。” “是。”暗卫领了命,下去了。 陆熏道:“大人为何要闹得满城皆知,柳宝林” “柳茜为人正直,自然不会包庇其父,柳培秉这个虚伪的小人,阴险的很,城府颇深,他为官多年,表面对本官阿谀奉承,实际早与太后等人勾结,他知道本官喜爱忠厚之人,便送了柳茜进宫。柳茜口直心快,好打抱不平,本官当然喜欢,可是后来察觉不过是柳培秉的一枚棋子罢了,本官便不怎么上心了,如今时机来了,本官怎可放过。”薛明月沉声答道:“柳培秉暗中做的,可是比太后还狠毒几百倍。” 陆熏闻言,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 隔天早上,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大臣们纷纷上书,要求严惩柳培秉和杜元书。 薛明月便下旨将二人先收押监牢。 柳茜得知这消息后,先冲到了玉昭殿,薛明月正换下朝服,听到她来了,也不急,又带着陆熏吃了些糕点,还是陆熏急了,不愿让柳茜久等,方才拖着薛明月出来了。 “表哥!!我父亲怎么可能是如此奸人!!” 薛明月一早就知道她要问这个,不动声色的道:“你家私印可曾丢失,被窃或出借?” “未,未曾” 薛明月又道:“你柳家的私印与杜家的私印,只有你们父亲知道是何模样,如何仿制?况且,那赌坊里的老板娘也已交代,她便是暗中帮二人递书信的,如今证据确凿,教本官如何徇私?怪只怪你父亲太不争气,吃着碗里的,倒看着锅中的,两边都想抓,也不看看自己的手臂是否够长,可是抓得住?” 薛明月是背叛的那个,有理由生气,柳茜自然不好反驳,只是恍惚的坐下了。 柳培秉不是一个好官,却并非是个坏父亲,至少他对柳茜并不薄情,虽说亲昵的时候少,但但凡是柳茜想要的,没有不给的,但凡是柳茜想说的,鲜少有训斥。 柳培秉入了狱,对柳茜来说,大小也算一个打击。 很快柳培秉和杜元书便被判了斩立决,行刑当日,柳茜躲在屋内,闭门不出,了碧一直守在屋子外面,便是陆熏,也不让进。 消息传到了泽披殿,前来做客的樊只影道:“柳培秉一死,只怕柳茜也没什么可嚣张的了。” 玉青璞却道:“未必。” “恩?” “柳培秉犯得是什么罪?诛九族的大罪,柳茜不好好的活着呢么,大人喜欢正直的好人,柳培秉不是,柳茜却是。”玉青璞端起旁边绿波递来的安胎粥,吹了吹,喝了一口。 樊只影一想,也对:“大人还真是有心放了柳茜一马。” 她们二人轻轻松松,太后那边却是勃然大怒,太后摔了茶盏,还将桌子上摆放着的上好的珐琅彩细颈瓶给摔了,里面的花和水都洒了出来,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被太后踩了好几脚,也不能平息她的怒气:“薛明月!!!!薛明月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自毁树根也要扯着哀家!!哀家当真是小瞧你啊小瞧你啊!!!!!!” 陈公公在旁边急的:“太后娘娘息怒啊!当心凤体啊!!” “当心凤体!!!?哀家这人头都被被别人削去一半了!!哀家如何能息怒啊!!!!”太后歇斯底里的骂道:“这个该死的薛明月!!!!哀家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太后喊着喊着,忽然一阵晕眩,险些跌倒。 幸好陈公公及时扶住了她:“哎呦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没事吧!!来人!传御医!!传御医啊!!!!” “呦,太后娘娘病啦?那臣妾来的不凑巧呢。” 嘎尔迪的声音响起来,她看了一眼太后,一下子坐到了软榻上不急不缓的说:“太后娘娘何必如此动怒,倒教薛明月他们白白看笑话了。” 太后怒道:“你说的倒轻巧!!如何!?你如今可是有个办法了!!?哀家看你是屁都放不出一个!只会落井下石,马后炮!!” 嘎尔迪闻言立刻瞪向太后,神色霎时恐怖。 太后吓了一跳,却因怒极了反倒不像平日那般色厉内茬了,冷静了下来,冷笑道:“五公主来看哀家的笑话,不就是看你三王兄的笑话么?说起来,左右都不过是被看笑话的,哀家又何须介怀,有着三王子陪伴,哀家倒也不算失落。” 果然提到了三王子,嘎尔迪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好不精彩,硬压了半晌,才压下来,勉强笑道:“太后说笑了,臣妾怎么敢笑话太后娘娘,咱们就别窝里斗了,一致对外才是好的,臣妾有一计,太后肯定答允的。” 见到嘎尔迪自动铺了台阶,太后哼了一声,便趾高气昂的下来了,两人坐了下来,合计了起来。 卷八十二,大婚(三) 大婚这日,薛府热闹非凡,衣律缇尔中途回了一趟东齐,现下又赶了过来。 薛明月父母早逝,是薛曜灵将他拉扯大的,长兄如父,薛曜灵坐在了高堂之上,笑眯眯的喝着茶。 陆熏坐在新房里,樊只影同古雪姿围着她团团转。 穿上了凤冠霞帔,抹上了桃红色的新娘妆,陆熏缓缓睁开了眼。 镜中的自己面若桃粉,肤若凝脂,明眸善睐如明镜,唇红如血似骄阳,眼角的那一滴泪痣更是万种风情,无限妩媚。 柳茜一进来,透过铜镜看到陆熏,竟呆了片刻。 樊只影看了她一眼,道:“看呆了么?” 柳茜一回神,立刻瞪了一眼樊只影,走到了陆熏身边。 “陆熏可真漂亮。”柳茜说着,顿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拿起桃木梳子,为陆熏梳起了长发。 陆熏的长发披在肩上,乌黑如缎子,光滑柔亮,模着如水般冰凉。 “一眨眼陆熏竟然要嫁人了。”柳茜喃喃的说着。 古雪姿在一边看了,笑道:“怎么柳宝林却像是要嫁女儿的母亲似的,好似万般不舍!” 柳茜一顿。 那边樊只影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道:“陆熏,拿着这个。”话毕递来一个苹果。 陆熏:?,然后就咬了一口。 樊只影: 古雪姿: 柳茜: 陆熏:“怎么了?==” 古雪姿失笑道:“陆熏怎么如此贪吃。” 陆熏:==? 柳茜无奈的道:“这苹果取谐音,代表的是平安,自然是吃不得的。” 古雪姿站起了身,道:“本宫去看看还有没有模样好的苹果。”话毕站起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草色从外面进来,行了礼道:“娘娘,大人找你呢。” 樊只影一愣,随后才不情愿的点了头,看了柳茜一眼,便跟着草色离开了。 柳茜梳着陆熏的长发,一边梳一边道:“陆熏嫁人了?以后便是表哥的妻了,可觉得开心?” 陆熏害羞的笑着点头,脸色不知是不是烛火的映衬,格外的红。 柳茜笑容微僵,明知道答案都不是自己想听的,却还是要固执的自虐般的问道:“陆熏什么时候喜欢上表哥的呢?我记得,陆熏刚来的时候,表哥还打了你二十大板呢。” 陆熏一顿,随后想起了初来大樊的时候,贤贵妃因玉嫔与薛明月的添油加醋儿打了她二十大板,不过因为没有疼痛感,所以她也并未有什么记仇的念头。想了半天,才道:“在知道大人借宝林的手,送奴才玉尾戒的时候。” 闻言柳茜手上一顿。 她站在陆熏身后,脸色晦暗不明,随着烛火闪动变得阴晴不定,早当初自己就知道不能让陆熏知道戒指是薛明月送的,最后还是败露了,最终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自己最不愿意的事情。 柳茜眸中如冰般冷滞,她却勾起嘴角,笑道:“原来如此啊。”心里却道:你当初以为戒指是我送的,为何便没有喜欢上我? 钻了牛角尖,柳茜怎么会觉得女孩喜欢上女孩是有悖伦理的呢? 陆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道:“大人,权倾天下,想要什么,只怕没有什么要不到,他如此小心的保护着奴才,奴才必然感受的到,自然更加感激欣喜。”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柳茜看见她的笑容,只觉得心里像被挖去了血淋淋的一块,痛得很,她强迫自己继续勾着嘴角,艰难的缓缓道:“希望你幸福,陆熏。” 陆熏丝毫不知柳茜所受的痛苦,只是以为她真的再祝福,便扬起开心的笑脸,答道:“谢谢宝林!” 听到这声“宝林”,柳茜恍惚的想起,陆熏仿佛从来都与自己是这么客气,即便自己对她再亲昵,也始终听不到她口中的一句“茜儿”,便是“柳茜”,也是从未听过。 思及至此,柳茜眸中闪过哀伤,慢慢的沉声问道:“陆熏谢的是柳宝林,还是柳茜呢?” 陆熏一顿,转头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柳茜很想再开口问一遍,可是她痛苦的几乎连呼吸都要窒息了,如何都开不了口。 正在沉默时,外面响起了礼炮的声音,樊只影急冲冲的冲了进来,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快快!轿子来啦!!陆熏快带上盖头!!” 陆熏连忙帮着手忙脚乱的樊只影为自己盖上红色的绣着百花争艳的红盖头。 柳茜默默的站在一边,目送樊只影扶着陆熏出了门,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开,离自己越来越远。 了碧从人群中插过来,站在柳茜身边,暗中扶住了她,道:“小主没事吧,小主不要难过了。”她是柳茜的心月复,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知道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安慰柳茜。 柳茜握紧拳头,喃喃道:“我对她如此好,如此喜欢她,爱护她,我甚至愿意为了她重新让这双手沾上血腥,沾上一身罪孽,可是我最终”她看着陆熏跨过花轿的抬撑,被众人簇拥着上了花轿,咬牙道:“我最终也不能是那个永远站在她身边的人” 了碧沉声道:“请小主冷静。” 柳茜忽然张开了手,她因为握紧了拳头,尖尖的圆弧指甲刺进了手掌心,留下了几个血色的月牙形伤口,她看着伤口,道:“了碧,你说,我是不是遭了报应。”顿了顿,便肯定的道:“这便是我杀了如此多人的报应。” “我爱上了一个女子,可是这个女子却永远也不会爱上我。” “小主别说了,小主是个坚强的女子,没有什么能击垮小主。”了碧有些着急,柳茜从来都不是激进的人,但是若是激进起来,却是异常的恐怖。 半晌后,鞭炮声和锣鼓唢呐声渐渐的远去,这个公主府又安静了下来,不时有因为拿了不少赏钱的婢女婆婆欢喜的走过,还奇怪的看了柳茜一眼,但又不敢多问,都匆匆走开了。 柳茜站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看天空,将眼泪流回内心,缓缓道:“繁星满天,想必明日是个好天气呢。” 了碧琢磨不定柳茜的意思,疑惑的叫了一声:“小主?” “去看看父亲吧。” “是。”柳茜不说,了碧自然不可再问,二人往柳茜临时置办的宅子走了过去。 这宅子不算大,却也不是很寒酸,在皇城的边缘,柳培秉平日里出入的都是平常人进不去的地方,也很少走路出街,所以皇城的平民百姓几乎都不知道他长何样子,所以柳培秉若是平日里低调一些,倒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当日柳茜假装闭门谢客,实则是去了关押斩首犯的临时监牢,她偷偷将柳培秉换了出来,安置在这个院中。 “茜儿你来啦。” 柳培秉使唤丫鬟给陆熏倒了一杯茶,道:“听说薛明月今日大婚了?街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好生热闹。” 提起大婚柳茜脸色自然不是很好,只是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只得答道:“父亲若是寂寞了,召一两个面生的人来也是可以的。” 柳培秉摇了摇头:“为父的命是捡回来的,一不小心若是丢了,如何对得起你?只是为父有些事情,必须要在死前告诉你。” 柳茜不解。 柳培秉招了招手,道:“去,把人请出来。” “是。”婢女弯了腰,连忙去了。 不一会儿门外就进来一个人,面容确实柳茜极为熟悉的,她吃惊道:“闻雀!?” 闻雀见了柳茜,眼眶一红,扑到柳茜脚边,哭喊道:“宝林!宝林可要为我们家娘娘报仇啊!!!” 柳茜一惊,连忙扶起她:“怎么回事!?” 闻雀边哭道:“我们家娘娘就算病重,也并非药石不可医,不过是有些伤风感冒罢了!!可是!可是薛大人当时屏退了左右,与娘娘说了会子悄悄话,一出来没一会儿,娘娘就不行了!!!” “你说什么!!?”柳茜吃惊的站了起来。 柳培秉在旁边适时的说道:“茜儿你是知道的,为父原来与太后她们有些交集,自然是知道一些,为父见闻雀可怜,便将她偷偷留下,却不敢告诉你,怕你冲动,如今为父恐怕时日无多,必定得将这事情告诉你了。” 柳茜脸色铁青,好半天才挤出一句:“父亲说什么呢,父亲如此康健,必定长寿的。”然后又有些慌张与茫然,站了一会儿才心不在焉的道:“茜儿便不打扰父亲休息,改日再来看您,茜儿先告退了。”话毕微微弓了身,离开了。 待到柳茜走了后,闻雀才一下子跳了起来,抹了眼泪转头就扑到柳培秉的怀里,翻脸比翻书还快,撒娇道:“大人,雀儿方才演的可好?雀儿腿都跪疼了。” 柳培秉模了她一把,笑道:“瞧你这娇气的样子。”言语里甚是宠爱,一点也不觉得严厉,大手顺着裤腿便模了进去:“让本官来模模,可是受伤了!?” “大人讨厌~~~~” * 再说柳茜这边,她回到了莲倜阁,竟看到了嘎尔迪。 嘎尔迪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品着茶,看见她回来了,一笑,道:“宝林当真是回来的晚,如何?婚宴热闹么?” 柳茜不假颜色的冷道:“馨昭仪倒是稀客,怎么?您宫中的宫女都死光了么?” 对于她的出口不逊,嘎尔迪倒未显得多么生气,只是笑道:“柳宝林何出此言?何况,就算本宫宫中的宫女死光了,大人自然会为本宫再派一批来。” 柳茜一点也不想与她斗嘴废话,径直往屋内走去,准备休息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嘎尔迪却忽然开口道:“不知柳大人,身体可好呢?” 柳茜脚步一顿。 嘎尔迪继续道:“闻雀便是本宫跟太后娘娘的诚意了,不知道柳宝林可有意向收下?” 柳茜站在原地,盯着珠帘,目光犀利,脑袋中却交替闪过明贵妃温柔明媚的笑容,父亲沧桑年迈的脸庞,以及,陆熏羞涩腼腆的红妆,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当她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却是红唇微勾,走回在嘎尔迪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本宫就知道柳宝林是聪明人。”嘎尔迪微微一笑,为柳茜斟满了茶水。 柳茜拿起来,喝了一口。 嘎尔迪道:“不知道柳宝林可去过那花街的清风馆?” 柳茜眉头一挑:“什么?” “清风馆便是男色之地,柳宝林真是单纯。” 闻言柳茜带着鄙夷看向嘎尔迪,丝毫不掩饰的道:“哦?馨昭仪竟还去那种地方呢?当真是让我吃惊啊。” 嘎尔迪眸子内闪过一丝不悦,却勉强压了下来,道:“那明为男妓馆,实际上,里面藏有本宫暗中部署的二十位江湖高手。他们武艺高强,并且面善,本宫可将他们带进宫来,藏在各处,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安排在何处,只怕是要靠柳宝林的主意了。” 柳茜闻言答道:“这种事,想必太后清楚的多,馨昭仪何必来问我?” “太后是知道的多,可是对于薛明月,太后知道的,哪里有柳宝林多呢?”话毕悠然的一笑,意味深长。 卷八十三,大婚(三) 相比莲倜阁的箭弩拔张,薛府确实喜气洋洋,一片和睦。 下人领了赏,各个笑开花,薛明月被薛曜灵揪着,与沈烟,玉青裘,衣律缇尔几人坐在凉亭里说说笑笑。 薛明月有些不甘愿。 薛曜灵瞅了他一眼,道:“怎么?大哥难得回来一趟,你便只惦记着薛夫人么?” 薛明月:怎么都觉得是因为上次把他强行留在皇宫中数月的原因。 那边衣律缇尔笑道:“今个是大人大婚,自然惦念。” “就是,薛将军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大婚之夜哪有拽着新郎谈笑,却把新娘丢在新房中的。”玉青璞婉转的语调远远的酒飘了过来,那边樊只影也哈哈大笑道:“薛将军也不怕被驴踢脑袋呢!?” 二人走了过来。 行了礼后,玉青璞才道:“将军要是不介意,便让端昭仪陪您痛饮两杯呢?就放大人去新房吧。” 薛曜灵闻言,颇有些不甘愿,但是也没说什么。 薛明月一见,连忙起身就溜了,身后传来的笑声他也无暇去管。 到了新房,才觉得自己有些像毛头小子,失了分寸,不由得慢下步子来,慢慢的走到了新房门口。 门口的仆人见了,纷纷行了礼,打开了门。 进了屋,屋内布置的华贵美丽,金色的流苏帐,翠石珠帘叮当响,镶着紫水晶的香炉,静静的散发着袭人的香气,桌子上的水晶果盘中,有个苹果少了一口,看的薛明月哑然失笑。 他拿着一头是龙,一头是凤的喜秤,轻轻的挑起了盖头。 陆熏一震,醒了了过来:“咦?大人你来啦。” 薛明月:原来是睡着了么。 陆熏刚想揉揉眼睛,便被薛明月抓住了手,薛明月叫了婢女进来,道:“伺候夫人洗漱。” “是。” 两个婢女赶紧忙活开了,为陆熏月兑去繁重的喜服与凤冠,用水洗去妆容,准备好一切后,便退了出去。 陆熏奇怪道:“大人,这里的水果一点都不好吃。” 薛明月笑着将她拉坐下,道:“成了亲还想着吃,宫中嬷嬷没有教你洞房花烛时,需要做什么么?” 闻言陆熏想起来了,脸色不由得就红了,凑过去亲了薛明月一口,讷讷的道:“嬷嬷只教了这个。” 薛明月“恩?”了一声,道:“只怕不是嬷嬷没教,是你翘了课去找吃的了吧。” 陆熏瞪大眼。 薛明月失笑道:“你啊,你啊。”见她抿着嘴,便凑过去亲了一口,沉声说道:“罢了,本官便亲自教你,如何?” 陆熏羞涩的点了点头。 * 第二日一早,陆熏被薛明月起身惊醒,她揉了揉眼,就要坐起来。 薛明月拦住了她,柔声道:“你便再睡一会,睡得差不多了,再进宫来。”话毕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起身出了门去。 走到门口,方要进了软轿,想了了什么,问道:“昨日要你准备的圣旨,可准备好了?” 徐公公答道:“准备好了,大人放心。” 薛明月这才点了头,上了轿子。 * 陆熏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便觉得通体舒畅,她方一下地,边准备洗漱,巡视了四周一番,没见什么洗漱工具,便走向大门,打开了来。 “夫人好。”门口候着的仆众齐齐的行了礼,倒吓了陆熏一跳。 为首的那个翠绿色衣衫的婢女伶俐的道:“夫人可是要洗漱?” 陆熏愣愣的点了头。 那婢女立刻吩咐下人道:“快去打热水来!”回头对着陆熏又笑道:“夫人进屋里坐着吧,马上便来了。” 于是陆熏只好进了屋。 没坐一下,就有四五个婢女进来了,前面三个端的是洗漱工具,后面两个端的是早点,那粥用高汤而熬,米粒莹润饱满,汤汁鲜美可口,只是闻闻味道就叫陆熏馋得不行,匆匆洗漱完了,赶忙在桌子边坐下。 那绿衣服婢女也走到桌边,为陆熏打开了一直扣着的餐盘,只见里面是五个金黄色的馒头,做成花的模样,好看极了。 陆熏一边吃,一边听那女子道:“夫人慢些吃,细嚼慢咽对身子方是好。” “奴婢叫张芙,是大人派来伺候夫人的一等婢女。”指着旁边候着的三位蓝衣婢,道:“左边的,叫莺莺,中间的叫小荷,右边的叫阿桃,她们三个都是二等婢女,我们都是伺候夫人的,夫人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便是。” 陆熏点了点头:“把衣服拿过来。” “是。”张芙使了个眼色,那个叫阿桃的婢女立刻去离间拿了漂亮的长裙子出来,道:“夫人,这件如何?” 陆熏看见那缀满珍珠的裙摆,道:“太累赘了。” 阿桃一愣,连忙去换了一件,这下又拿了一件樱草色金丝花领及地长裙:“这件呢?” 陆熏还是摇头,道:“大人难道没有同你们说,我平日里穿的是男装吗?” 几人皆是一愣。 张芙连忙道:“奴婢该死,夫人坐在这稍后,奴婢马上派人去街上买来。” 陆熏连忙拦住她,道:“罢了罢了,我是女儿身,若是买男装必定是没有我的尺码,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就穿那件吧。”陆熏指着阿桃手中的那件樱草色金丝花领及地长裙:“赶快帮我穿上,我要进宫去了。” “是。” 陆熏穿好了衣衫,只觉得这裙子虽是好看,却是束手束脚的,她便想着先穿着,进了宫去了萧青阁再换便是。 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口,进去后没走一会儿,便看见了柳茜。 她连忙叫了停。 “宝林。”下了马车,陆熏还因为裙摆,差点摔了一跤,好在柳茜反应够快,扶住了她:“陆熏怎么还是如此不当心。” 陆熏一笑:“裙子穿的少,自然不太习惯。”她看到柳茜是朝着宫门口走去的,奇怪道:“宝林要出宫吗?” “恩。”柳茜应了一声,神色有些恍惚。 陆熏奇怪道:“宝林脸色有些不好,生病了吗?” 柳茜一笑:“没有,只死昨日陆熏大婚,我太兴奋了,睡的晚了一些罢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苦笑不已,她哪里是太兴奋,哪里是晚睡了一些呢?陆熏的脸,明贵妃的脸,父亲的脸在她一闭眼时立刻来回交替的闪过,终使她彻夜难眠。 提起大婚陆熏却是腼腆了笑了笑。 柳茜觉得若是自己再不走,只怕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连忙勉强笑道:“陆熏赶紧进宫去吧,我要走了。” 陆熏不觉有异,只是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柳茜看着马车远去,暗自握紧的拳头,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宫外走去。 * “其实本官本想让她当妃,可是本官迟早都要退下来,当了妃子反而是本官的枷锁。”薛明月如是一说,倒让在座的的人心惊,衣律缇尔道:“大人何出此言,大人风头正盛,如何说出这等丧气的话来。” “丧气么?本官倒不觉的。”薛明月食指在桌上画着圈,慢慢的道:“本官掌权并非是因为权势,若非皇帝昏庸无能,让太后此等祸害把持朝政,危害百姓,本官何苦掺这趟浑水。所谓唇亡齿寒,百姓动摇了,大樊根基必定动摇,大樊的根基动摇了,哼,本官当着官,又有何用?” 衣律缇尔闻言挑了挑眉,却没接口。 玉青裘笑道:“大人昨夜可舒坦,瞧着今天眉间都是一派喜气了。” 闻言薛明月一笑。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陆熏探了头进来,看见屋里都是认识的,便关上门,走了进来。 薛明月道:“怎么穿男装了?本官特地叫她们给你准备了几套好看的衣裳。” 陆熏嘟哝道:“好看是好看,但是束手束脚,若是遇上刺客,我怎么保护大人?教那裙子一拌,只怕要先把自己赔上了。” 薛曜灵哼道:“宫里高手如云,何须你。” 陆熏一看是薛曜灵,连忙不吱声,瞅着薛明月。 薛明月笑道:“大哥怎么老欺负她。” 薛曜灵又哼了一记,不开口了。 那边沈烟笑道:“想当初,陆熏可是看着我,脸都红了呢。”他有意揶揄陆熏,谁知陆熏战斗力渐长,回道:“这不是看着沈公子像女子般貌美嘛。” “噗”玉青裘在那边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烟:“你笑毛线!!!?”==对不起,作者崩了。 这时候,徐公公推开门,走了进来,道:“大人,给德淑媛选的宫女,已经准备好了。” 薛明月点了头,道:“带到泽披殿,让德淑媛选吧。” “是。”徐公公应了一声,又道:“大人,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可要传午膳?” 薛明月看了一眼眼巴巴的陆熏,笑道:“传吧。” “是。”徐公公马上吩咐下去了。 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交代道:“选了夫人推荐的那位。” 薛明月颔首。 徐公公便退下了。 陆熏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荷花池的荷花倒是开的好看,不若咱们去荷花池用膳如何?” 薛明月答道:“本官看你是想吃荷花糕了,变着法提醒本官呢吧。” 被戳穿的陆熏: “就去荷花池吧,想必玉公子和沈公子还没见过,那荷花池开满了荷花,可算是一大风景。”薛曜灵说了一句。 于是午膳便在荷花池用了。 方一到荷花池,就见玉青璞正坐在小船上,划在水中央,去摘荷花,专门选含苞未放的,花萼绯红,花瓣雪白的。 船头已经有了一小束。 她瞧见薛明月他们了,连忙吩咐太监将船靠岸,陆熏上前扶她下来。 “淑媛有了身孕,怎么还泛起舟来了。” 玉青璞瞧着她,笑道:“摘些荷花,好做荷花糕呢。” 陆熏一听荷花糕,立刻就心神荡漾了。 玉青璞道:“看陆熏的眼神便知道陆熏大约就是吃过的,香甜不腻味,满口清香,入口即化,美味极了。我特意跟庄妃娘娘学了,便跑来摘荷花,迫不及待的要做一次试试了。” 薛明月道:“你有身孕,就不要如此劳累了,想吃尽管叫御膳房去学来做了罢了。” 玉青璞只是一笑。 薛曜灵开口道:“德淑媛便一起用个午膳吧。” 玉青璞顿了顿,随即笑着点了头。 * 与此同时,碧瑾宫内一片宁静,古雪姿抱着小孩子,亲亲的摇晃着臂弯,低声的哄着。 平雁端进来一碗羊女乃羹,道:“娘娘,准备好了,这羊女乃羹对小孩子最是营养了。” 古雪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羊女乃羹,吹了吹。 热热的白气飘起,古雪姿闻到了,皱起了眉。 “平雁,这羹是哪来的?” “是御膳房端来的,娘娘怎么了?” “拿去倒掉吧,别教人发现了。” “是。”平雁虽然迟疑,却还是照着吩咐做了,倒进了后花园的泥土里,然后埋上。 古雪姿道:“以后但凡是小皇子的吃食,你必须亲自看着他们做,懂了么。” “是。”平雁应了一声,问道:“难道方才那碗羹?” “有毒。”古雪姿平静的答道:“是蒂妃下的毒。” “什么!!!?”平雁吃了一惊,脸色都变了:“蒂妃娘娘心善,况且与娘娘您一向交好,如何会谋害小皇子呢?” 古雪姿抱着孩子,道:“她身为神医,都不能如何敏昭仪的毒,本宫却轻而易举的给解了,想必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她又不是真正的神医,自然会心虚。人一心虚,就会做出自保的事情来。”顿了顿才继续道:“这羊女乃羹的毒并非是直毒,而是几种无毒的物品融合在一起就成了剧毒,平常人是不晓得,可是蒂妃算错了本宫,本宫乃是神医,这点个小伎俩如何能瞒过?何况,里面有一味草药,还就是本宫种在她宫中的,便只有她宫中有。” 平雁一顿,然后才道:“蒂妃真是岂有此理!娘娘都没跟他计较冒名顶替之罪,她倒先下起手来了!!!” 古雪姿沉声道:“蒂妃这人,冒着杀头的危险充做神医,就可见其并非善良之辈,若是有城府,这种事情必定是有一就有二,以后要多加防范,知道么?” 平雁赶忙应道:“是。” 卷八十四,神医 “妹妹今日怎么来了?”蒂妃坐在软榻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古雪姿笑道:“当然是来看看姐姐,今日天气不错,妹妹听说荷花池的荷花都开了,姐姐可要去瞅瞅?” 蒂妃一顿,随后答道:“好啊,想是本宫也有几日未出门了。” 于是两人便往荷花池走去。 出了宫门,古雪姿瞧见院里种的草药,笑道:“这些草药在姐姐的宫里,长得真是好。” 蒂妃神色微动,半晌才道:“妹妹说的,本宫宫中的土适合,她自然长的好了。”话毕又道:“妹妹怎么突然想去看荷花了?” 古雪姿一笑:“小皇子刚出生,还未满月,臣妾总要在旁边看着,防着那些个什么蛇虫鼠蚁的不好的东西伤害他。”不好的东西却是被加重了语气:“今个大人把小皇子抱去了,臣妾自然就偷得半日闲。” 蒂妃听了,神色微僵,道:“别人都跟宝贝似得,孩子到哪母亲就要跟到哪,妹妹怎么这么放心?” “什么地方,也比不得大人的玉昭殿安全,不是么。”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荷花池。 荷花池碧绿连天,点缀的或白或粉的花朵,精致小巧,美丽极了。 两人在池边坐下,古雪姿笑道:“这荷花开的真好,若是做了荷花糕,必定是很美味的,前两天,德淑媛还来臣妾宫中,向臣妾学习如何制作荷花糕呢。” 蒂妃答道:“妹妹真是心灵手巧,生了皇子不说,又讨大人喜爱,只怕后位之事,非妹妹莫属了吧。” 古雪姿不知她如何扯到立后上面去了,只是笑道:“臣妾何德何能。” 蒂妃心中暗想,你有了皇子,还道自己何德何能?医术又如此高超,还怕大人没有借口么? 越想便越觉得自己比不过她,心里计较起来,也越发不高兴,总觉得古雪姿每一句都是在讥讽自己自不量力。 又聊了一会儿,蒂妃就以自己身子不适为由,回了宫。 古雪姿则继续坐在荷花池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平雁不解道:“娘娘如何叹气?” “只是可惜罢了,蒂妃饱读医术,确实是难得的医才,若非她对小皇子下手,本宫还真愿意与她一直当着好姐妹,平日里光是聊聊医术,便都开心极了。”顿了一顿,才问道:“本宫叫你问的打听到了么?” “打听到了。”平雁答道:“奴婢问了好几个,是鸾华宫的宫女说的,她说大人是依着一本古书,古书上面记载着神医的小臂上,有一个莲花胎记,象征着佛祖坐下莲座,象征着慈悲心肠。大人带着贤贵妃从西草原回来之时,遭遇了刺客,贤贵妃为大人挡了一剑,危在旦夕,当时离得最近的便是蒂妃那个村落,村落中大夫都摇头,蒂妃却救治好了贤贵妃,大人又得见她小臂上的莲花胎记,就认定她是神医,将她带了回来。” “莲花胎记?”古雪姿一顿,随后笑道:“什么古书,当真是可笑,那古书是哪来的?” “这个奴婢便不知了。” 得到如此回答的古雪姿微微皱起了眉,正想着呢,远远的瞧见嘎尔迪过来了,便打起了万分精神。 “哟,庄妃怎么在这呢?”她也不行礼,径直在古雪姿对面坐下:“若是有人害小皇子,怎么办呢?” 古雪姿笑道:“小皇子在大人那,谁敢当着老虎的面拔虎须?” 嘎尔迪一顿,而后笑道:“大人如此宠爱小皇子,太后听了可是要开心死了呢。” 她这么一说,古雪姿立刻明白太后是已经将孩子不是薛明月的的这个消息告知了她,再一看她略带鄙夷的神色,古雪姿便更不高兴了,只是冷笑道:“馨昭仪何出此言呢?孩子在本宫宫中,太后想要开开心心的,不得看着臣妾的脸色么?” 闻言未见嘎尔迪有任何不悦的神情,只是哈哈大笑道:“本宫早听说太后拿着庄妃的软肋,威胁庄妃,现下可是反过来了,庄妃真是好生得意!” 古雪姿瞧着她,未觉得她的笑容有半分强作。 “怎么?太后受了威胁,馨昭仪却好似很开心一般。” 嘎尔迪笑道:“臣妾哪敢呢?臣妾可不似庄妃这般,拿着太后的软肋,臣妾可得仰仗着太后呢。”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道:“臣妾就不打扰庄妃了,告退了。”然后便走了。 古雪姿看着她离去,冷冷的哼了一记。 平雁道:“娘娘,这个馨昭仪未免太嚣张了!她分明就没把娘娘看在眼里,连礼都不行!” “你管她做什么。”古雪姿道:“一个小小的东齐五公主罢了,没权没势的,也就凭着公主的身份为虎作伥,算计着大人看在东齐的份上动不得她,哪知道大人动不了,暗地里想动的人,还少么。” 平雁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闷闷的道:“奴婢有个好姐妹,叫小俏,长得可水灵了,平日里对人也不错,是奴婢家乡的呢,被派去碧琅宫了,不出半日就给打死了,就因为给馨昭仪梳头的时候,掉了根头发罢了,宫里的女子,谁还不月兑根头发的呢。” 古雪姿看了她一眼,道:“你那朋友倒也是倒霉,还要陪着将死之人一条命,当真是不值得,你瞧着嘎尔迪这嚣张跋扈的模样,俨然便是半只脚踏进棺材中了还不自知。”话毕啧啧的摇了摇头,起了身:“去玉昭殿吧,大人带着小皇子,久了便会烦的。” “是。” 到了玉昭殿,在门口碰上了沈烟。 沈烟给她行了礼:“庄妃娘娘。” “沈公子免礼。”古雪姿道:“公子来找大人吗?” “有些要事与大人商量。” “那便一同进去吧。” “是。” 两人进去后,正瞧见薛明月坐在椅子上,小皇子放在铺着厚厚的绒垫上,陆熏蹲在小皇子前面,逗弄这小皇子,小皇子咯咯直笑,大眼睛闪啊闪的。 薛明月看着兵书,瞧见他们来了,叫了起来,道:“马上用午膳了,庄妃就留下用了午膳再走,沈公子进来。” 沈烟行了礼,跟着薛明月进了内殿。 古雪姿便在旁边坐了下来。 陆熏道:“娘娘可是想小皇子了?小皇子真可爱,眼睛大大的,鼻梁也挺挺的,嘴唇有些厚,但是通常嘴唇厚的人都重情。”她嘀嘀咕咕的说着,道:“奴才都忘了,娘娘想小皇子了吧,赶快来抱一抱。” 古雪姿一笑,走去将孩子抱起,哄弄了几句。 “陆熏好似很喜欢小孩子呢,赶紧与大人生一个。” 面对调笑,陆熏红了脸,道:“娘娘尽笑奴才。” 古雪姿抿嘴直笑。 没一会儿薛明月与沈烟便出来了,沈烟看见了小皇子,笑道:“皇子长得像娘娘呢,大眼睛,挺鼻子,只是这嘴巴”他看了看古雪姿,又看了看薛明月,道:“嘴巴未免厚了些,不太像娘娘呢。” 古雪姿一脸尴尬。 陆熏连忙道:“嘴厚福禄厚,小时候的样子哪有个定性,长大了才能看出来。” 古雪姿干干的一笑。 见到气氛不对,沈烟想起薛明月曾告诉过自己,他不曾碰过后宫中人,顿时晓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了话题:“再过个半月,小皇子便要满月了吧,不知道大人准备好何样东西,让他抓周了?” 陆熏连忙说道:“我知道,大人可是要准备文房四宝,神兵利器。” “自然是要详细一些的。” 几人说说笑笑,一转眼便道了午膳时分。 各宫的午膳都传了上来,鸾华宫也不例外。 菜肴传好了,贤贵妃方才坐到了桌案边,未吃几口,边有个宫女匆匆进来了,低声与朵迦说了什么。 朵迦听了,低声呵斥道:“不要命了么?这种消息怎么在娘娘用膳时传来,马上拉下去处置了。” “是。”那宫女刚想走,贤贵妃便叫住了她:“怎么回事?” 那宫女连忙惶恐的站在一边,朵迦笑道:“尽是些污耳的事情,娘娘不停也罢。” 贤贵妃闻言挑了挑眉头,道:“无妨,说吧。” “是。”朵迦微微躬身,道:“说是有个宫女偷着在屋里不干活,看,看图叫人发现了。” “哦?”贤贵妃道:“把人带过来。” “是。” 朵迦连忙跟着那宫女将那名犯事的宫女带了过来。 进了屋,前来禀告的那宫女便退下去了,只余下那犯了事的宫女跪在桌边,瑟瑟发抖。 贤贵妃瞧了她一眼,长得乱七八糟的,难怪要看这种书了,问道:“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叫子雯。” 名字倒是不错,贤贵妃暗自忖度了一番,接过朵迦呈上来的图,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脸上就挂不住了,赶忙丢到了一边。 子雯见状,吓得半死,连忙磕头求饶。 贤贵妃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别哭了!”她放下碗筷,却觉得如何都吃不进去了,道:“这书是哪来的?” 子雯哭道:“是,是奴婢偶尔出宫采买时,悄悄买的” “胡说。” 贤贵妃斥了一句,口气却不太像是指责:“你再好好想想。” 子雯一边哭一边想,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贤贵妃是什么意思。 贤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朵迦,朵迦连忙颔首,走到她身边,附耳说道:“这书,是碧琅宫中的宫女给你的,那宫女叫做小俏,知道了么。” 子雯一听,登时发觉自己跳进了宫中尔虞我诈的阴谋圈,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全身而退了,不由得悲从心中来,又不敢反抗,只好含泪答应了。 一想到嘎尔迪要被治罪,贤贵妃心中可是高兴极了,可是又一想,自己随是贵妃,可毕竟未掌权六宫,若想处置嘎尔迪,只怕还要去找蒂妃那个协理六宫之人。 这么一想,脸色又不由得晦暗了几分,挥挥手,道:“去碧灵宫。” “是。” 到了碧灵宫,蒂妃看见贤贵妃的阵势,道:“贵妃怎么来了?” 贤贵妃笑道:“本宫宫中的宫女瞧见了件龌龊的事,本宫并无协理六宫之权,只怕也管不了许多,便将人带到蒂妃这里来了。” 蒂妃何等聪明,一听就听出了贤贵妃的不甘愿,正暗自思忖呢,贤贵妃已经坐到了旁边,外面也带进来一个宫女。 正是子雯。 蒂妃见她哭的惨兮兮,问道:“犯了何罪?” 朵迦答道:“回蒂妃,这宫女偷懒,躲在屋内瞧图,叫人发现了。” “图?”蒂妃一怔,瞧见了普珠呈上来的,顿时脸色难看的道:“来人,把这宫女赶出皇宫,永世不得录入宫籍。” “是。”就有两个嬷嬷将子雯往外拉。 贤贵妃不紧不慢的答道:“本宫倒认为斩草要除根,万事有根源,蒂妃若是不查到源头,只拔了草,春风一吹,只怕又要长出来了。” 蒂妃一顿,看了一眼贤贵妃,方才问道:“你这书是哪来的!?” 子雯偷偷看了眼贤贵妃,哭道:“是跟碧琅宫中的宫女小俏买的。” 蒂妃一顿:“碧琅宫?” “哼,原来是馨昭仪的人啊,蒂妃,这也算是个管制不力之罪吧,若是每个宫都如此,只怕皇宫里便要翻了天了。”贤贵妃适时的加了一下压。 于是,嘎尔迪便被罚了两个月奉银,禁足半月以示警戒。 莫名其妙遭到罚的嘎尔迪听了来龙去脉,便知道是贤贵妃在捣鬼了,当即也只是一笑,并未闹腾。 送走了贤贵妃,蒂妃端起茶盏,笑道:“贤贵妃,哼。一石二鸟,倒也聪明。” 普珠不解。 蒂妃出了口气,道:“把凤印拿出来,还到玉昭殿去。” 普珠大惊失色:“娘娘!?为何这样做?” “贤贵妃都到本宫宫中来了,本宫还能不避嫌么?如今宫中她风头正盛,本宫既要对付庄妃,哪里还有心思再加她一个,便把凤印交回去,少个挡路的也就罢了。”蒂妃放下茶盏,道:“再跟大人说说,就说本宫觉得贤贵妃不错,是母仪天下的典范。” “是。”普珠虽然不愿,却也没有多说,马上去办了。 卷八十九,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妤贵仪越发的忐忑不安,佳莲坚定的安抚她道:“主子不必担心,若是出了什么篓子,有奴婢在呢。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别怕。” 妤贵仪点了点头。 佳莲是自小买进府,签了死契的,两人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此时妤贵仪却略有不舍,道:“算了吧,佳莲,若是你出事了,我一个人在宫里怎么办?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吧。” 佳莲道:“主子不必担忧,男的不松口,宫女我也送走了,便是知道祺贵嫔是冤枉的,可是又能找到什么证据说是咱们做的呢?” “也是。”妤贵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还有些时间,你去通知那二人,将地点改在荷花池吧,现在牡丹已经凋谢,我去寻贤贵妃也好说是夜赏荷花,倒也还算个理由。” 佳莲一想,也是,连忙就去办了。 戌时时,一切准备妥当了,妤贵仪算计着差不多时间,便让佳莲为自己梳妆打扮好,去了鸾华宫。 “贤贵妃安好。” “起来吧。赐座。” “谢贤贵妃。” 行过礼后,妤贵仪方才坐下,见到贤贵妃眉间画了朵莲花,衬得眉眼如魅,妖娆极了,便笑道:“贵妃娘娘越发美艳了。” 贤贵妃一笑,道:“妤贵仪见笑了,不过是画着玩罢了,妤贵仪这个时候怎么想着来本宫这坐坐了?” 妤贵仪答道:“臣妾是觉得,今夜月色好,若是同贵妃娘娘一同月下赏荷,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只是不知道臣妾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贤贵妃自然是不会拒绝的,道:“本宫也没事,既然妤贵仪有如此雅兴,便一同去看看吧。” 妤贵仪欣喜的道:“是。” 二人结伴来到了荷花池,只见月光皎洁下,荷花一片一片,蒙上月光仿佛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银沙,美丽极了。 周围很安静,偶有夜风吹过,旁边的树木与荷叶才会略微发出沙沙的声响。 妤贵仪瞧了眼四周,道:“佳莲,你去御膳房,拿点糕点与茶水来。” “是。” 佳莲连忙去了。 贤贵妃一**坐下,道:“景色确实是不错,白日里看这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夜晚倒更加别致,宛若水中精灵了。” “娘娘喜欢就好。”妤贵仪一边回应着,一边偷偷的张望。 半晌都没动静,不由得有些奇怪。 贤贵妃在那边道:“本宫听说太后最近见了你表兄王大人,与你表亲楼大人呢?” 妤贵仪连忙解释道:“这个臣妾也略有耳闻,想必是太后想拉拢二位表亲吧,不过臣妾本家自然是向着大人的,两位表亲必定是推掉了。” 贤贵妃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妤贵仪可知道,你那两位表亲与太后并无交集,怎么会认识了呢。” 妤贵仪摇头。 贤贵妃一笑,道:“本宫在大人册立皇后之前,掌管凤印,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诸如后宫女眷,想见亲人,宫女差遣之事,都得经本宫之手。本宫那册子上,太后接见两位大人那一日,可写着妤贵仪见亲眷呢。” 妤贵仪一惊:“臣妾?臣妾除了宫宴那晚,并未私下见过二位表亲,娘娘,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本宫不知道。”贤贵妃道:“只怕妤贵仪还要问问你自己宫中的人了,她说,她是替妤贵仪来求的呢。” 妤贵仪一顿,随即道:“臣妾宫中宫女也不少,不知娘娘可否提点一二?” 贤贵妃看了她一眼,笑道:“春杏。” “!”妤贵仪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春杏,她的脸色刷的就变了。 “说起来,你从废后那里救了她,她倒好,反倒恩将仇报了。”贤贵妃说的自然是玉青虞当皇后的时候,丢了那套孔雀首饰,春杏要被责罚,接过妤贵仪找到了首饰,救了春杏一命,并将她要到自己宫里来的事情。 只怕不是恩将仇报,而是为自己找后路呢。 妤贵仪心里暗想,但是是绝计不可能说出来的,只是道:“多谢贵妃娘娘,臣妾回去一定彻查。” 此时,佳莲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婢女,手上端着瓜果茶点,一一放好后,佳莲道:“御膳房好东西不少,奴婢就拿了许多来。” 妤贵仪看了佳莲一眼,只见她看了自己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顿时觉得泄了气。 贤贵妃见她神色不好,以为是春杏的事令她烦扰,道:“这种事还是尽早处理的为好,你便回去吧,本宫在这享用一些茶点,看看月色,便也回去了。” 妤贵仪顺水推舟的站了起来,客套了一句:“本是臣妾叫贵妃娘娘出来,现下臣妾倒要先离去,实在是不好意思。” 贤贵妃挥了挥手:“去吧,早日查出来,对大人也好。” “是。” 妤贵仪行了礼,便带着佳莲回了秋宛殿。 进了内殿屏退了众人,妤贵仪连忙问道:“佳莲,怎么回事,为何没人?” 佳莲眉头紧锁,委屈的道:“主子恕罪,奴婢本都安排好了,那女子也出了宫,方才去御膳房时还特意看了,男子就躲在树丛里呢,可是祺贵嫔却没来,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妤贵仪想了想,却越想越烦,道:“你去关雎殿问问,小心一点。” “是。”佳莲连忙出去了,没一会回来了,行了礼道:“主子,打听到了,祺贵嫔本来已经出门了,在御花园碰上了雪贵仪,雪贵仪给说穿了,祺贵嫔回宫时还抱怨了好几句有人戏弄她呢。” “雪贵仪!?” 妤贵仪眼神一转,一拍桌子,道:“这个雪贵仪,真是来的巧!!”随即坐了下来,气呼呼的喝了口水。 佳莲却道:“主子不必生气,此次虽未成功,倒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哦?” “奴婢买通小门守卫时,听到旁边的侍卫在抱怨,说这两日怎么总有这掉脑袋的事情,主子猜是谁?” “谁?” “是馨昭仪。” “什么?”妤贵仪一惊,随即诧异的道:“奇怪,馨昭仪弄进来个陌生女子做什么?难道...”想起自己今天做的,心下有了计较,又道:“若说是馨昭仪陷害人的招数,这几日受了罪的,不是只有贤贵妃?贤贵妃前日月复痛难忍,说是御膳房放了狗肉跟黄鳝一起炖,现在若是仔细想来,御膳房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主子高见。”佳莲连忙称赞了一句。 “罢了,也算是抓住了馨昭仪的小辫子,暂且不能用罢了。”妤贵仪出了口气,忽然想起了贤贵妃提起了春杏的事情,面目变得冷滞起来,沉声道:“佳莲,你找个时间,把春杏办了吧。” 佳莲顿了顿:“娘娘怎么突然想起来处置她?” “再不办她,只怕她找到了靠山,咱们就完了。”妤贵仪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下午的时候,祺贵嫔是不是派人送来一盒蛋酥?” “是。” “正好。”妤贵仪道:“你明个亲自出宫一趟,买些毒药,只要一点便可,买回来后放在蛋酥中,让春杏吃下去。” 佳莲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娘娘真是高明!一石二鸟!” 妤贵仪一笑。 * 第二日中午时,佳莲从宫外匆匆回来,将买回来的砒霜,泡了水,然后拿起小刷子,沾上水,刷在一块蛋酥的表面。 佳莲将刷子在内殿内,用火烧了干净,然后点上熏香掩盖焚烧的味道,将烧不完的柄部放好,准备晚上埋掉。 准备好一切,妤贵仪便召了所有的宫女进来。 春杏与另一个蓝衣服宫女因为是贴身婢女,所以站在最前面。 妤贵仪道:“祺贵嫔送了一盒蛋酥,尝了一个后觉得很好吃,你们每日为秋宛殿操劳,也是要好好犒劳一番。”她一边说,佳莲就一边端着盒子,逐一分发蛋酥。 那块粘了砒霜的,第一个就给了春杏。 妤贵仪继续道:“你们如此辛苦,日后有了什么,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谢主子!” 众人齐齐行了礼,纷纷开始吃了。 “真好吃!” “啊,赏赐的东西果真是不一样啊!!” 宫女们吃的心满意足,窃窃私语起来。 春杏也吃的开心呢,忽然肚子一阵剧痛,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遭此变故原本还很开心的宫女们立刻惊叫着躲到了一边。 妤贵仪故作慌张的样子道:“发生什么事了!!?” 佳莲渲染着慌张的气氛道:“呀,主子她吐血了!!好多啊!!主子好恐怖啊!!” 她这么凄厉的一喊,其他人都更加的害怕,尖叫不止。 于是,压根没有人想起来叫御医过来。 终于,春杏抽出了几下,不动了。 妤贵仪这时才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御医来!!!” “是是!”佳莲这才赶忙去叫御医。 可是等到御医来了,春杏早已经面色发青,死不瞑目了。 御医检查了春杏,道:“看样子是误食了砒霜。” 妤贵仪红着眼眶,道:“砒霜?我宫中如何会有砒霜?”说话间看向那盒糕点,众宫女一见,立刻一声尖叫,丢掉了蛋酥。 御医安慰道:“主子不必惊慌,若是你们都食用了砒霜,只怕现下早像她一般了,若是没事,那就没有食用砒霜。” 他这么一说,宫女们都松了口气,纷纷站好。 御医检查了春杏吃的糕点,道:“贵仪,是这蛋酥上又砒霜。” “这”妤贵仪故作瞠目堂皇的模样。 御医道:“不知贵仪这盒糕点,是哪里来的?” “是,是祺贵嫔送给我的” * 两个嬷嬷驾着文祺,把她带到了鸾华宫。 除了柳茜大家几乎都到齐了。 文祺吓坏了,哭丧着脸道:“贵妃娘娘饶命!” 贤贵妃看了她一眼:“你为何下毒害妤贵仪?” 文祺连忙摇头,道:“臣妾没有,臣妾并没有下毒谋害妤贵仪啊!” “若不是妤贵仪赏给了宫女吃,只怕现在已经看不着妤贵仪了吧。”贤贵妃看着文祺,面色不悦。 那边嘎尔迪哈哈笑道:“本宫还听说前几日妤贵仪邀大人去看戏,祺贵嫔死皮赖脸的跟着去了不说,还使了个下流的法子,把大人拽走了!祺贵嫔未免忒不厚道了。” 文祺平时大大咧咧惯了,自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现下嘎尔迪这么一说,她自己倒真觉得不妥了,连忙看向妤贵仪,道:“姐姐!姐姐我没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下毒害你!!” 妤贵仪面色不太好,顿了半晌才挤出一丝微笑,道:“贵妃娘娘明察,祺贵嫔这人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想必也没想那么多,下毒这事,恐怕是个误会,许是春杏自己不小心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嘎尔迪惊奇的看向妤贵仪,笑道:“哟~这深宫还真有什么姐妹情深啊!本宫还从未见过,真是新鲜!” 妤贵仪有她的把柄,她说什么都不生气,只是看着贤贵妃,道:“贵妃明察,臣妾与祺贵嫔一同进宫,情同姐妹,祺贵嫔一定不会害臣妾的。” 文祺连忙拼命点头! 贤贵妃看了一眼一脸诚恳的妤贵仪,又看了看险些要吓哭的文祺,觉得没了意思,挥了挥手,道:“妤贵仪是被害者,既然妤贵仪说是误会,那便是误会吧,行了,都散了吧,省的惊动了大人,教大人心烦了。” “是。” 一看没戏看,大家便都散了。 嘎尔迪大声说着“无聊无聊”的走廊出去。 妤贵仪扶着文祺一同出了鸾华宫。 文祺没走两步,就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道:“谢谢,谢谢姐姐为我说话。” 妤贵仪一笑,道:“这深宫耳目众多,妹妹下次可要当心,再有一次,姐姐也未必救得了你。” “是,谢,谢谢姐姐告诫。” 瞧见文祺这么大个人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妤贵仪当真是不耐烦,面上却还要应付,温柔的道:“妹妹受惊了,就赶紧回去歇着吧。” “是那妹妹就回去了。” 文祺哭着让巧杏给搀了回去。 妤贵仪回到了秋宛殿,哈哈大笑,屏退了左右,道:“你瞧见文祺那张脸没,当真是好笑!!” 佳莲也很高兴,只是有些不解:“主子怎么放过她了,反而为她说好话呢。” 妤贵仪坐在软榻上,喝了口茶,笑道:“我不为她求情,怎么让她摔得更惨的同时,撇清自己的关系呢~?呵。” 卷九十, “臣妾听说最近祺贵嫔同妤贵仪关系可好了呢,大人赏赐了什么,都送一半去秋宛殿。”雪贵仪说道。 旁边坐着的樊只影道:“贤贵妃最近也送了不少赏赐去秋澜殿呢。” 雪贵仪一顿。 自从她上次送去了珍珠讨好了贤贵妃后,贤贵妃明里也送了不少东西给她,面子上显然是将她归拨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了,但是实际上贤贵妃肯定知道自己是太后那边的人,虽然送了礼,但是面子上也没有和颜悦色多少,倒教她模不着头脑。 柳茜难得在,她轻巧的将西瓜子挑去,咬了一口,道:“雪贵仪不是也送了贤贵妃好几颗大珍珠么!我都瞧着眼馋,难怪贤贵妃爱不释手呢,自然对雪贵仪更加好些。” 玉青璞一笑,不动声色的扶了扶肚子。 转头就看到文祺和妤贵仪手挽着手走了过来。 “呀,端昭仪,德淑媛。” 两人行了礼,坐了下来。 文祺笑道:“德淑媛的肚子好像又大了几分!德淑媛是何时生产呢?” 玉青璞算了算,道:“大约是年末吧,十一月的时候。” “啊,德淑媛若是也生了孩子,这宫中大约是又要热闹一些了,庄贵妃娘娘的孩子同德淑媛的孩子差不了多少,将来想必也是个很好的玩伴吧。”妤贵仪适时的插了一句。 话题一下子被扯到了孩子身上。 樊只影见话题转了,又觉得没意思,只好听他们唠叨。 柳茜看了玉青璞一眼,轻轻的笑了。 聊了许久,话题不知怎么了,又跳到了新进宫的秀女身上。 樊只影想了想,道:“本宫听说秀女里面有个是柳宝林的的表妹呢?” 柳茜一顿,随即笑道:“端昭仪倒是消息灵通,不知可又探听出什么来了?” “那倒没有,本宫还没见过人呢。” 文祺接过话头道:“我听说柳宝林的表妹长得国色天香,并且性子也是温婉柔美,善解人意,大人这昨日前日都是宿在她的青兰殿,直接从婉仪晋了顺仪咧。” 柳茜冷冷一笑,并不做声。 妤贵仪道:“秀女进了宫,都要面见皇后,宫中后位空悬,想必她们便见了贤贵妃吧。” “如今贤贵妃执掌凤印,可不是见她么。”樊只影凉凉的开了口。 雪贵仪看了看远处,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众人都转头望去,只见薛明月从远处走过来,他身后跟着默默的陆熏,身边跟着一名女子,这女子眼眸如水,笑起来变成半月牙形,眼下的卧蚕美丽性感,小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含蓄而美丽。 穿着一袭杏红色烟萝纱衣,身材苗条,小巧玲珑。 两人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见到了众妃子,众人先给薛明月行礼,而后女子才给她们行礼。 “见过端昭仪,德淑媛,祺贵嫔,妤贵仪,雪贵仪。” “起来吧。” 薛明月都叫了起。 索性凉亭里除了石凳,还有为了方便嫔妃喂鱼赏花而安放的围坐。 几人便不做凉亭看,都坐在围坐上,围成了一圈。 文祺笑道:“大人不介绍介绍新妹妹吗?臣妾可是瞧着面生呢。” 薛明月答道:“你们还未见过吧,她是茜儿的表妹,柳兰,兰顺仪。” “各位姐姐好。” 她模样乖巧,性子又温顺,谈吐举止温润有礼,很快赢得了大家的好感:“臣妾刚进宫中,有不懂的,还要各位姐姐多包涵。” 说罢挨着柳茜坐下。 樊只影看了柳茜不冷不热的样子,笑道:“怎么柳宝林好似不怎么待见自己的表妹呢。” 柳茜答道:“昭仪怎么就瞧见我不待见她了呢。” 那边柳兰微微一笑,柔声道:“昭仪娘娘误会了,之前臣妾父亲想让臣妾进宫,茜儿姐姐说宫中复杂,我心思单纯,不适合宫中,臣妾面子上答应了,却瞒着父亲与姐姐偷偷进了宫,姐姐才会生气不理臣妾的。” “哦?”樊只影意味深长的盯着柳茜笑。 柳茜没好气:笑笑笑尼妹啊! 薛明月适时的开口道:“既然已经进宫了,茜儿,你作为姐姐,自然是要好好照顾她。” 闻言柳茜不情不愿的扯了扯嘴角,道了声“是”。 接着一群人又聊到了珠宝司新出的首饰,文祺率先道:“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新款式咧,要入秋了的话,大约是会做树叶或是丰收寓意的饰品吧。” 雪贵仪调笑道:“大人送给贵嫔的还少么?贵嫔呆会可要给臣妾留一点。” 文祺一听,登时觉得自己好像最近是得了不少薛明月赏赐的东西,其中器物发簪是大流,顿时脸红了,道:“恩,那我一会便少拿一些。” 众人哈哈大笑。 樊只影道:“大人可要跟我们一起去挑首饰呢?” 薛明月摇了摇头:“不了,本官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回玉昭殿了,你们好好的挑选,夏季宫宴就在下个月了吧。” “是。” 薛明月又转头对柳兰道:“你便跟着她们去吧。” “是,臣妾告退。” 于是柳兰就跟着樊只影她们往珠宝司的方向走去。 薛明月看着几人的背影,神色淡了下来。 “奴才看,祺贵嫔倒真是不像会害人之人。”陆熏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却见薛明月正不满的望着自己,道:“都是薛氏了,如何还总是奴才奴才的,要自称妾身,知道么。” “奴才妾身习惯了。” “要改过来,不若叫别人听见了,还不笑你。”薛明月模了模她的头,抬脚往玉昭殿走去:“文祺心思单纯,跟小孩似的,怎么会去害人,若非是本官眼拙,便是她演技太好。” “大人是怀疑?有人借着陷害妤贵仪打击祺贵嫔,一石二鸟?” “不无可能。”薛明月略微垂眸,道:“不过没有证据,怎么猜都不是结果。”话锋一转,又道:“你瞧见柳茜方才的模样,不像是气自己的妹妹擅自跑进宫来叫人欺负去了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倒像是真是不喜爱这妹妹一般。” 陆熏答道:“奴妾身”顿了顿还是觉得别扭的很,但是瞧着薛明月一副受用的模样,便只好继续道:“妾身也觉得,宝林不像是心疼这个妹妹,但是宝林的为人,想必大人也是知道的,不至于会无理由的讨厌一个温柔的人。” “恩,只怕有什么原因吧。”薛明月下了结论,两人已经走到了玉昭殿。 进了殿内,看见薛曜灵已经坐在那里自己跟自己下棋。 瞧见他两回来了,才道:“慢死了,我都下完两盘了。” “自己和自己对弈,若是不讲究平等,只怕赢得快的很。”薛明月揶揄他,难得瞧见他没有一丝笑意,不由得奇怪道:“大哥怎么如此焦急?” “边境那边有些动静,本将军必须赶回去了。” “哦?” 薛明月一愣:“那大哥路上当心我派几个心月复一路保护大哥?” “得了吧,你那些心月复的花拳绣腿还不及本将军呢。”薛曜灵说着,站起了身,指着棋盘道:“这棋可给本将军留着啊,没下完呢。” “是是。”薛明月笑着答了一句,就看见薛曜灵风风火火的往外面去了。 等到薛曜灵离开,薛明月忽然想到了什么,道:“陆熏,大婚之时,却没见你师傅呢。” 陆熏道:“师傅说他喜欢清静,只是送了些礼来,奴,妾身给师傅准备了好好酒,叫他带回去了。” 薛明月点了点头。 * 珠宝司内一片欢声笑语。 大家各自挑选着喜欢的首饰。 妤贵仪瞅了一眼一套凤凰首饰,金碧辉煌的,上面镶嵌的白玉石精致极了,问道:“这套首饰?” “是贤贵妃娘娘为了夏季宫宴定做的,已经做完了,明日就要给贤贵妃送去了。宫女恭敬的答道,她刚一回答完,那边雪贵仪又叫了,连忙赶了过去。 妤贵仪使了个眼色给佳莲。 佳莲心领神会的看了看四周,宫女们都忙着为各色妃嫔介绍饰品款式,还有一些在制作,没人注意,她飞快的拿过一个双针羽片镶白玉的发筘,塞进了袖子。 妤贵仪笑了笑。 晚上回了宫,她将发筘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啧啧道:“真是精致,瞧瞧这做工,倒像是给皇后的用度了。” 佳莲垂眸不语。 妤贵仪又道:“把这藏好了,夏季宫宴那日,它可会派上大用处。” “是。”佳莲连忙将其收好,藏到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这时候外面传来宫女细细的声音,道:“主子,珠宝司的嬷嬷来了。” 妤贵仪顿了顿,低声抱怨了一句:“来的倒快。”随即又扬声道:“请吧。” “是。” 妤贵仪同佳莲来到了外殿。 那嬷嬷行了礼,笑道:“主子安好。” “嬷嬷不必拐弯抹角的,想说什么便说吧。”妤贵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嬷嬷抹了抹头上的汗,道:“方才清点饰品,发现要给贤贵妃娘娘送去的那套凤凰饰品少了个发筘,奴婢得知下午娘娘去过所以” “哦?所以怀疑是我偷的么?” 妤贵仪方一开口,嬷嬷连忙点头哈腰惶恐道:“奴婢不敢,主子恕罪。” 妤贵仪哼了一记,冷冷的道:“行了,我没拿,你去别处看吧。” 嬷嬷迟疑了一下,不肯走。 妤贵仪瞪着眼道:“怎么?你还就认为是我拿了么?要不,你去禀告贤贵妃,叫贵妃娘娘派人来搜我的殿呢?” “奴婢不敢!!”那嬷嬷连忙跪下了,惶恐的连磕了好几个头。 妤贵仪扫了她一眼,道:“下午去的人那么多!嬷嬷一一查过了么?赶紧去查,免得贤贵妃怪罪下来,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嬷嬷模着额头冷汗,起身退下了。 佳莲顿了顿,才道:“主子,若是贤贵妃真的派人搜宫怎么办?” “怕什么?” 妤贵仪喝了口茶,不屑的道:“那么个小玩意,埋在那藏在哪怎么翻?何况没了,在做一个时间还是来得及了,贤贵妃要装大度,才不会为此大动干戈,放心吧。” 佳莲想了想,随即一笑,道:“主子英明。” 卷九十一 柳兰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阁内的摆设,笑道:“姐姐虽说只是个宝林,住的是阁,却也不比那些个什么贵仪贵嫔逊色呢。” 柳茜喝着茶,抬眼看了她一眼。 柳兰继续道:“姐姐还要继续生气到什么时候呢?妹妹这不是来给姐姐赔不是了么。” 柳茜这才放下茶杯,冷冷的笑道:“若是世界上的事,用道歉便可解决,何须战争?”又扫了一眼柳兰,继续道:“妹妹的演技也越发的炉火纯青了,装的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其实内里却早都败坏了。” “呵。”柳兰一笑,道:“姐姐怎么如此记仇,妹妹不过是不小心杀了姐姐一只猫,姐姐倒惦念到如今。” “那猫死于中毒,却又被开肠破肚,妹妹也觉得是无意的吗?”柳茜道:“妹妹的心思,姐姐可猜不透,只是要小心异常,就怕哪天被开膛破肚的,就是姐姐了。” “妹妹说了是意外,姐姐不信又怎么办?”柳兰站起身,笑道:“妹妹看姐姐穿戴整齐,想必是有事的,就不叨扰姐姐了,告辞。”话毕落落大方的往外面走去。 看着柳兰离去。 柳茜恼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上好的实木桌子登时被劈成两半,哗啦一声吓了了碧一跳:“小主?” 柳茜气的直喘粗气,怒极反笑道:“好啊,真是好,不在家里好好的呆着,反倒跑进宫里来找死,我成全她!” 了碧疑惑道:“不知小主是?” “她装的这么好,我若现在揭穿她,难免大家都会怀疑我。”柳茜答道:“不过,她虽然会演戏,耐力却不如我,要她等,只怕是要抓狂了,只怕要不了几日,就要在夏季宫宴掀起波浪了,等她多掀几次,就是她的死期了!”柳茜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眸中露出决绝狠毒的光芒来。 * “夫人,我赢啦。” 柳兰下好最后一步棋子,面露欣喜。 陆熏拿着棋子,看了半晌,最终确定自己输了,苦恼的看向薛明月,薛明月笑道:“既然输了,就要认赌服输,兰顺仪想要什么,说吧。” 柳兰笑起身行了礼,柔声道:“臣妾想要栋宅子,不用很华丽,日常用品齐全便好。” 薛明月眉头一挑:“哦?” “臣妾还未进宫时,常看到街上有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跪在街边讨饭,他们或许是孤儿,或许是被拐卖的,臣妾瞧着可怜,可是又不能都带回家中好好安顿,于是臣妾就想找大人要栋宅子,将他们安置起来,不愁吃穿,送他们去学堂,也许其中还有可造之材,长大后方能为大人效力。” 柳兰面带忧愁,缓缓的答道。 薛明月闻言,笑道:“兰顺仪这么说,听起来好像是本官比较占便宜。” “臣妾不敢。” “就照你说的办吧,徐公公,你去安排一下。” “是。”徐公公连忙去安排了。 陆熏收拾着棋子,夸赞道:“兰顺仪真是菩萨心肠。” “夫人过奖了。”柳兰坐了下来,跟着一起收拾,边收拾边道:“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人必定善终。” 陆熏一顿。 因为她想起了明贵妃,明贵妃如此的善良,最终却也落得身死家败的结果,难道这是也是善有善报么? 柳兰见她愣住,不由得奇怪道:“夫人怎么发起愣来了。” “哦,没有。”陆熏回过神来,一笑:“只是想起了一个朋友。”她偷偷看了一眼薛明月,却见到薛明月也陷入了沉思,显然也是想起了明贵妃。 柳兰看了两人的神色,心知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笑,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对了,大人,说起那些孤儿啊,臣妾忽然记起前一阵子边境不是有暴民异动么。” “恩。”薛明月应了一声。 “臣妾想,若是子民温饱,谁愿意去做那朝不保夕的暴民呢?若是地方暴动,想必跟父母官月兑不开关系,大人可又调查?” “本官知道。”薛明月端起茶盏,淡淡的道:“那个地方的官员是太后的人。” 柳兰一愣。 “本官暂时还没有证据动他。”喝了一口茶,薛明月眉头一挑,抬起头就看见徐公公匆匆进来了,行了礼,道:“大人,沈公子和玉公子打,打起来了” “恩?” 薛明月一顿,随即皱起了眉。 * 薛明月带着陆熏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被侍卫驾开。 玉青裘有一个乌黑的左眼眶,除了头发衣衫凌乱了一些,其他的倒还好。 相对来说,沈烟便狼狈多了,他的头发散了,衣衫也被撕坏了,嘴角淤青,脖子上的掐痕触目惊心,目光很是愤恨,但是还带着点惊惧,看到薛明月来了,连滚带爬的酒躲到了薛明月身后。 薛明月:? 沈烟道:“大人!这个该死的玉青裘,他秽乱宫闱!!” 玉青裘挥开驾着自己的侍卫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显得从容多了:“哦?那不知青裘秽乱的,是哪一宫的娘娘呢?” 沈烟一噎。 过了好半晌才抖着嘴唇骂道:“你不要脸!!!!!” 薛明月将他揪出来,让他站好,只见他一副委委屈屈,小媳妇的模样,配着那张姣好如女子的面庞 薛明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真是让人想要狠狠的欺负他啊。 沈烟道:“大人!你要好好惩治他!!” 薛明月揉了揉眉心,道:“你都说不出他的罪状,本官如何秉公处理?何况秽乱宫闱是重罪!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官就只好定你个胡言乱语的罪,你不是官员,便要在地牢呆上个把月,还要缴纳罚金!” 沈烟目瞪口呆。 那边玉青裘看了他一眼,拱手道:“下官只是同沈公子发生了些口角,方才沈公子也是一时口快,大人恕罪。” 薛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烟那边耷拉着脑袋,不甘不愿的道:“小人一时口快” 眼见着气氛尴尬,陆熏适时的插了进来:“不知沈公子和玉大人怎么在宫里碰着了?” 沈烟答道:“我,我是奉大人口谕进宫来的。” 玉青裘道:“臣想看看德淑媛,已经经贤贵妃批示了。”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别教德淑媛久等了。”薛明月看了玉青裘一眼,又瞅到了沈烟:“沈公子便跟本官走吧。” “是。” “是。” 两人行了礼,沈烟又瞪了一眼玉青裘,才气鼓鼓的跟着薛明月走了。 到了玉昭殿,薛明月先吩咐了徐公公带着沈烟去沐浴更衣,收拾干净了才罢,坐到了椅子上,沈烟显然还生着气呢。 薛明月笑道:“玉青裘怎么你了,教你如此生气。” 沈烟刚想开口,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憋得通红,半晌才挤出两字,道:“没事!” 瞧见着就是有事的模样,薛明月偷偷和陆熏交换了个偷笑的眼神,才开口道:“本官找你来,是要问问你沈家在边境的情况如何。” “边境?”沈烟一愣。 “你大约也听说了,前些时候边境发生的暴乱。”薛明月徐徐的道:“那些暴民手里都有武器,薛将军缴获之后,发现武器上,都刻有宫廷玉印。” 沈烟面色一滞,道:“大人是说,那些暴民手中的武器都是军队中的**兵器?” “想来除了皇宫,谁敢在兵器上印宫廷玉印。”薛明月看着沈烟,道:“要知道,军队的武器,可是一直由你们沈家负责的。” 沈烟皱着眉,想了想:“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彻查此事。” “那便好。”薛明月拿起毛笔,沾了墨水,道:“你们沈家想必是又内鬼,那内鬼,大约已经是同太后同气连枝了。” 沈烟面色凝重起来:“太后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薛明月写字的动作一顿,随即才道:“造反?她是太后,何谈造反之说。” 沈烟愣了愣,随即意识道,若说是造反,只怕还是薛明月先篡的位,随即便闭口不言。 又做了一会儿,玉青裘看望完玉青璞,便来到了玉昭殿。 行了礼后,坐下了,道:“后日便是夏季宫宴了,但是臣得赶回江南一趟,恐怕是来不及参加了。” 薛明月问道:“本家出了事?” “是。” 闻言薛明月点了点头,道:“那去吧,早去早回。” “是。” 玉青裘起身告辞,看了一眼沈烟,大步离去。 沈烟戒备的盯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松了口气,回过头看见薛明月和陆熏都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暴漏了什么。 好在学明月夜没有继续追着问,只是停下了笔,吹了吹纸张的墨迹,道:“陆熏,你把这个送到樊流水府上。” “是。” 陆熏结果纸张折好。 薛明月又道:“亲自交给樊流水。” “是。”陆熏点了点头,很快离开了。 她赶到樊府的时候,管家看到她,愣了愣,又看她气度不凡,穿着也不简单,便恭敬的问道:“这位公子找谁?” 陆熏拿出腰牌,道:“樊流水樊大人可在?” 管家一见腰牌,连忙要请陆熏进去坐,陆熏拒绝了:“不必了,樊大人可在?” 管家一脸为难的道:“樊大人不在。” “可知道他在哪?” “这个小人就不知了。”管家讪笑道:“不若公子就进去坐着等吧,也顺便休息休息。” 陆熏想了想,便答应了,于是走了进去。 樊府装饰的高雅华丽,一进院子就是一片草地,中间一尊九天玄女水池,九天玄女水池周围十字形成四条道路,供人们走动。 跟着管家来到了前厅,陆熏坐下来,喝着茶,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 这女子眉目娇嗔,一双杏眼眨巴眨巴盯着陆熏,笑嘻嘻的道:“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