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长,谁的地久》 易袂 我叫凌蓝,性别女,x市在读工科硕士。我在7岁的时候开始上小学一年级,高三的时候因病休学了将近大半年,所以只能重读一年高三,大学四年念完,我已经24岁高龄了。父母健在,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小康家庭。 研一的室友(也是唯一一个)——李潇潇,她在我生命中算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比我年长两岁,工作了三年之后才读的研。上了研之后才发现,像李潇潇那样工作了再月兑产读研的不算少数。本以为我算是大龄学生,跟他们一比,我们这种本科读完直接上研的人真是稚女敕得可以。李潇潇基本算是本地人,有个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如无例外,她应该会在毕业前结婚生孩的。 一年级的日子很轻松,如果自己导师项目接得项目不多,又没有硬性要求必须去实验室的话,除了上课之外,并没有额外的活动。当然我就属于这一类日子过得很轻松的学生,不过三年下来,回顾曾经时,我才痛恨当初的轻松,才真正意识到“有得必有失”的真谛。 显然一年级的我是个被惯坏的小孩,做什么都会选择轻松简单的事情去做。得知好多同学在大四暑假就被研究生导师喊去学校做实验的时候,我竟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我选的导师并没有这样做。大四的时候我已经被半年无所事事的时间打磨得失去了斗志,让我放弃暑假去做实验,我真是做不到啊! 李潇潇属于闲不下来的那类人,一天到晚总会找到事情外出,一到周末不是回自己家就是去男朋友家。而我则是除了上课以外,剩余时间基本宅在寝室鲜少出门的那类人,再加上没有男朋友,又极少参加同学组织的娱乐活动,在同学中已经成了有名的“宅女神”——宅女中的大神。 我们俩如此这般地生活了几个星期后,李潇潇终于忍受不了我宅在寝室的行径,担心我会被憋出毛病,最后决定在她认识的人里帮我物色一个对象,目标锁定为了她的大学同学——易袂。 我本着不成情侣也能多个朋友的态度,并不拒绝这样的好意。 易袂,板寸头,小麦肤色,高高瘦瘦,衣着打扮不俗,言谈举止礼貌而又透露着教养。我不禁暗忖,怎么看都是高富帅的人会同意与我这种不善言谈、前途渺茫、长相普通的在读硕士见面,看来李潇潇的这个面子真的很大。 当然,为了不拂李潇潇的好意,我小心翼翼认认真真的对待这次见面,不过对方貌似不大感兴趣。我们基本把初次见面能谈的内容都谈了一遍后,我不着痕迹地偷瞄了一眼戴着手表放在桌子下的手,真快,不到十五分钟我就词穷了,我最害怕这种场合了,面对着完全陌生的人,还要假装很友好的没话找话。 我伸手扯了边的李潇潇,示意她我撑不下去了。李潇潇为了不冷场,主动承担起了整个见面会的责任,权当与他的叙旧了。我乐得将原本占据的主角位置让给她,退居二线,默默地享用我垂涎已久的点心,顺便旁观这两人的同学情谊。果然,我比较适合当旁观者,不再成为焦点的瞬间轻松了不少,如卸重负。 会面结束后,将近一周的时间里,李潇潇没再跟我提出要找对象的问题。我琢磨着,她估计是觉得我无药可救了,明明是我去相亲的,结果搞到后面演变成他们的同学会,而我彻底沦为陪衬。 见面会后一周的周末,我突然接到了易袂的电话。见面前,李潇潇已经将易袂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了,但是我对于没谱的人向来懒得存电话,所以就随手将号码写在了某张触手可及的纸上。见面后我觉得我与他绝对没戏,那张纸早就被我当草稿纸用了。 手机震动时,我正玩着手机呢,差点没把我吓得把手机摔了,仔细一看来显,陌生号码,我以为又是推销某某产品的陌生号码,秉着体谅别人的精神,还是接了,换了一副公式化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 对方沉默了几秒后,终于开腔了,“易袂。” 咋一听,我心里有点意外,对于那次见面,我实在想不出来我们有再次见面的可能,“有事吗?” “周日有空吗?”很突兀地,我就被邀约了。 似乎我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就勉为其难答应了他。 第二天早上,离与他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正打算去校门口坐公交车,他的电话又突然打了过来就接到他的电话。 “还没出门吧?”他语气起伏不大,淡淡的,带有一丝期盼的意味。 “正准备出去,有啥事么?”我以为他要临时取消约会呢,心里正准备松一口气呢。说实在的,我再怎么不善交际,还是分辨得出我们这种约会意味着更深一层的关系,他的邀约着实让我有点紧张。 “没啥事,你半小时后下楼吧,我现在正在去你学校的路上。”还没等我回答,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本来还想让他不必那么麻烦跑过来,我学校在北郊,北三环到我学校的这段路最近一直在施工,一路上尘土飞扬,渣土车也挺多的,我直接坐公交车去赴约倒是省事不少。 我们的关系没有熟到我能坦然的等着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来接我,再加上他是李潇潇同学,我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我紧张地算着时间,还差几分钟就到半个小时,我就下楼了。 还没有走到公寓楼大门,透过走廊上的玻璃窗往公寓楼前一望,看到他倚在一辆红色的两门版牧马人边上,头低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早上的太阳温暖不刺眼,淡淡的将他包裹起来,整个人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夹着一根香烟,说不出的魅惑。 此时的他与我心中的某个影像重叠在一起,渐渐地,整个世界在他们完全重合的瞬间仿佛静止了。周遭的喧嚣我全然听不见,只剩下我心脏“怦怦”、“怦怦”的跳动声,这种鲜活地活着的感觉久违了。 李潇潇和他四年同学,对他的印象就是为人仗义、绯闻绝缘体、学习努力、很享受生活的雅士。对于他的家庭,他本人极少提及,但是大家从他的谈吐穿着也能猜到他家境殷实。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会是牧马人。他说,十八岁的他觉得牧马人外形霸气个性,不好操控,偏偏让人又爱又恨。 事实上,第一次约我的那天,虽然早上进出公寓楼的人不多,易袂还是体会到了高调的感觉,那样霸气十足的车在街头上尚且回头率十足,更何况是学术氛围浓郁的校园。他说头一次有头皮发麻的感觉,本想躲进车里等我,可是又担心我出来了找不着他,于是他选择低下头抽烟尽可能忽略那些眼光。 肉麻 我喜欢北方有一个原因,就是寒假时间很长,有时候甚至跟暑假差不多长度。研一上学期,我们专业从元旦开始就非正式放假了,官方时间是1月7日正式放假。 我喜欢北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暖气,这也是阴冷潮湿的南方永远也没办法比得上的。 尽管我回家是来回飞机,可是,父母挣钱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所以每次我都是尽可能买那些折扣很低的机票,能省多少是多少。于是,在我密切留意了将近半个月的票价后,在即将出来考试安排前,我下定决心买了一张1月7日的四折机票,不能退改签。 其实在1月7日之前两三天还有差不多价格的票,可是我怕啊,考试安排还没出来,我怕早了还没考完试,票又不能退改签,我损失更惨重。结果买完票的当天下午,考试安排就出来,我郁闷得捶胸顿足。 易袂听说之后,笑得快岔气了,“你说你的脑子是有多笨啊,明明想着早早回家,又担心这担心那的,好了,现在可以安心留在这里陪我几天了,哈哈。” 我正在伤感中呢,为我这臭手,恨不得把它剁了。看到他笑得这么开怀,我也忍不住觉得自己很二。 “我可以理解成,这是你故意的么?就为了陪我几天?”突然间,易袂特别严肃地扳着我,直视我的眼睛。 “就当是吧。”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虚,说实在的,我买票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 他高兴地将我狠狠地揉进他怀里,直到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然后他就把我稍稍推离了一点,随即就将他的唇重重的印了下来。 易袂的味道清爽好闻的,还偶尔夹杂着淡淡的薄荷烟草味。我有时候会将他和他混淆,他们的味道是如此的相似,我还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而他未曾离开。 良久,他将我放开,我们两个都气喘吁吁的。易袂很绅士,从来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当然也包括很多情侣会做的事情。亲吻已是我跟他的最大限度。 对于我空余的一个星期时间,易袂老早就计划好了。那几天适逢元旦放假三天,他决定再向公司请假四天,全程陪我。至于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天去哪儿玩,他说为了不影响我的期末考试决定保密,于是我就没再问他。 一到期末,各种考试和课程论文接踵而至,忙得完全没有时间去谈恋爱。而易袂那边,恰逢年终,公司的大小事务也够他忙了。我们很有默契的直到元旦前夜才恢复联系。 12月31日下午,我最后一门考试终于结束了。刚走出考场,打开手机没多久,就接到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人声吵杂,他只轻轻的说了一句,“想你了。” 仅仅这一句话,让我眼眶瞬间红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我挂线了。 “还在么?”他那边声音听起来有点失望。 “在,”我急忙回答,“我也想你了。”说完,我赶紧把电话挂了,虽然隔着电话,我仍然觉得脸上发烧。 进了生活区大门,经过了一栋相仿的公寓楼后才到研究生公寓。刚看见研究生公寓没多久,就发现了熟悉的那抹红色。 走近了,发现他人没在车里,我就纳闷了,他能去哪儿呢。自从他第一次靠在车门等我不小心高调了一把后,他就呆在车里等我了。这会儿人倒不见了,我环视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他人,果断放弃寻找,决定先回寝室。 我们研究生公寓楼是学校有名的鸳鸯楼,分a、b两座,a座倒是个女生楼,问题出在b座。说起这个b座,我就伤感。 通常鸳鸯楼都是a、b两座,一栋男生楼一栋女生楼分开的,结果我们这个b座真是奇葩了,男女寝室是随机的,每层楼都有男生寝室和女生寝室。 没错,我也是b座的,更杯具的是我的对门就是一个男生寝室。初来报道时,我以为每个学校的鸳鸯楼都是一个样,等一切都安顿好之后,才知道真相的我真心的想抽我自己的脑子,没想到这学校这么开放。 我寝室在五楼,没有电梯,每次走楼梯我都会暗暗骂那个设计公寓楼的人,竟然没有电梯,平时倒没什么,一到开学和放假时候就开始头疼了,行李多一点还得拜托同学帮忙搬。 好不容易爬到五楼,打开寝室门,那个我遍寻不见的人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我的椅子上上网呢。我寝室是四人间,结果只住了两个人,而李潇潇又经常不在寝室,这总让我有种住单人间的错觉。 “你怎么进来的?”李潇潇不在,我奇怪易袂用的什么方法进门。 他听到我声音,回过头来看我,并不起来,“刚在楼下碰见李潇潇了。” “你过来了,刚才怎么不说啊?” “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你给的惊喜似乎更大一点。”说着他站了起来,一把拽过我,低头就是一吻。 我一头雾水,“我给你啥惊喜了?” “我还想听一遍那句话。”他低下头看着我,有点不依不挠。 “哪句话?”我还是不明所以。 “我想你的那句话啊!”他有点害羞,脸有点潮红。 “你不是听过了么?”隔着电话我也才别扭的说出口,这会儿当着他的面怎么说得出这么肉麻的话啊。 “我就要听,不说就亲你,亲到你说为止。”说着他就跟耍赖的小孩一样,立即埋下头来往我嘴上凑。 我连连闪躲,无奈力量悬殊,被他得手好几回了,想着嘴唇都肿了,咬咬牙闭上眼睛靠近他耳边,轻轻地说,“想你了。” “这才对嘛!”说着又是一个深吻,还顺势将舌头探了进来。 温泉之旅 就在我们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一声咳嗽声突然响起,我们慌忙分开。 李潇潇回来了! 我尴尬的说,“你刚干嘛去了?” “打电话去了,过一会儿我男朋友要来。”说着她还朝我挤挤眼,小声的说,“嘿嘿,不好意思啊,坏你们好事了。” 易袂一看是李潇潇,当即一本正经的坐着,完全没有之前的痞子样。 李潇潇悄悄地跟我说,“你家易袂在我们面前从来就没有表现过刚才那个样的,看来这次他真的是认真了。” 听着她的话,我心里有一丝复杂。 “丫头,赶紧收拾收拾,待会儿我们就出发。” 虽然很好奇我们将去哪里,不过我还是觉得保持缄默,我比较喜欢期待未知的事情。很听话的将行李整顿后,尽管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但是从他请那么多天假来看,直觉告诉我,我们的旅行需要好几天。 拿上那些大包小包,我们开始出发了。 车开上了高速路之后,我才知道我们要去附近一个市里泡温泉。 易袂把这次旅行看作是养生旅行,还美其名曰,让我泡泡温泉养养颜,回家也能让爸妈觉得学校的生活也没那么差。 两个小时的车程,远倒是不远,基本所有的高速公路两旁的景观在某一区域上都是相似的。不多会儿,伴着车内轻柔的音乐,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朦胧中感觉到易袂把我的手握紧了又放开,如此的反复了好几次,我终于睡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去温泉山庄办好了入住手续。 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任由他牵着我走向那个早已预定好的房间。 他推开门,是个装修风格素净淡雅的套房,室内有一个能够容纳两个人的温泉浴池,房间中央的kingsize大床倒是比较扎眼。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次旅行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把行李摆放好,我们一致决定晚上叫客房服务了,不出门了,歇歇养养精神。 我其实还算比较保守的人,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在露天的泳池里呆过,当然也就不会游泳了。所幸房间里有温泉浴池,我可以足不出户就能泡到温泉。 晚上泡完温泉,在房间内吃过饭后,我无聊换着电视台。易袂在一旁上网,时不时地朝我看几眼,也不说话,气氛有点微妙。 一想到那个大床,我心里挺紧张的,不想那么快就去睡觉。于是又看了两小时的电视,眼睛都困得上下打架了,头点点的跟拜佛似的。 易袂终于看不过眼了,“你都困成这个样子了,还不愿意睡觉。” 说着就站起身往沙发这边走过来,就在他手触及我的那一刻,我彻底清醒了,一脸惊慌的看着他。 “我又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干嘛这样看我啊!”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呃……”我似乎反应过度了。 说实在的,在我们这种年龄里,这种事情,其实早该发生了。谈了半年的恋爱了,换正常的情侣早就发展到那一步了,我们进展还算比较缓慢的。 深呼吸后,我一把抓过他的手,“我们,去睡觉吧!” “丫头!别搞得跟慷慨就义一样。”他伸过来一只手模了模我的头发,揉了揉,叹了一口气,“我不强迫你!” 我抬起头望向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紧张感全无。我放开他的手,跑到床边,准备跟床来个亲密接触,坐了一整晚沙发,腰都僵硬了。 “你就这出息!”他从后面晃过来,语气里透露着些许苦涩,“是不是听到我的话轻松多了?” 我刚倒在床上,听到他这话,雀跃的心情瞬间收敛了不少。 确实,我表现得太明显了,他一直以成人的方式与我交往,而我则以小孩的方式对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我的不对。 好半晌,就在我以为他在生闷气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了,“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以为我们的关系稳定,你……” 我刚想接腔,他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放心睡吧,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碰你。今晚,我睡沙发吧。”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直接把床上的枕头拿去沙发那边,又走去衣橱那儿找被子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眼角酸涩,这样真的好吗? 我默默地走到他后面,紧紧地从他背后将他环抱住,脸贴着他的背部,幽幽地开口:“我只是没准备好而已。” 他转过身,回抱我,亲吻我的头发,低声说,“没关系的,我会等的。” 那天晚上,我们相拥而睡。原本烦乱不已的心在听见他规律的呼吸声时慢慢地平静下来。 听着他坚定的心跳声,我想,如果时间就在此刻停止该多好啊。这一刻,充斥在我的所有感官里的幸福感有点不切实际,虚无得仿佛一放手它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失魂落魄的寒假 我们白天在山庄周围闲逛,晚上就回酒店里呆在,各干各的事情。两个人谈恋爱,并非所有的时间都腻在一起的,我们更多的是给彼此足够的空间。 易袂在很多事情上都在充当拿主意的那个角色,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他自私自大,无论大小事情他都会考虑我的感受,与思想成熟的男人谈恋爱确实是一种享受。 当然这次旅行是他给我的惊喜,我很享受这种惊喜。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1月6日。我开始收拾行李,明天打算直接从山庄去机场,机场大概在市区与山庄的中间位置。 易袂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突然很用力地把我紧紧抱住。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去想要推开他。“我在忙着呢!” “就一会儿!”说着,他将我的身体转向了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把我抱得更紧了,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抬起他的头,望向他,感觉今晚的他有点奇怪。 易袂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给我一个深吻,把我吻得酥酥麻麻的,全身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爱情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东西,尽管我全身酥软,意识模糊,但是我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可是为什么抗拒呢?没有理由抗拒,于是我顺势加深了我们之间的互动。 他接收到我的暗示,立即掌握了主动权。 直到我们**许久,即将突破最后防线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所有的温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粗暴和蛮横的进攻。 意识他的转变,我睁开眼睛看向他,此时的他脸上是暴风雨欲来的宁静,汗水顺着他的额际滴到我脸上,他都仿若没有发现,只是一味地掠夺,这样的他让我无比的陌生。在身体最为贴近的时刻,我竟然觉得我们的心却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透过他,我仿佛看见了那个我刻意遗忘在记忆中的年轻阳光的脸庞。我猛然间意识到他转变的原因,心里泛起一股酸味,原来他还是会介意的。 睡觉时,他第一次没有抱着我睡,背对着我。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他什么都不说,他什么都不问。 因为是第二天下午四点的飞机,所以我们原本计划吃过午饭后再出发的。 尽管前一晚很累,我仍然准时的在八点钟醒了,醒来后发现易袂早已起床,找了一遍房间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在我洗漱过后,他回来了。看他脸色不是太好,我走近他问:“不舒服吗?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他看了我一眼,不着痕迹地隔开我,也不说话。良久,才说:“我刚去退房了,你收拾好我们就走吧!” “不是说好在山庄吃过午饭才走吗?怎么了?” “公司有点事,要早点回去,待会儿送你去机场。”语气淡漠疏离,一瞬间我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苦涩地扯起嘴角,勉强应了句,“嗯。”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句话。我侧过头靠在车窗上假装睡觉,眼睛却偷瞄倒映在车窗上的他的脸,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晃得我看不真切,眼睛酸涩。 十点半不到,我们就已经到达机场,他帮我把行李什么的都拿下来之后,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就直接开车离开。 在那个红色的车子绝尘而去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如同决堤的江水。我可以忍受他很大声很凶的质问我,而不是现在这样冷漠的对待我。 那一天,我一个人在机场大厅傻傻地坐了好久好久,看着人来人往,一切都跟幻影般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回到家后,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给他发了条短信,直到假期结束都没有回复。 整个寒假就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过去了,偶尔我会去以前的高中看一眼,会去以前的那个家附近徘徊一下。偶尔还能在街上碰到三两个熟人,停下脚步互相寒暄一下,随即又各自分开。 生活了二十几年,我竟然发现我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小学、初中、高中这么同学,能叫上名字的竟然没有几个,到现在还保持联系的竟然一个都没有。 我做人真是太失败了!怪不得我会天天宅着,原来我的交际圈子已经小到只剩下家人和他。而他,是不是也准备离我而去? 真相 我做好午饭带去医院,楚风刚好醒来。 我顺便提了下中午肖姨的事,他倒好,跟没事人似的,就淡淡的回了句,“哦。” “‘十一’过后,为什么就联系不上你了?”我看着他,将盘旋在心里的话终于问了出来。 “不想和你联系而已,没有什么为什么。”他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着。 “你不是那样的人,到底为什么?”我不依不挠。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他不答反问我。 “别岔开话题!”我有点失去耐性了,我这个人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没有耐性,要不现在应该当着老师而不是服侍别人了。 “你明知道从我口中什么都问不到的,你还问我,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蠢!”他双手放在头上,靠在床头,看着我。 我不说话,直视着他。 “如果我想说,早在见到你的时候就说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呢!”说着还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我还是不吭声,对于没有达到目的的问题,我通常采取不反应的措施。 “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我依旧不吭声,看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我心里暗想,就差一点点了。 “唉,你果然是我的克星!”看着他头疼的样子,我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这么多年,你就只会用这一招,一不顺你意就不说话。我要是不回答你的问题,你是不是又要沉默很久啊?” 我仍然坚持不开口,除非他说。 “败给你了,小丫头!”他深呼一口气,“出国了!” 我努力回想当时的他跟我说过的话,确实没有说过,“没听你提过。” “这个……”看着我,他开始犹豫了,似乎正在考虑该不该说。 最后他咬咬牙,和盘托出,“我爷爷女乃女乃长期居住在国外,一早就已经计划好让我高中毕业出去的。但是我想体验国内高考制度,所以顺延了一年。‘十一’那次找你就是想跟你说来着。后来临走了都没跟你说,想着干脆等稳定下来了再找你,反正你家在c城,寒暑假回来也可以去找你。” 说到这,我突然间浑身发冷,如果有时光机,真想回到那年,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不信任他呢? “刚到那边忙着适应新的环境新的语言,等到我终于稳定下来的时候,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已经成了空号,qq号码也已经是别人的了。”他缓缓地说着,此时看来,当年我的痛不欲生多么可笑。“那年寒假我去找过你,可是你已经搬家了,还休了学,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不信任吗? 回过头来想想,当年发生了那件事情,爸妈直接帮我办了休学,为了让我尽早从阴影中走出来,家里的电话号码换了,房子也换到离原来的房子非常远的地方。而那个时期的qq号如此的抢手,原先的qq号在将近两个月不曾登陆的情况下早就被人盗走了。即使楚风的号码背得滚瓜烂熟,但是那时的我已经没有找他的理由了。 如果我对他再多一点点信任,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这话确实应该出自楚风的口,怎么看都是他过得比我好。 “你觉得呢?”我微微扯出了一抹笑,但是内心确实苦涩的。 “你怎么就休学了?发生什么事了?” “嘿嘿,生病了,所以就休学了呗!”有些事情可以轻描淡写就过去了,可是那个疤痕却是永远存在的。 “哦。”他无意在继续问下去,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心里会越不好过,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过去,我假装自己的过去是一片空白,跟白纸一样干净。事实上,现在回想起来,我当初发生那样的事情,父母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接受那样的我,花费了多大的心血才让我回归我原本该走的路。 在我好不容易忘记那些尘封的往事时,他又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分开这么久,时间过得真快,快得我轻易地接受了另一段感情另一个人,快得连这段感情连同这个人也离开了我。如果没有重遇楚风,我都快想不起他的样子,忘记了和他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 有时候我会想,大学四年没有交过男朋友,恐怕楚风是原因之一吧。 每次和大学室友聊起择偶标准,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我所有的标准都是根据他而建立的。即使我不想承认,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之所以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易袂,也许也是因为他们很相似,相似到透过他,我能看到他的影子。尽管,易袂并不是楚风,楚风也不是易袂,可是他们在我心里就那么地重合了,再也分不开了。 楚风 即将升入高三的暑假,我整个脑子里都充满了对高三的憧憬,忙碌而充实的高三,梦想起飞的高三。我一直坚信,只要我在高三这一年努力学习,以我的头脑,考个重点大学不成问题。 高二的暑假被压缩成了二十多天,学校让我们提前一个月开学,美其名曰:“提前适应高三”。对此,我这种乖乖学生向来是不会反抗的,用学校所有的指示来约束自己是我对好学生的定义,就差没把它当圣经般尊崇了。 学校还算不太刻薄,虽然提前一个月上学,但仅限我们这群准高三生,而且这一个月里每周只上六天课,周六晚上至周日白天都是休息的。正式开学后,可是连周日上午都得上课的。 八月伊始,我们坐在尚未消退的酷热的蒸笼一般的教室里,除了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其他时间都是埋头苦学。每天憋在闷热的教室,做着永无止境的试题,这种日子让我憧憬已久的美好高三提前梦碎。 八月的第一个周末下午将近六点,天还很亮堂,还能看到美丽的蓝天。我挑了一处比较靠近篮球场但又比较偏僻的草地躺着。c城夏日傍晚的天气还算宜人,特别是户外,总是会有阵阵微风吹来。躺在热乎乎的草地,闻着青草散发的清香,看着头顶的蓝天,我难得享受了下学校周末放学后的宁静。 楚风就那样突然地闯入了我的视野里。在我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在我身旁躺下。 他与我的第一句话竟是:“天很蓝!” 我腾地坐起,看着身旁的不速之客,心里有点小懊恼。大好的心情顿时因为这个陌生人的一句无厘头的话给破坏了。 也许是感受到我恼怒的视线,他也坐了起来,望向我。 刚才他在我眼睛上方出现的时候因为逆着光,我只看到他的轮廓,这下总算看清楚他的长相了。我承认,他望向我的时候,我的心漏跳了几拍,很快这种羞赧被我的怒气给挤走了。 “看什么看,没听说过这样看女孩子是耍**的行为么?”我大大声的吼着。 他显然没预料到我的嗓门那么大,表情有点受到惊吓地扭曲了一下。 “我不过是看一眼,没别的意思。” 看一眼也是看了,我决定忽视他。 我旋即又躺了下来,这次是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四周安静得只剩下微风吹拂树叶的摩挲声。 我以为那人已经走了,睁开眼然后打算坐起来收拾东西回家。眼睛闭太久,有点不适应周围的光线,看不大真切眼前的东西,尽管那时候只剩下落日的余晖。 才坐起来,嘴巴就碰到一些软软的东西,我以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挥手想要去拍掉。没想到手没伸出去就碰到一个人的脸。 一个人!我眼睛这下子总算看清楚了,真真切切的是一个人,貌似还是那个人。 我脑子顿时清醒过来,我的初吻!一把推开他,挥手就是“啪”的一声。 只见他捂着脸,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我撅起嘴巴瞪着他,小半会儿,他就败下阵来了。 “小姑女乃女乃,我错了,行不行啊?再瞪下去我都被瞪出个大窟窿来了。”他刚刚快要喷火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怒气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仿佛刚才我没有扇那一巴掌。 见我径自收拾东西快步走向校门口,他赶紧跟上。 他边走边赔不是,“别生气了,丫头!” 我还是不理他,脚步却变得更快了。 他大跨步往前一走,转身然后把我的去路给挡住了,“看你长得小小的,没想到脾气这么大!” 我望向他,发现他个子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我的视线只能看到他的喉结,一动一动的。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吃饭吧?”尽管是以问句的形式结尾,不过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就是有点不容置疑,更别提拒绝,于是我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因为第二天是周日,不用上课,于是时间定在第二天中午,地点由他定,我和他就互相留了电话号码然后各自回家了。 学校离家走捷径就十五钟的路程,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打几个招呼,很快就回到家了。 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和爸妈凌天一起看了下电视台播的综艺节目,很快就又到睡觉的点了。 就在我努力对着镜子刷牙时,才想起来今天遇到的事情,这种相遇方式太戏剧化了,其实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的吧,那个我所谓的“初吻”更像是被什么碰了一下,完全没有小说里说的那么种美妙的感觉。 我最爱的周日早上,能睡懒觉的周日早上,就被连续不断的电话铃声给破坏了。 半睁着眼睛模到客厅,找到电话,直接拿起电话,“喂?” “你是猪吗?电话响那么久都不接!”对方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话。 一大早的,我招谁惹谁了,我的语气也开始不善了,“你谁啊?” “哎……我是楚风,昨天那个男生!” “我昨天见那么多人,哪知道你谁啊?”我脑子还没有从深睡眠中出来,起床气是肯定有的,更别提叫我费脑子回忆了。 “就是那个夺你初吻的那个!”说完,他奸笑了两声,这下我总算清醒了。 环顾四周,很好,爸妈、凌天都不在家,不用担心被他们听到。 “有话快说!”我恨不得赶紧挂掉这个电话,他就跟瘟神一样。 “待会儿我去你家接你吧,吃饭的地方有点远。”对方有点小心翼翼地说着。 “嗯。”我没听清楚,随意敷衍了一句,想再问一遍时,发现他已经挂掉电话了。 等到他出现在我家门前时,我醒悟过来哪里不对劲了。我们昨天才见第一次面,我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的?” “山人自有妙计!”他还故弄玄虚起来了。算了,我这个人出了名没耐性,他想说就说。 “赶紧收拾去,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刚起床的我,肚子还真是空空如也,听到他的话,很自然地就照做了。 八月的味道 自那个周日吃过饭后,我与楚风的互动就多了起来。由于性格孤僻,我基本上没什么朋友,当然每个时期会有那么一两个要好的同学,比如小学有个梁文文、初中有个李晓静,高中嘛,暂时是我的现任同桌林楚照。为什么只是要好的同学而没能发展成为朋友?其实她们的联系方式我都有,可是我离开了那个环境后就跟她们没有共同话题,当然也就没法继续深交了。曾经我也尝试过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可是没话找话的场合显然更让人尴尬。楚风就那样以他自己独断的方式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让我很是怀疑我们是否能坚持超过一个月。毕竟他还是要回s市的,而我们之间真正有交集的时间少得可怜。 楚风比我大两岁,就读s市的s大,即将升大二,北京人,家中独子。因为他在c城姑家有个跟他年龄相仿的表弟和他同在s市上学,所以他这个暑假就随他表弟一同回c城玩了。 说起楚风这个年龄相仿的表弟,那可是隔壁高中c高的风云人物——秦齐华,学生会副主席、体育部部长、足球队队长,人长得帅、学习成绩好、家境优越,说他是人人羡慕嫉妒恨的天之骄子一点也不为过。当然,楚风与秦齐华,不相伯仲。 说起这个c高,就不得不提我们c一高的历史。c城作为一个小城,本来只有一所重点高中的,就是c高。可是,随着经济的发展,c城教育部门深切地感受到仅有一所重点高中已经远远不够需求了,怎么办呢?如果从原有的另外几所高中里重新选一所作为重点高中,这似乎对当时拼死拼活挤进c高的学生不公平。于是,c一高就应运而生了。当我成为c一高的学生时,c一高已经成立有五年了。五年时间里,c一高和c高可是相互竞争的对手,拼升学率、拼获奖率,总之什么都要拼一通。谁叫c一高刚好又在c高隔壁,两个学校仅隔一个运动场。说到这个运动场又不得不说,尽管c一高具有这个运动场的所有权,但c高与运动场都是先于c一高存在已久,再加上运动场地处c一高校园外围,所以很不幸的,运动场被两所学校共用,当然c一高享有优先使用权。鉴于这样的历史背景,两校学生私下里的相互交流学习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我是怎么认识秦齐华的(仅限于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能进c高和c一高这两所高中的人,大部分都是c城实验中学上来的。而实验中学只有初中部,这又增加了大家互相认识的概率,我是实验中学上来的,自然秦齐华也是实验中学上来的。早在初中时期就对秦齐华有所耳闻,但一直没见过真人,那会儿认为他不过是将初中的传奇延续到高中罢了。 因为两所高中离得近,放学时间又一致,一到放学时间整条公路都是人,可以堪称摩肩接踵。偏偏我回家要经过c高,而秦齐华要经过c一高,于是高一那年,我就总能在放学时间偶遇这位风云人物。刚开始,当然并不认识,只是对在路上碰见的那个比较扎眼的人有点印象。某一次在他又一次经过我身边后,离我几步远的一个女生跟她的朋友说,“就是他,秦齐华。”于是,我认识了,果然传闻并不虚假,那外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在那个成绩第一的年代,这样的男生很难不引人注目。 自从我认识了秦齐华后,顺带的,我又认识了一个人——额,那个女生——陈芷凡,我3班,她1班,回家跟我顺路,不过我们不熟,在路上也总是错开几步走的那种。那女生看样子对秦齐华很是痴迷,每次碰见秦齐华,都能跟她朋友聊得格外激动,她应该属于情绪外放型的吧,我猜。其实,我真不想偷听她们的聊天内容,可是路就这么大一点,她们声音也不算低,久而久之还是能脑补出个大概。 据说秦齐华是一个非常专情的人,与前女友分手多年还专情于她。他的前女友是我们c一高今年刚毕业的学生,他上高中的时候就总是来c一高打球或踢球,没想到现在都毕业了,还会过来。我嘛,比较好奇明年以后他是不是还会来c一高,毕竟前女友都毕业了,应该没理由了吧。 楚风每个周日都会来找我,出去的首要目的就是吃饭。他要是找别的借口见我,我说不定还会拒绝,可就是吃饭,我实在抵不住诱huo。我这个人啊,最抗拒不了的就是食物,尤其是好吃的食物。他一个北方人,偏偏带我去吃的东西都特别对我胃口,再加上那会儿家里零用钱给得少,基本没在外面吃过饭,所以对外面的饭菜还是比较有新鲜感的。为了那几顿饭,我都向爸妈撒了好几次谎,每次都说要去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吃完饭,通常我们还会逛逛街看看书。那个时候的c城,娱乐设施少得可怜,大型商场也没有几家,我们基本能绕着主城区走上好几圈,只看不买也是一种乐趣,偶尔也会走进书店里耗上一两个小时。中学的我,对世界名著、中国经典有着极度疯狂的迷恋,在我心里它们就是文学界的权威。尽管到现在,我仍然没能完整的将红楼梦读完,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囤书,不过囤的书再也不局限于经典名著了。每次去书店我都能带上一两本战利品回家,当然出于绅士风度,楚风都会帮我把钱付了。我也不矫情,他要付钱我也不跟他争,买完书了就请他去吃散布在c城各个角落的小吃,牛杂、章鱼小丸子、鸡蛋仔、钵仔糕、珍珠女乃茶、沙冰等等,但凡我喜欢的我都带他去吃,也不管他爱不爱吃。 只要是天气不错的下午放学时间,楚风都会出现在我们学校运动场上,有时打篮球,有时踢足球。放学后,我通常会揣本书挑个能看得见他的地方静静呆着,远远地看着他运动。他打球间隙会跑过来跟我打声招呼聊上几句,有时他也会带上他的小伙伴们介绍给我认识。一来二去,我和秦齐华总算是认识了,也就仅限于互相认识,还因为是性格的关系,我慢熟得很。在球场上出现的次数多了,我才发现陈芷凡出现的频率也很高,莫非这就是缘分?转念一想,也对,这群人里有秦齐华,有他就有她,看来这个女生真是走火入魔了。闲着无聊时,我就会观察陈芷凡,她会很专注的看向秦齐华,可是当秦齐华将脸往她那边转时,她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种暗恋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得让人心疼。 熟悉后,我唯唯诺诺地找楚风去求证秦齐华的专情传闻,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说不过去。楚风说,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他可是冒了被打的危险踏足了那个堪称秦家禁区的秦齐华房间,成功地发现他亲爱的表弟果然如我们传闻中那般专情,只不过专情的对象好像是我们这一届的某个女生。看样子,传闻果然不是一个百分百真实的东西。 八月份过得飞快,楚风在最后一个周日竟然向我表了白。青春年少的感情来得迅猛而又直接,我在感叹的同时竟然可耻的和他产生了共鸣。 他眼睛闪闪亮亮的看着我,“丫头,我喜欢你。” 我喜欢他喊我丫头的样子,没来由的就是喜欢这种亲昵。我爸妈最亲昵的叫法也就是“蓝蓝”,什么丫头、宝贝、宝宝的昵称从来没有喊过。 “我也是。”我小声嘀咕道。 “什么,听不见,大点声。”他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好话不说第二遍,没听见就算了,我打定主意不再开尊口。 气呼呼的看着他,兴许是他终于意识到这就是女孩子应该有的矜持,于是低声哄我,“好啦,我知道了。” 说着就一把将我抱住,让我的头紧贴他的胸膛,那是我第一次跟男生这么面对面地紧贴在一起,脸颊都快烧了起来。 就这样贴了好一会儿,他捧起我的脸,把头凑近,“丫头,你脸红啦!” 说罢还把嘴唇给贴了上来,我终于体会到那种实质性的亲吻了,湿湿的软软的温温的,就如同棉花糖一样甜蜜,这种感觉直至今日还如此的清晰、深刻。 吻完,他抬起我的头,黑黑的眼眸望进我的双眼,“丫头,我月底回s市。” “开学啦?”他没有回应,只是将抱得我更紧了。 s市离c城很远,c城在中国的西南方,而s市地处中国的东北方,这就是我们的距离,远到要经历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加三个多小时的汽车。所幸我们恋爱了,所幸我今年高三。我暗暗下定决心,以他的学校为目标,即使不能跟他一个学校,但是同一个城市也是可以的。 国庆节 c一高九月二日正式开学,本算比较安静的学校一下子到处都是人,放学时间又恢复了人满为患的热闹。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熬了几天后,我终于适应了真正的高三生活和节奏。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我的成绩还算是比较满意。 那会儿我还没有配备手机,联系上非常不方便,我们只能在周末晚上或周日下午才有很多时间上网聊天或打电话。那个时候,我家的电脑还是大**的台式机,虽然放在我房间,但毕竟是高中生,面临着高考的压力,爸妈三令五申地让我注意学习和娱乐的界限,我也不好整晚或整个下午泡在电脑前,而电话就不用说了,总是偷偷模模地挑爸妈不在家的时间打。基本上是我先打过去找他,他方便了就打过来和我聊上一会儿。现在回忆起那时,其实我很享受那种紧张又刺激的感觉,既要瞒着父母师长,还要保持学习成绩。 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九月又即将过去,在“十一”国庆节前,学校又组织了一次月考。月考完就可以直接放国庆假了,学校破天荒的给高三放了整整七天假,因着这种振奋人心的假期安排,我们试也考得特别轻松自在。 爸妈老早就计划了“十一”的旅游节目,时年就读高一无升学压力的凌天理所当然的被包括在计划内。而我,他们琢磨着我学校估计没几天假,所以从来没有把列入计划的打算。当我半个月前知道放假消息后,第一时间跟他们强调了下放假时间,顺便表示了我强烈与他们一起出游的愿望。而当我三十号考完试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时,才发现他们竟然还是狠心的把我抛弃了。 当我在电视柜上发现他们给我留的小纸条和生活费时,我觉得他们对此行动早有预谋。小纸条洋洋洒洒的几行字,大概交代了他们的假期安排、回程时间及我一个人在家需要注意的事项。 幸亏我妈做饭老爱喊上我去学习顺便给你她打下水,耳濡目染下我的厨艺还算凑活,这七天的**生活完全不成问题。冰箱里还有一些新鲜蔬菜足够我一个人吃两天,加上爸妈留的那些生活费,我大概算了下,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当下便喜滋滋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正当我在厨房为自己的晚饭奋斗时,门铃意外地响了,这个时间,没有别人会来了吧?鉴于我一个人在家,我爸妈给我下了死命令,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我小心翼翼地往猫眼一凑,门外的人正在来回走动着,一阵欣喜若狂,我赶紧打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你不高兴么?”楚风进门顺手将行李袋往鞋柜边上一放。 “来得真巧,我爸妈他们都不在家。”幸亏爸妈不在家,要不还不好解释我们俩的关系。 “嗯。”门一关,楚风顺手把我揽了过去,“一个月不见,怎么又瘦了?” “学习努力了呗!”我回抱他,他身上有股清新的味道,我忍不住深深嗅了下。 他呵呵的笑开了,“你这小丫头,这么不懂情趣,还以为你会说想我想得瘦了呢?” 光顾着和他说话,我突然想起我刚在厨房正在忙的活。一把推开他往厨房跑去,果然,我的蜜汁鸡翅还是糊了。 “丫头,我肚子饿了,有啥好吃的没?”他揉着肚子靠在厨房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你还好意思说,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我把锅直接递到他面前,“看吧,都糊了。” 看着那几只略显焦黑的鸡翅膀,我又忍不住心痛了,我的蜜汁鸡翅啊!才第一次做,就这样被打击了,顿时信心全无。 “应该不会太难吃吧?”楚风看了眼锅,思考了很久。 “难吃也得吃,浪费可耻!”幸亏晚饭多煮了一倍,要是刚煮够一个人吃的话,估计都粘电饭锅底去了。 再多做了一道鸡蛋汤和一道青菜,我们总算开吃了。 “你的厨艺不赖嘛。”他嘴巴塞满了饭菜,说话含糊不清,但我还是听懂了。 我笑而不语,又往他的碗里夹了几筷子青菜。 吃过饭后,他很自然的就担负起收拾碗筷的责任,居家好男人的形象瞬间清晰明朗,嗯,孺子可教。 看楚风收拾完,我正打算把他送走。结果他大少爷直接就往我身边一坐,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说。”我有不祥的预感。 “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你姑不是在c城吗?” “他们不知道我回来。” “……”来得真巧,偏偏是我爸妈凌天不在家的时候。 草草地将楚风安排好,他拿着换洗的衣服就去洗澡去了,我独自在客厅看电视。随着国庆节的到来,连带着电视节目都变得特别的欢乐。那个时候电视节目的笑点都很高大上,所以我很给力的笑了起来。 当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那兀自沉浸在搞笑节目的脑子一时运转不过来,身体倒是先行做出反应——咽了咽口水。nm,这是红果果的浴后美男诱huo,怪不得人家说红颜祸水呢。 我洗澡向来耗时,再加上那个时候头发比较长,每次洗头都要花好长时间。于是,当我正站在花洒下冲洗满头泡沫的时候,“砰”的一声,我扭头转向发声源,在视线比较模糊的情况下看见了他,他华丽丽的站在浴室门口,额,门是被他撞开了。 我下意识地尖叫起来,而他正呆愣在门边,满脸通红。 “那个……”他声音低沉,“我以为……,对不起。” 我什么都顾不上就冲过去,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关上了门,浑身发烧,这下好了,没脸见人了。磨磨蹭蹭了好久,我终于还是踏出了浴室门,“我好了。” 听到我的声音,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赶紧别开脸去,脸颊愈发潮红,“对不起,刚才我以为……” “stop,不要再说了。”我赶紧把他的话打住。 他还想解释,但我一记凌厉的眼神杀过去,他立马轻声的应了句,“嗯。” 我红着脸转身跑进房间关上门,不敢再和他有过多交流。 大概十点左右吧,他过来敲敲我的门,“我要睡觉了。” 本来就心里紧张,此时听到他的话,我更是坐立不安。脑子里转了老半天该怎么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还没收拾好凌天的房间呢。我家有三个房间,爸妈一间,我一间,凌天一间。我和爸妈的房间都不可能给他睡,那就只剩凌天的房间了,可是凌天有严重的洁癖,决不允许别人用他的被褥,但是只要重新拿一套被褥换掉他自己那套也就无所谓了。幸亏楚风提醒了我,要不凌天回来非得展开一场猫狗大战不可。 我打开门,他还在门外,倚在门边的墙上,眼睛奕奕有神,见我想出去,他仍旧不为所动。 我目测了下距离,勉强能从他身旁的空隙穿过去。咬咬牙,我屏住呼吸尽量不碰到他。 没想到一步都还没跨出,就被他一把拉住,往他的怀里带过去。 我倒在他怀里,不敢随便乱动,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接下来的事情,咳咳,他和我都没有经验,我们就互相摩挲,模仿电影里的亲热戏。 我知道第一次很疼,只是,没有人告诉我这第一次真是太tnnd疼了,我眼泪都流了下来。 楚风看着我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眼角还淌着泪,心疼得停下了来。 我强忍住痛,彪悍的说:“不许停,你现在停下来我就白疼了!” “丫头,你……”他失声大笑,“哈哈……” 年轻气盛的我们,做事并不考虑后果。总是想当然的认为,概率太小了,怎么也不会轮到自己头上,所以只是一味享受过程,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几天,我们总是前后脚出门逛街、买菜,毕竟我家附近的街坊邻居都是相识已久的人。真要一起出门被哪个邻居碰上,指不定爸妈一回来就能把我削一顿。 那会儿觉得c城很大,大到以为只要不是在家附近,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认识的人。长大了才发现,在c城随便逛一圈,都能碰上好多个熟面孔,或多或少与我或是我家人亲戚有着那么一点点关系。当时的c城,外地人并不多,本地人鲜少说普通话,楚风那标准的京普显得尤为显眼,特别是我们一起买东西时。有时候走在路上,我们两个说话声音大点都能引起路人的侧目。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到后来才发现,爸妈其实早已知道我恋爱的事实,只是,他们认为我这个恋爱并不影响学习,加之他们一直认为我清楚的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所以就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是短短几天,我仍然感觉很幸福,就跟普通夫妻一样,你做饭我刷碗,那是一种平凡却甜蜜的幸福,那是很多年后的我仍然向往的那种幸福。 国庆节就这样过去了,楚风在我爸妈凌天回来前就已经离开。直至离开,我仍不知道楚风来c城的原因,当然他也没有说,权当是他想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