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诛界》 楔子 宇殿内的祥云柱发出呜咽之声,柱末一缕黑气绕柱缓缓升腾,祥云瑞气想要抵抗,却节节败退,黑气步步紧逼,直至柱梢。眼看黑气就要彻底胜利,祥云变,金龙现,抵住黑气的攻势。金龙正要反击,黑气猛然幻化,亦成龙身,与金龙对战,都有优劣之态,一时难分胜负,暂呈犄角之势。 本欲安眠的玉皇大帝看到祥云柱突变,暗道不好,翻身下榻,来不急屐履,赤脚奔出锦殿,隐了身形气息,朝星宿仙山飞去。 仙山之巅早有人等,那人知玉帝前来,并未转身行礼,依旧背对玉帝。玉帝也不见愠怒,朝那人道:“祥云柱有变,黑气缠绕,黑龙逼得祥龙现身,恐又是一场劫难。” 那人没有接话,静静地站着,观望着那一片星海。玉帝也缄默下来,不去打扰那人。 星海一派祥和,有列有序,互不侵扰,散落在明朗之中,辽阔,大气。 “唉,起雾了。”那人说了一句后便不再言语。 玉帝望向星海,果然,雾气越来越重,星海已经朦胧,看不仔细,玉帝的心渐渐下沉。 突然,星海大乱,众星似是遇到追杀,纷纷逃窜,只见南面一星岿然不动,隐隐有吞噬之意。待到此星有了行动,竟是直指一颗低芒小星,小星若隐若现,全然不知周遭变故。 玉帝紧握拳头,眉心更加聚拢,眼看小星将被吞噬,东面一星猛然发力,护住小星,此时,暂呈犄角之势。 玉帝拂袖抬臂,指着那南面之星,怒道:“这这……这简直是反了天了,竟有人敢再次兴风作浪,将主意打到后土娘娘的身上!” 那人似是没有感觉到玉帝的怒气,声音依然淡淡:“这些只是蝼蚁,相对于这明面上的势力,暗处才最难掌控,你看那。” 玉帝顺着那人手指指向,果见西边一颗星沉稳悬浮,气势内敛,不惊也不锐。 “西方极乐也有变?他们也想造反?”玉帝压下怒气,像是自言自语。 那人斜睥一眼玉帝,冷哼一声:“要是西方极乐也好,总归都凑到明处,就怕如来没那么大的野心。”训斥之意相当明显。 玉帝心下一凛,竟对那人的忤逆没有丝毫怪罪,反而俯首道:“您教训的是。” 那人盯着小星沉思片刻,再次开口:“后土星暗淡,后土将有大劫,这已无可避免,她在轮回之中,内心已成她逃过劫难的外力,而那些外在因素反而会左右她,成为最大助推,后土能否逃过劫难,就看哪股助推力最是强大。如若后土难逃劫难,那么天地就会陷入万年来最大的灾难,天将不为天,地将不为地。” 听得此话,玉帝内心惊颤,但毕竟是经历过太多大事的人,又是天之尊主,这时候自是不能乱了阵脚,稳住心神,想通其中关键,回道:“我明白。”玉帝自称为“我”,而不是“朕”。 “父皇,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玉帝一句“父皇”,就见那人缓缓转身。如若有第三人在,一定会大惊,看眉目,玉帝与那人像到了眉心里,再者能当得起玉帝“父皇”的,便只有玉帝的父亲,“东王公”东皇太一。原来外界盛传的东王公助儿大战后,心神消散,最终元灵暗淡,神体消融,都是假的,东王公根本没死,而是隐于星海,甘愿成儿子的辅助势力,并在星海之中巧布“星辰”局,好时时掌山河迁移,观天地变故,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希望助其子在位期间可以风调雨顺,天地有序,山河稳固。 看到玉帝眼中的精光,东王公点点头,手一挥,道:“回去吧,别让人起了疑。” 玉帝拜辞,转身腾飞,身后蓦然传来东王公的叮嘱:照顾好你母后,万事谨慎、小心。 玉帝脊梁一震,心情复杂,父皇为了帮他,对外宣布去世,却独身隐于此地,隔绝隐瞒除己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母后。紧了紧拳头,终究放弃了转身的念头,再次隐了气息,直朝锦殿飞去。 玉帝躺在榻上不能安眠,祥云柱虽已恢复原样,但带来的警示太过严重,一晚上心里都在盘算,最终决定先按捺不动,等对方激进,自动露出尾巴。 再说东王公,他看着玉帝飞掠而去的身影,重重地叹口气,望着西面那伺机而动的锐星,竟有股说不明的心绪缠绕心头。 “唉,希望一切是我多想。是该到唤醒你的时候了啊。否则这天就……唉。”剩下的话全部化为一声叹息,而后身子陡然一变,逐渐透明化,直至整个人与星海空间融为一体。 在玉帝离去,东王公隐去后,后土星突然移位,其旁边乍现一颗若隐若现的星辰,霸占其位,却不赶尽杀绝,反而在压下后土星后用一股吸力定住后土星,同排并立。 东王公感觉到星海异动,现身细瞧,却仍是刚才局势,没发现端倪。又观察了七个时辰,直到确定没有再起变故时,再次隐去。 原来,霸道的星辰在东王公出现之时早已撤走,看到东王公离开,再次出现,看了看后土星,又倏然消失。 ——————————————————————————————————分割线 “噗”一口鲜血喷出,床上之人紧紧压住胸口,嘴角却勾起笑意:哼,东王公果然在世,唤醒?谁呢?后土?不可能。那又是谁,他在其中扮演的又是怎样一个角色?下来的事似乎更好玩了。微翘的嘴角,一缕鲜血,在他苍白的脸上平添妖娆,硬朗的轮廓,更衬精光蕴目。 心思翻转,沉声道:今天这一趟终是没白跑,既然都各怀心思,想按兵不动,这戏就未免太显枯燥。那么,我就扔一颗石子,替各位试试水。平静的日子是时候结束了。 床上之人缓缓吐出心口浊气,身形一变,闭目假寐,脑中翻转不断,事关千年谋划,生死大局,必须步步谨慎。 第一章 误入鬼门关 姜后愣愣地杵着,小嘴因眼前的情景大张,来不及合拢,也忘记了合拢。使劲眨了眨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沙石,还是干土,不是一块地如此光景,而是目光所及之处全部如是。天哪,这是哪里,姜后再怎么眨眼、拍脑袋,也无法将这一切变回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踩上去即会泛起尘土的道路两旁,茅草顶、土胚墙紧连,房子虽是死物,但却是有活气的,而此刻姜后感受到的确是灰一般的死气,死物散发死气,那么人就会觉得通体瘆得慌,瘆到心里、骨子里。 姜后彻底懵了,她每月底回家探望一次,明明是回自己家,回那个铺满柏油,二层林立的现代小镇而已,由于感冒,精神状态不好,上车一会就迷糊起来,突然听到售票员问“有下车的没”,浑身打了个激灵,睁眼一瞅,已经到了自家村口,赶紧边提大包小袋边喊停车,车还没停稳,车门也还没大开,就跳下车去。站稳脚跟,抬头一看,眼前的一切俨然与刚在车上看到的,养育了自己二十七年的小村不一样,柏油路不见了,小楼房不见了,连经常可以遇到的熟面孔也不知去了哪儿,除了小村格局没变,其他的则简直是无一相似之处,土路、沙石沟、毛胚房,空荡荡的街道,仿佛尘土掩盖了千年的原始部落,陷于地底的古村遗迹。 地底?遗迹?姜后越想越寒,愈加没有头绪,下车前还是车水马龙,而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姜后不知所措地愣着,她都搞不清自己是如何陷入如此诡异的处境的。 知道继续这样不作为下去,自己也许就永远走不出去,姜后压住心底的惊惧,抬脚迈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的方向。脚底带起的尘土,沾满了裤脚,发丝也染成了灰土色。再也顾不得什么,就一门心思赶路。 猛然看到前边转角处有一女子出现,衣着打扮和我辈实属一类,姜后大喜,赶紧追过去,近了一看,这不是同村的王丹嘛,大家伙一起读完初中的。有次打电话时听妈妈说她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挺滋润。姜后唤一声“王丹”,声音激动地有点发颤。 王丹住了脚,转身看向姜后的眼神中一丝惊讶闪过,而后回复平淡。 “王丹?”没有忽略王丹眼里的闪动,之后又淡漠到不能再淡漠的表情,姜后吃不准王丹的反应,再次轻唤一声。 王丹抬抬眼,盯了姜后一会,才缓缓开口:“你不该闯入的。姜后,一会你就跟着我,我送你出去。” “闯入?这是哪里?王丹,快告诉我这是哪里?我没想闯入哪,只是想回家。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这鬼地方到底是哪?”姜后听出王丹的弦外之音,心底又惊又激动,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惊的是入错了地方,激动的则是听王丹的口气,她显然知道怎么出去。 听到姜后提到“鬼地方”,王丹面色瞬间僵硬,声音不带一丝波动,“这就是‘鬼地方’。” “啊,王丹,你开玩笑的吧?我胆小,你可别吓我。”姜后心跳加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头却直打鼓,信吧,这一切太过滑稽,不信吧,又解释不了当下情形。不是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可即使信,一般常人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姜后可不是什么二般人,她真的难以接受“鬼地方”。 “快走,快走,看什么看。”后面传来一声叱喝,接着便是一阵抽泣,听起来大概有三四个人,声音有些不真切,应该离自己稍远。姜后欲回头,由于王丹与自己面正对,便先看到王丹的脸色猛然煞白,姜后眉头一皱,“你……” “姜后,神态放自然,快跟我走。”知道姜后要问什么,也没有时间回答她那些问题,王丹拉起姜后的左手腕就走。 事发突然,姜后还没来得急反应,被王丹这么一拉一拽,脚步踉跄,差点栽了跟头,刚出口的话也被噎到喉咙,呛得咳嗽还眼泪直流。 “呃……等等,不对不对,王丹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很真实,自己又不是鬼。”姜后心里直嘀咕,“那就是是骗人的喽,该不会我们这被某个名导相中,拍戏呢吧?我误闯剧场啦?或者是以此处为剧景,即兴表演?哇,要是这样就太帅气了,赶紧四处瞅瞅,找找破绽。”姜后头向右一偏。 王丹拉着姜后的手猛然一紧,沉声急吼:“千万别回头,姜后,你听着。这里是阴曹地府的入口——鬼门关,我是将死之人,来这确认身份。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明显你与我不一样……” “将死之人,那就是说你还没死,难道死前还要‘确认身份’?”姜后越听越感觉喜剧,忍不住打断王丹的话,“而且你又是怎么看出我与你不同的?”姜后更加肯定这是场戏,尤其是王丹刚才的话,看吧,骗人的吧,以为死亡是考试报名呀,还要什么“确认身份”! 王丹显然听出了姜后言语中的质疑,没有解释,而是接着刚才的话说:“我们后面是鬼卒,就是人间所称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收人三魂六魄,交由他们带至鬼门关,他们此刻正带魂过来,如若被他们发现你的异样,会强行把你带入地府,你就别再妄想回去。” “哼,你编,接着编,想玩是吧,我就陪你们玩玩。”姜后也起了玩心,“演戏嘛,没上过电视还没看过呀,就拿这次过过戏瘾。不让回头,我还偏回,怎么滴吧。”想到便做到,姜后从来都是言行一致的好孩子,头和身子直接来个180度大转弯。 哇塞,好酷!后面不远处有三五人往这边走来,其中两个人特别显眼,果真头戴牛头、马首,身材魁梧,着甲胄,分别手持枪矛、钢刀,一副大将风范。他们中间有一男两女,衣着正常,三人相互搀扶,看年龄,像是一家三口,目光透着关切,但甚是惨淡,脸色苍白凄然。嗯,不错,化妆师一看就是大师级别。 王丹还是没能阻止姜后转身,火气直往头上冲,刚想要一番训斥,可眼见的那群人过来,也不好发作,硬生生地压下怒火,拽着姜后往路边退,又急又无奈地小声嘱咐:“低头。” 姜后明显感觉到王丹的无奈,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倒是没再讨乐子,乖乖地站到了路边,可这眼嘛,嘿嘿,就不可能老老实实数脚趾头玩喽。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丹紧张至极,右手指甲掐入掌心,入肉,很疼,但无血,随着一双双鞋子过去,紧张才慢慢平复。 王丹抚抚胸口,深呼了口气,头还没抬起来,就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斜睥了眼姜后,见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左前方,顿感大事不妙。扬起头,果然,那两位爷住了脚,而咱这位姑女乃女乃还真是在和他们眼神对视,那眼神流露的玩味与挑衅意味太过明显,反而让牛头马面满脸疑惑。哎呀,麻烦大了,心脏又提到嗓子眼,王丹直想跺脚骂娘。 认定这是场戏的姜后可没有一丝恐惧,看到刚刚过去的五人突然停下转了过来,知道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起身与他们对峙,趣味般地看他们这场戏接下来怎么演。原本想抱个拳说声“差爷大名,如雷贯耳”的,奈何王丹的手攥的紧,一时没能抽出,只好作罢。却不想两位差爷先愣住了,比自己刚才的眉头还拧得紧,一时甚为得意。 其实牛头马面初始没太在意姜后两人,只是在看到一个身着黑衫牛仔的女子知他们过来时,没有其他鬼魅的小心翼翼,反而总是睥睨,一股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稍感诧异。一般鬼魅都了解他们的脾性,时好时坏,好时堪称普渡仙神,坏时,更比修罗夜叉。今天又顺利押解了三魂入关,一高兴,便也不计较此女子的大胆行为,不过经过时还是多看了几眼。 不对,牛头马面终是发现了姜后的异样,她大限未到,不是正常的的魂魄,齐齐驻足转身,同时也看到姜后扬头直射过来的眼光,瞬间被她眼中的情绪给搞懵了,有玩味,有挑衅,还有大大的笑意,他们愣住片刻。但是很快他们便恢复神情,眼中凶芒流转,驱魂走向姜后二人。 王丹看他们折回,心知大事不妙,却还是硬着头皮,满脸堆笑地迎向牛头马面:“差爷,你们是要去关口吧,我才从那过来,见判官在那,许是在等你们。”这真是王丹的权宜之计,她压根还没过去呢,怎见判官,只是想蒙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混过这一关。来不及考虑自己死后是否背上欺骗之罪,光是骗这两位爷就够她喝好几壶的。 可牛头马面不是泛泛之辈,虽说听到判官在等,心神晃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马面冷哼道:“哼,一个将死之人,还敢做这欺瞒之事,就不怕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受那拔舌之苦?” 听得此话,王丹回道:“我怎么敢,我一介妇孺,本就弱小,以后还得多仰仗两位帮护,又怎敢欺瞒呢。” “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你说你从鬼门关过来,那你现在这是往哪去?这条路可是通往关口的路径。难道……”牛头看了看姜后,立马想通了其中关系,怒喝质问,“莫不是你是要送人遁离?” 王丹浑身打个激灵,面色一沉,正不知如何回话,感觉眼前一晃,心下大惊,来不急阻拦,便见姜后站了出来,她的架势犹如一只愤怒的斗牛,一手叉腰,一手还被自己握着,样子稍显滑稽,但气势十足,双眼瞪得老大,脸颊鼓得跟包子似的。王丹正要呵斥,在收到姜后忿忿的眼神警告后,却选择了闭嘴。这祸已经闯了,骗也骗了,瞒也瞒了,鬼差是彻底得罪了,事却没能解决,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就让她折腾去,父亲做的孽,就由身为人女的她还给当事人的女儿吧,果然是因果报应啊。 第二章 冲突起 姜后当然不知王丹内心的想法,只觉左手臂一轻,大有重获自由的喜悦,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一眼镇住了王丹,迅速插上腰间,补足“泼妇”气势。姜后甚是满意自己的形象,更是对王丹大大滴赞赏,这小女娃一颤一抖的,入戏还挺深的。 “都装得挺像的,那我也装,恶心死你们。”姜后脑子里快速打着小算盘,突然灵光一闪,飘过“怡红院”三字,哇哈哈,姜后心里大笑,“接招吧。” 姜后突然来个形象大转变,手一扶,本就瘦小,腰肢如同细柳的她,扭腰款步走向牛头,“哎呦,这位爷,打扮得真有个性,这套行头真真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在哪买的,可否告知妈妈,我好发动姑娘们帮着扩散下,咱也办个化妆舞会,设个彩头,助助兴。那时爷的功劳可就大的海去了,你要见头牌,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王丹想过所有能想到的姜后的开场反击,就是没想到这个,不由扑哧一笑,那还管会不会罪加一等呢。 再看对面那三人,先是一愣,反应过姜后的话后憋得满脸通红,哪还有一点死人样,姜后撇撇嘴,一个个装神弄鬼,小心被阎王惦记呀。 牛头马面脸色一肃,扫了几人一眼,王丹倒没什么变化,还是满眼笑意,可那三人忍了、憋了不说,还得一个劲地压低头,刚刚的红脸刹那灰白。 “又一个想死之人。你姓甚名甚,快快报上。”马面幸灾乐祸的道。 “我自幼长在长风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姜后是也。”姜后这次回得干净利落。 马面看了看牛头,牛头颔首,只见两人收起枪矛、钢刀,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对合,空中赫然出现一幅卷轴,之后二人两臂分开,那幅卷轴也徐徐展开。上面的文字随着牛头马面的挥手左右移动,牛头马面细细翻看,似是终于确定了某些事,眸色微暗,又倏尔精光一闪。 “咦?演技?特效?这么厉害!哇,这么神奇的效果都能做出来,这可一定得请教请教。”看到这一幕,姜后那个惊奇呀,就要上前拉着牛头马面“不耻下问”。 姜后刚跨前一步,就被牛头马面喝住:“大胆狂魂,见了本差役不但不跪伏,反而出言不逊,更有甚者妄想再次私返人间,罪不可恕。” “喂喂喂,吼什么吼啊,耳朵都被震聋了。”姜后一股子痞子劲,还不忘用指头掏掏耳朵,“二位爷,气大伤身,火旺伤肝呀,哪天再不小心伤了肾,可就亏大发了。” 真的是不知者无畏,姜后就处于这个状态,压根就不相信这一切,所以她敢把鬼差的话当空气,敢叫嚣,敢挑衅。 姜后不信,王丹知道这是真的呀,抬眸瞥见牛头马面的脸到脖子瞬间变成烧烤色,看那样是真被气到了。 突然,马面五指微拢,呈利爪状,伸手就要去捏姜后的脖子,眼看就要抓到,王丹大惊,一猫腰,身子右前倾,把姜后撞到了一边,自己也借力斜倒在路上,二人堪堪躲过马面那狠辣的一击。 “哎呦,我的小蛮腰啊。”姜后没一丝心理准备,被猛劲一撞,人倒没扑地上,可腰是真的被晃到。到此刻还没弄清形势的她一脸哀怨,撅着小嘴,边揉腰边抱怨,“演戏这么拼命,能领奥斯卡啊?” 由于刚才的冲撞,姜后变为背对大家,她抱怨的同时,马面的攻势并没有停止,马面一击落空,大怒,左转身,抬腿便朝王丹踩踏而去,王丹顺势一滚,正好滚到姜后脚下,姜后刚刚稳住的身形又受冲击,一时间两人似人仰马翻,滚为一团。 地上乱滚,马面作势就要踢过去,此时姜后也不再管是真是假,拖了一把王丹,避开马面的一脚。 马面不停地攻击,虽处上风,却一直没达到目的,不禁越加愤恼,手上脚上的动作也越加快速。这可把姜后惹怒了,整个情绪翻涌,似是达到临界状态,一咕噜爬起来,直接迎向马面,然后提膝,飞腿,狠狠地踢去。 马面压根没料到姜后会正面反抗,一个措不及防,没制伏姜后不说,反而挨了她一脚,并且这一脚忒狠,太不是地方,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疼得直哆嗦。就算自己已成鬼魂,也是有七情六欲的,这该死的小鬼是想断了自己的命根。 牛头一看马面受挫,一挥手,另外三人的身体便被铁链锁缚,手脚也顷刻间套上链环。“回来,马面。”牛头低声吼道,“姜后,你乖乖束手就擒,否则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为人。” 姜后哈哈大笑:“为人有什么好,破了散了更好,都不用担心变成你们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多好。哈哈哈……”姜后此时都忘了她所坚信的一切是演戏,就那么顺意而为,依心而做。 反而是王丹听到牛头此话,瞬间失色,却硬壮着胆反问:“姜后有罪,罪不至灭。何况不知者无罪,她根本以为这些都是假的,她根本不知她的魂魄进入了魂界。你私自让她魂飞魄散,就不怕阎王治你的罪。” “哼,区区一个小鬼,我想怎么捏便怎么捏,阎王怎会为一个小鬼怪罪于我,冤魂多得是,要一个个清查洗冤,还不得累疯,谁还愿意掌这地府?”牛头不屑地说道,显然这种事他们平时干得多,根本不在乎多做一件,“还有你,不快快去验证身份,反而协助他人重返阳间,扰乱阴阳秩序,又几次阻我收魂,罪不可恕,还不快快就擒。” 姜后听到二人对话,恍惚起来,这到底是真是假,上述种种,不是演就能演出来的,刚刚她明显看到牛头马面开启卷轴时骤起的青光,那么真实,姜后感到头很胀,似要炸裂一般。她使劲用手拍打脑袋,王丹听到拍打声,转头发现姜后的异样,赶紧询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姜后告诫自己不要想、不要想……慢慢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这是戏份,眨巴眨巴眼睛,回道:“没事,别担心。”不等王丹开口,对着牛头冷笑:“什么罪不至罪的,戏完了赶紧收场,老娘肚子饿了,没工夫陪你们玩。要不给我弄点吃的,我旁边吃,你们则继续,我就当看猴耍,尤其是牛马二爷刚才启轴的那一幕,哎呀,那简直是‘帅’字无法来形容的啊。” 所有人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牛头想起王丹的话:她根本以为这些都是假的,她根本不知她的魂魄进入了魂界。再联系姜后的表现,牛头顿时想到:“她不是黑白无常带入的,真的只是误入进来的。难道就这样算了?”牛头转念一想,“嗯……不过,那又如何,这和平时黑白无常收错灵魂没什么两样,不想送回去了就直接扔到鬼门关口,反正阎王爷也懒得送回,判官改了大限,直接收了。” 牛头沉吟片刻,又听到姜后讽刺自己是猴,顿时恶向胆边生,召回马面,心念:“那就魂飞魄散吧,姜后。”双手一摊,银光乍现,光芒闪过,牛头已然持矛相对。 姜后一阵心悸,头脑又出现胀痛,似乎有一个低沉的男音在对自己说:“娘娘,这一切都是真的,要想离开这,就苏醒吧。”姜后头痛欲裂,“娘娘,娘娘是谁?”想大喊,想求助,却发不出声来,迷茫、惊恐、无措。 王丹再次看到姜后的不对劲,赶紧扯住姜后的双手,防止姜后失控伤了她自己。王丹此时也陷入惊慌,不知道怎么办得好。 马面没有再出面,只需一眼,他就知道牛头动了毁灭之心。果见牛头唤出枪矛,矛头直指姜后,口中念念有词,银色枪尖随着枪身的旋转,在空中慢慢勾画出三个并排圆圈,之后圆圈陡然一变,左边一个幻化成地狱模样,里面鬼影重重,刑具种种,万千形态跃然目中;右边一个变为人间界,人们劳作生活,牲畜聚集百态;中间的圆圈则仙雾缭绕,瑞光气盛,想来便是那仙界。 姜后对王丹的话毫无反应,只看到牛头的嘴不停地开合,随着牛头嘴巴开合频率变快,那个犹如幻象的召唤声音越来越清晰,姜后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陷入混沌状态。 牛头停止了念咒,他没有心思去查看姜后突兀出现异样状态的原因,只是一心要打散姜后的魂魄。完成了布阵,牛头瞪着姜后道:“小鬼,既然你惹了我们,我便将你从‘六道阵’除名,收你魂魄,让你灰飞烟灭,悔过、怨恨也会统统消失,解月兑吧。”光芒扩散。 王丹大惊,却无计可施,牛头马面既已决心毁灭,单凭她们两个凡人女子也不可能逃月兑,况且姜后现在又是如此状态。算了,和姜后一起破灭吧,纵使牛头马面此刻没收自己,以后阴间日子肯定也过不下去。王丹搀扶着姜后,闭上眼眸,一起等那寒光笼罩全身 第三章 后土娘娘? 光圈扩大,慢慢笼罩住姜后二人,牛头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要不了多久,等那“六道阵”收合,就是姜后二人破灭之时。 马面见牛头收了局,本就不是善类的他没露出一丝一毫的怜悯,反而大大呼了一口气,对于牛头的此番作为很是高兴。自己在两女子手中吃瘪,又不好公报私仇,既然牛头出面,那就是公事,就是私的也能说成公的,黑的照样是白的。 倒是铁链锁缚的一家三口,看到闭目待死,哦,不是待死,是等待再无轮回的王丹和陷入无意识状态的姜后,颇感戚戚。人,活着为生,死了还不得解月兑,生前受压,死后亦然啊。 由于阵法的缘故,王丹顿感周身空气凝滞,自己的意识在被剥离,灵魂在被一点点吞噬。痛苦,撕扯,内心坚定了破灭的信念也在此时颤抖起来。搀着姜后的掌心力度逐渐加大,原来魂飞魄散是这种感觉,就不知最后是不是如同影视剧中魂魄消散时像烟花洒落般绚烂。 浑浑沌沌的姜后似是月兑离了现下,可潜意识又在拉扯,手臂上传来的颤抖、疼痛让她感知到外界的异样,不对,王丹在害怕,她很疼。努力想打破这种状态,都没能做到,眼睛都没法睁开。 似是感觉到姜后的反抗,那个声音又突兀想起,再次召唤道:“娘娘,苏醒吧,你的朋友在为你受苦,再晚你就要失去一切。娘娘,你可是主宰大地阴阳的主子,怎能任人宰割,快苏醒吧。” 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召唤,姜后的自我意识一点一点的崩溃,直至完全湮灭在某一深处,无法触及。 “我是娘娘,我掌山河大地,管阴阳生育,握万物之灵,区区鬼卒能奈我何!”姜后像是突然换了个人,整个人瞬间沉静下来,一股子磅礴之气从体内涌出,缓缓将低垂的头抬起。 紧挨着姜后的王丹,也是最先感觉到姜后的变化,再次紧了紧手掌,想告诉姜后现下的情况,不能让姜后死在浑噩之中。正欲开口,到嘴的话也给硬生生咽下去,人比刚才抖得更厉害,抓着姜后臂膀的手也下意识抽了回来,抚上狂跳的心脏。这是怎么回事儿,那又是怎样的一双眸子。 当姜后倏忽睁开眼时,在场的所有鬼魅都被震慑住了。眼睛清明,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河水,只是墨绿的眼眶,赤红的眼球,使双眸显得异常妖野。越看越觉妖异,却越来越想看,红眸旋转,让人好想走进她的眸。 牛头一个激灵,猛然回魂,大惊,厉喝一声:“护住心神,元灵合一。” 这一声犹如当头一棒,敲醒逐渐沉沦的众人。大家纷纷清醒过来,再不敢去盯姜后的眸子。 马面压住元神的异常跳动,额头虚汗淋淋,心中直怪自己大意。 牛头立马发现不对劲,其他人显然没有自己和马面受到的影响大。看来,这与修习法力有关。“到了这一地步,此事怕不能善了了,”牛头面色一紧,眼中闪烁,对马面说:“别管姜后到底有何古怪,必取她命,灭她魂魄。” 马面点头,晃出枪矛,与牛头合在一起,摆好阵杖。 说来好笑,他们从开始就抱了毁魂灭迹的想法,就没打算善了过,现在反而认定是姜后不愿善了,牛头此话,任谁都觉得颇为搞笑,姜后更是讥笑出声。 “两位不觉得在铁了心毁灭我之后再说这话有点不对味吗?” 王丹总觉得姜后很不对劲,她说话的声音、语气没变,可就是给人一种不是她说出的感觉。尤其是姜后的那双赤眸,妖异至极。王丹敢拿自己仅剩的魂魄打保票,这绝对不是姜后,除了身体是她的没错,其他的无一属于姜后,包括像极了的姜后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突然有种掉进圈套的感觉。 圈套?有谁会跟她们两个凡人过不去呢?不对不对,自己大限将至,生死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姜后。对了,就是姜后,她无故出现在鬼门关,却全然不知,现在又是这一番妖异形态,显然也是茫然不知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姜后被设计了,还是如此恶毒的设计。 思及此,王丹更加忐忑,现在姜后和牛头马面对上,不知结果如何,就算侥幸逃月兑,姜后也是深陷迷局,不知背后捣鬼的是人是鬼。王丹的头瞬间两个大。 牛头马面没暇考虑这些,只知眼前的姜后会很难对付。他们不敢大意,将法力释放至最高境界,准备全力以赴,拿下姜后,生死不论。 姜后根本没把牛头马面的举动放在眼里,那是因为有足够大的信心,他们伤不了自己,不仅伤不了,而且若取他们的性命,易如反掌,就让他们折腾一会,毕竟要等的人还没来。 等牛头马面疯狂地拿出所有底牌取姜后之命时,鬼门关处传来一阵骚动。姜后心思低转,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一反手,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就让迎面而来的牛头马面难动分毫,再一反手,就压制的两人屈膝下跪。 这就是绝对压制。牛头马面才知他们压根不是姜后的对手,跪在地上,屈辱、不甘,却反抗不了。同时,他们还抱着一丝侥幸与幸灾乐祸,姜后不敢杀他们,而且他们刚释放全部法力时已然惊动了鬼族,阎王不会不管此事。 牛头马面相对了一半,姜后确实在等鬼族掌事者出现,但不是不敢杀他们,因为他们沦为了形势下的一个诱饵,还有点用。 耳中响起一阵破风声,姜后嘴角上扬,手一挥,便幻化出两只无形大手直接捏住牛头马面二人的脖子,两人再一次尝到了死亡的味道,想要扯去掐着自己的手,却握不住实体,只能乱打一气,也是渐渐的没了反抗的气力。 牛头马面的脸胀成了猪肝色,无形的手在不断加力,越捏越紧,他们马上就会再也见不到阎王了。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体会到了恐惧。 “手下留人。”同时,一股吸力直接从姜后手中硬是扯出牛头二人,而后便见残影凝聚,来人也是出现在了面前。一袭长衫,五官分明,没有兽首,亦无怪身,倒是与常人无异。 只见来人手指一点牛头马面的额头,便见早已晕厥的两人徐徐转醒。然后在空中随意一划,撕开了一道口,看了眼姜后身边的王丹,最后只将牛头马面和那一家三口送了进去,而后合上裂口,看不出一丝痕迹。 看到来人,一连串动作后,姜后赤眸微闪,收起杀意,淡淡地扫了一眼王丹,语带歉然地对来人道:“竟然惊动了东方鬼帝,小女子实在不该。”可是否真有歉意那就只有姜后自己知道了。 话说冥界神职第三强势之位就是这五方鬼帝。东方鬼帝蔡郁垒、神荼,治"桃止山"鬼门关;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治"嶓冢山";北方鬼帝张衡、杨云,治罗酆山;南方鬼帝杜子仁,治罗浮山;中央鬼帝周乞、稽康,治"抱犊山"。 此事虽然发生在鬼门关,按说也惊动不了鬼帝,最大化也就是召来个阎王。看来,事情发展比自己预想的更顺利,姜后脑中闪过欢愉。 东方鬼帝听出姜后话中有话,不露痕迹地回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郁垒管教不严,冒犯之处还望多多姑娘海涵。还有,您这位朋友在此处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可否让她先行处理好她的事情。”他倒是客客气气的,似是怕姜后信不过,还补充一句,“放心,以后不会为难您的朋友。” 王丹更加确信,此姜后非彼姜后,从刚才和现在姜后看自己那淡然的神情就可断定,除了躯体,从骨子里到眼神里都不是自小熟识的姜后。深凝了姜后一眼,朝东方鬼帝说句“谢谢”,王丹抬腿朝鬼门关口走去。 东方鬼帝老而成精的人,怎会放过丝毫蛛丝马迹,王丹凝视姜后的样子,皱起的眉头都可瞧出点值得梳理的端倪。 “既然姑娘朋友已走,那姑娘可否告知郁垒,因何来我地府,还与鬼差交了手?” 听出鬼帝语意,姜后哂笑,鬼帝终是会装,现在只剩二人,这苛责的意味就如此明显,当即也面带不愉地冷哼:“笑话,我本阴阳之神,有监察之责,难道诸事还要向你们报备?”训斥后接着反问一句,“鬼帝,别说你没认出我。” 东方鬼帝瞳孔微缩:难道她是后土娘娘。可转念一想,后土和自己颇熟,且……鬼帝盯着姜后的赤眸,摇头笑道:“娘娘从不称我为‘鬼帝’,都是直叫我名,姑娘冒充娘娘又是何用意。” “哈哈哈……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鬼帝就是鬼帝。”一阵厉笑,姜后鼓掌,“好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后土我是势在必得,给玉帝老儿传个话,这水很深,很好玩。”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而后姜后的眼睛渐转清明,身子却萎顿下来。 东方鬼帝一闪身便扶住了姜后,探着姜后手腕的手猛地一顿,闭目疏眉,股股灵力便传进姜后体内。明知姜后是被人控制,他没有出手,怕伤了无辜,更没在那人离开时阻拦,因为根本拦不住,控制姜后的仅是一丝精神意念,纵使切断了也对暗中人造不成什么伤害。鬼帝暗叹,暗中之人很厉害啊。 须臾,王丹一路跑来,看到姜后萎顿扶在鬼帝手上,心一沉,过去扶住姜后,脸色差得可以。 看到王丹的脸色,鬼帝心笑:这两小妮子还真够意气。咳嗽一声打破沉默,对王丹开口:“我没把她怎么样,控制她的人也已离去,想不到你心思如此通透,竟早早看出了端倪。” 王丹没因鬼帝的夸奖高兴,只是说:“我们是朋友。” 鬼帝点点头,这个回答和自己刚才的答案的异曲同工,手指指向一处,再次开口:“好了,看到你如此重情重意,本帝为你指条明路,速速带你朋友离去吧。” 王丹正欲说什么,突敢姜后一动,赶紧托起姜后的脸,姜后慢慢转醒。 姜后甩甩头,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王丹:“啊,我怎么睡着了,你们戏演完了?” 王丹顿时晕菜,正想让鬼帝帮着解释你下,转头才发现鬼帝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离开了。懒得再去解释让姜后明白现状,顺着姜后的话说:“呃,完了完了,我们收工回去吧,啊。”说完拉着姜后就朝东方鬼帝指的方向走去。 “好耶,万岁。”姜后一想到马上就有好多好吃的,简直开心极了,但不忘打击王丹,“你们这戏也真够无趣,把我都看睡着了。” 姜后一路叽叽喳喳,王丹则沉默不语,来到一处分岔口,王丹突然停下,姜后没注意,一下子撞在王丹身上。这一撞,也终让姜后住了口。 不等姜后说出心中疑问,王丹双手扶正姜后的头,面对自己,一字一句的说:“姜后,你不是问我怎么看出你和我们不一样吗,你不是想知道牛头马面开启卷轴的场景是如何做到的吗,我现在就来告诉你,这不是拍戏,我没骗你,这里就是阴曹地府的鬼门关,你看着我……” 只见王丹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着,然后双目、鼻子、嘴巴都成了窟窿,就连自己脸上的双手也不再有肉感,似是骷爪。姜后猛烈摇头,想要挣月兑王丹的手,不管是真是假,此刻,姜后真被吓到了。可自己越是挣扎,王丹的手劲越大,“啊……”终于承受不住惊吓,姜后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王丹恢复原样,无奈地摇摇头,附在姜后耳旁说了句:“姜后,对不起,我只知这种送人出去的办法。”说完,扶着姜后的手猛地一推,姜后的身形便彻底消失了。 望了眼桃止山方向,王丹也抬脚踏进姜后消失的地方。 王丹身形刚一消失,桃止山巅便闪现出一道身影,赫然便是东方鬼帝,他望着姜后二人离开的地方,所有所思。 第八章 三仙走人间 东方鬼帝在这边自娱,却不知玉帝派下来的三人闹出了个大尴尬。 “增长天王,这是哪里啊?”自从他们三人毫无目的的现身此处,就被震耳欲聋的乐声搞得头昏脑胀,武曲星君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里有门,推开进入看看不就得知晓了。”增长天王指着传出乐声的房间说。 “啊……”侍女推开门后,一声尖叫,捂住脸转身就跑。 其他二人心下诧异,也往里一瞧,由于刚那一声高音惊叫,里面所有人也全都停下动作望向他们,增长天王的脸瞬间涨红到耳根,而武曲星君眼神忽然变直。 增长天王干咳一声,打破尴尬,朝着里面停下舞步的暴露舞女和双目怒红的男人们打个歉意,拉起呆愣的武曲星君七扭八拐跑了出去。后面接着传来一阵“神经病”“疯子”“变态”“同志”的骂声。 直到跑到外面和侍女汇合,武曲星君还没回过神来。 “咳咳”增长天王又咳嗽两声,换回武曲星君的注意力。想了想道,“我们不能用天界称呼,得换个人间姓名。你们以后就叫我曾天吧。” 武曲星君回过神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见增长天王没有提刚才之事,赶紧道:“对对对,那我也取一个,叫武星。” 侍女看他们都是以自己仙位中两字命名,想了想,笑笑道:“奴婢就叫白嫣吧。” “好了好了,在我们跟前就别奴婢长奴婢短的了,我们比你稍长,以后你叫我们兄长就成。”武曲星君一副大老粗语气。 “是啊,我们同属天庭,又一起来到人间界,这是缘分。以后你呢,就是我们妹子,我们叫你‘嫣儿’,也不显生分。而且,别听大老粗的,我以前被玉帝罚下界,在人间呆过几十年,那时凡界都已不叫兄长,改称哥哥。喂,大老粗,你不是前不久才来过嘛,怎么还那么落伍?”增长天王不忘调侃武曲星君。 “妹子遵命。”白嫣见两位仙长都如此和气,满心欢喜,眼珠一转,乖巧的改口问道,“曾大哥,你在人间呆了十几年,一定很熟悉凡界生活吧。” 白嫣这一问,还不等增长天王回答,武曲星君就插话进来:“怪不得陛下放心你下界呢,原来是有经验的,啊,哈哈哈。话说你做了什么缺德事,陛下要罚你到凡界思过,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你,就知道你会报复。”增长天王见白嫣憋着笑意都快忍不住就,摆摆手道,“妹子,想笑就笑出来,没事。” 没有看武曲星君的样子,也能拜到他定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增长天王摊开双手,道:“这是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我身为增长天王,就是要辅助众人增长善根,有次却不小心把人间一武将的忠信善根给拨弄偏了,致使武将专权,国破家亡。”增长天王稍稍停顿,接着道,“你当时在凡界轮回,等你受诏返回天庭时,此事已被暂且压下,直到前不久你受命再次下界,我也是在那时才领了罚。” “哦~还是与我武卒有关,是谁被整错了?”一说起与“武”字有关的所有话题,武曲星君都很感兴趣,总是想一直话下去,“还有,你受罚竟拖了那么久!” “这个……没什么意思,都过去了。”增长天王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对着白嫣提议,“妹子,咱应该先研究一下策略,不能盲目行动,你说是吧。” 白嫣知道增长天王被罚的原因,也知武曲星君为何不知的原因,心下暗笑,这下,增长天王有麻烦喽。 “赶紧的,别转移话题,我不吃那套。”武曲星君可不管策不策略,在他看来,现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增长天王赶紧回答他,把他的好奇给解了,不然他就心痒痒。 在武曲星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追问下,增长天王脸色突然显得很窘迫,心里一边叫苦,一边暗骂自己嘴贱,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躲不过,干脆心一横,说出一个人名来。 “赵匡胤。”武曲星君念着此名,脸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黑,好不精彩。好一会,武曲星君咬牙切齿地道:“怪不得我一直搞不清楚,平时我只需下界点名封官,那次却突然被要求附身掌朝,原来是你害的。” 增长天王干笑两声,特别不好意思,不知说什么好,但还是为自己打圆场:“我那不是一时疏忽嘛,再说,你还当了回皇帝,生杀大权在握,多威风啊。嫣儿,你说对吧。” “威风个屁,我本就一武夫,带兵打仗,逍遥自在,让我坐那,再看着那批不完的折子,我感觉浑身难受。说得好听,你坐那试试。”武曲星君一脸忿忿,忍不住爆粗口,“再者说,你们不把实情告诉我,就一道圣旨,天庭上下全都瞒着我,要不是你说漏嘴,我还不知道呢。” “贤弟,这个……那个……不是我想当就能当的,”增长天王此时已是超级头大,心里直嘀咕,我说漏嘴,可没说得这么漏,还不是你要好奇追问,这下不仅气到自己,而且还咬着我不放,我才郁闷呢。 “别叫我贤弟,谁是你弟,当哥的有这么‘照顾’弟弟的?”武曲星君“照顾”两字咬得特别重,较真劲一上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增长天王苦思冥想,正不知如何解开这个疙瘩,三人一时沉静下来。谁没注意到武曲星君眼里一闪而过的狡诘。 武曲星君“咳咳”两声,打破沉寂,清清嗓子,道:“曾天,要想我们揭过此事,你帮我做一件事,怎么样?” “只要不伤天害理,违背天遵,别说一件,一百件都行。”增长天王想到能快快解围,立马答应下来。 “嗯,保证不是让你做坏事,而且此事对你来说很简单。”武曲星君还是没有说具体让做什么。 增长天王头点地如同捣蒜,一个劲催促:“行行行,我答应,你说吧。” “从此以后,在凡界我就是老大,你得把我叫大哥。”武曲星君乐悠悠地道。 “你……”话说武曲星君提的这个要求真不高,但在增长天王看来,却是相当难办,当下一阵气结,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不到,还是想反悔?增长天王就这本事?”武曲星君故意打击增长天王。 被武曲星君这么一刺激,增长天王感觉浑身血液直往头上涌。 “好好好,今天我认栽,你祈福以后千万别出错。否则……哼。”增长天王终是认下了这次霉。 武曲星君一脸得逞的笑道:“那,叫声‘大哥’听听。” 增长天王看着武曲星君欠扁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 白嫣作为旁观者,瞧着增长天王一副恨不得吃了武曲星君的样子,白嫣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眼泪直流。 “喂喂喂,小丫头,大哥可不是让曾天一个人叫的,你也得叫。”武曲星君看白嫣笑得灿烂,打趣道。 “呃……”白嫣的小脸也瞬间垮了下来。 “哈哈哈……”这是,瞅着白嫣委屈的样子,增长天王和武曲星君两人终是揭过了那事,同时开怀大笑。 开心总是短暂的,开心过后,也必须面对那些或者迷茫或者惆怅的事。 两位仙长如此亲切,白嫣觉得此刻自己很幸福,幸福的同时,就想到后土娘娘平日对自己的恩情,心下又是一阵凄然。 两人也是发现了白嫣的不愉,停下笑闹,关心的问:“妹子,怎么了?” 白嫣对两位哥哥说:“没事,我就是想娘娘了。我们现在犹如大海捞针,从哪里开头找娘娘啊?” 两人心情也瞬时低落,增长天王考虑一下,说:“我看,最好从被控制那人下手,看能否顺藤模瓜,找出点蛛丝马迹。” “嗯,如果能早早揪出幕后之人,保了娘娘安全也好。”白嫣赞同道。 武曲星君点点头,正要言语,突然看到三人所穿衣服,指着大笑一阵,催促道:“走走走,先赶紧想办法换套行头,我们这个打扮在凡界可算得上惊世骇俗了。” 增长天王和白嫣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朝服、侍女裙,增长天王想到刚才里面之人咒骂的话语,猛然领悟,当下也大笑起来。 三人一个闪身,便出现在附近的一家服装殿内,经历过现代生活的两位仙人,可知道店里有所谓的高科技“监控器”,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现身。先是隐身寻到“监控器”所在,施法挡住探测,而后大摇大摆地挑换起了衣服。 “我们这模样不似鬼魅,和常人无异,稍加变幻即可。”增长天王道,他转念又想起人们喊的一个词,问道,“‘同志’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志同道合嘛,你忘了?”武曲星君下意识回道。 “好像是,这个称呼人挺有意思的,我喜欢。”增长天王觉得这个词不错,又默念一遍“同志”-感觉更有味道。 第九章 南宫宿是谁? 葬礼那天,悲痛掩过所有的气氛,姜后看着棺木入土,沉默着,她不知说什么,唯有缄默。 姜后再怎么打马虎眼,妈妈也终是发现姜后回来的这两天经常会魂不守舍的,悄悄找了个阴阳婆婆,给姜后求了一道驱邪避难的符,塞到姜后不常留意的提包夹层里。姜后依依不舍地告别家人,再次踏上返城的道路。 回到出租屋,姜后的精神顿时萎靡,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必须好好理理头绪。首先自己做了两个似梦非梦的梦,也或多或少得到了现实的验证;其次……幸亏,没有其次。姜后苦涩一笑,对着镜子握紧拳头,给自己大气:下一秒是美好的,肯定是美好的。 然后姜后惊喜的发现,下一秒真的很美好,她从镜子里面看到床角处躺着一张绿色的毛爷爷。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跑过去准备捡起来的时候,更开心的是,就在她弯腰低眉的同时,猛然瞥见床底下一个灰蒙蒙的钱币,她跪在地上伸手去够,指尖触到钱币的边缘,边缘上的小凹点就如一道电流,击中姜后的心脏,砰砰直跳。这不就是自己翻遍房间,找遍公司角角落落,早已丢失的幸运币吗? 赶紧拿出来,吹吹,再顾不得干净与否,直接用手擦去灰尘,“1999”,是它,是自己丢失的它,握着幸运币,姜后便把烦人的事一股脑抛到脑后。 清晨的闹铃是十分惹人厌的,平日,姜后总是下意识用被子蒙住头,能赖一分是一分,今个姜后却一改往日习性,闹铃刚响,她就一骨碌坐起来,两手一阵乱扒拉,突然咧嘴大笑,幸是独住,不然非吓坏他人不可。颤微微抽出左手,打开,掌心里一枚精亮的硬币出现在视线中,“1999”,这正是姜后昨日刚刚失而复得的幸运币。 大笑戛然而止,甜甜的笑意挂在嘴角,姜后小心翼翼地收好幸运币,今天会不会是最最不一样的一天? 惊喜,“1999”,七年前于她来说,是惊喜,今天,于他也定是惊喜。姜后昨晚就打电话请了假,就为了给他惊喜。 姜后一身碎花裙,站在他公司楼下,眼角的笑意羡煞旁人。当他看到她时,眼底的宠溺一闪而过,浅笑着走向姜后。 两人之间没有话语,随后姜后像献宝一般,拿出七年前他送她的幸运币,摊在掌心。 姜后想要看他惊喜的样子,可半晌之后,他的脸色变幻,有惊讶,有纠结,有淡漠……就是没有一丝喜色,最后,就连刚才的浅笑也消失殆尽。姜后顿时不知所措地揉着衣角。 “你不是说等我找到幸运币,就不生我气,还要跟我回家见爸妈吗?”姜后小声地问他。 “姜后,我……我是说过,可是那……那些都是借口,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他语气淡漠地说,虽然话语有些断续,可还是坚定的毋庸置疑,“姜后,我要结婚了。” 姜后震惊地睁大眼睛,想要把他看透一般,她不信,她真的不信,可是他对上她眸子的眼神没有丝毫闪烁。 姜后收回目光,缓缓闭上双目,而后用仅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低语:“谢谢你,骗过我。” 他看到姜后嘴角轻动,看到她紧闭的眸,他此刻好想扇自己两巴掌,好想紧紧抱住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这一切却都是真的,他连自己都骗不了,他反抗不了父母的时候,他也就失去了给她一个家的资格。 姜后依然闭着眼,转过身,狠狠吸口气,再缓缓呼出,而后抬脚离开,眼睛睁开的刹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没有转身,没有回头,没有理会背后的脚步声,一直朝前走去,任泪眼模糊。 直到公交缓缓启动,姜后也不曾回头再看一眼,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心绪复杂万千。 “既然舍不得,又为什么放手。”背后传来一低沉的嗓音。 他没有回头,苦涩地闭上眼:“我不配,你知道吗,那枚我送她的幸运币其实是我拿走的,那时我就放弃了我们的感情。” “哦,这么说,她手里的幸运币是假的喽。苏彻,她对你还真是死心。”依然低沉悦耳。 苏彻,姜后喜欢了八年的人。 “不可能,我看的清楚,她手上那枚是真的,如假包换。”苏彻嘴角酸涩,自嘲道,“许是她无意发现了这个秘密,呵,我还真是混蛋呢。” “确实挺混蛋的,不过世上又有几人能抵住金钱的诱惑,有它,就有女人,不是吗?”醇厚的声音,似在陈述一件事实,未起波澜。 这话在苏彻听来却是极为讽刺,如鲠在喉,但无从辩驳,世人如此,他现在也或多或少也是有这方面原因,一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苏彻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表情千年不变的男子,对任何事都是淡然处之的男子,突然问道:“她定是很恨我吧,宿?”对宿,他总是莫名的信任,尽管宿才来公司一个多月。 被称为“宿”的男子连眼角都没挑,回道:“不知道。”再没任何安慰的话,转身径直走向停车场。 三个字,南宫宿是真的不知道,却让苏彻陷入痛苦、愧疚与不舍的拉扯之中。 南宫宿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淡漠的表情竟破天荒地出现一丝玩味。 得来全不费功夫,幸运币,姜后无意发现?倒是要感谢暗处之人,总归确定此姜后是彼姜后,尽管要感谢之人是敌人。 神识早已锁定姜后的位置,驱车赶来,远远可见姜后落寞的背影,令人心疼恋爱的样子,落入南宫宿眼里,却不见波动,有的只是猎物,只是随时可以丢弃的草芥一般感觉。 南宫宿不会为任何人去喜去怒,因为,他本就是无心之人,心脏的位置,装着的不是心脏,而是一个使命。南宫宿,为使命生,为使命死,悲吗?不悲,南宫宿从来不知道何为悲。 南宫宿远远地看着姜后,神识却在她周身打探,没发现有其他神识跟随,想来暗中之人有所顾忌没有跟随,亦或是那人……扫过姜后的魂魄,原来如此。 眸光微暗,姜后只是那人的试水石子,本就无须太多费心,况且她已被抽离一魂一魄,根本不用再去随时盯梢,一切已在他人掌握,这招,不谓不毒。 南宫宿环顾四周,突然路边一人出现在视野中,那人双目紧闭,盘膝而坐,面前空空如也,却丝毫不显突兀。 那人似是感觉到被人盯视,倏忽睁开眼脸,两道精光直射过来,两人目光相汇,南宫宿冷笑,连他都来了,这阵仗,还真大。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想近办法接近姜后的东方鬼帝也。东方鬼帝虽不能轻易使用灵力,但敏锐的感知力还是毋庸置疑的,他锁眉看着远处的男子,想从对方身上瞧出点什么,可一番功夫之后,对此人的感知还是一片空白,能躲过东方鬼帝的探识,料也不是平凡之人。 南宫宿有绝对的把握,东方鬼帝无论如何也不会瞧出他的异样,他既然敢随意放出神识,都不怕暗中之人觉察,就更不会顾忌受到限制的东方鬼帝。 “东方鬼帝,是敌是友,他日便见分晓。”南宫宿瞥了眼姜后,开车离去,一眨眼便没入车流。 南宫宿的离开,并未让东方鬼帝舒心,直觉告诉他,此人绝不是表面上的人畜无害,绝对是个厉害角色,不简单。但他可以笃定,此人不是那日与自己交手之人,这局,越来越迷了啊。 收回目光,转向姜后,姜后全然不知她已被两人盯住,仍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悲戚。东方鬼帝见姜后走过来,眼神低迷,对她周遭的事情没丝毫关注,一副“别理我”的表情,得想个办法引起她的注意,嗯,有了。 姜后越想越伤心,怨、恨、不舍、自弃……各种情绪集聚,头脑昏沉肿胀,她感到急需发泄,否则会当场爆裂一般。步伐加快,穿过人群,突然耳边传来一句,“人间情事太过重,难懂,难懂。”姜后猛然驻足,顺着声音来向扫去,只见右边梧桐树下坐着一位闭目养神的男子,神色自然,与周围似是浑然天成,姜后深觉不是此人开口,许是刚才过路之人突发感慨,自己没注意罢了。况且她更不好意思扰了这种美感,抬脚离去,刚走几步,耳边又是一声轻叹传来:“哎,己欲明心,必先明意,心意,意从心生。” 姜后这次很确定,这两句话就是出自那位盘膝而坐的男子之口,止步,目光直直投向梧桐树下,正好撞上男子了然的笑意,姜后瞬时平静下来,心却不受控制地想要接近男子,步子也向那男子移去。停步,坐下,一气呵成。 等看到男子脸上的笑逐渐扩大,姜后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莽撞,想要干笑两声,却更觉可笑,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第十章 与鬼帝斗嘴 眼见那抹红延伸到了姜后的耳根,东方鬼帝忍不住大笑起来,引得路人频频观望,尤其还是这么帅气的一位男人发出如此爽朗的笑声,不时有少女投来炽热的目光,姜后在心底不停地埋怨,都怪自己耳朵尖、腿贱,怎么就过来了呢,怎么能过来呢? 东方鬼帝瞥见姜后懊悔的模样,赶忙忍住笑声,他可不想把好不容易才得此接近姜后的机会白白浪费掉。整整衣袖,干咳一声,打断姜后的思绪。 姜后抬眼,发现周围早已不再有太多的人群注视,但仍是难掩尴尬,“这个……嗯,那个……”吐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没一点完整性,左手的拇指与食指不停地捏着左耳垂,姜后寻思着怎样跳出眼下的处境。 每次遇到棘手的事,姜后都会习惯性地捏左耳垂,东方鬼帝看着姜后可爱的样子,心里有些发苦,真是造孽啊,就因为她是三阴生辰,便硬生生的被扯入本不属于她的世界,一魂一魄,好狠的心,她是他的棋子,难道我也要把她当棋子吗?不可以,天庭正道,怎可生出这歹心,我定要把她的魂魄给收回来。 眸色微沉,搭于膝上的手开始有规律的敲击,随着击点,姜后的深情渐入迷蒙,在五指交叠击打逐渐加快到某一点时,东方鬼帝猛然握紧了拳头,紧到似是要握碎一般,骨关节脆响,东方鬼帝瞬息清明,懊恼之色一闪而过:我怎么可以妇人之仁,如若她不当棋子,以后恐怕天地之间尸骨无存,我怎么可以因为一人,置天下万物于不顾,为她一人,陷所有生灵于水生火热,对不起,姜后。压住复杂情绪的同时,拇指不着痕迹地划过其余四指。 姜后的双眼复见清澈,她的左手还在捏耳垂,还在考虑怎么打破尴尬,竟是一点都不知刚才她的迷蒙。 东方鬼帝虽然受到限制,但对于招魂和抹除记忆这点小灵力还是可任意施展的,刚刚就在紧要关头,他及时刹车,才免了一场冲动下惹出的祸患,为不让姜后瞧异样,又动手洗去了她陷入迷蒙的那段记忆。 “别这个那个了,刚才那两句话就是我说的。”东方鬼帝心想等姜后来化解她的尴尬,谁知要到猴年马月,还是他直接接过的好。 姜后没想到男子先开了口,只得“呵呵”干笑两声应答。 东方鬼帝没理会姜后的傻样,接着说:“小姑娘是为情所困吧?”虽是疑问句,但其中更多的是肯定的意味。 “啊,大叔,你怎么知道?”听出东方鬼帝语气的笃定,姜后惊讶地问道。 “小姑娘,我很老吗?”姜后的一声“大叔”彻底地打败了东方鬼帝,他模模自己的脸,皮肤白内,光滑,不老呀,况且还是一副30岁的模样,怎么会老? “呃,不是不是的,大叔”姜后见男子如此在乎自己的叫法,急忙摇头解释,可是越急越出错,又一口“大叔”蹦出来,“不不不,大叔,是大哥。” 东方鬼帝看到姜后急得直摆手,却还是“大叔大叔”的喊,顿觉满头黑线,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底抗议:姜后,你能不能再迷糊点。 姜后看着男子无奈的表情,停下解释,她也好无奈的,谁曾想一个大男人会这么在乎年龄问题,况且自己是越解释越不清,还不如闭嘴的好。可是,这怎么能怪我嘛,是他张嘴闭嘴“小姑娘”的,以为自己张着一张青年脸,就可掩盖自己变老的现实吗?他的嘴巴可是诚实的很呐,既然叫我“小姑娘”,那就得有被别人称作“大叔”的觉悟,怪只怪你的嘴巴出卖了你。姜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越有理就越放松,越放松就越有战斗力。 东方鬼帝不知道姜后在心里是怎么编排自己的,但从她的脸上也能瞧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姜后撇撇嘴,“这位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姜后的拗劲一迸发,十头牛也拉不住,而且她会将意志全部转移到一件事上,就连刚刚的伤心欲绝也在此刻时段被抛到爪哇国。 “天机不可泄露。”东方鬼帝故弄玄虚地回道,哼,让你编排我,就不告诉你。 “切,这位大哥,你以为你是神算子啊,还天机。”姜后更觉搞笑。 东方鬼帝愣了一下,呆呆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算子?” “呃……”这下姜后乐了,随口邹的,竟然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姜后展颜一笑,眉毛一挑,轻勾食指,道:“想知道吗?你靠过来点,我就告诉你。” 东方鬼帝皱皱眉,直觉有点不对,但还是将头微前倾,姜后身体前驱,红唇轻启,吐出一句让东方鬼帝想暴跳却又不得不自怨的话:天机不可泄露。 看到男子被戏耍后急速变换的表情,姜后就开心不已,想跟老娘斗,你还女敕了点。 东方鬼帝与鬼神打的交道最多,尽管游历过人间,也是匆忙而过,没跟凡界有太多交集。这次来到人间,前段时间也是在别人恭敬的声中过日子,直到现在,他才领略到人的反抗性是如此强悍,呵,第一次栽到了凡人的手上。不过,胜负还未定,姜后走着瞧。 眼中流光一闪,东方鬼帝淡淡开口:“小姑娘,那我把天机泄露给你,你也告诉我,我们交换,成吗?” “不成不成,我可不想天打雷劈。”姜后猜不到男子喉咙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直接拒绝。 “好吧,你不说没关系,我可是很友好的,我泄露给你,到时天打雷劈的也是我,与你无忧。”本来想引姜后上钩的,却不想她开口便回绝,东方鬼帝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既然姜后不愿交换,那他就直说,反正就是要找回场子。“你说一个女孩子一脸悲切的走在大街上,目光涣散,百分之九十五都是遇到了感情困扰,傻子都能猜出来,哈哈哈。” “啧啧啧,有这么好笑吗?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你看出来了很得意吗?难道你平时比傻子还傻?”连续三个问句直接震住了狂笑的男子,姜后露出无比可怜,无比同情的模样,看到男子欲反击,嫣然一笑,又蹦出一句“你都不怕死,我再惜命倒显得小气,至于我怎么知道你叫神算子,我也不怕告诉你,因为……我是猜的。”说完瞥见男子微动的鼻翼,硬是将笑意憋回心底,她可不想再次引来路人的注目。 “呃”,东方鬼帝这时才体会到什么叫悔不当初,枉他天庭重臣,竟接二连三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姜后,倒是伶牙俐齿的紧。 姜后见男子吃瘪的样子,再瞧两人席地而坐的姿势,顿觉晕菜,自己怎么会和一个陌生人如朋友般嬉闹斗嘴,天,要是被死党看到,还不惊掉下巴。深觉不妥,姜后两手撑地,脚微用劲就站了起来。 东方鬼帝瞧见姜后要走,急忙出声阻止:“姜后,王丹目前过的很好。”打了那么多嘴仗,还没办正事呢,可不能就这么让姜后溜走了,况且这一声绝对完败姜后。 果然,姜后震惊的无以复加,嘴巴能塞进去一颗大鸭蛋,而后,手指颤抖地指着男子,满满的疑问全部化成了一个字:“你……你……你……” 话说这东方鬼帝也太幼稚了吧,竟跟一个凡人叫上了板,如若其他知道此事,指不定会笑掉大牙,可咱这位爷却没一点觉悟,双手抱胸,满意地欣赏着姜后震惊的样子,露出一脸欠扁的惬意。 欣赏的差不多了,东方鬼帝才慢慢站起来,走到姜后跟前,缓缓伸出手,一手将姜后伸 出的手指折回她的掌心,一手轻抬姜后的下巴,帮她合上嘴巴,做完这些后,还一脸嫌弃地说:“真难看。” 姜后回过神来,眸色倏然变冷,沉声问道:“你是谁?” 东方鬼帝迎着姜后的冷眸,心下诧异,这小姑娘竟能透出如此强烈的杀伐气息,恐是一般的战将也无法与之媲美,她到底有什么古怪,难道是那棵灵株? 东方鬼帝皱眉,正色道:“小姑娘,此刻我们非敌非友,如若非要计较的话,应该是朋友占得比重大些。”东方鬼帝实事求是。 “可我不认识你,且从未见过你。”姜后警惕的神色没有因为男子的一句话而放松丝毫。 “我是神算子,可窥天机,探天命,我说早已认识你和王丹,姜后,你信吗?”东方鬼帝看出姜后的疑虑,再次抛出王丹之名。 姜后其实早就信了,在男子喊出她和王丹的姓名之时,她就信了。可是,她信的只是他认识她们,而不是他们是朋友,况且,对一个她意识中从未出现过的陌生人,她更不会轻易松口说信,“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经过刚才的嘴仗,东方鬼帝深知姜后的脾性,他摇摇头,徐徐吐出一句话,任凭姜后整个人变成僵硬的木偶,整好衣摆,大步离开。 姜后由木偶变回来时,还是无法彻底消化掉今天的震撼,男子最后一句话竟是:鬼门关,灰飞烟灭。小姑娘,有事来无量小巷找我。 第十一章 预料之中 苏彻推门进来,南宫宿双臂环胸站在落地窗前,他没有转身,苏彻也能猜到南宫宿的表情,永远冷峻,千年不变。刚认识那会,苏彻还以为他是装模作样,久了才了然,南宫宿压根只有这一张脸,没人能猜出南宫宿的喜怒哀乐,更别谈去窥视他内心的想法。 “宿,有事?”苏彻打破沉默。 南宫宿依旧背对苏彻,声音不带一丝波动,说:“忘掉她,专心对待芙晴。” 苏彻怔忪,急声道:“你什么意思?你和芙晴什么关系,凭什么帮她说话?”苏彻当然知道南宫宿口中的“她”是谁,所以出口的质问声也越发阴郁。 “芙晴是你未婚妻,我是你的朋友,就这关系。”南宫宿本来是懒怠解释的,但听到苏彻变冷的质问,他还是解释了,苏彻是南宫宿醒来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他似乎不想失去。 苏彻也没想到南宫宿会解释,有些许惊讶,但对于南宫宿要他忘记姜后,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难免忿忿,自嘲道:“为了父母,我亲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开,凭什么现在又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把她从我的记忆彻底抹杀,就因为‘朋友’吗?”苏彻越说越激动,“要不是芙晴一厢情愿,她的家族不断施压,我们能走到这一步?让我对她好,简直是痴人说梦。宿,真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说此类话。” 苏彻说完,径直拉开办公室的门。拉上门的刹那,一声低沉的嗓音传来:“你的坚持,明天就会松塌。”脚步顿了顿,用力甩上门离去。 南宫宿转过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轻声说了句:“苏彻,对不起。” ————————————————————————————分割线 对于喜欢懒床的人来说,清晨的曙光总是稍纵即逝。 苏彻看到路对面的姜后,很自然地想起姜后说过的这句话,那时太阳高照,姜后一手举着冰淇淋,一手握成拳,在他跟前颇有伤怀的感慨。 这句话令为姜后撑着遮阳伞的苏彻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周末,精心策划约她出来,陪她,早早打去电话催促,这丫头竟还是来到了12点,真不敢想象,如果不催,是不是约会就自然泡汤。 苏彻陷入甜蜜的回忆,难得姜后今天没懒床,他的笑意加深,更加宠溺的望着对面的女子,可是,她瘦了呢,心骤然疼痛,如针扎。 眼看姜后即将转进街角的百货商场,苏彻不受控制地想要追进去,哪怕是看一眼,“偶遇”一次都行,悸动的心掌控着双脚,迈出一步,就离姜后近了一步,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去见她,去见她。 “苏彻……啊……”一声尖叫划破闹市的喧嚣,苏彻的臆想也在一股猛力的撞击下破碎。 几秒的沉静伴随着急速刹车声瞬间淹没在人群的尖叫声中。 等苏彻回过神来,芙晴已经重重地摔在了三四米远的地上,没见血,却更令人慌乱,苏彻疾步冲到芙晴身边,芙晴微微闪动的双眸,可看出她的生命正在流逝。苏彻颤抖地手欲要托起芙晴,可是却不敢轻易碰触,似是才想起来,掏出电话,紧张按下12键后,手一抖,手机落地。 旁边的好心人说救护车马上就到了,苏彻跪在芙晴身边,顿感自己好生无用,恨恨地砸向地面,手背霎时鲜血直流。 南宫宿握着水杯的手不由攥紧,“咔嚓”,水杯裂开,却不见掉落,而是迅速在南宫宿的手中消融,直至在他的掌心中变为粉末,倾斜手掌,粉末滑落。 南宫宿赶到医院时,芙晴还在急救,苏彻懊恼的靠在急救室的墙壁上,任芙晴的妈妈指责怒骂。 拍了一下苏彻的肩膀,苏彻抬起头,眼里顿时由自责懊恼燃为一团怒火,猛地一拳砸上南宫宿的面门。 南宫宿是何许人,早猜到会有如此待遇,不待苏彻的拳头落下,先一拳挥到了苏彻的右脸,顿时吓呆了芙晴的家人,迷惑,惊讶,不知这到底又是什么情况。 南宫宿本就不是凡人,要想制服苏彻简直易如反掌,但他没有那么做,只是用凡人之躯与苏彻拼斗。 苏彻手背的血沾染到南宫宿的白色衬衣上,都说愤怒的人最可怕,暴怒的人势不可挡,可是苏彻在南宫宿身上没讨到半点好处,除了弄脏了南宫宿的衣服,南宫宿的脸他没能挨到一下,倒是他的嘴角溢出鲜血。 不等赶来的护士开口阻止,南宫宿一把握住苏彻的拳头,闷声道:“发泄够了,出去说。”放开苏彻,大踏步走了出去。 苏彻顾不得芙晴家人的疑惑,抬脚跟上去。 医院停车场。 南宫宿站定,等着苏彻。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说?”苏彻压抑着吼道,刚刚在急救室外,他猛然想起昨天南宫宿说过的话,就像一记闷棍敲在头上,南宫宿显然知道有事发生,顾不得他是如何知道的,满脑子都被气愤占据,他怎么可以瞒着不说。 “说了有用吗?”南宫宿反问。 “怎么会没用,如果早知道,就能避免这事发生,而芙晴此刻也不会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生死未卜。”苏彻上前揪住南宫宿的衣领。 “这只是你和她的一场劫难,死不了人。”南宫宿没有在意苏彻的愤怒,淡淡开口。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咦,你?”苏彻又要被南宫宿气得发飙,突然觉察到南宫宿话中之意,登时顿住。 纵使一个人再怎么愚笨,到这时也终是能觉出不对劲。南宫宿昨天的话还犹在耳边,明显他知晓今天会出事,而且自己还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他竟只比芙晴的父母晚来一会,由此可见,他竟然知道今天会发生的具体事,况且,他刚还说这是一场劫,不会有人死,也就是说,芙晴会平安无事,这……南宫宿,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懂得阴阳之术,可浅窥凶吉之运罢了。”知晓苏彻心中所想,南宫宿解惑道。 苏彻瞪着眼,而后上下打量着南宫宿,皱眉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不想办法让我们避开凶运?” 南宫宿无奈地说:“我只是略懂皮毛,况且人在降生之时,命运早成定数,强行改运只会加强厄运的凶险,害人害己。” 尽管南宫宿语气十分无奈,但脸上还是一片冷峻。 苏彻咬咬牙,也沉默下来,深深地看了眼南宫宿,转身走向急诊部。 其实对于南宫宿的说法,苏彻只能相信百分之五十,他倒不是怀疑南宫宿什么,只是对南宫宿所说的略懂皮毛表示深刻怀疑。 而南宫宿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可信度确实不怎么高,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苏彻,对不起。这是南宫宿第二次对同一个人表达歉意,且都是在背后,南宫宿,是真的在乎苏彻这个朋友,但是命运的齿轮早就在轨道中咬合转动,他只能步步为营,哪怕是利用自己唯一的朋友,因为,他输不起。 南宫宿坐进驾驶室,朝空中勾勾手,嘴角微动,顷刻,手朝外扇,之后驾车离去。由于在车里,没人注意到他奇怪的行为。 吱——急救室门打开,医生刚一出来,芙晴的妈妈就扑上去,扯住医生的白袍衣袖,询问女儿的情况。 在生命面前,没人能镇定。芙晴的妈妈处事从小优雅,可在女儿生死未卜之时,任何的优雅都是造作,她只想女儿平安无事,恨不得躺在里面的是自己。 “手术很成功,只要安全过了今晚,病人就彻底地月兑离危险期。安太太请放心,安小姐吉人天相,没事的。”医生安抚住芙晴的妈妈,赶紧指挥护士将芙晴转移病房。 想起刚才的惊险,芙晴的主刀医生和一班护士就忍不住冷汗淋淋。病人在来医院的路上都几乎没了气息,颅内大出血。送进急救室抢救,输血、供氧、电击,似乎没起到一点作用,只能看着剩余的一点生命气息流逝。可是病人的家属是本省著名的企业家,如果他们的女儿死在了医院,那这家医院就不用开了。医生护士着急慌乱,却无力回天,正在自认倒霉,接来这一大瘟神。 突然,心电示波骤响,波线转为一条直线,医生大惊,正慌乱间,眼睛忽然瞪大,波线竟随后出现波动。来不及惊讶,赶紧安排救护人员检查人体各项指标,奇迹就这么发生了,大瘟神竟活了过来。激动的一班人马想要当即下跪磕头。 苏彻坐在病床前,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芙晴。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为那个人生,为那个人死。芙晴,她在撞开自己时是怎样的心境,她明知自己当时眼中只有姜后,若不是她,现在躺在这里的一定是自己吧。芙晴,是你笨,还是你无可救药了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们的婚姻不是你的问题,可我却将怨念一股脑撒到你身上,我这么混账,根本配不上你。宿说的对,我应该忘掉姜后,以后专心对你一人好。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苏彻一晚上都没眨眼,在芙晴耳边喃喃低语。在看到芙晴眼角滑落的泪水,苏彻终于安下心来。 第十六章 末探水空间 “这么说,安芙晴就是娘娘喽。”听完二人的叙述,白嫣激动不已。 曾天摇摇头,传音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仅凭主簿一人之言,就做推测,太过武断。”他和武星刚开始也是白嫣的这般反应,甚至比白嫣更激动,就差给主簿下跪磕头了。只是冷静下来细想,又觉得不太真实。倒不是说主簿的话不真实,而是觉得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娘娘。可是,再转念一想,主簿傲气的样子,表明在他们之前真的只有主簿一人知道这些阴司隐秘。 “不管怎样,安芙晴是娘娘的概率非常大,就连姜后我们也不能轻易排除。”白嫣听了曾天的分析后,做出结论。 “嗯,她们是重点对象,同时,我和曾天再打探打探,看其中还有没有隐情。”武星直爽,认为说的在理,他就认同。 曾天表示赞同:“嫣儿,你继续留意保护姜后,我们想办法接近安芙晴。” “大哥二哥,你们得快点行动,毕竟安芙晴是娘娘的可能性最大,她不能有任何闪失。”白嫣叮嘱道,“对了,我听姜后提到过安芙晴,她是姜后前男友的妻子。或许,你们可以先接近她老公。” “嗯,我们见机行事。”曾天颔首。 三人互相叮嘱一番,白嫣告辞:“大哥二哥,我出来时间不短了,得马上赶回去,恐姜后生疑。” “好,万事小心。”曾天也不罗嗦,当空一划,就见直落而下的水流在半中腰裂成上下两半,他和武星踏着静止下来的水面,从开裂处走进水流后面的断层。 水流闭合,水空间撤除。 白嫣轻笑,周身空气一阵摇颤,再看时,白嫣竟变成了男子模样。轻佻的眉,微翘的嘴角,墨黑的眸,散发着暗夜的张狂。 赫然便是刚刚出现在姜后身边的男子。 “水空间,不过如此。”声音如跳动的音符,清脆,动听。他的舌尖划过上唇,笑意加深。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子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晃动着椅身。桌上的玉瓶瓶口打开。 脚底一物蠕动,身上坑坑洼洼,布满小窟窿。 “狗东西,差点坏我大事。”男子抬脚落下,悦耳的声音中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叫声,“血妖,还不说吗?” 本来,男子变化为白嫣,引姜后出去,是让她掉进自己布置的陷阱,他只是想告诉白嫣他们,清闲日子到头了。他尽管把姜后当棋子,却从未想过让她死,而血妖一出手,就是要致姜后于死地,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的棋子,只能他使,外人休得染指。 蠕动变成抽搐,血妖语带颤意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从他找上我直到现在,我都只见过他一人。且我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至于您说的幕后之人,我压根没接触到。” 男子收回脚,地下抽搐的血妖一个舒展,终是看出了其轮廓,流动的躯体,好似“蛇头”的头,俨然就是姜后眼中恐怖的吸血魔物。只不过早已不复初现的模样,戾气早被眼前有着恶魔心气质的男子磨掉,身上的坑洼和窟窿也是拜他所赐。 如果一个人遭遇非人的折磨,他一定会想着反抗,即使未能成功,他也定会恨之入骨,想着终有一天报此深仇大恨。可是,若一个人最终被折磨到连复仇雪恨都不敢幻想的地步,那经历的该是怎样的一种磨难。 而现在,身为妖类的血妖,它的心里已升不起一丝怨恨,甚至连死都不敢奢求。只求这个浑身散发着暗夜气息的男子相信它所说的话。 “就为了一本《修仙诀》?这种垃圾,就能蒙蔽了你的心智,真是廉价。”男子讥讽道。 血妖很想说一句“大哥,对你来说是垃圾,可在我们看来是宝贝啊。”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说这种话,当下也只能缄默。 男子又问:“你记得找你之人的相貌吗?” “这个记得。长着一副长脸,两边颧骨很高,右眼脸下方有一颗黑痣。每次都阴沉着脸,像是谁抢了他老婆。个头不高,整个人都显得过瘦。”血妖赶紧把那人的模样描述给男子,这是他唯一可以献宝的地方。 血妖说完,见男子沉默不语,也没敢再开口。 男子根据血妖的描述,在脑中迅速勾勒出一张张脸,但是遍过众仙魔,也没和一人对上号。他熟知三界六道一众仙魔妖,不可能对此人无任何印象,哪里出了差错?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是了,自己都常变化,冒这等形神俱灭之险,他人也不可能以真面目示人。要想找出此人,就得亲自会会他。 “好了,我饶你一命,但你从此不再有自由。”这是男子对血妖的施舍。 血妖终于放下心来,谄媚道:“以后唯老大马首是瞻,如若有二心,血干灵枯。” 男子似低语:“末也该结束独行了。”复又语气清淡道,“我本名为‘末”,以后就是你唯一的主子,你若有二心的话,绝不是让你血干灵枯那般轻松。” 男子吐出的话语总能令血妖惊颤连连。血妖咽下男子抛过来的丹药,再次变为血珠,回到桌上的玉瓶中。至此,至此血妖才知男子名末,但想破脑袋都没听说过这人,不过,凭他血妖的修为,除特有名气的和一直处于明面上的某些大人物外,他知道的人也不多。 本不打算现在就现身的末,被这么一搅合,也不得不现身。不过凭他的幻术,即使他人看到了他的脸,也无法形容出来。 似乎被摆了一道。 可那又怎样。末扬起一抹笑意。 是冥界,还是?游戏越来越好玩了,玉帝,东王公,你们准备好了吗? 姜后,安芙晴。 多亏了那两个白痴,被人卖了还帮他人数钱。使令圣母自身都难保,还有闲暇去指点你们两个笨蛋,指引你们浪费的时间,不如直接去禀奏玉帝了。 “姜后,是你吗?我一直怀疑是你,除过年龄、际遇,还有深到骨子里的性情。安芙晴,这样也好,多一个烟雾弹,让他们分分心。”男子语气中竟充满柔情,好似在怀念他失散的恋人。 其实这真不能怪姜后,农村人一般都说的是虚岁,而且上户口时,录入员又输错,早了一年,等家人发现时也舍不得出钱另改,就一直将错就错的用着。时间久了,连姜后都忘了自己的真实出生日期了。 清晨,白嫣在姜后的喷嚏中醒来。她伸伸懒腰:“唔,这一觉睡得真香。” 姜后靠在床头,边擦眼泪边嘀咕:“这么一大早就被人‘惦记’,眼泪都飙了出来。” 扔掉纸巾,姜后对白嫣说:“是啊,从没见你睡得那么沉过。平时有个小动静都能吵醒你,真不知你睡眠怎么那么浅?你呀,就应该像我一样,管他什么响动呢,只要没地震,没发洪水,就蒙头睡大觉。你看,昨晚睡得沉,早上起来气色都比以前好。” 白嫣失笑:“姐,那你怎么醒这么早,昨天转了一天,不累吗?” “这不在梦里都打喷嚏嘛。”姜后讪讪地说。 但是白嫣一点都不信姜后的话,从姜后的脸色就能看出,姜后应该一晚没,这一认知也让白嫣失色不少。 白嫣压下心中忐忑,不着痕迹地套话:“以前睡觉死,爱说梦话,初中住校总遭人笑话。实在不想在成为大家笑柄,就下意识告诉自己不能睡死,长时间下去,就养成了睡眠浅的习惯。姐,昨晚我没有说梦话吧?” 白嫣这么一说,姜后又是一阵心疼,眼眸泛红,说:“哪有梦话,你睡的特安宁。” “半夜肯定梦语了。”白嫣似是在乎极了别人的嘲笑,转过身,背对姜后低喃。 姜后听出白嫣语气中的失落,“小丫头,乱想什么呢。我昨晚失眠,快四点才睡着,我是真没听到你说梦话。” 白嫣一震,姜后几乎一夜未眠,她竟然丝毫未觉。 看来被人算计了。白嫣自知法力一般,觉得这件事很有必要告知两位仙长。 第二天下午,旅游结束,姜后一行人坐着公司大巴往回赶。 姜后见白嫣一路沉闷,也没再打扰她。白嫣自从她昨晚睡了个好觉,今早醒来后就一直这副蔫蔫的模样。姜后哪知道白嫣心中忐忑之事,以为白嫣还在纠结梦话。 白嫣不安,早早悄悄传消息给曾天,约好今晚见面。晚上姜后入睡后,曾天施法将她纳入水空间。 白嫣刚进去就被空间内的水流震撼住了。曾天感觉不对劲,还未开口,武星就笑话白嫣,说她“都二进宫了,才瞧见摆设”。 武星话刚落,三人瞬间愣住。 白嫣凝眉:我没进过这。 曾天惊讶:昨晚的不是白嫣。 武星气愤:m的,我们被人耍了。 白嫣将昨晚她的异常告诉二人,就见曾天、武星再不复往日的模样,前者沉默,眉头皱成川字;后者暴跳,张口怒骂。 白嫣急问发生了何事。 沉默好一会,曾天才将昨晚的事全部道出。 白嫣踉跄,顿感天昏地暗。他们自诩聪明,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竟不自知,还道一切自在掌握。一直以为自己是黄雀,原来他们是蝉。 他们三人不得不正视一件事:变作白嫣前来的人法力甚高,根本不是他们能够企及的,他们在那人眼中就是蝼蚁。就不知那人是不是控制姜后之人。 第十七章 操控白嫣 白嫣不知道的是,这几天发生在姜后身上的怪异之事接二连三。昨晚前半夜,她前脚去见曾天二人,后脚姜后这边就再出事端。 姜后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她以为是白嫣起夜,没在意,翻个身继续睡觉。声音渐大,迷迷糊糊的姜后终觉不对劲,白嫣性子腼腆,做事总是轻轻的,连说话都是轻言轻语,生怕打扰到他人。睁开眼,房间漆黑一片,白嫣床边好似一人斜坐,但看不真切。 模索着去按床头灯,伸出的手猛然顿在半路。姜后大脑一片空白。 “白嫣?”姜后颤声试探,她能感觉出抓着她手腕的手是白嫣的,偏头一瞧,果然床边站着的是白嫣。 但是,姜后清醒地知道,面前的人不是白嫣,确切说,这人只是占据着白嫣的身体。 把姜后的手轻放到床上,松开,为姜后“体贴”地盖好薄被。“我讨厌光亮。”和白嫣柔软的嗓音完全不同,这副嗓音暗哑低沉,听不出是男是女,证实了姜后的想法。 “求你别伤害她。”姜后低声哀求,她瑟缩在被窝里,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绝不敢轻举妄动。 “我只对你感兴趣。”知道姜后口中的“她”是谁,暗哑中透出一丝戏谑,“想不到你一介凡人,竟引来仙冥两界的关注。” 我还想知道原因呢。姜后从来都是嘴上服软,心中不服软的人,在心里不满地嘀咕。 暗哑继续道:“幻阵、小鬼,连那丑陋的血妖你都能应付过去,你还真是深藏不漏。” “血妖?”姜后疑惑。 “吸食血液的恶心怪物。”暗哑好心的提醒姜后。 疑惑、惊讶、愤怒。姜后猛然坐起,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可没闲心主导这些。”看到姜后的反应,再回味她满含情绪的话语,暗哑低沉道,“我也该走了,时辰到了,她自会清醒。还有,提醒你,别轻易相信他人,万事随心而走。” 姜后满脑的疑惑急需此人解答之时,这人却说走就走,她慌乱地接住白嫣软下的身子。疑虑瞬间忘却,腾手开灯,火气直冒:你也太不厚道了,借用完东西不知道放回去呀,真是的,什么素质。姜后本就瘦小,白嫣身体看似娇小,但体重比姜后还要重几分,好不容易才把白嫣安置回她床上。 姜后缩回被窝,静下心来,回想刚才的事,看着对面静躺的白嫣,一阵寒意袭身。由于她,白嫣或多或少已被牵扯进来,她的明天不再需要规划,她是真的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将发生什么。那些诡异的事没有吓倒她,那是没有触及到她软肋。姜后现在是霉运缠身,她不敢想象,她的处境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何种影响,但直觉是不好的。 现在是白嫣,那么,以后呢?她越想越不敢想。莫大的恐惧攫住她的心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翻看着通讯录,她急需把心中的压抑吐出来,但她又不敢打给家人,父母已禁不起惊吓,而朋友,只会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吧。 目光停在苏彻的名字上,他一定会相信她的话。但是他的身边已经有了芙晴,又怎么还会在意她呢。可是她快被恐惧淹没,无助的她,闭眼按下通话键。 彩铃已经再次重唱,姜后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就要挂掉。 “土旮旯?”话筒中响起一道轻唤。 土旮旯,除了家人,就只有他知道这个土气的小名。姜后从他的声音中竟听出一丝惊喜。“对不起,打扰到你们。”姜后吸吸鼻子,忍住眼眶蓄满的泪水,走到洗手间,关上门。 “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苏彻语带歉意。 “我,苏彻,都过去了,我们不谈这些好吗?我有事找你。”姜后一直都知道苏彻的心意,她恨过他,就是幸运币事件,但也就是那么一小会,她就再也恨不起他来。 “什么事?”苏彻急问。 姜后理了理思路,将她遇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统统倒给苏彻。苏彻向来是很好的倾听者,她说的时候,他不会打断她,她也能感觉到苏彻真的是在认真听她说话。 姜后说完,这次却好久得不到回音,咬唇,故作轻松道:“苏彻,很假是吧,我是骗你的。” 哈哈哈,心中冷笑。苏彻一定认为自己疯了,是呀,自己怎么那么傻,除了家人,没人会相信,姜后,你个傻瓜,还在奢望寻求安慰。 “土旮旯,明天不要去上班,我去接你。”正在姜后失落时,话筒中传来苏彻急切的叮嘱。 此刻,姜后再也抑制不住泪意,任泪水打湿脸颊。苏彻,他相信自己,要不是她亲身经历,她都会认为是天方夜谭的事,他却依然选择相信自己。 姜后回到卧室,去瞧白嫣,白嫣还是毫无反应,心中惊疑,正惶惶不定,白嫣睫毛微颤,悠悠转醒。 半夜眼前出现一张脸,即使身为神仙的白嫣也被吓了一跳,瞳孔猛然放大。 姜后讪笑:“我起夜,看你踢落被子,给你捡起来。”她没给白嫣说今晚发生的事,怕吓到白嫣。 白嫣则心虚的笑笑,也不言语。心中却警钟大震,看来以后不能随意使用灵魂出窍之法,太过引人生疑。 二人各怀心思,一夜无眠。 地上乱扔的烟头,桌上散乱的香烟,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卷,倚着书柜坐在地上的人。 安芙晴站在书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景象。苏彻,在她意识中总是无坚不摧的男人,此刻却如此狼狈。她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他刚接起电话那会,久到他新拆的一盒烟第三根即将燃尽,他却没有丁点注意到她。她悄悄退回卧室,是悲哀吧。 南宫宿,要么战胜敌人,要么与敌人同归于尽,没有第三条路可选。记得他醒来时,脑中就有一个使命:南宫宿,揪出作乱者。 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逆转。 来电显示:苏彻。 接通,苏彻扔下一句话:明早八点,咖啡店见。 南宫宿轻晃酒杯,终于忍不住了吗?姜后。 自南宫宿故意透漏给苏彻他的异能起,他一直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却不想姜后的意志出奇的坚强。 从被人设计,陷入幻阵,路遇小鬼,南宫宿每次都以为,姜后会顶不住恐惧,向苏彻求援。可事后证明,他低估了姜后,把姜后想得软弱了。 姜后陆续遇到这些事,要么是那人在布局,要么就是冥界小人在捣鬼。但不管是哪方势力,他只有亲自和他们交手,才能更快地揪出幕后之人。仅靠神识,根本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因此,只有姜后向他求助,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姜后身边,才能肆无忌惮地试探对手,才能更加接近幕后黑手。 可是,作为陌生人,姜后是绝不可能找上他。就算认识,姜后也不会把一个凡人拖进沼泽。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让姜后知道他,同时,知道他的能力。而这个办法,仅需搭一座桥梁,桥梁就是苏彻,就是那次车祸。 桥梁搭建好,就等着姜后踏桥而来,却不料姜后心志如此坚强,就算差点丧命于血妖口中,也不见向苏彻求助。但正是这事,让他发现了姜后的软肋,朋友、亲人。 白嫣,后土的侍女,姜后的朋友。就拿她施压,逼姜后自己走来。 神识探测到白嫣灵魂出窍,玉帝派来的三个人都这般愚笨,何谈寻找后土。 再扫千里,没发觉一丝灵力波动,想来那人不在,便施法控制白嫣躯体,量白嫣事后也察觉不出异样。 鱼儿上钩。杯中酒,一饮而尽。 想到那晚出手解围之人,南宫宿千年不变的脸竟逐渐凝重,那人出手极快,一招就收了血妖。而且他竟然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在那人身上,南宫宿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放下酒杯。瞳孔乍缩, 是他,那晚姜后房中大笑之人,他就是控制姜后之人。 姜后,有些事,就让你来告诉我吧。 太师椅上的男子闭目养神。血妖伏在一侧,猜不出主人的心思。 须臾,自称为末的男子扬起一抹嗜血的笑。 雕虫小技,竟借白嫣来接近她,哼,那我就陪你玩玩,看谁能笑到最后。 姜后,我不想再放你自由了。 末扬起的嗜血笑意,让血妖直发抖。和主人相处的时间越久,血妖就越能体会到末的恐怖。他限制它的行动,他可以让它在一天之内戒掉养它千年的美食,他甚至把髓珀当糖豆一样扔给它食用。姜后,那个凡人,惹上谁不好,偏偏惹上他。 体内一阵紊乱,血妖惊恐地连连求饶。 “收起你内心的那些小九九。”末似是知道血妖想法,释放出威压,直接扰乱了血妖心脉,“这是化形丹,有事交给你办。” 血妖内心大动,跟着老大绝对有想不到的好处。它忍住剧痛,接过丹药收起,道:“老大,全凭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