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不可能那么可爱》 第一章 人贩子的灾祸 原木村,在玛斯帝国疆域地图上甚至都没有标记的一个偏远小村庄,既没有什么丰富的矿产,也没出过什么有名气的大人物,而且置身与玛斯帝国西南的广袤的苍青森林中,唯一连接外界的就是一条被马匹与马车所碾压出来的一条小道,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与世隔绝。 此时已经是夏末了,蝉鸣不再如盛夏那般聒噪,树木郁郁葱葱,正是生命力最为旺盛的时候。 这是原木村外由牛马蹄子所踩踏出来的一条小道,在路旁停着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朴素的外表让路过的人恐怕生不出多看上第二眼的兴趣,马车前头那匹用来拉扯的枣红色牝马低头嚼食着路边青青的绿草,长长的马尾时不时扬起来拍打一下驱赶那些恼人的马蚊。 在马车的前头的驾位上坐着一位驾车人,一顶粗糙的草帽低低地压了下来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长满胡茬的黝黑下巴。? 小路上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人路过,除了那唧唧的虫鸣和鸟雀的声音,四周极为安静。 “呜呜呜呜!” 突然从马车中传来小声的呜咽声,声线青稚,似乎是小女孩子所发出来的哭泣声。这个声音细如蚊蚋,但是在此刻安静的林间小道中听起来却是格外的显耳。 懒散的半躺着的驾车人迅速坐直了身体,转身掀开缓马车厢前头的布帘子,下午的阳光斜斜的照进车厢之内。 车厢中只有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的年龄都不大,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而正在哭泣的则是看上去最小的那个小女孩子,小小脸蛋挂满泪水的样子让人觉得颇为可怜,在她旁边的那个看上去比他稍大的女孩子似乎是她的姐姐,因为她们长着一样的亚麻色头发和小小的翘鼻子,那个男孩子似乎那个大女孩子的年纪差不多,他一个人坐在一边,老老实实地样子,左边那本该女敕女敕的脸颊红肿得有些厉害,似乎不久前狠狠地被打过一巴掌。 感受到了射入车厢之内的阳光,三个小孩子就如同畏光的老鼠一般瑟缩着露出了畏惧的神色,她们恐惧地望着那个掀开车帘子的身影。 驾车人抬起戴在头上的草帽,露出了一张满是横肉的黑脸,那双圆鼓鼓的凶眼瞪着三个小孩子。 “你过来。”驾车人朝那个男孩子招招手。 小男孩露出恐惧的神色,摇着头拼命地往后缩,驾车人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往车厢内探入身子,伸出大手把那个小男孩就像抓鸡崽子一样抓了出来。 “啪!” 男人那蒲扇大的手狠狠地抽在小男孩那原本还算完好的另一边脸颊上,小男孩一**被抽到在地,他被打得懵了,呆呆地望着打他的男人,甚至忘记了哭泣,只是刚刚被抽的那一边脸颊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地红肿起来。 “呸!” 黑脸男人随口吐了一口痰在小男孩身上,然后龇出一排森冷的牙齿朝着车厢后头紧紧缩在一起的姐妹俩压低声音威胁道:“不然再让我听到哭声了,否则下次你们两个就会受到跟他一样的招待。” 年龄小的妹妹被姐姐用手拼命地捂住嘴巴,小小的脸庞涨得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年龄稍长的姐姐脸色惨白,一只手抱住妹妹另一只手捂住妹妹的嘴巴,两只大眼睛盛满了泪水,白皙的脸颊上几道泪线的痕迹清晰可见,她捂住妹妹的嘴巴拼命地点头。 黑脸男人冷冷地看了她们最后一眼之后,转身放下了车帘。 黑脸男人叫古鲁,奥多人中很常见的一个名字,也许这个名字根本就是一个假名,反正像他们这种做黑活的人也不会留下多少真实信息让那些长着狗鼻子的帝国巡捕给嗅到以前的痕迹。 虽然玛斯帝国中有光明正大的奴隶贸易,但是那种人口贩卖的勾当毕竟还是违反帝国法律的,所以只能在那些见不得阳光的地方鬼祟地进行着,而古鲁就是那些为数不少的地下黑人口贩子之一,在玛斯帝国南部的维恩省的地下世界中,古鲁和他的搭档老头还算得上是小有名气,在同行之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中,古鲁和老头的生意甚至做到了那几个处于维恩省权力巅峰的伯爵的头上。 古鲁继续坐回到马车前头的驾位上,把那个草帽低低地压了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翘着腿舒服得靠着,如果有人路过看到这样的景象肯定会认为这只是驾车累了停下来休息的普通车夫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古鲁听到从路的那边传来的对话声: “老爷爷,究竟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这是一个清脆悦耳的童声,落到耳朵里的都会让人感觉相当舒服。 “快了,快了,嘿!你看到前头的那辆马车没有,你想要看的法术书就在那里头哦。” 这是一个醇和温厚的声音,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就会让人在心中勾勒出一个慈祥长者的形象,古鲁并没有睁开眼睛便在心中自动生成了那个慈祥长者真实的相貌,因为那个声音醇厚、外表慈祥的长者,正是古鲁默契的搭档,拐卖了数以千计幼童和妇女的罪恶的人贩子——‘老头’! 法术书? 第一次听到老头竟然用这样的理由来诱拐儿童,古鲁嘴角挂起有趣的笑意,法术书在玛斯帝国绝对算不上是稀罕物,维恩省就有一所培养法师的蓝晶学院,里头据说有一个大图书馆,有整整一大房子的法术书,而对于普通人来说,法术就是那种高深莫测、让人不知所云的知识,或许许多喜欢做梦的小孩子会对法术感兴趣,但是恐怕没有人会喜欢如同天书一边的法术书。 古鲁摘下了覆在自己脸上的草帽翻身起来,他倒要看一看就究竟是怎样奇葩的小孩子竟然会被法术书所引诱。 太阳已经落到了森林中最高那颗云杉树的树梢上,而且夏末秋初的阳光更远不如盛夏那般毒辣,在树林的阴影中间,温润的阳光洒满了林间小路,古鲁看见自己的老搭档老头脸上挂着那常见的令人安心的微笑走在右边,而在他左边走着的则是那个被诱拐的小孩子。 真漂亮! 这是古鲁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柔软的金色头发在温润的阳光下如同金灿灿的蜂蜜,流出香甜可口的气息,一双蓝茵茵的眸子就仿佛天空的延续,干净透澈得见底,五官和脸颊也精致得如同那玩具店里最高档的人偶女圭女圭,每一处地方都透出匠人精雕细琢的精致美丽,看到古鲁看过来时,那个孩子露出了礼貌的微笑,一口洁白得如有若初雪凝成的牙齿让人不由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洁净得到骨子里去了。 小孩子那过分漂亮的容貌在这透出几分阴凉的森林里的仿佛发着光一般地吸引着别人的目光,让人自动地便会忽略她那一身朴素不起眼的衣着打扮。 发财了! 这是古鲁产生的第二个想法。 作为资深的人贩子,看见那种猎物或者可能的潜在猎物,心里自动便会为那个猎物评估价格,思考哪个客户可能会出最高的价格已经是古鲁的职业习惯了,现在看到老头牵过来的这人让人无比惊艳的猎物,古鲁脑子立刻疯狂地运转着,一大推黄澄澄的金索塔在古鲁眼前哗啦啦地流过。 如果卖给西伦子爵的话至少值一万金索塔,如果兰斯那个老变态甚至可能会出到五万金索塔,安西伯爵的开价虽然应该不会高于一万金索塔,但如果卖给他的话也算是不小的人情,而这个人情以后好好利用的话,带来的后续收益也许几万个金索塔都不止,等等,也许我不该把目光局限在维恩省,如果带到帝都的话…… 就在古鲁为了金钱想入非非的时候,老头已经领着那个女孩走到了马车前,朝古鲁递过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老头故意咳了咳朝着那个孩子说道:“好了,菲莉亚,法术书就在这个马车厢里头,你自己进去看吧。” “谢谢爷爷。” 那个名叫菲莉亚的小孩子,显然是一个非常有教养懂礼貌的孩子,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道谢。 “没关系。” 老头眯起眼睛看着菲莉亚,长长的白眉毛温驯地下塌着,给人格外慈祥亲切的感觉,但是如果是真正有洞察力的人,肯定能够看出此刻老头那眯着的眼睛里所散发出来的诡异的光,以及挂着嘴角那抹淡淡的嘲讽的笑意。 菲莉亚兴冲冲地拉开了马车厢前头的车帘,立刻呆住了。 车厢里头,那三个被拐卖来的小孩子先是一呆,然后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菲莉亚的身上,露出了然和同情的表情,想当初自己也是这样子傻傻地被骗过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菲莉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了疑惑的表情。 “小妹妹,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会乖乖地爬上马车跟叔叔们走,否则如果不听乖乖听话的话,可是会受伤的哦。”古鲁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地痞流氓胁迫式的微笑对费利亚说道。 “小妹妹,听叔叔的话,你刚才看见车厢里那个男孩子脸上的伤了吧,就是因为不听话所以被打的,你不想像他那个样子吧。”老头脸上仍然挂着的‘慈祥’笑容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却已经显得险恶无比,他专注地盯着的菲莉亚,眯起来的眼瞳里露出那种看见绝世珍宝般的贪婪光芒。 一般的小孩子看到这样的情景恐怕都会吓得不轻,能够不大哭大闹就已经算是相当了不起了,但是这个小女孩竟然如此冷静,光这样的表现能让她的价值再往上头窜上一大截。 真是拐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宝贝啊…… 面对古鲁那压迫过来的几乎可以将她完全盖住的高壮的身影,那个孩子脸上仍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恐惧的神色。 她微微仰起头,漂亮的小脸蛋如同冰雪般冷冽平静,如同画师精心描绘出来的嘴唇严肃地抿了抿,问道:“你们就是那种拐骗小孩子的坏蛋,对吗?” “嗯?”带着威胁的笑意压过去的古鲁瞬间呆了一呆,然后呼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是的,我们是坏人,所以如果小妹妹你要是敢不听话的话,我可是什么样的坏事都做得出来的哦?所以现在给我乖乖听话,自己爬到马车上去。”古鲁用那种逗弄小孩的语气谐谑地笑着。 “坏人……都……该……死!”菲莉亚冷冰冰地说道。 小孩子的话与其说是恶毒的诅咒,倒不如说是赌气的童言,无论是古鲁还是老头当然都不会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们脸上带着有趣的笑容看着这个赌气的小女孩。 “哈哈,老头,你看她说你该死哩!” “古鲁你别逗她了,赶紧把她弄晕了丢上车吧,下手轻点,别留下什么伤,她可能够卖个难以想象的大价钱。” “嘿嘿,这我当然知道。” 在两人嘻嘻哈哈说话的时候,那个孩子用冰冷得没有温度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她忽然如同自言自语地低声念出了一个拗口神秘的字眼,抬起那只纤细白皙的小手朝着站在她面前的古鲁轻轻地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 手掌并拢,轻轻地往前推,如同在她面前有一扇看不见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样。 仅仅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 推门的动作。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站在菲莉亚身前的古鲁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的脸骤然被撕碎了。 他的脸,他的整个身体就像一张被无数只手往外拉扯的纸,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中所矗立的一个沙雕。 骤然就支离破碎、轰然爆开。 血液、脑浆、内脏、肌肉、骨头,那些红的、白的、黄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如同一场在地上盛开的烟花那样,往前喷散、爆开、绽放。 在前一刻老头还在呵呵地笑着,然后下一秒就被泼上一头一脸一身的鲜血。 多年同事,犯下了无数罪恶的同伙就在老头的面前活生生地被一种莫可名状的无形力量撕扯成了碎片,肉块和飞溅的鲜血呈扇形往背向菲莉亚的方向展开,首当其冲的老头被完完全全地淋了一头一脸。 “啊…….啊!” 老头瞬间奔溃了,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多年的罪恶勾当中,他曾经用那双手活生生地掐死数个幼小的孩童,也见过许多被古鲁虐待侮辱致死的女性,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活人的身体在眼前就这样变成血肉的碎片,即使在最为恐怖的噩梦中这样的场景都未曾出现过。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清丽精致的小女孩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残忍恐怖的恶魔,仅仅一抬手就让古鲁变成了那样惨不忍睹的血肉碎块。 “啊…….啊…….别…….别杀我!” 老头的双腿筛糠一般地抖动着,一**瘫倒在地,他的脸惨白地如同一张白纸,已经衰老的肺部大口大口地吸取空气,发出鼓动风箱一般的声音。 菲莉亚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她精致的小脸只是带着淡淡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刚刚杀了一个人的样子。 “求求你……别杀我!” 老头满是皱纹的老脸缩成一团,涕泪横流,一股淡淡的骚味从他裤裆处传出来,在他两腿之间的位置可以看见明显的水迹。 “求求你…” 菲莉亚的目光飞快从往老头裤裆的水迹处微微一扫便收了回来,小脸带着略微嫌恶的表情,朝着老头抬起了手。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呼,一群被惊动的飞鸟扑棱着翅膀从森林中飞起,树梢之上是一轮血红血红的夕阳。 (一个原本十分纯洁善良的孩子因为一怒杀人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人间惨剧啊! “???????????,??????????????,??????????????,????????????”) 第二章 母亲的教诲 “费利亚,你到哪里玩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对着‘菲莉亚’叉腰而立斥责的是一位少女,从五官容貌上看来,她和费利亚颇为相像,都有着同样的蜂蜜一般的的金发和澄澈的天空一般的湛蓝色眸子,而且五官眉眼也颇多相似之处,如果被不知情的外人看到她们两人,很可能会将她们俩当成一对漂亮的姐妹花。 “妈妈,对不起。”菲莉亚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认错道。 妈妈?这样一位外表看上去还颇为青稚的妙龄女性竟然不是菲莉亚的姐姐,而是她的妈妈? 究竟是哪位(令人羡慕的)混蛋干的好事? “……” 看到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低下头认错的菲莉亚,少女母亲原本因为生气而微微有些竖起来的眉毛慢慢地放松下来,恢复成原本的温和柔顺的样子。 “费利亚,你出去玩要注意时间啊,你知道我又多担心你吗?嗯,知错了就好,进来吃饭吧。”少女母亲最后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之后就放过了菲莉亚。 低着头的菲莉亚悄悄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就(装作)以一种乖宝宝的样子跟着母亲进屋吃饭。 母亲大人果然不会生气的。 一切都和菲莉亚原本想象的一样。 在菲莉亚的认识中,自己的母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温柔善良的人,在菲莉亚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几乎就没有几次自己的母亲生气发火的记忆,母亲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挂着那柔柔的、淡淡的笑容面对任何人和任何事,只是…… 在几次无意中的撞见中,菲莉亚看到了母亲脸上流露出从来没见过的孤单、委屈和落寂的神情,和流淌过脸颊的冰凉泪珠。 母亲是一个坚强的人,所以无论受到多大的委屈她也不会在人前,尤其是自己的面前露出半点软弱的样子,因为她不想要自己担心。 菲莉亚渐渐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对于养大了自己温柔而坚强的母亲,菲莉亚是抱着最大程度的尊敬和眷恋。 母亲从小就教导菲莉亚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正直的人,不仅给菲莉亚讲述了许多生动有趣的充满教育意味的寓言故事,更要求菲莉亚每天都背诵一句《圣典》的圣言,甚至因为跟随着不喜欢食肉的母亲,从小到大菲莉亚几乎也从未食用过几次荤腥,可以说,菲莉亚所过的生活和真正意义上圣徒的生活也差不了多少了。 只不过有一点至今菲莉亚都非常弄不明白,那就是在母亲所有的教诲之中,有一条是她反复强调次数最多的,绝对不能够欺负女孩子。 “不管处于怎样的情况,也不能够因为自己的而欺负女孩子,强迫女孩子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费利亚啊,无论如何你也要铭记这一点。” 就是这一句教诲,因为无数次地被母亲提起,所以到现在对于菲莉亚来说几乎已经是深入骨髓的箴言,只不过至今为止菲莉亚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对自己反复地强调这样一句话,难道自己看上去会是那种非常喜欢欺负女孩子的人吗? 哦,这里必须强调一点,菲莉亚,不,费利亚当然是个男孩子。 不过这一点费利亚已经懒得解释了,因为从小到大他都被原木村周围的人当成是女孩子看待,尤其是那些和费利亚同龄或者年龄相近的男生,一个个只要看见费利亚不是像看见了便便的野狗、看见了臭鸡蛋的苍蝇(这样的比喻真的没问题吗?)兴奋得不得了,要不然就是截然相反,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一个个都像是煮得通红的软脚虾,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每年到了丰收祭和新年祭的时候,费利亚收到的礼物绝对可以毫不夸张地用堆成小山一样来形容。 而且如果找原木村任何一个村民来询问,谁是原木村里最美丽的女人,大人们绝对都会说是乌丽叶,而小孩子也许多半会说是费利亚,但是如果问谁是原木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子,那么绝对是十个人中十个人都会说是费利亚。 对此费利亚当然解释过、抗争过无数次自己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但是却始终因为拿不出关键性的证据而作罢,他总不可能在那群家伙面前通过月兑衣服来证明自己吧。 而且更加奇葩的是,原木村里的女孩子也和男孩子们保持着比较一致的意见,她们似乎也认为费利亚是个女孩子,不过尽管如此,也无法阻挡她们对费利亚那炙热的爱。 “性别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费利亚公主殿下,你就是我的本命!”这是一个费利亚的狂热女粉丝的座右铭。 “可爱就是正义,费利亚殿下那么可爱和完美无缺,所以绝对绝对不能够交给你们这群肮脏的男生。” 作为原木村里的小万人迷,费利亚的魅力甚至已经超越了性别的界限,不过这一点除了给当事人制造麻烦和头疼而已,再也没有给费利亚带来任何其他的好处了。 正因为是这样,费利亚才更加无法理解母亲大人为什么会反复用那句话来叮嘱自己,难道她还担心自己会去欺负那群女孩子?那些家伙不过来袭击自己就已经是万幸了,自己又怎么可能去主动招惹她们?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是母亲大人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地记在心上并贯彻到底的,自己绝对不能让母亲失望,再也不想看到偷偷一个人流泪的母亲了。 用过了晚饭之后,费利亚向母亲问了晚安,便钻进了他自己那间小小的魔法实验室。 有些劣质的蜡烛因为不纯而在燃烧中不时发出哔啵哔啵的响声,投在墙上的人影一晃一晃,吃得饱饱的费利亚坐在桌前,桌面上木头的纹理即使在这种昏暗的烛光下也是清晰可见,一本厚厚的大书摆放在桌面上平摊开来,费利亚的小手抚上了厚实的书页,翻动书页发出沙沙响声,秀气的小脸上充满了安宁的幸福感。 这也是费利亚一天之中最为安宁幸福的时刻了。 白天费利亚要跟随母亲学习‘用来防身的武技’以及光明的圣术,并且还要背诵那些繁奥晦涩、充满哲理意味的圣言,时间本来就已经排得相当之满了,在加上还要帮母亲做事、做菜、打扫等等的时间,有时候一天就在忙忙碌碌中就度过了,只有在夜晚的这个时候费利亚才有这片刻宁静来探寻魔法,这个他真正感兴趣的事物。 实际上,费利亚其实也知道自己母亲所认真教导自己的东西绝对都非常了不起的知识。 一旦开始演示‘防身的武技’,平日里总是温和柔顺的母亲会立刻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地英武矫健,在家中那算不上大的后院,许多即使原本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动作一旦由母亲亲手施展起来,似乎立刻变得不凡起来。 不是变化莫测般地精妙,就是摧枯拉朽般地强横。 费利亚曾经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为了验证,他偷偷地在母亲演示武技的地下埋下了一块打铁用的铁锭,但是当之后他挖出来的时候,原本方方正正一整块的铁锭却已经变成了一捧细细的碎渣般的铁砂。 仅仅只是示范武技时的足踏,都能够将铁锭践踏成碎渣,如果母亲那白皙优美的拳头和手掌如果击打在了别人的身上的话,费利亚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而母亲所教导的圣术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是在正午最为强烈的太阳之下,母亲演示圣术所发出的明亮光芒都绝对地灿烂夺目,费利亚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在夜晚的时候演示过圣术,但他不禁猜想,如果母亲在夜晚施展圣术的话,恐怕那夺目的光芒能够媲美白天挂在天穹上的太阳。 不过虽然明明知道无论是母亲教导自己用来防身的武技,还是用来照破黑暗的圣术都是了不起的强大威能,费利亚其实内心中也并不是多么地期待和向往。 费利亚的性格天生就比较喜静不喜动,所以对于武技自然是兴趣缺缺,至于光辉绚烂的圣术虽然看上去卖相极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费利亚施展圣术的时候,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别扭感觉,就仿佛自己的身体和圣术之间在偷偷地互相抵触一般。 当村子中那个很小就出去学习魔法的大叔带着一箱子魔法书,一文不名的狼狈回来的时候,费利亚才在生活中找到了最大的乐趣。 那就是魔法。 第三章 魔法magia 烛光虽然昏暗,但是足够照亮书页上的文字了,厚实的黄色书页上一段金色的咒文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那段咒文的形状古怪,笔法时而扭曲飘忽,时而刚硬板直,猛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协调但是一旦连在一起的时候却古怪地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感,仿佛浑然天成的自然界的美景,有一种原始天然的美。 这段文字绝对不是玛斯帝国的通用语。 原木村里本来识字的人就不多,即使是斗大的玛斯帝国的通用语拿出去给别人看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认识,更何况这种古怪神秘的文字,在整个原木村之中除了那个曾经学习过魔法的艾文大叔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认识了,就连费利亚的母亲乌丽叶也不认识这些古老神秘的文字。 但是费利亚却在第一次看到这种文字的时候,嘴巴无意识地便念出了神秘古怪的音节,让当时在一旁看着的艾文大叔惊得目瞪口呆,后来艾文大叔才告诉费利亚他念出来的音节之标准和流畅的程度,简直直追魔法学校教授咒文发音的老师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艾文大叔才会舍得将那些他视若珍宝的魔法书借给费利亚。 艾文大叔其实也个有些可怜的人,听说以前的家境在整个原木村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从小接受了最好条件教育的艾文才有机会接触到魔法这种高端强大的神秘知识,后来,怀揣着梦想和几乎所有家当的艾文离开原木村前往最近的魔法学院学习,这一去就是整整五年,而当五年之后花光了所有家当的艾文回来的时候,所带回来的东西除了那一箱子没人看得懂的魔法书之外,就只有几个只是逗逗小孩子的魔法伎俩。 村民们一开始还有些尊敬这个能够仅仅靠风就推开房间的门,用手一指就能够让熄灭的蜡烛直接燃烧的艾文,觉得他已经成为一位神秘而强大的‘法师大人’,但是长久的相处之后,艾文身上原本的神秘感慢慢消退,村民们渐渐发现原来艾文所会的东西也就是那几个骗骗小孩子的把戏时,艾文就失去了所有的尊敬,成为村民们眼中的笑柄以及用来教育孩子们的反面典型。 或许现在村子里唯一理解艾文大叔的人也只有年幼的费利亚了吧。 “首先需要明白的一点,我们追逐魔法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力量、金钱或者名望,当然,魔法能为我们带来这三者,不过这三者仅仅只是副产品而已,魔法(magia)这个词最初的含义其实便是真实,这个世界的真实,而最初的魔法师其实都是追逐世界真实的先贤,他们便是怀着对这个世界重重神秘不解的敬畏与好奇,踏上了魔法之路,所以,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法师,那么请保持你对世界真实与神秘的敬畏和好奇,这两点对与一个魔法师来说,是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可贵的品质。” 上面那段话是一本魔法基础教材的扉页,是一个名字很长的人说的,据艾文大叔说,那是一位伟大的法师。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艾文只是一位不务正业的失败者,但是在费利亚眼中,艾文大叔是一个真正的法师。 尽管不是一个成功的法师,但是却是一个真正的法师。 因为艾文大叔一直一直都对这个世界的神秘和未知保持的好奇与敬畏。 不过费利亚却不认为自己以为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因为他其实对于这个世界的真实或者神秘什么的并非非常在意,他仅仅只是喜欢魔法给他的感觉。 实际上,当费利亚第一次看到艾文大叔在村子中演示魔法的时候,就立刻喜欢上了魔法,并非是因为魔法的绚烂和神秘,其实母亲教导的圣术要比艾文大叔所演示的魔法还要绚烂得多的,只是因为魔法给他的感觉。 那是亲切。 是的,就是亲切,熟悉,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又或者找到了遗失很久的心爱之物,总之,魔法所带给费利亚的就是那样的感觉,亲切熟稔的感觉。 魔法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费利亚是这么认为的。 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所以尽管在学习魔法的时候发生了无数别人根本的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的异常:比如费利亚以前从未接触过任何关于魔法的知识,但是却能够毫无障碍地读出任何从未见过的魔法咒语,并理解其含义,无论那个咒语看上去有多么地复杂,再比如费利亚从来接受过任何魔法冥想、魔力控制之类的训练,但是却能够几乎是毫无障碍地施放出自己的第一个魔法,等等让真正的法师也无法理解的事情,在费利亚看起来,这些却全都变成了理所当然不值一提的小事。 因为魔法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种感觉对费利亚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思考之后才得到的观点,而是潜意识,也可以说是天生的想法。 因为在费利亚第一次看到魔法的时候,他就毫无理由但是却又无可置疑地确定了: 魔法一定是属于他的东西。 一定被他掌握,一定会被他所使用的东西。 这是天生命中注定的,就像自己天生命中注定就是母亲大人的孩子一样。 金色符文依然在烛光下闪闪发光,费利亚的之间轻轻地拂过金色的文字,感受在指尖传来的清晰的凹凸感,然后用极低的声音轻轻地读出了那个符文的名: “flectere(吹拂)” 原本只是发音时所发出的一道极为微弱的气息,这道气息如果吹到别人的脖子上也许刚刚好足够让人感到发痒的程度。 但就是这样一道微弱的气息,在费利亚念完了那个咒文之后,小小的气息便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激烈膨胀起来。 费利亚的嘴唇离那本摊开摆在他面前的魔法书的距离不到半米,就在这半米的距离之内,那微弱的发声气息滚雪球般地高速壮大,当抵达桌面上的时候,原本微弱的小小气流已经变成一股猛烈的狂风! 哗啦哗啦! 魔法书那坚韧厚实的书页在这道激流一般狂风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在空气张狂地舞动着。紧接着,那本硬纸大壳,粗笨厚重得可以用来当锤子使用的整本魔法书也开始在随着狂风在桌面上缓缓滑动,加速滑动,跳起来狠狠地撞向前面的墙壁! 噼里啪啦,哐啷! 于此同时桌面上所有的东西活动起来,有的飞起来撞到墙壁,有的重重地砸在地上,甚至紧靠在墙上的衣柜门都砰地被风吹开,然后啪啦啪啦拍打起起来,那盏烛油灯也不知道撞了几下,滚到了哪里,房间里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听令哐啷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完全安静下来,漆黑一片的小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 黑暗中,费利亚脸上带着错愕的表情呆了良久,然后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头发,啪地一下扑倒在桌面。 “怎么还是这样?我明明都已经那么克制住魔力的施放了。” 这便是费利亚最为苦恼的地方了,虽然在费利亚看来魔法就应该是自己的东西,他可以毫无障碍地读出任何没有见过的咒文,轻而易举地学会新的法术,但是有一点东西他始终做不到,那就是控制魔法的威能。 任何被费利亚施放出来的魔法,哪怕只是一个最为简单的学徒级魔法,只要经过费利亚施放,威能立刻会几倍、几十倍地被放大,而且如果费利亚施放时情绪激荡、意志集中的时候,那么魔法的威力更加会大得不可思议。 白天费利亚所使用那个将两名罪恶的人贩给撕碎的魔法其实原本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学徒级魔法“ventbitostium(门扉之推)”,这个魔法就是召唤一道微风隔空将门扉或者类似的障碍物给推开,艾文大叔曾经就在村子中的小伙伴中演示过这个魔法,但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学徒级魔法在愤怒的费利亚使出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威能足以将一个活人给撕碎成无数碎片的恐怖破坏性魔法。 而刚刚费利亚所使用的学徒级魔法“flectere(吹拂)”,原本的效果也只会产生一道让人觉得凉爽的微风,但是经过费利亚‘尽量控制’的施放后,却变成了一道席卷小屋的飓风。 黑暗中的费利亚苦恼了好久,终于重新振作起来,模到了那个烛台,原本想用一个学徒级魔法“ignire(点燃)”来点燃烛芯,想想还是作罢了。 如果真的用那个魔法点燃蜡烛的话,恐怕点燃的就不仅仅只是蜡烛了,也许这整个小屋都会瞬间燃烧成一个冲天的火炬。 第四章 夜晚的不速之客 重新点亮蜡烛的费利亚看到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就像是刚刚经历过了一场台风般的混乱之际的场景,叹了一口气之后无奈地开始收拾起来。 这样的情景一个月总会发生那么好几起,尤其在费利亚试验‘新魔法’的时候,许多原本描述是完全没有破坏力魔法一旦被费利亚所释放出来,也许就是一场破坏性的灾难。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乌丽叶才会要求费利亚的一切魔法实验都必须在那个魔法小屋内进行,这样才不至于吓到原木村的村民,同时也可以把费利亚魔法造成的破坏限定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砰砰砰” 在费利亚收拾小屋的时候,门那边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如同快速轻快的鼓点,在费利亚答应之前门便嘎吱一声被人给拉开了。 一个小小的脸颊从门边微微探出头来。 那是一双星光闪闪的大眼睛,她扑闪扑闪地眨动着往屋子里头窥探,因为溶在星光中而显得晶莹剔透的金发带着柔和的波浪垂落在白皙的脸颊边,看起来格外俏皮可爱,即使只露出了一半的脸颊便已经可以让任何看到的人毫无置疑地肯定,这一定是一个漂亮到了极点,可爱到了极点的小女孩。 门继续被拉得更开了一点,这时候从门的另一边,另一个小女孩露出了大半身体。 她穿着着一身可爱而俏皮的小塔裙,一层层纯白色的衣摆交叠着下来,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个香甜可口的大蛋糕,而**在星光月光中细细女敕女敕的小手臂,以及那双小塔裙下方雪白纤细形状优美的小腿,其实看上去比真正的蛋糕都还要可口得多,小巧可爱的小脚丫跻着一双装饰着纯白花朵的小凉鞋,五颗小脚趾露在前头,一颗颗就像是雪白晶莹的汤圆丸子。 而最令人惊奇的地方就是她的脸蛋,她似乎和旁边那个只露出一半脸颊的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站在门边的小女孩看到房间内的费利亚后眼睛立刻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粉莹莹的嘴唇抿着微笑,那是打从心眼里快活的笑意。 “小亚,晚上好。” 女孩子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甜美,落到耳朵里便会让人觉得似乎连心房中都能感受到这股甜意。 小女孩伸出手往旁边拉了拉,那个半边身体都躲在门后的小女孩被她拉了出来,然后两个小女孩并排站在一起,就如同镜子的倒影一般交相辉映,在星光中月光下美成了一幅画。 如果哪位画师能够完美地把这样的情景描绘在画布上,想必一定会是一幅让世人惊艳的杰作。 费利亚眼里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神情,他很自然地跟外边两个小女孩打招呼:“小雅,小朵,晚上好。” 这个两个小女孩的名叫叫做芙姬雅和芙姬朵,是一对双胞胎小姐妹。 她们并非是原木村的居民,也不是费利亚的什么亲戚,据说居住在一个遥远的名为伊甸的城市里,离原木村有很远很远的路程,就算是能够长着翅膀飞行过来都要飞上许多天的时间。 按理来说这样一对小姐妹应该是跟费利亚这个从小在偏僻到近乎与世隔绝的原木村中长大的小孩子没有任何交集才对,但是她们的哥哥跟费利亚的母亲乌丽叶却是很久以前的老朋友,所以两个跟着哥哥出去玩的小姐妹才会因此而认识了费利亚。 虽然据说那个伊甸的城市离原木村很远很远,但是几乎每年小女孩的哥哥都会来看望费利亚的母亲几次,而这对小姐妹也几乎次次都会跟着过来,所以费利亚跟这对小姐妹之间早已经彼此相熟很久了,虽然距离上次见面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彼此间微微多了一些陌生人般的羞涩感,但是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滴滴入流水的墨汁一般,很快便会给冲淡稀释得无影无踪。 “进来坐吧。”费利亚大方地招呼道。 比起普通小孩子更加早熟早慧的费利亚在打招呼时自然会比那对还有些羞涩矜持的小姐妹表现更加沉稳老练。 双胞胎小姐走了进来,有些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 “小亚,今天你的书房怎么这么乱啊?” 问话的是姐姐芙姬雅,虽然两个小女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异口同声说话时的音质听上去也相差无几,但是费利亚就是能够轻易地将两人区分开来,至于你要问费利亚是怎么做到,这点其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不过据芙姬朵和芙姬雅说,费利亚是少数几个能够一样将她们姐妹区分出来的人,这一点就是她们许多亲属都做不到。 “小亚,你变得不爱整洁了。”芙姬朵小声地嘀咕道。 费利亚当然听得一清二楚,他皱了皱眉解释道:“这只是我练习魔法时不小心弄乱的。” “你还在学习魔法啊?”芙姬朵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奇地盯着他:“我们不是跟你说了吗?魔法是恶魔的知识,真正虔诚高尚的人应该学习的圣术才对。” 费利亚那形状秀气好看的眉毛轻轻地挑起:“虔诚高尚的人?就像你们的哥哥那样?” 天真的芙姬朵并没有听出费利亚语气中淡淡的嘲讽之意,认真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钦慕的神色:“嗯,是的,学习了圣术就能够成为哥哥那样高尚正义的人。” 费利亚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看到芙姬朵那无比认真的样子,不由得产生一种无法跟她解释的挫败感。 学习圣术就可以变得虔诚高尚?学习魔法就会变得邪恶狠毒?费利亚完全不相信这样的说法。 费利亚现在对圣术和魔法了解的程度上还并不算如何的精深,但是他清楚圣术的方向是锤炼个人的心灵、精神上的能量,而魔法的方向则是研究世界的真实。虽然在名声上,圣术要比魔法师好听得多,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因为注重精神上锤炼的圣术者中很难出什么天怒人怨的恶徒,而某些因为追求所谓世界的真实而完全罔顾人类的伦理道德的魔法师所做出的事情,简直用的天怒人怨,骇人听闻才勉强能够形容。 但费利亚认为这并不是魔法的错,因为无论是圣术还是魔法都是只是一种知识、一种工具,一把菜刀在厨师的手中是做出美味佳肴的道具,但是到了歹徒手中就变成了伤人性命的凶器,圣术虽然看上去高贵圣洁、神圣正义,但是一旦使用它的人心怀恶意,那么它也会变成屠杀无辜的血腥凶器,而那些研究血肉、人体的魔法,虽然听上去让普通人感觉不寒而栗,似乎那完全就是凶残邪恶的东西,但是其实如果带着高尚的目的,把动物和死去后自愿捐出身体的人作为研究对象,说不定也能够成为拯救别人生命的宝贵知识。 不过这些东西费利亚并不打算跟这两姐妹讲,因为他知道就算跟她们讲这些,以她们现在的程度应该也是完全理解不了的。 芙姬朵曾经骄傲地跟费利亚说她们两姐妹都已经有十九岁了,比费利亚足足大了十一岁,但是费利亚并不是太相信这点,因为光从她们外表来看,她们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而实际天真幼稚的程度,堪比五岁以下的小孩子。 反正就当是照顾小孩子了。 费利亚心中其实抱着的是这样的观念,虽然他本身其实也是一个小孩子。 轻轻叹了一口气,费利亚摇摇头又开始继续收拾起这乱成一团的屋子。 “小亚,你今天晚上要把这个乱乱的屋子都收拾干净吗?” “是啊。”费利亚头也没有抬弯下腰子去拾取一本乱乱地摊开在地上的魔法书。 身边忽然拂过来一阵微微的风,带着极好闻的甜香味,费利亚转头一看,发现芙姬雅就蹲在自己身边帮着收拾散落一地的杂物,比上等丝绸还要光滑柔顺的秀发从脸颊垂落,虽然年龄还很小,但是垂落秀发的侧脸那抹惊醒动魄的秀丽已初现端倪。 可惜费利亚还没有到懂得欣赏女孩子美丽的年纪,他只是看了一下便低下了头拾取一枚躺在地上的书签,用极轻的声音说道:“谢谢你。” 芙姬雅转过头来望着费利亚,紧紧抿住那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甜甜地绽放笑颜。 第九章 狭路相逢 三个小小的身影并排地走在原木村外的小道上,如果有人路过看到了必然会惊艳地停下脚步,即使这明明只是三个看到去都没有十岁的小孩子,因为如果漂亮可爱到某一个层次的话,那么魅力便足够征服任何年龄层次的异性,甚至是同性。 这三个人毫无疑问便是费利亚与芙姬朵芙姬雅两姐妹。 费利亚左手牵着芙姬朵,右手牵着芙姬雅,三个小孩子并排走着不急不忙的模样,芙姬朵和芙姬雅似乎都非常开心,她们时不时地同费利亚说话,甚至有时候附在费利亚的耳朵边手悄悄话,好像费利亚才是她们的双胞胎姐妹。 对此费利亚似乎并没有感到特别荣幸,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心里却是在琢磨着今天冥想得到的成果。 自从发现抱着芙姬朵或者芙姬雅修炼能够提高冥想效率后,每次姐妹俩来原木村的时候费利亚都会抱着她们其中一个冥想,但是今天上午貌似抱着芙姬朵,然后被芙姬雅枕在腿上冥想了,费利亚感到似乎今天的冥想的效果比往常还要更加地好,更加令他惊讶的是,他发现这么冥想一上午,不仅仅是魔力和精神力得到了提高,而且圣力提高也不少,甚至可以比平时花一个上午专门来修炼圣力的效果还要好很多。 如果芙姬朵和芙姬雅能够一直陪着自己冥想就好了,但是费利亚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小雅,小朵你们能够在这里多玩几天再走吗?”费利亚问道。 芙姬朵转过睁大眼睛看着费利亚,似乎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感到相当开心,说道:“小亚你不舍得我们走吗?嗯,我们也想能够一直跟你在一起玩,不如这样吧,你跟着我们到伊甸城去玩吧,伊甸城比这里要大很多,随处都可以见到非常漂亮的风景,云端塔上可以看到翻滚的云海,特别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简直美极了,完全无法形容,还有仙音泉水,泉水流淌的声音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音乐,只要站在那里听上一会儿就能够忘却世上所有的烦恼,多么快乐啊……” 芙姬朵热情地,滔滔不绝地开始介绍起伊甸城中美景,芙姬雅脸上挂着含蓄的微笑在一旁倾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小姐妹都用闪闪发光的目光注视着费利亚,希望这番话能够打动费利亚的心,跟随着自己一同前去伊甸城。 面对着两个小姐妹充满希冀和请求的目光,费利亚的笑容有些僵硬。 “把自己套进去了。” 费利亚无奈地在心底苦笑。 不管芙姬朵把那个伊甸城吹得多么的天花乱坠也好,费利亚都绝对不可能去的。 费利亚知道其实芙姬朵和芙姬雅的哥哥,也就是米迦勒叔叔,已经很多次请求自己的母亲去伊甸城,结果都被母亲拒绝了,虽然拒绝的原因费利亚并不清楚,但是母亲的选择自然能够左右费利亚的看法,所以费利亚难免会生出同仇敌忾之心,再加上那个米迦勒叔叔虽然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脸上都会挂着微笑,但是费利亚还是能够敏锐地感觉到那礼貌微笑的背后的冰冷和轻蔑,对于这样的人,费利亚自然不可能会生出什么好感。 所以虽然费利亚其实也挺喜欢芙姬朵和芙姬雅这一对真心对自己好的小姐妹,然后如果要跟着那个讨厌的米迦勒才能去伊甸的话,费利亚才不会去。 当然,这样的话费利亚不可能直接说出口的,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米迦勒是芙姬雅和芙姬朵所敬爱的人,就像自己爱戴母亲一样,如果有人敢再当着费利亚的面说他母亲的坏话,费利亚绝对不介意用魔法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费利亚自然不会在芙姬朵和芙姬雅面前犯下这样的幼稚的错误。 “嗯,到时候再说吧。”费利亚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不要到时候再说嘛。”芙姬朵摇摆着费利亚的手臂,娇声请求道:“小亚你答应了之后,我们立刻就跟哥哥说啊,然后好提前做好准备啦。” 芙姬雅则站在旁边眼神炯炯地看着他。 费利亚一阵头痛,这时候他突然看到前面走来几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向那几个人招呼道:“小怀特、米昂叔叔、还有斯温,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本来只是想打断芙姬朵和芙姬雅的逼宫,但是当目光落到那个几个熟人的脸上时,费利亚露出疑惑的表情,停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芙姬朵和芙姬雅也跟着停了下来,不过她们却并不关注对面的那几个人,而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在费利亚的脸上。 “小怀特?” “米昂叔叔?” 费利亚仍然试探性地再度问了一声,不过对面却仍然没有给出应答,费利亚仔细地看着他们的脸,发现这往常应该是很熟悉的脸现在却变得相当陌生了,小怀特的脸庞不再红润,而是透出乌青的颜色,米昂叔叔那双温和的眸子也没有定定地瞧着他而是没有焦距望着前方,而且他们行走的姿势也透出一股古怪的味道,他们摆动双手、迈动双腿的模样也不像正常人那般自如、而是如同在挥舞、摆动着两根木棍,动作僵硬死板得如同提线木偶。 总之,他们已经不是费利亚所熟悉的人了,费利亚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已经变成了其他的某种‘东西’了。 费利亚眯起了眼睛,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子变得冰冷起来,他紧紧地盯着走在这些人中间的一个诡异古怪的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袍人,用冰冷的声音质问道:“你是谁?他们变成这样子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高恩拄着法杖停了下来。 “啪”的一声,所有跟随着他的‘人’也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简直可以媲美训练得最为严格的军队。 “又跳出来一个不怕死的。”淡淡的、充满嘲讽意味的话从那阴森森的兜帽下方发出,那尚显得非常稚女敕青涩的下巴之上,没有一丝绒毛的嘴角扭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其实我本来是不想杀你们的,因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惜总有些不自量力的凡人跳出来送死,既然这样的话,我怎么能够不回应你们的愿望?” 高恩拄着法杖,一步一步缓缓地从那些尸傀之中踱步而出,语气充满了丝毫不加掩饰的狂妄和优越感,他走到费利亚面前十步远的地方站定。 费利亚牵着芙姬朵和芙姬雅的小手,定定地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曾前进后退,他冷冷地盯着对面黑袍人,不发一语。 芙姬朵和芙姬雅这时候也将注意力转到对面的黑袍人身上了,她们的小脸隐约带着愤怒的表情,但因为过于稚美可爱的容貌却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杀伤力,反而会让人联想到美人娇嗔之类的词语,这也许就是美貌带给她们坏处之一了。 对于黑袍人那些‘凡人’‘杀人’之类的词语,芙姬朵和芙姬雅毫无疑问是非常生气的,但是她们却并没有因此跳出来指责和反驳这个黑袍人的话,因为她们所受过的教育、以及她们的骄傲都不允许她们这么做。 芙姬雅和芙姬朵其实是非常骄傲矜持的小女孩。 虽然在费利亚面前是这个样子,但是如果是在伊甸城的话,恐怕所有想要亲近芙姬朵和芙姬雅的同龄小孩子所看到的她们的笑容还没有费利亚一天看到得多。 她们被称为‘伊甸双星’‘最美的双子星’,并且从小就得到了那样尊贵荣耀的圣职,美貌、天赋、尊荣这样美好的东西同时赐予这对小姐妹俩,即使良好的教育让她们并未被这样光环、荣耀所冲昏头脑,因此变得目中无人、自高自大,但是她们的矜持和骄傲还是从这些光环和荣誉中得到了太过于肥沃的养料,从而肆无忌惮地开始发芽、生长起来。 别说是原木村里这些凡人了,就连伊甸城里那些同龄的小朋友面前,芙姬朵和芙姬雅都会维持着她们的矜持和让人感觉到距离的优雅。 所以尽管为这个黑袍人的言语感到愤怒,但是芙姬朵和芙姬雅都没有出言反驳,因为她们的骄傲让她们不屑于这样做。 既然同这个罪恶无礼的家伙说话都是一种耻辱,为什么还要赐予他同我们对话的尊荣? 即使是夏末,正午的阳光也异常的明媚耀眼,因为长久地窝在黑堡的学徒房间里就着昏暗的烛光阅读大量魔法书籍,所以尽管年龄不大但是高恩的视力已经退化得相当厉害了,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对面那个三个敢于阻拦住自己去路的狂妄的小家伙,才可能看清楚她们的脸。 高恩终于看清楚对面是三个小女孩的长相,在那一刻,高恩感觉自己的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世界上竟然有那么美的人! 三个人中最引起高恩注目的便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小女孩了,虽然就容貌来说,站在两边那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小女孩更加的精致漂亮,甜美可爱,甚至比高恩想象中的天使还要美丽可爱,不过站在中间那个小女孩的气质更加打动高恩的心。 她那凌冽不可侵犯的气质,那带着勃勃英气的美貌,还有那冷冷直视过来的冷冽目光都让高恩的心脏砰砰狂跳,不能自己。 比起这个小美人,高恩觉得自己以前的暗恋对象,黑堡之花‘暗黑罂粟’玛莎姐姐简直就如同瓦砾之于珠玉、野草之于玫瑰,完全就不值得一提了。 如果可以的话,高恩真想现在就跪倒在那个美人的足下,请求她赏赐给自己冷酷无情的足踏!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在两拨人中间。 终于,高恩重新开口打破着沉默,他的紧紧的攥住手中的法杖,平时习惯性有些佝偻着的背挺得笔直,说话的语气是和刚才的狂妄冷漠截然不同的低声细语:“刚才的失礼我有些抱歉,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黑堡最年轻的法师高恩.巴德蒙,不知道三位美丽的小姐,能否告诉我你们的芳名?” 高恩目光灼灼地盯着最中间的费利亚,他最想知道的便是那个‘女孩’的名字。 (高恩:求足踏!求鞭打!汪汪汪!) 第十章 恶即斩 高恩在阴森诡秘的黑堡里长大,除了那些同样阴沉神秘的魔法师和魔法学徒们,以及那些厚厚的书籍之外,基本没有同外人打过什么交道,这次能够在费利亚的面前比较流利地说出这么长一段话,已经堪称奇迹的超水平发挥了。 说话这段话的高恩安静地等待着对面的回应,对于自己的表现,高恩觉得十分满意,尤其是自己自然地点出了自己法师身份,还特意指明了自己是最年轻的,这很容易会让人产生前途远大,非常了不起之类的联想,不过高恩又觉得或许根本就没有必要特意指出来这一点,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仅仅只是法师这个单词已经足够赢得他们十足的敬意了,对与普通人来说,神秘强大的法师是大人、是老爷,是不可怠慢的大人物。 “这些人是你把他们变成的这个样子的吗?他们怎么了?” 令高恩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自己自我介绍之后,对面那个女孩子却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然后不客气地质问起自己来。 这样表现让高恩既欣赏又感到有些难堪。 “是的。”高恩拄着法杖,斟酌着词句说道:“不过是他们先冒犯了我,我只是给予了他们该有的惩罚。” 尽管高恩最多的时间总是跟那些魔法打交道,但是他的性格天生就比较精明,或者说狡诈,也正是靠着这一点,他才能够从那一堆魔法学徒中月兑颖而出,成为最年轻的参加正式法师试炼的学徒。 在阴森诡秘的黑堡里,在一大群常年接触死人、骨头、鲜血的喜怒莫测、视人命如草芥的魔法师的影响下,魔法学徒们的性格也很少会正常的,贪婪、嫉妒、暴戾、阴险等等品质就如同温床上的病菌那样迅猛地增殖生长,在这样一群魔法学徒中,仅仅靠着埋头专研魔法就想要月兑颖而出的话,那就太幼稚了。 而在黑堡中真正幼稚的人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消失。 在那种环境生活的人,对阴谋诡计,人心鬼蜮之类的东西都不可能会陌生,而能够从那样的人中出类拔萃、月兑颖而出的人,用**想想都知道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货。 “那么你还能够让他们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 “这个……”在一点上,高恩不好再继续撒谎了,因为这个谎撒下去的话他自己肯定是没有把谎言圆过来的本领,他用罪有应得般的口吻说道:“那当然无法恢复了,由我施放的法术当然不可能那么轻易撤消,这是他们冒犯我之后应当承担的后果。” 说完这句话之后,高恩又感觉对面那个气质冷冽的女孩子用一种非常专注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脸,尽管知道女孩子的目光没有带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高恩还是感到自己脸皮开始无可避免地发烫起来。 “你说谎!”费利亚冷冷地说道。 “啊?” 高恩有些错愕。 “我能够感觉的出来,小怀特,米昂叔叔,还是跟在你旁边的所有的人,他们都已经死了,被你夺走了生命,你就是凶手,你是一个罪恶的杀人犯!”费利亚的声音清冽,没有带着激动或者愤怒的情绪,仿佛一个法官在冷静地宣告凶手的罪状。 高恩沉默了,低低的兜帽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本来想用礼貌的方式邀请你们跟随我走,跟随一个前途无量的法师大人其实应该是你们的荣幸,不过没想到你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兜帽下传来的话语开始变得阴冷:“那么我只好用不那么礼貌的方式带走你了,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虽然一开始被费利亚和芙姬朵芙姬雅的绝美容姿给狠狠地惊艳了一把,甚至让费利亚产生了跪倒在费利亚石榴裙下的冲动,但是作为法师的骄傲和尊严还是让高恩很快地找回了平常的理智心。 法师这个群体本来就是骄傲甚至狂妄的,尤其是那些入门的一段时间,感觉自己掌握了不错的力量的法师,这个时期的法师还没有学会敬畏,往往觉得自己掌握了凡人根本就无法理解的强大力量,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而已经是那种超越凡人,迟早会走上神的道路的伟大存在,所以这个时期的法师往往是最狂妄自大的,不少年轻的法师就是因为自己的狂妄而吃到了后悔终身的教训,甚至是直接丢掉了那可怜的性命。 在高恩的眼中,眼前这三个小女孩就算再漂亮又如何?作为软弱无力的凡人,还不是只能够沦为法师大人的玩物。 低低地念诵只有尸傀才能够理解的话语,高恩的法杖向着对面的三个小女孩一指。 尸傀们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们拖着僵硬的躯体向费利亚他们包围过来,而且动作还不慢。 看着这些以前的熟人如同梦游一般地朝着自己围拢过来,脸庞再也没有往常的生气,青白的面孔、不伦不类的动作,费利亚稚美的小脸上终于罕见的出现一抹悲哀混杂着愤怒的神情。 他双手用力,直接把芙姬雅芙姬朵姐妹俩抱在自己怀中,左手揽住一个,右手搂住一个,费利亚的怀抱不大,但是足够容纳下她们两个小女孩了。 芙姬雅芙姬朵一开始都吃惊于费利亚这个举动,不过很快都反应了过来,如同心灵想通一般,两姐妹不约而同地搂住了费利亚,她们的身体本来就很轻盈,人又比费利亚要矮上一截,所以费利亚同时抱住她们两人丝毫也不觉得费力。 “你死定了。” 盯着黑袍人,费利亚用宣判般的口吻说出了这段话。 费利亚的声音凌冽高洁,但是落到高恩耳朵里不不啻于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他瞪大眼睛,刚刚来得及用表情表示出自己的惊讶,就听到了费利亚念咒语的声音。 “concussa(震荡)” 很简单、同时也是高恩非常熟悉的咒语。 平心而论,就这个咒语来说小女孩念咒的发音格外好听,同时更是精准无比,高恩头一次听到有人能够把咒语念得这么标准,还念出如同歌唱一般的效果。 但是为什么要念这句咒语? 高恩最先感到疑惑的地方并不是费利亚能够如此标准地念出一个咒语,而是疑惑这个咒语本身,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徒咒语,震荡。 绝大部分的学徒咒语都只是魔法把戏而已,很难起到什么大用,这个震荡咒语当然也不例外,高恩当然也学过这个简单的咒语,他曾经使用过震荡咒语在一个普通的木板上拍出了战鼓一样的声音,那声音至少传出去了一里地,所以对于这个咒语,高恩尤其印象深刻。 她这个时候念这个咒语做什么?这里没有可以供她拍出巨大声音的东西啊?再说就算她真的能够拍出巨大的声响,难道还指望着能够因此吓倒一个真正的法师吗? 这些念头在高恩心中电闪而过,他还没有为此细细思忖,对面那个拥有冷冽气质的小女孩已经念完了咒语,抬脚重重地踏在地面上。 高恩茫然地盯着费利亚的举动,感到疑惑不解,他的视力本来就不好,此刻又被费利亚和双胞胎小姐妹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更是难以敏锐地观察到周围所发生的变化。 脚下忽然传来的强烈的震感,高恩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便被大地的力量掀翻在地。 地震? 高恩地趴在地上,他清楚地看到就在他的左手的手掌下方,一道长长细细的缝隙正在生成,高恩把手掌往后缩了缩,生怕这道缝隙继续扩大之后将他整个人都吞了下去。 在惶恐中,高恩无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向对面,所看到的景象令他惊得简直合不拢自己的嘴巴。 在强烈震动中,狗一样狼狈地趴在地上的高恩抬头看到对面的那个气质如冰雪的小女孩抱着那一对双胞胎小姐妹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用一种冷酷的目光俯视着自己,那种目光俨然神祇在俯视在微不足道的众生。 不带感情不沾因果。 轰。 又一道强烈的震感传来,高恩的手一个支撑不住骤然弯曲了,他的脸狠狠地砸在地上,啃了一嘴巴的泥土。 高恩听到了费利亚所念出的第二道咒语。 “cover(掩盖)” 这个同样也是一个学徒咒语,比起许多其他只有用来表演把戏的学徒咒语,这个咒语已经能够起到不错的作用了,熟练的学徒能用这个魔法很好的掩盖住某些痕迹,所以即使是正式法师,也许某些时候也许会有使用这个法术的必要。 而这个普普通通的学徒法术由费利亚使出来的时候,便几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法术了。 高恩匍匐在地上刚刚抬起头,一大拨泥土便从天而降如同暴雨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如果只是真正的雨水恐怕瞬间便会让高恩淋成落汤鸡。 不过这毕竟不是雨水,而是灰黄色的泥土,厚重有粘性的粘土,高恩刚刚抬起来的脑袋就像被人用力按在顶上那般重重地给压了下去。 毕竟终究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之前包裹着高恩的冷酷和高傲骤然就如同易碎的瓷器一样被费利亚的法术给打得粉碎一地。 “放过我!” 高恩在泥土之雨中挣扎着,厚重的粘土不断地落下来,他完全睁不开眼睛迈不出脚步,绝望而无助地呼喊着。 “停下!” 但是费利亚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回应。 面临绝境的时候,不外乎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放弃抵抗摇尾乞怜,另一种则是如同疯狗般反扑。 “求求你,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饶恕我,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求你……” “贱人!” “你这个贱人啊!”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的老师就在村外,他会发现你,找到你,杀死你,把你们全村的人都变成尸傀啊啊啊啊啊啊!” 无论那个高恩说什么,费利亚都充耳不闻。 土黄色的雨下了整整有一分钟。 原本高恩所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高高的土堆了,活像一座新起的坟冢,那柄黑色的法杖却并没有一起埋葬,而是被抛到坟冢的前方上面洒满了泥土。另外,那些尸傀因为失去了法师的操控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他们又重新变成了单纯的尸体,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这样已经可以算是安息了吧。 战斗几乎是在一眨眼间就结束了,但是费利亚两个魔法所释放出来的破坏力让周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土地龟裂开来,小树歪歪的倒伏了,泥土撒得到处都是,还起来一座新生的坟冢。 费利亚将自己怀抱中的两个小姐妹给轻轻地放了下来,有些伤感地看到满地熟悉的人的尸体。 芙姬朵转过脸看了一眼一地的死人,然后又重新抱住费利亚将小脸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口,不发一语,芙姬雅稍稍好点,她看着满地的尸体露出了怜悯的神色,显得还算比较镇定,但是她那发白的脸蛋,和紧紧攥住费利亚的小手都透露了出了她此刻心中的慌张害怕。 两姐妹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死人,她们虽然宣称年龄比费利亚还要大,但其实在她们族中她们现在的年龄只能算是稚女敕的小不点。 费利亚感受到芙姬雅小手传来的冰凉和紧张,不禁稍稍用力握了两下,芙姬雅望了过来便看到费利亚的笑容,温暖的感觉就如冬日的热茶一般渗入心中,暖暖的,芙姬雅朝着费利亚回了一个柔软甜美的笑容,如同第一抹晨光下初绽的妍丽花朵,美得沁人心脾。 第十一章 除恶务本 费利亚轻轻地将芙姬朵从自己的怀里推开,也许是因为冥想的时候经常抱着她修炼的关系吧,费利亚发现芙姬朵现在越来越喜欢钻到自己怀里了。 “你们现在回去吧。”费利亚对姐妹俩说道。 “回去?小亚你不同我们一起回去吗?” “是的。”费利亚点点头。 “那你要到哪里去?不要去,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芙姬朵伸手拉住费利亚的衣角,而芙姬雅则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费利亚,目光中也流露出明显的劝阻之意。 “树德务滋,除恶务本。母亲从小就要我背诵了许多《圣典》的教义,以前我不理解记住那些晦涩深奥的句子到底有什么用,现在我终于明白这样做的含义了,因为这些句子可以指导我们行动,告诉我们怎样做才是对的。” 费列罗目光清明,冷静地说道:“那个黑袍人说了他的老师还在村外等着他,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等等他老师找过来如果发现他的学徒死了,说不定立刻会报复村里的其他人,所以我想我应该主动找到他,结束他罪恶的生命。” 芙姬朵和芙姬雅两姐妹在心中也认同费利亚这番话,不过,她们毕竟还是为了他的安全感到担忧。 “小亚,要不然我们跟你一起去吧。”芙姬朵用担忧地神色注视费利亚,恳求道。 “不用担心我,你们先回去吧。”费利亚自信地微笑着。“你就跟我的母亲大人说随后就到就可以了。” “可是……”芙姬朵还要再说,被费利亚伸出食指中指轻轻地贴上了她的嘴唇。 “请相信我。” 费利亚微笑着说道,他往前走上几步,拾起那支躺倒那只失去主人孤零零躺倒在地上的法杖,吹落掉法杖上沾着的灰尘,往前走去,不再回头。 “姐姐,我们跟上去吧。”芙姬朵有些焦急地跟芙姬雅说道。 “这样不太好,因为我们去了也没有什么用,不如我们赶快回去叫叫米迦勒哥哥过来帮忙吧。”毕竟是姐姐,在这种时刻芙姬雅表现地就远远比妹妹要理智得多,之前那场战斗中她们姐妹俩甚至都不敢去看那个黑袍人被活埋的景象,到时候到了真正的战斗中不仅仅帮不上任何的忙,或许还会成为费利亚的累赘。 “好……吧。” 芙姬朵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了。 费利亚拄着法杖孤零零地走在出村的小道上,这条路应该也是那个黑袍人原本要走的路,一路走来,费利亚都没有遇上一个人,或许因为这个时间段大家不是呆在家里面就是出门忙碌了,又或者本该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已经躺在刚刚那个由费利亚所亲手造成坟冢的附近了。 想到这里,费利亚攥紧了手中的法杖。 对于这柄黑不溜秋的法杖费利亚并没有任何好感,更加不可能生出什么据为己有的心思,他之所以会带上这根法杖,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想用这个东西把那个黑袍人的同伴引出来。 阳光下的路到头了,前面便是森林。 虽然村子中的小孩子从小都被教育不要钻入树林里面,以免迷路或者是碰到了猛兽被抓走之类的,但是其实村子周围的树林毕竟因为经常有人在活动,所以那些森林深处的野兽往往不会轻易地到这样的地方来,至于迷路,对于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小孩子来说也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在现在的费利亚看来,这平常看起来静谧安详的森林现在却似乎充满了种种可怕的危机,这并不仅仅只是费利亚心理上的感觉,因为面前的这片树林今天格外的安静,几乎听不到多少鸟雀的声音,趋吉避凶是动物的本能,能够让森林里这一带连一只鸟都不敢驻足鸣叫,可想而知这里头究竟隐藏怎样的恶意。 费利亚已经自学会了许多的学徒法术,而每一个学徒法术一旦经由他的手释放出来,必然会变成威力非同凡响的魔法,不过可惜的是,在学徒法术中基本没有一个防护性的法术。大部分的学徒法术都是虚有其表的东西,至于让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担当防御的作用,恐怕再如何乐观的法师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费利亚谨慎地踏入森林,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情况,他拿着那个死去黑袍人的法杖,如此招摇地闯入,无疑等于在大模大样地挑衅那个黑袍人的同伙。 毕竟是靠近村庄的森林,地上有踩踏出来的小路,树木之间也谦让般地拉开了距离,让林中的光线不至于过于昏暗不见天日,然而费利亚总感觉在每一棵大树之后似乎藏着一个偷偷窥探自己的人影,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身上总让人感觉皮肤都凉飕飕的。 完全是无声无息地,前方一棵大树的树干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来,那副情景仿佛他本来就是树木的一体物,骤然从本体上月兑离了下来一般。 尽管早有准备,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让费利亚吃了一惊,他小小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注视着对面那个人。 这个人十有八九便是村子中被费利亚杀掉的黑袍人的同伙,因为他们身着的黑袍的款式极为相似,不过眼前这个人的黑袍边缘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魔纹咒语更显得奢华,在胸口的纽扣上还有一个从大地伸出五指张开的白骨之手的图案。 费利亚在心中思忖。 这个黑袍人身材瘦削,不高不矮,同样柱着一杆弯弯曲曲的法杖,他朝着费利亚走上前几步,踩断的树枝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 黑袍人的脸藏在兜帽中,上下打量着费利亚不过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是怎么得到这柄法杖的?”黑袍人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没有费利亚想象中的那么难听,或者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特色。 “你是指这个?”费利亚晃晃手中的法杖。 黑袍人点点头。 “这个法杖是我从一个黑袍人手中得到的,怎么?你是他的同伴吗?”费利亚抬起眼睛,观察着黑袍人的动作。 黑袍人仔细地盯着费利亚的脸蛋看了好一会儿,从兜帽下方突然传来嗤笑的声音:“我想我或许知道了,这个法杖是高恩送给你的吧,那个混帐小子,我还一直以为他专注于魔法之中对女人不会感兴趣,没想到竟然敢在试炼中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育他一番才行。” 说罢,他又上下打量费利亚,发出啧啧赞叹声:“不过你倒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很好,美女本来是没有什么用的,但是到你这种程度的话就具有相当不菲的价值了,高恩虽然在试炼中犯了这样愚蠢的错误,但是从最终收获来看,还是颇为值得的。” 作为被评头论足的对象,费利亚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不安和不自在的表情,黑袍人的话反而让他如同得到什么想要的确认一般安下心来,他用心平气和地说道:“不,你错了,这个法杖并不是他送给我的,而是我从拿那里拿过来的,因为他死了,而你——” “也会死。” 话音都还没有结束,魔法咒语就已经月兑口而出,连贯得仿佛最后的单词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独的魔咒,而只是费利亚所说的那句话中最后一个结束的字眼。 “flectere(吹拂)” 这个魔法咒语正是昨天晚上费利亚用来试验,结果把整个小屋都弄得一团糟的咒语,这个时候由费利亚肆无忌惮地放出,立刻展示出了比那天在小屋内造成的破坏还要恐怖得多的威力。 费利亚身后的空气疯狂地朝法杖所指的方向涌去,在很短的距离之类就变成了连人都可以吹跑的狂风。 瘦削的黑袍人完全来不及反应,便被这股狂风整个人都卷了起来,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那棵大树的树干上,狂风卷起的树枝、树叶、和砂石啪嗒啪嗒地拍打在他的身上,他的长袍下摆被狂风掀了起来,露出两条瘦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的细腿杆子。 狂风来得快也去得快,当费利亚把手中的法杖随手丢下的时候,狂风已经彻底地停了下来。 黑袍人从树上滑了下来,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费利亚看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黑袍人,有些失望地轻轻摇了摇头,这场战斗比他预想中要容易得多,光从衣着和气度以及对话中看这个黑袍人的感觉似乎比那个村子中的黑袍人要厉害得多,但是实际动起手来两三下也就解决了。 所以虽然获胜了,但是费利亚实在感受不到多少成就感。 穿过着满地的狼藉朝着那蜷缩在地上的黑袍人走去,费利亚准备用上次结束那两个人贩子生命的法术门扉之推来终结战斗,这个魔法的杀伤力极强,但是必须要站在很近的位置施放才能起到效果,不然的话,一开始费利亚一抬手就给那个黑袍人来上这么一下的话,战斗老早就结束了。 黑袍人一开始就同费利亚保持一段距离是相当明智的,似乎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轻视他。实际上费利亚并不知道,黑袍人的这个保持距离的举动根本就不是针对他的,而只是一种习惯,对于任何陌生人都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这几乎是法师间通用的常识。 还有十步就可以走到那个黑袍人的身边,用门扉之推结束这场无趣的战斗了,就在这时,费利亚一抬脚却发现左脚就像生根一般被固定在地上抬不起来。 费利亚低头一看。 只见一只森森白骨的手掌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踝,它明显是从泥土中钻出来的,因为它的手腕部分还深深地埋在地里。 第十二章 真正法师之间的战斗 上 看到这样的景象,费利亚并没有露出惊恐慌张之类的表情,他神色从容冷静,默默地念了一个咒语,抬起右脚重重地踏了下去。 “concussa(震荡)” 震波以费利亚的右脚踏足的地方为中心,如同涟漪般往地下扩散开来,尤其是离费利亚最近的地方承受震波的烈度也是最为强烈的,在费利亚脚下的那块土地简直如同被数十道犁纵横交错地犁上了一遍,几乎每一块完整的土块都被耐心地、细细地碾磨成了碎渣、粉末。 那只原本牢牢抓住费利亚脚踝的骨头手掌猛烈地张开,每一根手指都伸得笔直,如同溺水的人最后的挣扎,之后便维持着那个姿势,在震波消失的时候啪的一声齐腕断掉,砸在泥地上重新变成了真正的骨头。 费利亚微微眯起眼睛,环顾四周,那个黑袍法师就在刚才的空隙间彻底消失不见了,因为在这段时间内,从费利亚周围的的树林间生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的浓雾,这一团黑黢黢的雾气如同有生命地在费利亚周围翻滚着,涌动着,仿佛一群对费利亚虎视眈眈的狼群,围拢了费利亚龇牙咧嘴、展露恶意,但是又不急于扑上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漆黑的浓雾中传来了声音,这声音还带着阵阵的回音,如同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让人根本无从判断发声的人藏在哪里。 费利亚并没有理睬这个声音,他站在原地缓缓地转着圈,不是左右上下张望,眯起眼睛仔细地审视着每一个角落。 “别费劲了,光凭肉眼你是不可能发现我的位置的。”隐藏在浓雾中的那个黑袍法师显然把费利亚的一切举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学徒高恩?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因为他的失礼而对你造成了妨碍,那么既然你现在已经剥夺了他的生命作为对他的惩罚,那么为什么你还要找上我?” 黑袍法师之所以没有急于攻击费利亚,一来他始终觉得费利亚这个敌人来的莫名其妙,他特意给这个他偏爱的学徒高恩的试炼地选在了这个偏僻的村庄,没有教会、没有法师、也没有冒险者,不过是杀死几个村民和农夫的试炼任务,怎么会惹出这样的敌人? 第二个不马上出手的理由,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理由则是费利亚的实力让黑袍法师也觉得高深莫测、颇为棘手,费利亚念出的那两个咒语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知道那是两个不择不扣的标准学徒魔法咒语,他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位法师能够让普通的学徒魔法发挥出这么强大的堪比、甚至超过普通正式魔法的威力,这即使是黑堡中最为顶尖的那几位都做不到。 黑袍法师甚至怀疑这个小女孩的形象只是某种伪装,而在这个稚美清丽得无与伦比的小女孩的外表之下,其实是一位强大得无法想象的法师,或者某种更加恐怖的存在,如果这个小女孩真是这样的人物,那么除了立刻跪地求饶,恳请这位大人放过自己无意中的冒犯之外,恐怕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所以现在黑袍法师决定采取的行动就是试探,试探这个小女孩是不是真是自己无法招惹的强横存在。 他刚才说话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礼貌,甚至故意用轻蔑的语气指出企图用肉眼寻找出自己的真身是无意义的,这种种都是一种试探。 而一旦确定出这个小女孩真正的实力之后,那么就可以清楚地知道是攻击是逃跑还是直接跪地求饶,哪种才是最优选择。 正式法师都是精明的、理智的,一个愚蠢不堪的人永远的只能做一个法师学徒,无论他付出多大的努力都没用。 虽然相比与同龄人来说,费利亚绝对是早慧得不能再早慧的小孩子,甚至用聪明绝顶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说到底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他的那些智慧、机心在黑袍法师这种老奸巨猾的成人眼中再怎么说也不过只是些小聪明罢了。 所以费利亚并没有识破黑袍法师这样的言行其实只是想要弄明白自己的底细,他用警惕的目光关注着黑雾的动向,一边回答道:“我只是一个原木村里微不足道的村民而已,我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学徒,你想必也非常清楚,而且我之所以会找上你的原因更是再容易明白不过了,因为你都已经明明白白地说出那个人是你的学徒了,而你学徒做错的事情中,毫无疑问应该有你的某种指点和教唆。” “树德务滋,除恶务本。所以我找过来了,因为相比于你的学徒,你才是最该消灭的恶首。” 黑雾中的黑袍法师狭长的眼睛眯缝起来,仅仅这两句简单的对话已经让他把事情判断出了一个大概。 首先眼前这个小女孩不太可能是某种强大存在的伪装,如果真的是某种强大的存在的话,根据她刚才话语中所表现出来的意向,现在想必早已经将自己给彻底的斩杀消灭,而不需要喋喋不休地跟自己说上这么大一通道理,更何况这个小女孩所表述出来的观念就和她的长相一样的天真幼稚。 其次是这个小女孩所展示出来的令人惊叹的学徒魔法,黑袍法师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能够将普普通通的学徒魔法演绎得如此强大,而能够做到这点不外乎是两种可能,第一这个小女孩拥有超乎自己想象的恐怖天赋或者血统,这种血脉甚至很可能达到魔法巨龙、贤者、恶魔领主那样的程度;第二种可能则是的小女孩有一个强大得自己无法想象的老师,能够把这样一个年幼的小女孩的魔法教到这种水平,要说这个小女孩的老师就是魔法之神恐怕黑袍法师都会相信。 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这个小女孩的背后站着自己绝对半点都沾惹不起的强大后台。 黑袍法师稍微思忖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如果现在我为我学徒的无礼冒犯而道歉,不知道你能不能够不再追究?” 经过再三考虑,黑袍法师决定还是最好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情,虽然如果能够将这个小女孩抓获带走的话,无论是她所掌握的那些恐怖的学徒魔法,还是这个小女孩本身,无疑都是价值非凡的,但因此他也必须承担有可能被小女孩后台所找出来的风险,而黑袍法师本身并不是一个冒险主义者,所以他决定拒绝这样的诱惑。 至于学徒高恩,他死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价值了,尽管他生前曾经是黑袍法师最喜爱的学徒,但是要黑袍法师为了这个再也没有半点价值的死人做上什么?你以为他是如费利亚那般幼稚的角色么。 “不可能。”费利亚冷冷地回绝了。 “哈哈哈哈!” 从漆黑的浓雾中传来黑袍法师的笑声,那笑声尖刻刺耳,比他那毫无特质的声音给人的印象会深刻得多,由于还带着回声的缘故,黑袍法师的笑声就如同一群恶魔围拢着、肆意嘲笑着他们的猎物。 “无知、骄傲、狂妄的小女孩,我给了你脸面和台阶,你却一再相逼,我现在就用残酷的事实告诉你,离开了你的家长,你什么都不是!” “paralysisarrowledo(麻痹之箭)” 带着回声的咒语声落下,一道漆黑的能量箭从漆黑一团的浓雾之中钻出,朝着费利亚的后背射去。 麻痹之箭是一个正式魔法,杀伤力不大但是一旦命中对手的话却可以让人身体彻底麻痹,无法动弹,显然黑袍法师现在还不想直接夺取费利亚的性命,无论是费利亚所知道的学徒魔法的施放技巧,还是费利亚本身对黑袍法师都大有价值。而且黑袍法师还给自己存了一份找退路的想法,如果的真正被这个小女孩的家人找上门了,自己手中至少还握有这个人质,也许使用得当的话在关键时刻能够救自己一命。 费利亚并没有回头,但是却如同后背上长了眼睛一般,一个跳跃侧翻便潇洒地避开了这只射向自己后背的暗箭。 “cies(冰)” 费利亚头也不回一反手,一团冷雾便月兑手而出朝着刚刚射出那只黑暗能量剑射出来的黑雾处钻了进去,然后便听到里头传来啊的一声低呼,黑袍法师应该被费利亚的反击命中了。 这个学徒魔法如果由普通魔法学徒来释放的话,效果大抵也就是在手上生成一层薄薄的冰片,但是由费利亚释放出来的话,随手将这团冰雾丢出去至少也能够将直径一米以内的物体表面冻出一层足足有五公分厚的冰层。 而黑袍法师能够马上发出声音就证明他应该没有被命中头部要害,不然的话,恐怕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而只能够听到人体倒地的闷响声了。 “damihicalidusque(寒冷退却)” 黑雾中再度传来黑袍法师念咒的声音,不过在连续几次吃亏之后,黑袍法师的声线不再如一开始那般平静,而是显出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 第十七章 残忍的真相 “先这样试试。” 费利亚首先将这本书合上,心中默默地数了几下之后再度翻开,赫然发现最开始的对话已经消失了,而原本在下面的内容纷纷往上爬了好几行,重新填满了那些空出来的位置。 “最开始的文字消失了?” 如果最开始的文字消失了,而且后面的内容都因此而位置前移填充上因为最开始那些文字消失而空白出来的位置,那么按照这样的推论下去的话,在这本书最后一页的末尾处,肯定也会因此产生新的空白。不过如果这本书一直在用空白来填充书的末尾的话,不仅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费利亚所看到的应该也会是一本空白书了,所以这本书必然出现了新的内容来填充掉因为那些空白,或者不如说正因为书的末尾出现了新的内容结果,书开头部分的那些内容才会因此被挤掉消失,这样更加符合情理。 不管怎么说,现在关键的内容肯定就落在书最后那些新产生的内容之上,这本书中记录的为什么都是这样一些琐碎无聊的内容,或许能够从书末尾那些新内容找到原因。 费利亚直接将这边黑皮书翻到了最后一页上,当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不禁愣住了。 “先这样试试。” 这本术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句话赫然用魔文写着这样一句话,这句话费利亚再熟悉不过,因为这分明就是刚刚自己亲口说出的话啊!但是现在却被用流畅华丽的魔文给清清楚楚地记录在了这本书之上。 “是这样吗?” 费利亚故意这样自言自语道,然后将这本黑皮书直接关上,紧接着再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果然在最后一页最后几行的内容赫然便是: “先这样试试。” “最开始的文字消失了?” “是这样吗?” 这三句话都是费利亚刚刚说出口的话,正如费利亚所推测的那样,这本书能够将别人所说的话翻译成魔文然后记录到这本书最后的位置,不过如果这本书仅仅只能够记录所拥有它的主人的言行,那么它能起到的作用也极为有限,所以费利亚推测这本书应该是有一个侦听的范围,在那个范围之内的所有人所说的话都会被这本书翻译成魔文并且记录下来。而且现在费利亚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上午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前几页主要都是两个人的对话,这点也从侧面证明费利亚的推论的正确性。 “但是这样一本能够记录下别人对话的书,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费利亚开始有些怀疑那个被自己杀了的黑袍法师是不是一个健忘的人,所以才制作了这样一本书为自己和周围人的言行做记录?在原木村里就一个欧克老人,只要别人说过的话过了一转过背他就基本会忘得干干净净,但是那个黑袍法师看上去并不像是那样的人。 将书从最后一页一页地往前翻,很快费利亚明白了这本书的真正作用。 这本书是用来窃听的。 因为它所侦听的范围要比人的耳朵要远得多,可以毫无错漏地记录下别人的对话,并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使用它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不必冒什么风险,甚至完全不用耗费心力,只需要把这本书放在它该呆的地方,然后自己安安稳稳地坐在房间里,到了别人结束谈话的时候需要捧着这本术如同阅读小说一般阅读他,就可以将那些低声的交谈、隐秘的对话、暗地里计划的阴谋诡计和神经质自言自语所泄露的重大秘密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本窃听的神器! 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费利亚翻动书页的手指一下子停了下来。 窃听,偷听别人的谈话,这听上去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圣典》里却似乎没有提到关于窃听的内容,虽然《圣典》号称是人类道德标准的典籍,但是在许多细节上却没有太多约束,但是却处处充满了大道理,而且还用不小的篇幅来赞美神与天使的丰功伟绩。 费利亚只是直觉偷听行为不那么正当,不过最终好奇还是战胜了心中那些许的不安,费利亚停滞片刻的手指又开始继续翻动书页。 一边翻阅,费利亚又发现了这本窃听之书许多设计巧妙的地方,比如说窃听之书记录对话的顺序是严格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这样做的话在周围只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时候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人一多大家的对话交杂在一起,就会让人彻底糊涂,完全弄不清楚到底这一句到底是哪一个人说的。 其实窃听之书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在上午的时候费利亚没有注意到,其实每一句话最前端都有一个小小标记,这是魔文中代表数字的文字,每一句话开始的时候都自动会有一个数字作为标志,从零一直标志到了九十九,当标志到了九十九的时候便又从零重新开始了。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样做的话只能够让这本窃听之书同时侦听一百个人的对话,但是如果真的用这本书来同时窃听一百个人的对话的话,恐怕那么多的对话夹杂在一起,让人真想从中分析出什么都会异常痛苦,而且一百个人同时说话的说话量,恐怕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够把这本不算厚的窃听之书所有可用的篇幅都吃得干干净净吧。 从窃听之书的末页往前翻,最开始看到的几乎都是自己与芙姬朵芙姬雅两姐妹的对话,撒娇的话、玩闹的话、傻傻的话、天真的话,而自己的回应都似乎淡淡的不痛不痒,虽然当时不觉得,但是现在当这些对话化为文字记录在书上的时候,费利亚却能够从这些冰冷华丽的魔文中读出一种温馨的、淡淡的温暖,这里面有关心、有亲昵、有热情,还有一种费利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吗?” 费利亚俯首凝视,两个小姐妹此刻就睡在他的身侧,甜美静谧的睡颜尽管已经近在咫尺,但是却由于过于完美却增加了一抹不真实的气息,仿佛只是存在在梦中的完美的生物,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她们的脸颊肌肤光洁细腻到看不到一丝纹理,柔软顺滑的金发长发也如流泻的金色泉水一般散落在枕头上,睫毛长得不可思议但是却又出奇的没有一丝不自然的感觉,玫瑰花瓣的嘴唇如睫毛般恬静紧密的合拢,应该在做了一个如同她们睡颜一般甜美安谧的梦。 尽管已经同芙姬雅芙姬朵相处到如此熟稔的程度了,但在这么温馨明亮的烛光只欣赏她们的睡颜,那恬然稚美的美仍然让费利亚不自觉地轻轻屏住了呼吸。 真正的美就是有这样的威力,一刹那让人屏住呼吸,一刹那让人心脏狂跳,一刹那让人挪不开眼睛,一刹那让人心醉神迷。 费利亚虽然没有心脏狂跳,但是他瞬间也为芙姬朵芙姬雅的纯美睡颜所吸引沉醉。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费利亚又重新将目光移回那本摆在自己面前的‘窃听之书’上,对于现在的年纪的费利亚,而且脑子里只有魔法和《圣典》的费利亚,对女孩子美丽的欣赏就只是完完全全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对美的欣赏。 仅此而已。 翻过那些让人觉得温馨暖和的对话,费利亚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对话中,原来是米迦勒叔叔同母亲在谈论自己。 看到这里费利亚不禁再次屏住呼吸,仔细而认真地开始阅读这一段对话,因为上午母亲对自己的态度,还有最后的沉默离去都在费利亚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而在一整天惴惴不安的等待中母亲虽然都没有再次找过自己,而且吃晚饭的时候看上去也似乎若无其事,但是心费利亚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却始终都没有彻底地放了下来。 费利亚非常渴望弄清楚母亲生气的原因,以及为什么一整天都不再找自己谈论这件事,这种把他悬在那里的感觉其实比狠狠地骂他一顿还要让他难受,最重要的是则是费利亚不想让母亲再难受了,母亲是费利亚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亲人了,对于费利亚而言,母亲几乎就是他一大半的世界,当母亲生气和难过的时候,费利亚的世界也会因此变得黯淡无光。 在窃听之书上,米迦勒和母亲的对话都被完完整整地翻译成了魔文,逐字逐句地被印刷在质感分明的书页上。 “叶(这是米迦勒对母亲的昵称),我知道你今天很难过,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请尽管跟我说。” “你不会明白的。” “我知道的,你还在因为费利亚的事情而感到伤心吧,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这件事情也许不能怪他,说到底都是他的骨子里流淌的血脉在作祟,正因为那污秽肮脏、万恶之源的血脉流淌在他的体内,所以他才会如此面不改色、心无愧疚地做出那样的事情。” 费利亚从来就不喜欢这个米迦勒,没想到在背地里他竟然如此地诋毁自己,而且还是在自己最重要的母亲面前,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怒情绪从费利亚的心中腾腾地升起,他白皙精致的生出一抹激动的潮红色,耳膜就如同大鼓的鼓皮一般被人用鼓槌重重的敲击,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你是在嘲讽我吗?嘲讽我肮脏的、被魔王玷污过的残花败柳之躯吗?” 费利亚被这句短短的话给瞬间惊骇得呆住了,这样具有冲击力的事实就这般毫无征兆、突如其来地迎面袭来,猝不及防的费利亚的思维几乎都停滞住了,他坐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才带着木然的表情捧着书继续阅读下去。 “没有没有,叶你误会了,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圣洁无暇的,没有人能够玷污你,况且那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你的错。” “好了!不要再说了,可以请你出去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叶!看着我!” “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知道你在教育费利亚上所花费的心力和精力,虽然他是yin魔王的孽种,但是他毕竟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爱他,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正义的人,恨不得把他那个罪恶yin邪的魔王父亲留给他的所有东西全都一并抹消,这些我都知道,我想说的就是,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过无论你怎样教导他《圣典》上的道理,无论传授他多么神圣正义的圣术,他体内天生遗传他父亲的邪恶肮脏的血脉始终都不会被改变的,这一点是始终无法磨灭更改的事实,你再如何爱护他,再如何教育他也无法更改的事实。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用对待蝼蚁般的态度对待人的生命,才可以安然自若地站立在人类的鲜血和尸块之中,而这些都不是叶你教育失败做造成的恶,而是费利亚他本能的恶,因为他血脉中那肮脏污浊的一部分而从一出生就带有的原罪。”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因此而不管他了吗?他毕竟是我……毕竟是我的孩子啊!” “不是说不管,我只是不想看到叶你这么难过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对费利亚抱太大的期望了。当然我知道,作为一名母亲,你对费利亚的理所当然地会抱有很多很美好的期望,希望他成为最棒、最善良、最正义、最好的孩子,但是那些东西毕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就他拥有的另一半的血脉来说,达成你的这些愿望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就好比你饲养小猫小狗一般,如果你花费极大的耐心与爱心,你就能够将它们教导得极为通人性,能够做模仿人做许多事情,但是你终于无法指望它们如同人一样的生活,因为它们毕竟从本质上就不是人啊,而且费利亚也是如此,他有一半的是恶魔,而且还是万恶之源的yin魔王的血脉,所以,叶,放弃吧。” “放弃?” “你叫我放弃自己的孩子?不!这点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你,即使是我死去!” “叶,你太固执了,而且我所说的放弃也并不是让你对费利亚撒手不管,我如此了解你,当然知道你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我所谓的放弃只是让放弃那些对费利亚的不切实际的期望,你以前不是跟我说吗?你虽然不指望能够把费利亚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圣者,但是你会把费利亚培养成一个高尚的人、善良的人、正直的人,一个真正的好人。我仅仅只是希望你放弃这个理想,因为我不忍心看你这样的痛苦下去,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但是我预感费利亚以后将会犯下更多更多让你无法忍受的错误,所以,叶,放弃吧,我并不是叫你放弃费利亚,只是叫你——” “我真的累了,请不要再说了,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好的,叶,早点休息吧,愿神保佑你。” 第十八章 不是朋友 记忆中已经很久都没有流泪了,或者也可以说自有记忆以来自己流泪的次数似乎就已经屈指可数。 费利亚呆呆地坐在原地,那些温暖湿润的液体就这样默然地从脸庞滑落,沿着脸颊一直滑落到嘴角,落到费利亚唇上的时候传来咸咸的味道。 这就是眼泪的味道吗? 费利亚用舌头舌忝了舌忝挂在自己唇角的眼泪后默默地想,有些咸又有些苦涩,正符合自己在书上看到的对眼泪味道的形容,费利亚又想起了自己血液的颜色,虽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流下了血,但是在记忆中自己的鲜血分明就是通红通红的颜色,那也正是人类鲜血的颜色。 自己真的不是人类吗? 费利亚禁不住抱着侥幸的心思这般想到,但是这个侥幸的念头刚刚升起没多久就被费利亚的理智给掐灭了。 自己的确不是人类,因为在母亲和米迦勒的对话中已经清清楚楚地说明了自己另一半的血脉来自与恶魔,而且还是恶魔中的恶魔,万恶之源的魔王。 即使自己的眼泪是咸的,血液是红的,即使自己和普通的人类长得一模一样,即使再如何如何,终究改变不了自己令一半的血脉继承与恶魔,而且还是恶魔中的魔王这样一个事实,咸的眼泪,红色的鲜血,人类一般的长相只能说明是自己的侥幸,侥幸从母亲那里继承到了这么多的人类特征,而不是从丑陋、恶心、无可名状的魔王那里继承了到恶魔的外表。 不过这样又能怎么样呢?在知道自己底细的人的眼里,比如说米迦勒,自己终究是一半恶魔。 费利亚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厌憎,这厌憎并不是针对别人的,而是针对于自己,厌憎自己体内流淌的那一半邪恶污浊的血脉,厌憎自己无知无觉地生活了那么久还一无所知,厌憎自己这样的罪恶的,令母亲难堪难过的生命。 “小亚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从旁边传来的濡糯柔软的声音,这声音带着几分惊愕和几分如梦初醒的慵懒。 费利亚并没有及时地转过头去,那个声音的主人就已经凑到了他的身前,在有些迷蒙的泪眼中一切都看不真切,费利亚也不知道这个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芙姬朵还是芙姬雅。 柔软白女敕的手指伸到了费利亚的脸上,动作轻柔,万分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了脸颊和眼眶里的泪水。 在费利亚的视野中,那个声音慢慢地清晰起来。 是芙姬雅。 小女孩用费利亚从来没有见过的,即使是寒冰都能够在其目光中化为春水的柔软眼神注视着费利亚,那里头有关切、有同情、有怜爱、还有不敢碰触般的小心翼翼。 “我没事。” 费利亚擦了擦眼睛,露出一个他自己也没有半分把握的笑容,反正芙姬雅看到费利亚的笑容之后却露出了更加担心的神色。 “姐姐,小亚怎么了?刚刚哭了吗?” 这时候芙姬朵也醒来了,她白皙秀美的手指揉着惺忪的睡眼,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只刚刚从美梦中苏醒的可爱猫儿将脸庞凑到了费利亚的面前。 其实芙姬雅同费利亚的说话的声音极其轻微,而且芙姬雅的每一个动作都堪称是轻柔和小心翼翼的了,但是芙姬朵却仍然醒来了,或许她并不是被芙姬雅和费利亚的说话声和动作给吵醒的,而只是感染到她姐姐担心费利亚的情绪便自然而然地醒来了。 传说双胞胎之间会有某种神秘的心灵感应,这种心灵感应超月兑了空间,让双胞胎们能够彼此地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或者感受,甚至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神奇体验。 芙姬雅和芙姬朵从小就被称为‘伊甸双星’‘最美的双子星’,拥有堪称是神赐般绝世无伦的可爱同美貌,在这一方面她们也享受到了神不同寻常的优待,比起普通的双胞胎,她们所拥有的心灵感应简直堪称神奇,不仅仅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喜欢、生气、悲伤以及快乐,甚至能够隐约察觉对方的心情和想法,同时也会不知不觉间被对方的想法所影响。 这种体验绝对是无法言喻的神奇感受,虽然拥有不同的身体,性格也有些许差异,但姐妹俩却拥有几乎是一个人般的共同体验,如果姐姐喜欢一件事物,妹妹也会同样地喜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如果妹妹厌恶一件事物,姐姐也会同样的讨厌,但同样不会比妹妹的讨厌更多或者更少,如同姐姐受伤了,那么妹妹也会感受到同样的疼痛,如果妹妹吃到了美味的食物,那么姐姐的舌头也会体味到同样的愉悦。 就仿佛是同一个灵魂分为两份,芙姬雅和芙姬朵虽然拥有不同的身体,性格也有些许的差异,但是她们的感觉、思想却被不可思议地联接到了一起,而且这来自与对方的感受、体验和思想还能够同本身的感受、体验和思想异常和谐融洽地融合在一起。 这样的情况让芙姬雅的和芙姬朵可能是整个世界上最为亲密的一对双胞胎,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将她们当成是一个人看也未尝不可,而且两姐妹也早已约定好了,要永远地一起生活下去。 芙姬朵凑到了费利亚的面前,瞪大了那双瑰丽明亮的蓝眸子直勾勾地盯他看,忽然不言不语地用双手轻盈地搭放在费利亚的肩膀之上,阖上柔软纤长的睫毛,伸展柔软白皙如刚出窑白瓷一般细腻光洁的脖颈,凑近小脸,轻轻地将红菱般的可爱唇儿吻上了费利亚脸上的泪痕处。 很轻盈而很温柔的吻,如同的离落的羽毛、飘落的雪花。 在另一边的芙姬雅也因为对妹妹这个大胆的举动感同身受而脸庞涌上一抹生动的红晕,她伸出舌头微不可察地在自己嘴唇上舌忝了一下,似乎上面也因此沾染到了费利亚的泪水。 “不要哭了哦,小亚,我帮你把眼泪都吻掉了,母亲大人告诉我只要泪水被人吻掉了就不能再哭了,不然帮你吻掉泪水的人也会因此而伤心哭泣的。”芙姬朵按住费利亚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费利亚地眼睛,用相当认真地口吻说道。 费利亚呆呆地坐着,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和迷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清芙姬朵所说的话,目光涣散地点了点头。 看到费利亚这样的情况,芙姬朵和芙姬雅不约而同地微微蹙眉,显得更加担忧地看着费利亚。 “小亚!” “小亚……” 费利亚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她们,他一脸失魂落魄地呆坐着,也不知道心里头是在转动着念头还是茫然一片,良久,费利亚用如同梦呓一般地问道:“小雅小朵,如果我是一个恶魔,嗯,那种真正的邪恶的无法原谅的恶魔,来自于九幽地狱的恶魔之子,你们还会理睬我吗?还会把我当成是你们的朋友吗?” 问这两个问题的时候费利亚是低着头的,或许此刻的他没有信心、也没有勇气如同平常那样直视两个小姐妹的眼睛了。 “当然会的!” 芙姬朵芙姬雅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她们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半点的迟疑,显得那样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费利亚抬起了头,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唯独那双眼睛比起刚才明亮了许多。 “为什么?就算我是恶魔那种邪恶生物的后裔,你们都不在乎吗?” “虽然不知道小亚你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但是无论小亚是什么都没关系。”芙姬朵轻轻地按住费利亚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 “是的,因为不管小亚你是什么,对于我们都来说你都是小亚啊!”同妹妹完全心灵相通的姐姐芙姬雅自然而然地将妹妹还没有出口的话说了下去。 “只要你是小亚就够了,我们一点都不在乎其他的什么,不管你是龙也好、是恶魔也好、是天使也好、是精灵也好、是妖精也好。”芙姬朵说道。 “我们都不在乎,因为我们在意的只是小亚本身,同我们一起玩的小亚,同我们一起睡觉的小亚,虽然很聪明但有时候很笨的小亚,长得非常可爱味道也很好闻的小亚。”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讨厌的小亚。”妹妹突然插了一句,俏皮地吐了舌头。 费利亚努力保持面无表情。 “咳……”因为芙姬朵的打岔了,芙姬雅涨红了脸断了一下:“嗯,反正不管小亚是什么都没关系,因为我们在乎的人是小亚你,而不是你是人类,是恶魔或者其他的什么,跟那些都没有关系。” 芙姬雅和芙姬朵此刻都用同样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费利亚,因为在她们的心中的心思和心情,都是一模一样,毫无二致的,虽然表现出来的方式或许有所不同。 费利亚仍然是那副模样,清秀精致的小脸并没有流露出特别感动或者特别喜悦之类的情绪,不过他那平常如同天空般明净的蓝色眸子此刻如同苍蓝浩瀚的海洋,在平静中涌动着无限潜伏的暗流和隐藏在海面之下的惊涛骇浪。 “我明白了。”费利亚点点头,小脸上的表情异乎寻常地庄严和郑重其事:“小亚和小朵,谢谢你们,我真正明白了朋友这个词的意思。” “我们以后其实不会是朋友哦!” 这句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从芙姬雅的嘴巴里月兑口而出,说完之后她的小手一下子便紧紧地捂住双颊,垂下眼帘,芙姬朵则看了她的姐姐一眼,露出相当惊异的神色,然后有什么让她感到异常激动兴奋的情绪似乎从她的胸口内的小心房腾腾地升了起来,它爬过芙姬朵那白瓷美玉般的优美脖颈,在上边染下夕阳余晖一般艳美的红。 费利亚微微睁大眼睛,刚才芙姬雅的那句话就若同一把刺客的淬毒匕首一般狠狠地扎在他毫无防备的心上。 不是朋友? 原来芙姬朵和芙姬雅一直跟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怪不得她们那么说不在乎我是不是恶魔之子,原来我在她们的眼中根本就连朋友都不是,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活着也好,死了也好全都无所谓的路人而已。 费利亚的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他抿住嘴巴,倔强地不露出任何表情和端倪,只是受伤的情绪却仍然无法掩盖地从他那双纯净的蓝色眸子里流露出来,那种眼神仿佛是受伤了的倔强小兽。 好累,再也不会相信友情了。 费利亚的心,冰凉一片。 第十九章 比翼的约定 “小亚你其实不知道亲嘴真正的意义吧。”芙姬雅仍然埋着头所以没有看到费利亚脸上的表情变化,她自顾自地说道:“其实亲嘴真正的意义并不是朋友间的礼仪。” 果然如此。 费利亚脸色发白,他死死的板着一张脸不露出任何的表情,倔强地将所有失望、失落、悲哀痛苦的情绪全都压制在心底,藏在那张苍白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后方。 “而是比朋友还要更加重要的人之间才能够完成礼仪。” “比……朋友还要重要?” 费利亚呆住了,就如一个拳头狠狠地挥出去但是只打中了空气一般,费利亚现在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并不是失望,而是一种发生了远超过自己预料的事情因此而决定无所适从之感。 “是的,比朋友还要重要的人,比翼之人。”这次说话的女孩子已经变成了芙姬朵,虽然在一般情况下作为姐姐的芙姬雅远比她要大方和沉稳,但是在这种时刻,反而是作为妹妹比姐姐更有一种正视羞怯的勇气。 “比翼之人?” 费利亚眨了眨眼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单词,也因此无从理解这个单词的意思。 “是的。”心中忍受和姐姐一样强烈的羞怯感,双颊也因此变成极漂亮的玫红色,芙姬朵用鼓起双颊这个小动作为自己增加勇气,她勇敢地直视着费利亚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比翼之人就是要像父亲和母亲那样彼此相守,互敬互爱,一起陪伴一生一世。” “像父亲和母亲吗?可是我的父亲……”费利亚说不下去了。 “你的父亲和母亲那种不算的!”芙姬朵涨红了小脸,洁白可爱的小牙齿咬了咬鲜女敕嫣红的下嘴唇说道:“真正的比翼是一生一世都陪伴在一起,相亲相爱,永不分离,就像我的父亲和母亲那样,而且在伊甸城中还有许多对那样的比翼,他们都幸福快乐地永远地生活在一起,那样才是真正的比翼。” “那,那就是指夫妻那种吗?”费利亚想了想便问道。 “夫妻?那是什么?”这回轮到芙姬朵不理解了,她的长睫毛扑闪扑闪,眨动眼睛的时候仿佛是天上的星星在闪烁。 费利亚想了想,想用原木村里的人来给芙姬朵举例子,但是这时候才猛然虽然她们来过原木存很多次了,但是除了自己和母亲之外,原木村的其他人一概都不认识,这让自己怎么用埃兰婶婶和皮卡叔叔、兰西姐姐和汤姆哥哥的事情跟她举例子啊? “嗯,夫妻就像……就像父亲和母亲那样。”费利亚吞吞吐吐地说道,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不到其他芙姬朵认识的人了。 “我说了,那不算的,你说的夫妻肯定不是比翼。”芙姬朵用非常确定的语气说道。 “好吧。” 既然芙姬朵都这么肯定的说了,那么比翼应该不是夫妻吧,不过比翼到底是什么,费利亚仍然无法确定。 “那么……那么你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了?”费利亚奇怪地问道。 “就是亲嘴是比翼的仪式,那个,那个现在你知道了吧?”芙姬朵的脸庞红彤彤的,说话吞吞吐吐的,她望着费利亚的眼睛却是闪闪发光,充满了期待。 “恩,然后呢?” “然后,然后…….笨蛋,蠢死了!”芙姬朵说了两句然后就说不下去,她的耳朵尖都变成了熟透了的西红柿一般的颜色,直接转过身去只把一张纤细玲珑的后背曲线留给费利亚。 “……” 费利亚一脸无辜茫然表情地站在那里,他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惹得芙姬朵生气了。 旁边传来了低低的轻笑,费利亚转过头看见芙姬雅捂住嘴巴在那里偷笑。 被费利亚盯着看,芙姬雅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抬起手理了理头发:“小亚你还不明白吗?” 由于心灵相通的原因,芙姬雅现在对于妹妹心中的羞恼和尴尬其实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过她并没有受到这样情绪的感染,反而觉得分外有趣甚至小小的幸灾乐祸,不过她当然不能因此袖手不管,她笑吟吟地朝费利亚解释道:“其实小朵不是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吗?只有比翼才能够亲嘴,但是她却愿意同你亲嘴,那么也就是说在她心中已经你已经等同于比翼了,所以现在小朵的意思应该就希望你能够真正地成为她的比翼,然后跟她一辈子相亲相爱、你侬我侬、甜甜蜜蜜地直到永远。” 咚! 芙姬朵小拳头捶打在床上发出闷响声,她竖起眉毛,嘟着小嘴巴气呼呼地瞪着她的姐姐,看到费利亚的目光转过来时候却又羞不可抑地偏开了脸。 “什……什么叫做一辈…辈子相亲相……相爱、你侬……侬我侬、甜……甜甜蜜……蜜地直到永远?姐姐你怎么能用这么羞耻地说法?我明明就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希望小亚成为我的比翼而已。” “小朵,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我们都能在心中对话,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吗?我只是用比较好听的词语形容出来而已。” “什么好听的词语?一点儿也不好听,讨厌!讨厌!难听死了!还有姐姐你也不是这么想的吗?哼!从小到大我们喜欢谁讨厌谁的想法从来就没有任何区别,我是这么想的,那么姐姐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我有说不是吗?呵呵呵呵。” “姐姐你太赖皮了!” 费利亚当然听不到此时芙姬朵同芙姬雅的心灵对话,而且这样的对话即使是窃听之书上也不会有任何的记录,他微微垂着头,在细细思忖芙姬朵和芙姬雅刚刚所说的话。 比翼? 小朵希望我能够成为她的比翼? 比真正的朋友还要重要,一辈子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我能够成为对于小朵那么重要的人吗?体内流淌着一半邪恶恶魔血液的我,真的拥有这样的资格吗? 不过小朵同小雅都已经说过了不管我是恶魔也好,是龙也好,是人也好她们都不会在乎的,她们所珍惜、所在乎的人是我本身,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既然如此的话,那么—— “我愿意成为小朵的比翼。” 费利亚缓缓抬起了头,眼神坚定,语气坚决地说道。 竟然她们都不在乎,那么我有何必畏畏缩缩、躲躲闪闪的,我是我,我就是我,我决定不了自己的父亲是谁,也决定不了自己的母亲是谁,我能够决定的只有我自己,不管我体内流的是怎样的血脉,不管我是谁的后代,只要我保证我自己能够做到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只要保证能够给小朵和小雅幸福,那么无论是怎样都没有关系了。 芙姬朵和芙姬雅同时都转了过来,她们的剔透纯美的大眼睛闪闪发光,费利亚以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姐妹俩的眼睛里闪耀过这样璀璨的光芒。 “小亚,你说什么?” 芙姬朵和芙姬雅异口同声问道,她们的音质全无二致,开口时间也分秒不差,如果不是她们两人都张开了口,恐怕别人会以为刚才的话其中一个女孩说的。 “我愿意成为小朵的比翼。” 费利亚重复道,语气一如刚才那样,毫无犹豫的坚决。 芙姬朵微微睁大了眼睛,张开小嘴,空气被吸进那张漂亮小嘴的气流声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费利亚的耳朵中,她的表情,就如同一朵星光昙,在最美的夜色中,在花瓣离开枝头到飘落地面的一转瞬,刹那间便由花苞变成花朵—— 怒绽! “谢谢小亚!” 芙姬朵应声扑进费利亚的怀中,这股力道如此之大以至于费利亚只是睁大眼睛,刚刚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便被彻底扑倒在了柔软温软的床铺被褥之上。 芙姬朵的身体那么轻盈,结结实实地压在费利亚身上也不能够让他感到多少重量,芙姬朵的身体又是那样柔软温软,即使是贴胸贴月复的压迫也不会给人丝毫不适,反而倒更像是一种令人舒服至极的奖励和享受,不过—— “小朵,你抱得太紧了。” 费利亚小声提醒道,他都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芙姬朵两只紧紧箍住他的小手简直就捕猎食物的大蟒一样紧紧缠绕住他,似乎恨不得将他的身体揉到她的体内一般。 “哦。” 芙姬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兰花瓣般的小舌头,马上放松了手,她可能也不好意思再抱下去了,于是双手按在费利亚脸庞两侧撑起身子,她喜悦地微微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仰面躺在床上的费利亚,俨然一个刚刚征服占领了敌人城邦的大将军那样充满胜利感地说道:“小亚,你现在是我的比翼了。” 费利亚总觉得芙姬朵的语气在和说‘你是我的人了哦’这样的话没有任何差别,虽然因为芙姬朵和芙姬雅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而感到非常感动,但听到这样的话心中还是有些不爽,觉得芙姬朵分明就把自己当成了是她的所有物一般,所以他没有再配合地点头或者是应答了,而是把头偏了过去,用侧脸对着芙姬朵,故意不答应也不去看她。 “哼,不回答也没用的,刚刚你明明都答应了的。” 虽然没有看到芙姬朵的脸,但是单单是听声音费利亚就能够想象出芙姬朵现在的表情是如何的兴高采烈,得意忘形。 “看着我啦,小亚。” 费利亚偏着头不理睬她。 没想到芙姬朵竟然直接伸出温软光滑的小手捧住了费利亚的脸颊,蛮横把费利亚的脑袋偏过来正对着自己。 “你做什么啊?” 费利亚皱着眉头,神色不善地瞪着跟他离得近在咫尺的芙姬朵。 “请闭上眼睛。” 芙姬朵轻轻地说道,也不管费利亚有没有按她说的去做,自己先合上眼眸,双颊晕红毫无瑕疵精致绝伦的小脸朝着费利亚压了下来,柔软带着甜美芬芳的红菱唇瓣准确地落在了费利亚的嘴唇之上。 很轻柔的吻,一触即分。 分开之后的芙姬朵仍然坐在费利亚的身上,她倒反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再用刚才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费利亚了,水蓝晶莹的瞳仁水盈盈的,偏着头用柔美的白瓷般的侧脸对着下方的费利亚,目光不知道是落在旁边的被褥上,还是偷偷地在打量着身下的费利亚。 “我也没有办法啊,这是晚安吻,是真正比翼间的礼仪,我的母亲大人同父亲大人每天睡觉前都会做的仪式。”芙姬朵如同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解释道。 “每天?” 费利亚觉得虽然亲嘴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但是如果每天都要刻意去做的话就不是什么享受了,反而变成了麻烦。 “是的,而且不仅仅只有晚安吻哦,还有早安吻,那是比翼之间每天早上也要完成的仪式,另外比翼媒每天也必须要在一起睡觉的,那叫做共眠礼。”芙姬朵或许克服了一些心中的不安与羞怯,她转过脸来,水盈盈的眸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费利亚,脸蛋粉扑扑的,小小洁白的牙齿轻轻地咬着嘴唇,白皙纤细的手指抓住两侧的衣角不安的扭动着。 “不要这么看我,我也不想的,但这是比翼之间的必须要完成礼仪,所以这是没有办法必须要做的事情。” 尽管话语之间满是很委屈很无奈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费利亚总觉得芙姬朵的声音听上去怎么就显得那么的兴奋和高兴呢? “小雅,比翼的规矩真的有这么麻烦吗?” 感到有些不堪其扰的费利亚转头问旁边的芙姬雅,没想到芙姬雅竟然呆呆地坐在那里,用纤细女敕白的手指轻轻按在玫瑰色的嘴唇上,殷红的脸颊被白皙的手指衬托地格外明艳,她有些失神,还一脸回味地咂嘴巴,似乎刚刚尝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美味一般。 “啊?小亚你说什么啊?” 过了好一会芙姬雅才反应过来。 “……” 费利亚哑口无言,他开始为冒冒失失地答应成为芙姬朵的比翼而感到后悔了。 第二十章 只欺骗你一个人 陪芙姬朵折腾了好半天,总算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下了,不过睡的时候费利亚却被芙姬朵手脚并用,如同菟丝子攀附大树一般紧紧的搂住,用芙姬朵的话来说就是这都是比翼间必须的完成的礼仪,比翼必须要用最亲昵的姿势来完成共眠礼,对此费利亚无从辩驳,只得默默地承受了,虽然被芙姬朵温软的还散发出甜美味道的身体搂住挺舒服的,但是—— “有点热啊!” 毕竟现在只是夏末,盛夏的余热还没有全然消退,被子不算薄,而且三个小孩子挤在一起散发的体温加起来更是殊为可观,芙姬朵紧紧地缠住费利亚,如果搂住什么宝贝至极的宝物一般,她似乎就感觉不到什么热量,反而脸上露出了甜美安心的表情,不知道在做着怎样的美梦。 当芙姬朵完全睡熟之后,费利亚便挣月兑掉那紧紧搂住自己软绵绵的柔女敕手臂,蹬开夹在自己腿上的那纤细滑腻的修长小腿,顿时觉得身上自在多了,看到芙姬朵那一边的被子空了许多,于是稍稍把被子往她那边扯了扯,将她盖好之后,便安安心心地睡觉。 可是费利亚刚刚阖上眼睛,就感到又有个绵软温暖的身子爬到了自己身上。 还让不让人睡了! 费利亚以为又是芙姬朵,他猛然睁开眼睛,狠狠地往前瞪去,但是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子身穿天蓝色留着可爱蕾丝花边的小睡裙,晨光般的金色秀发随意地披散开来的,虽然此刻的表情显然羞涩紧张,但是不难从精致纯美的小脸上看到那平时恬静柔和的气质,这分明就是芙姬朵的姐姐芙姬雅。 “小……小雅?” 费利亚错愕地微微张大了嘴巴,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半夜爬到自己身上的竟然会是芙姬雅,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芙姬雅一直都是一个独立、恬静的小女孩,不会像她的那个妹妹那样成天不是撒娇就是黏在自己身上。 “有什么事吗?” “小亚,嗯……我们还没有晚安吻的…….”芙姬雅双颊羞红左顾右盼,费利亚很少看到她这般慌张失措的模样。 “我们也需要晚安吻吗?” “当然!”芙姬雅身子稍微费利亚这边更低地压了压,她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费利亚的眼睛,小小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似乎因为费利亚说的这句话而有些不满和委屈:“我们也是比翼啊?你明明都亲过我的嘴的,难道只承认芙姬朵是你的比翼吗?” “没有啊。” 芙姬雅的脸越凑越近,那纯兰眸子荡漾的情绪和委屈让费利亚都感到有些良心不安起来,他连忙回应道。 “好的,那我们来晚安吻吧。” 也不等到费利亚答应,芙姬雅紧紧地闭上了双眸甚至紧到眼睫毛微微颤抖的程度,看到情况已经变成了这样,费利亚只得识趣认命般地闭上双眸,等待同芙姬雅也完成这个比翼间必须要完成的礼仪,晚安吻。 小女孩呼出甜美芬芳的气息吹拂在脸颊上,痒痒的,但是却又奇怪让费利亚感到说不出来的好受,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巧手在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按摩一般,费利亚等待了好半天,这个吻都还迟迟地不见落下来,他不禁有些奇怪地睁开了眼睛。 芙姬雅凑地极近地偷偷地看着他,似乎想鼓起勇气亲吻下来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看到费利亚竟然突然睁开了眼睛,芙姬雅吓了一跳,连忙慌慌张张地闭上眼睛。 “我要亲了哦!” 芙姬雅细声细气地再次宣布了一边,俄顷费利亚便从鼻尖处感受到了女孩子唇瓣那柔滑美妙的触感。 怎么是鼻子? 费利亚刚刚奇怪地皱起眉头,耳畔便传来芙姬雅慌慌张张的道歉声:“对不起。” 费利亚哑然失笑,他的嘴角微微往两侧上翘,脸颊两侧产生两道漂亮的笑涡,再等一会那无法忍耐的轻笑声便会从费利亚嘴里月兑口而出,好在这个时候芙姬雅的唇瓣恰到好处地压了下来,将费利亚的轻笑都堵在他的嘴巴里。 比起芙姬朵的吻,这个吻明显更加用力,或许因为刚才的失误让芙姬雅已经羞怯得忘记轻重了。 “好了,小亚,睡觉吧。” 吻过了费利亚之后,芙姬雅甚至连头也不再抬起来让费利亚看到了,只是搂住他,将脸庞埋在费利亚的胸膛,瓮声瓮气地低声说道。 “小雅,小雅?” 费利亚轻轻摇了摇她,芙姬雅却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已经在费利亚身上完全睡着了,而实际上刚才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就算是月兑下一件衣服都嫌快。 费利亚无奈了翻了翻白眼,阖上了眼睛。 看来今天搂住一个女孩子睡觉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了,还好芙姬雅很轻,就当是搂住一个枕头吧。 费利亚在心中这么安慰着自己,进入了安眠。 翌日早晨。 “小亚,起来啦!小亚,快起来啦……” 迷迷糊糊中感到似乎有一只小手在自己身上推来推去,费利亚用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小…….小朵。”因为刚刚从睡眠中被吵醒,费利亚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怎么了?” “早安吻!” 非常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声音,是芙姬朵的声音。 费利亚抬起眼帘,便看到芙姬朵那张凑得极近的小脸,近到连眼睫毛快要同费利亚的眼睫毛碰触到的程度了,费利亚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芙姬朵的眼白如同最高级的白瓷一般洁白无瑕,宝蓝色的瞳仁之环瑰丽剔透精美得完全无法形容,费利亚可以清晰地那梦幻般的瞳孔中央看到自己的身影,而且那里也只有自己的身影。 费利亚还没有彻底弄清楚情况的时候,芙姬朵的唇便已经落到了他的唇上。 女孩唇瓣的甜美芬芳一如既往,即使不做任何清洁,芙姬朵和芙姬雅浑身上下每一处也都是无垢无瑕,纯净完美的。 费利亚当然不会对这一点感到奇怪,因为他身边的人似乎都拥有这样的体质,芙姬朵芙姬雅姐妹,自己和母亲,以及米迦勒,那些尘土和污垢一旦碰到了自己以及她们的身上便会异常识趣地自己离开,只有极其顽固的污垢才会以较慢的速度被逐渐驱逐,所以就算给费利亚一件很脏很旧的衣服让他穿一段时间,那件衣服定然会变得纤尘不染,焕然一新。 同样是一个轻快的吻,转瞬即逝。 其实无论是芙姬朵和芙姬雅,还是费利亚,以她(他)们现在的年龄和阅历都不明白接吻,尤其是嘴对嘴的接吻还有许多美妙和深奥的技巧,还能够从中得到更大的欢愉和快乐。 除了芙姬朵所说的接吻是比翼仪式的必要之外,两个小女孩子之所以喜欢亲吻费利亚恐怕更多只是为了表达对他的喜欢、亲昵、占有以及更多更多微妙的小心思。 至于费利亚同样也喜欢接吻最大的原因也许就是他体内流淌的另一半那继承自yin魔王的血脉。 当然,这个血脉所蕴含的潜能和真正的力量还完全未被唤醒,在圣典、圣术、以及乌丽叶的教育的压制下,这份来自于yin魔之王的血脉现在如同冬天地下的冬蝉一般蛰伏着,谁也不知道它一旦被唤醒,会展露出怎样的獠牙。 芙姬朵的嘴唇离开费利亚的嘴唇之后,她侧躺在费利亚身边,小手侧托住纤纤优美的下巴盯着费利亚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费利亚模了模自己的脸蛋,奇怪地问道。 芙姬朵眉眼弯弯,说道:“没有啊。” “哦。”费利亚答应了一声,忽然感到躺在自己怀中有柔软温暖的物体在微微蹭动,才突然意识到芙姬雅似乎还缩在自己怀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朵,告诉你一件事情,昨天芙姬雅也同我成为了比翼,因为我以前也同她亲过嘴。” 芙姬朵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表情,她脉脉地注视着费利亚含笑说道:“早就知道了,现在她还赖在你怀里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费利亚刚刚问出来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傻,自己被子上头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头藏着一个人。 “感觉到的。”芙姬朵月兑口而出。 “感觉到的?”费利亚睁大眼睛,不明所以。 芙姬朵捂住自己小嘴巴,一脸后悔失言的样子,她红着脸低声哼哼唧唧两声小声解释道:“嗯,我说错了,是看到的。” 费利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兴趣在这个小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芙姬朵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小小的心脏满足而喜悦地缓缓跳动着,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浑身上下传来的如同被费利亚搂住的温暖充实的感觉,这是来自于姐姐身体所体验到的感觉,同时这也是姐妹俩共同所保守的秘密,尤其绝对不能够让费利亚知道的秘密。 对芙姬朵和芙姬雅来说,已经与自己约好成为比翼的费利亚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人了,是将会一生陪伴自己的的伴侣,她们隐约已经知道了当自己长大后或许会不得不离开父母羽翼的庇佑,去承担那些属于大人的工作和责任,那时候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人除了对方之外也就是只有作为比翼的费利亚了。 对于作为自己比翼的费利亚,芙姬朵和芙姬雅喜欢着、依恋着、信赖着,即使是最为重要的秘密和最为珍贵的宝物也愿意与之分享,但是唯独这个秘密却是一个例外,姐妹俩已经决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瞒着费利亚,就算别人都知道了但是唯独唯独费利亚不能够知晓。 因为这件事说出口实在是太令人羞耻了! 当芙姬朵昨天第一次同费利亚亲嘴的时候,芙姬雅也品尝到了费利亚嘴唇的味道,当费利亚现在搂住芙姬雅的时候,芙姬朵也感受到费利亚怀抱的温暖,姐妹俩为能够体验到对方的感受而感到窃喜,但是心中又因此充满了如同做贼一般的羞耻害怕的心情。 这样的事情如果被费利亚知道了,芙姬朵和芙姬雅觉得自己绝对会在费利亚面前羞耻得抬不起头来。 虽然在伊甸城中,姐妹俩感觉相连、心灵相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但是还好费利亚还没有去过伊甸城,而且就算以后费利亚到伊甸城居住了,芙姬雅和芙姬朵也会想法设法地把好这个秘密对费利亚隐瞒下来。 因为这是专属于费利亚的秘密,只隐瞒欺骗费利亚一个人的小秘密。 第二十五章 创世圣言之力 良久,俨然雕像般的费利亚猛地眨了眨两下眼睛的,仿佛突然由死物变成了活物,他有些恍然若失地问道:“这样就结束了吗?” 乌丽叶的脸上又重新带上了微笑,这样的乌丽叶才算是费利亚所熟悉的亲爱的母亲,而之前的乌丽叶简直就是《圣典》上作为插图的天使和圣女的画像。 乌丽叶带着些许赞许意味的笑容,轻轻颔首。 仅仅只是第一次念诵,乌丽叶也并不指望费利亚对创世圣言掌握多少,令她真正感到赞赏的是费利亚的学习态度,以他这样的充满的好奇心的年纪,在自己念诵创世圣言的时候面对种种神迹般的景象,也能够至始至终、全神贯注地将注意力保持在自己阅读创世圣言的嘴型,和倾听创世圣言的声音之上。 费利亚左右张望一眼,确定周围的事物同之前刚刚进来的时候毫无二致,他微微抬起眉头惊讶地说道:“可是明明周围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啊?” “小亚,你认为我们现在身处的世界是如何来的?”乌丽叶微笑着问道。 “当然是由神七日创造而成的。” 费利亚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个观点也同样的《圣典》上核心观点之一,对于从小就开始学习圣典的费利亚来说,圣典所教导的种种理论和经义,早已经成为深入血脉和骨髓的知识了,几乎无法质疑,因为如果质疑那些知识简直就如同在质疑自己本身一般。 “那么,既然我们现在身处的是神所创造的世界,同时使用神的创世圣言,那么你觉得会如何?难道会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乌丽叶脸上带着谆谆善诱的表情说道,她一直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好老师。 费利亚稍稍思考片刻,开口说道:“应该不会,因为我们并没有神的神力,用创世圣言就能够创造一个世界的话那是神才能做的事情,而我们只是凡人。” 对于费利亚的回答乌丽叶显得相当满意,她微笑着颔首赞同道:“敬畏神的,得着生命;他必恒久知足,不遭祸患。小亚你能时时刻刻保持地对神的敬畏之心,明白神的能,我感到非常满意,你的回答大体是正确的,但是有一点我要稍稍纠正一下,我们是神的使徒,而并不是凡人,凡人是神的财产,神的羔羊,但是我们确是神的仆从,神的臂膀,所以你要明白你的位置,只有明白了你的位置,你才不至于犯下无知无识的错误。” “明白了。” 知道费利亚心中定然还有许多疑惑,所以没有等他被这些疑惑提出来的时候,乌丽叶就继续说了下去:“刚刚我才诵读创世圣言的时候所发生一切异象其实都是真实的,而并不是什么障眼或者用来迷惑别人的幻象,之所以最后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其实只是因为创世圣言的真正力量已经完完整整地融入我们周围,融入到了真实的世界之中。” 看到费利亚听得似懂非懂的模样,乌丽叶轻笑一声,用纤长的手指拈住一颗放在圆桌果盘上的葡萄,悬在自己胸口,在葡萄的正下方就是她那双优美的足,根据那个葡萄悬空的位置,如果放开手指的话,毫无疑问地可以确定那个葡萄一定会落到她的光洁雪白的脚背上。 “请看好了,小亚。” 手指放开,葡萄跌落。 费利亚目光的焦点跟随着葡萄下落而下落,最终,葡萄直直地砸到地毯之上,柔软的羊绒地毯抵消了葡萄下落的冲击力,吸收了葡萄落地发出的声音,葡萄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停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费利亚满脸惊讶,月兑口而出。 他明明白白看到那颗葡萄悬停在母亲的脚背上方,当笔直下落之后,落点竟然不在母亲的足背上,而是在母亲足前的地毯上。 “你现在明白了吧。”乌丽叶含笑说道:“当你念诵创世圣言的时候,周围的世界会因为你带有创世者的气息而接受你、庇佑你、偏护你、一切向着你的恶都会被世界所敷衍抵消,一切向着你敌人的惩戒都会加倍强大,你便是这方圆之地的神,这便是创世圣言之力。” 费利亚不由露出惊叹的神色。 仅仅只是这般简短的介绍,就可以让人彻底震撼于创世圣言的强大,这是真正的能够支配世界的力量。 也许是嫌费利亚对创世圣言的惊叹和震惊还表现得不够一般,乌丽叶继续说了下去:“而且刚刚我所诵读的仅仅只是创世圣言的前三句,创世圣言完整版一共有三十三句,在完整的创世圣言之下,世界听你所听,世界想你所想,世界便是你的左膀右臂,在创世圣言作用的区域之内,对着创世圣言的念诵者出手就又若对着创世之神出手一般,是无法被饶恕的亵渎和不敬,如果挥出利刃,利刃会反而过刺向自己,如果点燃火焰,火焰会反而过烧灼自身,对创世圣言的诵者出手,便是这个世界的敌人。” 乌丽叶弯下腰身,她的身姿如同曲项的白天鹅般优雅至极,她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拈起那颗落在地毯上的葡萄上,将葡萄放在她的唇边,朱唇轻启: “???????????,??????????????,??????????????,????????????” (起初神创造天地) “????????,????????????-???????????????????????,???????????????????,?????????,???-????????????;???????”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费利亚再一次经历了刚刚经历过的如同幻觉般的神迹,当小屋内重新恢复正常的时候,乌丽叶将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随手轻轻放在了圆桌之上。 “我已经将创世圣言的前三句读入这颗葡萄中,你每次碰触一下,葡萄便会发出创世圣言的声音,当然,除了声音之外其他什么效果也没有,能够发挥处创世圣言力量的人只有神的使徒,小亚你就用这颗葡萄练习吧,在你学会创世圣言的前三句之前,你不能够离开这个房间。” 即使在神的使徒之中,创世圣言也属于无上的秘术之一,只有最为高阶的神的使徒才有资格学习,而且就连乌丽叶其实也没有掌握完整的创世圣言,圣力和圣术修为没有达到一个程度即使是倾听创世圣言也无法理解,即使是强行记忆创世圣言也会转瞬忘记。 所以之所以让费利亚在这个房间内练习创世圣言,并不是担心创世圣言被谁偷听或者学了去,只是因为创世圣言威力过强,如果在同一个地方反复的练习或许真正地削弱神对那块领域的掌控,这种谋夺神的权威和领地的行为对于神的使徒来说,绝对是大不敬的错误,所以费利亚的练习之地被圈定在了这个小房间之内。 “好的。”费利亚说道。 乌丽叶走到小屋边缘拉开房门,外面世界的光、声音瞬间都灌入这个刚才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的房间。 “母亲,等一下,当我学会了创世圣言之后,这颗记录了创世圣言的葡萄怎么办?”费利亚指着圆桌上的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说道。 “很简单,把它吃掉。” 屋子外面正午的强烈光线勾勒出乌丽叶那完美的侧脸,她往后睨视着费利亚,嘴角浮起一丝有些促狭的笑意。 门被安静无声地彻底合上了。 费利亚盯着关闭的房门哑然片刻,然后低头注视着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嗯,看上去的确很好吃的样子。 从外面看,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窗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但是厚厚的黑天鹅绒般的窗帘却从里面拉得严严实实,房间之内,厚实的四季花纹图案的地毯,光洁发亮的黄铜烛台,坚实的黑梨木家具,一切东西都显得非常精致和昂贵,这是克罗地小镇中价格最为昂贵的套房,只有真正的富人才住得起。 不过此刻呆在这个小屋之内的几个人无论从哪里看似乎都和富人半点也不沾边,他们的着装单调无比,从头到脚就是罩着一件长长的黑袍,只有边角处才用银色丝线绣着一些普通人完全看不懂的花纹。 “咚咚咚。” 从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房间中没有人回答,反而有两名黑袍人用手攥住放在身边的长杖。 “谁?”一个黑袍人用冷淡的声音问道。 “侍者哈文,先生。”房价外传来礼貌的应答声。 刚刚那名发问的黑袍人站起身来,轻飘飘地往门口走去,他身材极为瘦削,宽大的黑袍罩在他的身上露出了身体形状让人怀疑他身上究竟有多少肉。 黑袍人拉开了房门,只见一个身材匀称服装整洁的男性侍者站在门口,他双手捧着一大捧沾满了露水看上去极为新鲜美丽的玫瑰花束朝着黑袍人微微一鞠躬,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没有等到那个侍者开口,房间中另外一个身材健壮的黑袍人就抢先开口数落道:“不是说没有按铃你就不要过来吗?你懂不懂规矩?” 侍者被这样毫不客气地当面斥责,表情稍稍一僵,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和刚刚收到的大笔小费让他立刻恢复了常态,他微微低下头用极为谦卑的语气说道:“打扰了各位尊贵的客人,我感到万分抱歉,不过在下的打扰并不是出于我自己的冒昧主意,而是因为一位气度雍容的绅士出于仰慕那位银色秀发的女士,特意差遣我前来送上一束红超玫瑰表达他的仰慕之意。” 说完了这些话,侍者就脸含微笑,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鲜花已经送到了,至于那位小姐到底收不收就不关他的事了。 虽然那位有钱的绅士同他说,只要他能够想办法让那位女士接受他的鲜花,那么他还将得到一笔额外的不菲小费,但是看到这满屋子的黑袍人,和在阳光明媚的大白天都把窗帘给拉得严严实实的诡异氛围,让侍者还是决定最好别说多余的话为妙。 暗黑罂粟玛莎坐在那一圈黑袍人最中间的位置,屋子之中,就她一个人没有穿黑袍,而是穿着一袭流光的黑色丝质绸缎长裙,她一对白皙柔滑的藕臂**在外,上面带着各色式样奇怪稀奇的手镯,两条长腿互相架着,给人一种女王般的气场,银色秀发在烛光中发出暖洋洋的光芒。 “那位先生留了联系方式吗?”玛莎抬起眼帘,极有风情地朝着这边望过来。 “当然,女士。” 侍者心中大喜,但是脸上却丝毫都没有表露出来,他抬了抬手中捧着的玫瑰花,用手点了一下玫瑰花束下系着的卡片。 “好的,把花留下吧。” “乐意为你效劳。” 侍者将玫瑰花放在桌上以后,朝着房间内的人鞠了一躬,然后无声无息地掩上房门离开了。 “玛莎女士,不会吧,你竟然会对这种乡野村夫也……?”高里的声音格外的夸张,发出偶像破灭一般的哀嚎声。 “滚!” 玛莎毫不客气地说道,对这个家伙她已经连维持表面脸面的耐心都没有了。 “玛莎女士,你是不是缺少施法材料了,我这里还有。”瘦削的黑袍布鲁姆低声说道。 “谢谢,不过我更喜欢用新鲜的,特别是那种还是跳动的心脏之类的东西,再好不过了。” 玛莎的声音落在安静的房间内,如同恶魔的低语。 第二十六章 黑暗房间中的阴谋 “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吧。”玛莎说道。 “嗯,好的。”坐在另一边的黑袍人说道,他手上捧着一个小小的本子伸手翻阅了一页然后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女孩子名字叫做费利亚,年龄在十岁左右,不过调查的时候发现有人说她是个男孩子,似乎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认为自己也是男孩子……” 砰砰砰。 玛莎拍了拍软布座位的木质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皱着眉头望着那个黑袍法师有些不耐地说道:“说重点!” “好的。”黑袍法师学徒点点头,继续往前翻了几页:“那个女孩子的母亲叫做乌丽叶,大概七年前的时候带着很小的费利亚来到原木村定居,据说村民们很快就结纳了她们,不仅仅只是因为乌丽叶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美人,更加重要的是,乌丽叶免费地为村子中生病以及受伤的村民提供治疗,据当地的村民说,乌丽叶手中只要发出金色的光芒往他们身上不舒服和受伤的地方凌空一探,病痛基本很快就能够痊愈。” “这样的手段,毫无疑问是牧师无误了。”高里插话道。 “听上去确实就是牧师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侍奉哪位神灵的牧师。”布鲁姆的低沉的声音显得比高里更加斟酌:“而且如果仅仅是牧师的话,应该是不会魔法的。” “那当然,那群神灵的走狗除了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的主子,哪里知道魔法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高里十分不屑的说道。 “高里你不能有点脑子么?”玛莎冷冷地说道:“布鲁姆的意思是说,那个乌丽叶既然是牧师,那么为什么费利亚却会那样的魔法?” 玛莎转头朝那个调查的魔法学徒问道:“费利亚除了她的母亲之外,还有其他的亲人么?” 黑袍法师这一次没有翻阅手中的那本小小的笔记就直接回答了上来:“乌丽叶和费利亚她们一直生活在原木村,除了一年在新年的时候会到邻镇的教堂去做新年礼拜之外,平时几乎不会离开原木村,而据村民们说,也没有看到了这对母女俩有其他的亲人,不过这几年倒是有一个男人带着一对双胞胎小女孩在一年中会来拜访这对母女几次,乌丽叶对外宣称所这只是她的朋友,而那两个小女孩则是那个男人的妹妹,不过村民们对此却是有许都风言风语,具体的应该不需要我来说你们都能够想象得到,估计那些村民除了每日的劳动之外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就是八卦村子中的这些大小事了,所以对于村民的猜测和臆想,我觉得没有重视的必要。” 玛莎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现在关于费利亚那个卓越魔法的来历就只有两种可能了,第一,是她的母亲乌丽叶教导给她的,第二,是那个每年都到看望她们母女的男人教导给她的。”玛莎有条有理地说着自己的推论:“其实到底是谁教导给那个小女孩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可以知道那个小女孩和她母亲的社会关系极其单纯,我们不必担心她们身后有庞大而恐怖的势力,也不必担心随之而来的报复,因为这样的报复充其量只是一个母亲的报复而已,面对整个黑堡来说,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等等,我想问一下。”布鲁姆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有没有调查过那个乌丽叶的来历?” “调查过,我前往帝国户籍管理处动用关系查询过,但是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对母女根本就没有户籍。” “那么也就是说,那个乌丽叶很可能根本就不是玛斯帝国的人。”玛莎轻轻地以一击掌,发出清脆的声响,坐直了身子:“这样的话就更好办了,就算在她的背后还有真正强大的别国势力可以动用,但是一旦他们介入,那就是国际纠纷了,相信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玛莎女士,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那个负责调查的黑袍法师学徒放下手中的调查笔记,身体微微前倾问道。 “说。” “我大概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就是绑架那个小女孩,然后从她身上取得一种魔法的施放方法。但是为什么不知道绑架她的母亲呢?我相信收获会更大的。” 玛莎斜睨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那个小女孩单枪匹马就杀死了我们黑堡的一名正式法师,你觉得凭我们几个人就能够对付把她教导出来的女人吗?” 黑堡的法师学徒呆呆地坐在那里,哑口无言,他调查出来的情报中显然没有这些东西。 “好了,现在大概的情况都已经清楚了,我认为执行这个绑架计划对我们利大于弊,你们看呢?” “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就是对付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而已。”高里的气势异常充足,不过如果别人听到了他这样的话,恐怕难免向他丢来鄙视的眼神。 布鲁姆点点头。 莫林则不发一语,低头摆弄着一个黑暗符文,他不喜欢参与到这些阴谋和计划之中,他只是喜欢执行这些阴谋诡计或者血腥屠杀。 “既然如此,那么就这么定了。”玛莎宣布道。 “你的调查工作做得很好,所以我决定将下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直接交给你。”玛莎转头看向那个负责调查的黑袍法师学徒:“你刚刚不是在说那个女人在一年中总会带着那个小女孩去邻镇做新年礼拜吗?所以现在你要想一个办法将那个女人单独给骗出来,至于是用伪造文书、威逼利诱还是别的什么方法我就不管了,相信这些东西没人教给你你反而能够做得更好,你的正式法师试炼不是失败了吗?如果接下来的任务你能够好好的完成,我会再给你一个机会试炼一次,成功了的话,你将成为跟随我的见习正式法师随从。” 黑袍法师学徒呆呆地坐在那里,几乎对玛莎的话感到难以置信,能够成为玛莎女士的见习正式法师随从,是黑堡内无数男性法师学徒梦寐以求的事情,别的东西先不说,光是天天看着玛莎女士那张美艳迷人的脸蛋,偷偷欣赏她那妖娆动人的身材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享受了。 “非常乐意为你效劳,玛莎女士。”黑袍法师学徒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门被安安静静地合上了,黑袍法师学徒一鞠躬然后离开了。 “玛莎,这个学徒倒是挺会做事的。”布鲁姆说道。 “当然,我不需要无能的人。”玛莎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冷傲。 布鲁姆看了玛莎一眼,然后低下了头,他可以遇见那个学徒的未来了,大抵以后就是被玛莎无休止地差遣然后给以小恩小惠笼络着,从而失去了在魔法之路上真正探索得更远的时间同精力。 想想自己这次接触玛莎之前也还抱着种种不切实际的期待和妄想,毕竟在黑堡之中只要是有的男人,都难免不会对这位黑堡中最为美艳的花朵暗黑罂粟玛莎暗地里或多或少地有些想法,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之后,布鲁姆已经真正看清了玛莎的真面目。 这的确是一株鲜艳的花朵,但是滋养她的却是靠着无数人的鲜血与精力,唯有如此,她才会显得更加地动人,绽放得更加的美艳。 一般人往往只能够看到她那娇艳的花瓣和动人的花蕊,但他们看不到这朵动人的娇花之下,其实堆满了鲜血和腐肉。 不需要任何人打扫也永远纤尘不染的地毯,无论白天和黑夜也永远散发出自然光线的房间,无论门后的世界多么的喧嚣这里也永远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个房间之内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费利亚坐在圆桌前的高背椅上,在他面前就放着那颗被录入了创世圣言的葡萄,葡萄浑圆饱满,晶莹剔透,似乎诱惑着别人将它快点放入口中以品尝它的美味,但是费利亚的无动于衷,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没有学会创世圣言。 自己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费利亚并不知晓,因为这里并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计时的工具。而且他也不觉得饿,似乎在这个房间之内他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已经的停滞下来了,不会饿,不会累,也不会困。 如果一直呆在这里学习的话,是不是能够最终成为最强?毕竟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像这里一样,可以不眠不休地学习,没有哪个地方能像这个房间一样,一直给人以最为充沛的时间同精力。 但费利亚知道自己不能够一直呆在这里,他非常清楚这里的一切变化其实都是依赖与母亲的圣力在维持着,平时因为这个房间没有人,所以相信母亲维持也并不需要花费太多了圣力,但是现在自己却呆在这个房间之内,母亲维持这个房间的神奇状态的圣力开支肯定会大大增加,如果自己一直呆着这个房间,恐怕最为辛苦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母亲。 费利亚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之上,葡萄忠实地念出了创世圣言的前三句: “???????????,??????????????,??????????????,????????????” (起初神创造天地) “????????,????????????-???????????????????????,???????????????????,?????????,???-????????????;???????”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费利亚跟葡萄发出的创世圣言的声音一起念诵,他的耳朵告诉他,他所诵读出来的声音同葡萄发出的创世圣言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不同,然而,直到这段声音结束,房间内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为什么? 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诵读,自己的诵读却产生不了任何的效果。 肯定是还欠缺了什么。 语言其实是很苍白无力的,经验、感受……等等许多东西都不可能通过语言便能够正确表述,这可是创世圣言,神圣悠久的令人难以想象的古老的神的咒语,费利亚相信自己应该有什么未曾言喻之物不曾理解,所以才无法释放出创世圣言的真正力量。 第二十七章 创世之心 自己必然还缺少什么,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费利亚低头深深地思索着。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自己已经完全将创世圣言的前三句背诵了下来,而且也彻彻底底地理解了每一句话的意思,并不存在母亲所说的无法理解和无法记忆之类的问题,同样的,费利亚也确定自己的发音同葡萄所录下来的发音毫无二致。 难道是自己是圣力不够?圣术的修为还没有达到能够使用创世圣言的标准? 这个推论很快又被费利亚自己给推翻了,如果是自己的圣力或者圣术修为上有所欠缺的话,母亲大人应该知晓得清清楚楚,不然也不会单单地之传授给自己创世圣言的前三句了,因为在她看来肯定自己应该是有能力将创世圣言的前三句学会的。 那么难道是自己对神不够虔诚? 费利亚为这个念头感到有些惶恐,从小到大他所接受的教育都敬畏神、信仰神,每天向神祈祷的时候,他都力图做到心无杂念,保持满心的虔诚,神对于费利亚而言已经不仅仅只是信仰的对象,世界的创造者,最为伟大的存在,更是费利亚产生一种‘父’的感觉。 费利亚双手手指交叉握成小小的拳头凡在下巴之下,这是祈祷姿势的心印,代表全心全意的虔诚之意,长长的睫毛彼此拥抱在一起,一贯精致而清冷的小脸恬静下来的时候,竟然有说不来的温柔之意。 “???????????,??????????????,??????????????,????????????” “????????,????????????-???????????????????????,???????????????????,?????????,???-????????????;???????” “?????????????????,?????????;???????-????” 凭着记忆,费利亚便完美地诵读出了创世圣言的前三句,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周围慢慢弥漫起一股亘古久远的神圣气息。 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房间,但是此刻给人的感觉竟然像一个庄严肃穆的大教堂。 结束之后,费利亚睁开了眼睛。 虽然刚才他并没有用眼睛去看,但是他的心灵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所发生的变化,自己所念诵的创世圣言起到的作用,但是这作用却极其地微弱,如果不仔细品读的话,几乎就感觉不出来。 这种程度的创世圣言几乎就没有什么作用,甚至比费利亚念诵的神文咒语还要远远地不如。 “我还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费利亚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刚刚他已经最大程度地保持心灵的空灵,态度的虔诚了,但是起到的作用仍然是微乎其微,费利亚不由得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彻底地弄错了方向,刚刚真正让创世圣言起作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虔诚,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过光是想象是没什么帮助的,必须要一遍遍地反复体悟或许才有可能明白自己真正缺少什么,费利亚继续保持祈祷心印,用最空灵的心境和最虔诚的态度反复诵读创世圣言。 刚开始,费利亚还会在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在心中计数,每念一遍创世圣言的时候他就会自然而然地数出这是自己第几遍在诵读创世圣言,五遍、六遍……十遍、二十遍,当念到上百遍的时候,费利亚自然而然地便已经忘记了数数,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三个看上去无比简单的句子之上。 ‘神的言语,是纯净的言语,如同银子在泥炉中炼过七次’,看上去简单至极的句子,费利亚越是诵读就越发地发现其中的微言大义,这是无法言喻,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觉悟,就同那些同样无法直接言述经验以及感动一样,没有真正体会过的话,即使看的别人在用如何精准的字眼同词语来形容也是?*???欢?庇辛死嗨频木???蟛扇∠付帘鹑怂倒?幕埃?呕岵??腥淮笪蛑?嗟娜贤?小Ⅻbr /> 不知不觉间,费利亚仿佛自己也带入了那样一个世界。 脚下不再是温软细腻的羊绒地毯,周围也没有桌子,没有墙壁,世界就是一团混沌,旋转的、永无止境的黑暗。 不过即使是黑暗也是有界的。 下方黏着滑腻的东西,身体中其中穿行的时候会感受到阻力,上方则是无拘无束的事物,身体可以自由地游移,自己就如同一块巨大无朋的阴影漂浮在这空气与水面的交接之处,浑浑噩噩,漫无目的。 无聊、无趣、孤独这样的情绪在心底滋生、积累。 自己是什么? 自己在干什么? 慢慢地思想似乎多了起来,意识同记忆都不再是一团漫无止境的混沌,有一个声音压抑在喉间,它呼之欲出。 自己知道它名字,然后自己召唤了它。 “光,要有光!” 光明随之降临。 费利亚猛然睁开了眼睛。 周围的一切似乎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费利亚已经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刚刚成功了,或许还远远无法同母亲念诵创世圣言时相比,但是费利亚已经清晰地能够感受到比起之前,现在小屋内所有事物对自己所流露出来的善意。 费利亚明白了,原来自己一直缺少的竟然是心境,那种心境应该就是神使用创世圣言的心境。 以神的心情,念诵神的声音。 只有这样才能够发挥出创世圣言的真正威力。 费利亚心中明悟。 那么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反复不断的念诵,费利亚发现这样短短的一段神文,里头蕴含着的东西竟然如此的丰富,每念诵一遍似乎都会有新的发现,难怪圣典上会说‘神的言语,是纯净的言语,如同银子在泥炉中炼过七次’,费利亚忽然觉得自己对这句话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虔诚的念诵声,安定而重复地一遍遍在小屋之内响起,比起教堂里的祈祷,这个念诵声却是真正的伴随的神迹的神之语。 在费利亚在小屋中修炼创世圣言的时候,他的母亲乌丽叶则是低头安安分分、有条不紊地过着平常的日常生活。 一个白天之后便是一个黑夜,一个黑夜之中便是一个白天,太阳升起了然后落下,月亮起落后太阳又再度升起,几天过去了,费利亚却仍然没有从小屋中出来,但是乌丽叶却丝毫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焦急担忧之类的情绪,因为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创世圣言是神的使徒才能使用的圣术,学习起来的难度自然不可能同那些简单的神术相提并论,虽然看上去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句子,但是每一个句子,没有字眼所包含的意思其实都极为渊深广博,没有无数次地反复地虔诚念诵根本就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所以在乌丽叶的预想中,自己的孩子虽然极其优秀,但是想要掌握创世圣言恐怕也要花上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至于这段时间费利亚一直处在不眠不休的状态中,乌丽叶也并不感到着急,因为那个房间可是很‘特殊的’,再说了,费利亚还是用一半自己的血脉和一半恶魔的血脉,这样强横的血脉之子即使是不吃不喝地饿上许多年恐怕也不会死,更别说仅仅只是这短短数天不眠不休地学习创世圣言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好担心的。 祈祷、给人治疗、睡觉,乌丽叶的生活平平淡淡,但是一天傍晚这样的平静生活却被一个人给打破了。 “你好,请问是乌丽叶女士吗?” 一匹矮种马乖巧安静地站在门外,一位身着棕色帝国邮差制服的风尘仆仆的中年人骑在马上问道,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下来,男人带着一顶棕色的前进帽,望着乌丽叶的深邃眼睛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惊艳。 即使对于见多识广的邮差来说,乌丽叶的清丽纯美的容貌也平生仅见,他完全没有想到能够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遇到这样的美人。 “是的。”乌丽叶好奇地看着他,她很少同外界联系,基本也没有同邮差打过几次交道。 “哦,好的,这里有你的信。” 中年男人毕竟已经不是个毛躁的年轻小伙了,他很快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本身的职责,他从身边的跨袋里取出一份信件,翻身下马走进院子里,将手中的信递恭敬地递交到乌丽叶的手中。 “谢谢你。”乌丽叶礼貌性地朝他展颜一笑。 中年邮差再次被乌丽叶的微笑所展露的美给震慑得呆了一呆,然后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说道:“愿主保佑你。” 邮差转身上马离去。 乌丽叶看到送信人地址那一栏是自己每年都要去做新年礼拜的教堂,不禁稍稍有些在意,她撕开封住信封口的火漆,拆开信封将信纸从里面取出来展开浏览起来。 信的内容并不算长,仅仅只有一页纸,乌丽叶稍稍一会儿就完全看完了,显然信中所提到的内容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看完了这封信之后,乌丽叶嘴角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她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凝成看得见的忧伤和难过。 “我的确应该过去看看。”乌丽叶低声对自己说道。 她回头看了看费利亚所在的那栋小屋,虽然此时离开对自己的孩子来说有些无情,但是乌丽叶还是觉得如果这件事情自己都不前往那个教堂的话显然更加过分,而且这件事情也只适合自己一个人去,即使费利亚没有在练习创世圣言的话,也不可能带着他一同前往,更何况其实费利亚一个人呆在这里也安全得很,凭借他的能力别说别人来伤害他,只希望他不要伤害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虽然是如此想的,但是最后乌丽叶还是出于一位母亲那种普遍地有些过度甚至神经质的对孩子的担忧与保护,还是在围绕着院子布置了一个极为强力的圣术法阵,这种程度的圣术法阵或许在整个维恩省之中都没有几个人能够破解得掉。 虽然觉得费利亚至少应该在自己回来后才回从那个小屋中出来,不过第二天早上走之前乌丽叶还是给费利亚留了一份信,说明自己仅仅只有有事情需要暂时离开一会儿就能回来之类的事之后,便乘着马车离开了原木村。 第二十八章 意外的要挟 当费利亚终于把那颗被录下的创世圣言的葡萄放入口中的时候,立刻满足眯起了眼睛。 那可真是他生平从来都没有尝到的美味,比葡萄那看上去就晶莹剔透、十分诱人的口感还要美味十倍,甚至是百倍。 也许真正让葡萄美味的东西并不仅仅只是葡萄本身,费利亚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当终于得到认可,收获到奖励的时候,即使这个奖励本身仅仅只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漂亮的葡萄而已,费利亚也会从中感受到无上的满足同喜悦。 当费利亚推开门走出小屋的时候,所见到是漫天的星光。 虽然在那个小屋之内几乎就不知道白天黑夜,但是费利亚清楚自己所滞留的时间其实相当之长,今天绝对不是自己进入小屋的那一天了。 “母亲,我出来了。” 费利亚朝着外边大声喊道,现在的时间应该还不算晚,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村子中的房屋还纷纷从外头透出温馨的烛光,这个时间母亲肯定还没有入睡的。 没人应答。 费利亚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或者是母亲在做别的事情结果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于是他又再度提高音量大声地喊了一遍。 “母亲,你在吗?” 月光洒在小小的院子里头,照耀在还没枯萎但是已经显露出几分萧瑟之意的秋草之上,费利亚发现自家院子里的小屋都是一片黑灯瞎火的,几乎没有看到半分有人的痕迹。感到不对头的费利亚连忙走到那几个房间查看,在如此明亮的星光下,屋子里的一切在费利亚看到简直就如同白昼,然后他发现了母亲留给他的纸条。 看到了乌丽叶所留下的纸条,费利亚顿时感到安心了不少,心中只有略微有些不能马上同母亲分享自己成功喜悦的遗憾。 也许明天一觉醒来之后,母亲就会回来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费利亚的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早晨,虽然母亲不在但是费利亚仍然极其自觉的做早晨的祈祷,之后在院子里开始圣术的修炼,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院子外头有人在喊他: “菲莉亚,菲莉亚!” 听声音似乎是村子中的那个小孩子的声音,费利亚已经很久都没有同他们一起玩了,虽然每次在路上遇到的时候,无论是村子中的男孩子也好,村子中的女孩子也好,全都会异常殷勤地同费利亚打招呼,费利亚也会礼貌性地回礼,但是他们也不会主动来费利亚的家里来找他。 费利亚奇怪地转头望去,看到站在院子外头的是一个小男孩,而且就是前一段时间自己从人贩子手中所救下的那几个小孩子的其中之一。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费利亚问道。 “可以跟我过来一趟吗?有些事情。”小男孩睁大了眼睛,露出恳求的表情。 “不行。”费利亚表情冷淡地拒绝道,就是因为他常常在村子中的这些小孩子间表现得清冷淡然,所以尽管许多人都对她有好感,但是根本就没接近的机会,久而久之,对于神秘、漂亮,冷淡的费利亚,大家都抱着一种敬而远之但却又崇拜喜爱的非常特殊的感情。 “求求你啊……” 小男孩双手连连作揖,但是费利亚却懒得理睬他。 看到自己的哀求实在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小男孩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别人,于是趴在院子那矮矮的篱笆之上压低了声音对费利亚说道:“菲莉亚,你必须跟我去一趟,不然我就把上次你杀人的事情告诉大家。” “你!” 费利亚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上次自己杀了那些人贩子之后,同那几个被自己解救下来的小孩子约定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别人,但是这个小男孩还有另外那两个小姐妹都答应了,并发下了誓言,费利亚还记得那个小男孩发誓的时候还格外地认真,没想到一转眼就用这件事情来要挟自己。 小男孩被费利亚瞪了一眼,害怕得直接从矮矮的篱笆上掉了下去,但是他仍然没有逃跑,脸色发白地看着费利亚固执而小声地说道: “你必须跟我去。”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想给你看一些东西。”小男孩咬着嘴唇说道,他的目光游移,有些不敢看费利亚。 费利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像这样的情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以前村子中也有过男孩子或者是女孩子露出这样的表情,然后要带着费利亚到某个地方说要给他看某样东西,然后当费利亚真的跟随他(她)们到了某个地方的时候,往往却变成了他们面红耳赤地同费利亚说什么喜欢之类的费利亚根本无法接受的东西,难道这个男孩也是要同自己说这些东西吗? 不过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像,费利亚在心底想到,那个小男孩脸上的表情似乎相当的不安,甚至有些惊慌,这和以前那些小男孩小女孩的表现并不相同。 最终费利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紧紧地抿住嘴唇,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好……吧,不过我警告你,我只会答应你这一次,下次如果你再敢用那件事情要挟的我话,信不信我再找人贩子把你卖掉!” 最后那句话只是费利亚威胁那个小男孩的谎言,他当然不可能认识什么人贩子,而且也完全没有想好如果那个小男孩下次再用这句话来要挟他的话,他该用怎样的方式应对,不过好在这句威胁的话似乎起到了极好的效果,小男孩脸上发白,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自从上次亲眼看到费利亚杀了那两个人贩的极为血腥残忍的恐怖场景之后,对菲莉亚这个村子中的万人迷,小公主,小男孩就不再如以前和其他人一样抱着一丝丝倾慕,但又觉得自惭形秽而不敢接近之类的情绪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敬畏,甚至有些害怕的复杂感觉。 “那你等等我。”费利亚对他说道,然后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之后,走到房间里拿了几件东西之后便走了出来。 “走吧。” 被费利亚冷淡眼神扫了一眼的小男孩露出了畏怯的神色,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朝前面走去。 费利亚也没有再问什么,直接跟了上去。 白天的森林跟夜晚的森林完全是两个模样,虽然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枝和树叶洒落下来的时候会显得森然阴暗,但是比起夜间那些树枝如同张牙舞爪的巨爪的景象,白天的森林看上去不知道平静亲切了多少倍。 不过在森林之中的这一角却因为多了几个兜头兜脸、行为鬼祟的黑袍人而增加了许多诡异的氛围。 “怎么那个小鬼还没有来?会不会他趁机溜了?”身形结实的高里说道,他的声音透出丝丝的不耐。 “应该不会,看到我们对他家里人做的事情之后,我观察了那个小鬼的反应,他应该没有敢于背叛我们的胆量。”玛莎冷静地说道。 “不过玛莎女士,我听说你不是很擅长催眠和魅惑之类的法术吗?当初为什么不直接给那个小鬼上一个催眠或者魅惑,这样的话就没有这么麻烦了。”高里耸耸肩说道。 “哼,你还是只是觉得我们只是在对付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吧?”暗黑罂粟玛莎冷冰冰地说道:“你不要忘记了,斯德可是在正面对决中被那个小女孩给击杀的,而且那个小女孩的母亲仅仅只是布下了一个圣术防御阵就令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办法破解,你觉得还能够把那个小女孩当成是一个普通的十岁小女孩吗?不是我打击你,如果是高里你单独去对付那个小女孩,恐怕除了变成斯德那样的血肉碎渣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下场了。” 高里被玛莎这句充满了轻蔑嘲讽的话语给噎住了,虽然看不清他兜帽下面脸蛋的表情,但是他脸上羞恼尴尬的表情即使想想都可以知道。 高里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或许还想再说什么,但这个时候布鲁姆低沉的说话声却打断了他:“有人来了!” 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费利亚随着那个小男孩的脚步往森林深处走去。 “你说的地方还有多远?”费利亚在后面问道。 “马上就要到了。”小男孩脚步匆匆地往前走,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给我看了那个东西,我就可以走了?” “是的。” “确定?” “恩。”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两个人步履匆匆地往前走着。 脚下的路并不是村子里的人常走的路,所以脚下甚至看不到光秃秃的泥土,所谓的路只是一条因为倒伏下去的草的颜色不同而区别于两旁茂密的野草灌木的小路,厚实的倒伏的草吸收了两个人的足音,男孩不时拨开前面那些挡路的杂草和灌木枝杈,他所听到的最清晰的声音便是植物摩擦他衣物所发处窸窸窣窣的声音。 男孩一路上几乎都没有回过头,因为越往前走,他心中的恐慌的情绪就变得愈发严重,就算没有镜子,男孩也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现在大概有多么难看,所以,他绝对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被费利亚看出端倪就全完了。 “菲莉亚,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男孩心中念叨着,似乎这样做能让他的心中愧疚有所减轻,那次虽然他见识到了费利亚的恐怖能力,但是他认为面对那些恶魔般的黑袍人,就算费利亚再厉害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 男孩慌慌张张,心神不宁地往前赶,当他看到前方出现若隐若现的黑色身影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 “来了吗?” 前面传来低沉的问话声。 男孩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舌头几乎僵硬得不听使唤地呐呐回答道:“来了,我带着她来了。” 布鲁姆分开灌木丛走了出来,黑袍低低地盖了下来,完全遮挡住他的脸。 男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布鲁姆一手握着法杖,抬起来指了指男孩的身后,用透出几分不耐的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你看看你后面再说。” 后面? 黑袍人的那明显显得不耐烦的冰冷语气立刻让男孩心中生出极为不妙的感觉,他连忙回头往后面看,令他大惊失色的是,在他身后完全是空空荡荡,除了那条低伏着草所形成的小路,就只有树木和低矮的灌木的,风轻轻地吹拂过去,增加了一丝萧瑟之意。 “人呢?” 冷汗一下子刷地从男孩后背猛的渗出,刚刚快步疾走湿了大半的内衣在这一刹那完全湿透了,他惶恐至极地朝那个黑袍人解释道:“刚刚她还就在我身后的,她肯定还没有走远,让我再去把他追回来吧。” 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手足无措地往后走,似乎想要采取他刚才所说的补救措施,但是刚刚才迈出几步就被喝止了。 “站住!” 男孩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地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面如白纸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后面那个黑袍法师。 “连这点事情也办不好,你可以去死了!” 声音却并不是站在男孩面前的那个瘦削的黑袍人发出来的,而是来自于那个瘦削黑袍人的后方,这是一种毫无温度的冰冷声音,同费利亚的那种清冷的声音完全不同,这是一种视别人生命如无物,冷酷无情的声音。 第三十三章 神的使徒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三位黑堡法师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简直回不过神来。 那是幻术吗? 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幻术的话,为什么现在又完全恢复正常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哪里有这样只是瞬间起作用的幻术?这样的幻术又有什么效果?而且,从刚刚那个场景所释放的出来的神圣、亘古、悠久的气息是普通幻术来能够做得到吗?给人的感觉简直比那些圣术释放时的神圣气息还要能浓郁无数倍。 莫林盯着费利亚,发现后者身上似乎存在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淡淡光辉,她那原本就精致完美的容貌在这层淡淡的光辉映衬之下,愈发显得显得神圣完美,根本就不似这人间的生物,简直就像—— 天使! 是的,天使,就是那些神的使徒,拥有洁白羽翼、翱翔天际的圣洁完美的生物。 怎么可能? 莫林很快掐断了自己脑海中的这个念头,如果是真正的天使怎么可能生活在这样偏僻无名的小村庄中,众所周知,天使那种生物不是生活在云端那些亘古久远神圣云中城中,就是作为神的使徒和从者跟随者他神生活在神之国度,只有在履行神给予的任务,或者应那些神的虔信徒的请求召唤时,这些神圣的生物才会踏足于这片大地之中。 如果这个小女孩是天使?那么她的母亲毫无疑问也定然是一个天使,然而一个天使会在原木村这样的小村庄中生活许多年? 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莫林瘪瘪嘴,虽然从他那完全就是骷髅的面部很难分辨得出表情。 这应该是什么圣术之类的东西吧,不过……莫林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这也许根本就是一个虚张声势的法术,莫林盯着费利亚那张此刻无比圣洁宁静的脸,手中的拳头慢慢握紧。 暴起! 不管你使出怎样的手段,我都以力破之! 这就是莫林的战斗风格。 或许从骨子里来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法师,而是一位真正的骑士。 莫林的拳头带着强烈的罡风朝着费利亚的小脸击去,一开始还顾忌这样的出手会将那个精致美丽得如同水晶般的小女孩打成重伤,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这方面的顾忌。 但是莫林的预想,那个小女孩应该会选择逃开才对,因为她根本无法硬接下自己的拳头,不过没有关系,就算她躲开的话,自己接下来准备好的法术会给她狠狠的一击! 然而令莫林完全想不到的是,那个小女孩竟然不闪不避,从容冷静地站在原地抬起了手,那只白皙秀气的小手直接接上了那只巨大狰狞的骷髅之拳。 不知死活! 莫林在心中冷笑。 不过很快他脸上冷淡平静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极度的惊讶,因为自己的一拳下去,那个小女孩的手掌不仅没有应手而开,反而如果一堵大山一样冷冷地阻挡在哪里,对自己的攻击不发一语,轻蔑至极。 紧接着,那么大山就迅速变化,变成一道莫林完全无法抵抗的漩涡,或者飓风,莫林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枚正在被卷入漩涡深处的落叶,或者是一粒被飓风卷上高空的飞砂,完全无法抵抗,那只白皙秀气的小手握住莫林的拳头,将莫林的身体就像一只抡了大半圈之后,狠狠地甩了出去! 咔嚓!咔嚓! 莫林的身体整整撞断了两棵树才滚落到地上,滑在那些没有被草地覆盖的地面上扬起了高高的灰尘。 在另一边的玛莎和高里完全看傻了。 其实不止是她们,就连费利亚自己都似乎有些惊讶,他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手,脸上慢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在这个创世圣言的光辉之下,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力量和速度都得到了不小的提高,而且作为自己敌人的莫林的速度和力量有所削弱,所以此消彼长之下,才会取得如此碾压性的战果,而且正如母亲所告诉费利亚的那样,似乎周围这片受到创世圣言所影响的小小世界都在尊荣着他,帮助着他。 世界的帮助加上己方的加成和敌人的削弱,最终变成这种让人目瞪口呆的变化。 惊讶之后紧接着就是恐惧,看到这边最强的莫林都被那个怪物一般的小女孩随手扔垃圾一般地远远扔了出去,还砸断了两棵树,玛莎和高里又惊又惧,趁着费利亚发呆的时候再度低诵咒语偷袭: “sanguinemcantuside,(鲜血咒杀)” “benedicitefrigus,benedicitecies,bhorn(寒霜骨刺)” 费利亚的耳朵里清楚地听到了咒语的声音,甚至连每一个音节都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玛莎和高里在念诵咒语的时候为了避免被费利亚听见,刻意尽力压低了声音接近于默诵的程度在念诵咒语,但是风却将这些对费利亚不利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递到了费利亚的耳朵之中,提醒费利亚有人想要对他不利。 一片充满诅咒之力的鲜血和数支温度极低,锋芒毕露的骨刺分别从两个方向朝着费利亚袭去。 费利亚虽然站在原地,但风早就将咒语声送到了他的耳朵里,甚至告诉了他这两个咒语将要从哪个方向袭来。 从容而轻盈地往旁边一跃,费利亚便轻盈地从这两个交错而来的法术缝隙之中闪避开来。 “cies(冰)” “flectere(吹拂)” 费利亚随口念诵两个反击咒语,却立刻给玛莎和高里造成大麻烦。 玛莎还好,本来飞快地在她身上开始凝结的寒冰被她法袍所带有的‘自然抵抗’被动法术给阻挡住了,不过也不算完美,因为费利亚的魔法本来就威力极大,再加上创世圣言的加成,玛莎虽然没有被立刻冻成冰块,但是身上却也结出了许多细碎的冰渣子,身上也机灵地颤抖。至于高里就惨多了,他再次被狂风卷起狠狠地撞上一棵树,闷哼一声嘴角便流下血来,法杖也被远远地甩开了,看那副模样似乎一时半会起不来了。 “啊!!!” 砸断了两棵树的莫林再度爬了起来,他大声吼叫着朝着费利亚冲过来,不知道他刚刚使用了什么咒语,在他的双拳之上携带着极为强烈阴冷的死亡之气,似乎上面缠绕着无数痛苦而死,冤屈而死的亡灵,它们发出极度仇恨生者的呼喊。 费利亚转过头来,他盯着莫林拳头上那漆黑一团的无数扭曲的冤魂,淡然宁静的脸上微微露出不忍和愤怒的神色。 虽然对死灵学派的法术完全不了解,但是天生的直觉和知识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费利亚,这个漆黑的法术上面究竟牺牲了多少无辜的痛苦而死的冤魂。 “?????(超度)” 神文大多肃穆、庄严,仅仅只是念诵出口便能够让人明白这是神文,费利亚那清脆稚女敕的童声落下,在他手中立刻产生一团淡淡的神圣光华。 莫林再次被狠狠震惊了一番,他倒是见过能够仅仅只是说出一两个单词就能够让神迹降临的人,不过那都是些真正的主教,一般普普通通的牧师想要召唤神迹、使用圣术,必须老老实实地念诵完那一片极为冗长的诵文才行,这个小女孩已经展示了那么多卓越级的非凡学徒法术了,竟然在圣术上也拥有如此强大的修为,而且她的年纪还如此年幼,她还到底是不是人? 不过就算这样,现在也已经是箭在弦不得不发,莫林的拳头带着无数哭泣咆哮的冤魂朝费利亚挥了过去。 费利亚那只绽放出淡淡神圣光华的小手朝着莫林的拳头迎了上去。 居然又被抓住了! 莫林简直难以置信。 他的拳头,不仅仅拥有亡者怪力同时还挟裹着百余冤魂诅咒之力的拳头竟然再次被那个小女孩单手给阻挡下来,那些缠绕在他拳头之上,只要沾染上生者便会变得如同嗜血的野兽一般发疯撕咬过去的冤魂,不仅仅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变得比平时还要平静安宁。 只见费利亚的小手发出淡淡的神圣光华,那些缠绕在莫林拳头上的无数冤魂和亡灵就像遇到了盛夏阳光的白雪一样迅速开始消融,让那些绑架了它们的邪恶法力,让它们不得安生的痛苦和仇恨都在费利亚手上那团温润如玉的神圣光华中灰飞烟灭,虽然那些冤魂同时也化作升腾的轻烟,但是这样对它们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自由和解月兑。 然后莫林再度被甩了出去。 就像随手往外头扔一个破布女圭女圭一般。 咔嚓咔嚓,噗嗤噗嗤,又是一连串树木折断,草石乱飞声音,莫林那骷髅般的身体沉重无比,在翻滚中砸断树木崩飞石头,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费利亚并没有马上追击下去,因为他清楚以那个骷髅怪人强悍的身体防御力,就算追上去继续求穷追猛打也不可能造成太多的伤害,他转过了头,冰冷的视线直接瞄上了场上唯一还站着黑袍法师,也就是暗黑罂粟玛莎。 被那个怪物一般的小女孩瞄上了,眼睛的余光四下里转了一圈,看到高里仍然倒地不起,布鲁姆根本就看不到人,而莫林翻滚的身体刚刚才撞到一颗大树上停了下来,浑身破破烂烂沾满了草木碎屑和灰尘,更是还一动不动,玛莎再也无法保持无法保持平时的镇定,她双手紧紧地握住法杖挡在自己前方,一脸惶恐的表情,那里还像是出身黑堡的法师?简直就像是在野外遇到强盗的弱女子。 费利亚并没有露出更多的表情,他一语不发地便朝着那个美艳的白发黑袍女法师冲去。 令费力亚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是,那个女性的黑袍法师面对着自己来势汹汹地冲锋,不仅再也没有施放出一个有威胁的法术来阻挡自己,反而只是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甚至一脸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非常可笑地将法杖挡在自己面前,似乎这样做便能够将他阻拦下来一般。 费利亚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过他的动作却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仍然如一道旋风般朝着那个女性法师冲去。 抬手,出拳。 目标正是那个女性黑袍法师颇为美艳的面孔! “对不起!” 玛莎完全闭上了眼睛,绝望地叫出声来。 费利亚的拳头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中,离玛莎那张美艳的脸蛋相距的距离不过只是数十公分远。 或许他的拳头一开始就并未使出全力,不然地话是不可能如此稳稳当当地收住的。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错了,能原谅我们吗?……” 玛莎双腿一软,扑地一声分开坐倒在地,拿在手中的法杖也被她丢到了一边,她终于敢睁开眼睛了,一双漂亮的眸子水光盈盈地注视着费利亚,泪光凝而不发,似乎只要稍稍将她摇动一下就会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看上去楚楚可怜,动人至极。 相信就算是一个修为精湛的牧师,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头也会产生丝丝悸动,而如果是稍稍意志不坚定,或者刚刚出来冒险心中还充满种种英雄救美之类的幼稚幻想的愣头青,恐怕更会完全动摇,即使刚才玛莎杀害了他们的队友,这一刻都会心软地原谅她,甚至抱有进一步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就是美色的作用。 暗黑罂粟玛莎使用过无数次的天赋技能。 不过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玛莎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不得不使用这个技能,毕竟对手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而已。 就是在刚才,玛莎也是实在是逼不得已了才使用这一招,不过看起来效果似乎是出人意料地好,玛莎不相信是靠着自己的美色打动了这个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小女孩,应该是自己逼真的演技成功地打动了她的同情心。 她并不知道,她自以为是的推测其实完全错了。 至始至终,费利亚根本就没有对她产生过丝毫的同情心,无论是来自天使将人类看待成羔羊的血统,还是来自恶魔将人类看待成美食的血统,都不可能让费利亚对她产生多少的同情心,更何况她还是圣典教诲中的可杀罪人。 最终让费利亚停下来的仅仅其实只是母亲平时对他的一句教诲——“千万不要欺负女孩子,不要让女孩子无助地流泪和哭泣”。所以虽然在玛莎在费利亚眼里是可杀的罪人,但是当看到玛莎眼里眼泪的时候,想起母亲叮嘱的费利亚还是下意识地停下了手。 玛莎抬头迎上了费利亚的眼睛,她却并没有从费利亚的眼睛里看到多少同情和怜惜之类的情绪,反而如同撞上了一块寒冰一样只感到一片冰冷。 玛莎心里一慌,不敢再同费利亚那无比冰冷的眸子对视,迅速垂下了头表现得就如一个在真心忏悔的罪人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玛莎才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 令她感到万分庆幸的是,那个恶魔一般恐怖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地离开了。 第三十四章 我全都听到了 “她走了吗?” 莫林现在的形象已经极为狼狈不堪了,虽然他还是一具骷髅的形象,但是身上沾满了草木碎屑,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已经尽数碎成了惨不忍睹的褴褛布条一条条地悬挂在身上,同时露在外头的骨头表面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纹和伤痕,这样的形象恐怕连普通的农夫都不能够吓唬了,反而会让别人觉得可怜。 玛莎上下打量着莫林,眼瞳里露出复杂的光。 自己这一行人中的最强者,黑堡的战斗法师部队‘夜之鸹’的正式队员,甚至单独诛杀过中段法师的莫林竟然被一个小女孩击败了,而且现在还败得如此狼狈。 玛莎定定地看着他,不言不语地点点头。 “你不用对我表示不满,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吧。”莫林虽然已经变成一个骷髅了,但是他并不是一个瞎子,玛莎嘴角边上挂着的失望冷淡和不满他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让玛莎的表情一僵,也有些尴尬。 玛莎施放的那几个法术,除了最开始的亡灵低语起到了比较明显的效果之外,之后根本就没起到什么作用,简直就沦为了一个路人般可有可无的角色。 “好吧。”有些恼羞成怒的玛莎一把抓住丢在身旁的法杖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沾到的草木和灰土,不耐地说道:“怪我没有眼光行了吧,谁知道仅仅是一个小鬼而已竟然这么变态,堪比正式法术的卓越学徒法术,正式骑士的身手和反应,还会一手该死而强横的圣术,我真怀疑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 “她确实不是一个人类。”莫林冷冰冰地接口道。 “你看出什么了吗?”玛莎抬起了眉毛,倒显得有几分惊讶。 刚刚的说法也就是她随口一说而已,实际上她并没有看出费利亚是哪个种族。如果排除了人类之外如此精致完美的面孔首先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种族,毫无疑问是精灵或者妖精。可是费利亚却偏偏缺少精灵和妖精最为显著的面部特征,那一对又长又尖的耳朵。而除了精灵和妖精之外,大陆之上剩下的人形种族就只有亚人了,亚人这个单词其实是人类对于其他种族的称呼,里头带有蔑视的意思,比如说半兽人、半身人等等,这些用‘半’来开头,以‘人’来结尾的单词毫无疑问透露出一股不加掩饰的轻蔑之意,在人类看来,那些亚人就是一群不完全的人类,神的失败造物,亚人的外貌特征丝毫也不符合人类的审美观。 “没有。”莫林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回答让玛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虽然没有看出她到底是什么种族,但是反正绝对不会是普通的人类,因为如果是普通的人类,就算再是如何的天才也不可能够在这样的年龄就达到这样的高度。”莫林解释道。 这不是废话吗?玛莎在心中暗想,如果仅仅只是天才便能够解释这个小女孩的强大的话,那么人类历史上所有拥有天才之名的伟人恐怕都会羞愧得统统去自杀,因为同这个小女孩比起来,他们根本就配不上天才这个称号。 “不要发呆了,快点把高里和布鲁姆弄清醒,我们迅速离开这里吧,如果那个小女孩再返回来的话,你觉得我们还能与之一战吗?”莫林说道。 “你想得太多了吧。”玛莎当然不太相信:“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莫林毫不客气地说道:“她并不是人类,所以千万别仅仅把她看成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在刚才的战斗你没有跟她真正的真面交锋所以不会明白,但是我可以确定,她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类小女孩的眼神,因为从她的眼神中我能看到的东西不仅仅只是无所畏惧的战斗意志而已,从她眼神的深处还透出一种藐视生命的冰冷,那是一种天生的冷漠,不是滥杀不是残忍,只是一种高位生命对人命天生的视如草芥的藐视和冷漠,在黑堡中只有那些已经将人命看成是实验对象的死灵术大师们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所以你现在还会觉得那个小女孩的离开是因为你那并不算出色的演技吗?” 玛莎露出凝重的表情,一语不发,如果说出这番话的人是高里,那么玛莎会狠狠地将对方嘲笑奚落一番,但是说出这番话的是莫林,让玛莎不得不相信,更何况她已经亲眼见证过那个小女孩的恐怖实力了。 治疗高里和布鲁姆花费了玛莎一番功夫,那个小女孩出手极重,不管是原本身体强壮的高里,还是仅仅只是受了费利亚一击的布鲁姆,所受的伤都绝不算轻,黑堡的法术主要是研究死灵和亡灵,对于治疗恢复之类的事情不算擅长,玛莎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让高里和布鲁姆恢复基本的行动力而已。 高里被玛莎用一个法术从昏迷中恢复清醒之后,立刻爬了起来,左顾右盼用狂怒的语气连连问道‘那个小女孩呢?’‘那个小女孩呢?’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玛莎横了他一眼懒得理睬他。 而布鲁姆清醒的时候显得极其茫然,沉默半天不发一语,或许他已经从玛莎和莫林的表现中看出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玛莎也没有心情跟他再多解释什么。 “莫林都没有抓住那个小女孩吗?”高里这个时候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用极为沮丧的语气说道。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咳咳。”布鲁姆捂住胸口发出低低的干咳声,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刚刚受到的攻击更是触发了以前的肺疾:“那个小女孩是逃走或者是被人救走的,还是自己离开的?” 如果是高里问出这个问题,玛莎肯定不会加以理睬,但是因为是布鲁姆问的问题所以她还是低声回答道:“她自己离开的。” 高里发出低低的抽气声。 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玛莎意思不就是说那个小女孩击败了莫林,这怎么可能? 布鲁姆沉默片刻,才继续用安定的声音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了。” 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就连高里也沉默不语,现在这样的情况悄悄地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众人默默各自整理,收拾好那些已经没有机会使用的魔法阵和陷阱,布鲁姆最为擅长这方面的东西,如果让他准备周全的话,就算是对上莫林未必都不能与之一战,只可惜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被费利亚击昏了,所以这些威力不凡的魔法阵和陷阱再也没有发挥作用的余地,不然的话,这场战斗也许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不过我们就真的这样算了吗?她仅仅只是一个小女孩啊,一个小女孩啊!我们作为黑堡正式法师的尊严何在?”高里突然压低了声音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而且让他吃亏的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这更让他无法接受。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玛莎的声音冷得像冰,想到刚才所受到的重重屈辱,她面如寒霜,咬牙切齿道:“我们必须要报复回来。” “怎么报复?”布鲁姆低声说道。 虽然他的话并没说完,但是话里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了,这么多黑堡的正式法师伏击一个小女孩都失败了,等那个小女孩的母亲回来以后恐怕就更加没有机会了,那么该怎么报复,凭什么报复? “杀人。”玛莎脸色发青,从她的牙缝中迸出了这两个字眼。 其他人瞬间陷入沉默。 玛莎的意思他们理解,杀人当然不是指去杀那个小女孩,就凭现在这个人人带伤的状态如果去杀那个恶魔般的小女孩,简直就和送死完全没有两样,杀人毫无疑问指的是杀这个村里的村民。 “没错,杀人!”高里第一个附和,他语气森然说道:“把这个小村庄所有人全部都变成尸傀,让那个小女孩知道惹怒我们的下场。” 原木村虽然很偏僻,但也不能算是一个小村了,因为村子中足足生活着上千人,然而在高里的眼中,这上千条活生生的人命简直就如同路边的野草一般不值钱,仅仅因为对他们邻居的迁怒就可以毫无怜悯地残杀掉这数千条生命,实际上,这正是死灵学派法师对待生命的方式,在他们的许多法术中都会用到死者的遗体甚至灵魂,所以对于生命早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敬畏。 “我没有意见,不过谁来做这件事?”布鲁姆说道。 玛莎私下环顾,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似乎她的魅力已经完全消失了一般,气恼地咬牙说道:“好吧,这件事情我亲自来做,不过你们最好也过来帮一下忙。” 仍然没有人应声,感到极度失望的玛莎忍不住要开口嘲讽那些没胆的男人,但猛然间她发现气氛已经完全不对了,连忙回头张望。 只看见费利亚优哉游哉地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妖精般精致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苍蓝色的眸子冷漠得如同冰封的水晶,双手还捧着一本看上去有些眼熟的漆黑封皮的书(似乎在黑堡中看到谁也拥有过),他的嘴唇开合,玛莎才意识到对方已经说话了: “我全都听到了。” 第三十五章 摘叶杀人 玛莎一瞬间完全懵了,她没有想到那个小女孩竟然还会去而复返,她现在的心情简直如同背后说别人坏话被当场抓住,心里的感觉极为复杂,惴惴不安,尴尬,羞恼…… 费利亚从容地朝着她走过去,一步,一步。 其他的人都紧张地看着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直接动手,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费利亚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这绝对不是小女孩,只是一个披着小女孩外皮的恶魔,他们身上未曾治愈的伤口和暗伤不停发出的疼痛在提醒着他们,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玛莎紧张地注视着费利亚,她甚至不敢直接费利亚的眼睛,那双完美的冰蓝色的眼睛,只要稍稍往那双眼睛上看上一眼,玛莎就会觉得简直有一道像冰一样凉的水毫不留情地直接浇到了自己的心脏,冷得简直叫人打颤。 费利亚昂着头走着,似乎他的眼中只看得到了玛莎。 高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女孩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往玛莎那边走去,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似乎连余光都没有放到自己身上,高里不禁心中微微一动,他伸出手去悄悄地握住放在自己身边的法杖,紧紧地攥住。 眼看着费利亚离自己越来越近,高里的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开,他的手极为用力地攥进着法杖甚至微微有些颤抖,心中反复酝酿着他所掌握的一个威力极其强大,施法速度也相当快速的卓越咒语,同样也是他用来压箱底的咒语。 就在那一刻。 高里已经鼓足了气势,准备猛然起身释放那个卓越法术,给那个可恶的小女孩一个措手不及的狠狠打击的时候,他的身体刚刚开始预兆性轻微一颤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的目光忽然落了下来。 高里迎上了那对冰一般的苍蓝色眼眸。 完全就像是被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给直接泼到了心上,高里一下子停了下来,心中冰凉一片。 在迎上费利亚眼神的一瞬间,高里感到那双冰一般的眼眸似乎直接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将自己的一切想法都看了个清清楚楚,甚至恍若连自己接下来准备释放哪一个法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高里在瞬间便失去了全部的勇气。 他握住法杖的手,松开了。 费利亚重新又收回了目光,似乎没有再去关注他了。 高里心中松了一大口气,他这时候才感受自己的后背似乎湿透了,被刚才瞬间冒出来的冷汗给湿透了。 不过还没有到完全放松的时候,因为那个小女孩还没有从自己的身前走过去,高里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到那个恶魔般的小女孩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立刻施展法术逃离这个见鬼的地方,至于那些黑堡的同仁们,他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高里却突然注意到那个小女孩似乎不经意随手间摘下了路边的一根长长的草叶,动作自然得简直就像是一个她这样大小的小女孩在路上玩的时候随手摘下了一根长长的草叶一般。 费利亚将草叶放在唇边,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地念诵了一个咒语: “acutus(锋利)” 高里睁大了眼睛有些迷惑又有些警惕地盯着他。 路过的时候,费利亚的右手拈住手中草叶的末端随手挥下,就仿佛一个他这样年龄的小孩子随手玩耍般地挥舞手中小花小草一般。 人头飞起。 然后落下。 颈部动脉中激射而出深红色鲜血箭一般地泼洒出去,染红了路边的野草,和盛开的紫色小花。 人头落到地上咕噜噜地打滚,最后停了下来,露出一张颇有些俊朗的面孔,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痛苦,有的只有吃惊,连嘴巴保持着微微张开的姿态。 费利亚没有低头再看那个滚落在他脚边的人头,脚步跨过染血的草丛和小花往前走去。 看到高里就这样死去了,玛莎瞪大眼睛,面对着那张天使一般的面孔她的心中却忍不住生出几分真正的恐惧,她不自觉地小小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法杖。 但是布鲁姆在她前面就出手了。 轰然一声,突然从费利亚脚下四周的地下钻出无数长枪状的骨刺,它们锋利枪尖从四面八方朝着正中间费利亚刺去。 烟尘四起。 布鲁姆握住法杖,紧张地盯着那一团蒙蒙的烟尘,如果是一个普通的法师骤然落入这样的陷阱之中,肯定没有躲闪的能力只能够靠着实现准备好的被动防御法术进行防御,这样就算没有受伤也定然会被困住。 可惜费利亚并不是普通法师,而且主要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布鲁姆一开始就被击晕过去了,所以并没有看到费利亚怪物一般的战斗表现,不然的话他应该绝对不会选择这样一个法术来对付费利亚的。 “小心!” 玛莎的示警声让的布鲁姆骤然绷紧神经,他脖子一扭正准备左右环视一下可能的危险,可惜已经晚了。 一根又细又长的草叶一下子刺断了布鲁姆的脊椎,从他的喉结出探出头来,鲜血沿着弯弯的叶片一直到叶尖,悬挂在那里却不滴落下去,恰似清晨挂在草叶尖梢的露珠。 啪的一声,布鲁姆手中的法杖掉落到地上,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呛水抽气一般的声音,费利亚将那枚狭长的草叶从他的后颈处抽出来之后,他立刻软软地摔倒在地。 费利亚转过身来继续朝着玛莎走去。 看着那个怪物小女孩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玛莎直感到一股冷冰冰的战栗感从她的尾椎骨的位置嗖嗖地往上窜,爬过背部,爬上颈部,所经之处的汗毛尽数都竖立了起来。 她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眼角的余光求助般的左右打量,但是眼睁睁看着费利亚越走越近却仍然没有看到莫林的身影,玛莎终于完全绝望了,她再也生不出拿起法杖战斗的信念,把法杖随手扔在地上便一**坐了下来。 “小妹妹,姐姐错了,请你原谅我这最后一次吧。” 玛莎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她本来就是一个演戏的行家,但是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恐惧和后悔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只是表演出来的,连玛莎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应该是两者都有,也正是因为真实无比的后悔和恐惧再加上她那本身就极为出色的演技,让玛莎将后悔、绝望以及可怜这几个词语诠释得淋漓尽致,只要是稍稍有怜悯之心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绝对都会毫无例外会生出极大的同情心,再加上玛莎本身就是一个极为美艳动人的女子,若是让那些充满英雄救美幻想的年轻小伙子看到,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月兑下自己的外套披到玛莎的身上了。 可惜现在的费利亚还不算是个男人,他只是个男孩子。 玛莎低着头呜咽了好一会儿,简直就真的像一个遇到了歹徒苦苦哀求的弱女子,好半晌都没有感到费利亚采取任何行动,她紧张和恐惧的心情才稍稍放松,忍不住抬起偷偷打量身前的小女孩在做什么。 可是当玛莎刚刚悄悄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一枚狭长的草叶,如刀般朝着自己迎头劈来。 这是她活着的时候最后看到的景象。 费利亚站在玛莎的尸体前面,将那枚草叶轻轻放在嘴前,因为费利亚天生所带有的不染尘土、不沾污秽的力量,这枚刚刚才夺走三个人生命、本该沾满鲜血的草叶却看上去纯洁干净,仿佛秋初野外随处可见的小草,除了它的形状挺得过于怪异之外。 用指尖旋转着手中草叶的末端,费利亚低声念出一个咒语,松开手指,那枚如刀般的草叶便化作绕指柔的普通草叶,轻飘飘地打着转飘落下来。 那个骷髅一样的家伙逃掉了,不过费利亚本来也不打算留下他,因为他清楚光凭自己本身的力量战胜他都有问题,就算是使用创世圣言能够将他击败,但是却没有把握能够阻止他逃走,更何况对于创世圣言的使用费利亚远远谈不上熟练,在战斗维持一刻钟就已经感到相当费力了,之前的战斗其实时间再长一点的话说不定费利亚自己就已经维持不下去了。 低头看着脚下玛莎的尸体,因为被费利亚当头一刀劈下来,那具尸体已经完全不具人形,看上去惨不忍睹,再也找不到丝毫‘暗黑罂粟’生前的美貌和风采,看到这样看恶心的尸体,费利亚的脸蛋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不适之色,反而微微蹙起眉头,忧愁地自言自语道:“一不小心又杀人了,虽然都是坏人,但是如果母亲大人知道了的话恐怕又会生我的气……” 用皓白剔透的牙齿咬了咬下唇,费利亚下定了决定:“那么只能说谎了,这个应该算是善意的谎言,是吧?” 地上带着温热的尸体还在徐徐地往外流出鲜血,秋初的风拂过树林,周围听不见一点鸟雀鸣叫,安静得如同死寂。 没有人来回答费利亚这个问题。 第三十六章 信 当乌丽叶回到家里时候并没有追问费利亚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不过却给他带来一个极为令人难过的消息,那就是他和母亲每年新年都会去做礼拜的那所教堂的安西神父去世了,当母亲赶到那里的时候安西神父已经下葬了,所以都没有见上他最后一面。 在费利亚的印象中,安西神父是一位非常慈祥睿智的长者,每年到邻镇那所教堂做礼拜的时候,安西神父都带着满是皱纹的慈爱笑容和蔼地询问费利亚这一年中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且还会充满耐心地给费利亚将许多有趣的神和先知的故事。安西神父甚至询问过费利亚愿不愿意继承他的衣钵,如果不是母亲婉言谢绝的话说不定费利亚就已经同意了,因为他虽然对神术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却觉得安西神父是一位非常慈祥、让人不由自主喜爱的亲近的人,对于现在的费利亚来说,是除了母亲和芙姬朵芙姬雅姐妹俩之外最让感动亲近和好感的人了。 人的逝去就像秋天落入平静湖水的秋叶,起初会生出一圈圈无数的涟漪将别人的心湖平静和生活彻底破坏,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涟漪消失湖面重归平静,一切终将如常。 秋初的树叶还带着夏天的勃勃生机,到了深秋时节便尽数变成了灿灿的金黄色,树叶离开枝头打着旋飘落,留下被无数的深棕色树枝所支撑起来的明净天空,直到纷纷扬扬的大学从天空中落下,整个世界都被裹上纯白色的绒毯,一年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白雪皑皑的院子里,费利亚捧着一本厚厚的圣典分册在诵读,清脆空灵的声音落在纯白的世界中显得更加的干净纯粹。 虽然已经是呵气成冰的寒冬了,但是费利亚上身只穿着着一件轻薄的亚麻纯色长衫,也只穿着一件飒爽利落的猎手长裤,柔和自然的中长发刚好遮住了耳朵,垂落到脸颊的位置,也难怪村子中小朋友一直都会把费利亚当作是一个女孩看待,如此完美精致的面孔加上这样柔和的发型,就算费利亚再怎么否认恐怕都是无济于事。 偶有外面会有人路过,但是看见费利亚被白雪映得分外明亮的面孔,即使早已经熟悉他的人都会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却没有人任何人前来打扰他,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费利亚的学习时间,况且就算不是,费利亚也从来就不会答应村里小朋友的玩耍和邀约。 “小亚。” 一个充满磁性和力量感的男声从院子外传来。 一般来说如果村子中的人这个时候打扰费利亚的话,就算听到了费利亚也会装作没有听到,虽然这样或许显得有些不礼貌,但是乌丽叶也事先跟村子中的人解释过,不要在这个时间打扰费利亚学习。 但是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费利亚却并没有装作没有听见,一直垂下来盯着书本的沉静小脸反而闪过一阵惊喜的光彩,他抬起头来朝着那个站在院子外的人喊道:“米迦勒叔叔。” “嗯。” 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身形伟岸,五官俊朗得简直如同大理石雕像的男子站在院子外面,他望着露出惊喜表情的费利亚,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小亚和小朵呢?” 费利亚盯着米迦勒身后看了好一会都没有看到那两个真正让费利亚产生惊喜情绪的身影,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她们啊——”米迦勒微笑着费利亚说道:“她们最近很忙的,所以没有办法来了。” “是这样吗?” 费利亚心中产生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他喃喃自语般说道。 米迦勒点点头。 给米迦勒打开院子门,然后告诉他母亲正在自己书房内看书,费利亚便又重新坐回到摆放在院子正中央的椅子上,呆呆地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开始朗读那些神与圣者的名言经义,不过比起刚才那种充满中气精神的诵读声,现在的诵读声显得格外的无精打采,仿佛深秋的蝉鸣。 芙姬朵和芙姬雅没有跟来,米迦勒呆的时间比往常来这里还要多了几天,因为不需要陪伴芙姬朵芙姬雅姐妹俩,所以费利亚也没有了假期。 以前费利亚总是觉得自己盼望见到芙姬朵芙姬雅姐妹俩的原因是因为要陪伴姐妹俩,所以不用学习圣典,不用学习武技的假期,但是现在费利亚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其实不是假期,而只是单纯地陪伴芙姬雅芙姬朵姐妹俩就够了,同她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格外快乐有趣,这是再多的假期都无法比拟的。 当米迦勒离开的那一天,按照以前的惯例,费利亚跟着乌丽叶将他送到了出村的那条小路上。 “小亚,再见。”米迦勒脸上挂着平淡的笑容朝费利亚道别。 “再见。”费利亚同样点头示意。 因为没有了芙姬朵芙姬雅,米迦勒的到来没有给费利亚带来丝毫惊喜,那么他离开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让费利亚产生半分离别的忧伤。 “乌丽叶,再见,保重身体。”米迦勒转向乌丽叶的时候,语气似乎真挚了许多,他深深地注视着对方,深邃的灰蓝色眸子流露的情感显得格外厚重。 “我会的,你也一样。”乌丽叶点头回答道。 “对了,小亚,我这里还有芙姬雅芙姬朵写你的信,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真是抱歉。”米迦勒露出几分歉意的微笑,从怀中取出一封纯白色的信笺交到费利亚的手中。 费利亚微微睁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当他从米迦勒手中接过那封信的时候,嘴角边缘情不自禁地微微翘起。 “谢谢,米迦勒叔叔。” “不客气,那我走了。” 米迦勒潇洒地转身离去,他走的时候从来就不会回头,但是乌丽叶每次都会站在原地一直用视线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拐角处才回离开。 费利亚当然不会跟他母亲一样用视线目送米迦勒离开,米迦勒刚刚转身离开,他便迫不及待地拆开芙姬雅芙姬朵写给他的那份信,站在那里垂首浏览起来,信纸之上,不知道是妹妹芙姬朵还是姐姐芙姬雅用看上去非常隽秀优雅笔迹所写的天界文: 亲爱的比翼小亚: 见信如晤。 …… 这封信一开头的地方都是一些格外文绉绉的话语,许多地方读起来的感觉甚至给人不自在和僵硬的感觉,让费利亚看得眉头直皱但是又不由得感到好笑,看来这或许是芙姬雅芙姬朵两姐妹第一次给别人写信,好在这封信读到后面的内容时,或许两姐妹自己也觉得受不了了,又或许她们忘记保持一开始的文风了,总之再也没有使用那些她们驾驭不好的书面语言和客套的漂亮话,而用平时她们同费利亚说话的语调写信,恍惚间让费利亚产生了芙姬朵芙姬雅似乎就站在自己面前同自己说话的错觉,或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见信如晤’吧。 “小亚对不起,我们真的非常非常想过来陪你玩,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想,小朵甚至在父亲母亲那里哭闹了好几回了,父亲甚至为此非常生气,可是他们最后还是不同意我们离开伊甸城……” 这段内容应该是芙姬雅写的,读到这些句子的时候,芙姬雅那蹙着眉头,含着歉意温柔可爱表情似乎就在费利亚的眼前浮现。 “小亚你跟米迦勒哥哥来伊甸城好不好?这里真的很漂亮,在我们家的楼上就可以看到很美的云海和日出日落,仙音泉水发出的音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你听到了就能够忘记所以的忧伤,我同姐姐可以带你游遍整个伊甸的美景,晚上我们还可以一起睡觉,这里床铺都真正的云絮,柔柔软软的,比你的床还要舒服很多哦…….” 这段内容毫无疑问是芙姬朵写的,读这些句子的时候,费利亚似乎就看到了芙姬朵那絮絮叨叨地数着伊甸城的种种好处,然后用那张忽闪忽闪、澄澈剔透的天蓝色大眼睛偷偷观察自己表情的娇俏有趣的样子。 不过这份信最后结尾部分的话却让费利亚无法判断处到底是姐姐芙姬雅写的,还是妹妹芙姬朵写的,也许这句话代表了姐妹俩的意思: “小亚你和乌丽叶姐姐要注意保重身体,我们会在伊甸城中天天为你们祈祷的,对了,小亚你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哦,等我们长大了就到伊甸城里完成仪式成为真正的比翼,约定好了的哟。 你忠贞的芙姬雅、芙姬朵 群星之年冬雪月五日” 看完了这份信件,费利亚仔细地将它折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他抬起脸正好看见米迦勒的背影走到了那条小路转角处,一路走来平平淡淡的嘴角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挂上了一抹暖暖的笑容。 第四十一章 塔茵希尔莉 “下来吧,吃饭了。” 费利亚抬头朝着站在房顶上的小猫张开双手唤道,阳光从小猫身后直射下来,形成一个干净漂亮的剪影。 “喵喵。” 小猫发出再正常不过的猫的叫声,但是就是站在房顶上不下来。 “费利亚,这是你养的小猫吗?” 从旁边突然插来了一句,费利亚转过一看,原来是小马福扛着农具跟着他爹从费利亚家院子外路过。 小马福盯着站在房顶上的那只小猫,露出万分惊奇的神色,前几天他还从来没有在村子中见过这只小猫,今天却突然出现在了费利亚家的院子里,突兀得仿佛是突然变化出来的一般。 正因那只座星小猫对自己不理不睬,表现得一副极为戒备的样子而感到万分头痛的费利亚微微转头斜睨一眼,发现是小马福,便懒得回答了只是冷淡地摇摇头算是回应。 “哦,原来不是你养的啊?”小马福早就习惯费利亚的冷淡了,露出开朗地笑容说道:“不过我一开始倒以为是你养的呢,因为它太漂亮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猫,我觉得只有你才佩养这么漂亮的小猫。” 据说恋爱会让女人便愚蠢,会让男人变聪明,小马福本来算是口舌笨拙的少年,刚刚自然而然便对费利亚说出如此巧妙的恭维话,如果是平时的他,恐怕抓破了脑袋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费利亚当然对小马福的恭维话不理不睬,无动于衷,他虽然看上去面无表情,但是心里早就已经厌烦不已了,如果不是因为小马福同他是一个村子的,说不定费利亚早就已经出手人让他见识一下魔法的可怕威力了。 小马福却并没有看出费利亚的情绪,他还是为刚刚月兑口而出的漂亮话而感到暗暗得意,见到费利亚似乎为站在房顶上不肯下来的小猫烦恼不已,小马福便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想帮助费利亚把那只小猫哄下来,在心中的小女神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 “喵喵。” 小马福嘴里发出猫的叫声,双手捧着干活时没有吃完的零食小鱼干一抖一抖地摇晃着,勾引着那只站在屋顶上的小猫。 这才是正确地哄小猫的方式。 小马福在心底暗暗地想,刚刚费利亚哄小猫的方式令他暗暗好笑,如果不是因为费利亚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小马福一定毫不客气地嘲笑一番了,哪里有用说话的方式来招呼不认识小猫的?它听得懂吗? 费利亚转头看了一眼用干鱼诱惑座星小猫的马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这个只是一直普通小猫吗?可笑。这可是座星的孩子,怎么可能用一只小鱼干就能够骗下来? 费利亚一脸高贵冷艳的表情,撇撇嘴表示不屑,可是接下里座星小猫的表现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刚刚那只费利亚千呼万唤都不肯下来,甚至连动都不肯动的座星小猫,竟然深深地看了一眼马福手中的小鱼干之后向小马福迈出了优雅的猫步。 不会吧! 费利亚简直大跌眼镜,虽然看起来拥有猫的外形,但你可是座星的孩子啊!怎么可能被一只小鱼干就诱骗了呢? 看到了那只毛皮如同星幕,漂亮无比的小猫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小马福露出得意的微笑,他更加卖力地晃动手中的小鱼干,嘴里继续发出喵喵的叫声。 座星小猫轻盈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不急不忙地走过院子,一个漂亮的纵跃便稳稳地落在爬满常春藤的矮墙上,正好站在捧着小鱼干的马福面前。 隔着如此近距离看着眼前这只小猫,看着那身如同夜晚星空般隐隐发光的柔顺皮毛,定定注视自己的剔透纯净的大大双瞳,没有胡子?(真正猫是有胡子的)的可爱猫脸,还有背后那根缓缓摇晃的尾巴,小马福瞬间呆滞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可爱的小猫,甚至没有想过小猫竟然能够漂亮可爱到这样一种程度。 强忍着想要伸手模一模它的念头,小马福捧起手中的小鱼干,如同进贡般地捧到了小猫的面前。 “吃吧。” 小马福小心翼翼地说道。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小马福心中倒是有些没有底气,因为那只小鱼干实际上已经被他咬了几口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小猫的话,小马福当然是绝对不可能产生那样的想法的。开玩笑!能够给这种不认识的小猫一口剩饭就是大大的赏赐了,还别说是这种吃剩下来的小鱼干了。 然而在这只小猫面前小马福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能鼓足这样的底气,也许是只是小猫看上去实在显得过于漂亮和高贵了,而且还有一种小马福无法形容的灵气。 面对小马福的讨好的喂食,那只小猫却如雕像般的一动不动,那双令人心慌的纯净双瞳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小马福,对他手中捧着的小鱼干根本就看都不看一眼。 “嗯?” 小马福又微微晃动了手中的鱼干,示意小猫来吃,他想等到小猫低头吃鱼干的时候模模它。 小猫终于给出了回应。 它轻轻一跃,便直接踩到了小马福捧住鱼干的双手之上,那只被小马福用来喂食的吃过几口的小鱼干被猫爪毫不留情地踩在爪下。 小猫在小马福捧起来的双手上借力连跳,身体在一次高高跃起,直接朝着小马福的脸扑去。 唰! 猫爪毫不留情地朝着小马福的脸上狠狠一挠,小猫灵巧至极地在空中转身,两只后足再一次蹬到了小马福的脸上,一个借力,重新轻盈地跃回矮墙上。 “唔。” 小马福一个闷哼,然后整个人狼狈至极地摔倒在地,那条被他自己吃过几口的小鱼干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之后,落下来的时候无巧不巧地再次砸在他的脸上。 “呜。” 小马福狼狈无比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一系列的变化完全让费利亚看呆了,直到小马福仰面摔倒之后,看到那只座星小猫还颇有嫌弃地把抓过小马福的爪子在常春藤叶子上擦了擦,终于忍不住了笑了起来。 “怎么了?”外面的喧闹声终于把屋子里的乌丽叶都给惊动了,她推开门朝费利亚问道。 费利亚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指了指院子那边的座星小猫,和刚刚爬起来小马福。 小马福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挂着清晰可见的抓痕,显得万分狼狈,他心中涌动着羞恼和怒火,那只不知道好歹的猫不肯吃自己给的小鱼干就算了,竟然还抓伤了他,让他在心中的女神面前出了这么大的洋相。 我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你一顿! 小马福抱着这样的决心和怒火重新爬了起来,准备找那只小猫报复回来,让它知道什么叫做大人的愤怒! 令小马福感到万分庆幸的是,那只抓伤了自己的小猫并没有走,仍然大咧咧地站在常春藤矮墙之上,而且是背着自己站着,看着那条垂落下拉悠闲地左右晃荡着。 好时机! 小马福看准机会纵身一跃,右手拼命般地朝着那只小猫的尾巴捞去,小猫没有回头发现自己的动作,要成功了! 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够着那只小猫的尾巴了,没想到那毛绒绒的长尾巴却突然一收一卷,恰到好处地便避开了小马福抓过来的右手,简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 不好! 小马福由于过于用力的一捞而且捞空了,身体彻底地失去了平衡,他只能睁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着前面的矮墙上撞了过去。 “砰。” 小马福的右脸结结实实地同那堵长满常春藤的矮墙来了个亲密接触,哎呦一声摔了一个狗吃屎。 小猫骄傲地甩着尾巴,看也不看后面一眼,轻盈优雅地从墙上跃了下来,就连乌丽叶都睁圆了眼睛看得呆呆的,然后‘扑哧’一声捂住嘴巴笑了起来。 “谢谢乌丽叶阿姨。” 小马福模模自己的脸,被那只可恶小猫所抓出来的伤口和之前自己撞到淤血块都已经完全好了,模上去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疼痛了。 在乌丽叶来原木村之前,村子里是没有医生的,如果不小心受了伤或者是生了什么病的话,村民们会用祖传下来的一些草药方剂来治疗,见效慢不说,如果遇上了特别严重的伤势和疑难杂症什么,基本就只能够等死了。 不过自从乌丽叶来了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她自称是真神的牧师,能够用神的力量来治疗别人,村子里的人一开始都不相信,但是当她真正展现神迹治疗好了病人以后,一些怀疑的风言风语自然都随风消散了,对于这位能够展现神迹、救死扶伤的美丽女士,村里无论是长者、大人、还是孩子都抱着十足的尊敬,费利亚之所以能够受到到村子中几乎所有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喜欢,也许跟他母亲的影响也不无关系。 “没关系,不过下次别去逗那个孩子了,它可是骄傲得不得了的家伙。”乌丽叶眉眼弯弯,含笑说道。 小马福知道乌丽叶说的是那只小猫,他连连答应道:“好的,乌丽叶阿姨。” “乌丽叶阿姨,那只小猫是从哪里来的啊?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见过它?”虽然答应了乌丽叶,但是小马福的止不住的好奇心让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啊?她是别人让费利亚帮忙照顾的孩子啦,名字叫做塔茵希尔莉。”乌丽叶温柔地回答道。 “塔茵希尔莉?” 小马福诧异地抬起了眉毛,他实在没有想到一只猫竟然会起这样复杂的名字。 第四十二章 妹妹 费利亚最近觉得特别累。 并不是因为他的母亲乌丽叶又给他增加了新的学习任务,实际上最近这段时间费利亚的学习任务根本就不算繁重,比起以前来说甚至都还轻松了不少,而且费利亚发现自己母亲最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给自己安排新的学习任务了,费利亚当然不会去傻傻地问母亲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把母亲乌丽叶教导给自己的那些知识当成是任务而并不是兴趣的费利亚,就和其他所有的学生一样,如果有偷懒的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其实让费利亚感到疲惫的罪魁祸首主要是家里的新成员,那只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猫的座星——塔茵希尔莉。 那天塔茵希尔莉的母亲龙形座星离开之后,在费利亚怀里被她母亲施放了睡眠咒的塔茵希尔莉醒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费利亚的脸蛋狠狠地在抓了两爪子。 相当对称的两爪子,在费利亚左脸上留下了三道血印,右脸上也留下了极为整齐对称的三道血印。 当时痛得捂住小脸的费利亚可是气愤得不得了,几乎想把塔茵希尔莉抓起来狠狠教训一番,但是接下来当他看见塔茵希尔莉从他的怀里跳下来之后立刻眼泪汪汪地朝着星空喵呜喵呜的呜咽,那样可怜兮兮的场景让费利亚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 好吧,它之所以这样做应该是突然在我这个陌生人的怀里被吓到了吧,以后应该不会这样了吧,恩,我要跟它好好相处,不能辜负它母亲把它交给我的嘱托。 费利亚当时是这样想的,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虽然从外表上看上去是一只无比漂亮可爱乖巧的小猫,但是这个家伙实际上比最骄傲的人还要骄傲。 不能抱它、不能模它、甚至是不能碰它,尤其千万千万不要把它当成是一只猫,一点点这样的意思都不能有。 比如说模仿猫的喵喵叫声来在呼唤它(虽然它发出的叫声也是猫咪的喵喵叫),用碗碟盛放食物放在地上招呼它来吃(无论那些食物多么新鲜美味,甚至是费利亚乌丽叶都还没有品尝过就从碟子里盛出来的),给它那些猫咪特别喜欢吃的小鱼干之类的食物,还有最不能做的一点就是叫它去捉老鼠…… 如果不小心犯下了以上几点任意一点错误,那么必然会遭到塔茵希尔莉毫不留情的爪击。 还好自从第一次受伤之后,费利亚就注意防备了,不然地话那一堆错误犯下来,恐怕现在早已经遍体鳞伤,不能见人了。 自从知道塔茵希尔莉被母亲不得不遗弃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被那所谓的命运丝线同自己绑在了一起,费利亚对它总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仿佛是因为他的错才让塔茵希尔莉承担起这样悲哀可怜的命运。 所以尽管塔茵希尔莉的表现得如此傲娇任性,但是费利亚却以一种极其宽容的心态原谅了它的一切任性行为,就仿佛是一位宽厚温和的兄长面对自己傲娇任性的妹妹,即使再如何胡闹也能够微笑着原谅她犯下的错误。 乌丽叶将费利亚的表现看在眼里,不禁为此感到宽慰。 座星本来就是一种天生高傲的生物,它们将所有非它们种族的生物一律视之为凡人,就算是天使在它们的眼中恐怕都和地上普通的人类没有什么两样,而这个座星小猫塔茵希尔莉不仅仅拥有座星天生的骄傲,而且过于年幼,身上还带着许多稚女敕任性的脾气,乌丽叶起初还担心费利亚跟它无法处理好关系,但是费利亚的种种宽容温和表现却让两个人之间相处得还算融洽,以乌丽叶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塔茵希尔莉其实在一点点地接受着费利亚。 抬起头来随意地瞟了放在桌上的计时沙漏一样,费利亚才惊觉又已经这么晚了,在看到的那一页的书页间夹好了书签,费利亚合上魔法术的封面,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该睡觉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费利亚只需要吹熄蜡烛之后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很快就可以进入深沉无梦的安眠。原木村里的村民都没有睡前刷牙洗脸的习惯,拥有自洁能力的费利亚也不需要这些清洁习惯就能够让自己一直保持纯净无垢。 然而现在他却不能这样自由自在地去睡觉了,他还要去照顾别人,严格来说是照顾别的小座星。 “塔茵希尔莉。”费利亚在房间中喊了一声。 那灵巧可爱的小小身影并没有从房间里的那个角落钻了出来,看样子是出去了。 虽然一开始塔茵希尔莉对费利亚表现得颇为抗拒,但是现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反而将似乎将费利亚视作最为亲近的人了,虽然仍然表现得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而且抗拒费利亚的搂抱和抚模,但是只要没有事的时候,几乎都呆在费利亚身边附近,不会离得很远,但是也同样不会离得很近。 费利亚推开房门走出屋外继续寻找塔茵希尔莉。 他必须找到塔茵希尔莉才能睡觉,因为他已经答应过它的母亲要好好照顾好它。 “塔茵希尔莉!” 费利亚站在院子喊道,前一段时间整天整天的下雨,今天好不容易才重新放晴,天空简直如同从里到外都彻底清洁过一遍的玻璃水晶一般地清澈明净。尽管今夜夜空之上的没有月亮,可光是璀璨群星所发出的灿烂星光就可以将夜下四野都照耀的纤毫毕现。 费利亚很快便发现了塔茵希尔莉蹲在小屋屋顶的最高处,仰着小脑袋凝望着天穹之上的浩瀚群星,给他留下一个孤单干净的剪影。 这样情景如同一束孤单安静的星光,悄悄地照进费利亚心头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原本想要把塔茵希尔莉叫回小屋睡觉的费利亚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蹑手蹑脚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也爬上了屋顶,走到塔茵希尔莉身边和她并排坐下,然后同她一起仰望头顶这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由无数星星构成的星河从天穹这边的尽头延伸到天穹那边的尽头,星光灿烂,群星眨眼,凉凉的夜风从袖口领口之类的地方钻入身体,似乎要将整个人都挟裹起来,一起吹拂到无边无际的星空深处。 两个静坐的身影仿佛绝对静止的雕像坐落在屋顶之上,群星和夜幕如同的缓缓收拢的帷幕一般缓缓向下沉落。 四野悄然,只剩下了虫鸣和风的声音。 “你去睡觉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了。”费利亚的心中忽然响起了说话声,这声音清美、安静、纯粹,令人不禁联想到一束午夜照破窗棂落在钢琴黑白琴键上的清美星光。 费利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塔茵希尔莉用它母亲那种方式在他心中直接说话。 “你能用这种方式说话?”费利亚转头朝坐在自己身边的塔茵希尔莉问道。 “是的,不过我的能力还不够,所以仅限于这种星力强大的夜晚才可以。”塔茵希尔莉用清美干净的声音解释道,如果光是闭上眼倾听这样的声音,恐怕绝大部分人都会在心中自动勾勒出一个完美纯粹的少女形象。 “我母亲离开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吗?” “没说什么,她仅仅是叮嘱我要照顾好你。”费利亚回答道。 “才不要呢。” 塔茵希尔莉的声音又轻又快,就仿佛是一束风附在耳边对你说了一句悄悄话便飘然而去,费利亚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什么?” “才不要!才不要你照顾呢!” 费利亚诧异地低头蹲坐在自己身边的塔茵希尔莉,星光下小猫形状的座星唯美如同星光所凝成的精灵,柔软的猫耳朵尖尖竖起,目视远方的比宝石还要精美瑰丽的眼瞳盛放晶莹的泪珠,似乎只要稍微吹上一口气就会从那绒绒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明明都是因为你,才会害得我跟母亲分开,什么讨厌的命运丝线,什么讨厌的命运,全都去死好了,为什么要缠上我啊,都怪你……” 晶莹的泪水不断从塔茵希尔莉眼窝深处渗出来,在眼窝的边缘一点点凝结成大大的泪珠,悄然滑落,打落在屋顶之上溅散成了一簇星光。 “都怪你……” 费利亚低头注视着身边肚子哭泣的小猫,平常看起来似乎如同是寒冰凝成的双瞳也许是因为今夜星光的原因,看上去竟然显得格外温柔,他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掌在不知不觉间便抚模上小猫的头。 触手的感觉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温软和柔滑。 这些天的相处之中,塔茵希尔莉都是严禁别人抚模甚至是碰触它的,这几天在原木村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被它的漂亮可爱的外表所吸引想要模一模它,却遭了猫爪的毒手。 不过这个时候的塔茵希尔莉却一动不动,任由费利亚的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模。 “都是你的错……” 塔茵希尔莉在费利亚心中小声的碎碎念着,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费利亚伸出手直接将它抱入了怀中。 “你干什么!放开我!”塔茵希尔莉被费利亚抱在怀里的时候,呆了一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开始挣扎起来,不过并不算很激烈。 “塔茵希尔莉,我做你哥哥好不好?” 费利亚垂下了头,凝视着塔茵希尔莉那对或许比这个世界上任何宝石都还要问瑰丽的大大的瞳孔说道,他的眼神显得无比的认真和专注。 塔茵希尔莉呆住了,可爱的猫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上去倒是格外有趣。 “好吧,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费利亚微笑着说道。 “谁跟你说定了,才不要呢!谁要当你的妹妹!”塔茵希尔莉张牙舞爪,尾巴都竖了起来。 “走,我们回去睡觉了。”费利亚抱起塔茵希尔莉小心地走下屋顶,现在塔茵希尔莉是跟他睡一个房间的,当时塔茵希尔莉有一张自己的专用小床。 “等等,刚才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我才不是你的妹妹,我可是指引命运的高贵座星,怎么可能成为你这种凡人的妹妹……” “塔茵希尔莉这个名字其实太长了,叫起来真不方便,不如我以后就叫你莉莉吧。” “莉莉!?不要,绝对不要,好庸俗的名字!等等,我才不是你的妹妹,凭什么要你给我起名字啊!” “好吧,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哦,以后我就叫你莉莉了。” “才不要呢!绝对不要!我叫塔茵希尔莉,不叫莉莉!” 费利亚怀中的小猫就是仿佛被人踩中了尾巴一般地激动地张牙舞爪,可是因为被费利亚紧紧地搂在怀中,所以那些挥舞着的可爱的肉扑扑的爪子只能够徒劳无功地抓挠着空气而已。 第四十三章 真正想要的 费利亚家新来了一只小猫,全村的人很快都知晓了。 原木村壁毕竟只有这么大,村里面只要发生一点点小事便能够很快传遍全村,更何况是村中几乎最受关注的乌丽叶一家,大家都对那只小猫那几乎不可思议的漂亮可爱感到惊奇不已,不少人无法克制想要去伸手去抚模或者搂抱它,来表达自己的喜爱,可是这样做的后果相当严重,所有想要抚模小猫的人都无一例外地遭到了小猫的挥抓反击。 轻则衣衫破裂,重则鲜血淋漓。 如果这不是乌丽叶家养的小猫的话,也许不少当场就被抓得血淋淋的村民愤怒得当场就会用暴力手段报复回来,让这只不懂好歹的小猫知道什么叫做人类的愤怒。 其实他们应该为自己恰到好处的克制感到庆幸才对,如果他们真的对塔茵希尔莉展示了什么叫做人类的愤怒,那么再次回报给他们的就不是小猫的愤怒了,而是真正座星的愤怒。 那可是会死人的。 知道了那只小猫不好惹之后,村民们甚至都有些避着它走,而且令村里村民感到万分惊奇的是,人出于乌丽叶面子的关系让着那只小猫也就罢了,就是村里面的牲畜似乎都十分害怕那只看起来漂亮可爱的小猫,别说普通的猫猫狗狗,就连猎户家养的猎犬遇到了那只小猫都夹着尾巴伏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要知道那些经过训练的猎犬即使是面对熊虎之列的猛兽都无所畏惧。 最令他们感到难以置信的还是那只小猫和费利亚之间的关系。 在人类驯养的动物之中,猫本来就是野性十足,相当独立的一种动物,它很少会像狗一样对主人黏黏糊糊,不过费利亚家里养的那只小猫的行为根本就不能够用独立性之类的词语来形容了,简直就快要凌驾在主人之上了。 那只小猫不让除了它主人乌丽叶和费利亚之外的人抚模和搂抱它也就罢了,但是就连作为它主人的费利亚和乌丽叶都似乎不能抱它,村里人倒是看到过那只小猫蹲在费利亚的肩膀上招摇过市,甚至有人用开玩笑似的口吻对费利亚说那只小猫都要骑到她的头上去了,但是费利亚却只是微笑不语。 这次小猫肆意妄为地程度甚至让很多原木村的村民都看不惯了,可是这毕竟是费利亚养的小猫,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村里头那些喜欢费利亚多年的少年少女们甚至暗暗动起了心思,既然心目的女神(男神)喜欢小猫到了这样的程度,那么只要找到一只比那只小猫还要漂亮可爱的小猫送给费利亚,说不定便能够打动佳人的芳心,摘下这朵原木村里最为美丽的娇花。 可惜经过了一番努力之后他们才绝望地发现,整个原木村里别说是超过那只小猫可爱程度的猫了,就连有那只小猫一般漂亮可爱,不,是一半一半一半漂亮可爱的小猫都找不出来。 小院子中。 费利亚摆出一个极为普通的起手式,胸腔就如同一个大功率的风箱一般幅度极大的鼓动着,可令人惊奇的是,就算站到离他极近的地方去听,也不会听到任何声音。 声音其实是被事先布置好的静音结界给屏蔽掉了。 如果没有布置好用来消音的静音结界,恐怕大半个村子都被费利亚的呼吸声给吓到,以为雷霆和大雨马上就要来临了。 呼吸如同雷鸣,出手如同闪电。 正是战斗天使的高级武技——春雷! 在费利亚面前摆放着一截极为粗壮的木材,足足有一个成年人双手合抱那么粗,这样的粗的树木就算是村里面专门伐木的汤德,用他最大型号的钢斧鼓足力气都别想把它劈开。 对付这样的木材,恐怕只有两个壮汉拿着大号钢锯来回的锯才能把这截木头从中一分为二。 费利亚发出如同闷雷一般的呼吸声,雷霆的力量在他身体之中蓄积着,可偏偏心灵却是如同止水一般的平静。 在他冰蓝色双瞳的深处,隐约可以看见闪耀的电花。 就像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劈穿云层,击向大地,费利亚动了。 踏足。 右手并拢如刀。 刺出! 费利亚的手刀如同闪电一般地劈开空气,劈向他身前的那截摆放得安安稳稳的木材。 咔! 木屑飞舞! 虽然因为静音结界的关系,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但是如果有声音的话,我想应该就是这样如同闪电劈中大树一般的声音。 那截足足有成人合抱大小的结实木材,在费利亚闪电一般的手刀之下,被摧枯拉朽地劈成两截,朝两边飞去。 直到当它们快要撞上墙壁的时候,才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所阻拦下来。 因为月兑离了静音结界的关系,但那两截木头先后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竟然都依次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而且砸到地上的时候几乎弹都没有弹起来就不动了,令人可以想象它们究竟具有怎样沉重的重量。 其中半截木头落到地上的时候,正好是那断面的位置朝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木质纤维竟然有一大块碳化的明显痕迹,就好像真地被雷电劈中了一样。 名副其实的——春雷! 费利亚现在使用春雷出手的威力虽然基本已经基本达到他目前实力所能够达到的标准,可是还在不断地练习,因为费利亚使用春雷时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出手速度。 现在费利亚能够用出来的是‘三呼春雷’,顾名思义,就是要用春雷呼吸术呼吸三次之后才能够释放出春雷一击。 春雷呼吸并不等同于普通呼吸,它是极为深沉悠长的呼吸术,在真正的战斗中,三次春雷呼吸所消耗的时间,已经足够发出是两三个学徒法术了。 所以现在费利亚练习春雷已经并不是单纯地练习威力或者熟练度,而是练习出手速度。 从三呼春雷,到两呼春雷,再到一呼春雷! 据说春雷的最高境界就是无呼春雷,就是不需要使用春雷呼吸术,一出手就是春雷一击! 其实那应该已经不叫春雷了,因为到个那个时候,出手皆是万钧雷霆,称之为——万雷! 八方云动,万千雷霆! 费利亚记得母亲乌丽叶曾经对自己说过,春雷武技就连她都只练习到了一呼春雷的程度,不过她相信费利亚一定能够超过她,达到无呼春雷,也就是万雷的程度。 不知道母亲大人为什么对自己有这样强大的信心,但是自己绝对不能辜负母亲大人的期待。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信念,所以费利亚才拼命地练习春雷武技。 “喵喵。” 从身后忽然传来了猫叫声。 费利亚回头一看,只见塔茵希尔莉如惯常那样挺胸抬头,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用那对星光熠熠的瞳仁注视着自己。 “莉莉,有什么事吗?” 刚刚开始使用这个昵称称呼塔茵希尔莉的时候,理所当然遭到了小猫的各种白眼加不理睬,可是当费利亚一直固执地使用这个称呼一段时间之后,塔茵希尔莉最终却还是败下阵来,习惯了这样的称呼。 当然,仅限于费利亚而已。 “喵喵。” 塔茵希尔莉抬起了右前足,指着乌丽叶小屋的方向。 在没有星光的白天,塔茵希尔莉不能够用心灵交谈的方式同费利亚直接对话,只能发出猫一般的叫声。 所以对于她想要表达的想法,费利亚只能靠猜。 “你的意思是我母亲要找我?” “喵——” 塔茵希尔莉发出的长声的猫鸣,点点头,对于这次费利亚一次性就猜出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她表示十分满意,当然,如果费利亚要猜几次才能够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那也是因为费利亚是个愚钝的凡人,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 费利亚推开门,走进乌丽叶的房间。 出乎他意料的是,母亲并没有在看书、做手工活或者在忙别的事情,而是以平素优雅的仪态站在屋子中间等待着自己。 这很不寻常。 平常如果是叫自己的话,只需要打开门喊一声就行了,毕竟院子只有这么大,更何况费利亚从来就没有见过母亲以这样庄严而正式的态度等待自己。 “母亲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费利亚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坐吧。”乌丽叶指着摆放在屋子中间的那张小圆桌,她轻盈地走过去,拉开一张椅子先坐了下来。 这样情景更是让费利亚心中直打鼓,他点点头走了过去抽开乌丽叶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 “小亚,白天我教导你圣术和武技,在晚上的时候,我知道你出于兴趣自己在学习魔法,所以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圣术、武技以及魔法,你到底最喜欢其中哪一个?”乌丽叶认真地注视着费利亚的眼睛,用柔和的声音说道。 费利亚呆了呆,他实在没有想到母亲竟然用这样的正式的态度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心里虽然马上冒出了一个答案,但是处于种种顾虑,并没有马上开口说出来。 乌丽叶柔柔的眼神深深地注视着费利亚的眼睛,似乎完全看进了他心灵深处,她温和地说道:“请告诉我你内心真实的答案,我不想听到任何丝毫的欺瞒和谎言,在这个问题欺骗我就是欺骗你自己的心。” 费利亚的抬头注视着母亲的眼睛,蓝莹莹瞳仁犹如晴空白云下温和涌动着小小浪花的大海,那是一种包容一切温柔感觉。 这双眼睛给了费利亚无穷的勇气。 “我最喜欢魔法。” 费利亚直视着母亲那双温柔美丽的双瞳,无比认真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 乌丽叶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或者失望之类的情绪,她淡淡地微笑着接受了费利亚的话。 这让费利亚稍稍有些悬着的心平静了下来。 因为母亲从小到大一直教导他的东西就是武技和圣术,对于魔法,她似乎一点也不会而且提得也很少,虽然母亲并没有明说,但是费利亚能够感觉得出来母亲对于的魔法的态度是不喜欢也不重视的。 “那么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外面的魔法学院学习魔法,你愿意吗?”乌丽叶眨了眨眼睛,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虽然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可是费利亚仍然犹豫了片刻,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母亲你也一起去吗?” 乌丽叶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我也不去了吧。”费利亚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你太过于依赖家长了,小亚。”乌丽叶长长的眼睫毛抖了抖,似乎有淡淡的失望和嗔怪之意:“虽然我并没有让你按照原木村里的风俗进行成人礼,但是在原木村里按照你的年龄来说已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成年人了,上个月结婚的鲁卡的年龄似乎比你也仅仅只大了一岁而已。” 费利亚沉默不语。 从小就在原木村长大,所出的最远的远门也不过仅仅是邻镇而已,费利亚当然也常常憧憬远方,向往那些目力所及但是脚步未曾踏足之处。 另外在小小的原木村里也根本就没有学习魔法的条件,费利亚已经将艾文大叔所有的学徒魔法书都看完了,但艾文仅有的那本正式魔法书上的魔法他却无论如何也施放不出来,而且因为艾文大叔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施放正是魔法的学徒法师,所以也无法在这方面给费利亚指点。所以所以早就想到正式的魔法学院去学习魔法了,据艾文大叔说,真正的正式法师知识渊博,法力深厚,比他自己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所以费利亚也一度对那些魔法学院抱着极大的憧憬。 可以说远方和魔法学院是费利亚的梦想,然而要追逐梦想就必须跟母亲分开。 对于费利亚来说,母亲不仅仅是他唯一的家人,更是他的老师,他的偶像,以及他大半个世界。 虽然费利亚在内心深处真的不想跟母亲分开,但是他更加不想让母亲失望。 “我去。” 沉默半晌之后,费利亚说出了这两个字。 第四十四章 苍青之路 在玛斯帝国的西南部坐落这四五个大省,但是唯独只有两个省在格外有名。 一个坐拥莱茵河的维恩省,身处平原地带让它耕种和交通条件都极为便利优渥,莱茵河发达的水系提供了强大而便利的水上运输条件,在加上省内丰富的煤炭资源,让维恩省拥有了几乎所用成为商业繁荣、人口稠密的大省的先天条件。 而第二个就是席多省,比起相邻的维恩省来说,席多省在各方面的条件都相差得简直不是一星半点,因为地处山区所用道路的修筑极为困难,零星的河流水道不仅数量上难以满足大航运的需求,而且因为降水量较少,在流量上更是无法承载起大型船舶的运输条件,而且最为糟糕的是,席多省境内还有一座活火山都隆,天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发喷出一大堆岩浆烟雾,将方圆之所尽数化为人间炼狱。 当然,真正让席多省闻名于世的绝对不是活火山都隆,一座火山没有喷发的时候再如何也不会长久的吸引人们的注意并成为众人口中的热门话题,真正让席多省出名其实仅仅只是席多省的一所的学校,一所培养法师的学校。 日晷之塔。 这所学校是焰阳系法师的起源与核心之所,研究太阳与火焰的焰阳系法术拥有极为强大的毁灭力量,每当战场上出现了这些身披猩红色如同燃烧的红袍的焰阳系法师,接下来将要的带给敌人的,必然是火焰、毁灭以及焦土。 这是一条以砾石作为地基,最上头浇灌着泥沙混合着鹅卵石的道路,道路两旁是挖得较深的排水渠,里头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再之后则是高大的云杉树层层叠叠地向后延伸,看不见尽头。 这条路就是苍青之路,贯穿苍青森林边缘连通维恩省与席多省的唯一一条道路。 苍青之路修筑得并不宽大,最多只容许两辆马车并行,不过作为一个贫瘠落后的省,席多省和维恩省之间的贸易往来并不算多,所以这样一条路也足够满足需求了。 一辆绿色车篷外表朴素的马车正徐徐在驶往席多省的路上,一路之上偶尔会有路人向身穿运输公司制服的马车夫招手,但是马车夫只有向他们摆摆手示意马车上已经坐满了,之后马车速度丝毫不减地从他们身边驶过。 “又是一个招手的。” 看的前边路上又有人向马车招手,车夫雷古毫不犹豫地摆摆手,当马车从那个路人身边驶过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人脸上失望不解的神色。 身后车厢周围的座位上虽然的确已经坐满了人,但是中间那一块还空着老大一块位置,平时如果有人要招手上车雷古肯定会停下来载他,只要添一张小凳子坐在中间就可以了,车厢中间那一块地方至少能够挤下六七个人没有丝毫问题。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雷古当然亦然。 他并不载那些路人的原因其实是有人已经为马车厢中间那块空地付过钱了,而且多得甚至还让雷古赚到了一笔不小的小费。 包下整辆马车的客人雷古当然也常常遇到过,但是那些人往往都是一家子或者一起的朋友,而且都是从空车开始包下整辆马车,但这次这些客人却是途中上车的,并且车上早已经坐了数个乘客了,这样还愿意出钱把那车厢中部空余的位置买下来就让人相当意外了。 不过雷古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那几个乘客这样的做的用意,很大可能是因为最先上车的那个少女。 雷古从十六岁就开始在苍青之路上做马车夫到现在,整整已经有二十年了,载过的客人不知凡几,但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令他惊若天人的少女。 雷古不是什么诗人或者什么文学家,不会用那些华丽的辞藻或者巧妙的比喻来形容少女的美貌,但是他敢拍着胸脯说,这样的美人在整个席多省境内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至于维恩省那他到不敢说,因为他只去过维恩省内的一个城市,而且听说维恩省比席多省还要大得多,人口也要多得多,按照概率来说出产美人的几率也会比席多省要大上许多。 那几个后来上来的客人都是衣冠楚楚的年轻男性,这样出色的少女对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简直是可想而知,所以别说用钱把车厢剩下的空余位置全部都包下来,就算是做出更加离谱的事情都不会让雷古感到奇怪,男人一旦精虫上脑的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更何况做了这么多年的马车夫雷古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对于那几个男人对少女抱着的男性都懂的想法和念头,雷古并不怎么看好,以他多年看人的经验来说,那为少女虽然衣着极为朴素简单,但是却异常洁净,而且动作姿态虽然看上去过于大方相当有男子的干练与利落,而不像受到过仕女仪态教育的淑女,但是从中透出的高贵圣洁的气质却是雷古前所未见的。 简而言之,这位少女应该并不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但是她的家世背景说不定比前两者还要更加来得尊贵和不凡。 这几个衣着虽然还算华美的年轻人居然想打这位少女的主意,恐怕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徒劳妄想而已。 只是就怕这些年轻人一旦精虫上脑,为了得到这个少女做出什么违背道德法律的勾当来,毕竟一个如此绝色,又是单身独行的少女,实在太容易被人惦记了。 在下车的时候我一定要提醒一下这个少女,注意安全,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雷古在心中暗暗想到。 当然,作为一个马车夫,自己能够帮她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马车轱辘碾压的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马蹄声咔哒咔哒节奏性的响起,只是靠着车壁四周的座位上坐着人的车厢显得格外宽敞,不过此刻里面的气氛却是有些奇怪。 费利亚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厢的一角,莉莉被他抱在怀里乖乖地盘成一团休息,难得看到她如此老老实实的时候,不过费利亚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半分爽利,因为即使他闭上了眼睛,也可以感受到那一道道目光的不时在自己脸上游来游去,似乎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舌忝舐着自己的脸,这种感觉让费利亚恶心得直起鸡皮疙瘩。 在原木村的时候虽然也常常会被那些少年少女小男孩小女孩们偷看,但是那些目光往往温和无害,绝对没有这些目光给人那种恶心发毛的感觉。 费利亚微微拧起眉头,想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没有想到,作出这个表情之后那些聚集在他脸上的目光反而似乎变得更加炙热了。 终于感到无法忍受了,费利亚猛然睁开了眼睛,那些注视他的目光却如同被人驱赶的苍蝇一样一下子便轰然散开。 “车夫,我要下车。”费利亚朝着前面的马车夫雷古喊道。 雷古抖抖缰绳,稍稍放缓了马车的速度之后,转过头来惊讶地问道:“小姐,你要在这里下车?” 又是小姐!不过费利亚已经遇上这样的事情太多次了,都懒得解释了。 “是的。”费利亚说道。 这一次费利亚的目的地是日晷之塔,也就是艾文大叔学习魔法的地方,因为身上带着艾文大叔亲手绘制的地图,再加上听说这条苍青之路几乎没有什么岔道不用担心迷路的可能,所以费利亚决定干脆徒步走过去算了,当然,在路上换一辆其他的马车也行。 最主要的是费利亚已经完全无法忍受那些如同苍蝇一样纠缠自己的那些恶心视线了。 “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相当不安全,小姐,不如我再载你一程,前边不远处有家旅馆,到了那里你再下车吧。”雷古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用,谢谢了。”费利亚走到雷古身边拿出钱袋问道:“多少钱?” “不用了,我根本就没载你多远。”雷古连忙摆摆手说道,他继续劝说道:“你真的不再乘坐我的车了吗?一个女孩子单独走这样的路真的很危险,不如干脆我把你载到前面的小旅馆吧,免费的。” 费利亚笑了,皓白的牙齿和绽放的容光让雷古只感到眼前一亮,他微笑着道:“马车夫大叔,你真是个好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强的。” 很强? 费利亚话和笑容让雷古在一刹那间仿佛产生了错觉,似乎眼前不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名俊秀至极的少年。 他定下神来仔细看了费利亚一眼,更加有些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认为这是一名绝色少女的判断来,那眉眼五官看上去虽然精致得简直不可思议,但是细节处属于男子的英武之气还是可以察觉出来,但是最开始的时候却被自己当成是了矫矫少女特有的勃勃英气。 也许自己一开始就被那过于完美的容貌迷惑欺骗了吧。 不管在那里愣神思考的马车夫大叔,费利亚道了一声再见之后便背负着行囊轻盈地跃下缓缓前行的马车。 第四十九章 雷霆一击 “嘶!”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马的嘶鸣声,最后一匹骑士的坐骑也被苍青邪狼斩于刀下,包括希尔顿在内五位骑士身上沾满了自己坐骑的鲜血,呈一个圆环状将苍青邪狼团团围住。 虽然处于包围的角色,但是从希尔顿那五位骑士脸上愤怒交杂着惶恐的神情,浑身的鲜血和伤口的狼狈姿态都让他们其说是包围住了猎物的猎人,倒不如说是被逼入的绝境只能够拼死反击的猎物。 骑士如果失去了坐骑就等于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这样短短的时间内就将五位骑士的坐骑全部都杀死,完全等于同将他们全数击败。 “不需要你手下留情,苍青邪狼,有种正面上我啊!” 希尔顿握住手中的骑士剑,发出愤怒的大吼。 “手下留情?”苍青邪狼将手中的斩马刀垂于地上,咧嘴笑了:“你有让我这么做的资格吗?我不过是玩弄你们罢了,而且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开始呢,等会我要月兑了裤子,当着你们的面干那个绝色小妞,当然,还包括你的妹妹。”苍青邪狼那幽幽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希尔顿脸上转了一圈,嘴角的微笑阴冷邪恶无比,他用有些惋惜的声音继续说道:“真可惜不是你的老婆或者女儿,不然你的表情肯定会更加地有趣。” “我干你!” 苍青邪狼的话让希尔顿愤怒得目眦欲裂,直接爆出了粗口,他握住手中的骑士剑就要不顾一切地朝苍青邪狼冲去。 “希尔顿大人!” “不要上!” 其余的家族骑士们看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希尔顿竟然还敢于在无人配合的情况下一个人发动攻击,不由地纷纷大骇出声阻止。 可是已经晚了。 如果一只朝着车轮挥舞臂膀的螳螂,希尔顿以一种飞蛾赴火般地壮烈姿态朝着苍青邪狼冲去。 望着同伴来不及掩护就单枪匹马朝着自己冲过来希尔顿,苍青邪狼缓缓提起手中的斩马刀,嘴角已经提前露出了嘲讽和得逞般的笑容。 轰!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打雷的声音。 就仿佛开春之时唤醒万物的春雷,隐隐在云层中低鸣,如同盘旋的神龙一般只露出只鳞半爪,但是其无边的威势却已经在刹那之间惊醒了万物。 对于场上的其他人而言,这个雷声不过就是即将下雨的征兆罢了,相比眼前他们所面临的关系生死荣辱的战斗而言,根本就完全不值得一提,所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抬头看看天空是不是要下雨了。 但对于苍青邪狼而言,这道雷的意义却全然不同。 轰! 就在他抬起手中的斩马刀面对着那个朝着自己迎面冲来的小白脸骑士,准备用干净利落的一刀截断对方的双腿时,耳畔却猛然响起一道炸雷。 这并不是普通的雷声,简直就像是一道落雷直接击打到了脚边,真正叫一个震耳欲聋。 苍青邪狼的眼睛忍不住应激性地那么一眨,握住斩马刀的手忍不住地那么轻轻一抖,原本应该能将希尔顿双膝齐膝斩断的那么一刀,就这么和他交错而过,仅仅在他的腿上划出了一道并不算深的伤口。 怎么回事? 那四个家族骑士刚才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主人费利亚即将被斩断双腿,但他们却没有来得及援手,谁指点就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苍青邪狼手中的斩马刀竟然极为失常地抖了抖,斩马刀从希尔顿的腿上划过,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主人。” “希尔顿大人。” 两名骑士迎了上去,接应腿上受了一点轻伤的希尔顿,同时戒备地盯着苍青邪狼,防备他趁机在攻过来,但是令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苍青邪狼根本就没有攻击过来的意思,与希尔顿错身而过之后,他竟然拿着剑呆呆地站在原地。 苍青邪狼抬头望着天空,只见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根本就看不到一丝要打雷下雨的痕迹。 那么刚才的雷声是怎么来的? 苍青邪狼疑惑至极,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轰! 又是一道炸雷声。 巨大的雷声让苍青邪狼的身体再次条件反射般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当然,在以希尔顿的为首的五骑士的耳朵中,这不过又一道响在天边的雷声,即使落在他们的耳朵里这个时候也会被当成是听不见,他们只是对苍青邪狼的反常动作感到惊奇和警惕。 “他在干什么?” “难道是在为什么强大的武技做准备?” “做好防御!” 骑士们压低声音彼此交流着,他们不敢趁着这个机会上前攻击,因为苍青邪狼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彻底慑服了他们,他们早就清楚,如果苍青邪狼真的一开始就使出全力斩杀他们的话,恐怕他们早就全都已经变成死人了。 有两个家族骑士这个时候甚至产生了苍青邪狼或许能够放过他们的妄想,以他们的思维,自然无法揣测出苍青邪狼其实是想先将他们全部变成残废,再当着他们的面侮辱车厢内女性的变态想法,他们只是希望能够不要太过于激怒苍青邪狼,最好是能够让对方知难而退。 轰! 第三道雷鸣。 有武技名为春雷,三次呼吸皆为雷霆之声,迅动如雷。 在苍青之路的另一边,也就是那辆引起苍青邪狼和骑士们战斗的源头——乘坐着‘女眷’的马车,挂着前头的车帘子忽然如同遇上了一道猛烈狂风一般高高地扬起,一个身影卷帘而出。 挟裹着风雷! 骑士们都背对着马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所发生的突然变化,而苍青邪狼又大模大样地背对那些骑士,同样是对此一无所闻。 不过或许就算他们看到了这道身影,也许也很难反应过来,因为这道身影实在是太快了,比最为迅捷的狂风还要快,或许这种速度便是真正的雷霆之速! 在一个呼吸之间,那个身影如雷霆闪电越过骑士,笔直地劈向苍青邪狼。 在被那道闪电的身影击中之前,苍青邪狼似乎感受到什么,他没有回头便猛然反手抬起手中斩马刀,似乎是想要做出防御的动作。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雷已经击中了他。 那道如同雷电一般的身影和苍青邪狼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静止了下来,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所有人的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苍青邪狼和那道突如其来的身影。 “菲…菲莉亚小姐?”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骑士才看清那个疾如雷霆般的身影竟然就是那位容貌清丽如同天使一般的少女费利亚。 怎么可能? 所有的骑士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景象就像一把残酷无情的利刃,将他们原本对于那为天使一般的费利亚的印象斩得支离破碎: 那位名叫做菲莉亚的少女,那个安静时恰似水晶玫瑰一般清冷幽丽的少女,此时就站在苍青邪狼的身后。她的左手就扶在对方的肩膀之上,动作不禁让人联想到一位一位扶住了恋人撒娇的少女,但当你稍稍低头看到她的右手,恐怕即使最为镇定的人也会禁不住头皮一麻,因为她的右手竟然插入了她前面那个男人的身体中,而且足足深入到了手腕的位置! 鲜红浓郁的血顺着那白皙秀气的手腕往下滴流,在上头划出一道道蛇状的血线,鲜红的血液将少女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 咳咳! 苍青邪狼的喉结上下抖动,从里头发出了如同呛水一般的咳嗽声,鲜血从他的嘴角边流了下来。 他的眼睛睁得极大,里头写满了不可思议、愤怒以及不甘,他似乎试图转过头想看一眼取走他性命的那个人的脸,手脚因此而蹬得笔直,身体也在强烈地颤抖着。 费利亚将手从他的身体中抽了出来,带出的鲜血就如同小小的泉眼一般喷涌而出。 这个时候苍青邪狼的头正好转了一半,后背突然的刺痛让他眼睛猛然睁大,之后迅速地失去光彩,一只手从他背后把他推了一下,他一头就往前面栽去。 在脸砸到地面上之前他便已经彻底咽气。 没有再看那具倒在自己面前的尸体一眼,费利亚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和同样沾到了不少鲜血的衣服,脸上全都是嫌恶恶心的苦恼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春雷直接攻击在人身上,之前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 虽然说费利亚本身拥有自洁的能力,但是对于血液这样的东西虽然不会恐惧恶心,但是也谈不上半点喜欢嗜好,如果可以的话,费利亚当然也不喜欢自己的身上沾到鲜血。 “下次一定不能随便对人用春雷了,或者最好还是去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吧。”费利亚颇为气恼地喃喃低声自语道。 “那个……费利亚……” 希尔顿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打破了沉默,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格外地干巴巴的。 费利亚猛然抬起头,他蹙起眉头看上去心情极为不好的表情直接让五名骑士其中之三都不自觉地退了一小步。 “有什么事么?”费利亚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谢……”希尔顿本来是想说一句谢谢的,但是看到沾满了鲜血站在尸体旁边的费利亚用想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在他眼里是这么看的)看着自己,剩下的话在嘴里卡了半天都说不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这些骑士心理素质不好,他们当然见过杀人,甚至亲手杀过人,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腥残酷的徒手杀人——直接把手插入对方的身体之中,更让他们感到无法接受的是,用这样方式杀人的还是一位拥有天使容貌的少女。 这种强烈的反差更让他们感到根本就无法接受。 “不用了,我们直接上路吧。”费利亚摆摆手,他已经猜到了希尔顿原本想要说的话,之后便转身向马车走去。 那些沾到了身上的鲜血,因为费利亚本身神奇的不垢之力所以无法真正在他身上驻留下来。 血珠从他手上滑下,从他衣服上滚落,顺着他的脚步洒出一条鲜血之路。 第五十章 凡人的幸福 “希尔顿,请问一下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日晷之塔?”费利亚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面的希尔顿问道。 骑着新买的马匹的希尔顿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围绕着马车打转的精神,他老老实实地跟随在马车旁边。 “大概还要**天吧。”希尔顿的转头望了费利亚一眼,便回过头来继续望着前面的路,似乎前面什么了不起的风景。 “嗯,好的。” 费利亚放下了窗帘,目光重新转回到了马车之内。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自己帮他们解决了那个名字中有什么狼的匪徒之后,包括希尔顿在内,这群骑士的态度似乎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希尔顿,以前的总是喜欢有事没事就同自己说话,而现在不仅几乎不再主动同自己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变得不再敢直视自己一般。 当然,对这样的变化费利亚只是微微感到奇怪而已,其实清净正好是他所求之不得的,所以也没有想过去问希尔顿他们态度改变的原因。 遗憾的是,态度改变的不仅仅只有希尔顿和那群骑士而已,还有希尔顿的妹妹希尔丝。 “费利亚哥哥,不用这么着急嘛,日晷之塔的开学考试至少还有一个月才会开始,不过有一点我真的怎么也想不明白,费利亚哥哥你明明就已经有这么强大的武技了,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去学习魔法呢?” 费利亚刚刚将目光重新转回到马车内,希尔丝就马上凑了上来,她就坐在费利亚旁边相隔仅仅只有十几公分的的地方,谈不上特别大但形状还颇为好看的褐色眼睛抬眼看着费利亚,似乎刻意在展示少女的魅力一般。 如果是希尔顿和那些骑士们对费利亚态度的改变就是变得毕恭毕敬,或者说是敬而远之也好,那么希尔丝态度改变的方向就正好和他的哥哥截然相反,她比之前对费利亚的态度更加地亲近和亲热,甚至用有些黏糊这个词语来形容也不为过。 费利亚对此当然不会感到开心。 “我喜欢魔法。”费利亚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是这样吗?我也非常喜欢魔法!”希尔丝一脸激动,似乎跟费利亚有同样的爱好让她感到格外开心。 “不过……”希尔丝的眼皮稍稍有些下垂,语气变得有些沮丧起来:“我在魔法方面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天赋,所以以前连续参加过两个日晷之塔的入学考试都没有能够考上,而且日晷之塔的入学考试也太难了,每年都有几万人参加,但是日晷之塔录取的人数却只有一百人,相当与在几百人中,甚至是上千人中录取一个人。” “有这么难吗?”费利亚抬起眉毛,微微有些惊讶。 不过他记得原木村的艾文大叔跟他说过,他并不是日晷之塔真正的学生,不过他告诉费利亚,他相信费利亚一个能够实现他没有实现的梦想,成为日晷之塔真正的学生,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 “是的,因为魔法师是一门对天分要求非常高的职业,如果不是天生就拥有很高的精神力以及优秀的学习能力的话,单单凭借努力是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的。”说到魔法的时候,希尔丝似乎都变得罕见地认真起来:“我前两年去日晷之塔参加考试的时候,就是因为我精神力只将将达到了合格的标准,而且学习能力不并不是如何突出,所以无法从那数万人中间月兑颖而出,费利亚哥哥你既然在武技上那么有天赋的话其实也不必强求去成为一名魔法师,有时候其实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我明白。”费利亚说道。 虽然对于希尔丝的话她并没有反驳,不过他也并没有真正地把她的话听进去。 魔法是我的东西,属于我的东西。 这一点在费利亚第一次接触到魔法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改变动摇过。 既然都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费利亚怎么会放弃,怎么可能相信自己没有成为一名真正法师的能力? 马车的车轮碾压在苍青之路的路面上发出辚辚的声响,将要落山的夕阳余晖透过马车的窗帘在费利亚脸上映照出一条一条金色的横纹,费利亚抬着头视线朝着马车前进的方向,堪称完美的面孔竟然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坚毅感觉。 在旁边的希尔丝双手交握放在心口上,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此时此刻,离费利亚乘坐的马车足有数百公里之外的原木村同样也是被夕阳余晖洒满村口的傍晚,家家户户的的烟囱里都开始升起袅袅炊烟,田间劳作的农夫收拾好农具,村外森林里的猎人召唤回猎犬,都开始趁着的这到最后的光明消失之前往家里赶去。 在村子的一角,那幢院墙外爬满常春藤的优雅房屋显得冷冷清清的,而在以前这个时候,它也早以和村子中的其他房屋一样升起了袅娜的炊烟,但是今天不仅没有人做饭的迹象,甚至像整幢房屋内都没有人一般。 门窗紧闭,而且任何一扇窗户里头似乎都没有丝毫的光亮和身响。 村里人传言这家人都已经离开了,但是仍然没有人试图进去看看,因为这家人在村子里所有人心中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无论是那位神圣善良的母亲,还是那位完美俊秀的孩子,在村子中的大人和小孩的心里都是不可冒犯的高贵存在。 她们并不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在某一天突然便来到了这个村子中,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们某一天突然从这个村子里消失自然也就不足为奇。 村子里一直有一个悄悄流传的传言,说这对母子其实并不是凡人,而是下凡的神祇。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点,不过即使不相信的人,对这对神秘完美的母子怀有着某种无法形容的敬意,所以即使这幢小屋内看上去已经没有人在了,村里人却仍然保持着惊人的默契,院子内那道一推即开的低矮的院门在这么多天中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推开过。 这是屋子内一间照不进来阳光的房间,房间内没有点亮一根蜡烛,不过尽管如此,房间内仍然充盈着非常自然而明亮的光线,仿佛这个房间本身就是光源。无论是墙壁、天花板、羊绒地毯、小圆桌、高背椅、摆满书籍的书架甚至是那靠坐在高背椅上身姿优雅的金发少女,都在散发着自然柔和的光亮,一点都不刺眼,甚至不会让人意识到她们正在发光的光亮。 这位金发少女自然便是费利亚的母亲乌丽叶。 在她面前摊开了一本红漆封面的精装书籍,厚实的纸页上记录的神圣的经义和言语,她的视线落在书页上,安宁地阅读着。 自从费利亚离开她的那一天,她便走入了这间小屋开始闭门不出地阅读那些神圣的典籍,以此来排解孩子离开自己那种简直要把她整颗心都掏空的空虚感。 天使之身可以不进食不睡眠,身体也会保持无垢无净,不增不减,但是心灵若是出现了空虚或者伤痕,却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填补修复。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在这个安静至极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突兀。 乌丽叶秀眉一抬,这突兀至极的敲门声让她吃惊不已,不过这个惊讶的神色只是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她抬起头望着门的时候,清丽秀美的眉眼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恬静。 “请进。” 乌丽叶的声音是如此镇定,仿佛门外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未曾受到过邀请的不速之客,而是应邀而来同主人共进晚餐的尊贵客人。 门外的不速之客们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一共是三个人,穿着带着兜帽的纯白色长袍,三个人的身材都格外高挑挺拔,只不过中间那个人身材更显纤细窈窕,看样子似乎是女性,虽然三个人用长袍所带的斗篷低低地盖住了脸,但并不会给人一点点阴沉鬼祟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神秘深邃之感,尤其是三人所穿的白色长袍,纯白无暇纤尘不染,显得出奇地神圣和高洁。 站在最中间也是最前面的那位女性抬手摘下了戴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秀美无暇的脸蛋。 “乌丽叶冕下,好久不见。”那位白袍女性竟然垂下头,右手按在胸前,微微前倾了身体朝着坐在高背椅上的乌丽叶鞠躬行礼。 “好久不见,海涅丝,不用这么客气,我早已经不是伊甸的火焰之剑持剑使了,新的持剑使已经选出来吧。”乌丽叶挺直腰身,坐姿端庄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回答道。 “没有。”海涅丝抬起头来恭敬地回答道:“持剑使的职位已经空置了二十年了,我想或许神心中的持剑使的位置仍然是冕下的。” 乌丽叶微微仰起了脸发出一声嗤笑,自嘲般地说道:“我这样的人还能担当持剑使?而且你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抓捕我回去的吗?” “冕下当年为了提升火焰之剑的威能,只身潜入地狱寻找地狱幽炎本身就是非常了不起的壮举,后来虽然陷入魔王之手,但是那也并非是冕下的错误,冕下真正的错误其实是从地狱逃回来之后没有马上回到伊甸,而且更听说冕下还怀上并养育了那恶魔的孽子,哎——”说道这里,海涅丝眼里似乎饱含着无限惋惜之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当年冕下手持四方镇守火焰之剑带领我们贞女持剑天使卫队的那意气风发、光彩照人的英姿不知道让多少天使心生仰慕,甚至被称为伊甸的‘神之光’,可惜为什么后来要犯下那样低级的错误……” “你没有过孩子,所以你不会懂的。” 乌丽叶将放在桌子上的红漆封面的圣典经义合拢,缓缓站了起来。 她的表情从容安定,并没有因为海涅丝的话产生半天愤怒或者羞恼的神色,海涅丝被她那对湖兰的清澈眸子注视着,恍然间竟然产生了错觉,似乎自己才是错误的、该被同情的一方。 “孩子?” 海涅丝一脸茫然,她当然不会理解。 男性天使和女性天使之间当然也是会产生爱情的,他们也可以结合,组成类似人间的家庭(也就是比翼),甚至他们也能够品尝到男性和女性在一起所能得到了最强烈迷人的欢乐。 但是有一点他们和人类不同,那就是他们不会有孩子。 所有的天使都是神的孩子。 他们不像人类一样由父亲把生命的种子注入母亲的肚子里,然后通过母亲的生命通道诞生到这个世界上来,天使并不了解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是被神所创造的,所以他们都称神为父,父神。 当然,也有很少的比翼天使也想品尝成为父母的感觉,他们可以向神祈愿想要孩子,如果神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那么他们就可以成为神新创造的天使的父与母,不过这样的天使父母即使在整个伊甸都是极少的,比翼天使们一般不会想要孩子,而神也很少会答应这样的请求。 “是的,孩子。”乌丽叶微微仰起头,脸上缓缓浮现出幸福的神色:“看着孩子从你的肚子掉出来,一天天地长大,叫你母亲,在你的教育之下让他成为你想要成为的那种人,那种幸福感你们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不过只是凡人的幸福而已。” 海涅丝不屑地说道,她皱着眉头看着乌丽叶,这个曾经光辉万丈,令她无比仰慕的火焰之剑持剑使,伊甸的神之光,现在已经堕落成这副模样,真令她感到无比失望甚至痛心。 “你们永远也不会懂,其实凡人的幸福就是最大的幸福。” 乌丽叶嘴角含着一抹海涅丝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幸福微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早已经写好了的信,放在小圆桌上的显眼地方。 那是她留给自己孩子的信。 第五十一章 日晷之塔 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通体都由黑曜石所筑成。 塔身之上环绕铭刻着晦涩深奥的符文,一个个文字犹如流动的熔岩般发出炽热的红芒,在以黑色为底色的塔壁之上格外地引人注目。 黑曜石本来就属于一种宝石,虽然在昂贵程度上无法同钻石绿宝石之类的贵重宝石比拟,但是它毕竟是宝石,所以这座塔仅仅是塔身石料的花费想必就大得令人咋舌,或许把一位身家丰厚的商人一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恐怕都不够修筑这座石塔的一个小小的房间。 也只有法师才会有这样大的手笔。 虽然没有商人那些通过经商获得利润、赚取金钱的手段,但是每一个真正的法师都相当于一个资深的古董宝石鉴定师,一个精通矿脉分布的寻矿师,一个强大的战斗大师,一个点石成金的炼金师,正因为拥有如此多赚钱的手段,所以一个法师想不成为富豪都不行。 当然,法师花钱的能力也同样令人咋舌,看看眼前这座黑曜石之塔就会一清二楚。 除了塔身是用黑曜石修筑成的之外,就连塔周围的地上都是用一大块一大块的黑曜石地砖铺成的,乌黑莹亮的黑曜石地砖以那座黑曜石之塔为中心点向着周围展开,生生地铺出了一个黑曜石广场。 这座通天的黑曜石之塔和以黑曜石之塔为中心点的圆形黑曜石广场加在一起,恰似一种古老的计时工具——日晷,所以这座塔又被称为日晷之塔。 今天在日晷之塔周围的黑曜石广场上,无数攒动的人影已经将黑曜石广场给填充得满满当当,如果不是这里所有人说话的时候都自觉地轻言细语,如同在对某种伟大的存在表示敬畏,恐怕这个黑曜石广场会被人当做是普通的集市,甚至还是一个人气特别火爆的集市。 如果稍加留神观察就会发现,出没在这里的面孔其实大部分都非常年轻,甚至有一小部分人都可以用稚女敕来形容,因为他们看上去实在像连十岁都没有满的样子,而且在身边还跟随着应该是监护人的年长者。 今天正是日晷之塔一年一度开始招募新生,也就是新一批法师学徒的日子,从春雷之月的第二个星期一开始,一共为期三天结束。 每年这一天,日晷之塔外的黑曜石广场都会被来自五湖四海的少年少女们给挤得水泄不通,他们中有来自于席多本省的,有来自与临省维恩省的,还有来自更远的黎巴省、海恩廷省,甚至还有一些来自与其他国度,甚至是其他种族的人。 他们出身不同,形貌各异,但他们所怀揣的梦想是相同的: 那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 日晷之塔那些负责招纳新生的法师在这三天内的工作内容就是,从这数万名的少年少女当中挑选出最具有资质的那一部分人,作为日晷之塔的新鲜血液补充到日晷之塔的法师学徒队伍之中。 在这数以万计的少年少女之中,经过严格的选拨考试之后最终只会有一百人能够成为真正的魔法学徒。 而且就算是这一百位魔法学徒之中,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成为真正的法师,有些人会因为一道无法迈过坎、一个无法突破的瓶颈而长久地卡在魔法学徒的位阶上驻足不前,最终失去了在魔法之途上继续前行的动力,有些人则会因为魔法学习中种种危险的意外残疾甚至死亡,还有些人则会一直被魔法学徒成为正式法师的最后一个瓶颈给拦住,每个学派都各自有一个法师学徒成为正式法师的试炼任务,任务难度各有不同要求也千奇百怪,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只有通过了学派正式法师试炼才能算得上是一个被学派所承认的真正的正式法师。 今天是日晷之塔招生的第一天,然而此时此刻在宽阔的黑曜石广场上竟然看不到几个站着的人。 不必惊讶,因为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坐着的。 那些参加日晷之塔入学考试的年轻人都盘膝坐在莹光黑亮的黑曜石地砖上,闭上了眼睛,双手捧住一个圆溜溜的晶莹剔透的透明球体。 这个圆球体虽然看上去非常像水晶球,但是它其实并非占卜所用的水晶球,而是一种法师专用的球体——冥想球。 冥想球并不能够提升法师的冥想效率,但是它却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用途,那就是它可以让手捧着它冥想的法师的冥想内容具现化,简单地说就是把法师冥想的内容和景象在冥想球的中央真正投影显示出来。 对于进行冥想的法师本身而言,这样做似乎没有丝毫意义,毕竟作为冥想主体的法师本身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冥想内容和景象到底是什么,也完全没有意义借助于冥想球这样的道具来观察自己的冥想内容。 实际上,冥想球的真正作用其实是让别人来观察法师的冥想内容和景象,尤其是那些负责为本学派招募新鲜血液的法师,冥想球可以帮助他们直接观察到那些考生的冥想世界,然后通过这些被自己亲眼看到的冥想世界,法师们就能够据此判断出这个考生精神力的资质,这也是作为法师最为重要的一项天赋资质之一。 此刻黑曜石广场上站着的人只剩下了那些身披焰阳学派的法袍的监考法师们,一道道鲜红色的身影令人联想到炙热滚烫的熔岩,他们神情严肃地缓缓在进行冥想的考生中踱步而过,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左顾右盼,在考生们手中捧着的冥想球之间的不断跳跃着。 其实此刻黑曜石广场上几乎所有正在冥想的考生手中所捧着冥想球中显现的都是同样一副画面: 高高的太阳悬在空中,散发出无边的光和热,在太阳之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看不见尽头的滚滚沙漠,在毒辣猛烈的太阳光炙烤之下,反射出一片将要融化一般的灼热金黄。 这样的图景就是考生此刻冥想所虚构的世界,这也是焰阳学派的基础冥想术所规定的图景。 虽然所有的考生现在都是在冥想同样一副图景,但是在不同考生的冥想球之间,这幅图景所显示出来的效果也有所不同。 在有的考生的冥想球中,太阳、天空、以及沙漠,虽然这三个主要元素都存在,但是看上去却显得出奇地简陋粗糙,简直就像一个从来没有受过绘画训练的小孩子信笔而来的画作,看人光是看懂都要花费一定的力气。 但是另外还有一小部分的考生的冥想球中,不仅存在太阳、天空以及沙漠这三个主要元素,而且整体的画面看上去也是相当地和谐自然,如同一个已经入门了的画师在精心准备之后,根据自己心中的印象完成了一副优美的自然风景画。 有的考生的冥想中的世界完全都是静止的,沙漠、天空以及太阳全都一动不动,真正一副已经绘制好了的画卷,但是还有一部分考生冥想的世界却是活动的,太阳在缓缓地位移,天空有漂浮的云彩,就连沙丘似乎也在一点点、几乎不可察觉地缓缓向前移动。 其实这冥想球中冥想世界的种种区别也正忠实反映了不同人在精神力天赋上的区别: 精神力越高的人,他的记忆力、对世界的洞察力、以及想象力也同样会越高,那么他冥想所虚构出来的冥想世界也会因此而愈加真实逼真,所以只要通过观察那个人冥想世界的精细真是的程度,就能够知道他的精神力大概处于怎样的程度。 一位红袍监考法师的目光扫过他前方一个正在冥想考生手中捧着的冥想球时停了一停,之后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指着前面那个正沉浸在冥想状态的考生念诵了咒语: “(醒)” 一句简单的学徒咒语,能够直接作用于五公尺之内的人,红袍监考法师不需要法杖也能够随口施放出,它的威力只有普通的学徒法术那么大。 当然,就算用法杖也威力也不会增加,用一百根法杖都没用。 那个被咒语命中的那个考生如同在熟睡中被一声巨响惊醒般猛然睁开了眼睛,手中捧着的冥想球中显示的沙漠烈阳的图案飞速地消失,重新变成了一个透明晶莹的球体。 “你的冥想世界太模糊了,精神力还不够,明年再来吧。”红袍法师用事务性的平淡语气说道,脚步不停地从他面前走过。 那个考生发了一会儿呆,垂下头定定地看着手中的冥想球。 啪嗒啪嗒。 眼泪一滴滴地打碎在光洁无瑕的冥想球之上。 红袍法师当然不可能注意到身后那个考生的悲伤,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他又给两名考生作出了失败判定: “你刚刚的冥想连续中断了两次,精神力太不稳定,建议你放弃做法师这个想法。” “你的冥想世界死气沉沉,你的精神力特质不适合我们焰阳学派。” 红袍法师一路不停,即使是宣布考生失败至多也是说完一句话就走,今天在黑曜石广场上参加日晷之塔招生考试的考生至少有数万人,预计至少有数千人会被淘汰,平均每一位监考红袍法师就要亲手淘汰数百名考生,忙得根本就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对哪一位的考生进行过多的关注。 不过当目光落到身前一位考生手中的冥想球上时,红袍法师的脚步突然戛然而止。 他没有抬起手施放那个唤醒的学徒法术,这代表他并没有想要淘汰这个考生,实际上他的目光一直驻留在那个冥想球之上,一开始似乎显得极为震惊,之后脸上却慢慢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这是……? 冥想球中显现的场景当然是沙漠烈阳,也是焰阳学派基础冥想术所要求的冥想图景,而且就从三要素和真实性来说,这个冥想球中的景象绝对算是非常逼真细腻的,而且所有的事物都在缓缓地运动着,包括太阳的位移、天空的流云以及沙漠的微风都有了,另外细节之处都显得极为精细,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沙丘之上那波浪线般的风纹。 可以说这绝对一个相当优秀的冥想图景,甚至在红袍法师的记忆之中的入学考试中几乎都没有见过如此出色的冥想图景,所以在最开始看到这道冥想图景的时候,红袍法师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但当第二眼的时候,红袍法师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冥想图景的不妥之处: 烈阳、天空、沙漠,除了这个基础三要素之外,这个冥想图景竟然还多了一样事物,那就是河! 一条闪闪发光、波光粼粼,美丽得简直如同来自仙境的小河就这样极为突兀地出现了沙漠之中,并且从始至终、从这头到那头如同一条玉带般贯穿了整片沙漠。 沙漠中怎么出现这么一条小河? 在日晷之塔的基础冥想术中是绝对不会有这样一副图景的。 第五十二章 特殊的评价 用冥想作为入学考试的第一个科目的作用其实不仅仅只是用来从考生中挑选出最优秀资质者,它还有一个隐含的作用就是鉴别出那些混在考生中的别的学派的奸细。 如果之前修炼过其他学派的冥想术,当然,要修炼到一定的程度,那么在冥想图景一定会留下明显的线索。 比如说如果修炼过死灵学派的冥想术,那么他以后的冥想图景必然会有一种阴森诡秘的气氛,甚至会有死者亡灵会时不时地在他的冥想图景中出现,如果修炼过木灵学派的冥想术,那么在冥想世界中往往会出现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如果修炼过月力学派的冥想术,那么往往无论白天黑夜,在冥想世界的天空中总会悬挂着一弯明月,在黑夜时发出银亮的白光,在白昼中则如同白玉一般温润。 但是这条仙境一般的小溪小河究竟代表着哪一种学派呢? 红袍法师冥思苦想,但是却始终无法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虽然看到冥想世界中的这条小溪很容易便让人想到这应该是一个研究水的学派,而且实际上红袍法师恰好也知道这么几个与水有的学派,可惜遗憾的是,这些学派的冥想术中绝对没有能够和眼前这条小溪对得上号的。 这条小溪在流淌的时候光芒闪烁,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圣洁气息,而且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连小溪内的石头都是各色各样的极为神圣华丽的宝石。 这样夸张的冥想图景红袍法师以前别说是看见了,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据说圣龙的洞穴以及天使的云中城里就有这样的景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更加让人感到难以理解了,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幅图景所象征的东西就是神以及神赐给他们牧师的圣力,而圣力跟魔法绝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彼此之间不仅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更似乎还有些相互排斥。 因为无法确定冥想世界中那条小溪来自于哪一种冥想术,所以红袍法师最终也没有判断出这位考生可能的来历。 目光上移,红袍监考法师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给自己带来如此多惊奇的考生: 虽然是盘膝坐在地上,但是也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个考生的身材非常匀称出挑,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遗憾的是他的上半身包括整张脸在内都被一袭纯白的,边缘还用金色丝线绣着花纹的斗篷所罩住,甚至连下巴都被斗篷那高高竖起的衣领给挡住,让人无法对他的容貌窥得一星半点。 有那么一刻,红袍法师非常想要揭开这个考生头上扣着的斗篷,看看斗篷之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地掐灭了这个念头。 “德比,你怎么了?”不远处一个同为监考官的红袍法师朝着这边问道。 红袍法师终于引起了他一个同僚的注意,毕竟他们很少会在一个考生面前停留如此之长的时间。 “没事。”红袍法师德比摇了摇头道。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为给他带来诸多惊奇和疑惑的白色斗篷考生,取出代表自己意见的筹码放到了费利亚身边,然后抬脚离去。 这些筹码代表着监考法师对于考生精神力的评价,每一个考生都会分别从三个监考法师手中得到三枚这种代表他们评价的筹码,最后根据这三枚筹码平均数算出的就是这个考生的最终成绩。 “诸位可以停下了。” 骄阳、天空、沙漠和小河,费利亚沉浸在冥想世界中的时候总是感到安宁无比,如同鱼儿游动在水中、鸟儿翱翔在天空,那是一种心灵得到归宿般的自由,不过这道突兀闯入的声音却打破了原本安宁的世界。 费利亚睁开了眼睛。 原本被考生挤得密密麻麻的黑曜石广场现在看起来空阔了一些,不少考生似乎已经提前离场了,原本坐在费利亚前边左上角以及右手边的考生都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几个放在地上小支架的冥想球,表明之前这里有人曾经来过。 “哈哈,我通过了,优秀!”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充满喜悦得意味道的低呼。 并没有人接腔。 但是那个少年却并没有因此而马上消停下来,反而似乎更加想要找人来分享或者说是炫耀他的喜悦和得意。 “嘿,你得了什么评价?”那个少年似乎拉住了他身边的一个考生。 “没有你好,良好而已。”一个声音淡淡地回答道。 “也很不错了。”少年如同鼓励般地说道。 “那么你呢?”少年应该又拉住了一名考生。 “我刚好过了。” “嗯,是合格吧,过了就好,过了就好啊。”少年开心地说道,但是想必那个考生听到他这样的话是不会感到多么舒服的。 “前面那个同学,你的评价怎么样?”后面那个考生又问道。 没人应答。 “前面那个同学?” 费利亚感到后背上似乎有一根手指在轻轻地点了自己两下,他回过头去。 只见一个红色头发,看上去满脸机灵的少年瞪着那双黄澄澄的眼睛看着自己,他一脸地眉飞色舞,冲着费利亚挥舞了两下自己手中羊皮纸。 “什么?” 费利亚有些疑惑。 “我问你评价啊?就是这个!” 红发少年将手中羊皮纸拿到费利亚面前用手展开,最先映入费利亚眼帘的是两个极为显眼的大字——优秀,这两个使用玛斯帝国通用语写出来的大字,占据了这张羊皮纸最中央的位置和最大的篇幅,让人第一眼就会注意到。然后费利亚才注意到羊皮纸顶端那段作为开头的小字——日晷之塔入学考冥想科。 “这个?我没有啊?”费利亚有些茫然。 “就放在你前面!”红发少年挥舞着手中的羊皮纸指着费利亚的身前,有些没有好气地说道。 费利亚转回来一看,在他面前果然放在一张和那个红发少年款式一模一样的羊皮,不过羊皮纸最中间的大字却和那个少年的不同,不是优秀,不是良好,更不是合格,而是一个让人非常难以理解单字——特! “特?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费利亚手中羊皮纸上的评价,红发少年皱着眉头,露出极为困惑的表情。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日晷之塔的入学考试,但是红发少年之前已经大概了解过了日晷之塔招生考试的流程了。 日晷之塔招生考试第一天考试的内容是冥想术,主要是考评考生的精神力,这也是作为法师最为重要的资质之一,然后第一天没有淘汰的考生就可以继续参加第二天的考试,第二天考试的内容是灼热试炼,主要是考评学生的意志力,不仅仅是法师其实任何职业都是一样,如果没有意志力不懂得坚持,那么任何一条路都不可能走得远,灼热试炼会淘汰一部分意志力太差的考生,剩余的考生则可以参加第三天的考试,第三天的考试内容是魔法知识,这里考试的主要是法师的知识量以及对于魔法的理解,主要考评是考生的好学精神,一个优秀的法师必然是一位好奇好学的人。 通过三天的入学测试科目足以淘汰数万考生,但是即使如此,往往还会剩余数百甚至上千名考生,这个时候就需要择优录取了。 在前三天的考试之中,每一天每一科的考试结束之后,负责监考的红袍法师都会根据考生的表现给出相应评价,分为合格、良好、优秀以及卓越。 合格就是符合日晷之塔招生标准的最低要求,仅仅是不会被淘汰的程度,良好则是合格之上的标准,绝大部分人得到的评价都是这个,而如果能够得到优秀的评价则代表着在这一科目上有着非常拔尖出众的成绩,至于卓越,那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评价了,代表这你在这个科目上的成绩极其优秀出色,一门科目的考试之中,在数万考生之中能够得到卓越评价的往往用一双手都能够数得过来。 但是这个特到底算什么? 红发少年直接将费利亚手中记录了评价的羊皮卷拿到了手中,翻来覆去地查看,仔细鉴别羊皮卷右下角的监考官的签名以及上面的纹章,似乎对这张记录考生成绩羊皮卷的真实性都产生了怀疑。 “什么?特?”旁边一名考生发出了惊呼,他将脸凑了过来用手拉住那张羊皮卷的一边细细地查看着手中的纸卷,确认无误之后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低声呢喃道:“真的是特!没想到这一次的日晷之塔的入学考试中竟然会出现一个特的评价。” “什么啊!这个特到底怎么了?”那个红发少年显然对此感到相当不理解,他皱起了眉头。 “特你都不知道?这可是日晷之塔入学试中传说中的最高评价,据说每十年才会出现一次,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另一个考生插嘴道,他就是刚刚被红发少年评价说‘过了就好,过了就好’,只得到合格评价的考生,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反击了一把。 “什么!每十年才会出现一次的评价?” 红发少年显得极为震惊,瞪大了双眼失声道,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个考生对自己夹枪带棒的反击。 “是的。”之前那个用手拿住羊皮卷确认的考生点头说道:“特是日晷之塔招生考试给出的最高评价,极其罕见,这是我第三年参加日晷之塔的入学考试了,前两年的考试中都没有听说有谁得到过特的评价。而且,据说得到了特评价的学生,无论其他两科考得怎么样,都百分之百必然会被日晷之塔录取,所以有人说这个特其实就是特招的意思。” “那么这样不就是说,他已经算是日晷之塔的学徒了?” 红发少年终于理解了那个考生的意思,他微微张大了嘴巴,抬手指着坐在他前边的费利亚,脸上的妒忌羡慕之意几乎毫不掩饰。 第五十七章 阅卷者的惊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五十八章 三特首席 今天是日晷之塔招生考试的录取名单放榜日,放榜时间定在太阳爬升到天穹最高处的时候。 尽管现在还没有到太阳爬升到天穹最高点的正午,但是在日晷之塔外面已经站满了等待放榜的考生。 虽然其实有不少人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凭借自己前几天三科考试的成绩,很有可能在即将放出来的录取榜单上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名字,但是就像向一位无数人追求的美人送出了自己的情书一样,虽然明明知道自己也许只是被拒绝的命运,但是在那位美人真正地开口拒绝自己之前总是存着一丝丝或许万一说不定之类的侥幸心理,这种心理也就是所谓的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信心不死。 更何况还有不少甚至根本就没有来参加考试,只是居住在附近小镇上的居民赶在日晷之塔放榜的时候来凑热闹的人。所以今天黑曜石广场的人看上起甚至可以同考试第一天媲美,这么多的人在一起议论纷纷等待放榜的时候在热闹的程度上绝对不会逊于玛斯帝国任何一个大集市。 不少原本考得不好心情也不佳的考生受到热烈气氛的感染,也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担忧和沉重,加入到身边人的议论之中。 的确,这一次日晷之塔的招生考试有太多值得大谈特谈的事情,或许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成为这些的考生谈论的话题和回忆。 在眉飞色舞高谈阔论的考生中间,有几位考生有些显眼,他们都身穿着裁剪得体一看就知道是量身订制的华丽长袍,表情显得高傲冷漠,目光不时在周围那些议论纷纷的考生身上一扫而过是,眼里流露出来的鄙夷神色根本就不加半点掩饰。 周围的考生自觉地同这些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在这个几个考生中,有一个身穿朱红色法师长袍,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太阳与火焰的图案的高个子少年的神色最为倨傲冷漠,他五官还算俊朗,不过颧骨有些高,眼睛也显得过于狭长,再加上他那种冷漠生硬的表情给人一种刻薄傲慢的感觉,皮肤是那种有些深的日晒黑。 这个少年名叫费列罗.古马,在这几位少年中身世最好,本身的魔法天赋也最为出众,其他那几位少年都唯他马首是瞻。 “白斗篷白斗篷白斗篷!那些蠢货除了这个就不会说些别的话题吗?我听得头都要炸了!”费列罗愤怒地开口压低了声音咒骂道。 “列罗哥,不用理睬那些蠢货的。”旁边一个看上去年龄比费列罗要小上几岁的少年说道:“那些家伙就只知道跟风凑热闹。” 费列罗黑着脸,并没有理睬他。 看到这样的情况,其他的那几名少年却没有跟着说些什么,他们知道费列罗现在的心情相当糟糕,自己再上去说些什么很可能也只能是自讨没趣。 “放榜了!放榜了!” “快看日晷之塔!” 周围忽然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惊呼声,所有的考生都不约而同地转头朝着一个方向张望,那里正是日晷之塔塔身中央一块巨大光洁的水晶壁,之前还是一直保持的透明的颜色,此刻当正午的太阳垂直地落在日晷之塔塔尖的时刻,从那块巨大的水晶壁上竟然缓缓地浮出一个个如同在燃烧一般的文字! 那是日晷之塔所录取的新生名单! 为了表示对这些焰阳学派新鲜血液和热情活力的欢迎,就算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新生榜都被日晷之塔弄出了如此大的阵仗,下面的考生看到这样的情景,一个个都激动得热血沸腾起来。 在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热血少年在心中许下了这样的誓言: 就算这一次不能,明年,后年,大后年我也一定要我的名字也这样出现在日晷之塔的塔身上! 日晷之塔每年录取的考生只有一百人,绝对不会多一个,也绝对不会少一名,这些考生的名单并不是同时显示出来的,而是按照排名从低到高的顺序一个个地显现出来。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此刻在日晷之塔上每一个显示出来的名字绝对都是万众瞩目,每个一个名字在日晷之塔之上被点亮的时候,底下经常会有人发出狂喜的呼喊,更甚者还会大哭大嚎,能够从数万人中间月兑颖而出,并且以这样荣耀的方式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自己梦寐以求的日晷之塔的塔身上,在这种年纪的少年看来,或许就是自己这辈子最为荣耀的事情了。 费列罗这一边的少年们却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对于日晷之塔上所出现的任何一个名字都无动于衷。 他们之中有两个人已经日晷之塔的学徒了,而剩余的人除了费列罗之外则还没参加过日晷之塔的招生考试,所以只有费列罗参加了这一次的招生考试,可以说其他人都是陪伴这他过来的。 这些少年每当看到那些名字出现在了日晷之塔外墙上的少年激动得呼天抢地,甚至跪下来亲吻地面的时候,就会如同约好了一般齐刷刷地露出鄙夷的神色。因为在他们看来被日晷之塔录取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完全不需要如此激动,这一帮子乡巴佬简直就是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这些少年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这样的底气。 其实这一群少年都是出身自法师世家的年轻人,尤其是那个费列罗,他的爷爷更是这座日晷之塔的现任塔主! 所以这些少年看到其他人因为被日晷之塔录取表现得如此激动兴奋的时候,心里面完全好就是不屑一顾,甚至是一种压倒性的优越感,对于他们来说,甚至根本就不需要考试,直接就能够进入日晷之塔成为学徒。 如果费列罗愿意的话,他当然也可以这么做。 不过这些少年们也不知道费列罗到底是出于怎样的想法,竟然决定和普通考生一样参加入学考试来进入日晷之塔,要知道他的爷爷可就是日晷之塔的塔主!不过不管他到底是怎样想的,既然费列罗真地决定和参加入学考试的话,那么他获得新生首席这个结果肯定是必然的。 然而当他们真正在放榜日和费列罗一起来到日晷之塔前的时候才发现,费列罗的风头完全就被一个披着白斗篷的家伙的抢光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他所创造的史无前例的三特评价。 而费列罗得到的评价却只有两个卓越和一个优秀,自然完全无法跟那个白斗篷相提并论。 “快看!列罗哥,你的名字出现了。” 包括费列罗在内的那几个少年都抬头向日晷之塔上望去,只见此时日晷之塔的水晶壁之上已经被许多燃烧的名字所占满,只余下最上面还有一块小小的空余之地,而现在正在缓缓浮现不正是费列罗的名字? 费列罗.古马 火焰绘制出了费列罗的名字之后并没有结束,而是继续在后面写下了比费列罗的名字要稍稍小上一号的两个字: 三席 “是三席!” “是谁啊?谁是三席?” 看到三席这个字眼,下方围观的考生和观众比之前躁动了不少,不少人纷纷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想从人群中找出那个第三席,在他们心目中此刻那个获得了第三席的幸运儿如果真的在这里观看放榜的话,肯定会欣喜若狂、甚至大声欢呼的,能够在几万人中名列前三,这本身就是极大的荣耀,而且最为新生的前三席当进入日晷之塔后,必然能够的着重的培养,可惜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以后一定会一路顺风地成为正式法师,中段法师,高段法师,拥有无上的前途和尊荣。 绝对没有人能够想到,此刻三席的获得者脸上却没有一点成为三席的骄傲与狂喜,反而脸色发黑,牙关紧咬,好像刚刚被人狠狠地羞辱了一番一般。 “列罗哥,你怎么才得到第三席啊?除了那个三特的白斗篷之外,还有人考得比你好吗?”或许是因为年幼不懂人情世故,黄发少年就这样愣头愣脑地问道,完全不顾费列罗那难看之极的脸色。 水晶壁上写下了费列罗的名字之后稍稍停了片刻,似乎善解人意一般地知道下面的观众会为了三席的名字议论寻找一番,之后显示的当然是次席的名字: 亚达 次席 下面当然又再次响起纷纷的议论声,同时不少人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地寻找着,但是他们同样没有在人群中找出一个狂喜欢呼的人,甚至连一个脸上因为露出特别喜悦表情的人都找不到,他们只能够看到不少同样和自己一样一脸茫然四下张望的家伙。 “亚达……原来是那个家伙……” 费列罗咬着牙齿低声地自言自语道,他已经知道次席是谁了,就是那个在第二科的灼热试炼中也拿到了特评价的家伙,他听说那个家伙考完之后直接就被送到了日晷之塔的医疗科去了,据说现在都还没有下床,没想到他仅仅凭借一个特,还有一门弃考都能排在自己上头。 “次席也没有来吗?” “怎么回事?三席,次席都不来观看放榜?一个个都这么**?” 没等那些考生和观众更多地表达自己八卦之心没有被满足的不满情绪,日晷之塔的水晶壁上再次浮现出火焰一般的笔记,终于出现了这一次考试中最为引人瞩目的名字: 费利亚 原来那个白斗篷的名字叫做费利亚,不过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嘛,那么接下来在他的名字后面应该会出现首席两个字吧,不知道下面所多少考生和观众心里都在这么想。 然而,接下来的变化却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缓缓浮出的火焰笔迹并不是‘首席’两个字,而是四个字: 三特首席 后面那四个火焰熊熊的大字让许多人看得简直目瞪口呆。 (亚达亚达亚达亚达亚达…….怎么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也许有人对费列罗更熟悉,味道还不错……) 第五十九章 白色斗篷下的风景 “咦?我是不是眼花了?” “没有,你没有看错,确实是三特首席。” “三特首席?什么时候弄出这种搞法?以前不都是只有首席两个字吗?” “你不觉得只是在首席前面加上两个字,比起做到这四个字本身要简单太多了吗?所以根本不需要惊讶。”一个观众的话颇为有趣。 “……” “真是太拉风!太威武了!” 这句话是费列罗身边的那个黄发少年说的,他转过头看着费列罗眼里冒出星星一样闪亮的光彩:“这么强悍的家伙到底是谁?列罗哥,你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费列罗:“……” 如果这个家伙不是自己的远房堂弟的话,费列罗说不定早已经出手指导他一番做人的道理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人群的外围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在场面如此热闹热烈的黑曜石广场之上,这喧哗声就仿佛是大海上翻起的一个小浪花,按照道理来说根本就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是偏偏众人却纷纷往那个喧哗之处转头引颈张望过去,恰似扩散开的涟漪一般。 “他来了。” “谁啊?谁来了?” “还有谁?那个白斗篷,费利亚啊!” 小声的议论如同看不见的微风一般从人群之中的缝隙里轻快地穿拂而过,很快黑曜石广场大部分的人都知晓了,他们急切无比地踮起脚尖往那个发出喧哗声的方向引颈张望,可惜此时黑曜石广场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们这么做往往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费利亚身披着纯白到一尘不染地的斗篷缓缓行走在人海之中。 虽然头上的兜帽已经被费利亚拉低到不能够再拉低的程度,但是费利亚觉得有些不够,因为他能够感受到有无数火热的目光似乎带着无比强烈地渴望,似乎恨不得自己的视线能够转弯,从兜帽下方钻进来看到自己真正的面孔。 尽管从小到大的经历让费利亚早已经习惯这种瞩目的目光,但是至今为止也从来没有达到过这样的程度,这样恐怖的数目,这样灼人的热度,比起日晷之塔的灼热试炼来还要更让费利亚觉得难受和不舒服。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这些人虽然都用热情地可怕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但是所有的人都极有礼貌,每当自己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些人总会为自己让出一条道路,这让他前往日晷之塔变得格外地容易。 费利亚并不知道,这些人之所以为他让路倒并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出于对他这个三特首席的惊叹和敬意。 “不过真是奇怪,这些人为什么都还站在日晷之塔外面呢?不是说日晷之塔每年只录取一百人吗?如果没有被录取了的话,应该早就该离开了吧。” 费利亚一边缓缓地行走一边在心中想到,在他身体周围就仿佛环绕着一道看不见的无形墙壁,当人群撞上这道无形墙壁的时候,便会自动地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路,直到他走开之后,原本的空地才会重新而迅速地被密密麻麻的人头填满。 无论是用敬畏的目光,惊叹的目光,还是用嫉妒的目光或者是羡慕的目光看着费利亚的人,当那个创造奇迹的白斗篷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或许是本身的下意识,或许是受到了身边人的影响,总之最终会自觉或者不自觉地让开道路,让他畅通无阻地通行。而且每当那个白斗篷走到自己身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停下自己原本议论和说话,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静静地目送着他。 这样的场景就仿佛在浑浊喧闹的浊世中盛开了一朵洁白无垢的莲花,在人海之中飘然而过。 不过费利亚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并非是他走到了他想要到达的目的地,只是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了挡路的石头。 几个身穿着华丽精致的法师长袍的少年,昂着头站在费利亚所行之路的正中间,在周围的人如同潮水一般往两边退却的时候,就如同几颗顽固不化的石头一般彻底显露了出来。 站在这几名少年最前头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皮肤黝黑的少年,他身穿一袭用金色丝线绣着太阳与火焰的赤色长袍,双手互相抱在胸口,下巴微微上扬,漆黑的眼睛似乎带着挑衅的意味炯炯地注视着迎面而来的身披白斗篷的费利亚。 周围那些原本退开了的围观的考生与观众发现有好戏可看,不由地停下了退后的步子,反而围了上来,将费利亚和那些挡了他的路的那几个少年围在一个圈子里面。 费利亚看到原本通行无阻的路上忽然出现了几个故意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不由微微愣了愣,然后下意识便往旁边转去,打算绕过这几个少年继续往日晷之塔走去。 他当然不会觉得所有人看到自己的必须要让路,之前那些人的让路在他看来完全是一种礼貌和友好的表现。 如果不是为自己让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的话,说不定费利亚真会挨个道谢。 费利亚的举动让费列罗以及他身后的少年当场愣在那里。 在费列罗原本的想象中,自己这这样子挡在那个白斗篷的前方,那个白斗篷必然是将自己的举动视之为挑衅,然后肯定会跟自己这边僵持起来,如果他的脾气稍微高傲强势一些,说不定会直接辱骂自己这方,甚至更会直接跟自己这边动手,就算他一开始并没有动手,但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刚刚拿到三特首席身体的少年,这个时候不知道的骄傲甚至狂妄,所以费列罗认为自己完全有把握用几句话就激得他跳将起来同自己动武。 而一旦这个白斗篷少年真地同自己动武,那就真的完全合了费列罗的意了。 虽然他是所谓的前所未有的三特首席,但是费列罗没有丝毫畏惧,在他看来这个家伙能够拿到日晷之塔的三特首席,肯定是不知道做了多少针对性的学习和训练才能够达到这种程度,这样的人就算是拿到了三特也不过只是一个所谓的考试机器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哪里可以跟自己这种从小就接受正规法师训练,不仅仅是学习那些纸上谈兵的法师知识而是真正接受过战斗法师训练的人相提并论。 一旦他真的选择跟自己动手,费列罗完全有完全有信心几个法术就把他当场击败,让他颜面扫地,再也牛不起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白斗篷少年也掌握了一定的战斗法术技巧,能够同自己暂时交锋而不败,要知道,自己身后可是还有不少帮手的,到时候大家一拥而上,直接将这个喜欢卖骚出风头的白斗篷的揍得个生活不能自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更妙的是,即使到时候日晷之塔要处罚下来,先不说自己的父亲就是日晷之塔的现任塔主,即使是道理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毕竟先动手的是那个白斗篷,再则自己这一边虽然挡在了他的前面,但是凭什么说自己挡住了那家伙的路?黑曜石广场这么大,哪里画出了路?就算别人给那家伙让了路,凭什么自己也要跟着让路? 但费列罗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白斗篷竟然微微楞了一下就直接打算从自己这伙人的旁边绕过去了。 喂喂! 你到底是不是三特首席啊? 好歹也要有点架子啊!我们挡路你就绕道这算什么啊! 眼看着那个白斗篷就要绕过自己这一伙人从旁边走过去了,费列罗心里一急,直接猛地跨出了一大步挡在费利亚的面前。 这样子他就成了不讲道理挑衅的一方了。 周围有一些人一开始还为费列罗这几个人不为那个三特首席让路的风骨暗暗赞赏,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忍不住皱眉头,一开始的不让路如果还能解释为骨气的话,那么现在的举动完全就变成无事生非了。 费利亚又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么?” 从白斗篷下面传出来的声音似乎没有任何怨怒的情绪,更加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声音相当好听,温润干净纯粹空灵,让人不禁想象如果用这样的声音唱歌的话会是如何让人沉醉的天籁之音。 费列罗也有些吃惊,他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但是却一下子说不出自己挡在他面前的理由,心里一急便直接问了一句:“你就是三特首席?” “什么三特首席?” 费利亚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因为兜帽的遮挡,他此刻的表情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 费列罗的脸颊抽了抽,他以为对方在故意装傻,他抬起手指着身后高高矗立的日晷之塔上的那块水晶壁,此刻费利亚的名字用燃烧的笔迹书写着,稳稳地位于所有人名字的最上方,也是最显眼之处。 “就是那个‘费利亚三特首席’,是不是你?”费列罗没好气地说道。 费利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了看,当然,远在黑曜石广场的外面他就看到了只不过刚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和其他人不同,对于那个什么三特首席费利亚根本就不太在乎,更不理解这个称号所代表的荣耀,所以这个让无数人眼红心热的称号在费利亚心中却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他点点头说道: “是啊,怎么了?” 费列罗咬了咬牙齿,他不知道对方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但是他总觉得自己是在被对方耍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迅速地整理出接下来自己改用的话语。 “原来你就是那个史无前例的三特首席,果然厉害。”虽然是恭维的话语,但是经过费列罗的嘴巴,再配合他的表情说出来怎么看都像是嘲讽一般。 斗篷下,费利亚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了,他觉得对面这个家伙实在是莫名其妙:“如果你没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费利亚就要准备抬脚离开。 “不!等等!” 费列罗抬起了手又挡在了费利亚的前面,他此刻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对方简直是一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怎么都不上套,没等费利亚再说什么让他更加被动,费列罗直接说出了自己准备最后使用的终极问题:“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一直都戴着那个白斗篷,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给大家看,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这个问题下去,原本安安静静的周围围观观众立刻哗然起来。 因为这个问题正好打在了无数人的心坎上,实际上,在这几天围绕费利亚身上的种种议论中最为热烈的也就是那么两点:‘白斗篷是怎么获得三特评价的’‘白斗篷下面的那张脸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尤其是第二点,更是被牵动无数人的关注,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毕竟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会激发人的好奇和热情,尤其是对于法师或者有志于成为法师的人来说,围绕着第二点也冒出了无数说法: “白斗篷之所以要戴着白斗篷很可能是因为他是别的学派派到我们焰阳学派的奸细。”这是持奸细说观点的人们的看法,许多还没考上日晷之塔的考生就就已经用我们来指代焰阳学派了,好像他们已经稳稳地被日晷之塔录取了一般。 “白斗篷下面肯定是一张无比英俊帅气的脸,你看他潇洒优雅的身姿就知道,只有真正的帅哥的动作才会这样好看。”这是不少女考生的观点,基本只在女生中流传。 “白斗篷就是一个骚包,故意穿成那样吸引女生的眼球,这只能证明他在长相上没有底气,不然长得真的那么帅的话肯定会选择直接露脸的。”这正好是也那些女考生完全持相反观点的男考生说的话,他们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食醋的味道。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白斗篷是杀人潜逃的逃犯’‘白斗篷是精灵’‘白斗篷是食人魔’‘白斗篷是丑八怪’‘白斗篷是女扮男装的女汉子’等等无数种说法,因为没有一个最终的权威结论,在加上议论这个话题的人都是些想象力无比丰富的法系小年轻,所以流言和猜测就像春风之下的野草,无法阻挡地开始肆意生长蔓延。 无数人也想曾经想过当面向白斗篷问出这个问题,但是一则据说那个白斗篷是单身前来的,根本就没有一条可以通过他的朋友引荐的渠道,二则那个白斗篷周身上下似乎散发出一种莫可名状的清冷高洁的气息,让所有试图接近都人都望而却步,三则当面朝一个陌生的人问这样的问题本身就相当突兀和失礼,甚至有侮辱人的嫌疑,所以最终没有一个人这样做。 不过现在竟然有一个高高黑黑瘦瘦的少年当着所有人的面朝着那个白斗篷问出了那个大家都想要问的问题,虽然之前都有人对那个黑瘦少年的无礼行为看不过去了,但是这个时候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声: 干得漂亮! 周围围观的人群的骚动愈加激烈,终于有人跳了出来说道: “三特首席费利亚,你是应该把斗篷摘下给大家看一下了吧,不然我们或许真的不会安心的,你要知道每年都有不少企图混进日晷之塔的其他学派的奸细,你不证明一下自己,我们怎么能够信任你呢?” “是啊!万一你是什么杀人潜逃的逃犯,戴个斗篷混进来,我们岂不是都相当危险了?” “嗯,费利亚。”这个直呼费利亚本名的声音显得弱弱的,显然是女孩子的声音:“你其实可以摘下斗篷证明给他们看的,我们都相信你。” “摘吧!” “快点摘下斗篷!” 无数声音汇聚起来,最终变成波涛汹涌的大浪朝着费利亚拍击过来,站在人潮人海中的费利亚就如同一块可怜的小小白色礁石,看样子似乎根本就无法经受住如此惊险恶劣的风暴。 之前费列罗脸上的种种尴尬、急怒的表情这会终于从他脸上退了个一干二净,他轻轻往后退了一小步,脸上带着得意有趣的神情,悠然闲暇地将双手抱着胸口等着看费利亚接下来的表演。 或者也可以说出丑。 第六十章 出人意料的解释 在费列罗的想象中,此刻在白色斗篷之下的那张脸应该无比的惶急、愤怒、甚至气急败坏了,越是如此费列罗也就越感到开心和得意,不过他也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必须确定如果那个白斗篷恼羞成怒之下真的对自己动武的时候,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拔出插在腰间的短法杖防御或者反击。 然而那个白斗篷就这么沉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对于众人一致让他摘下斗篷兜帽的声音置若罔闻。 “抱歉,我不能够摘掉我头上的兜帽。” 这当然是费利亚的声音,清澈干净纯粹,而且这声音似乎被某种力量给放大了,轻而易举地就将周围所有的喧哗和逼迫的声音尽数给压制了下去,声波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让的大半个黑曜石广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默咒? 费列罗眼睛惊讶地睁大,然后缓缓眯了起来露出有些严峻的表情。 刚刚那个白斗篷明显是用了一个能够扩音的法术,但是费列罗之前却并没有看见他有拿法杖或者低声念诵咒语的动作,这代表着他并不需要出声念诵咒语,而仅仅是默诵咒语就能够施放法术。 这种法术施放技巧称为默咒。 比起正常的念诵咒语来施放法术,默咒施放法术完全是无声无息地,如果是偷袭或者配合隐形之类的法术能够起到极好的效果,而且默咒还能够在静音结界之类的专门针对法师的负作用结界中毫无影响地施放。 虽然默咒看上去有这么多种种好处,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法师都会默咒,甚至不少的正式法师一条默咒都不会。 这肯定不是因为那些法师觉得默咒没有什么作用,默咒在特定的时刻当然是极有作用的,他们之所以不会默咒不是因为他们不屑于去学习默咒,而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学会默咒。默咒需要对那个咒语法术的施放拥有极高的熟练度,对那个咒语法术的理解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有做到了那样的程度才能够不需要出生念诵咒语,仅仅凭借无声默诵就能够顺利地将法术施放出来。 像那些天天宅在法师塔或者学院之中的学院派法师很少会在哪一个咒语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将它练习理解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学会那个咒语法术的默咒。只有那些出生入死,面临各种战斗场面各种情况各种危险的战斗法师,才会去学习和掌握一些特别常用和有用法术的默咒。 费列罗虽然也接受过不少战斗法师的训练,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哪条咒语法术能够通过默咒的方式施放出来。 但是这个白斗篷竟然做到了! 就在自己的眼前,使用了一个扩音类法术的默咒。 这是什么意思? 挑衅? 威胁? 费列罗眯起了眼睛,他的手不再托大地抱在自己胸口了,而是装作自然地打开,然后缓缓地放下来放到腰间的位置,而且正好停留在那柄在插在自己腰间的短法杖的手柄上方。 令他疑惑地是,对面那个白斗篷使用的默咒施放了一个扩音术后也并没有理睬他,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之前并没有想到我戴着斗篷竟然引来大家这么多的猜测和议论,甚至让人觉得不安,对此我感到抱歉。” 费利亚清澈干净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遍全场,一开始他使用扩音术的作用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声音把周围的那些议论声和喧哗声都压下去,并没有作更多的想法,现在周围都迅速安静下来了,甚至整个黑曜石广场都安静下来了,可是费利亚却忘记将扩音术关闭了,他只顾着在心理斟酌着词语,把以前在书上看到的有些书面性的漂亮话整理成自己的语言然后说出来,整个黑曜石广场上回荡地都是他的声音。 “刚才你们许多人都要我把斗篷摘下来,让我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对这一点我只能够说抱歉。” 人群之中又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声,不少人纷纷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 “因为我实在有不得以的苦衷,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那么我就不得不说出来了,实际上——” 费利亚的声音稍稍停了一停,所有人都不自居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 “我长得实在难以见人。”???!!! 不少人听到了这样离谱的解释直接就石化了。 “不必惊讶,确实是难以见人。”费利亚在说话的时候注意到了前面那些人的脸上的惊讶表情:“如果我真的把斗篷摘下来,不仅仅会对我自己造成极大的困扰,而且也许还会影响你们其中很多人的心情。” 费利亚当然没有说半句谎言,如同他真的遮挡住自己容貌的斗篷摘下来的肯定会引来更加炙热的实现,引起更加高的关注度,这并非是他自恋,而是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得到的结果,必然会成为现实的预测。 不过显然整个黑曜石广场都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费利亚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 会影响到我们的心情?那得难看到怎样的程度啊? 不会有这么丑的人吧! 这不是真的!那么优雅潇洒的动作,明明就应该是个帅哥才对!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相信,这就是我的解释,至于你们怀疑我是不是逃犯之类的事情,我觉得这一点也不是你们应该担心的事情,我相信日晷之塔的老师们自然会做好检查的,谢谢。”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这回你们满意了吧。”费利亚朝着对面的费列罗说道。 费列罗表情古怪地站在那里望着对面的费利亚,他的嘴角往右边上翘,扯动了脸上了肌肉一块抽动着。 这是什么意思? 耍我玩? 还是他真是个丑八怪? 不过相比与费列罗的无所适从,有些观众的反应就激动地多了: “看,我说对了吧,我就说那个白斗篷就是一个丑八怪,披着那白斗篷只是为了掩盖他那难以见人的丑脸而已。” 那个大声说话的少年一脸的雀斑,一双灰色的眼睛看起来简直是小得可怜,鼻子和嘴巴单独看还算不错,但是搭配在一起的时候就说不出来的古怪和不协调,真亏的他还这么高兴,或许他最为开心的原因就是听说费利亚承认自己是丑八怪的时候生出了一种终于找到同类的知己之感吧。 或许他唯一做的有些不地道的地方就是他对他所认为的同类采取的态度是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 他手舞足蹈,肆无忌惮地大声说着,唾沫星子飞溅得到处都是,在看他看来这当然没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个白斗篷都已经承认自己是一个丑八怪了,难道还能阻止别人也这么说他不成? “噢!这不是真的!” 一个少女捂住自己的脸缓缓地蹲了下来,显得极为悲哀。 她当然不是为了同情费利亚而感到悲哀,只是为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的形象完全破碎了而感到悲哀,如果之前费利亚能够走过来跟她说说话,她的脸上肯定会激动地涨满了红晕,但是如果现在费利亚再走过来同她说话的话,她说不定会直接找一个礼貌而委婉的借口直接拒绝他然后转身离开。 身边这些人反应和声音落在费利亚的眼中,传入费他的耳朵里,白斗篷之下的小脸先是微微睁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之后嘴角露出好笑有趣的笑容。 原来如此,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从小到大,在原木村里就被无数人关注和注视,当离开原木村之后,外面遇到的那些人的炽热的视线更加让费利亚感觉难受和恶心,女孩子的目光还可以忍受,但是那些男人的目光就只让费利亚觉得恶心和直起鸡皮疙瘩。 如果费利亚听说过一个词名为‘同性相斥’,他或许就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感觉。 解决了眼前的麻烦,费利亚准备绕过这一伙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了,不过他刚刚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心里一动,朝着对面的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问道: “那个……问下你,你也考上日晷之塔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费利亚的直觉告诉他对面那个少年也是名字写在日晷之塔水晶壁上的那一百人的其中之一。 简而言之,就是那个少年很可能就是费利亚以后的同学。 费列罗脸色复杂地深深看了对面的白斗篷一样,点点头说道:“是的。” 在这个问题上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进到日晷之塔里面去?”费利亚有些奇怪。 “为什么要进去?”费列罗更奇怪。 “考上日晷之塔之后难道不要进去吗?” 费列罗脸色古怪地盯着对面的白斗篷,心里疑惑他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在试探耍弄自己,不过他还是中规中矩地给出了真实的答案:“现在还不急着进去,日晷之塔发榜的当日也就是今天晚上会有一场盛大的迎接新生的晚会,举行了庆祝活动之后就会安排我们进去了。” “晚会?那是什么?”费利亚没有听说个这个词。 费列罗简直恨不得用手扶额了,他没好气地说:“就是享用晚餐和舞会。” “哦,原来是这样,谢了。” 费利亚摆摆手,直接干净利落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费列罗嘴角抽搐,他现在隐约有些相信这个家伙或许真的没有欺骗或者愚弄过自己了,只是他也未免也太过与没有常识了吧?这样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拿到三特评价的? 第六十五章 满盈之月下的舞会 下 没有办法了。 费利亚沉默中拨开人群朝着那位月光中的少女走去,周围的人定定地看着他,安静不语。 由新生首席和日晷之花跳第一支舞来拉开舞会的序幕,这已经是日晷之塔新生庆祝晚会的传统节目了,就算是新生只要稍稍消息灵通一些,甚至多多留意一下其他人的交谈都不难得知这个消息。 然而费利亚却因为没有朋友,而且不关注周围的事情所以对此一无所知。 跳舞? 怎么跳舞? 就想原木村里的巫婆鸦老人乞求降雨和丰收的祭祀之舞?想想都不太可能。 费利亚没有任何准备,怀抱着无可奈何的复杂心情走到了洁西卡面前。 站在少女的对面,洁西卡的容貌清晰无比地显露在费利亚的面前,扑了一层厚厚脂粉的脸庞,长得几乎有些违和的假睫毛,还有猛看上去还算完美,但是仔细看能找到不少瑕疵之处的五官和脸型,也许是费利亚的眼光被芙姬雅芙姬朵以及他的母亲乌丽叶给养得过于刁钻了,这个让日晷之塔绝大部分新生都尖叫欢呼的美人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而已。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费利亚心中一闪而逝,他现在面临更加急迫和尴尬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 费利亚小声说道。 果然是个乡巴佬! 尽管心中对眼前这个白斗篷充满了不屑和逼视,但是洁西卡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无比的完美,这种口是心非的能力或许就是她从她的礼仪老师那里得到的最大的收获,日晷之塔内无数人对她迷恋不已或许其中很大原因就是她这公主的高贵仪态和优雅。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洁西卡的声音显得格外悦耳,这让外面那些倾慕她的少年只听得一阵心神摇曳。 “谢谢。” 费利亚的声音显得极为没有底气。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是在王女的心目中,对面那个乡巴佬加丑八怪毫无疑问被自己绝世无双的美貌给彻底征服了,听到对方没有底气的声音,肯定是害怕唐突了自己。 嘴角噙起一抹奇异的微笑,洁西卡朝费利亚伸出了手。 费利亚握住了洁西卡的手,斗篷之下的脸蛋上的表情古井无波,就仿佛自己握住的是一截木头。 反而是洁西卡脸上出现一抹无法掩饰的讶异之色。 因为她握住的那只手并不像她原本想象中的那样,是一只黝黑、粗糙、甚至或许还有油腻腻的汗液或者其他古怪气味的长毛大手,那种正好和他乡巴佬丑八怪身份相得益彰的手,而是一只修长、白皙、柔和、皮肤细腻的手,而且握住的时候从那只手中还传来隐隐的、澎湃的力量,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洁西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手,也从来没有握过这么让人感觉舒适的手。 拥有这样的手的人真的会是一个丑八怪吗? 洁西卡第一次真正地对那张藏在白斗篷之下的脸感到有兴趣起来。 音乐响起。 是玛斯帝国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大音乐家的莫林多芬的杰作《星月夜交响曲》,和眼下这样唯美梦幻的场景再是搭配不过了,梦幻一般的优美旋律之中,洁西卡的身体就如同有了生命和意识一般地自己就舞动了起来,那是她经受过了无数训练,参加过的无数舞会所形成的条件反射。 这是真正属于公主的舞蹈。 没有人是瞎子,如果仅仅只看容貌的话,洁西卡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上等美人,别说倾国了,就连倾城都不可能,就是在日晷之塔这个男多女少的地方都还有那么两三位能够跟她在容貌上媲美的女孩。 但是别忘记她可是一名真正的王女,真正的公主。 这个尊贵的身份不仅仅能够给她增加无形的魅力光环,更还能给她增添许多其他的属性,比如说公主的仪态、公主的优雅、公主的舞蹈,也许这一切和普通人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因为加上了公主的这样一个前缀,一切似乎就都变得不凡起来。 相比与洁西卡那千锤百炼出来的优美舞姿,费利亚的动作看起来就显得无比地迟钝和愚蠢。 如果说银色月光下,洁西卡曼妙轻盈的舞姿就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宝蓝色蝴蝶,那么费利亚迟钝和僵硬的动作简直就像一只笨笨的白色雪地熊。 “洋女圭女圭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他们在跳圆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在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响起了轻轻的哼唱声,那是一首有名的童谣,不得不说和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贴切了。 噗嗤! 人群中有人发出低低的轻笑声。 然后或许是抱着促狭作弄的心思,或许是纯属出于好玩的心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这场合唱之中。 “洋女圭女圭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他们跳的多整齐呀,多整齐呀,一二一……” 童谣夹杂着轻笑声,混合在《星月夜交响曲》显得分外滑稽有趣,或许就像比赛中的喝倒彩一样,这首童谣明显是对那个新手首席拙劣舞技的无情嘲讽。 突如其来歌声对费利亚倒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洁西卡的脸色却迅速恶劣起来,之前隔得那么远费利亚或许还很难的觉察出洁西卡的神色变化,但是现在跟她离得完全是近在咫尺,所以尽管洁西卡掩饰得很好,也逃不过费利亚的眼睛。 该死的蠢材! 虽然脸上还挂着微笑,身体也在不断地舞动出翩翩的舞姿,但是洁西卡在心底却狠狠地咒骂着,简直恨不得能够往对面那个愚蠢的家伙脸上甩上一耳光。 虽然知道那些唱歌的人想要嘲讽的对象是对面那个蠢材,但是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舞蹈,本该是一场艳惊四座、久久成为日晷之塔的谈资和别人的美好回忆的舞蹈,竟然也因此变成了一个滑稽的笑话,一个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个蠢材以前真的没有跳过舞吗? 洁西卡又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虽然对方的舞技无比地拙劣和可笑,但是有一点他却做得非常好,那就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踩到过自己的脚。 要知道像这种双人舞是非常讲究配合和舞技的,如果是一个初学乍练的新人,那么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踩到对方的脚,而且不管对方是一个怎样老练的舞者都没有用,那种新人混乱不堪的舞步根本就是无法预判的,即使是再如何老练的舞者也未必能够都闪躲得开。 难道他是故意的? 洁西卡不得不产生了这样的猜测,因为以前的确有一些自作聪明的家伙,为了想要引起自己注意,让自己对他产生深刻的印象,而不使用那些讨好自己的手段,反而另辟蹊径,故意用一些小手段小技巧惹恼自己,甚至是让自己有些难堪。 不过对于那些自以为是的混蛋,洁西卡回应的手段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 掌掴! 公主殿下的掌掴,让那些贱人明白! 不过现在对于对面那个家伙的行为的心理的分析都还只是自己的猜测,更何况现在舞蹈都没有跳完,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突然给对方一巴掌,那么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暗暗咬牙切齿的洁西卡伴随着音乐继续翩翩起舞,她现在唯一希望的事就是音乐快点结束,早点停下这场该死的舞蹈。 费利亚其实也感到很难受。 和洁西卡以及周围那些围观者,尤其是新生心中的猜测完全不同,费利亚此刻的心情根本就不是他们所想象的十分惬意和暗爽,费利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搂住跳舞的这个少女是日晷之花,而且还是玛斯帝国的公主殿下,不过即使他知道这一点,恐怕心情也不会有任何不同,日晷之花是什么?帝国的公主有是什么?比起小雅和小朵和自己的母亲大人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费利亚不仅要一边忍耐这自己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被那个少女东拉西扯和操纵的无力感,而且还要小心地躲避不要踩到对方的脚,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难以忍受的地方是自己心中的**。 是的,是自己心中的**。 不知道怎么搞的,费利亚在跳舞的时候突然生出了极为强烈的**,就是昨夜里那种强烈想要和莉莉亲嘴的奇怪和变态的**。 虽然刚刚开始同对面那位少女跳舞的时候,费利亚简直无法直视她那种敷满了奇怪的白色粉末的脸蛋和那涂满了厚厚的如同鲜血一个颜色的奇怪膏脂的嘴唇,以及无法忍受那身上散发出来的过于浓烈简直让人皱眉头的花草香气。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后来在舞蹈的交错间,费利亚却发现自己又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明明只是那样没有什么亮点的脸蛋却让费利亚生出了想要啃咬的冲动,明明是那样并不算完美的身体曲线却让费利亚生出了想要拥抱的冲动,尤其那抹明明并不漂亮可爱的唇瓣,却让费利亚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吸吮亲吻的强烈冲动。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好奇怪…… 跟昨天晚上那种突然产生的想要跟莉莉亲嘴的变态想法一模一样,费利亚只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一种强烈的、急迫的、焦灼的、简直是无可阻挡的渴望,就好像一只落到岸上的鱼拼命地弹跳着想要回到水里,就好像一直被拿到火上烤的青蛙拼命地蹬着腿想要离开此地,费利亚的心中的**同样的强烈,灼热,几乎无法遏制。 想要亲对面那个少女的嘴巴,吸吮她…… 这不对! 费利亚在心中警告着自己。 她并不是自己的朋友,是不可以亲嘴的。 而且费利亚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想要同对面那位少女亲嘴的**就只是单纯的,纯粹的**而已,并没有参杂感情和任何其他的东西,和芙姬朵芙姬雅之间的那种充满了甜蜜、幸福、满足的亲嘴完全就无法比拟。 皎洁的如同白银一样的月光洒在这一对翩翩起舞的少年少女身上,人们传说满盈之月拥有让男女相恋的魔力,而且据说许多魔兽也都会在满盈之月的月光下也会情不自禁的发情和交配,所以满盈之月素来也被称为情人之月。 对于人类来说,不管满盈之月到底有没有让人相恋的魔力,总之它的光芒可以说是最为唯美浪漫的月光了,在这样浪漫的月光下表白和约会,无论再蠢笨的情话,在如何呆傻的表情和动作也会变得浪漫缠绵起来。 渐渐地没有人再附和那揶揄般的童谣下,黑曜石广场上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静静地注视着舞场中央那对舞蹈的少年少女。 即使白熊和美人鱼在这样梦幻般的满盈之月下跳舞,看起来也真是唯美和浪漫啊。 第六十六章 耳光与变态 音乐终于结束了。 啪啪啪啪啪。 掌声随之响起,只不过许多人脸上挂着的微笑看上去并不像是对一场精彩的舞蹈感到赞美,而是如同欣赏了一场颇为有趣的搞笑剧表演般,显得滑稽和有趣。 终于结束了。 对于洁西卡来说,这场让她备受煎熬的开场舞总算是结束了,在她原本想先中自己应该是一个光彩夺目、艳惊四座的主角,但是因为那个蠢材白斗篷的缘故,结果自己最后反而成为了一场滑稽剧的主角. 真是受够了。 洁西卡脸上虽然仍然带着那张面具一般的微笑,但心里焦灼和不满多得简直快要满溢出来了。 越来越恶心了。 那个家伙。 跳舞的时候有些动作总会让双方的手难免握在一起,最开始的时候,那个白斗篷的手给自己的感觉是那样漂亮优美,握在手中的感觉也是那样的好,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真的对他产生了小小的好感。 但当银月高高的升起,月光最为唯美梦幻的时候,跟自己跳舞的那个家伙却变得奇怪了,自己似乎能够听到他白色斗篷下压抑的喘息声,尤其是他的手,每次握住的时候都会沾满又湿又滑的汗液。 他难道在兴奋吗?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流出这么多的汗? 想到对面那张斗篷下的面孔不知道正在用怎样恶心猥琐的表情意yin着自己,洁西卡就只感觉鸡皮疙瘩一颗颗地从自己皮肤上冒出来。 真是太恶心了。 这个混蛋。 音乐一结束洁西卡便立刻用力甩开费利亚的手,她将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张开,朝着面前的观众优雅地鞠了一躬。 总算可以结束了吧。 洁西卡在心中不停地默诵着。 费利亚默然不语地站在旁边没有任何表示,有些人以为这是他一贯的高傲和风骚,有些人以为他完全被洁西卡公主殿下的魅力所征服了,但其实实际上,他此刻几乎全部的精神意志力都用来抵抗那种莫名其妙的**去了,毫不夸张地说,费利亚现在的状态简直就像那些普通人在参加真正的灼热试炼。 满盈之月的光芒拥有强大的魔力,即使是对于魔物而言都有立竿见影的催情效果,而对于费利亚这种身居**之王血脉的人,更是一具药效无比强烈的药,那一身单薄的白斗篷怎么可能能够抵挡? “好了,谢谢洁西卡与费利亚同学的表演。”之前宣布舞会开始的那个法师又站了出来,他笑眯眯地说道:“看这个样子洁西卡公主似乎急着离开吗?难道对之前费利亚同学的表现感到不满?” 周围响起一阵会意的轻笑声。 “不,我没有关系。”洁西卡强笑着说道,身为公主的她自然不可能说出那么不礼貌的话。 “好吧,那么作为传统,费利亚同学可以想洁西卡公主殿下提出一个当面完成的请求哦。不过请不要太过分了。”法师那爬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人不禁想到为老不修这个词语。 不过正是需要他这样的人才能够轻易地将晚会的气氛活跃起来。 请求? 浑浑噩噩的费利亚听到了这次词不禁眼前一亮,他现在简直要被心中的那股**给点燃了,没有再多想,他直接朝着对面的洁西卡说道: “我可以跟你亲嘴吗?” 静—— 费利亚的这句话简直就如同一道威能极大,范围极大的石化咒语,不仅仅是对面洁西卡脸色刹那间变得灰白,就连周围那些观众一下子都彻底地傻了眼。 哈哈哈哈哈。 随之而来爆发出来的狂笑声简直可以掀翻屋顶,如果黑曜石广场有屋顶的话。 洁西卡脸色瞬间惨白然后再迅速由白变红,她再也无法维持平时保持得很好的公主仪态了。 “变态!” 洁西卡猛然抬手就朝着对面那个侮辱了自己,也侮辱的王室的混蛋家伙脸上扇去。 啪。 并不是洁西卡的掌掴打到了对面人的脸上发出的响声,而是费利亚抬手将洁西卡的巴掌挡了下来。 “对不起。” 费利亚低声说道,洁西卡这个耳光让他的神志恢复了一些,他不禁也有些为自己刚才冒失的言行感到惭愧。 朝着对面的少女鞠了一躬表示道歉,费利亚转身就大步离开了,并不是因为羞愧,现在的费利亚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神志去关注那样无关痛痒的东西了,他现在的状态简直就一个服下了强效迷幻剂和催情剂的青春懵懂的少年,火焰般燥热和无法发泄的**正在疯狂地焚烧和撕扯着他的理智。 离开这里。 快点离开这里! 这是此刻费利亚心中唯一的念头,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如果自己再在这里带下去的话,肯定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费利亚匆匆忙忙地往前赶,甚至脚步都有些踉跄,此时落在在他的视野中所有女性的身体似乎都变成了无比明亮的火焰,而费利亚就是一只强烈地想要扑向这些火焰自取灭亡的飞蛾一般,他拼命地克制了自己想要自毁的疯狂念头。 不去看她们。 离开这里! 看到费利亚极为狼狈,逃走一般地跌跌撞撞地朝外面闯去,许多原本就在嘲笑他的人笑得更加地大声和肆无忌惮了。 “哈哈,那个家伙竟然被洁西卡公主一巴掌打跑了,真是未免也太逊了吧!” “真可怜,明明是新生首席,这下子反而成为这一届新生中最抬不起头来的人了。”有人对于费利亚的遭遇还是感到同情的。 “不用同情他,这纯属他自己作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洁西卡公主提出那样无礼的要求,如果换做是我,给他一个巴掌都算轻的。” 洁西卡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优雅地走下舞台去,大家都纷纷地朝她投以同情的目光,似乎她刚刚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侮辱,至于那个可悲的失败者,小丑一样的白斗篷则成为了大家嘲笑奚落的对象。 银色月光穿透小旅馆的玻璃窗照在房间内,房间之中显得格外的安静浪漫。 一只小猫趴在桌子上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之中,它身上的皮毛在月光之下散发出璀璨的光泽,仿佛在它身上的毛皮并不是普通毛皮,而是取自天上的星河。 小猫安安静静地趴着桌子上,尾巴懒洋洋地耷拉在桌面连摇都不摇一下,两只毛绒绒的前爪乖巧地摆放在脸蛋前边。 那一对盛满了月光的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看上去比最为昂贵的蓝宝石紫水晶还剔透瑰丽,而更加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此刻小猫瞳仁里流露出的情绪似乎非常地拟人化,任何一个人看到了小猫此刻的眼神的第一印象恐怕都会想到一个词语: 忧郁。 是的,就是这样一只看上去无比漂亮可爱的小猫,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绪竟然是深沉地忧郁。 如果是一个喜欢小猫或者喜欢小动物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恐怕立刻心都会立刻化掉: 实在是太可爱、太可怜、太萌了。 幸好这样的场景也没有被什么人看到,如果被人看到了的话,恐怕没人能够抵抗住莉莉的魅力而想要去搂抱她或者抚模她,而当他们一旦采取了行动之后,他们就知道一个心情不好的座星愤怒起来究竟会有多大的威力。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口突然传来了钥匙试图插入锁眼的声音。 莉莉原本软哒哒的猫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她转过脸朝门口望去,漂亮的大眼睛睁得溜圆溜圆的。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似乎门外的那个人试图将钥匙插入锁眼里但是却不停地失败,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外面那个试图开门的人究竟是不是一个神志不清的酒鬼,或者是一个企图非法闯入的盗贼。 莉莉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是可爱的大眼睛也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显得有些疑惑。 咔哒一声。 钥匙似乎终于插进了锁眼,然后开始转动门锁,咔嚓一声门锁内的弹子被触发了,门终于被打了开来。 看到推开门的是那只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手臂,莉莉转过头去,继续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门口这边的动静。 才不理他。 小猫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那个人闯进屋内之后,似乎连门都忘记关上了,他毫无礼貌地大踏步朝着趴在窗边桌子上的小猫走过来,脚步重重地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才不理你呢。 感受到那个人的接近,但是莉莉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将自己心中原本的想法继续强调了一遍。 然后莉莉就被抱住了。 诶——?! 小猫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猫脸上露出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显得既可爱又格外的有趣。 第六十七章 亲猫狂魔 那双纤细白皙好看的双手直接搂在了小猫的腰身之上,而且格外地用力,就像在对待一个毫不珍惜的物品。 经过了一番腾云驾雾般的过程,莉莉感觉到自己被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她终于看见了那个闯进屋内,抱住自己再把自己摔在床上的人的正脸。 没错,就是他! 大笨蛋费利亚! 淡淡地白金一般的秀发,不长不短恰好垂落到额头前和耳朵边,纤细优美的鼻梁和精致剔透的鼻翼,唇形很美,唇色是那种淡淡的花瓣一般的红色,脸颊的轮廓的形容极其优美,仿佛艺术大师精雕细琢的手笔,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双眼睛,冰蓝色的瞳仁,当被那双眼睛直视的时候,不禁会让人联想到寒气逼人的冰山或者无人打扰的蓝色圣湖。 不过现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和平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从那里面流露出来的情绪根本就不是平时里的恬静以及隐藏得很好的骄傲,而是一种莉莉前所未见的狂热与痴迷。 那种眼神竟然让莉莉都感到有些害怕。 他想干什么? 因为没有被星光照耀到的缘故,莉莉没法说话,她只能惶恐地睁大了那双宝石般的大眼睛,无助地望着俯身压住她的费利亚。 他压下来了! 莉莉眼睁睁地看着费利亚朝着自己俯身压了下来,就好像是一场无法阻挡的山崩。 人和猫的嘴唇的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 在那一刻,莉莉的脑海一片空白。 噩梦还没有结束。 莉莉感到一个柔软滑腻的东西顶开了自己的嘴唇,侵入到了自己的口腔之中。 舌头,舌头伸进来了! 费利亚的舌头伸出了莉莉的口腔之后,立刻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它时而舌忝舐莉莉的牙齿,时而抵在莉莉的上腭,而且还试图缠绕住莉莉的舌头将她拖入自己的口腔之内。 莉莉错愕地睁大了眼睛,身体受到了刺激般地想要弹起来抵抗,可是因为她的两只前爪都被费利亚的双手牢牢地按在床上,抵抗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似乎引起了攻击者更加强烈地反弹。 舌头拼命地在自己的口腔之中搅动,莉莉羞愤欲死。 可恶,没有力气了! 莉莉又组织了一波抵抗,结果同样被毫不客气地镇压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莉莉感到感到自己全身都是变得软绵绵的,似乎使不上一点点力气。 莉莉心中屈辱无比,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凡人如此的侵犯,更令她感到悲愤的是,对于这个凡人,她曾经还寄予那样的好感和信任。 不要,好奇怪! 突然,莉莉睁得前所未有地大,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人类的女性来到了‘那个’一样。 不要,怎么会这样! 我不要啊! 莉莉的表情绝望而惊慌,她能够感觉得出来,自己此刻身体正在发生着的变化,她拼了命地想要抵抗镇压住这样的变化,但是这一切终究是徒劳的。 就仿佛一簇星光崩碎了,小猫的身体骤然发光发亮成璀璨耀眼,形状模糊的发光体。 然后如同生物张大的快镜头,小猫形状的身体在迅速地发生着变化。 前爪开始变得纤长,如同女敕叶在抽穗,毛绒绒的可爱爪子逐渐变成五根削葱般白皙纤美的手指,后爪开始变得修长笔直,本来是一大块的可爱腿胯逐渐变成了一对并拢得严丝合缝的圆润修长的莹白大腿,爪趾变成了一对玲珑可爱的玉足,一颗颗脚趾就好像一粒粒最为晶莹饱满的顶级真珠,让人一看就会生出想要舌忝舐的冲动,毛绒绒的猫肚子变了平坦光洁的小月复,尤其是小月复上面,还有两座新生的可爱丘陵,丘陵顶部的小樱桃的颜色是极淡雅极漂亮的粉红色,仅仅只比那雪白光洁的皮肤的颜色要稍微深上一点点。 而至于原本可爱无双的猫脸,则已经变成了一张令人窒息的绝世容颜,如果说费利亚的容貌已经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了的话,那么能够形容这张容颜的恐怕也仅仅只剩下了一个词: 过于完美。 那倾世容颜的美是真正的梦幻般的美,就仿佛是天空的星空,既令人感到震撼和痴迷,但是如果朝着天空伸出手去,又会感到天堑一般地遥不可及。 后脑那如同星幕一般深蓝秀发披散在床上,在高低起伏的被褥之间如同真正的水一般在流泻着。 几乎是瞬息之间,原本可爱的小猫就变成了一个魅力无人可以抵挡,梦幻一般的绝色少女。 莉莉当然察觉到了自己是身体的变化,而且还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丝不挂,未着寸缕的状态,汹涌而来的羞耻之心将她的脸蛋瞬间烧得绯红,可是因为双臂被费利亚给死死地按在床上根本就没有办法找上什么东西来掩盖住自己的身体,她只能够抬起双手捂住自己胸口那对玉雪晶莹的小樱桃,丰润纤长毫无缝隙的大腿根死死的夹在一起,企图掩盖住那条会令人无法呼吸的优美缝隙。 幸好他的没有睁开眼睛。 莉莉瞪大眼睛看到跟他近得几乎连睫毛都要碰到一起的费利亚,后者正闭上眼睛,**地享受着她唇齿的美好,品尝着她香舌的柔软,更加可恶和无耻的是,那个混蛋连自己的口水都津津有味地地吸吮过去。 太混蛋了!太变态了! 莉莉羞耻得简直想要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蛋了,可是如果那样做的话,她就无法捂住自己的胸口的小樱桃了。 怎么会这样啊! 莉莉无助地承受着费利亚的侵犯,羞耻和屈辱的感觉简直都快要让她哭出来了,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一个很久以前跟母亲在一起对话的场景: “母亲大人,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大,但是我却只有这么小啊?以后我会跟你长得一样大吗?” “呵呵,不会的,莉莉永远都只有这么大,其实这样子多好多可爱啊。” “不要,我要长大。”小猫嘟着嘴巴不高兴。 “对了。”小猫如同想了什么一样地说道:“如果我不能长大成母亲大人这样的话,那么母亲大人你能不能教教我变成凡人的方法啊?” “什么变成凡人啊!变成凡人有什么好的?” “哼!变成凡人明明就很好玩的,我前天晚上明明看到到母亲大人变成凡人的样子,对了,那是时候父亲大人也跟你一起变成凡人了,然后你们光着身子抱在一起做运动,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母亲大人你都还高兴得大喊大叫呢!”小猫嘟着嘴巴说道,眼里写满了对母亲的不信任。 “咳咳咳咳咳!” 母龙如同被什么东西呛到了一般地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母亲大人,你怎么了?” “你…….你,那个时候我不是要你去睡觉了吗?你还躲在那里偷看?” 小猫睁着那对漂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点点头。 母龙涨红了龙脸,浑身发抖。 “母亲大人,你没事吧?”莉莉关切地问道,她仍然没有忘记问母亲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我什么时候也能够变成凡人的样子啊?” 母龙被逼急了,羞怒交加地道:“等你长大了发情了的时候就可以了!” “哦,那什么叫做发情啊?” “问你爸去!” …… 比起当初的年幼无知,现在的莉莉已经懂得了很多的东西,现在的她也清楚地知道发情这个词所代表的的意义,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已经准备好了。 不要! 我不要发情! 我不要交配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莉莉心中的强烈愿望,在那一刹那间,莉莉人类的身体又重新变成了一簇璀璨星光,这次的变化就像刚才的星光生长的镜头回放,莉莉的身体发着明亮的光慢慢地缩了回去,重新变回成那只可爱无双的小猫模样。 尽管身下的女孩子在这段短短的时间之内由你小猫变成了人,再由人变回成了小猫,可以说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但是费利亚却至始至终似乎都根本一点都未曾察觉,他只是一直紧紧地闭着眼睛,贪婪而疯狂地用唇齿侵犯着身下的莉莉。 满盈之月的魔力完全支配了费利亚,现在他只知道用他唯一知道的方式发泄着心中那股沸腾的**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念头。 莉莉已经完全变回成了小猫的模样,她那如同水晶般晶莹璀璨的大眼睛定定注视着对面的家伙。 看到此刻他此时此刻仍然是一脸享受无比的模样,伸入自己嘴中的舌头仍在贪婪而恬不知耻地品尝搅动着自己的唇舌,而且还恶心无比地吸吮着自己的唾液。 莉莉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之前虽然变成了人类的身体,但是莉莉浑身上下似乎奇怪地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软绵绵地连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无耻之徒推开都做不到,但是这时候,莉莉感到身为座星的力量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内。 她毛绒绒的猫爪子虚虚地的握了握,感受到了那重新回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锋利的爪尖悄悄从她的肉爪中露出头来,平时这些锋利的爪尖都被藏在爪子之下,很少会被莉莉使用到。 这次她是真的怒了。 瞅准了一个机会,莉莉那带着锋利犬齿的牙齿狠狠地朝这那条正在自己嘴里作乱的舌头咬了下去。 “唔!” 费利亚原本极为享受的舌头那里突然感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他痛得瞪大了眼睛哀嚎一声,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个重心不稳便直接地往后栽倒。 砰的一声,费利亚四脚朝天地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但莉莉显然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 小猫纵身一跃,直接从床上跳到了费利亚的脸上,她挥舞着她那闪动着寒芒的利爪,疯狂地、没头没脸地朝着费利亚的挠去。 月光和星光照耀在莉莉的身上,让她恢复了心灵说话的能力,莉莉那原本梦幻一般空灵的声音在费利亚的心中响起,不过此刻全都是羞愤和愠怒。 “我让你亲!” “我让你吸!” “臭流氓!” “大变态!” 第六十八章 新生入学之日 放榜之后的第五天才是日晷之塔的新生报道的日子。 虽然日晷之塔每年录取的新生只有一百名,但是这并不代表新生入学的时候就会显得冷清或者安静,实际上每次新生入学时的场面,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会以为日晷之塔的方向是不是有一场大型集市,不然的话,路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朝着那个方向的马车和车队。 这些马车和车队全都是用来运送学生以及那些学生的物品,包括各种各样的家具、服装、魔法书以及更多七零八碎的用具,当然,其实最多的还不是那些学生物品,而是那些来送学生入学的亲戚和家人们,以及他们带来的礼物。 法师是一个稀有而高贵的职业,从日晷之塔每年都有数万甚至十多万人前来参加入学考试,但是每年日晷之塔也只会从中挑选一百人录取就可见一斑,而且实际上想成为魔法师的人比来参加考试的人还要多得多,只不过他们拿到市场上能够买到的基础教材自学后,发现自己一个月几个月甚至一年都无法学会最基础的冥想术时,他们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理想。 这是一个万里挑一的职业。 不过相对与法师所掌握的强大的力量、惊人的财富以及高贵的地位相比,恐怕任何人都会觉得那万一挑一的录取比例绝对是绝对是值得的,甚至条件再苛刻一些也仍然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追求。 如果家里一旦有人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正式法师,那么对整个家族而言都是一件及鸡犬升天的大喜事。 不说国家会赏赐下一笔绝对堪称丰厚的奖赏,也不说因此会免去家族几年的税赋,更不说从法师手里漏出一点东西就足够普通人一家子吃上好几年,光是法师这个头衔为家族带来的荣耀简直就不可估量。 这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当然,这些新生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师,不过现在都已经成为了日晷之塔的正式法师学徒了,相当与说离成为真正的法师仅仅也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了。 虽然听说有些学徒窝在日晷之塔中直到老死都没有成为真正的正式法师,但是那样的人不是极少的一部分吗?自己家的孩子好不容易才击败数万名竞争者成为日晷之塔的正式法师学徒,怎么可能还成为那样老死在日晷之塔中的失败者?根本就是不用考虑就可以忽略的事情吧。 所以这些新生们的家里人和族人知道自己家族的孩子考上日晷之塔这个消息之后,立刻都从家里赶了过来为他们庆贺,还带来了不少的礼物,或许那个考上的新生还会惊奇地看到不少自己从来都没有什么联系的亲戚。 世上的人绝大部分都喜欢锦上添花,而不愿意去雪中送炭。 在一辆辆坐满了人、装满的家具和用具的车队中间,一袭白斗篷的身影孤零零地走在路上。 路过的马车之上不时有人向那个孤单的身影投去好奇的目光。 “刚刚路过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披着白斗篷的孩子,哎,一个人孤零零地往日晷之塔的方向走去,肯定是这次没有考上的学生想要在离开之前最后看一眼日晷之塔,哎,真是可怜。” 在一辆越过了费利亚朝着日晷之塔驶去的马车之上,一位皮肤苍白、瘦巴巴的女士突然叹息说道。 虽然她的话语似乎在同情那个白斗篷考生的遭遇,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不像同情,反而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个词: 优越感。 “佩妮,你也不用为那位白斗篷的考生感到可怜,毕竟法师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这种事情是要靠天赋的,比如说像我们的儿子达力。”一位坐在她旁边的紫红色皮肤,大块脸的壮汉说道,他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一股子令人发疯的优越感,似乎那个考上日晷之塔的人并不是他儿子,而是他本人一样。 “噢,够了,别说了老爹。”达力捂住了脑袋说道,他都感到羞耻了。 “哈哈,我的乖儿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那位大块脸的大汉哈哈笑道:“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而你就是天生注定能成为法师的人,我们全家都为你感到骄傲,我的好孩子。” 大块脸的汉子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孩子的肩膀鼓励道。 “我也是,达力,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我的小天使。”佩妮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圈都红了。 “噢,天哪,天哪,我真是受不了了,告诉你们吧,刚刚那个白斗篷其实是我的同学,而且是我们这一届的新生首席!” 费利亚一个人不急不忙地走在路上,也难怪那些路过的人都会产生误会,因为他这幅模样根本就一点儿也不像今天要入学的新生,因为他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半点行李,甚至连一个箱子或者包袱都没有。 哪里可能有新生入学的时候一点点行李都不带的? 费利亚当然不需要行李。 他不需要家具,因为根本没有什么要装的东西,他不需要魔法书,因为艾文大叔那里的魔法书他都已经看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他也不需要什么换洗的衣物和洁具,因为他的身体永远无尘无垢,即使是每一颗脚趾头都永远干净得纤尘不染,穿在身上的白斗篷也一直洁白如雪。 他的永远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不是草木的香气,更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一种神秘而邪魅的芬芳,那是天使的圣洁混合着恶魔的魔魅,矛盾而且让人难以察觉,但你注意到它的时候,这种芬芳却早已经深深地种入你的心底,再也挥之不去。 这个时候的莉莉阖上了眼眸、垂下了尾巴,看上去就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普通小猫,只不过她趴的位置有些不巧,她正好趴在费利亚的头顶上。 “妈妈,哥哥,快看,好可爱的小猫啊!” 一辆马车飞快行驶而过,丢下了一句稚女敕的童声。 莉莉本来软哒哒趴着的耳朵竖起不爽地抖了抖,嘴巴也郁闷地嘟了起来。 费利亚并没有做声,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生怕莉莉一发飙再给自己来上一次前几天晚上那次疯狂利爪,而且更恐怖的是,她攻击的主要目标都是自己的脸。 不是说好不打脸的吗?(你跟谁说好了啊?) 对于前几天晚上的事情,费利亚只留下了一段有些残缺和混乱的记忆,他虽然无法完整地回忆起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至少知道一点,自己对莉莉做了非常恶心、非常变态的事情。 他强迫地亲了她的嘴巴。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当时莉莉看上去就只是一只猫而已! 噢,够了! 现在只要费利亚一想到自己竟然做了这样变态事情,就会产生如同受到火烤油炸一般的羞耻感。 这几天莉莉都没有理睬他,无论他这么讨好和道歉都没有用,如果不是说自己要搬到日晷之塔中去住了,恐怕莉莉甚至都不肯跟他出来。 那天晚上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费利亚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晚上的他就仿佛中邪了一般,脑子里全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和白天的**,好像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而被一种诡异而邪恶的力量控制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突然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费利亚!” 从马车上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费利亚抬头一看,看到一张年轻而朝气蓬勃的面孔,粗粗眉毛和大大的眼睛极为符合浓眉大眼这个词语,一头短短的深褐色的寸头显得相当有精神。 这张脸看上去非常的眼熟,但是费利亚却偏偏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到过他了。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哦,应该是我要感到抱歉才对。”浓眉少年哈哈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说道:“我都忘记跟你作自我介绍了,我叫亚达,就是灼热试炼考试站在你对面的考生,当时我晕倒了,后来听说如果那个时候你扶住了我,真的很感谢。” “哦!”费利亚终于想了起来,他的嘴角露出微笑,当然在马车上的亚达是看不见的,他轻轻地摆摆手说道:“不用谢我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就算我不过来扶住你,监考老师的法术也会将你保护得很好。” “那是两回事啦!”亚达露出爽朗的笑容。 “对了,我听说你第三科魔法知识的考试都没有参加吗?”费利亚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于这个自己随手扶过的浓眉大眼的少年,费利亚倒也没有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更没有对他进行过特别的关注,他之所以听到这些事情完全是因为听到了其他考生的议论,毕竟日晷之塔的新生前三席肯定会是大家关注和八卦的焦点。 “嗯,我其实在灼热试炼之后晕迷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所以之后的考试和庆祝会都没有参加。”亚达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看了费利亚一眼,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不会笑话我弱不禁风吧?” “哪里,其实我挺佩服你能够做到那种程度的。”费利亚相当认真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亚达又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他说道:“你太夸奖我了,你现在这是要去日晷之塔报道吧?” “是的。”费利亚点点头。 “那干脆搭我的马车吧,反正里头还有空座位。”亚达热情地招呼道。 “好的,谢谢你了。” 费利亚答应了,对于这个自己随手帮助过、对待自己又如此热情的少年,费利亚还是挺有好感的。 第七十三章 思乡之情 “你的猫真的很神奇。”亚达跟在费利亚的后面说道:“刚刚那个家伙拉你兜帽的时候,它一下子就消失了一般,等你把那些家伙全都揍倒在地的时候,她又重新出现到了你的头上。” 刚刚费利亚动手将那些高年级的法师学徒全部都解决之后,两个人走了好一段路都沉默不语,也许亚达自己都无法忍受这种尴尬的气氛了,终于强笑着找了一个话题。 “喵!” 费利亚都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趴在他脑袋上的莉莉一下子就直起身子,转过头了狠狠地瞪了亚达一眼。 “不要说她是猫。” 费利亚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对亚达说道。 “啊?” “她是我的妹妹。” “喵!” 莉莉的爪子不轻不重地拍到费利亚的头上。 “我才不是你这个变态的妹妹呢!~” 现在的莉莉当然是不能说话的,不过她想要表达的肯定是这样的意思,费利亚连猜都不需要猜就知道了。 一旁的亚达却已经看傻了。 “她……她能听懂我们说话?” 亚达用手指着大模大样地站在费利亚脑袋上的莉莉,有些犹豫地问道。 费利亚点点头肯定道:“所以说她不是猫。” 啪! 莉莉的肉爪子再一次拍到费利亚的头上。 还敢说我是猫! 啪啪! 连击! 明明都强吻了人家! 啪啪啪! 出暴击了! 看到费利亚就像一截木头一样被一只小猫狠狠地打脑袋,站在后面的亚达完全看得目瞪口呆。 噗嗤! 忍不住笑了。 之前看到费利亚如此潇洒飘逸、或者也可以说是冷酷无情地将那几个高年级的法师学徒全都击倒的时候,亚达也和周围的那些学生一样感到极度震惊,甚至对费利亚产生了一丝陌生的感觉。 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与别人发生矛盾进而争吵、动武斗殴都是非常稀疏平常的事情,少年人嘛,血气方刚,而在激烈的斗殴之中直接下重手,给对手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也是非常有可能的,即使是当场见血最多也只会让人感到惊讶而已。 但是费利亚刚才的表现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是那样。 他如风一般地闯入人群之中的时候,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全然没有表情,他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个人惨嚎着倒下。 那种凛然的眼神、那种无视一切的姿态、那种机械般精准的出手,给人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少年,简直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到已经麻木了的战士或者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手。 正是这种感觉,不仅让周围围观的那些新生们都对费利亚望而却步,就连亚达都对这个的帮助过自己的好人产生了陌生感。 但是现在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却瞬间再一次将亚达对费利亚的印象整个都完全颠覆了。 “哈哈哈哈……” 笑声让被那只猫打脑袋的费利亚和那种漂亮的小猫都停了下来,两双眼睛一起盯着亚达,一眨一眨地显得格外地呆傻。 亚达捂住自己的肚子,简直要笑得断气了。 这一次的斗殴事件又很快让费利亚再一次成为了话题的焦点。 不,也许不该这么说,因为从新生考试开始,白斗篷就一直是话题的焦点,而且每过上一段时间他的身上就会爆出更加具有冲击力的猛料出来,让人们简直就无法把关注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所有新生所有法师学徒知道费利亚以及他的种种事迹了,可以日晷之塔中的绝大部人都知道的新生有一个这样的人物: 有天赋,但没背景 爱美女,可长得丑 喜欢骚包,风头最好 打架什么的不虚,顶着猫照样弄你 我是费利亚 我穿白斗篷 嗨,那边那个美女 可以跟你亲个嘴吗 也不知道是哪个心怀恶意的人编的顺口溜,或许因为它朗朗上口,或许因为他符合大家对费力亚的印象,总之它很快疯狂地开始传扬开来,许多人都是念诵着这句朗朗上口的顺口溜,然后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就像所有传言一样,传言的对象本身的永远是最后听到这些关于自己的传言的,费利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其他人中的形象已经恶劣到这样,甚至已经可以说是笑柄的程度了,不过就算他听到了这些传言也会不屑一顾吧。 毕竟他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魔法。 仅仅只是单纯地为了学习魔法。 也许在整个日晷之塔中,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目的纯粹到了极点的人了。 月光穿透窗棂,照入房间,在地上映照出四瓣明亮的格子。 这是费利亚在日晷之塔的第一个夜晚。 这间分配给费利亚的房间布置得极为简洁,整个房间之内除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书架之外再也别无他物,也难怪今天入学的时候一路上看到那些学生都带了不少的家具和用品。 虽然房间内的陈设简直简单得可怜,不过这个房间的面积倒并不狭小,仅仅只有三样家具放在房间里,倒显得颇为空空荡荡的。 除此之外,房间之内还配有独立卫生间和浴室,尤其是浴室,里头不仅有由精美的黄铜打造的淋浴设备,还有一个堪称奢华的白瓷大浴缸,可以想象当浴缸盛满了热腾腾的浴水时,闭上眼睛躺入这样浴缸之中将整个身体都呈大字型地舒展开来的时候,灌满身心的疲惫一定会被迅速的消解。 夜还未深,但费利亚已经早早地躺在床上。 面对着陌生而空荡荡的房间,窗外是如此凄迷美丽的月色,费利亚的心也像他现在身处的房间一样空落落的。 是的,他想家了。 想念那个晨雾升起的清晨,想念那堵爬满常春藤的院墙,想念那个满是书的小屋,想念那个可以看见森林的窗户。 甚至想念村子中那些蜿蜒的羊肠小路,村子中那些朝自己微笑的面孔,村子里的鸡鸣狗吠。 以前那些似乎是随处可见的东西,似乎整天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的事物,当真正看不见寻不着它们的时候,才明白原来那些平日里自己都不屑一顾的事物在自己心中所占有的地位竟然是如此的重要,失落了它们就好像自己的心灵也因为失落了一块,变得不完整了。 当然,最让费利亚的萦怀想念的还是他的母亲。 母亲还好吗? 现在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感到孤独? 夜凉如水。 恰似现在费利亚的心情。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房间之内的平静却骤然被人打破了。 砰! 重重地一声,房门直接被被人直接踢开。 费利亚惊得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然后看见了闯入自己房间里的人。 是三个打扮利落的青年,没有穿着法师常见的长袍,反而是一身带着绑手和绑腿的长衫长裤,还套了一个绘制着魔文咒语的皮甲,保护住了前胸后背的要害以及肩膀等部位,他们一进入房间之后,三双眼睛的目光立刻全都落在了费利亚的身上。 在月色中,这三个人的目光显得格外地锐利,仿佛那种捕猎者的眼神。 这三个人给费利亚的第一感觉就是他们应该不是日晷之塔的法师,因为他们都没有身穿着那种常见的法师的长袍,但是那些人衣着上明显的太阳和火焰的图案却明显代表着日晷之塔。 “你就是费利亚吧,我们是日晷之塔的战斗法师部队绯红讨伐,现在怀疑你的身份极度可疑,所以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青年对费力亚说道,他目光凛然、措词极为严厉,方脸大耳的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站立着的雄狮。 “什么?”费力亚眨了眨眼睛,感到异常莫名其妙。 “芬尼大人命令你呢!你装什么傻?”站在芬尼左边的那个青年战斗法师直接站出来指着费利亚怒斥道。 费利亚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你们就是过来帮助今天那些被我打倒的人来出气的人吧?”费利亚冷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芬尼一愣,没有说什么。 但是跟在他旁边的青年却忍不住了,他抄起手中带着锋利杖尖的法杖,直接就朝着费利亚走了过去。 芬尼出手将他拦住了。 “雷,不要这么冲动。” 芬尼知道自己的这个部下如此激动的原因,因为虽然自己的目的并不是这个新生所猜测的那样,但是雷的前来目的或许真的就是如此。 今天被费利亚打伤的那些学生之中就有雷的亲生弟弟,也许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当自己在绯红讨伐之中说要两个人帮助自己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雷才会如此地积极主动。 不过芬尼并不打算让雷就这么直接上去跟那个新生发生冲突。 虽然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出费利亚的底细,但是第一这里并不是理想地战斗场所,第二他觉得雷或许不是这个新生的对手。 虽然雷也是一个战斗法师,但是他毕竟太年轻了,经验还太少,尤其是在这样的狭窄的场所发生战斗的话,战士比法师要有利得多,即使是战斗法师也是一样。 可惜芬尼低估了雷想要教训费利亚的决心。 况且之前他也没有跟雷说清楚费利亚的情况,简简单单的介绍,让雷误以为费利亚就是一个其他学派派来混入日晷之塔的间谍,公仇私恨之下让他无视那只阻拦在他的胸口上的手,他抬起法杖朝着费利亚念诵了咒语: “acribusventuscanite(灼热吹息)” 虽然此刻心中几乎已经完全被仇恨所填满,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把眼前这个可恶的新生狠狠的教训一顿,但是雷毕竟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他对费利亚使用的第一个法术就是一阵极为灼热的热风。 这样的攻击并不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什么明显的破坏,但是同时也是极有效果的。 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想要躲开这样一阵无形的风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雷也并不指望仅仅靠着这样一阵灼热的狂风就将这个新生制服,这个攻击的目的只是为了瞬间给对方造成强烈的痛苦,让他暂时失去抵抗能力,之后饱含自己愤怒的法杖殴击才是重点。 这就战斗法师和普通法师的不同之处。 如果只是普通的法师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会想着使用第二个咒语,不过灼热吹息的牵制时间也许没有那么久,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还没有等待法师将第二个咒语完全念诵完毕或许就已经遭到了敌人的反击,但是战斗法师不同,他们的战斗方式绝对不会被法术或者法师的身份所固定住。 所以,再念诵出灼热吹息这个法术咒语之后,雷立刻准备挥舞着法杖朝着费利亚冲过去,只需要当头狠狠一击一定能够毫无意外地将对手击昏。 这就是战斗法师的战斗方式。 对于战斗法师而言。 能够最快将敌人击倒的方式就是最好的战斗方式! 第七十四章 狭窄房间的战斗 但是很快雷就发现自己错了。 而且是大错而特。 他念完咒语,推开那只拦在自己的胸口的手,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法杖朝着费利亚冲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他下意识的行为,事先就已经计算好的。 而在他事先的预计中,这个时候那个中了自己灼热吹息的新生必然会难受好一阵子,因为那可是一股温度极高的气流,而且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被直接吹拂到身上,如果是身体虚弱的人就此会直接昏厥也说不定,就算是身体强壮的人,面对这样炙热的气流必然也会无法呼吸,睁不开眼睛,然后就会被冲过来的自己用法杖狠狠地砸倒。 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足足可以可以灼伤肺部的高热气流拂过少年的脸颊,吹起少年的发丝,抖动少年的睫毛,但是那个面目丑恶的少年却没有任何反应,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没有温度一般地注视自己,安静得如同雕像。 怎么回事? 他怎么完全没有反应? 雷的心中瞬间升起极为不妙的预感。 可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强大的惯性推着他继续向前,朝着那个少年的脑袋,他用出最大的力气挥下了自己的法杖。 那个少年抬起了手。 动作简直快得不可思议。 雷微微一愣,发现自己的法杖已经被少年的右手抓住了,强大的力量牢牢地钳制住了自己,尽管自己是用双手握住法杖,但却硬是无法从那个少年的右手中的挣月兑开来。 嘭! 从月复部传来了如中败革般的闷响,然后雷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在空中足足飞了数米远,雷才落到了地上,而且余势未消,一连往后退了好多步直到被芬尼伸手将他扶住。 雷的脸上全都是骇然之色。 从月复部传来一阵阵如同被电击一般强烈的刺痛感让他明白刚才那个新生的那一击究竟多么的恐怖,要知道日晷之塔战斗法师身上穿的都不是普通的皮甲,而是绘制有魔法防御咒文的皮甲,所以别看这仅仅只是皮甲,它的防御力比同等厚度货真价实的钢甲都不会差上多少。 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没有身穿着这套皮甲,或者那个新生不是用拳头而是用匕首刀剑之类的利器来攻击的话,想必现在自己已经身受重伤了。 这家伙真是日晷之塔的新生? 不是什么本来要去骑士学院找错到了地方才来到日晷之塔的吧? 雷的脑子里冒出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个新生拥有正式骑士之上的实力。” 站在雷身后的芬尼放下支撑住他的身体的手,然后绕过他走到了前面,面对着费利亚。 费利亚手上反握着他从雷手中抢夺到的法杖,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过来。 “我再说一次,我们是日晷之塔的法师战斗部绯红讨伐,现在怀疑你的身份有很大问题,如果你不想造成更加严重后果的话,请配合我们。”芬尼朝着费利亚喊道,他的口吻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费利亚反问道。 芬尼一愣,倒不知道怎么回答。 绯红讨伐作为日晷之塔最强战斗力量,在整个玛斯帝国都有一定的名气,但凡稍微有一些常识的人都应该知晓,更何况芬尼以前任务的对象基本都是正式法师或者之上等阶的法师,那样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绯红讨伐。 “你这家伙,故意看不起人是吗?”雷怒吼道。 刚刚他虽然在费利亚的手上吃了大亏,但是费利亚的话却再一次狠狠地刺痛了他。 “让我来吧。” 之前站在芬尼另一边的那位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声的青年终于开口了,他的左边脸颊上有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刀伤,给他原本平庸普通的面孔增加了许多彪悍狰狞之气。 “尼古?” 芬尼有些惊讶地望着自己这个属下。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喜欢表现自己的人,而且他的战斗风格也是近乎冰冷无情一般的冷静。 没想到他竟然会被对面那个新生给激发起战意。 “好吧。”芬尼点点头同意了,尼古的战斗能力要远比雷让他放心得多,而且这样狭窄的场地正好最适合他能力的发挥:“注意不要造成太大的破坏。” 尼古沉默地走向费利亚,他的右手在腰上一扯,缓缓地抽出了他的武器。 那是一条极长的鞭子,鞭子的节点之处还有火焰在跳跃着。 这是真正的魔法武器。 只有法师才能够操纵的武器。 尼古一甩鞭子,嘴里低诵咒语,手里的鞭子立刻如同一直被赋予了生命的蛇一样窜了起来,它在空中摇摆着身体,盯着对面的费利亚,鞭子的前端不时冒出一段长长的火焰,就仿佛是毒蛇在吞吐着蛇信。 这也就是芬尼对尼古充满信心的原因。 他持有的是魔法兵器——火焰蛇鞭,在这样狭窄的地方想要躲避这样攻击范围极大而且灵动无比的武器几乎就是无法做到的事情,即使是一个正式骑士也一样。 就算对面那个新生真地拥有正式骑士的战斗力,但是他毕竟没有身着骑士的护甲、持有骑士的武器,换句话说现在他不过就是一个无牙的老虎而已,想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对拥有丰富经验加上场地优势的战斗法师正面决斗,结果毫无疑问—— 必败。 芬尼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注视着马上就要开始的战斗,他并不是担心尼古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落败,他只是想要通过那个少年的表现把他想要隐瞒的东西全都挖掘出来而已。 在激烈的战斗中想要凭借自己的理智来控制自己的身体不露出任何破绽,实在是太难了。 还是那句话,比起不可靠的嘴巴来说,身体的表现才是最老实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挺老实的嘛……大概就这样的意思) 朝着面前的对手,尼古狠狠地挥了下手中的火焰之鞭。 火焰之鞭就仿佛是一条扑向猎物的蛇,如同闪电一般地朝着费利亚窜去。 费利亚抱住躺在自己身边枕头上的莉莉纵身一跃,躲闪了开去。 之前对于危险莉莉似乎总有一种特别的感知,每当费利亚和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它就会自动地躲闪到一边,但是今天的莉莉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睡得特别地熟,以至于似乎直到现在还对身边发生的事情都一无所察。 费利亚的躲闪动作极为漂亮,尼古眼底闪过一抹讶色。 这样的漂亮的躲闪动作,在整个绯红讨伐之中都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出来。 躲闪过尼古的鞭击之后,费利亚在墙壁上借力蹬了一脚,身体变向朝着尼古冲去,他的左手抱着莉莉,右手收拳。 因为刚才那一下费利亚已经明白,这些人身上穿的皮甲很不一般,如果自己直接用拳头攻击未必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所以费利亚朝着尼古的脸,挥出拳头! 尼古并不慌张,因为当他朝着费利亚挥舞鞭子的时候他便抬起了手掌,口中念诵咒语: “ignis,mmapraesidioscutum(火焰护盾)” 在他手掌的前方,突然出现了熊熊火焰,这些火焰并没有像普通的火焰那样上升着燃烧,而是从四周往一个中心点燃烧,变成了一面由火焰构成的盾牌。 看到费利亚朝着自己攻来的时候,尼古完全没有躲闪或者防御的意图,他只是抬起左手,将那面浮在左手手掌前方的火焰之盾迎上了对面朝他攻来的费利亚,他的手中的火焰之盾的中央已经变成耀眼的黄白色,散发着灼人的高温。 他绝不相信对面那个新生看到这样恐怖的火焰之盾还敢把拳头往上砸。 所以与此同时,尼古控制着手中的火焰之鞭,刚刚落空的火焰之鞭转个身灵活无比地扑向那个新生的后背,只要那个新生一旦在火焰之盾的前面停下来,他立刻就会被身后的火焰之鞭追上,绞住。 尼古和之前的雷犯下了同样的错误,那就是用普通人类的常识来判断费利亚。 费利亚并不是人类。 朝着那面散发出高温的火焰盾牌,费利亚的拳头毫不迟疑地、坚定地继续砸了下去。 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对面那个青年脸上表情的变化。 从沉着、到微微惊讶、再到紧张、变成无法理解难以置信的仓皇。 没有之后了。 费利亚的拳头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 尼古的脸被砸出一个极为恐怖而且丑陋的表情,鲜血和碎齿从被拳头砸得扭曲的嘴巴中喷了出去。 伴随着鲜血和那些喷出去的碎齿,尼古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看到尼古被费利亚一拳砸成昏迷,芬尼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没有再说什么,也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芬尼抽出腰间的魔法短剑,沉默着走向费利亚。 第七十五章 战斗法师和纯战士的战斗 “芬尼队长,我需要做什么?” 芬尼朝费利亚缓步走过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雷的声音。 “你?”芬尼停了一停,不过并没有回头冷冷地说道:“你把昏迷的尼古抬出去就可以了,接下来的战斗你参与不了。” 再他身后的雷听到了这句话,右手紧紧地抠住了自己大腿上的肉,涨红了脸露出羞耻的表情。 不过他没有出声反驳,或者干脆直接参与到战斗中来证明自己。 因为芬尼说的都是事实。 该死的事实。 对面那个新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说怪物,不,他根本就是一个露陷了的间谍,外貌肯定经过易容或者其他方法处理过的,绝对不可能有看起来的这么年轻,他脸上的那些丑陋的伤痕也许就是为了掩盖他真实的年龄而特意弄出来的。 不然的话,一个这样年纪的少年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 刚才短短两次交手之中,很显然这个新生至少拥有的接近于中阶骑士的身手了,如果他真是如此年轻就拥有了如此恐怖的实力,还会来日晷之塔做卧底?早就已经闻名帝国的骑士新星了。 而芬尼说雷无法参与到这场战斗中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 和中阶骑士这种等级的人的战斗的确是他这种刚刚入行的战斗法师无法应付的,如果是在宽敞空旷的地方,他或许还能够想办法提供法术支援,但是在这种狭窄的房间之中,他一个攻击法术施放出去说不定命中的不是对方,反而是自己的队友,而且在这种狭窄的场所,那个实力接近中阶骑士的新生很容易就能够突破芬尼队长的防御直接攻击到自己,那样的话,自己反而成为了芬尼队长的累赘了。 该死! 都怪自己当时那么冲动,如果按照芬尼事先说话的那样把这个新生带到他们战斗法师的训练场再动手该多好。 不过估计那个狡猾的家伙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众所周知,法师和骑士的战斗一定要注意保持距离,许多能够发挥出恐怖威力的法术如果落点在法师脚下不远处,那么或许就变成了自杀的道具,而骑士的骑枪再锋锐,挥剑的力量再强横,如果打不到人也是毫无意义。 而像狭窄的场所是最有利于骑士和战士的,因为法师根本就无法拉开距离。 如此短的距离甚至让法师没有办法的念诵出一个威力强大的咒语,而且即使念出来了,这样小的空间,法术的恐怖威力恐怕会让法师自己也成为陪葬品。 那个家伙之所以不愿跟自己这群人走,恐怕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毕竟在这样的地方战斗,即使是战斗法师也只能发挥七八分的实力。 “莉莉,你也出去吧。” 看到那个人把他昏迷的伙伴搬出了房间,那个费利亚对自己怀中的小猫说道。 对面那个手持魔法短剑的人虽然还没有出手,但是费利亚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人绝对不容小觑,至少绝对不是自己抱着莉莉也能够轻易击败的对手。 怀中的小猫那对又圆又亮的眼睛深深地看了费利亚一眼,尾巴摆了摆,轻轻地叫了一声:“喵。”然后便轻盈地从费利亚的怀里一跃而下,翘起尾巴无声地走到了窗台前,轻盈地跳了上去。 这里是日晷之塔的二楼,打开的窗户随时可以跳下去,对于小猫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十分安全的高度。 费利亚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对面那个手持短剑的人身上。 芬尼低声念了一个咒语,抬起手中的魔法短剑便朝费利亚狠狠地凌空一挥。 魔法短剑腾地窜起一道火焰,这道火焰迎风见涨,几乎眨眼之间就变大了无数倍,在它劈下来的时候已经变为一柄长达十数米、几乎贯穿整个房间的火焰巨剑。 没有莉莉拖累的费利亚一个侧跃,便很轻松地躲开了这一剑。 如果芬尼只是一个真正的战士,那么他这一招明显就算是无功而返了,可他是一名战斗法师,而战斗法师自然有战斗法师的战斗方式。 “rumpere,(咒语)” 火焰巨剑骤然发生了爆炸,而且就好像这些火焰都长了眼睛一般,暴烈的气流挟裹着长长的火舌一起朝着空中的费利亚席卷而去。 在空中没有办法改变方向,费利亚瞬间被那阵火焰给吞没了。 “好!” 一直在门外观战的雷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忍不住扬起拳头赞道。 浑身着火的费利亚落到了地面上,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将自己身上的火焰扑灭,等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破了许多地方,有些地方甚至都直接露出了皮肤,这让费利亚看上去显得极为狼狈。 芬尼并没有急着攻过来,他注意到了费利亚那些被烧出洞的衣服所露出的皮肤,看上去都完好无损,根本就看不出半点有过烧伤的痕迹,就算是烧得最为严重的地方也不过只是皮肤的表面微微有些发红而已。 很显然对方并没有在自己那火焰一剑之下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 费利亚刚刚站了起立,便立刻朝着对面的芬尼冲去。 因为手上的戒律指环,现在他的所有学徒法术威能都大大的缩减了,可以说跟真正的学徒法术威能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了,这样的法术即使施放出来,也不会有什么作用,所以现在费利亚唯一能够依仗的就只有自己格斗术了。 虽然那个家伙比起之前的那两个人都要厉害得多,但是费利亚并不惧。 有一双拳头就够了。 看到费利亚朝着自己冲过来,芬尼反应也丝毫不慢,他立刻短剑的剑尖插入面前的地下。 pis,inwall(石之壁)” 在他前方的地面上,一堵足足有是五六公分厚度的石墙快速无比地从坚硬冰冷的地板上生长而出。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石墙瞬间粉身碎骨,泥灰四散砖石溅射间,费利亚的身影破墙而出。仅仅只是这种厚度的石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多大的阻碍。 可是费利亚破墙而出之后,却露出了惊奇的神色停了下来。 面前尘土飞扬,碎渣满地,但是之前那个人却已经完全消失。 费利亚转头四下张望,房里里头满地狼藉,空空荡荡,除了自己之外似乎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他们全都跑了吗? 费利亚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芬尼当然不可能跑。 此时他就站在房间内的一个角落里,嘴唇开合,使用默咒的方式无声地念诵着咒语,不过费利亚却根本就看不见。 作为绯红讨伐的小队长,作为经验相当丰富的战斗法师,在费利亚用近乎与秒杀的手段击败自己的两个属下的时候,芬尼就已经相当的清楚地评估出了对方的实力,并且制定了接下来自己的作战计划。 那个身份来历不明的新生至少拥有接近于中阶骑士的战力,这也就意味着普通的正式法术几乎不可能对他造成非常有效的伤害,至少需要卓越的正式法术甚至是中段法术才有可能击倒他。 芬尼所擅长的几个卓越正式法术无一都是威力极大破坏力极强的火焰法术,如果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施放,先别说会不会对房间造成完全无法修复的伤害,光是火焰与爆炸的威力恐怕会把作为施术者的自己也卷进去,那个时候绝对就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 所以芬尼正在默诵的咒语是一个强力中段束缚咒语,他事先触发了自己护甲上的“透明屏障”法术,以给自己成功念诵这个中段法术争取时间。 中段法术咒语的长度往往都是普通正式法术长度的两倍以上,在这样一个的狭窄的房间里念诵这样长度咒语的话,恐怕咒语都还没有念完,对手就已经冲到了面前,所以在念诵这样冗长咒语的时候必须要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否则一旦法术被中断,不仅仅之前念诵的咒语完全变成无用功,如果更加严重的情况甚至还会造成法术反噬,越是高等级、越是精妙、越是威能强大的法术就越是不好控制,越容易造成法术失控和法术反噬。 pisestinobsidionem(石之封锁)” 芬尼无声而快速地念诵着咒语,眼看着只要再念完几个单词就可以成功施放出这个威能极大的束缚法术。 等一会将会有无数巨大的石柱从地板下、天花板以及周围的墙壁刺出来,它们会瞬息之间将那个新生裹成一个牢牢的石球,就算是真正的中阶骑士都不可能能够从这样石球之中挣月兑出来。 只剩下最后三个单词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却变故突生。 那个站在房间中央,四下张望显得不知所措的新生从怀中取出了一本黑色书皮的书,这让芬尼一下子紧张起来,或许是因为法师的偏好,有许多强力的魔法物品都是制作成了书籍的模样,这个新生在这种紧要关头拿出这样一本看起来就非常古怪神秘的黑色封皮书,难道也是一本强力的魔法物品不成? 不过还好,现在自己的咒语马上就要释放出来了,即使是强力的魔法物品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触发。 和法术一样,越是强大的魔法物品,触发需要的时间越长要求也越苛刻。 而如果那个新生使用的是什么普通的魔法物品,恐怕也不会起到什么大用。 但是令芬尼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新生拿出那本黑色封皮的古怪书籍并没有念诵咒语或者使用其他的方式触发,他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飞快合上。 他朝着冲过来了! 芬尼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新生手里的果然真是魔法物品,但是并不是什么攻击或者防御类的魔法物品,而是一件用于侦测的魔法物品。 芬尼微微长大了嘴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新生身形如龙一般朝着自己冲过来。 第七十六章 预咒之力 剧烈的疼痛从月复部传来,这还是在有护甲保护的情况下,芬尼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个新生拳头上蕴含的恐怖力量。 剧痛打断了芬尼的念咒,没有完成的法术骤然终止,失控的法术力量在身体内部如同月兑缰的野马群一样肆意地践踏流窜,芬尼瞬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就不再是属于自己一般,如针扎一般的疼痛从每一条肌肉传入大脑。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法术失控的滋味了? 芬尼沮丧而绝望地想到。 隔得如此之近,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那个新生的脸。 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新生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密密麻麻的,简直令人惨不忍睹,不过他却拥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冰蓝色眼睛,芬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不过漂亮只是让他感到稍稍讶异,真正引起芬尼注意的还是那双眼睛中透出的东西。 那是一种视万物如无物的眼神,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萦绕与心,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不是在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简直像是在看着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 被那双眼睛用那种眼神注视着,芬尼心中感到极为不安。 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新生。 之前的战斗并没有让芬尼看出这个新生的来历,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使用任何法术,而且从头到尾使用的战斗手段也唯独只有一双拳头而已。 而从一双拳头之中又能够看出些什么? 但是现在芬尼却可以确定一点,这个新生绝对不简单,就单单看他这种眼神芬尼就可以确定,他一定那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 一个这样战斗力强大,而且手上很可能还沾满鲜血的家伙进入日晷之塔,即使是最单纯的人恐怕都会怀疑这个家伙不怀好意,芬尼下定了决心,如果这一次自己能够活下来,一定要把这个家伙弄出日晷之塔! 费利亚将芬尼击倒之后,并没有再出手继续伤害他,而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朝后退了几步。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来意吗?”费利亚冷冷地问道。 芬尼躺坐在墙角,手脚四肢仍然不听使唤一般地微微颤抖着,他仰起头迎视着费利亚傲然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日晷之塔战斗法师绯红讨伐部队的执法者,你等着吧,你很快就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费利亚微微眯起了眼睛说道:“好吧,我会等着的。” “你不用等了。” 从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听到那个声音的刹那,芬尼立刻转头朝门口望去,他的心情激动至极,但是紧接着又被羞惭不安所取代,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完全辜负了那个人对自己的信任。 费利亚也同样转头望向门口。 只见在门口站在一位老人,他皮肤黝黑,身形微胖,大大的肚腩甚至都将法师袍撑起了一大块。 比起之前闯入费利亚房间的三个人,这个老者看上去才真正地符合大部分人心中的法师的形象: 首先是年龄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长者,其次他身穿着一袭长长的一直遮盖到了脚部的红色法师长袍,符合大家对法师都穿长袍这样一个印象,最后,最重要的是,他手上还持握着一柄法杖,这柄法杖一看就是一件显而易见的魔法物品,在法杖的顶部上漂浮着一团火焰,没有借助任何的可燃物就这样凭空燃烧着,彰显着魔法的力量和神秘。 费利亚微微皱起眉头,他觉得对面这个老者看上去似乎相当眼熟。 躺在地上的芬尼挣扎着动了动身体,似乎是想要爬起来:“劳尔阁下,您怎么来了?” 劳尔拄着法杖缓步走入房间之内,杖尾跺在冰冷坚实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朝芬尼看了一眼说道:“这样的情况我还不来行吗?” 芬尼涨红了脸,露出羞惭的神色。 “对不起,我们……” 芬尼颤抖着嘴唇说道。 绯红讨伐的三人战斗小队对付一个新生,竟然都一败涂地,这种事情别说是说出去,就是想想都会让人觉得可耻和无法原谅。 劳尔似乎猜到了芬尼现在心中的想法一般,他微笑着抬手打断了芬尼的话:“不怪你们,其实你们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来了,你们战斗从头到尾我都看过了,仅仅是在战斗上面你们其实并没有犯下什么错误,就算是换一个小队过来也未必能够做得比你们更好。” 说道这里,劳尔转头看向费利亚,笑眯眯地说道:“你叫费利亚对吧?” 看到对面皮肤黝黑的胖老者朝着自己露出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费利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蛇盯上了的老鼠一般,浑身上下的皮肤瞬间都因为紧张而紧绷起来。 “你是?” 费利亚并没有回答对面那个老者的问题,反而询问起对方来。 在一旁的芬尼完全看不下去了,他抬了抬头冷笑道:“你现在是在演戏吗?但是你不觉得你演得太假了吗?一个日晷之塔的新生怎么可能认识日晷之塔的塔主劳尔阁下?” 日晷之塔……塔主? 脑子里灵光一闪,费利亚才想起那天在晚会之上的确看到过这个人,他就日晷之塔的塔主? 那么这是什么意思? 日晷之塔的塔主竟然会找人来对付自己? 虽然费利亚的性格沉稳安定,可以算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类型,但是遇到这样的情形也不由地脑子乱糟糟地成了一团。 “阁下的演技真是相当精彩。”劳尔笑眯眯地说道,但是在下一秒他的面色骤然一冷,语气也变得冷如寒冰:“阁下的战力既然如此强大,为什么还来到我们日晷之塔这样一个小地方来学习不入流的法术?说!有什么目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劳尔的声音已变得有如炸雷。 他抬起手中法杖,指着对面的费利亚,吐出一个古怪的字眼: “inmmatiocatenaecaptivorumsigillummatrix(炎之锁链囚封阵)” 劳尔念出的咒语只有一个音节,即使是最为简单、威力最小的学徒法术都不可能只有一个音节,实际上,他使用的是一种极为高深的施法技巧—— 预咒 所谓预咒,就是将一个原本咒语冗长的强力法术事先念诵除了最后一个音节之外所有的魔文单词,然后将含而待发的法术通过特殊的方式贮存与自己的身体之内,这种情况就类似将一轮弯弓拉满了弦搭上了箭矢,只差最后松开手指那一步就可以将箭矢射出去,或者将一柄火枪打开保险,将击锤扳开到最高点,只要松开手指就可以把火枪的子弹击发出去。 原理听上去或许非常简单,但是这种施法技巧却是非常地高深以及危险,通常只有真正的**师才能够掌握。 火焰凭空从费利亚四周的空气中生成,扭曲着、旋转着、如同细细的龙卷风、跳跃的蛇,最终凝结成了无数条锁链的形状,这些锁链相互交织着将费利亚锁在当中,之间留下的空隙别说是一个成人,就是一个婴儿都没有办法钻过。 完全没有躲闪的机会,费利亚瞬间就被困在了这无数条高热锁链布置成的囚笼中间。 这些火焰锁链呈现出了红的发白的颜色,就好像那种锻造时被加热到了高温的钢铁,尽管还远远地没有接触到皮肤,但是费利亚已经能够清楚地感受锁链所传来的恐怖高热。 这样恐怖的高温,即使以他的火焰抗性也不敢直接用拳头往上面砸,而且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武器或者道具。 好强的法术! 这是费利亚第一次遇见这种程度的对手,仅仅是一个法术就将他完全困住,无从躲避也无法突破。 费利亚的右手抬起来,有意无意地抚模到了左手无名指所戴着的那枚戒律指环之上。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摘下这枚戒律指环。” 母亲的叮嘱又响起在耳边,这让费利亚已经拈住指环的手再度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劳尔拄着法杖看着被无数条火焰锁链困在正中间的费利亚,简直就像是在看着一只笼子里的小鸟,躺在角落里的芬尼则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劳尔。 不愧是劳尔阁下,自己和另外两个队员都没有办法对付的对手只用了一个法术就摆平了。 想到这里,芬尼又不禁为自己的无能和不能够为劳尔阁下分忧而感到羞愧。 “阁下难道只会使用拳头?”劳尔拄着法杖,语带嘲讽:“那么你真的是来错地方了,这里可是日晷之塔,是培养法师的地方,而不是训练只会用拳头的莽夫的场所。”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你来自哪里,潜入日晷之塔的目的统统都交代出来,不然的话,我会让你提前见识一下地狱的滋味。” 看到被困在无数火焰锁链之中的费利亚并没有作出任何答复,劳尔终于失去了耐性,他抬起法杖准备念诵出已经准备好的折磨咒语的预咒,但是,就是这个时候,在火焰锁链之中的费利亚终于下定决定摘下了手上的戒律指环。 清冷的如冰的声音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锁链之中响起: “superficiemcies(封冻)” “ventbitostium(门扉之推)” 咔擦咔擦! 砰! 伴随着阵阵声响,粉碎的火焰锁链,寒冰,以及水遇热所升腾起来的大量的白雾一起以费利亚为中心朝四面八方喷射。 第八十章 图样图森破 费利亚一路顺着旋梯往上走,一路之上都是格外地畅通无阻,没有遭遇到任何人或者魔法符文的阻拦。 最终,他直接来到了日晷之塔的顶层并且直接站到了劳尔办公室的房门前,这并不需要寻找,因为在这一层只有一个房间。 面前的那扇红木门看上去如此地普通,但是费利亚的直觉却告诉他,这扇看上去极为平凡的红木门上潜藏着强大的魔法力量,只不过现在这些魔力就像浩瀚的海洋,虽然在深处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但是至少此刻看起来是风平浪静的。 门下暗涌的澎湃魔力让费利亚稍稍迟疑了片刻,但是紧接着,他便抬手用指节轻轻地朝门上敲去。 门应手而开。 在费利亚的手指指节就还没有碰到门上去的时候,这扇门便自己打开了,好似它长着一双眼睛一般。 门后的景象映入眼帘。 劳尔坐在一张大桌子后头,在他面前摆放着一本又厚又重的书,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在他身后根本就没有外面,而是全然镂空的,虽然可以看到极美的景致,但是恐怖的高度和从外面灌入的凉风让人不禁为他捏着一把汗。 “你来了?” 劳尔的脑袋缓缓地从他面前那本大书之上抬了起来。 费利亚面无表情的朝他点点头,对着昨天这个半夜过来袭击自己的家伙他可没有丝毫好感,即使他是这座塔的塔主也一样。 “坐吧。” 劳尔一招手,房间里一张沙发椅便滑行到了费利亚身前。 “不了。”费利亚的手按在椅背上,他郑重地对劳尔说道:“我不是过来聊天的。” “哦?”劳尔挑起眉头,脸上露出有趣的表情,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跟他说话了:“那么请问你有何贵干?” “我想换老师。”费利亚直接单刀直入,他说话的表情平静地简直就像在说自己晚饭吃了什么菜。 劳尔微微睁大眼睛,露出吃惊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费利亚竟然是来同自己说这个事情的,不过联想到这个新生入学以来所做出的种种事情,眼前做出来的事情反而看上去不太那么让人惊讶了。 “噢?”劳尔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那你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吗?” 理由? 这还需要理由? “昨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费利亚冷笑着说道。 噗—— 费利亚说话的时候,劳尔正好在随手拿起水杯在喝水,听到费利亚的话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看到眼前被水喷得一片狼藉的魔法书,劳尔心痛不已,但是又为这个房间没有其他的人感到暗暗庆幸,如果这个孩子的话被其他的人听见,那才是真正的一场灾难,自己也算是彻底晚节不保了。 “你是故意的吗?” 劳尔一边擦拭沾满了水的魔法书一边又好气又好笑地朝费利亚说道。 “什么?” “算了。” 劳尔总算是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刚刚开学就惹出那么多的事情了,看来他根本就是一个缺乏常识的天然呆。 “好吧,那么我们就来说说昨晚的事情吧,我想问问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半夜让人过来袭击你,你自己有没有想过可能的原因?” 费利亚微微皱起眉头。 他当然也想过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一开始他还以为那几个人只是为了白天被自己教训的学生来报仇的人,但是后来却连日晷之塔的塔主都出来了,那么看起来应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就算是费利亚这种以前从来没有和原木村之外的人接触过缺乏常识的人,都会觉得学生之间的矛盾直接就让老师的老师才插手,而且还是以完全偏向某一方的态度直接用武力教训另一方,这样的情况随便想想都会觉得非常不合理、也不现实。 “我不知道。”费利亚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你还冲冲地就直接找到了我,要求换老师。”劳尔一脸失望地摇摇头(影帝模式):“你果然还是太年轻太幼稚。” 费利亚嘴唇动了动,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其实我昨晚直接过来就是来测试你有没有成为我学生的资质。”劳尔表情认真地说道。 测试资质? 费利亚露出怀疑的神情。 实际上入住的时候,费利亚无聊中使用窃听之书看了看周围其他人的议论,虽然其中有不少议论是关于他的,但是都被费利亚过滤掉了,费利亚也因此得到了不少有用或者是无用的信息,对日晷之塔的各方面情况都有了一个小小的了解。 不过在这么多人议论中,费利亚可没有听到什么入住了之后还会有使用武力测试资质的情况。 看到费利亚沉默不语,劳尔继续解释道:“这个资质测试往往只会在最重要的学生身上进行,而且通常都是保密的,所以普通学生根本就不会知道,只要一旦通过了资质测试,日晷之塔就把他作为最为重要的培养对象,之后就会倾斜最优最好的资源来培养,比如说免去他的一切学习中产生的费用,给他分配最好的老师…” “最好的老师?” 听到这里,费利亚忍不住低低地发出声音来。 即使是脾气再好的人,面对这种对自己**luo的质疑想必都不会好受,劳尔抿住了厚厚的嘴唇,黝黑的眼睛静静地瞪了费利亚一眼才继续说了下去。 …… “看他下来了。” 当费利亚标志性的白斗篷出现在旋转楼梯上的时候,下面那些学生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之前费利亚说要换掉劳尔阁下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笑料,此时此刻许多学生甚至包括费列罗在内,都并没有离开,就是为了等待看白斗篷的笑话,看到敢于大言不惭地换掉劳尔阁下的狂妄之徒如果能被狠狠地惩罚一番,实在是一件令群众非常喜闻乐见的事情。 “他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是什么?难道是被开除了吗?” “不太可能吧!” “嘿嘿,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就散他是所谓的三特首席又怎么样,就算他再出色又怎么样,如果一个法师连基本的敬畏之心都没有,谁知道他以后会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狂行,不是有一个谚语是这么说的:如果失去了约束,天才比蠢材的破坏力也要强大百倍。” “的确如此。”有人赞同道。 费列罗盯着费利亚左手上拿着的纸,眼尖地发现纸张右下角上所盖着的代表日晷之塔塔主的印章。 难道他真的被开除了吗? 之前周围有新生议论白斗篷可能会被开除的事情,费列罗其实是不太相信的,他觉得白斗篷顶多会被换一个很差的老师,到不至于会被开除的程度,不过现在眼前所看到的事情却似乎已经推翻了他之前的观点。 如果只是换老师这样的小事,相信只需要劳尔的一句话就能够轻易搞定,而眼下竟然同时看到了纸契和印章,很显然已经是那种相当严重和严肃的事情了,结合这个白斗篷之前的白痴般的表现,那么最为有可能的事情就是结论就是这个白斗篷愚蠢和狂妄的行为已经彻底地激怒了劳尔,被他一怒之下的开除出日晷之塔。 费列罗看着从旋梯上往下走的白斗篷,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相当复杂:幸灾乐祸和嘲笑的情绪肯定是占了绝大部分,但是却也还有微妙的可惜和遗憾,毕竟这个基本已经被他视为大敌的角色竟然是以这样一种近乎愚蠢可笑的方式被逐出了日晷之塔,甚至来不及见识一下自己这种真正法师世家子弟的实力。 算了,这样的家伙也根本就没有跟自己相比的资格。 在费列罗左思右想的时候,费利亚已经走下了楼梯,径直走到了费列罗面前。 “你知道图书馆在哪里吗?”费利亚朝费列罗问道,除了亚达和费列罗之外现在费利亚还不认识第三个日晷之塔的学生。 “图书馆?”费列罗愣住了,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去图书馆? “你找图书馆做什么?” 费利亚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说道:“他要我去找这些书。” 书? 费列罗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从费利亚手中拿过那张纸,低头一看。 和费列罗之前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那张纸上的内容根本就不是什么开除处分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列书单: 《百个典型正式法术和学徒法术的区别》 《焰阳正式法术奥义》 《光焰驻守正式法术心得手抄本》 《施法高手的施法要素》 《法师的心灵修养》 《绯红讨伐作战条例》 《全面平衡法术——中庸法师之路》 《焰阳燃烧呼吸术(日晷之塔秘术)》 《火之真实——一一百种火焰的百种形态》 《磐石防御,正式法师的防御术应用》 《斯温大师咒文艺术》 《梅卡迪尔数论——用数学来解释法术的真实》 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新生学徒,看到一列书单或许也不会产生太多了想法,但是落到费列罗这样出自法师世家的人,意义就完全不同了,他们才能够清楚地知道这样一份书单所代表的重量和价值。 尤其是费列罗的爷爷就是这座法师塔的塔主,所以他更是比旁人要清楚这份短短书单所代表的价值,这些书几乎都是内部书籍或者手抄本,其中许多都涉及到了日晷之塔流派秘术,别说是普通的新生,有些书籍就连日晷之塔普通的正式法师都没有办法接触到,也怪不得就是这样一份简单的书单都会有劳尔的印章和签名,如果没有这些印章和签名,图书馆根本就不可能将这份书单上的任何一本书借出去。 问题是为什么爷爷会把这么多重要的书给一个刚刚入学的新生看?难道他就真正这么受重视吗? 想到这里费列罗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强烈的酸楚滋味,自己身为亲孙子都没有一个外人受到的重视多。 “你不是说你要换老师吗?”费列罗感觉自己完全受骗了。 “我是要换的——”费利亚有些底气不足又有些无辜地说道:“但是他不同意。” 不同意…… 同意…… 意…… 周围的人先是一片愕然,然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这个白斗篷给耍了,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有人真的会去跟劳尔阁下提换掉他的事情?就算是真正的白痴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傻事,自己竟然真的相信了,岂不是说自己才是真正的白痴? 费列罗涨红了脸,将手中的纸张狠狠地塞到费利亚的手里,一句话不说便离开了。 “他怎么了?”费利亚莫名其妙地向围观群众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你们知道图书馆在哪里吗?” 人群一下子哄然散去。 费利亚呆呆地站在原地,白斗篷之下的眼睛眨了眨。 “这是怎么了?” 第八十一章 架设通向大法师的阶梯 距离日晷之塔那批新生入学已经有一周了。 最开始入学的新生都已经慢慢适应了日晷之塔的学习,和绝大部分的法师塔一样,日晷之塔采用的也是学徒制,就是几个学徒跟随一个法师学习,由这个法师老师负责安排他们的学习进度、教育他们、为他们的问题答疑解惑。 作为老师的法师至少也要是正式法师的程度,如果更好的话则会中段法师或者高段法师,不过因为教育资源的不足,往往绝大部分新生学徒都只会有普通的正式法师作为他们的导师,至于中段法师、或者更高的高段的法师,很少会作为新生学徒的老师,只有那种极其优秀出色的新生学徒才会有安排中段甚至高段法师老师的可能性。 最优秀的人才肯定会得到最重点的培养,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在这一届的新生中,有一位新生的名字再次震慑了所有人的眼球,倒不是因为他做出了什么伟大的事情,只是因为他老师的名字是日晷之塔的塔主劳尔阁下。 “劳尔阁下竟然收徒了?而且还是一个新生学徒?” “不会吧,塔中不是都许多高段法师想成为劳尔阁下的学徒都没有成功吗?他一个新生怎么可能?” “但是那个白斗篷的不是三特首席吗?” “三特首席有怎么样?别说是中段法师和高段法师了,就派普通的正式法师来参加日晷之塔的入学考试,或许都有不少人能够拿到三特首席,如果这样就能成为劳尔阁下的学徒的话,那么我想明年日晷之塔的新生招生考试都会多出不少伪装成新生的正式法师了。” “这个白斗篷真是走了狗屎运!” 再次成为话题对费利亚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了,毕竟从他参加入学考试的时候就一直是最为热门的话题人物,当真正开学几天之后,新生学徒们便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日晷之塔的法师课程之上了,所以比起开学之前,费利亚身上关注目光倒是少了不少,现在即使是在外面的走廊上走动也不会再有那些紧追着他不放的目光和一直萦绕在耳旁挥之不去的窃窃私语了,对于费利亚而言,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也并非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称心如意。 无论是周围听到的窃窃私语,还是从窃听之书看到语句,都让费利亚知道了自己成为那个劳尔的学生这件事情令那些新生学徒都感到无比羡慕,但是就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费利亚觉得自己享有的羡慕根本就名不副实。 那位在大家严重绝对是日晷之塔最优秀老师的劳尔阁下,自从给了费利亚那一份书单之后就再也没有提供过任何指导了,而这些天费利亚甚至连他的面都没有见上一次,因为费利亚全部时间都用来埋头学习了。 阅读魔法书对费利亚而言一直是一件享受和愉悦的事情,因为从第一次接触到魔法的时候,这门神秘的知识就给了费利亚极其熟悉的亲切感和无法形容的好感,能够独自仔细地品味它的深奥和神秘对费利亚而言是一件再有乐趣不过的事情了。 但就算再是如何有趣和感兴趣的事情,让人一直不停地做,甚至快要达到不眠不休的程度也是会令人感到厌倦的吧。 而现在的费利亚就在如此地堪称不眠不休地拼命阅读着劳尔给他开的书单中的书籍。 书单看上去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但是当把它从图书馆换成书籍之后,就是足足堪比费利亚三分之一身高的恐怖书山,这么多纸页就算是让人一页一页地慢慢翻完恐怕也需要小半天的时间,可是劳尔给费利亚读完这些书的时间期限竟然只是短短的一周! 仅仅是七天的时间,要看完这么多的魔法专业书籍! “如果我在期限时间内没有将这些书看完会怎么样?” “很简单,惩罚。” 当时劳尔并没有说出惩罚的内容的是什么,而费利亚也并没有问,不过当时被劳尔那双仿佛发出暗光的黑色眸子紧紧地盯住,费利亚心中莫名不适,或许他也并不惧怕劳尔所说的惩罚,但是就是不喜欢被那种充满了威胁意味目光盯住。 所以这几天费利亚的生活几乎完全就被昏天黑地的看书、看书、看书所完全占据。 费利亚一边阅读一边思考,将这些他感兴趣的知识变成属于自己的知识,但是他并不知道的是,他所看的每一本书都是劳尔为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经典,这些书的内容涵盖了正式法师最为重要的基础部分,都是极为精粹的知识。 像这样的书籍根本就不可能在普通的书市上寻觅到它们的踪影,一般的法师塔都会将它们作为秘藏知识,只有那些最有天赋、最为忠诚不二的学徒甚至正式法师才能够得到阅读它们的权利(当然不可能被他们带走),这些大师和无数人思想理念、学习经验的精华可以将一个人最快地引入成长的快车道,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书籍就是通向**师之路的捷径。 可惜费利亚并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书籍都是如此的珍贵和重要,他就如同阅读寻常的那些魔法书一样津津有味的阅读,一页一页的翻过。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第七天中午的时候,费利亚推开了劳尔办公室的门。 第二次在办公室见到劳尔的时候,劳尔正埋头在一本厚厚的大书上写着什么,这样情景和几乎和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这让费利亚不禁产生了恍如初见一般的错觉。 “过来有什么事?”问这句话的时候劳尔根本就没有抬头,头顶正好正对着门口,费利亚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脑门顶的头发格外地稀疏,三三两两的头发丝之下可以看到油油的头皮。 “你给我的书单里的书我已经全都看完并退回去了。”费利亚面无表情平淡地说道。 “嗯,看完了啊?不错……”劳尔低着头忙碌着手头上的工作,一边赞许般地连连点头称赞,之后却如同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地迅速抬头望着费利亚,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说全都看完了?十二本书?全部?” “是的。”费利亚毫无迟疑地回答道。 “这些书是不是有些你以前看过?”劳尔脸上惊讶的表情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 “没有。” 即使明明得到了费利亚肯定的回答,但是劳尔脸上怀疑的神情却并没有因此消失,他系那稍稍想了想便朝费利亚问道:“好吧,既然你说你把那些书全都看完了,那么现在我随便出几个问题考考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费利亚并没有做声,只是缓缓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中段法术——冰裂之牙能不能使用正式法术防御住?”劳尔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能。” 在费利亚的印象中,这个问题在那本磐石防御的魔法书中曾经看到过,所以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就给出了答案。 “如果你觉得能的话,那么跟我说说你觉得用哪一个正式法术能够防御住冰裂之牙?”劳尔脸上露出微笑,继续追问道。 磐石防御是一本相当厚的魔法书,里面阐述了使用正式法术防御住不同法术以及其他攻击的手段,魔法发展至极,分类开枝散叶,数目更是多如繁星,如果一个法术一个法术的论述,那么别说是一本魔法书,就算是整整一个房间的魔法书也许都不可能能够讲完,而磐石防御这本书实际上是用分类的方式来分别论述不同种类的法术该用怎样的正式法术防御。 冰裂之牙按照的磐石防御的分类的话,应该算是低温系物理系的法术攻击,也就是所谓的冷冲击,而且由于是中段法术,冰裂之牙拥有着远超普通正式法术威能,仅仅凭借一个正式法术几乎是不可能将这个方法极有把握地防御下来,劳尔问题中本身就藏着一个圈套。 费利亚稍微思考片刻就流畅地给出了答案:“仅仅只用是一个正式法术应该是不可能将冰裂之牙防御住的,如果不躲闪的话,至少需要三个正式法术同时发挥作用才可能做到这一点,首先需要在冰裂之牙吟诵过程中地上出现‘冰路’的时候,使用正式法术能量隔离之环,能够至少减少一般的冰牙的数目和威能,第二个正式法术则是环火护盾,因为冰裂之牙毕竟冷冲击类的法术,环火护盾显然是最佳的选择,至于第三个正式法术则可以有多种选择了,只需要满足物理防御法术这个条件,正式法术单膜、法师护盾术、土盾术等等法术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不错的理论,不过你确定你能够在对方使用一个中段法术冰裂之牙的时候同时使用出三个正式法术?”劳尔含笑问道。 “如果前两个法术的熟练程度到达默咒的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第三个法术则可以用事先准备好的防御咒文。” 劳尔没说什么,赞许地点点头。 之后劳尔连续问了几个问题,费利亚都极为流畅地回答了出来。 不可思议!虽然劳尔表面看上去相当地平静,但是心中早已经卷起了惊涛骇浪,创办日晷之塔到现在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身为日晷之塔的塔主,劳尔当然已经见过了无数的天才,但是眼前这个学徒则完全不在此列,因为比起之前劳尔所见过的天才学徒,这个名叫费利亚的学徒的智力天赋足足高了几个档次! 绝对是生平仅见。 之前劳尔给费利亚开了一份书单,要求他在一周的时间之内看完,而且特意声明了如果费利亚没有看完的话会给予他一定的惩罚,但是劳尔根本就没有想象过这个学徒真的能够在一周之内将这个书单上的书籍全都看完,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这个看上去有些桀骜不驯的学徒一个下马威而已。 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在劳尔原本的预料之中,即使费利亚能够在一个月之内将这份书单内的书全部看完都是堪称奇迹的努力了,因为劳尔给他的那份书单绝对不是什么浅显易懂、随处泛滥的魔法书,而都是一些论述正式魔法的精华, 这样的魔法书当然不可能像阅读小说那样随随便便地浏览下来,往往必须要认真和深入地思考才能够理解其中的精义,其中里面有些论述甚至都涉及到了魔法更高层更深入的部分,即使是记忆能力达到了过目不忘、理解能力绝对能够举一反三的天才也未必能够如此轻易地理解。 这个学徒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完并理解这些书,仅仅只是天才已经不能够解释了,他或许在魔法之上拥有着某种天生的宿慧,在出身之前并不需要学习就已经拥有了对于魔法的天生的领悟和灵感。 魔法界对这种生而知之的天才有一个称呼——天选者,这是命中注定要成为伟**师的人,在魔法史上,这种天生就有宿慧的天选者只要没有半途意外身亡,就一定能够成为坐镇一方的伟**师。 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够成为天选者的老师。 望着那个头脸都隐藏在白色斗篷之下,在自己面前都显得桀骜清冷的少年,劳尔心中忽然又生出了许多好感,他拿出笔唰唰唰地写下了一份新的书单,盖上了自己的专属印章之后递到了费利亚的手里:“这是新的书单,你要同样要在一周之内将这些书全部看完。” 费利亚低头一看,发现手中那份书单赫然比上一次开给自己的书单长了一倍,白斗篷之下的脸在最初的惊愕之后直接开始抽搐。 “这些东西在一周之内没看完也要惩罚?” “当然。” 劳尔点点头,黝黑圆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之前脸上的苍老和疲惫似乎随着这微笑瞬间被驱逐一空。 第八十二章 朋友 第二周同样是昏天黑地的看书。 因为第一周那十二本书几乎都是花费了费利亚极大的时间与精力才研修完毕,而这一次的书单的长度几乎是上一次书单的两倍,在费利亚原本的预想中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完这些书的可能,也许那个皮肤黝黑的圆脸老头根本就只是想惩罚自己而已。 但是出乎费利亚意料之外的是,和上次的情况一样,不,甚至是上次还要轻松,那堆从图书馆领回来的书山一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着,还仅仅只是到了第六天晚上,费利亚就已经将最后一本书看完。 当费利亚带着胜利般的小小得意感走到劳尔办公室中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不禁有些期待能从对方脸上看到惊讶或者失望的眼神,可是没有想到劳尔的脸上不仅露出半分惊奇,一直挂着从容地淡淡笑意,似乎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一样。 费利亚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学习进度其实早已经在劳尔的预料之中。 虽然第一次劳尔的确是抱着的想要惩罚或者给费利亚杀威棒的心思,但是第二次的安排却并非如此了,他是根据自己估算了费利亚的学习给他制定出来的书单,而这分书单虽然在长度上看上去足足比第一份书单长了一倍,但是因为有劳尔给费利亚的第一份书单作为基础,在学习第二份书单的时候自然会事半功倍。 **师作为老师比正式法师作为老师的优越性也正是体现在了这里。 无论是实力、眼界、知识面,一个**师都不知道比一个正式法师要优秀多少倍,如果一个正式法师能够带领学生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成为正式法师,那么一个**师就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找最短的捷径让自己的学徒成为正式法师,不仅如此,**师的课程甚至还能够为自己的学徒能够顺利地成为中段法师、高段法师、直至**师都打下良好的基础,而一个正式法师的老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远见。 “这是你的第三份书单,要求和前两次一样,也是必须在一周之内看完。” 从劳尔手中接过第三份书单的时候,费利亚发现果然又比第二份书单的长度长上了不少,抬头的时候看到劳尔脸上的挂着的笑意感觉简直就像狐狸那样狡诈和讨厌。 没有再想多说什么的精神,点头朝劳尔示意之后费利亚便拿着书单转身离开。 “这一份书单你应该不需要像前两份书单那么努力了,你不比太拼命,注意劳逸结合。”当费利亚拉开门把手的时候,从身后忽然传来了劳尔嘱咐的声音。 费利亚有些惊奇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不禁转回头去望了劳尔一眼,可是劳尔却已经不再看他,而是重新埋头工作。 深深地看劳尔那明显变得秃顶的脑门,费利亚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门被关上了。 但是合上的时候的声音却非常地轻,轻地如同一个人小声的咳嗽声。 砰砰砰。 费利亚在房间内看书的时候,门口传来的了轻轻的敲门声。 “是亚达吧,请进来吧。” 尽管还没有看到门外人的长相也没有听到门外人的声音,但是费利亚却是一口道出了对方的名字,这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这个时候能够才找费利亚肯定只学徒同学,而开学将近一个月以来费利亚所熟稔关系好的学徒同学也仅仅只有在开学的时候被自己帮助的亚达一人而已。 不得不说,从入学以来费利亚做的种种事情让他彻底出名了,不过是声名狼藉的名。 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丑八怪、疤脸男、花痴、孤傲、装清高、暴力狂、乡野村夫、以作弄别人为乐的无聊者、喜欢装傻…… 这一系列的头衔安在任何人的头上恐怕都会让他们被别人嘲笑和鄙夷,而当它们全部都安在一个人头上的时候恐怕就足以让那个人彻底变成神憎鬼厌、人人都敬而远之地鄙夷和远离的存在,纵使是新生首席、三特首席这样的头衔在这一道道污水的泼溅下也顿时变的黯淡无光,毫不稀奇。 不过出奇的是,亚达似乎对费利亚的这些传言完全都不在乎,就如同和费利亚第一次道谢一样,对费利亚保持着一种堪称尊敬的亲近。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猫着脚轻轻地走了进来,果然是亚达。 “怎么每次过来你都在看书啊?”看到费利亚又坐在靠着窗口的书桌前看书,亚达脸上挂着淡淡微笑问道。 费利亚将手中捧着的书放了下来,脸上挂着有些无奈的苦笑对着亚达说道:“没有办法,这都是我的老师给我布置的任务。” 说这句话的时候,费利亚面容仍然是被白斗篷给遮挡住了,即使是亚达也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虽然现在脸上被莉莉给抓伤的地方都已经完全愈合,恢复如初了,但费利亚仍然成天都用兜帽把自己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虽然因此背负了丑得无法见人的丑八怪之类的恶名,但是比起成天被人用灼热的目光盯着看,这样的待遇还是费利亚觉得舒服多了。 “劳尔阁下成为你的老师以来,就只让你看书吗?”亚达的语气显得异常不可思议。 费利亚点点头说道:“是的,从目前来看的话正是这样。” “他没有指导过你任何法术?” “没有。” “那他有没有指导过你魔法知识?” “也没有。” “那么你跟劳尔阁下学习以来,都是怎么上课的呢?” “没有上过课,他只是给开了几份书单而已,然后我就根据他开的书单在图书馆寻找相应的书阅读。” “……” 亚达的嘴角都开始抽搐起来,尽管他是劳尔阁下,尽管他是日晷之塔最大的权威,但是就费利亚说讲述的情况,他对费利亚的教学手段简直就和放任自流没有任何的区别。 “没关系。”亚达干笑着安慰道:“也许劳尔阁下最近只是因为忙,所以才没有什么时间教导你,毕竟他是日晷之塔的塔主,要负责整座塔的一切,你也许不知道你成为劳尔阁下的学生的时候,不仅仅只是这批日晷之塔的新生学徒,甚至包括那些老生学徒,甚至听说正式法师和中段、高段法师都非常羡慕你,因为劳尔阁下可是整整有十多年都没有收过学徒了,在他们看来,能够成为劳尔阁下是弟子是一件好处多多,和令人无比荣幸的事,如果可以交换老师的话,我敢说整个日晷之塔的学徒都想跟你交换。” “是这样吗?”费利亚淡淡地笑道。 “当然是真的!”亚达似乎生怕费利亚不相信一般,甚至开始手舞足蹈用夸张的身体语言来形容:“你是不知道你成为劳尔阁下弟子的时候我周围的那些新生的反应,他们——” “我知道的。”费利亚微笑地打断了他,问道:“亚达你们老师现在在教什么内容?” 费利亚听亚达说过他的老师是日晷之塔内颇有名气的一名高段法师,也只这一批新生学徒中唯一一名高段法师的老师,在窃听之书中费利亚其实也看到了不少新生学徒对亚达老师各种饱含羡慕味道的议论和窃窃私语,当然,比起自己的老师是日晷之塔的塔主那些背地里的议论声来的话,这些议论有不值得一提了。 听到费利亚问起自己上课的内容,亚达显得精神一振,说道:“格兰芬多老师现在正在教导我们第三个正式魔法——蹈火之舞,这是一个辅助加持性法术,当人被施加上这个法术之后,即使在大火熊熊燃烧的火场之内也可以自由行走,来去自如。” 看到亚达眸子里明亮喜悦的光彩,费利亚忍不住问道:“那你学会了吗?” 这个问题让亚达一下子哑了一下,他抬手模了模自己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这个……我还没有学会的,你看看我的脚吧。” 顺着亚达手指的方向,费利亚朝着亚达脚步的位置望去,只见亚达脚上穿的软靴子足足比平时大了一圈,从靴子之上的脚踝部位还能看到那缠绕起来的白色绷带,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 看到费利亚皱了皱眉,没等他问出话来,亚达便咧嘴笑着作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说道:“别看包成这样,其实也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哎,当时我的蹈火之舞其实都已经施放成功了,但是走到火场中央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维持不住了,结果就变成你看到的这幅模样了,哈哈哈。” “你也太逞能了,为什么要直接走到火场中央去?”费利亚有些无力。 “你是不知道,”亚达脸色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说道:“那个费列罗都有多么可恶,故意在我面前做出那副样子,然后在火场中间的挑衅我,然后当我也一怒走到火场中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法力已经无法维持蹈火之舞了,那个家伙,不过是仗着自己出生自法师世家,拥有比较优越的先天条件而已。” 费列罗? 这是费利亚入学以来不多的记住了名字的学徒之一,虽然费利亚的情商谈不上高,但是他也慢慢明白了那个学徒对自己也许有敌意。 “你会超过他的。” 费利亚的声音平淡、沉默,如同在述说着某种事实一样的从容和笃定。 “是吗?谢谢,不过我觉得或许还需要时间。”没想到费利亚竟然如此看好的自己,让亚达忍不住都不好意思地模头谦虚起来。 第八十三章 无法学会的正式法术 “对了,月底马上就要进行学徒月考了,费利亚你学会几个正式法术了?”亚达朝费利亚问道。 “学徒月考?” 费利亚最近忙于学习劳尔开给自己的书单,根本就没有时间和闲工夫来看窃听之书,通过周围学徒的窃窃私语来了解周围都发生了些什么样的事情。 “你不知道?”亚达也有些奇怪,不过想到自己这个朋友目前的情况又释然了,他耐心地解释道:“学徒月考就是一月一次的考试,主要是供老师来了解我们都学到了什么,据说这个学徒月考的成绩直接和学徒的评级的挂钩的,所以这段时间周围都有许多人在苦练法术或者埋头学习,你都没有注意到吗?” 学徒评级费利亚是知道的,刚入学的时候日晷之塔就给每一位学徒都发了一枚空色五芒星徽章,并说明了它的用途,五芒星的每一芒都代表着一个等级,最初的空色代表着零级,而是之后是每增加一枚芒色就代表提高一级,五芒皆满的五芒星则是最高等级的学徒法师,只有五芒皆满的学徒法师才有资格申请正式法师试炼的资格,只要一旦通过试炼,就成为真正被日晷之塔所承认的正式法师。 “没有。” “那你可要好好地准备一下了,听说学徒月考中最为侧重测试的就是法术,如果能够成功施放出越精妙、威能越强的法术能够得到评分就越高,我准备好好练习一下,在月考的时候就演示这个月所学三个正式法术。” “可以。”费利亚认同道。 “哦,费利亚你现在学会几个正式法术了?”亚达似乎是随意地这么问了一句。 “还没有学会。”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但是落到亚达耳朵中的时候却不啻与一个重磅炸弹,亚达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还没有学会?你的意思是说你一个正式法术都还没有学会?” 费利亚点点头。 “费利亚你在开玩笑吧,你怎么可能一个正式法术都不会?连我入学前都已经掌握六个正式法术了,而且听说那个费列罗掌握的正式法术更是超过了二十个,而且现在这批刚入学的新生学徒,就连最差的人都已经学会一两个正式法术了,你作为新生首席,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三特首席怎么可能一个正式法术都不会?哈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骗我,怪不得我还听说你又一次捉弄了许多新生学徒,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总算是你明白了你真的就是那种,不过你也是挺厉害的,说这种事情的时候竟然听不出一定破绽,哈哈。” 说到后面的时候,亚达都已经笑了起来,他相信自己刚才是彻底被费利亚作弄了。 “……”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一个正式法术都还不会的。”费利亚认真地说道。 “别开玩笑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费利亚的话又再度让亚达变得狐疑起来。 “我以前跟你开过玩笑吗?” 费利亚的这句话让气氛再度凝重起来,在亚达的印象中费利亚的确没有跟他开过玩笑,那么也就是说,他说的是真的? 日晷之塔的新生首席,三特首席入学一个月连一个正式法术都不会,比起最差的新生学徒都还不如? “费利亚你以前从来没有练习过正式法术吗?”亚达也不再笑了,他认真地问道。 “练习过,但是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就是说你没有学会?” “是的。” “为什么会这样?比起学徒法术,正式法术虽然复杂许多,但是再怎么也不至于学不会吧?如果是那些没有魔法天赋的人我还相信,但是费利亚你可是新生首席啊,在这一批的新生学徒中,你的魔法天赋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连其他人都能掌握的正式法术都无法学会?你是不是都是练习最难的正式法术?你其实可以先从容易的正式法术开始练习起。” “没有用的,我试过,我发现无论是哪一个正式法术,只要我施放到一半的时候必然就会完全失控。” “失控?” 亚达再度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一般来说,练习正式法术无法成功的原因常常是因为法力不继导致法术无法继续下去,不然就是法术控制有瑕疵造成是法术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至于法术失控一般是很少出现在正式法术的练习中,听说那些中段、高段威能格外强大的法术或许才会在学习的时候出现法术失控,或者是在施法过程中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干扰或者是打断才有可能出现法术失控,一般来说,在练习普通的正式法术很少会有人出现法术失控的情况。 “是的,就是法术失控。”费利亚解释道:“我记得以前自己练习一个正式法术的时候,曾经因为法术失控把房间都炸坏了一大半。” 费利亚的话再度让亚达听得张口结舌。 炸坏一半房子? 那还叫法术失控?那叫法术灾难吧!不过究竟是什么的法术失控能造成这样大的破坏力?亚达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在练习普通正式法术的时候因为失控造成这么大破坏的。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请教劳尔阁下,他不是你的老师么?劳尔阁下一定能够帮你解决这样的问题。” 完全毫无头绪,亚达只好向费利亚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劳尔.古马的办公室。 听到费利亚说明来意和自己的情况之后,就连身为**师的劳尔脸上都有一抹讶色一闪而逝。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学会一个正式法术?”劳尔的手指交叉着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缓缓地问道。 “当然。” “……” “那么你的上次战斗中使用的学徒法术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它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学徒法术,而不是伪装成学徒法术的正式法术?” “它们的确只是普通的学徒法术而已。” “好吧,就算它们真的只是学徒法术,而且咒语听上去也和普通的学徒法术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施放它们的技巧和手段应该还是比普通的同名学徒法术要复杂许多,你应该知道卓越法术吧,我的意思就是问你这个你所使用的学徒法术是不是卓越法术,比如黄金级、蓝宝级、甚至是法钻级?” “不!”费利亚摇了摇头,再度强调道:“我说了,它们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学徒法术而已,从咒语到施法技巧都和其他的普通学徒法术之间没有任何区别,那天战斗中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我是摘下了一枚戒指之后才使用那些法术的吗?” “戒指?” 那天的战斗中,费利亚身周全都是通红而炙热的火焰锁链,光线都被滚滚热浪给弄得扭曲,在劳尔的眼中,费利亚的身形都是完全扭曲的。 “就是这枚,戒律指环。”费利亚抬起手给劳尔展示自己手上的青色的戒指:“它可以用来限制我施放法术的威能。” 劳尔皱着眉头深深地盯着费利亚手上的戒指看了好一会,发现那上面的文字竟然是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文字。 “你的意思就是你摘掉这枚戒指的话,法术威能就会大大增加对吗?” “是的,如果摘到了这枚戒指,即使是学徒法术——微风被我施放,至少也会产生正式法术狂风术一般的效果。” 劳尔皱起了眉头,他发现或许自己对自己这个学徒的了解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浅,或者也可以这样说,这个学徒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 跟随在身边的神兽,远超人类的魔法天赋和法术威能,这一切的证据似乎都在指向某个事实: “请问你的父母都是人类吗?” 这个问题听上去过于尖锐,所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劳尔的都不自居地加上了请这个单词。 “……” 费利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因为这个问题令他想起了一些非常不愉快的东西:“我的母亲应该是人类,但是我的父亲……”费利亚再度沉默片刻然后直接说道:“我没有见过父亲。” 劳尔眼底里有一道光闪过,费利亚的这个回答显然已经透露出了许多信息,现在劳尔已经可以确定,费利亚应该不是纯血裔的人类。 不过,即使知道了这一点对于解决费利亚目前的问题应该也没有任何帮助,玛斯帝国是以人类为主,偶尔也能够看到其他种族的人,无论在大陆的哪一个国家,不同种族之间一般是很少会通婚的,即使是通婚也只有极低的几率会产生后代,所以混血种在大陆之上一直就极为罕有,是一个没有多少人关注的少数群体。 据说大部分的混血种往往会继承父母所有优秀的天赋和基因而格外优秀,可毕竟这个群体人数太少,比大陆上任何一个少数种族的人数都还要少得多,而且他们彼此之间也是完全零星地分散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聚居起来齐成一个统一的力量,而且由于混血种跟纯血种通婚后就只能生成纯血的后代,所以即使是优秀的混血种的血脉往往只是一两代便被纯血种彻底同化,湮灭消失。 正是因为如此,混血种的血脉力量和天赋几乎不会有什么人研究,即使偶尔有法师或者学者为此写下一两篇论文,也会因为没有什么人关注而很快地便淹没在书海之中。 这也让劳尔无法通过阅读别人的著作对费利亚的情况了解更多。 “你可以告诉我你施展学徒法术和正式法术的具体感受吗?”劳尔向费利亚问道。